031月色,音律,鲜花,美人,单身晚归的郎君
闲云君却没有挑战之意。
他出自玉伦宗,自然知道玉伦宗尤其高人,不会主动出击,敌若不动,静若不动。
特么的迂腐。
而梅溪君,更是深得师尊之传。
闲云君抱着笛子,玩世不恭地说:“小师弟,你说你最像师尊,为什么现在的你不是大家主?”
若换了别人,自然会动怒,但梅溪君神色不变,从容儒雅:“闲云君,第一次称呼你大师兄,是念在过往,现在,你已经不是我宗门弟子,我们宗门内的事物,不劳阁下费心。”
“我发现,你比以前,话多了一些。”
梅溪君神色漠然,只等他出手。
闲云君闲闲地掏出笛子,梅溪君全神戒备,他却忽然双手张开,驾剑飞行。
速度极快,犹如夜色里的一片被风卷走的落叶:“小师弟,你我来日方长,何必纠缠一时?”
几个起落,他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梅溪君也无恋战之意,明日要准备升仙大会,只需要把惹麻烦的人,从玉伦宗近处赶走即可。
他微微俯头,看着他们,问:“可有人受伤?”
夏颜说:“受伤了受伤了,伤的不轻。”
梅溪君微微颔首:“声音清脆,显然没受伤。保重。”
说完,冷冽的目光不再落在他们身上,驾剑飞翔,也消失在浮云之上。
“梅溪君,风寒露重,路上注意保暖!回家记得喝热羊肉汤!”夏颜嘘寒问暖中……
“他已经走了,咳咳,大丫鬟,你怎么又犯花痴了?每次见到梅溪君,就乱了方寸,找个时间,要好好给你说点规矩,这第一条,就是不要盯着男人看,尤其是那种有几分姿色的男人,家里的公子还不够你看的吗?”李承乾十分不满。
“梅溪君只是有几分姿色吗?”
“是么,没注意。”李承乾说:“至少没我好看。”
“你不是受伤了吗,话怎么那么多?”夏颜忿忿扫了他一眼,双手背手:“我回房间了。”
“咳咳,公子我受伤了你看不见?”
她已经走远了。
王子秀说:“你的丫鬟比你还架子大。”
“可不是?”李承乾,没好气地说:“缺少调教。”
“不,我很喜欢。”说完,王子秀也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哎,我的丫鬟,轮得到你喜欢吗?”
战七七更酷,直接走了,一个字都不说。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喝完酒吃完肉,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走掉了?
夜凉如水。
闲云君回到自己的简陋的国师府门口,蓦然伫立。
初来乍到,又没有名声和军功,所以,女皇赏赐的府邸不过是青瓦屋,比寻常百姓家,无非多了几间房子而已。
他并不以为意,作为一个曾经感受过死亡滋味的人,虽然此刻内心狂妄无比,面容上,却不惊不诈,因为,他知道,他所想的,都会一步一步实现。
而此刻,府门口仿佛没什么异样,但他却触摸到了一缕微弱的光芒。
来自园中。
唇角,绽放一丝冷酷的笑容,脚步不再迟疑,走了进去。
果然,院子里变了样。
两旁矗立的,都是姿容绝色的丫鬟,排成两排,衣裳淡薄,皮肤白皙细腻如瓷,吹弹可破,剑他进来,道了万福。
“恭迎国师回府。”
他却浑然不在意,径直朝前走去,院子,都好似大了几分。后院里,满当当地,塞满了箱子。
他走过去,轻挑箱盖,露出各色奇珍异宝。
再去左边箱子,挑开看,里面都是修炼的灵器和灵石,还有一些修真秘籍。
忽然,一间厢房里,传来幽幽的歌声: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歌声婉转,似愁非愁,似怨非怨。
他嘴角上扬,轻轻推开了扉门。
只见,一妙龄女子,背对他,在一个巨大的洒满鲜花花瓣的木桶里,沐浴,歌唱。
仅仅只是一消瘦单薄的背脊,就已经暗示,这女子,定然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娇儿。
房间里,飘满花香和女人的脂粉香,萦绕扑鼻。
月色,音律,鲜花,美人,单身晚归的郎君。
好一个——杨柳千丝,绊惹春风。
032国师大人,还真是坏啊
“国师大人!”女子没有掉转头,只是声音清幽传来,娇滴滴的:“劳烦国师大人,把门关上,小女子冷。”
“是么,你我素昧平生,你竟然来我的府上洗澡?”
他的嘴角带一丝玩味的笑容,不羁地看着这女子姣好的背影。
“相请不如偶遇,相逢何必曾相识?”女子声音甜甜的:“难道国师大人,舍得将小女子,弃之门外吗?”
“你怎知我不会?”
他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站在女子的面前,覆头下来,凝视她的大眼睛,真是秋波宛转,明艳动人。
小女人嫣然一笑:“国师大人,还真是坏啊!”
“是么?你还没见识到,我有更坏的呢!”他笑容俊朗,手指伸了过去,堪要挨上她的肌肤之时,手却执上自己的长笛,狠狠朝她的额头点去:“这点伎俩,也敢在本国师的面前,班门弄斧?”
原本,那沐浴的女子上一秒还楚楚动人,下一秒,就变成一个浑身散发黑雾的披头散发的可怖女子,“嗖”地从他笛子下飞速后退,但笛子继续追了上来,始终不离她心窝三寸之地。
而府内刚才还歌舞升平的景色全然改变,整个府邸都变得阴森森的,到处都飘荡着恐怖的黑影。
那些刚才还道万福的丫鬟,全都变成魅影,发出恐怖的笑声——哈哈哈,呵呵呵,嘻嘻嘻……
原来,刚才那一切,都是幻境。
终于,笛子从女子的心窝穿透而过,女子旋即消散在他的面前,半空中传来嘲笑声:“国师大人,原来你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算什么香算什么玉?刚才我只要触碰一下你的肌肤,就会中毒,很快会糜烂全身,不治身亡。真是一个毒妇啊,你我无冤无仇,竟然对我下此毒手,必然是受人蛊惑,你且说来是谁,我可以考虑饶你不死。”他依然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眼神却变得锐利冰冷,带着一缕杀气。
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会更加珍惜生命。
所以,他恨那种想置他于死地的任何人。
“凭你也配要我的命?”女子狂笑起来,半空中飞沙走石,形成旋风,将他包裹起来,风沙里出来一个硕大的拳头,状如猛虎,朝他扑了过来。
他淡然一笑,吹奏起笛子,声音有萧瑟断杀之意,又有金属之声,直接将拳头粉碎。
旋风也迅速淡去,而他继续吹奏,面色从容。
院子里那些鬼魅纷纷发出大吼之声,灵力浅薄的,颜色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于空中,灵力略高的,也撑不住了,颜色都在变淡,一旦完全淡去,马上就会粉碎,找不到半点踪迹。
“别,别吹了!”女子的声音颤抖起来,显然,她也撑不住了。
他却像没有听见一样,依然从容不迫地吹奏他的笛子,声音越来越高亢。
“扑!”半空中飞下一缕鲜血,旋即,一团黑影跌在地面上,刚才那个恐怖的女人不见了,又变成了在浴桶里沐浴的女子脸型,只是脸色异常苍白,好像随时会挂掉一样。
他这才停止吹奏,走了上去,冷酷无情地将一只脚,踩踏在她花容月貌的脸蛋上,挨近她说:“一只山魈妖魅,也敢来本国师面前逞强,真是自不量力,说,谁指使你来的?”
“是你惹不起的人。”山魈强辩。
“原本还想着,你有百年修行的灵力,想放你一马,如今倒觉得,不必了。”他狠狠一拳,将她的脑袋打扁,将幻境打破,那山魈顿然消失于空气里,同时府内恢复了以往的素雅清贫之色。
而在另外一边,一直监视幻境的一面铜镜,此刻也顿然碎裂成好几块。
而在铜镜的碎片里,赵冷玉轻声呵斥:“该死。”
花费百枚灵石的上品灵器幻影铜镜,就这样报废。
更可怖的是,她看到那铜镜碎片里,赫然显现国师那张清俊雅致又冷酷无情的脸,眼神仿佛透过铜镜穿射过来,狠狠盯着铜镜这边人的脸!
她银牙轻咬,狠狠顿足,对静坐高位的女皇陛下说:“姑母,此人果然毫无破绽,是一个极度危险之人。”
女皇脸色森然:“连你也看不出他的弱点在那里吗?”
赵冷玉,是赵氏女皇陛下的娘家亲侄女,如今,她的女儿去世,她只能将娘家的侄女接来后宫,既做陪伴,有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此人误入幻境以后,对珍珠财宝、武功秘籍、灵器武器,全然看都不看一眼,对沐浴的绝色女子,也毫无动心之意,不管是普通凡夫还是修士,多少都会波澜起伏,而他,却真的是一点执念都没有,实在是可怕。”
女皇凤目微蹙,颜色极淡,说:“自国师进宫以后,朕觉得,许多事要依赖于他,一旦依赖,就形成制约,不是朕制约于他,而是他仿佛在渐渐制约于朕。”
她抚摸自己的脸颊,就如前几日,伺候自己的安公公,伺候她起床时,忽然大惊失色,差点打翻铜盆,她欲责罚他时,他却跪在地上,说:“陛下,您,您变年轻了,满头青丝,容颜明媚,可喜可贺。”
她这才发现,那美颜镜,果然有奇效,竟然让她在短短几天,就变得年轻几岁,长出青丝,一根白发都不再见,皱纹也消失变淡。
毕竟是经历过惊涛骇浪的女王,她没有沉浸在欣喜里,而是在想,自己原本也是灵力高深之人,却浑然不察觉,身边的国师,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投其所好,样样符合自己心意。
似这样谄媚奉承之人,若不是天生有奴性的,那就是有大心机之人。
所以,她将此怀疑告知给自己的侄女赵冷玉时,赵冷玉决定试试国师的弱点在哪里。
只有有弱点的人,才可以掌握。
哪里知道,却被他迅速幻灭幻境,还毁了自己的上品灵器。
“姑母,既然担心,何不将他诛杀,以免夜长梦多,养虎为患?”赵冷玉说:“侄女愿意效力。”
“若仅仅只是起疑,就将国师诛杀,以后谁还会为朕卖命?”她嗔怪地盯了赵冷玉一眼,心里轻叹,自己生下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像自己,都是仁善敦厚之辈,可赵氏娘家那边子孙后代,却一个比一个好战好斗,冷酷无情。
脑子里,浮现逝去太子的音容笑貌,温润如玉,慈悲俊朗,却死在自己母亲的阴谋操纵之下。
善耶?
恶耶?
时耶?
命耶?
她无法回答,自己究竟做错还是走对人生棋子?
但,她已经回不了头。
坐上皇帝的宝座,原来,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快意豁达,却是步步生险步步防备的。
033你竟然还妄想横刀夺爱,可见你是多么无耻
被姑母呵斥了一顿,赵冷玉悻悻回到自己的行宫。
夜,此刻已深。
梆子敲了三下。
烛火摇曳,如梦如幻。
她刚刚合眼,却听见了一声轻响,仿佛房间里,多了一道淡淡的影子。
她一惊,挑开床帘,看到月色下,有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年,背对着她。
看那背影,不是青梅竹马的梦郎,又会是谁?
她急忙赤脚而下地,衣裳单薄就想奔过去。
“梦郎,梦郎,是你吗?我就知道会是你。”
她想伸手,那人却又向前走出几步,离开她的环抱。
“梦郎,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虽然你的父亲让你另外娶了别人,你又愚孝不敢反对,但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
“自从你成婚之后,我经常失眠,想起曾经那些快乐的时光,虽然你我没有明说,可情义两心知,我知道,我不会是单恋。”
“梦郎,你可过的好,现在我的姑母是皇上,我可以让她赐婚于我,你可以休掉你的妻子,只要你休掉她,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前几日,听说你妻子有了身孕,我还很难过,所以离开家乡来到京都陪伴我姑母,梦郎,不可以,别的女子不可以有你的孩子,哪怕是你的妻子,也不可以。”
那淡影忽然发出“吃”的一声轻笑。
不,那声音,绝对不会是梦郎的声音。是来自一个陌生人。
“赵冷玉,就你那两下子三脚猫的功夫,也敢给我制造幻境?”
“你,你是谁?”
她害怕了,夜深人静,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自己的寝房,还能让自己瞬间就迷了心智,说出内心的秘密,这灵力,实在是太高深莫测了。
她退出几步,去摘自己的佩剑,那佩剑落入手里,却成了一团火,烧着了她的手心,她慌不迭地扔掉佩剑。
那人依然背对着她,说:“原来,你有一个暗恋的郎君,可惜啊,人家另娶她人,而且人家显然感情深厚,婚后没多久,妻子就有了身孕,你竟然还妄想横刀夺爱,可见你是多么无耻。”
“你,你到底是谁,不,梦郎,他喜欢的是我,不是暗恋,不是单相思。”
“男人如果真喜欢一个女子,为她守身如玉三千年,都可以,为她赴汤蹈火都可以,又怎么不会反抗父辈的安排,另娶她人,真实的原因就是,他不爱你,不喜欢你,你,不过是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梦境里。”
他的大袖一挥,出来几道残影:
一个英俊的少年,与一女子成婚,含情脉脉,夫妻对拜。
少年与年轻的妻子携手,漫步在花园里。
少年为妻子描眉。
少年低头,捧着孕妻的肚子,眼里满是深情和感激……
“你的梦郎,明明娶的,是他心仪的指腹为婚,门当户对的新娘子,他不喜欢你,也是,如你这般动辄就杀人的好斗女子,就算有几分姿色,正派的男子,又怎么会稀罕?”
“你,你是谁,你是……国师?”她恍然醒悟,全身发冷,眼神迸发出冷光:“你竟然敢夜闯我寝房?”
“哈哈哈,那又如何?夜深人静,四下无人,在你的寝房,我是男子,你是女人,闹出去,谁受的名誉损害比较大,只怕你就算是女皇陛下的侄女,从此以后也无人敢娶,独守空房就是你未来余生的命运。”
“你,你想干什么?”她发抖了,女人本能的防备意识增强,双手环抱自己。
“放心,你这平庸的姿色,我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是来警告你,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谁敢再度挑战我,冒犯我,我下手只会狠上加狠。”
他的长袖一挥,整个房间燃烧起熊熊大火。
而他,就在大火的烟雾里,销声匿迹了。
“啊!”大火炙烤她的脸庞,她惊呼起来。
却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床榻上,自己的佩剑也还好好悬挂在墙壁之上。
仿佛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然而,她走下地,冰冷的地板此刻依然有余温,空气里还残留大火蔓延之后的气息,提醒她,刚才那不是一场梦,而是一场非常真实的幻境。
与现实交叉相融的幻境,营造者灵力已经出神入化。
原本狂傲的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等修士天赋的赵冷玉,脊背处冒出丝丝凉气。
这个国师,实在是太强了。
而身为修士,崇尚强武的她,惊恐之余,发现,竟然还参杂有一丝丝莫名其妙的仰慕。
034升仙大会(1)
太阳出来了。
远处的玉伦山峰,披染一层金色的光华,山木葱茏,隐约透露仙气。
拿了报名表的修士,鱼贯而入,在山峦脚下,待检而入。
今日,升仙大会即将开始。
通过层层关卡,一旦成为玉伦宗的修士,就等于一只脚,踏上了成仙的门槛。
而玉伦宗富甲一方,弟子收入丰厚,衣食无忧,且十分精致,更是许多贫寒子弟的梦想。
而对于李承乾来说,他本是皇子,习惯了优渥的生活,对贫寒无概念,所以他不是为生活所迫;而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是父王为何要突然下旨赐死太子,而随后登基的却是母后陛下,那日那刺客说让自己去找母后算账,难道,赐死太子,追杀自己,都和母后有关系吗?他只想回到宫里,质问父王母后,所以他对成仙也没有向往。
参加升仙大会,无非是为了潜藏起来,保住小命再说。
他也对于自己能否考入玉伦宗,毫无把握。
而身边的王子秀、战七七显然不同,对参加升仙大会,那是信心满满,恨不得即刻升仙,一个为求温饱的生活,一个为求证道。
展展是灵兽,被寄居在客栈里,此刻跟随在李承乾身后的只有夏颜,她说:“三位公子,我们事先说好,谁能考上升仙大会成为玉伦宗座下弟子,我就成哪位公子身边的丫鬟。”
王子秀频频点头:“好呀好呀,就凭借姑娘这一句话,我一定尽全力,如果我考上了,不会让姑娘当丫鬟的,小子不才,还未婚配……”
战七七:“丫鬟太麻烦了。”
李承乾:“喂,夏颜,你考虑过本公子的感受吗?一日是本公子的丫鬟,终生都是本公子的丫鬟。”
夏颜白了他一眼,就他那文弱的样子,能考得上吗,还不如尽早给自己自谋生路。
按照规定,考生也可以带上一位丫鬟或者书童伺候生活起居的,所以,夏颜随李承乾上山,也没有阻碍。
但一入山,他们就傻眼了,高高的台阶,七扭十八弯,一直通到云雾袅绕处,见不到尽头。
而一位负责接待和监督的玉伦宗修士,站在高处宣读第一道关卡规则:
一共1000级台阶,能走完台阶的人,才能通过第一道关卡。
“哎,不就是走台阶吗,走。”王子秀紧紧鞋子,昂首而上。
战七七则紧跟其后。
李承乾双眉紧锁:“小丫鬟,这么高的台阶……还是算了吧!”
“不行,你不上,我就跟王子秀走了。”她督促他。
无奈,李承乾只好拾级而上。
其他修士也三三两两上了台阶。
第一层台阶还好,比较平顺,转过一道弯,就看到一座更加陡峭的山峰出现在面前,犹如刀削一般,而台阶也更加难走,而且非常石滑,布满青苔。人走在上面,要弯腰驼背,下盘功夫不好的,好几个就这么梭了下去,连滚带爬地消失了。
那位监督他们的玉伦宗修士,驾剑飞行在半空之中,在空中宣读:”此为青苔阶,只能前进,谁若退下一阶,就结束本轮考试,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在山脚下可以领取一枚灵石,作为回家的路费和补偿。“
这么多报名的弟子,每人赏赐一枚灵石,还真的很大方。玉伦宗有钱果然不是吹嘘的。
王子秀和战七七还好,下盘功夫稳固,但李承乾可是一个公子哥,毫无任何修行根基。
然而,他聪明得很。
他看到台阶旁有草丛,摘下几颗,绑在鞋底,试试,果然很稳固。
那监督修士见了,飘然而下:”你这是违规。“
“你刚才宣读的规则里可没有这么一条,不许绑定草带呀?”李承乾腹有经纶,辩才无碍。
修士憨厚,想了想,只得飞升而上,但他记住了这个“刺头”。
李承乾走得缓慢,但竟然走的很稳固,跟随在他身后的夏颜,这点下盘功夫也还是有的。
一路上,不时有人滚落,发出惨叫声。
云雾渐起,转过青苔弯,就来到了云雾弯。
那位修士宣读这一段台阶规则:“云雾弯看不到脚下的路,只能凭借自己静心去感知,不是每个台阶都是连在一起的,一脚走空,就会走空,也就会掉下去,顺便提醒,玉伦宗给出的走出1000台阶的时辰是一天一夜,明日早上太阳出来时,就是结束的时候,如果太阳出来前没有站在台阶尽头,也悉数被淘汰。”
坑爹啊,这考试,也太难了吧,难于上青天啊!
随着玉伦宗修士话语刚落,就有人踏空,掉了下来,发出惨叫声。
战七七和王子秀都停了脚步,云雾已经遮蔽了他们的视线,脚下的台阶,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
怎么办?
“谁给我找到一袋小石头来。”李承乾说。
夏颜:“你想投石问路?”
“对。”
“可你听得出来扔在台阶上,和扔在其他地方的声音吗?”
“废什么话,让你拿就拿,都找石头来。”
夏颜入乾坤袋搜索,石头没找到,找到一袋小珍珠。
“石头没有,有珍珠。”
“好。就它们了。”他掂掂小珍珠:”喔,南海珍珠,哎呦不错哟!”
“南海珍珠,一锭银子一枚!竟然用来投石问路。”王子秀:“简直是暴敛天物啊。“
看来,这七皇子,果然是个败家子。
第一枚珍珠投了下去,划过道微弱的光,发出”扑“的声音。
“王子秀,你走过去。”
“凭什么是我,万一我……”
“我来。”战七七声音坚毅,一步踏了过去,旋即传来声音:“是台阶。脚下都是台阶。”
王子秀这下踏过去了,对夏颜说:“姑娘,要我扶你吗?”
“不用。”李承乾代替夏颜干脆拒绝。
他握住了她的小手。
他的手,干燥温暖,倒也不让人讨厌。
两人一起跃入台阶之上。他再度抛下一枚珍珠,这次毫无声音。
夏颜懂了:“没有台阶的地方,就会掉下去,那肯定是深渊,一直通回山底,自然没有声音了。”
“哎,一枚南海珍珠,就这么消失不见了。”王子秀叹息。
废话不多说,毕竟时辰宝贵,李承乾将珍珠纷纷投下,很快就走出了这段云雾弯,来到另外一个转弯处。
那修士的声音传来:“这第三段台阶,是武士弯,每个人,需要挑战一位武士,赢了三招的,可以进入下一个台阶。”
什么?
“这段台阶,我实在无能为力了。”李承乾双手一摊:“我完全没灵力去武斗啊!”
“如果你不去,我就走啦!”夏颜又再度威逼他,并且向期待她到来的王子秀,跨出了一步。
035升仙大会(2)
李承乾脑补出,夏颜和王子秀手牵手的画面……
不敢想。
他喊:“臭丫头,只会胳膊肘朝外拐。”
他拉住她的衣袖:“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天下也就只有他的丫鬟能治他的少爷脾气。
他随王子秀和战七七,来到了武士弯。
这里和别处又有不同。
两旁的台阶旁,全都堆砌着巨大的石头,石头上,有栩栩如生的画面,是一个武士,或立,或行,或卧,武士有男,有女,有孩童也有老头老妇人,执的灵器也各有不同。
战七七闭眼一会,选择了一个健壮的武士,他原本为证悟而来,自然会选择更强劲的对手提升自己的武力。
他拿手指一点,那武士,就从石头里蹦跶了出来,变成一个真正的仿佛具备肉身的武士,手里执一枚长剑。
两人互相行执剑礼,迅速缠斗在一起。
第一招,战七七出手迅速,猝不及防,将那武士一刀砍伤。武士倒地,旋即又恢复如初,开始第二招的缠斗。
看来,一定是要打满三招。
王子秀则选择了一个孩童。
李承乾摆出一张苦瓜脸,选来选去,不知道该选谁好。
“别把时间浪费了。”夏颜催促他,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样灵器——一个小小的金钟,使用方法,念“大”字诀,金钟罩会迅速变大,将他包裹在里面。她把金钟罩交到他手上。
但包裹在里面,也只算一招,其他两招,得靠他自己。
李承乾选来选去,选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俊秀少年。
手指一点石头,那少年就从石头里出来了。
他的手上,拿的一柄圆月弯刀,虽然短,但锋利,闪耀着白色的光芒。
“三招,规矩我定可以吗?”李承乾对少年说。
少年点点头,表示同意。
李承乾找出一块石头绑定在一根长树枝上面,在地上画了两个圈:“我们各站一个圈里,互相打斗,谁身体先出圈,谁就输了。”
那少年迅速站到一个圈里,执剑礼完毕,正欲动手……
李承乾摆手:“算了算了,我觉得,还是画一个大圈会更适合。”
他又在两个小圈的基础上,画了一个更大的圈:“打斗自由,你觉得呢?”
少年脾气很好,或许是看出对面的挑战者毫无仙根,更无灵力,所以这是一场对方完全没有胜算的打斗。
所以,他迅速又跳到大圈里。
“哈哈哈,小子,第一招你输了。”
少年愣了,不解地看着他,监督的修士也飞掠过来看究竟。
“行了执剑礼,那就是开始比试了,我说我们各站一个圈里,谁身体先出圈,谁就输了,你看,你身体出圈了,可不就输了吗?”
少年站在大圈里,确实是身体离开了小圈。
而李承乾则聪明,他身体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小圈,显然早就做了准备。
他原本是斗鸡走马的纨绔王爷,成天厮混在市井里,练就了一身泼皮的本事,反正上面有太子大哥罩着,皇帝皇后是他的父母,当时真是岁月静好、花团锦簇的人生。
夏颜哭笑不得,但她知道,虽然胜之不武,这也是唯一上山的办法。
她一本正经地对修士说:“我家公子爷说的没有错,身体出圈,那就是输了。”
哎,抱歉啊,自己也成了厚脸皮帮凶。
修士踌躇片刻,或许也是找不到规矩里的破绽,无奈只得举手表示同意。
那石头少年,也被气得脸孔变形,能把石头都气得七窍生烟,也就只有泼皮王爷李承乾了。
036升仙大会(3)
第二招。
“说好,这招到底是小圈还是大圈!”监督修士询问。
“大圈。”李承乾回答。
这一招,石头少年不再等待,他知道人类是如此狡猾。
废话不说,锋利的刀头破空而来,速度极快,幸好对方知道李承乾毫无任何根基,还留有余地,最多砍伤不会杀死他。
哪里知道,李承乾早就瞅到少年的下半段,从他的腿下直接钻飞过去,速度很快,就像和夏颜初次见面时,钻狗洞一样狼狈,竟然,还真的钻了过去,还一把从少年的腰带上,摘下一枚他随身佩戴做装饰的玉佩(其实是石配),“啪嗒”一声,丢出了圈外。
眼看刀锋急忙迫近,李承乾双手一扬,指着石头少年说:“他输了!”
刀口已经对准他的俊俏的小脸蛋,即将劈下来。
修士说:“停!”
然后问:“李承乾,明明是你要输了,他哪里输了?”
王子秀和战七七已经各自赢了自己的对手,不过身上都挂了点彩,他们靠近过来观战,恰好看到李承乾从石头少年脚底钻过去的大写镜头。
王子秀摇摇头:“士可杀不可辱。”
其他修士也为之侧目。
夏颜想了个办法,拿个手帕把自己的脸蛋遮住了,只露出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闪一闪,这样,他们就不会认出自己是这个厚脸皮公子的丫鬟了。
可主角竟然还在那里振振有词:“他真的输了。”
李承乾指着圈外的玉佩说:“身体不能出圈,这玉佩也是他身上悬挂之物,现在已经出圈了,可不就是输了吗?”
“胡闹。”修士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哪里胡闹了?武士格斗期间,任何被忽略的细节都会致人于死地,如果我当时不是摘他的玉佩,而是摘其他的东西,可不就死了吗?”
那石头少年气坏了,可惜口不能言,双手执刀,就想劈下来。
“且慢。”修士制止,摸摸下巴:“你这话语,倒也有几分道理,前日,师尊也曾谈起,真正的修士,应该全身都不露破绽,因为高手之间的较量,最终只差一分一厘,和你说的,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想了想,说:“好吧,暂且算你赢。”
“哗!”
旁观者们面面相觑,如果不是在玉伦宗,肯定会以为这个监督修士收了贿赂,这都算赢?
李承乾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不过,三招不是说二胜一输就算赢的,只要输一招,都是输了,我相信,你的好运气,不会坚持到最后。”其实那监督修士也是一忍再忍,简直要忍无可忍了。
而此时此刻,在玉伦宗最顶峰的观星台上,一位白衣修士,正在观望天空,他的头顶也束了一段月白色冠带,但和梅溪君不一样的是,他的月白色冠带上,有一金色王冠,显示他尊贵的身份,他正是玉伦宗的大家主雪消君。
风起云涌,天边翻滚着无尽的黑云,速度极快地滚落而去,黑云之后,隐约可见一波一波的云浪,褪去散开聚集,连绵不绝。
他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眼神犀利无比,龙息,越来越浓了。
难道,此时入山考试的天下修士里,有谁,竟然能感召这样强烈的龙息?
他是地位尊贵的宗派家主,自带威严之气,然而,面对那强而不散的龙息,他也隐约有一缕不安感。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这强大龙息,又到底是在暗示着什么呢?
037美人如花隔云端
第三招!
这次,恨透了李承乾的石头少年,迅猛劈出最后一刀,隐约夹着风雷电声音,显然心里已经怒极。
李承乾不慌不忙,丢出金钟罩,说了句“大”把自己给罩里面了。刀砍在金钟罩上,发出巨响,闪烁着金色的火花。
锵锵锵。
金钟罩毫发无损。
李承乾带着欠扁的表情看着愤怒的石头少年。
李承乾心一动,忽然再喊“大”!果然,又大了一轮。
大大大!
金钟罩越来越大,竟然将石头少年直接给挤出圈了。
整个场地的人鸦雀无声。
几乎每个闯此关赢了的修士,身上都挂了彩,大部分修士都输在了这一关,被武士给比输了。
可唯独李承乾,这个毫无根基的凡夫俗子,竟然靠耍赖,赢了三招,还毫发无损。
李承乾说:“你输了。”
除开夏颜给他拍巴掌祝贺,周围鸦雀无声。她只得干拍了几巴掌,就讪讪地放下了。
石头少年一脸沮丧,默默退回石头里去,身体恢复原样,但脸色哀怨,写着大写的不服。
李承乾整整衣裳,昂首背手:“咱们走,继续登台阶。”
眼看着,天色渐渐要亮了,还有最后一段弯。
监督的修士说:“这是心魔弯。”
心魔弯?
众人面面相觑。
“欲修行证悟,要过心魔这一个关卡,心静,则国土静,诸位,好运。”修士飘然升空,在半空中俯视这芸芸众生。
看着那看上去平平整整的台阶,李承乾反而蹙眉了:“等一等。”
王子秀说:“这些关都让你耍赖闯出来了,还怕这心魔弯吗?”
“你们不懂,大隐隐于市,我以前在市井里玩耍时,京都的市井里藏龙卧虎,越是叫得欢牛皮吹得响的,都是渣渣,越是一副老实巴交好欺负的样子的,越是高人。而这道弯,应该是最难闯的。”
战七七点头:“是,我能感觉得到有一种不祥的气息覆盖其上。”
夏颜在乾坤袋里搜了一下,搜出一串金色铃铛,称为醒心铃。
摇一下,果然让人振奋清醒。
“这样吧,我们四个人,把绳子绑紧在手,把醒心铃缠绕在绳子上,发现谁不清醒了,就摇摇铃,把人的神志唤醒。”李承乾让夏颜把铃子和绳子都绑好,说:“出发。”
踏入心魔弯道,原本清朗的地界,刹那变幻出各种场景。
夏颜的面前,竟然徐徐出现了一道幻觉。
一位男子,正在烟雾袅绕的温泉里沐浴,长发覆盖脊背,轻声吟唱:“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歌喉温柔深情内敛。
她的心狂跳起来,那背影,她识得是谁。女王君心又又又激荡飞扬起来。
“梅溪君。梅溪君,你怎么在这里?”
那男子缓缓转过脸来,果然俊逸无比,五官精致剔透,找不到任何瑕疵。
他眼神含情,灿若星光,温泉水淙淙流淌着……
她渐渐向他走去。
而王子秀的面前,也蓦然出现一段幻境。
茅草房内,他正在攻读,一位女子挑帘而入。
“阿莲,你来了?”他欣喜:“过几日,我就准备上门提亲了。”
“不必了,今日我是来告诉你的,父母已经将我许配给他人了,你不必去提亲了。”
他一脸愕然:“为何?我们是指腹为婚的啊!”
“那时候,你家是良田千顷,可现在呢,你家除开这破草房还有什么,我不想嫁给你为妻,过穷困的生活,我娘已经将我许配给县令大人为妾,我宁可做妾,也不要当你的原配娘子,我宁可在县令大人的轿子里哭,也不愿意在你耕田的牛背上笑。”
“我要去告你们全家,嫌贫爱富,毁坏婚约。”
“你拉倒吧你,那婚约媒人已经还给我母亲,已经被撕毁了,你去告啊,堂上坐的是县令老爷,我的夫君,打板子打你个半死。”
“阿莲,你等我一年,一年以后,待我高中,我必然娶你,让你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好大一个饼啊……可惜我等不了了。”阿莲转身就走,他疾步追了上去。
而战七七的面前,却是一团漆黑,漆黑的水,漆黑的夜,一个盆子顺水飘来,盆子里,有一个娃娃,在哇哇大哭……他伸手去捞盆子,盆子却飘远了,他急忙追去。
李承乾,却发现,自己置身在皇宫里。
王位上,是自己的母后和父王,他们正相视而笑。
“父王,母后!”他欣喜地嚷了出来,眼泪也流了出来:“原来你们好好的,儿臣,儿臣好想你们啊!”
父王转头看着他,他蓦然发现,父王的眼里竟然是空洞洞的,父王张开嘴,嘴角漏着风,嘶哑地含糊不清地说:“王儿,跑啊,跑啊,快跑啊!”
038色字头上一把刀
李承乾踏上一步:“父王,父王,你眼睛怎么了?”
“王儿,快跑,别管父王,快跑啊!”
“王弟。”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是太子那温和的声音,一听,就让李承乾有暖暖的安全感,好像天塌下来,都有人顶着的安全感。
“太子哥哥。”他微笑转头,却看到的,是一具全身鲜血淋漓的身子,脸上满是血污。
“太子哥哥,你,你怎么了?”
“我死了,王弟,你一定要活下去,你是我们东晋最后唯一的希望。”他的身影渐渐变淡,快速向前飘去。
“王兄,别走。”
“别过来,王弟,再踏入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往回走,往回走。”太子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一阵凉风吹了过来,叮叮咚咚!李承乾听见了细微的醒心铃的铃声。
他脊背上生出冷汗,因为他发现,脚底下是万丈深渊。
再回头,看到战七七和夏颜还有王子秀,也朝深渊走去。
他拼命摇铃,唤醒他们。
三个人顿时惊醒,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而其他人则很多没有他们这么幸运,直接坠下深渊……
啊!
虽然知道,这深渊也很可能是幻境,不至于让他们丢了性命,但也被淘汰了。
王子秀拍拍心口:“好险,好险。”
战七七沉默不语,。
而夏颜,则面色酡红,一副羞涩的模样。如果转过去看到“梅溪君”的正脸,自己就坠崖了。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太阳快出来了!战七七说:“我们需要站到终点站去。”
他们发足狂奔。
终于,他们来到了终点,在这里,已经等候一些人,其中一个,是戴着斗笠的胖女人。
“幸会幸会,逍遥燕,没想到你速度还挺快的。”夏颜讥笑她。
逍遥燕不敢以面目示人,所以戴着斗笠出行,她咬牙切齿:“臭丫头,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们慢慢清算。”
此刻,霞光万道,像万支金色的羽箭,刺破了厚厚的云彩,把黑夜的最后一缕残影给驱散,整座玉伦山,也旋即恢复它光明的神韵。
一道光芒,将站在终点和还在向终点奔跑的修士们,给分割开来,奔向终点的修士,一触即那道光芒,就仿佛碰到了墙壁上,再也无法突破。
“下山吧!”监督修士说,四面也出现了各种执剑的修士,伫立在剑上,高傲地俯视着他们。
人,越来越少,能通关的,毕竟只是少数人。
“恭喜你们,你们进入下一个测试。”一个为首的修士缓步而出,他容颜俊美,年岁略长,显得老成持重,身边的人对他都恭敬有加。
“大师兄。”有人呼喊。
战七七介绍:“这是玉伦宗大家主座下大弟子齐星舒大师兄,灵力非凡,据说修行境界已经达到8级。”
8级!
夏颜幽幽地想,自己若灵力还在,远在这首座大师兄之上,可惜啊,现在是一只落毛的凤凰。
忽然,有人来报:“魔族来犯。”
齐星舒说:“各位测试弟子,请从这边离去,我们去会会魔族弟子。”
那位监督的师兄,引导他们从右边转了出去。
别人都走的惊慌失措,担心被魔族给袭击了,唯独李承乾,走的不紧不慢,以至于他们几个也得跟着他慢悠悠地走。
夏颜不忿:“你以为你在慢慢游吗?”
“急什么,测试才开始呢!”
“测试,什么测试?”战七七问。
“所以说,你们还是修士呢,四肢发达,头脑欠缺,没听到刚才那个趾高气扬的大师兄说,‘恭喜你们,你们进入下一个测试’,这就是下一个测试嘛!如果我所料未差,应该是测试应急应变能力,谁能先到终点,谁就通关。”
王子秀抚掌大笑:“是也是也,七皇子还真的是料事如神。”
“别怕马屁,我现在是逃亡之子,命都保不住,报名失败,再下山也封不了你当官混饭吃。”
王子秀心意被看穿,脸色讪讪的。
这是一条狭长幽深的甬道,越走天色越暗,路也越艰险,四旁仿佛埋藏有隐约的人影,一缕杀意正弥漫开来。
039驾剑草上飞
随着他们的视线上移,李承乾已经发现站在两峰间的黑色怪物了。
它们扬手,金色的羽箭破空而下,还有流石,纷纷砸向山峰间的修士。
“躲起来。”他喝令。
那瞬间,夏颜发现,一贯泼皮耍赖的李承乾,在做总指挥时,自带王者之气,言行举止具足统帅的威仪。
剑术最佳的战七七竟然都听他的指挥,何况是怕死的王子秀。
幸好他们走在队伍的最末,暂时还没被发现,他们滚落到草堆里,看着那些修士与突袭搏斗。
有些人灵力高强,已经杀出一条血路,有些人则已经中箭,或者被流石击打在身上,虽然没有性命之忧,还能奔跑,但身上都有血色痕迹,挂了彩。
“果然是考验,挂彩了估计就是被淘汰的。”战七七沉声说,他的话语带来气流,引起黑色怪物的注意,发现草堆里躲了人,一时间,羽箭和流石朝他们飞了过来。
夏颜从乾坤袋里取出金钟罩,把大家都罩了进来。
羽箭流石射在金钟罩上,发出锵锵锵的金属声响,迸发出火焰。
“怎么办,我们也不能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王子秀说:“还是要冲向终点,才能赢得这一关。”
战七七说:“我护送你们过去。”
“不行,你剑术只能自保,你若挂彩也就被淘汰,我们也冒不了这个险。”李承乾摇头,他看着外面,蓦然的,眼神亮了:“呵呵,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
“那些黑色怪物,是凭借声音射出羽箭和流石的,你们看,那些被射杀的人,都发出惨叫声,而且跑得快的,羽箭也飞得快,但你停下来,它们就不射杀了,它们是瞎子。”
“它们不是瞎子,它们是熊,熊瞎子,是近视眼,只能看到近处的东西。”夏颜分辩,她发现了,那些黑色怪物,是身形巨大的熊。移动缓慢,所以它们只能投箭和投石头。
金钟罩隔断了声音,所以那些熊瞎子也没有再对他们投掷羽箭和石头。
“我们移动时,不发出声响就可以了,都可以走得大摇大摆,不伤分毫。”
王子秀说:“可万一你估计错误了怎么办?”
“好办,我试试。”战七七沉声说:“我是修士,为证道而来,不能龟缩在保护罩里,我要主动出击。如果我过去了,没有回来,就说明安全,如果我挂彩了,我会回头展示给你们看,告诉你们挑战失败。”
他眼神坚毅,拔出剑来。
可以说,他们这堆人里,目前真正的修士,只有战七七一个人。
其他都是滥竽充数,各怀鬼胎的——而且都恬不知耻。他推开金钟罩,闪身出去,脚一落地,就踩在草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立刻引来一堆羽箭和飞石。
他急忙拿剑抵挡,躲在金钟罩后,让声音平息下来。
“驾剑草上飞。”李承乾做了个手势。
战七七明白了,将剑驾在草尖往上三寸之地,轻轻跃了上去。
剑极速飞了起来,因为没有沾在草上,没有摩擦声响,飞得不高,没有气流之声,悄无声息就这么滑了过去。一直滑向深处。
等了片刻,他没有回来,李承乾点点头:“行了,他成功了。”
“我们可怎么办?”王子秀说:“我还不能驾剑飞行,我看你们也不能吧!”
“谁说我不可以,我走了。”夏颜说:“你们就待这里到地老天荒吧!”
“不行,如果你甩了我,我就大喊大叫,引来羽箭和流石射杀你。”李承乾又开始耍赖了。
”公子,你为什么处处和我过不去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来玉伦宗,就是为了撩汉的,撩梅溪君。”他撇嘴,痛心疾首:“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哦,说来听听。”王子秀摆碗,露出一副八卦的神情:“梅溪君竟然有绯闻?”
“我不是长舌妇。”李承乾说:“过关要紧。”
都这样了还不是“长舌妇”?夏颜给了他两个大大的白眼。
他看着夏颜:“你从那袋子里搜搜,可有什么无声的行走之灵器?”
她搜了一下,搜出1双鞋子。
无声鞋。
踩在地上,可以无声无风。
问题是,只有1双,而他们有三个人。
040他的鼻息之气,就在她的额边流淌
金钟罩外的人越来越少,显然,这一关要通过的时间剩下的不多了。
一双无声鞋,怎么分呢?
李承乾大方地把鞋子塞到了王子秀的手里。
“殿下,为什么,为什么给我呢?”虽然王子秀很想拿,可他到底是读书人,知书达理。
“你先走吧,我们有办法。”
原来,是有办法。
接连顺利通关,王子秀也看到了李承乾虽然有些不那么正经,但智商还是颇高的。
“好,那我就不推辞了,殿下,夏颜姑娘,我在终点等你们。”
他行礼,然后穿上鞋子,走出了金钟罩。
他走的小心翼翼,但确实毫无声息,黑瞎子们完全没看见他的存在。
很快,他也消失在了甬道的尽头。
“要不,咱俩就在这金钟罩里,不过去了,你搜搜袋子,可有什么烧烤的器具,再弄几只野味,咱俩在这金钟罩里,舒舒服服烫几壶酒,吟诗作画,烤几只野味,如何?”
夏颜取出神木剑:“你一个人烧烤到地老天荒吧,我不奉陪了。”
“只要你揭开这金钟罩,我就会大喊‘非礼’。”
“你?嘤嘤嘤,殿下,你就放过我吧,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你们这的人,我看这玉伦宗高手如云,没准有人可以帮我回去,这蛮荒之地,我实在是不想待了,我想回东方星球,我想回去当我的……”
“呵呵,你总算说实话了,我就奇了怪了,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也有那么几分灵力,竟然还可以驾剑飞行,你是不是潜藏在我王兄府上的密探?”
“不是的,殿下,我不是什么密探,我是东方星球的女王。”
李承乾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糟糕,小丫鬟被我这么一吓唬,发烧说胡话了。”
夏颜:“……”(唉,请容许我哭一会。)
他看着她的剑,伸手去拿,却被剑给烫了一下,缩回手。
“我这剑认主,它是有本命神的。”
“你既然可以驾驭剑飞行,就顺带捎上我吧,我看梅溪君他们的灵剑,不也可以捎带一个人吗?”
“我的灵力怎么能和梅溪君比呢?”她摇头:“我没有把握。”
“没时间了,死就死了,赌运气吧。如果我不能留在玉伦宗,再下山时,说不定朝廷里通缉我的兵马就已经开到,等着张网捕捉我了。如果老天注定要灭我,我也退无可退,无路可走了。”
他清澈的眼眸,此刻带了一丝丝亮光:“东晋王族的血脉里,流淌着赌棍的血液,我先祖就是赌棍出身,所以,我就赌气运吧!”
赌棍出身的先祖?难怪子孙有一股泼皮味儿。原来是基因如此。
夏颜想上山,想留在玉伦宗,她是如此渴望。
她咬破自己的指尖,将鲜血滴在剑锋上,说:“神木剑本命神,请护佑我和殿下,顺利通关吧!”
神木剑顿时剑体散发光芒,仿佛在回答她的许愿。
灵力不够,灵器来凑。
神木剑被抛在金钟罩内,“离草地三尺,不要发出任何声响。”她下令,旋即她跃了上去,他也爬了上来,剑身摇晃不已,他忽然,从身后,环抱住了她,说:“好吧,如果被射杀,就先射杀我吧!”
少男淡淡的体温,从身后传来,他的鼻息之气,就在她的额角边流淌,他的心跳如此有力,抱着她的胳膊的手,此刻,仿佛也蕴藏一丝力量,给予她一种说不出来的安适感,心底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相信他。
她掀开金钟罩,面对一个苍茫的世界,甬道里此刻空无一人了,天地之间,好像就剩下了她和他,还有山峰两边身形巨大的黑熊霸。
神木剑,犹如射出去的箭,划破空气,无声无息朝甬道尽处飞掠而去。
平稳,迅速,如光,如影,如流星。
眼看尽处即刻就在眼前,闯关的修士们都已经等在那里,他们也看见了王子秀和战七七在人群里,忽然,一只闪着寒光的飞镖暗器,向他们极速滑行了过来,目标是夏颜的心口,那飞镖暗器发出剧烈的声响,随着声响的出现,身后,也铺天盖地,涌来无数羽箭和流石。
刹那间,夏颜明白了,什么叫前有狼,后有虎,中间是段独木桥,下面是万丈深渊的境界。
高,实在是高!
那个射暗器之人,正在微微冷笑。
给我去死吧!
041冰蓝色的剑气,从天而降
一道冰蓝色的剑气,从天而降。
只听“锵”的一声,将那枚飞镖,从靠近夏颜不足一米的地方,准确击飞。
旋即,一股巨大的推力,将神木剑,直接推入终点。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空中缓缓飘落而下,负手而立,绝美的眸子里,闪烁着冷冽如冰的光芒。
“梅溪君。”
玉伦宗众弟子也急速落下,围绕梅溪君而立。
他的目光,落在夏颜的身上,端详她无碍,这才对人丛里的“凶手”说:“出来吧!”
戴着斗笠的逍遥燕,战战兢兢地出列,她最想见的人,此刻却是她最不想见的,然而,还是见着了。
“你可以下山了。”梅溪君没有责备,但此言已经是最大的责罚。
“不要,梅溪君,我,我是逍遥燕,我是逍遥宗大家主的女儿逍遥燕啊!”
梅溪君上下打量了她:“逍遥宗伙食太好了?”
众人忍不住笑起来。
逍遥燕又气又急,忍不住拽下自己的斗笠,说:“这不是我本来的容貌,都是这个臭丫头,她暗算我,让我变得又丑又胖,要24小时以后才恢复,所以我才一报还一报的。”
夏颜双手叉腰:“你抢夺人家的最后一张报名表格,还要废人家的手,就让你变胖一天,有何不可?”
梅溪君眉头微皱,看着两个女孩子当街对骂起来,这成何体统?
齐星舒走来,对梅溪君说:“逍遥燕确实是逍遥宗大家主的千金,家主已经收到飞信,嘱咐关照。”
梅溪君沉吟片刻,不管如何,仙尊的面子是要给的,他说:“双方都有错,此关算你们通过,但若再内斗,全部逐出山门。”
说完,飘然绝尘而去。
看着梅溪君的背影,逍遥燕非常沮丧,她幻想过无数次与梅溪君的重逢场景,然而,以肥婆的形象与他再见面,真是梦里都想不到的事,回味他刚才凝视自己的眼神,好像真的很冷漠,很不屑。
都拜夏颜这个臭丫头所赐,刚才若不是梅溪君搭救,自己的飞镖早就射穿她的心窝,要了她的小命。
齐星舒朗声说:”现在,还有最后一关,所有通关的弟子,请去剑琢,在那,谁能拔下任意一把佩剑,谁就可以过关。
来到剑琢,众人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一股强大的剑气,迎面而来。
玉伦宗剑琢,简直是剑山剑海,到处都是剑,插在各处缝隙里,发出嗡嗡的声响。
齐星舒说:“这是我们玉伦宗千百万来所汇集的灵剑,谁若能拔下一枚灵剑,谁就通关,而且这枚佩剑也将是你在玉伦宗修行的佩剑,是你的标志。各位,请吧!”
此刻,整个通关的人,也就一百人上下,没有再多了。
王子秀赞叹:“都是如珠如宝的神剑,玉伦宗,真是太太太壕了。”
一贯冷傲的战七七,此刻眼里也迸发兴奋的光芒,剑,是修士的标志,有缘的剑,则能助理修士修行,如虎添翼。
自然要好生挑选。
“啊!”有一个少年,选中一枚剑,狠狠一拔,那剑却丝毫未动,再拔,却被剑气所伤,直接给弹飞了。
齐星舒说:“记住,选好入眼的剑以后,任何人,只能拔一次,第二次就已经没有了资格。可以直接下山了。”
李承乾对夏颜说:“这次,我真的没办法了,这些剑,我掐指一算,都和我无缘。”
“你还年轻,不要随便丧!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你想下山就下山吧,反正我不奉陪,山下此刻都是杀你的杀手,下山就没命。”
李承乾苦着一张脸,在剑琢里四处寻找与他“有缘”的剑,这最后一关,其实是最难过的一关,完全要靠天意。
他们四个人结伴,在剑气森森的剑琢里,越走眼神越迷惘,到底哪把剑,同自己有缘呢?
042王者,不是不鸣,一鸣惊人
战七七忽然不走了,他的眼睛,盯在头顶的一枚孤零零矗立的青铜剑上。
那枚青铜剑,剑首外翻卷成圆箍形,看上去锈迹斑斑,一点也不华丽,和周围那些剑气如虹霸气十足的灵剑相比,非常不起眼。
然而,他的眼睛就一直被牢牢吸引。
“就是它了。”
剑与主人的缘分,就像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一样。
有些人,你天天相见,却在心里留不下半点波澜,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
有些人,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却有一种熟悉的至亲般的感觉。
有些剑,明明很华丽,你就是不喜欢。
有些剑,明明很低调,你就是一见钟情意欲取之。
李承乾说:“我识得这是什么剑。”
“是什么剑?”
到底是七皇子,虽然和兄长自小学习治国之道不一样,但他也是在御师前接受教诲的,而御师们,都是整个东晋最有学问的长者。
“我也识得这是什么剑。”夏颜插嘴。
她是东方星球的女王,见多识广,玉伦宗的剑琢里收罗的都是整个宇宙里最富盛名之剑,她自然是识得的。
“那你倒说说看。”
“传说里,越王曾有一把越王勾践剑,当时被誉为人间’天下第一剑‘,是青铜武器中的稀世珍品,但铸剑时,并非孤品,另有一把勾践剑的兄弟品,称为’胜邪‘剑,下落不明,看来,胜邪剑,是被收罗在此了。”
战七七定睛一看,那剑身上,果然用古文铭刻着“胜邪”二字。
“这名字,我也喜欢。”战七七不苟言笑的脸上,第一次绽放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是孤独的,独来独往,而此刻,好像找到自己的亲生兄弟。
他飞跃而起,一把,就将胜邪剑,轻松拔了出来,剑落入手里,发出长吟之声,显然,胜邪,也认了这个主人。
他轻轻挥动,青铜森森,剑气如虹,霞光万道,吸引来众多目光的艳羡,原来,王者,不是不鸣,一鸣惊人。
“那我的剑,应该也在这里了。”
王子秀抬头,看到半空中悬着一枚白色的秀气的狭长的剑,剑首缀有五颗红色的宝石,呈十字形状排列,剑身上面写满了小篆字,哪里像把剑,分明是一本书。
与他的书生气倒也吻合。
李承乾对夏颜说:“胜邪剑让你猜对了,这把剑,你再猜。”
“这有何难?李太白剑术被誉为文人里第一,他的《侠客行》曾经写过——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他的佩剑被称为’青莲剑‘,应该就是这一把了吧!”
李承乾顿时对夏颜刮目相看:“小丫头,还有点见识。”
“岂止有一点见识,本姑娘的见识,整个虚空都装不下。”她虚荣地眉毛都飘起来了。
李承乾摇摇头:“非也非也,记住,女子无才便是德。”
王子秀跪下磕头:“天灵灵,地灵灵,土地公公快显灵,请保佑秀才修士王子秀,能取得诗圣的佩剑,才气剑气盈满天下。”说完,他起步飞跃,一把就拽下了那柄青莲剑。
起舞弄清影!
剑气与他的身影融为一体,俊秀,儒雅,书生气息飘飘,却又蕴藏隐隐的杀气。
果然,他与青莲剑有缘。
眼看王子秀和战七七都寻觅到了自己的有缘剑,而李承乾的有缘剑,还不知道在哪里。
李承乾与夏颜,朝剑琢深处走去,寻寻觅觅,越走越远,剑琢深处,却渐渐荒凉起来。
藏在此地的剑,也越来越稀少,越来越古朴陈旧,甚至连剑气也淡薄了几分。
“看来,我们真的要无功而返了,要不,夏颜,我们在山里搭一个草棚,卖粥给修士们,我的厨艺尚可,就不信活不下去。”
“瞧你那点出息,殿下,你不想回东晋京都找你父母问个清楚吗,以你这样的文弱之躯体,下山走十步就被人杀了,还想回去质问你父母,我是你,就活一口气,总得把那口气给出了。”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神木剑,在剑套里自鸣起来。
这是在有所提示吗?
与神木剑有缘的灵剑,会藏于此地吗?
043 逆转时空的乌黑之剑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奇异的土包。
说它奇异,是因为在山峰凌厉的剑琢里,它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土包,泥土也是瓦黄色的普通泥土,然而,在这泥土顶部,却孤傲地插着一柄乌黑的生锈了的铁剑,大半个身体都已经没入黄土里,只留下一点点剑身和剑柄,好像是故意不想引人注意一样。
而且,毫无剑气,就像是一把废铁一样。
可是,越靠近它,神木剑就在剑套里更加鸣响,显然,是它把他们两人引入到这铁剑的面前。
即使是博学多才的东方星球女王陛下,也实在看不出,这剑神奇的地方在哪里,竟然能让神木剑悲鸣不已。
“我不要它,走吧。”
李承乾不想要,想继续走。
可夏颜说:“不行,神木剑已经给了指示了,那这把就是你的有缘之剑,如果你想留下来,它就是你的配剑。”
身为他的丫鬟,是不用拔剑也没有佩戴修行之剑的资格的,但若主人没拔出剑,自然也只能跟随主人下山。
“可是,你看它实在是太丑了,挑剑也是要看颜值的,这么丑的剑,怎么能佩戴得出去?如何配得上我堂堂七皇子殿下的身份?”
“除开它,你连佩戴其他剑的资格都没有。就它。”
她拦住他不让他走。
“夏颜,我忍你很久了,别以为你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就可以对我放肆,我是你的公子,一样可以掌掴你,惩罚你。”说完,他卷起袖子,作势要打。
“啪!”
掌声响起。
他愣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脸蛋上挨了一个巴掌的,那一定不是我。
“哎哟哟!”好疼。他捂着脸,怒目而视:“夏颜,你竟然敢打我?”
“我早就想打你了,你说我好端端的在太子府出现,你干嘛非得带我逃亡,逃不了就算了,让我走呗,强行带着我来到玉伦宗,说了我没有大大的梦想,我只想待在繁华的京都,择一城终老,你非让我来这里,还舍命陪你闯关,好吧,闯就闯吧,到了最后一关了,胜利就在眼前,你却转身想跑,我打你怎么了,我还想打!”
她挥拳过去,李承乾说:“停停停,够了,一巴掌够了啊,不然我告你家暴,我拔剑,拔剑还不行吗?反正我也未必能拔得出来。”
说完,他气呼呼地转身去拔剑。
“等一下,我让神木剑召唤一下,助你一臂之力。”
她拔出神木剑,刚想用神木的灵气去帮助他,李承乾已经不听使唤,亲手拔剑,一拔……
铁剑果然纹丝不动。
完了,完了。
只有一次机会。
这宝贵的机会失去了。
怎么办?
此刻,监督的修士正好飞了过来,说:“这位考生,你失败了,可以下山了……”
不,难道一切,要功亏一篑吗?
经历这么多辛苦,一切成为泡影吗?
此刻,神木剑忽然闪烁光华,光华笼罩在那毫无神采的铁木剑上,时空瞬间变得恍恍惚惚……
“等一下,我让神木剑召唤一下,助你一臂之力。”
清脆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画面又回到了一分钟前。
这次,李承乾好似明白了什么,等到夏颜拔剑,神木剑的光华笼罩在铁木剑上时,他才双手用力一拔,这次拔剑很轻松,他还一个后坠力,差点坐在地上。
成功了!
此刻,监督修士再度出现:”恭喜这位考生,你成功了。“
李承乾和夏颜面面相对,再仔细看着他手里的,黑漆漆的铁剑,依然毫无灵气,毫无神采,看上去无精打采又难看,连个剑名都没有。
但,他们明白,此剑,竟然有逆转时空的能力,当然暂时很短暂,但修士灵力提升,佩剑自然灵力提升,现在只有逆转一分钟的能力,但以后会有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
“请问,这是什么剑?”
监督修士看了下手上的剑琢册子,搔搔头发,困惑地说:“没有记载,这柄剑是哪里来的,没有任何记录。”
李承乾笑容满面,扬起剑:“那我不管,反正,是在你们剑琢拔的剑,我成功了,我过关了,我也享有给它命名的权利。”
夏颜想,他一定会给取一个响亮宇宙的名字,什么霸王剑,横空剑之类。
没想到,他下一秒就说:“既然你是铁器铸就的,就叫你铁剑吧!”
夏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赶紧捂着脸,不想让人看见。
铁剑依然毫无声息,毫无反应,一副随你便的高冷模样。
044放肆!掌嘴
所有取得佩剑的修士,此刻在玉伦宗天元殿内齐集一堂。
原本成千上万的报名者,此刻,有资格在这里的,不过五十多人。
在通关者里,夏颜看到了逍遥燕,此刻,她已经恢复了花容月貌,在男多女少的修士里,特别打眼,吸引了许多男修士爱慕的目光。
齐星舒宣布:“四大长老驾临,请大家行礼。”
玉伦宗不仅修术闻名遐迩,礼仪也是位于各宗派之首,名副其实的,挑战可以输,礼仪不能输的最富盛名的爱面子宗派。
齐星舒率领众弟子,行礼,宽大的袖袍一直遮没到头顶,身体形成九十度直角曲线。
其他众弟子亦纷纷效仿。
殿内,齐刷刷一片行礼,整齐划一。
唯独站在队尾的李承乾,昂头四望,他是皇子,除开父皇母后,何曾给人行过此等大礼。
站在书童、丫鬟队列的夏颜,其实也不想行礼,若自己还是女王身份,凭借她十级灵力,这四大长老也受不起她的大礼。
两个刺头在队伍里,显得特别突兀。
“放肆。”
人未到,声音先行,只见一把戒尺,从天降落,“啪”地打在李承乾的头、颈、双臂、肩膀、腰上,将他活生生打成90度直角行礼状态。
旋即,四位白袍长老,从空中徐徐落下,仙风飘飘,长眉飘飘,其中一人,伸手,将戒尺取回手里。
他是专门管戒律的白眉长老。
一旁的夏颜,急忙身体朝队伍里缩了缩,也跟着行礼,她可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挨板子。
“各位修士,请展示你们的佩剑。”
大家纷纷双手拱托自己取得的佩剑。
夏颜看到逍遥燕取得的佩剑,果然符合她的身份——黄金色的宽剑,镶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家是土豪。
“嗯?”为首的星玥长老面色一沉,目光停留在李承乾的身上,他捧的,就是那把铁剑。
“这是何剑?”
竟然连星玥长老,也不认得这把佩剑。
这配剑看着黑漆漆的,还满身锈色,其实在一干灵气森森、珠光宝气的灵剑里,反而显得扎眼,让人过目不忘,因为实在是太丑了。
就如同人一样,要么美艳绝伦,要么丑冠寰宇,都能让人留下难忘的印象。
掌管戒律的白眉长老脸色铁青,不过他确实也从来没有笑过。
“大胆,你是何人,竟然敢作假?”他的戒律尺又欲扔出去,这次准备打他个半死,再逐出去。
“我哪有作假,我都没带佩剑上山,就是在剑琢里拔的剑。”李承乾分辩,他可不是个怕事的人。
齐星舒和颜悦色地说:“这位修士,您应该这么说,回长老的话……”
“我回你个姥姥,没看到戒尺要打下来了吗?那戒尺不打你身上你不知道有多疼?”
众人“嗡”的一声笑起来,庄严肃穆的殿内,气氛一下轻松了。
“啪啪!”戒尺还是落了下来,打在李承乾的脸颊上,一边一个,两腮顿时鼓了起来。
话也说不出来了。
“谁若喧哗,这就是榜样。”白眉长老厉声说。
夏颜明白了,难怪以齐星舒为代表的玉伦宗修士,看上去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样子,敢情是拿戒尺给培养起来的。
她反思自己当女王时,一言不合,就掌人嘴巴,哎,果然只能在低处,才能看到真相。
暴虐啊!
如果再回去当女王,一定要以德服人。
白眉长老双手朝空中一伸,欲去摘李承乾的佩剑,但摘了两次,竟然摘不动。
一声轻笑传来,旋即有个清冷的声音说:“白眉长老,你摘不动的,不仅是你,就算是玉伦宗的大家主,也未必摘得动,因为,这并非是佩剑。”
旋即,一个白色的影子潇洒飘然而落,傲立在中心,冷冽的目光,落在铁剑上。
045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参见花奈散人。”众弟子又开始90度行礼。
花奈散人,姿容绝色,飘尘出俗,其姿色,又远在逍遥燕之上,让许多女弟子暗自羡慕。
从身份来说,四大长老地位仅在大家主之下,与花奈散人、梅溪君的地位是平等的,然而,花奈散人毕竟和大家主是师姐弟的关系,所以地位就显得卓绝起来。
花奈散人无视众人,穿花拂柳,直接走到李承乾的面前,其他弟子纷纷让开一条路。
她上下打量着这个少年,见他眉清目秀,气宇轩昂,见到自己,也没有丝毫胆怯之色,眼神还略微有些叛逆,内心倒也颇喜欢——因为她自己也曾经算是叛逆少女,只是不够叛逆到底。
所以从天才少女,沦落到看守灵兽凤凰的份上。
“这把铁器,你是怎么拔出来的?”
“就在剑琢里,插在一堆烂泥巴地里,我轻轻松松,没有费力,就这么拔出来了,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铁剑,它不是铁器,而是一把剑。”他顺便夸张了下自己的英武,一旁的夏颜撇撇嘴,轻轻松松,毫不费力,说的好不知耻,明明是拜自己的神木剑所赐。
说完,李承乾还作势挥舞了一下。
身边人都露出茫然和漠视的目光,谁都看出来,这少年没有仙道根基,而且随便舞弄的那几下也是凡夫的花架子功夫,毫无任何灵力。至于那铁器,也没有灵气。
大家实在是不解,花奈散人为何如此器重这铁器?
“岂有此理,齐星舒,你身为首席弟子,怎么能放任一个没有根基的考生入宗呢?”白眉长老横竖看这个刺头少年不顺眼。
可怜的大师兄,搔搔头发,一脸无辜:“他,他确实通关了……”
花奈散人轻笑起来:“白眉啊,你真是见识短浅,一个没有根基的少年,都能闯通关,一旦有了根基,前途不可限量,我看这少年,倒是我们玉伦宗,未来的希望。”
此言一出,别说那些新生,就算是老辈修士,此刻也颇不以为然,看向李承乾的目光,多了几分不以为然和嫉妒之色。
花奈散人环顾四周,说:“你们可知,为何剑琢没有这铁剑的记录,又可曾知,这剑到底是何来历?”
众人茫然。
“因为这铁剑,它不是我们玉伦宗门府找到送入剑琢的,而是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日积月累,风吹雨打,成为今日的剑身模样,可以说,是日月天然打造铸就的它的形状,它也并非普通铁器,而是,王者之鳞,它是黄金沧海巨龙身上的鳞片残余。”
“黄金沧海巨龙?不是已经在万年前隐没了吗?”星玥长老诧异地问。
万年前,那场仙族、人族联手诛魔的战役里,魔族的妖兽之王黄金沧海巨龙被降伏,巨身解体,鳞片也随肉身隐没,没想到,竟然坠落了一片鳞甲在此山,成为铁剑原身。
“对,鳞片就坠落于此地,但,不是人人都与此剑有缘的,这少年,则是有缘人。”
说完,她伸手去执剑,果然,连她也拿不动那枚铁剑。
“就算是样样不符合,对于天才少年,我们玉伦宗,自然应该放行,这样的少年,万年难遇。”
李承乾急忙抱拳,四处行礼,这次是真诚的:“承让,承认。”
夏颜无语。
一个废物点心,让花奈散人夸了几句,就成了万年难遇的天才少年了。
明明是自己的神木剑,引导他们找到的铁剑,显然,是这铁剑自己想出山,又认主,认了李承乾,就谁都不再认了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花奈散人谁都看不起,倒对李承乾,和颜悦色。
“弟子名叫李承乾。”
“很好,今日入学手续办妥以后,来我的花香精舍,小酌一杯。”
说完,她飘然而去,徒留芬芳于此殿。
她此言一出,就算是长老再反对,也已经下了定语,可以入学。
夏颜心想,自己还真的是旺主,一个废柴少年,才入门就找了一个这么大的靠山。
而李承乾,自然又收获嫉妒目光无数。
就算是齐星舒,入学多年,也从没有获得过去花香精舍小酌一杯的许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但少年的李承乾,明明知道此道理,却不想藏于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