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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祈十弦     玩家超正义txt下载     玩家超正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章 世界之子

    ……这里为什么会漂浮着一个胎儿?

    安南怔了一瞬。

    它看起来甚至尚未出生。

    被包裹在那由咒能组成的光蛹中,就如同在羊水中安然发育一般。

    在意识到这光蛹中藏着一个尚未发育完全的胎儿之后,安南看到正下方源源不断抽出、流入光蛹中胎儿腹部的原始咒能时,便下意识的联想到了“脐带”。

    但如果说这是“脐带”的话,那么另一端所联结着的“母亲”,无疑正是世界本身。

    安南仅仅只是看一眼就会感到无端的暴躁、忧郁……信息化的诅咒,仅通过视觉信息就足以传递到他脑中。而其他人的反应似乎比安南要严重的多。

    玩家们原本还有说有笑,可进入这个屋子之后都渐渐变得沉默了起来。他们盯着那个光球,一个个都有些失神……目光甚至都无法移开。

    反映最大的是卓雅。她的眼睛都红了一圈、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并不是想哭——她此刻全身都满溢着狂躁与杀意,而她已然打开了自己的承载物,通过咒缚中所附带着的冰冷意志压制着愈发趋近的疯狂与绝望。

    她如今没有完全失控,完全是因为就职冬之手时接受的咒缚,已经冻结了他们大部分的感情。

    这原本是用于对抗夺魂法术的干扰、能够更好抓捕巫师的预案……同时也是为了阉割他们不必要的怜悯心,使得他们变得残酷的“特殊处理”。

    但如今,它却反而成了救命的“安全索”。

    “那个胎儿……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才是最让安南疑惑的地方。

    它显然不可能是精灵或是马人。

    更不可能是雅瑟兰人——他们没有这种程度的伟力。

    这个胎儿,一看就知道是咒能提炼装置的核心。它通过那无形的“脐带”从世界深处抽取咒能,加以精炼。而从它皮肤上散发出去的,就是已经被精炼成光的惰性咒能。

    “它是……【世界之子】吗?”

    雅各布喃喃道。

    听到这话,安南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似乎本身就是一场仪式。

    通过“胎儿从母体处抽取最有营养的精血”的概念,来用“孕育中的世界之子”来抽取世界之血。

    所以最开始,还处于活沙漠中、资源匮乏的精灵们,才能抽取到咒能……他们并不是打通了整个世界,更不是以相邻的世界作为利刃、割破了世界的表皮,将咒窖作为针管埋入体内来抽取世界之血。

    他们依然还是在通过仪式手段抽取咒能。

    ——这就是所谓“咒窖”的真相。

    安南顿时明白了许多。

    他之前一直奇怪,为什么负责抽取咒能的人不会被诅咒……反而是使用咒能的人才会被诅咒。

    因为真正从世界体内抽取咒能的,并非是拿着针管子的大夫,而是孕育中的“世界之子”。他们所抢夺的,是原属于“世界之子”用于自我发育时用的咒能。

    ……怎么感觉突然屑了起来。

    就像是用针筒抽蛋清一样。

    或者是啃食水果外面的果肉、又把果核丢在了土里……不过这样想的话,似乎又变得正常了起来?

    安南也终于明白,黑岩咒窖之所以深埋地下,不是因为这里更接近世界核心。如同银石咒窖建造在有高高烟囱的建筑内一样,他们所需要的只是“隔离”而已。

    因为尚未被“世界之子”净化的原始咒能,仅是观看就可能会污染他人的心智。

    “这个咒窖之所以感觉像是血管,不是因为它从世界深处抽取世界之血……而是在通过咒窖、不断从这个胎儿身上抽取转化完毕的‘营养’。”

    安南缓缓说道。

    听到安南这话,玩家们也很快都反应了过来。

    “原来如此……”

    西酞普兰喃喃道。

    他还记得,银石咒窖的规模比黑岩咒窖的规模更大。

    他们那个建筑中存在多条“血管”……这意味着他们那里地下的“胎儿”不止一个。作为给整个城市供能的咒窖,他们那里或许会有多个这样的“世界之子”,抽取的功率也会更大。

    咒窖的工作人员所负责的,大概就是把某个婴儿暂时抽干后、切换吸取管对准的目标。没有任何的技术难度,就如同监控半自动化的机器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在设计上、他们应该要把这些光能抽掉,以此压制它的发育才对。就比如说吃的鸡蛋不需要能够孵出鸡来……”

    西酞普兰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可这样想的话——”

    “那么他发育到这种程度,就不太对劲了。”

    安南接着说道:“如果比作人类的胎儿,它大约已经发育到了八个月的程度了。假如这是一颗鸡蛋的话……大约已经能吃到肉了。”

    “这或许是因为它身边积聚的光能,给它提供了充沛的营养。让它发育到了接近“诞生”的程度。”

    西酞普兰分析道。

    “这叫惰性咒能。”

    一旁的四暗刻凑过来,忍不住吐槽道:“光能可还行……你也是个噶迪恩吗。”

    “我一直是,只是前段时间电脑坏了。一跑大型游戏就黑屏……我琢磨着可能是显卡坏了。”

    “那你咋修好的?”

    四暗刻有些讶异:“我也没看你叫我过来帮忙啊?”

    “我拆开了机箱,和显卡沉默着对视了五分钟。也不知道该干啥……然后我下定决心开机上○东买新显卡的时候,电脑突然就好了。”

    西酞普兰沉声道:“我觉得可能是机魂感受到了我的杀意。这大概也是一种神术。”

    “……你下次还是叫我吧,不然叫我姐也行,”四暗刻面露迟疑之色,“不然我觉得下次可能就是你得机魂决定与你同归于尽了……”

    其实这也不一定。

    安南默默在心中念着。

    这些玩家们来自梦界彼端的世界,而咒能、灰雾、诅咒、神术体系都是来自于雾界的特产。他们回到原本的世界时,当然是不会有什么超凡能力的。

    但是……他们那个世界也与梦界相邻。这意味着,如果玩家们在噩梦打多了、能得到什么梦界能力或是干脆拿到了梦之髓的话,指不定就有些不同了……

    不过,西酞普兰的话倒是给安南提了个醒。

    ……这个种族不明、身份不明、性别不……至、至少看起来好像没吉尔的“世界之子”。

    它已经快要诞生了,说不定已经有了灵智。

    如果直接杀死它的话,咒窖应该就被关停了。可这些惰性咒能,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是会爆炸、污染这片区域、化为灰雾亦或是回流?

    它说不定还会反抗。

    既然如此。

    ——能不能吓唬一下这孩子呢?

第二百九十一章 恩底弥翁

    假如它有灵智,那么它就应该是可以交流的。

    可以交流就可以好好说,可以交友也可以合作……自然也可以威逼利诱胁迫洗脑。

    当然,最好还是交朋友。

    我安南可最喜欢交朋友了(意味深)。

    只要不出现能让安南读出“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不尊重我”这种台词的情况,年幼的白毛大公还是很好说话的、脾气很温和的。

    然而现在的问题在于……这个世界之子既然尚未诞生,自然不可能掌握言语。那么沟通起来就是个问题。

    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办法。

    安南注视着这个“世界之子”,稍微有些心动。

    假如说……其他人使用咒能,是因为他们是窃贼。

    那么“世界之子”用自己的力量总没问题了吧?

    虽然安南也不是很清楚,精灵们当年到底是如何制造世界之子的。

    它现在并非是物质化的,而是以光的形态存在于光蛹正中间。唯有安南能够清晰的看到它的姿态……其他人的话,哪怕是用剑刃或是箭矢将光蛹贯穿,也仅仅只会从它身上穿过去而已。

    或许会激怒它,但是绝对伤害不到它。

    但这种把大骨熬成汤……化成光的情况,安南反而处理起来要简单得多。

    因为他的光辉要素已经觉醒到了百分之百。

    对于与“光”有关的物体,应该都具有绝对的先制权。

    虽然安南暂时还没有抵达黄金阶。

    但他也并非没有提前控制要素的能力。

    “你们先退远一些。”

    安南说着,他深吸一口气。

    他高举手中的“三之塞壬”,一字一句缓缓念道:

    “——你们当敬重我!

    “因我已撕碎镜中之光,行于命运之上——”

    与尤菲米娅的咏唱相似而不同。

    在安南使用起“仪式法术:天车之痕”的瞬间,他身上迸发出了极为璀璨的光辉……甚至比“世界之子”所包裹着的光辉更加炽烈。

    而安南的咏唱词也与尤菲米娅有所不同,但总得来说精简了许多:“我乃天车御手,率六百群星自下而上降落至默卡巴哈大殿之人!我乃天车,我将打开光界一切之门关!

    “我将打开三重之门关:我将打开目与塑之门关、我将打开善与常住之门关、我将打开蠕虫与蝉之门关——”

    尽管安南暂时除了蠕虫与蝉之门关外,其余两道门关根本没有理解有什么含义。但这不妨碍安南抄一下尤菲米娅的作业。

    而下一刻。

    让安南与玩家们惊异的事发生了——

    强烈的光,从安南体内绽出。

    他的衣服瞬间被“尖锐”而“锋利”的光撕碎。

    但在西酞普兰唰的一下望过来时,她却有些失望的发现……这次安南变身时,他的皮肤也完全化为了光。

    他身后肩胛骨与腰间各自刺出一对光翼,一对高举指天、一对下垂遮身。他的“头发”开始急速变长,一直生长到超过两米以上——如同光之触手一般,在空中漂浮着。

    这次安南的身上,并没有裂出诸多的眼睛。

    毕竟安南再次无意识爆衣了……考虑到自己总不能用头发抓着罗素飞过去,他就决定先把罗素放下。

    安南的头发如同触手般灵活。

    他将被自己抱在怀中、惊慌不定到正在嗡嗡嗡高频颤抖的罗素放到地上。罗素碰到地面之后根本不敢动,整条狐狸狗趴在地上、贴在地上就变成了一块白色的馒头。

    他全身上下,唯一没有光化的就是手中的三色权杖。

    它本身没有任何变化,倒是被安南放到尖端假冒权杖头部的水晶球,也被光之力触染、化为了纯粹的光球。

    无需挥舞翅膀,安南便漂浮在了空中。

    他稍微适应了一下自己这个形态,并估计出来能维持的时间后——他就便飘向了中间平台的“世界之子”。

    但是……中间那个平台,可不像外圈平台一样有所依靠。

    它是依托于咒能之力虚浮在空中的。而两个平台之间的夹缝就是无底深渊……中间虚浮着的平台若是落下,也恐怕是尸骨无存。

    然而安南却是毫不畏惧。

    他缓缓漂浮了过去,完全化为光流的头发像是一根根钢针一般、环绕着中间的胎儿……并一根一根刺入了进去。

    以头发作为媒介,安南感觉到自己与“世界之子”的局域网逐渐开始变得稳定。毕竟大家同样都是由光构成的生命——

    安南将自己的善意轻柔的传递过去——从外界来看,就是这些头发中有着光流逐渐从安南这边传输过去。

    【你是谁】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安南心中响起。

    ……通过这种方式进行交流,果然是可行的!

    安南大喜? 立刻哄孩子般回应道:

    “我是安南? 是你的朋友。”

    【不,你不是安南】

    尚未出生、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的胎儿,却毫不犹豫的对此加以否定。

    【你是天车】

    “世界之子”发出了固执的声音。

    【你也不是朋友】

    【你是妈妈】

    “……嗯?你要男妈妈?”

    安南愣了一下。

    好小子。

    我把你当兄弟。

    你却想当我儿子?

    也成,儿子就儿子……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或者说,你有名字吗?”

    安南继续散发着善意、同时向对方单方面的传递着光。

    主要是安南担心? 如果接受了对方的光? 会不会也算作是窃取了咒能。毕竟安南的光自光界而来? 而对方的光却是由咒能转化而来。

    所以安南直接开了单向网——可以灌输光? 但不接受对方的力量。

    而对此? 尚未出生的胎儿? 却毫不犹豫的给予了清晰而系统的标准回答:

    【我是标本封存库iii-2系列管理者,对“iii-201-299”型标本封存库具有管理权限? 当前权限为“种子”。你可以称呼我为“恩底弥翁”】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完全超出了安南预料的事。

    他原本以为? 这个世界之子应当没有任何神智、也对世界没有认知。所以可能会很好忽悠……可如今他却发现? 对方不仅有对自己的清晰认识,甚至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尚未出生,就有名字、还有相当高的身份。

    这合理吗?

    但很快,安南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虽然很小……

    “你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安南询问道:“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父亲给我的名字,就是“恩底弥翁”】

    【自第三纪开始皇室要求、每一代皇帝都需要将自己一位将生未生的孩子埋于咒窖之中。下一代的皇帝必须在留下“种子”之后销毁上一代的“种子”,假如统一大结界崩坏、那么“种子”就将作为祭品,用以重启大结界】

    恩底弥翁毫不犹豫的答道:

    【妈妈……我得使命,到来了吗?】

    “……你为什么叫我妈妈?”

    这是安南最为疑惑的事。

    他不可能与精灵有什么关系……

    然而,恩底弥翁却让安南愣了一瞬。

    【因为我体内流动着天车御手的血脉,我是(消音)之子】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天车御手

    天车御手……

    ——这已经不是安南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

    但在过去,他一直有些分不清天车与天车御手之间的区别。

    在他听到“仪式法术·天车之痕”的咏唱词之前,安南都是被人称呼为“天车”的。

    所谓的【天车】,就是升华仪式将人送入光界的这一现象。“天车之光”即是灵魂升入光界那一瞬间所看到的光,也即是太阳之第七曜。

    它并非是某种特定的物体,而是一类现象。

    就如同雷电、亦或是风暴。

    而天车御手这个词,正是使得“天车”人性化的一种衍生。大概就相当于“雷电”和“雷公”之间的关系……祈祷“天车御手”能多加宽恕、驾驭着天车来接自己,这种想法大概就类似于祈祷老天爷或是龙王爷下雨一般。

    而在《天车之书》诞生之前,这个世界并没有天车之神,所以这种祈祷本身只具有心理安慰的作用。

    天车指引众生、使得凡物得以升华。它是最平等之光、也是最崇高之光,然而它同样也是无情之光——失败者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它虚构了“地位更高于天车的天车御手”这一形象,以此稀释无情公正的天车审判带来的恐怖。简单来说,就如同虚构出冥界、地府等死后世界,以此降低对未知的死亡所带来的大恐怖一般……

    虽然之前安南被曜先生等人称呼为“天车”,但安南了解这一词汇的意思后,就自行将自己理解为了“天车御手”。

    我可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天车呢?

    假如存在风暴之神,它也不会是风暴本身,而是风暴的控制者……除非他是风暴成了精。

    那么等安南掌控了天车之书,那么他就是所谓的“天车御手”。

    尽管之前并不实际存在“天车御手”,但在安南完成升华后、它就存在了!

    ——天车之神。

    也即是决定了今后所有新神是否通过审核、完成升华的神——换言之,就是光界的唯一指定hr。

    安南也没想到,自己一个主策划,结果跑到雾界干的却是人事部门的活……

    没错,直到今天之前,安南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恩底弥翁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是天车,却又说自己体内流动着天车御手的血脉——以及最关键的,他母亲的名字安南根本就听不到。

    那一块声音,就如同被整个世界挖掉了一般。

    而这种情况……安南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

    “天车御手,其实是真实存在过的神明吗?”

    唯有神明在死去之后,才会将属于祂的一切痕迹全部抹除。

    【她是已死之神,也是未死之神。她是将逝而未逝的死者,天车御手是她残留于世的最后一个称号,其余的称号、名字、连同她作为祂时留下的一切,都已被缝入于世界的内侧】

    恩底弥翁如此答道。

    【曜先生是太阳之第八曜,是在最初的太阳升起前便已存在的光。他先于一切光而生,并早已看到其余七曜的诞生。前六曜的光唯有在天车降临后方可显现。而他已宣称,天车终将临至,因此天车御手的概念并没有被抹除……但它已不属于(消音),而属于你、属于天车】

    恩底弥翁如此说道。

    它再度念出了虚无的名字,并非常流畅的给安南背了一段神秘知识。

    这是《论太阳之第八曜》中的原文,只是细节之处稍有不同,不过中间已经过了一千多年,出现一定比例的信息误差也是很好理解的。

    ——你看看,人家还没出生,就已经在努力读书了。

    看着尚未出生的恩底弥翁对历史级的神秘知识倒背如流,安南心中顿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他甚至想把罗素抓走去念书——你看看德芙家的巧克力已经会说人话了!

    看看别人家的猫猫!

    罗素你这傻狗!

    一想到能光明正大的如此指桑骂槐,安南就觉得心里一阵舒爽。

    不过……

    另外一个推测,却无端在安南心中升起。

    那是属于【理解】之要素的力量——跨过证据与推理直达结论的感性非推理获知能力。

    “……这位天车御手,是在什么时候死去的?具体来说,是第几纪?她是你的亲生母亲的话……所以你是神裔?”

    【第一纪。正是她的死去,才导致了第一纪的终结,那也正是神代的终结】

    恩底弥翁毫不犹豫的答道。

    【我出生自第三纪,(消音)当然不会是我的母亲。但我是“杯中儿”,我的身躯完全来自父亲、而我的理性则来自第一纪时的天车之光。“脐带仪式”本身属于持杯女的仪式,它与神秘女士的诞生有关,是创世仪式简化后的二次优化版本。在链接有诸多“脐带”的此岸,唯有已孵化的种子才会具有知性、生而知之】

    脐带仪式……

    安南微微一怔,随即立刻理解到——这个平平无奇的词汇所指的,正是制造“世界之子”抽取咒能的这项仪式。

    根据恩底弥翁的说法,这似乎与和“杯”的秘密有关。神秘女士诞生于第一场献祭? 正是那场献祭使得黑夜具有了**、使得神秘具有了生命、使得持杯女获得了知识。

    以胎儿为媒介? 从一处吸取力量、给予另一方……

    安南看向了通往恩底弥翁腹部的原始咒能,以及它所散发出来、用于自我孵化的惰性咒能。

    ——这以胎儿为媒介而抽取咒能的仪式,不正与持杯女诞生时的升华仪式一模一样吗?!

    而恩底弥翁还在继续将知识通过“光纤”传递给安南。

    但接下来的知识,就是安南所不了解的隐秘了:

    【使用脐带仪式必须先创造出“圣杯之子”? 咒能虽然是世界之血,但它不能用于“杯中儿”的仪式。所以想要创造“圣杯之子”,就必须拥有“圣杯”——它诞生于第一纪、诞生于升华仪式之前。在升华仪式诞生前,它用于为新生的神明塑造躯体,这是第一纪得古神强盛于新神的原因。它是(消音)的造物、也是她的遗物。在(消音)死去之后、搭上“依固有逻辑继续运行的天车”的方式,便被称为“升华仪式”】

    恩底弥翁说出了关于“升华仪式”的隐秘。

    ……原来如此。

    而听到这份秘密之后,安南就突然想明白“脐带仪式”的仪式逻辑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第一纪元的终结

    持杯女是所有“杯中儿”的母亲。

    “杯中儿”之所以都有着血色的瞳孔,正是因为持杯女血发血瞳——这是遗传的证明。它跨越了血脉与空间的限制而强行生效。

    ——没错。

    “杯中儿”仪式中,虽然只投入了一方的遗传基因,但杯中儿并非是一人的后代。

    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使用这项仪式,杯中儿的母亲都是持杯女,而遗传基因的提供者都是父亲。

    虽然不具有神血、也不是神裔,但杯中儿依然可以算做是持杯女的子嗣。因为持杯女所持之杯便是她的子宫,“从杯中孕育”这个过程,本身就可以在仪式中被视为“由持杯女孕育而生”。

    所以这空荡荡的、除了血之外什么料都没加的杯子中,才能直接诞生出活婴。

    而“天车御手”所代表的神已经死去,她留在世上的一切痕迹都应被消除。

    但因为“天车之光”,也即是安南将在未来诞生,因此与天车有关的东西都没有被抹除。

    真理之柱的存在性是可以跨越时间线的……虽然“可以”不代表“必然”。

    如同作为仪式之神的神秘女士,本身就是通过仪式而生的。

    而作为**之神的持杯女,也是因自己的求知欲而成神;在没有机械之神的古代,精灵们也制造了咒能机械;而曜先生本身便是光,但他同样也是光之一曜。

    而当时的精灵中,有一位天才仪式师——他们在得到圣杯之后,突然想到这里可以卡一个bug。

    圣杯是“天车御手”的遗物,是她权柄的象征。

    如同“杯中儿的母亲算作持杯女”一样……但若是用圣杯举行“杯中儿”仪式,“圣杯”作为孕育古神之处的概念,就会覆盖掉持杯女的“杯”。那么“圣杯之子”的母亲,就可以算作是“天车御手”。

    但第三纪时,“天车御手”已死、安南还未诞生。

    当时“天车”成为了按照既有逻辑而行事的规则,所以它才是“平等、崇高而无情之物”。这个描述,实际上是在暗示“天车”是一个具有高权重的程序!

    而既然天车只是程序,那么可以理解为“天车的权柄由世界本身代为操控”。也即是说,天车御手便是世界意志本身……那么“圣杯之子”也就可以在仪式中被视为“世界之子”!

    ——好特么绕的一个圈子。

    但也好像很合理的样子……

    所以恩底弥翁才会说,自己有着天车御手的血脉、安南是它的母亲……

    因为它体内流淌着天车御手的血脉,而如今这个身份已经属于安南了!

    安南已经完全理解了,咒能技术到底从何而来的。

    精灵们抽取咒能的“脐带仪式”之所以能够以仪式逻辑成立,就是因为当年“天车”尚未诞生,这些“圣杯之子”所具有的特殊性质使得他们成为了世界之子!

    就像是……某位人事部门的领导离职后,她所制订的规则依然承袭了下来,也就是所谓的“升华仪式”;而她的印章却被人偷走继续使用,这也就是所谓的“圣杯之子”!

    换言之,安南根本不需要考虑怎么断绝咒能。

    只要安南能够正常完成升华仪式、正式成为“天车”,那么这个卡bug抽取世界之血的“脐带仪式”就会自动解除。

    随着bug被修补,那些利用咒能的罪人,也就将不复存在!

    “……原来是这样。”

    安南喃喃道。

    他也已经清楚,这位“天车御手”到底是什么人了。

    死于第一纪的神明、与升华之路有关,其仪式存在甚至可以覆盖掉持杯女的“杯中儿”仪式……

    虽然仍然不清楚“初代天车御手”的神职与神名,但仅凭这个称号,安南就能得知——这位不知名的女神,就是那位导致第一纪终结的神明。

    就是因为她当年死去后,导致了某种真理缺失才诞生了恶魔。在她死去前,即使是侵蚀率拉满也不会变成恶魔、或者也有可能干脆就没有侵蚀率这种东西。

    不过……恶魔的诞生,并没有直接导致第一纪元的终结。

    安南会知道这件事……还是纸姬跟他透露了一部分的秘密。

    他又向恩底弥翁进行了仔细的询问。

    结合对方这位有问必答的精灵族图书管理员,安南终于对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有了概念:

    在神代时,根本没有“神”的概念。

    如同无论是精灵还是马人、亦或是雅瑟兰人都管自己叫做“人类”……在他们看来? 反倒是其他的种族“不像是人”。

    精灵当时将祂们称为“领主”、马人将祂们称为“活柱”、龙族将其称为“王”、巨人将其称为“尊长”、虫族将其称为“有翼者”……同时也有“要枢”、“守护”等称呼? 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叫法,非常混乱。

    而在第一纪结束之后? 神明的诞生变得困难了起来。而一些人、甚至有几位“领主”、“王”和“有翼者”都抛弃了真理,堕落成了强大无比的恶魔。

    不过那个时候,恶魔并没有与其他种族发起冲突。仅仅只是属于一种理所当然的突变。“恶魔”这个词也并不具有贬义? 仅仅只是精灵语中“有角的人”的意思而已。

    恶魔虽然性格变得冲动、**强盛? 可他们并不愚笨。他们也知晓不可滥用世界之血,一旦过渡使用、世界便会坍塌……

    ……于是他们就聚集在一起,在当时尚未掌握真理的某条壮年巨龙的带领下、前往其他世界掠夺世界之血。

    ——自己世界的没法用,那我去抢别人的总可以了吧?

    “贤者之石”就是第一次远征中从虚界夺来的? 虚界也因为这一大块贤者之石被夺走而彻底垮塌——这块贤者之石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但从那之后,这个世界的升华者们才有了“要素”之力能够使用。

    那条龙也因为那次远征获胜的功绩? 而获得了名为《燧石颂》的真理之书,因而封神、并获得了“燧父”之名。

    在那之后又过了许久? 似乎发生了某件巨大的灾难。

    十二位来自不同种族、立场不同、但神职相当重要的守护者在那件事的逼迫下,逐渐联合在了一起。

    祂们商议以真理之书《纪年法》为祭品、以整个世界为仪式盘? 划出十二月三百六十日、规定春夏秋冬四季时节? 以此构建出了“正神仪式”? 将一切真理的管理者统称为“神”。

    最初的目的,就是以“圣月”的方式,来保护神职重要的正神。后来因为重要的神明越来越多,于是这个仪式进行了二次改进,增添了“从神”的概念,将“不死”分给其他神明。

    同时,他们构筑起三条法则:神只可被崇拜不可亲自引导或杀戮凡人;神明之间的矛盾尽量由代行者处理;在神明依然有神殿的情况下,不可被其他神杀死。

    以此划分人神之别,控制世界的争斗在一定范围内。

    最开始,连恶魔们也是信奉神的。

    后来发生了某件事。

    各族走上堕落之路的恶魔,在燧父某位兄弟的带领下集聚在一起,试图形成了新的政权——他们划分出恶魔之间非常严格的种族阶级与等级制度。同阶之间以老为尊、同辈之间以军功为尊。

    不愿意走上堕落之路的,在他们的势力圈中会被排斥为最底层;而一旦成为恶魔,就会因为“入行晚”而成为同阶中的下等人。

    ……然而,精灵是无法走上堕落之路的。

    因为他们天生便拥有纯净之魂,在恶魔的国度中反而成为了劣势。于是精灵举族逃离,在两位正神的守护下前往了传说中可进不可出的沙漠……

    马人们不知为何,也跟了上来。还有少量不愿屈服的巨龙和巨人。

    因为恶魔一旦进入沙漠,就会受到七倍伤害。所以他们被拦了下来。

    原本精灵们打算在沙漠中住到天荒地老……至少要等到那位皇帝的统治结束再回去。

    可在第二纪的末尾……沙漠获得了生命,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活沙漠、开始飞快向四周扩散。

    他们这才狼狈无比的向西逃离——就是在那时,精灵们做了连恶魔也不会做的事。

    ——窃取世界之血。

    这一举动惊动了其余十位正神,祂们纷纷赶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而在祂们离开的一百多年间,脱离了监护的恶魔们却又分裂成了诸多势力……在沙漠以东的世界中互相征伐。

    后来,恶魔们只愿意信奉三正神——红骑士、持杯女与燧父,由“血炭教会”统一祭拜。

    反而是诸多从雅瑟兰逃过去的伪神,艰难的渡过连神也能能吞噬的活沙漠……无视了至圣三法则,开始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

    与雅瑟兰大陆这边的平和相比,沙漠以东的旧大陆正处于漫长的、永无止息的割据战争之中。

    直到第三纪元的终结——因为纪元之灾,这场战争才由此而终结。但属于恶魔得知识,已经被神秘女士钉入了神秘知识的领域,雅瑟兰人无法再通过仪式得到来自“老家”的情报,所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个世界由此割裂。

    那时,沙漠以西的雅瑟兰人遭遇了奥瑟人的侵略和殖民,又因为精灵们滥用咒能而变得破破烂烂;沙漠以东的世界,经历了漫长的千年战争、整个世界淹没于血与火中。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位“天车御手”的死,直接或是间接导致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选神之神

    【随着时间流逝,天车之痕已变得浅淡。命运之线变得稀薄、真理之书不再凝结……若天车不复现,必然会迎来新的纪元之灾】

    恩底弥翁如此说道:

    【因为(消音)并非是预见之神。她昔日定下的准则终究会过时……终有一日,真理之书将不再出现】

    通俗的说,就是当年“天车御手”留下的遗物印章已经快没印泥了,或者说快磨坏了。

    从骸骨公那个时代开始、一直到镜中人的时代,始终没有新的真理之书诞生……或许不是因为迟迟没有新的真理诞生、而是因为“天车御手”当年留下的“自动录取机制”,已经无法应用于现代世界的规则了。

    仔细想想,凝结于教国的那本关于“机器”的真理之书,的确与安南发明了内燃机有关。

    然而这里的重点,在于“安南”而非是“内燃机”。

    “真理之书到底是什么?”

    安南忍不住询问道:“或者说……让诞生真理之书的规则,具体是什么?”

    【重点在于真理残章、而非是真理之书】

    恩底弥翁答道。

    【光界的真理残章各自对应着雾界的一项真理、一项权限,那是神明权柄的根源。但凡人的灵魂与躯体都无法进入光界、真理残章也不具有物质形态】

    【天车可以将真理残章汇聚为真理之书,通过复数真理残章的互相拘束,使得真理具有“方向性”。而这种被弱化的、具有指向性的真理,才是以凡人的理解能力所能接触到的真理之书】

    【在升华者进入光界后,至多只能持有两张残页。其余残页将再次回归光界,并交由天车重新编篡成书,交予新的预备神明】

    恩底弥翁通过光流传递给安南的隐秘知识,让安南渐渐意识到了“天车”到底意味着什么。

    ——选神之神的继承人。

    “天车”的权柄,包括制作真理之书、接引凡人飞升光界、消除诅咒污染灵魂而诞生的侵蚀度……

    所以十二正神,才会对安南如此期待。

    ——因为安南身上隐藏着将世界返回到巅峰时期的可能性。

    虽然昔日“天车御手”究竟为何会死去、她具体的权能与称呼是什么,为何她的死会导致恶魔的诞生,恶魔们又是什么时候形成了新种族的……这些都依然是个迷。

    但安南已大致知晓《天车之书》存在的意义了。

    这简直就是异界封神榜……

    倒不如说,在失去了“天车御手”的这几千年中,倒也辛苦这个世界还能继续运转了。

    所以才会出现“纸姬”这种由一幅画成神的特例——正是因为升华仪式与真理之书的判断过于机械化,才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神明。

    也怪不得新神与古神的差距有点大。

    神代那一批古神……比如说十二正神,似乎都没有搜集真理之书的冒险过程,仿佛获得时就是完整的。

    恐怕当时是初代的“天车御手”,直接把完整的真理之书塞了过去的——就是因为如今自动运行的“天车”ai不太行,所以从第二纪开始,才会把残页分给全世界所有符合条件的人。

    因为那个“天车精灵”,似乎不太确定应该把真理之书给谁。所以它就干脆给了所有人一人一张……

    虽然安南如今失去了记忆。

    但从只言片语中也能知晓,教国那个“机器”之书的持有者、根本就没有世界旅行收集真理之书。恐怕他获得的就是完整的真理之书……当然,也有可能是相对完整的大半本。

    ……可为啥我自己还得收集啊?

    现在安南这里至少还差两三页——明明正神一个个的都已经钦定了安南当这个新天车,可“天车精灵”仍然固执的决定走个流程……

    这算不算我坑我自己?

    安南在了解各国所面临的难处时,感觉到的“时代即将迎来巨大的变动”,并不是错觉。

    新“天车”的诞生,的确会直接改变整个世界的局势。祂甚至意味着旧体系的崩溃……

    因为“脐带仪式”失效,咒能技术将会彻底瓦解;堕落之路可能会有新的发展、也有可能会直接消失;恶魔或许会被净化,也有可能直接暴毙;真理之书将会重新开始出现,新的神明将会开始大批量的诞生……

    至少在这个时间段内——世界真的是围绕着安南而转的。

    “……我能把你带走吗?”

    安南有些意犹未尽的询问道。

    同样是知晓了诸多秘密的“古代人”,恩底弥翁简直是有问必答。当然,这或许是因为安南作为“天车”的权限比较高。

    其他神明对安南总是不说清楚,大概是因为担心安南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与重要性、就会太想集齐真理之书……这反而会导致安南找不到其他的镜子。

    因为命运乃天车之辙。

    祂们都很了解天车。

    ——但是祂们不是很了解安南。

    这种程度的情报,根本不会对安南的行为形成干扰……

    不过恩底弥翁却不一样。

    因为正神们优先考虑,如何让安南发育起来……恩底弥翁仅仅只是因为安南是他的“妈妈”,便对他言听计从。

    这大概就是长辈和晚辈的差距了。

    【如果妈妈的意愿是重塑大结界,那么我随时可以离开……那样的话,妈妈还需要拿到“烟雾镜”和“第六相往世书”两件伟大级咒物】

    恩底弥翁没有丝毫隐瞒的答道。

    这两件伟大级咒物,都是安南从未听过的名字。

    ……说不定以后有用。

    安南默默将其记在心底? 再度询问道:“那如果我希望你能健康的同我一并离开呢?”

    【那需要等我出生,妈妈】

    恩底弥翁毫不客气的答道:

    【首先妈妈你要恢复天车之名? 我才能作为天车之子而诞生……在那之前? 我大约还需要三年时间才能发育至可以被诞生的程度】

    “这样啊……”

    安南若有所思。

    他突然对四暗刻说道:“那份【幼耋之发】还在你那里吗?”

    “……啊?啊,在的!”

    四暗刻愣了一下? 很快答道:“老大……呸,我是说,陛下你现在要用吗?”

    “嗯? 给我吧。我之后会三倍补偿你的。”

    安南说着? 伸出手来。

    这是经由特殊的药剂处理的“年迈而又年幼者的发丝”,是一种有些稀有、但并不算难以获得的咒物。它只能从“不会衰老的、宛如婴儿般的老人”或者“明明只是孩童却已经衰老如老人”头上取下? 以特殊的药剂进行处理。

    这是足以咒杀白银阶超凡者的高阶咒性材料。

    而它最正确的用法,是拿来约束将死之人的生命——也即是所说的“系命仪式”,通过数倍的透支寿命来延迟死亡。

    它如今的“系命”之力依然耗尽,只剩下了副作用。

    持有它的人? 将遭受咒缚“加速衰老”。也就是衰老的速度将会翻倍。

    然而? 副作用也不尽然都是坏处。

    对于拥有异常充沛的“营养”、只是吸收效率较为缓慢的恩底弥翁来说? 加速衰老同时、也意味着加速孕育。

    “有了它,你大约只用一年半的时间就能出生了。”

    安南笑了笑:“我会帮你把那些从你身上抽取力量的坏人们干掉的。你就在这里安心成长吧……一年半之后,我会回来接你的。”

    【那妈妈就在明年得十月底来吧】

    恩底弥翁答道:

    【那这个痕迹? 就是我送给妈妈的礼物了……】

    它说着,淡金色的光华烙在了安南的左肩处。

    那是一个淡金色的、横置的“8”,或者说是一个无限大的符号。就如同这里的两个房间的位置一般。

    “谢谢。还有,可以的话最好能叫我父亲……”

    【我尽量,妈妈】

    一点都不乖。

    安南撇了撇嘴角。

第二百九十五章 咒缚:将生未生的恩底弥翁

    一直维持着“天车之痕”的仪式法术,安南的秩序法力也已经逐渐耗尽。

    即使以安南四倍于标准模板的秩序法力值,他如今也只剩下了个底。大约只有四分之一不到的程度。

    要到明天日出时,安南才能恢复法力。

    保险起见,安南还是停止了与恩底弥翁的交流,飞回到了平台处。

    随着安南的变身状态解除、他身后的两对翅膀自行化为光点消散,安南身上自动跟踪打码的圣光也一并消失了。

    “陛下,先套上衣服吧。”

    卓雅走过来之前便已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在安南的“天车之痕”状态消散的第一时间,便将它披在了安南身上。

    随后,她便原地开始布置简易仪式,将自己事先储存的一些应急物资取出。

    安南对自己每次开大招的时候都会变身爆衣,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了。

    他习惯了。

    第一次爆衣与腐夫战斗的时候,那还的确有些羞耻、会蜷缩一下身体。但后来爆着爆着,就感觉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毕竟自己又不是什么魔法少女,身体也没有什么疤痕或是淤青,更没有什么“冰清玉洁”的需求,男人的身体没有什么不能展示的地方。不如以闪闪挺胸抬头坐在黑泥中的霸气坐姿坦然处之。

    ——丢弃了节操,人就会变强。

    但卓雅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她给安南披上衣服后,还狠狠瞪了一眼好奇的望过来的四暗刻。

    四暗刻:???

    他一脸懵逼的望向了目不转睛注视着安南的西酞普兰。……不是,我是男的啊?

    为啥你瞪我,不瞪西酞普兰?

    你没看到她毫不遮掩的在看你家陛下吗?

    安南披上卓雅外套后的第一反应,是先仔细查看了一下三色权杖有没有发生损毁。

    在看到先前因为“仪式法术:天车之痕”而光化的水晶球也自行变了回来、并且功能没有什么变化,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别的都好说,就是大小刚刚好、能完美的嵌在三色权杖里的水晶球咒物的确不太好找……

    而这是,卓雅也终于翻出来了安南的那套备用衣服——安南的那件【承众爱之人】。

    这就是以前那件【银爵士的偏爱】。之前与承灵僧贝尔纳迪诺的战斗中造成了些许损坏,被纸姬进行了修补与祝福。现在这件衣服除了袖口处有三道银色圆环之外,倒是与恩奇都的那件白袍相当接近。

    见到自己爆衣之后还得再度穿上这身衣服,安南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

    ……下次会不会还是这件?

    “话说……这头发好麻烦。”

    安南低声嘟哝着。

    他这次使用了“天车之痕”后,发现这个法术的确不错——这个姿态虽然比安南之前使用贤者之石的时候,进入到的能够使用真理之书的黄金阶形态要弱一些……却也同样能提前使用灵魂侧的全部要素之力。

    在刚刚的“局域网”交流中,安南使用了【光辉】与【理解】的要素之力。

    安南的血脉要素……比如说,【霜】的要素就完全没有反应。

    但与之相对应的,安南灵魂中的其他要素之力……比如说【智慧】、【美丽】、【严格】、【荣耀】的要素之力,也都能进行提取。

    尽管这次没有进行战斗,但安南也可以感觉到这个法术的好用之处。

    它只有一个缺点。

    那就是这个法术有点促进增发……

    安南解除法术之后,他那像是光纤一般的头发、并没有直接消散。而是单纯解除了上面的光。

    这足有两米长的银白色柔顺长发,在地上摊开、宛如滴落水银一般。

    这让安南根本无法行动,只能拜托佐尔根先拦腰切断、回家之后再找发型师重新做一下头发。

    “说不定这头发还能用于某种仪式呢。”

    安南抱着不要浪费的心态,如此对佐尔根吩咐着:“把它先收起来吧。”

    那可是仅长度就有一米五的头发——一般情况下,这种程度的发丝早就因为脱水而枯干、毛躁了。

    然而这些因为法术效果而凭空出现的银白色发丝,不仅手感光滑如丝绸,甚至还有些半透明……或许与安南用光辉要素与理解要素浸染过有关。

    披上白色的长袍后,安南便随手把吓到瘫成小饼饼的罗素捞了起来,揣进自己怀里。

    他露出自己的左肩,向其他人询问道:“你们看得到这个痕迹吗?”

    “……这个淡金色的符号吗?”

    卓雅思索着。

    倒是一旁的四暗刻脱口而出:“乌洛波洛斯吗?还是无限大?”

    “那是无穷大,衔尾蛇的记号。”

    西酞普兰吐槽道:“还无限大,你是要进化吗?”

    “衔尾蛇吗……”

    安南若有所思。

    很有可能。

    他们不是安南,肯定是无法与恩底弥翁交流的。没有光辉要素的话,这些北地贵族们根本无法知晓这光之蛹里面居然还有个人。

    还是胎儿大小,就足有二十米高。

    如此巨大的胎儿,若是真的诞生……那简直就是巨婴。

    它若是长大。

    那岂不是奥特曼?

    恩底弥翁与蠕虫仪式之间并没有直接关系,北地贵族们知晓蠕虫仪式应该是在别的地方。不过这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不然他们不可能知道,圣骸骨萃取液可以强行激活惰性咒能。

    他们得知咒能激活方法的地方,应该与他们得到蠕虫仪式、和他们得知黑岩咒窖仍然在正常使用的地方,是同一处地方——这个地方,或许还会有【正义之心】的线索。

    虽然只有一瞬间的共鸣感。

    但安南非常确定,“伯爵们”所使用的圣骸骨萃取液……就是“正义之心”的萃取液。

    如果能顺着这个线索追过去。

    那么安南就终于可以获得,他追求已久的“正义之心”了。

    不过,他这傻儿子、或者说傻闺女……到底在自己身上留了什么东西?

    安南稍微查看了一下,眼前浮现出了系统提示。

    这竟然是个咒缚——

    【将生未生的恩底弥翁(永续型):你的左肩若是十三个小时内不见光,便会偶尔感到烙痛】

    【效果:在你使用“仪式法术:天车之痕”、或以崇高假身等手段完全激发“光辉”要素时,你或你的崇高假身的体型将会变为原始体型的八倍大】

    【“8”乃光之极——恩底弥翁】

    ……好、好奇怪得咒缚。

    这个咒缚的诅咒与条件,看的安南一愣一愣的。

    它既没有什么副作用、也感觉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要素之力又不会根据体型变大而变强,都已经逼到变身了、那肯定不可能继续肉搏啊……

    变成八倍大的巨人有什么用?

    安南的第一反应是。

    你小子莫非真是个奥特曼……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另一边的突发状况

    阿电坐在逐渐减速的地铁中,眼中仿佛有着光。

    她非常兴奋。

    终于……

    他们终于能从那昏暗的地下世界中出来了!

    当然,地下世界也的确没有什么不好。但总归是想要看一眼异界的太阳……

    这次异界的穿越体验,堪称十里坡剑神——他们从煤烬瘠地里挖了半个月的金矿、等级憋到了普通人的极致。

    然后他们又前往孢殖磨坊,在奈菲尔塔利的指导下完成了进阶、往法术表里填了四五个法术,用挖来的金子换了大量银币与纸币,购置了一身装备。

    ……这才终于离开新手村,前往了地上。

    虽说学习法术与仪式的确也很有仪式啦。

    但阿电还是感觉,让他们先去打打怪、做做任务跑跑腿,等什么时候意识到练度不够的情况下,再回头去做这种事应该会比较爽……

    哪有人开局不打主线就狂刷狗粮本技能本啦。

    ……但现在终于出山了之后,阿电回头去想、感觉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尤其是这种有了一定的初始资金,花钱不用省着花的感觉最爽了……

    “阿方索先生,我们已经快到了。”

    十三香放下手中的书卷,发出颇具少年气息、但同时又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感的声音。

    坐在他对面红发红眼的男人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打量着十三香。

    ……这大概是这个小队中最正常的人了。

    阿方索心想。

    十三香自然卷的头发蓬松凌乱,纤细瘦弱的身体外披着红黑两色的巫师袍——用哈士奇的话来说,就是他这副打扮看起来更有怪盗那个味了。

    这长袍并非是哪家巫师塔的“校服”。

    因为得到了奈菲尔塔利的警告,他们三个并没有前往愈骨者塞提那里学习法术。

    这是十三香用他们——尤其是他自己当黄金矿工赚来的钱买的“新手礼包”。

    这是奈菲尔塔利亲手缝制的长袍,它本身就是一件强力咒物……同时还算是一件有着独特风格的时装。

    它左手的袖子比右手更长一些。

    因为它的左手,实际上还连着半幅露指手套——中指、无名指与小指上套着三枚指环,指环还连着袖子本身、将长袖末端变成了半幅手套。而食指与大拇指则露在外面。

    这长袍里,储存着三发塑形学派【灼热之环】的即时法术。每使用一次,就有一枚指环失去温度。能够在某处直接召唤出一道灼热的、带有无形力场的火环,并立刻收紧。

    如果释放的巧妙,它能够将多个敌人束缚在一起、并加以灼烧。还可以配合哈士奇创造出的地形、将敌人控制住。

    这对于青铜阶时,缺少对敌手段的夺魂巫师来说,可以算是能力的补足。而这个法术的补充手段也并不复杂……并不需要影响,只需要不算特别昂贵的咒物,就能够通过仪式进行充能。

    阿电则从奈菲尔塔利那里购买了一个像是捕梦网般的项链……这个紫色项链可以增幅【治愈之触】的法术,让她治疗正在睡眠中的人时效果翻倍,而代价仅仅只是用这个效果治疗一人后,下次入梦时就会做噩梦。

    并非是坠入噩梦世界,只是单纯的做噩梦而已。

    ……但她又不在这个世界睡觉,所以无所谓。

    搭配她购买的,带有些许催眠功能的银质铃铛的手链、以及能够小幅强化治疗效果的标配白水晶指环。这就算是一身相当强力的治疗新手装了。

    不过要说花里胡哨,还是哈士奇心比较大。

    ——她根本就没有留钱。

    在离开奈菲尔塔利的时候,她将自己那份钱全部换成了道具、一点不剩。

    用哈士奇的话来说,“这一看就是声望商店,再回来可就不一定还有这些东西了”。

    银毛少女振振有词。

    她身上穿着一件看上去像是婚纱般的白色长裙,异常浮夸。它并不是奈菲尔塔利制作的咒物,而是从苍白公主的信徒那里缴获的神名咒物。

    这件咒物叫做【苍白公主的轻柔触碰】。

    它的效果相当强力的同时,诅咒也异常强大——它让这件衣服的持有者不可接受来自他人的治疗、接受到的所有治疗都会化为伤害……但持有者对他人造成伤害时、能够以五分之一的比例治疗自身、且自身造成的所有治疗效果增加50%。

    换言之? 就相当于30%的全能吸血。

    作为塑形巫师,某种意义上她才是最传统的法师。

    她腰间挂着三个瓶子——里面是黑火、清水与酸液。她在这半个月的学习过程中,成功学会了如何用酸液使用“强酸箭”的技术……并立刻想到了“黑火箭”的特殊用法。

    她还可以从周围的建筑物中探出岩刺,或是用大地之力环绕自身进行保护。流浪的孩子所使用的“岩击术”? 就是塑形巫师能力的“战士版”。

    塑形巫师的控制效率没有那么快、范围也没有那么大。但是细节要好做许多——将水化为锋利的刀刃、或是用大地化为棺材把人关起来也是可以的。

    若是火势蔓延? 还可以随意抓取火焰凝成火球加以打击。

    塑形巫师的法术位机制比较奇特。

    他们的引导法术位是固定的。

    比如说“固体液态化”、“元素固态化”等。等级越高的塑形巫师,所能进行的“塑形”种类就越多……而除了“引导法术”之外? 其他所有法术都是用于储存“模型”的。

    比如说“球体”、“刀刃”、“柱子”、“棺材”、“盾牌”等。他们要在平时先捏好一个模型? 储存在法术位中。这样等到要用的时候? 只要满足这个模型的最低需求,就可以“一键生成”。

    精度越低,体积越小? 塑形速度就越快。

    而塑形法术是仅以时间为耗蓝基础的……这意味着捏的模型越精致、越合理,效果也就越好。

    她还专门买了一套“防切割手套”——因为塑形巫师原则上,可以将接触到的金属直接液化、重新塑形。这意味着塑形巫师是剑士的天敌。

    她只要摸一下对方的剑刃? 就可以让对方一脸懵逼的发现自己只剩下个刀把了。

    而被抽走的“金属”还可以继续控制一段时间。当然,持续控制也是要耗蓝的? 更好的办法是立刻加以还击。

    不过? 考虑到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可能没有在刀刃上跳舞的绝佳反应力。于是哈士奇花大价钱? 定做了一套“防切割手套”? 主要目的是用来空中接白刃……

    为了防止在玩家中流传已久的“塑形之裘德”的惨剧在自己身上上演……并且为了抵抗自己暂时无法转化、也无法防御的闪光类攻击,哈士奇还专门买了一个骑士头盔、并且让奈菲尔塔利用烟水晶制成了镜片。

    于是,她全副武装的时候,形象就变成了……

    一个戴着全遮蔽的骑士头盔,穿着有些暴露的白色婚纱,戴着沉重的、一直遮住半个小臂的、用金属丝和铁片加以处理的防切割手套,腰间挂着一堆瓶瓶罐罐、左手持盾的银发少女。

    “——就很像一个变态。”

    十三香如此评价道:“就感觉有点丢人。”

    “但它属性好啊。”

    哈士奇据理力争:“没伤害才最丢人好吧!”

    十三香想了想,哈士奇确实说得对。

    于是就无视了她的奇怪行径。

    在他们以全副武装的姿态,第一次见到阿方索的时候,哈士奇这幅打扮硬是把对面看愣了。但效果还是很好的……第一次这么奇怪的人,想殴打都要先犹豫一下。

    就是犹豫的这一瞬间,捕捉到了对方情绪的十三香,便立刻阻止了这场不必要的战斗——哈士奇直接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是那位“窃贼圣者”,奈菲尔塔利的兄长。

    在表明身份之后,他们就很快握手言和了。

    阿方索阁下要前往霜语省……他有事与新任凛冬大公商议。而这件事是他的老师与奈菲尔塔利都不知道得。

    虽然圣者的身份很高,但阿方索并没有见过凛冬大公、也从来没有来过地上——这时,十三香他们便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任务。

    ……当然,他们也没有来过地上。

    但这种事谁在乎呢?

    只要资料查的够快,阿方索就看不出来我们也是第一次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他傻你也傻?

    安南倒是没有那个精力一直盯着论坛看。

    不过龙井茶作为三位新玩家的导师,在阿方索即将抵达霜语省的时候,他也已经得知了那边的突发状况。

    十三香作为一个夺魂巫师,并没有从阿方索身上感知到对自己与对安南的恶意……而且作为奈菲尔塔利的亲哥哥,这个男人的脾气还挺好的。

    比奈菲尔塔利小姐的脾气还要好上一些。

    于是十三香倒也没有多警惕。只是在与阿方索一起上了前往霜语省的地铁后,就随手跟导师发了条消息,解释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不过龙井茶那时候刚下线不久……隔了半天再上线的时候,他就赶紧回了消息问了一下。

    那个时候,阿方索已经快到霜语省了。

    龙井茶当然也知道,阿方索应该算是半个友军——他本身是被他老师利用的、与愈骨者不能算是一个阵营。而奈菲尔塔利更是算他们的友方单位。

    ……为什么阿方索突然要来霜语省?

    龙井茶突然感觉有些蹊跷。

    阿方索虽然只是不完全的圣者——以手术的方式强行使用圣骸骨的圣者,但他毕竟也是圣者,是这个世界的顶级战斗力。

    在神明们不喜欢对人间事务多加干涉的情况下,圣者毋庸置疑就是这个世界的顶级战力了。除了不需要保护、也不需要搞什么排场,圣者到访与国王亲自到访,基本能算是一个级别的大事。

    而且最主要的还是,意图不明。

    龙井茶他们正在护送塞利西亚前往霜语省……这可是安南点名要的俘虏,又与逆冬者有关。

    考虑到逆冬者也算是地下势力、与圣阿方索来自同一处地方。龙井茶就感觉到神经紧绷了起来——或许只是多此一举,但这种事还是跟安南报备一声为妙。

    可他联系不上安南,就只能跟流浪的孩子紧急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跟他说清楚了。

    这个时候,孩子正好就停在大门外、等安南他们出来。

    等到安南换上新衣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他立刻就迎上去跟安南解释了个清楚。

    “……阿方索也来了?”

    安南皱眉思索着。

    他怎么来了?

    奈菲尔塔利的这个哥哥,与她的关系其实挺好的。甚至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

    只是奈菲尔塔利已经从“噩梦:双子座”中得知了她老师的真正面目……于是她根本不敢再前往养骨地。唯恐被愈骨者塞提看出了心中的恐惧、进而意识到她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那样的话,她可能就出不来了。

    她的确想要与阿方索见面。这件事她也对安南提过几次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很好的理由、能在不引起塞提警惕的情况下把阿方索忽悠出来。

    不过奈菲尔塔利的信还没寄出去。

    阿方索就自己出来了。

    而且还不是去找他妹妹……而是直接奔着安南就来了。

    往前估算一下时间,阿方索决定前往凛冬的时间点、应该就是安南继位大公的那一晚。他就是从那之后得到了情报,才决定要来霜语省。

    这肯定就是冲着安南来的。

    若非是安南突然决定来gank一波北地贵族,他现在应该就是霜语省。

    可阿方索想做什么?

    他是友是敌?

    以及……

    塞利西亚也即将抵达霜语省。

    他们同属地下世界的名人,互相肯定是认识的。

    一位是公众偶像、掘者中的掘者、深岩中的虞美人;另一位则是亵渎圣骸骨的罪人,在诸多圣者中唯一不被他人尊敬的“窃贼之圣者”……他们如果碰面,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想到这种可能性,安南意识到自己不能在北地待的太久——他得尽快回去一趟。

    这两边的突发状况,都得由他亲自来处理。

    哪怕是交给“十指”来做,也未必能合他心意。

    ……原本想着,只有塞利西亚在霜语省的话,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安南原本还打算细致的逛一圈北地,挨个把所有人家里犁一个遍,以此拷问出来他们到底从哪鼓捣出来的“正义之心”的萃取物来着。

    说不定能找到“正义之心”的线索。

    当然,至多也就是线索而已。

    随着安南与“正义之心”的共鸣深度越发加深,他已经隐隐约约与它有了些许联系。

    所以在尤里伯爵掏出那个“土法咒能使用装置”的时候,才能第一时间意识到那是属于“正义之心”的圣骸骨萃取液。

    等再过一两个噩梦,安南应该就能正式与“正义之心”完成同调了。

    “我们先回去一趟吧,陛下。”

    敏锐的查探到了安南的想法,卓雅体贴的低声说道:“毕竟因为刚刚的意外,陛下您的衣服也……不是很体面了。如果继续探索的话,说不定会着凉,而如果再购置新衣又不符合您的身份。”

    ……嗯,说的也是。

    安南无声的点了点头。

    “而且还得重新定制一下衣服。”

    他补充道:“得让我左肩的这个符文露出来才行。”

    “……那不是? 露肩装吗?”

    西酞普兰小声说道。

    ——好、好色哦。

    她其实想这么说。

    但在两位“十指”的凝视下? 她硬是不敢说出声来。

    于是她憋的难受,只好截了个图发到论坛里:

    《安萌萌要换露肩装了!!》

    “——什么什么?”

    “——换凯太后那种吗?”

    “——哎我觉得这个可以啊? 毕竟安南有不怕冷。”

    “——嘶……我好像有灵感了,明天出去画个本子……”

    “——停一下? 楼上的大佬,给个地址。”

    “——俺也想看,不是馋安萌萌身子,就是有点好奇……”

    ——我看到你们了。

    安南无声的记下了每个人的id。

    他轻咳一声,严肃的吩咐道:“那我把佐尔根留在这里吧。

    “你来指挥霜兽部队,负责清查其余北境贵族……务必找到犯罪证据。”

    安南眯着眼睛,将“务必”两个字念的很重。

    “我们先把尤里伯爵的尸体,和那个伯爵球带回去作为证据——私用咒能已是死罪? 无需给他单独论罪。这个罪名一旦出来,也不会有其他贵族试图给他脱罪。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这个罪名扩散到其他北境贵族身上。我们手里已经有了足够清查他们的证据,而他们手里肯定还有其余邪恶研究……

    “等回去之后,卓雅负责给尤里伯爵整理罪名。他之前就因研究禁忌仪式而被起诉,交付自己得三处庄园做担保才免遭牢狱之灾。这点也可以单提出来,用这个罪名为引子、将使用咒能的罪名扩散到整个极北兄弟会。

    “他们中没有无辜者,无非就是罪行稍重亦或稍轻。佐尔根? 你先用霜兽部队将他们之间的联系进行分割,再把消息透露出去……第一个投降的、第一个愿意出面检举他人的,可以给他们稍微宽厚一些的待遇。但不要告诉他们都有谁投降了。”

    安南悠然道:“你就这么跟他们说……

    “‘诸位——如果诸位自认忠心耿耿,当下便是展现时机。蒙大公慈悲,初一继位、不愿多做杀戮……这将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那陛下,您是真的不打算多做杀戮吗?”

    西酞普兰忍不住,低声发问道。

    安南顿时瞪了回去:“他们傻你也傻的吗?”

第二百九十八章 封你为冻风伯爵

    多亏了洞开者雅各布的群体传送仪式。

    安南一行并没有回到奥斯托夫·多尔戈鲁基子爵那里收拾无意义的残局,而是直接传送回了霜语省。

    这倒是省下了他们坐车返回大公府的时间。

    ……最主要的,是可以在塞利西亚以及圣阿方索抵达之前,找裁缝赶紧改制衣服了。

    安南如今穿着的白色长袍很轻很柔,与玩家们一并独处时倒是可以把肩膀处的咒纹露出来、稍微放松一下。

    恩底弥翁对安南赠予的咒缚,优先度非常高。

    在安南掌握的所有咒缚中,除了由镜中人施加的“最后之作:大卫”以外,就是“将生未生的恩底弥翁”优先度最高了。

    即使安南原本就拥有忽视痛觉的咒缚,但他只是把自己的衣服穿正、让雅各布把他们传送回来,然后又把雅各布加入冬之手的手续都亲自安排好……安南就感觉到,自己的左肩开始传来轻微的灼痛感。

    好在强度不够猛烈,大概是冬天从外面回来之后、把手伸进热水中时的感受。倒不如说,这个程度的热度还是挺舒服的,甚至让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了……

    但是,这才仅仅过去三个小时而已。

    假如真闷上十三个小时,那或许就会变成货真价实的“灼痛”了。

    那肯定是不行的——这已经与安南之前拒绝过的咒缚“永失之眼”类似了。他会很大程度上的干扰安南。

    不过非永续型的咒缚,一般来说都是有解除手段的。

    比如说,最开始安南获得的“屠夫之刃”这一咒缚,已经没法再对他造成什么妨碍了。只有最开始,安南还在冻水港的时候,才要为如何化解这条咒缚而发愁。

    从罗斯堡开始,安南就已经不再缺少敌人了。

    虽然最开始,安南就做好了用玩家消解诅咒的预案。但直到最后也没用上。

    而现在他继位大公之后,行事就更加方便了。

    每个月由大公亲自处刑一位死刑犯,而这件事是公开的——虽然这听起来可能有些残忍、嗜血,似乎对这位年轻大公的名望会有些负面影响……也因此,卓雅并没有立刻将其推行并落实下去。

    但安南认为,这计划对自己此刻的声望需求来说,反而应该是正面的——

    伊凡大公是以仁政而闻名的。

    当然,凛冬公国的仁政也就那样……

    不过他的确是压制了许多矛盾,可这些矛盾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仅仅只是因为伊凡大公的个人魅力与他杰出的施政手段,将其暂时消弭、化解了而已。

    而如今,换上了安南。

    安南前几天才刚过十五岁。

    他并不需要继承伊凡的路子,继续施仁政。他没有伊凡那样的威慑力,如果继续走他的路子只会化为傀儡。

    他需要的是足够的威慑力。

    ——毕竟安南是“暴君”。

    那些认为他“残忍”的言论,实际上反而是在给安南造势。

    安南非常清楚……国家并非是能一人管理的,即使是再贤明的王,也一定会加班到活活累死。

    这些贵族、大臣们既然之前就能好好的管理好迈入冬年的凛冬公国,就说明他们无疑是有能力的。这就已经给安南省了很多事。

    安南不需要重新培育出一支班底,只需要获得这些老人们至少表面上的忠诚,就能恢复整个国家的正常运转。

    魅惑、欺骗、阴谋、威慑……诸多手段中,威慑是最直接、最有效的。

    换句话来说。

    就是杀鸡儆猴。

    之前安南找不到足够合适的鸡,但好在这“鸡”自己送上了门,甚至还自带了杀自己用的刀。可以说服务非常贴心了。

    有极北兄弟会这群人的“光荣牺牲”,安南果断又利索的处理掉他们的狠辣手段,他随意操控、指挥霜兽部队与冬之手的掌控力,必然会第一时间镇住其他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随后,安南每月的公开杀人将会成为一种“仪式”。

    在冬年的影响下? 凛冬公国的风格,趋近于地球上的北欧……或者说毛子。那种行事拖沓、讲道理要证据类型的君主他们并不喜欢? 反而是残暴、专断一些的暴君? 更能给他们安全感。

    安南打算用这个手段,在满足咒缚的同时向其他人展示——他这位年幼的大公虽然看上去很小、很柔弱? 但绝对不容欺辱、倒不如说很是危险。

    这一短一长、一重一轻的双管齐下,才能长期威慑住凛冬公国的贵族们。让他们老老实实的给安南干活。

    ……然后等到玩家们成长起来了,安南就要一点一点把自己的人安排进去、替代掉他们了。

    ——比如说,即将被安南抄家的极北兄弟会们。

    虽然霜兽部队才刚刚开动、还没抵达目的地。

    但既然尤里伯爵的罪证已经到手了……他们其他人就注定是有罪的了。因为动用咒能这样的罪责? 一个边境伯爵根本抗不下来。

    而也不是某位贵族要向大公检举他们的所作所为、证据必须翔实可信——这是大公本身要gank他们。

    证据只要能够服众就好了。

    而恰巧……极北兄弟会的存在? 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东西。尤里伯爵在其中起到主导作用,而奥斯托夫子爵则是推出来吸引火力的靶子。

    如今奥斯托夫·多尔戈鲁基子爵出了事,牵连到尤里·冻风也一并翻了车、还被大公拿到了证据……你再说这事是尤里伯爵一人所为? 与其他人完全无关?

    但凡有智商的人也不可能信。

    这才是安南敢于把佐尔根直接留在北地? 让他随意清缴、抄家的原因。

    尤里伯爵多次举行禁忌仪式、启用咒能技术、试图谋杀大公……整个北地都已经完了。

    他的计划原本还算是可行的。

    如果安南只是一个普通的、刚刚抵达白银阶的超凡者;如果他没有带上这些能够无限复活的玩家们。

    哪怕是带着两位“十指”一并抵达,也会被四位咒能使用者直接击杀。

    之后? 咒能就可以将凛冬血脉提取出来。

    在霜咬之灾前夕? 他们就已经获得了一部分复制凛冬血脉的技术。

    虽然安南与伊凡都知晓,他们的确是老祖母的直系血脉? 可这实实在在的大实话在这些贵族们看来,却反而是巩固统治的单向宣称。

    毕竟伊凡大公自小体弱多病? 凛冬家族因刺杀、诅咒而死的也不在少数了,在冬年被杀死的大公也是存在的。若是他们真的是老祖母的血脉,难道老祖母真的会一直坐视不管?

    既然先前就没人管过,那么他们如今谋杀安南又怎么会管?更何况,前几年腐夫就已经来过一趟了,祂直接对安南出了手、却也还活着好好的。

    老祖母已经睡了近百年,怎么可能杀死安南之后突然就醒了?

    等到几十年过去,当年的真相早就不清不楚了。

    而且,凛冬家族还有玛利亚与德米特里,杀死安南又不算把凛冬家族绝嗣——毕竟德米特里失去生育能力的消息也并没有扩散出去。

    这是非常巧妙的误会。

    可以说是,这些贵族们的自作聪明。

    不过安南并没有将其解开的闲工夫。

    皆杀。

    他手下又不是没有人才可用——能够完全监视、个人能力卓越的玩家们,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这些领土可不能空着啊。

    那个谁……四暗刻脑子就挺好使的,还有龙井茶和美味风鹅也是。

    不如之后找个玩家,把他封为冻风领伯爵吧。

    安南心想。

    如果顺利的话,就直接选一批不是太喜欢战斗与解密的玩家,让他们去北地转职去玩城市建设、模拟经营游戏。

    ……好忙啊,真的好忙啊。

    又要往冬之手里安插人,又要往北地安插人,又要往地下安插人……

    早晚有一天,整个凛冬都会被安南换个干净。

    到了那时,说不定就有了统一五国得可能性。

    毕竟恩底弥翁,似乎真的有重建统一大结界的能力……虽然这仅仅只是他的一家之言,具体如何还需要另行考证。

    但如果恩底弥翁真的做得到……安南这里,最多能串联诺亚与教国。如果玩家们的布局顺利的话,地下世界也能加入他们的阵营。

    ——到了那时,可不能让什么都没做的人(特指联合王国)白白占了便宜。

    安南这么想着,走进了会客厅。

    塞利西亚已经离开地铁了……那就是快到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你忠诚吗?

    终究……还是来到了这里。

    重新走进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大公府,塞利西亚恍惚了一瞬间。

    一切都与之前一模一样。

    这院子人来人往,不断有贵族、大臣与前来汇报工作的地方官员进来,走进主楼。他们对美貌的塞利西亚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多问……凛冬寒冷的空气,有助于人们保持冷静。

    而塞利西亚则在一位冬之手带领下,与身披厚重巫师袍的龙井茶一并前往了一侧的窄门。

    这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至多只能容许两人并肩前行。两侧是描述战争场面的金属浮雕——这是为了防止突发状况,专门建造出来,用于防守外敌的通道。

    塞利西亚还记得,这通道上的浮雕是名为《坚城不落》的名画。上面是矮人与巨人族的士兵围攻守望要塞的经典战役……它由纸姬所绘,当年亲自送到了这里。

    但老祖母没有当面收下这幅画。

    在纸姬离开之后,老祖母派人将其制成了金属浮雕。它可以通过大公府内的机关切换两种状态——使得甬道内的敌方士兵体力不断削减、亦或是不断治疗甬道内己方士兵的伤口。

    而且它还有着预警功能。

    它是以白名单的方式运作的——除非是指定人员进入,否则都会第一时间报警。

    这也是只有他们两人来到这里的原因。

    这些塞利西亚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当年老师就跟她提过……

    如果有一天,有敌人攻击凛冬大公府、试图行刺。

    到了那时,他们这些冬之手的使命——就是用命塞住这个巷口、以此争取时间。

    ……明明能说出这样的话。

    但老师当年叛逃,却是那样的毅然决然……

    也正是因为拿不准老师到底想做什么,塞利西亚才会以这种近乎白给的方式,直接被玩家们“捕获”。

    她也的确有话想要问、有话想要说。

    “这里就是小花园了。”

    龙井茶向她介绍道:“陛下每天会在这里锻炼身体。”

    “啊……我记得。”

    塞利西亚下意识的答道。

    ……你记得?

    龙井茶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说起来,塞利西亚好像就是冬之手出身的……

    那算不得空旷的院子中,种着即使在寒冬依然有浓密绿叶的高大树木。在院子正中间是不断喷涌着的小型喷泉。以大公府的规格来说,可以说过于小了。

    但这就是凛冬风格。

    因为“小结界”的存在,使得有效居住、耕种面积都大幅的减少了。凛冬人早已习惯了相当密集的生活方式,而凛冬又常年穷苦、资源稀少,即使是大贵族,在饮食生活上甚至都比不上其他国家的普通商人。

    资源有限、土地有限、人口有限。

    即使是凛冬大公,也不能浪费。

    大公府之所以从外面看,仍有一条街的规模,还是因为大公府本身也起到了政府办公楼的作用——冬之手们就在大公府内办公。

    凛冬一家的实际居住面积,甚至比起山顶的奥斯托夫子爵都要小的多。

    喷泉向东西南北各延伸出去一道白色的痕迹,将地面分成四块矩形。

    以前安南与德米特里就会在东北角那个位置练习霜剑术。

    塞利西亚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唯有这个位置,是能从房间里直接看的一清二楚的——伊凡大公的身体不太好,平时不能吹风。

    他只出手教过安南一两次霜剑术,每次都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而平日里,他都会在屋子里透过窗户看着德米特里教弟弟剑术……有时候,玛利亚也会在二楼自己的房间中偷偷窥视安南。

    她记得一清二楚。

    ——因为这同样也是她的童年。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房间。

    龙井茶紧贴着她进了房间——带着他们进来的那位冬之手立刻将门关上。

    他的权限反而不够进屋。

    ……就和当年的塞利西亚一样。

    “好久不见……塞利西亚。”

    安南坐在沙发上,端着冒着腾腾热气茶杯,微笑的看着她、并对龙井茶轻轻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像是他的父亲伊凡那样,总是披着那身几年都不换一次的长斗篷——

    他的打扮过于……前卫了一些?

    安南里面穿着一件修身的无袖灰色衬衫,这与伊凡大公倒是没有什么不同。但他外面并没有好好的穿着大衣,而是披了一件带有绒毛的纯白毛皮披风。

    但在塞利西亚看来,这个披风或许是因为设计师的特殊喜好,它显得过于倾斜了——它不仅有袖子、而且只有一侧有着袖子。

    它套在头上? 绒毛遮住右臂、脖颈与胸口? 却将整个左肩连同左臂都暴露在外。

    而安南的左臂? 则套着深灰色的毛编袖套? 自大臂而下? 一直盖住半个手背。安南唯有左肩暴露在外……那枚暗金色的、两个圆环交织一般的符文正明灭不定的呼吸着。

    安南的银白色头发一直披散至背——末尾处像是被刀刃切断一般,末端异常锋利。结合他身上充满不对称感的奇异打扮,陛下那幼小的躯体竟充满了一股见上一面便无法忘却的魔性魅力。

    但塞利西亚并不敢打量太久。

    在安南身后,有着深蓝色波浪长发、气质温婉的灰瞳美人浅笑嫣然? 双手十指轻触,置于小腹前? 安静的一言不发。

    塞利西亚感受得到? 她没有看自己。

    但虚空中隐隐传来一阵彻骨的洞察感——她已经被这位“十指”的感知完全锁定。

    “只是几天不见而已,安南……陛下。”

    塞利西亚顿了顿? 才低下头轻声说道。

    “坐吧,”安南伸出左手? 遥遥挥手指向身前,对着自己对面的沙发示意,“坐在这里……卓雅给我做了点奶茶? 还有一些点心。我不知道你喜欢加多少糖,干脆就没让她给你加……糖在这里、蜂蜜在这里。

    “你们从外面过来也冷了吧?龙井茶? 你也坐——不是什么特别严肃的事,我们边吃边谈。”

    他温和的笑着。

    他说着,双手肘部放在沙发扶手上,十指指尖轻触、置于胸前。

    深灰与纯白的袖口在安南身前交织于一点,形成了相当立体的三角感。

    “塞利西亚,你以前也是冬之手。你也曾为我、为凛冬而服务过。

    “我不希望关押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发展到这一步。这对你对我都不够体面,对信任着我而来到这里的你更不算友好……唯独对那些等待着这场谈判结果的贵族们来说,倒是喜事一件。

    “我希望,我们能在这个房间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话,能在这壶茶喝完前,就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答复。”

    安南说罢,起身亲自给塞利西亚与龙井茶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他再度坐下时,便伸出右手,握住了立在沙发旁的三色权杖。

    他身上的气质顿时改变了。

    甚至不是君主的程度。

    从那股极具吸引力的魔性……变得庄严如神明。

    “那么,第一个问题。”

    没有等待塞利西亚作出回复。

    安南直接询问道。

    他严肃得直视着塞利西亚。

    “——你对大公忠诚吗?”

    那一瞬间,塞利西亚的瞳孔骤然缩小!

    在她眼中……

    这一瞬间。

    ——安南与当年弗拉基米尔的形象,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第三百章 从今以后,你就是人

    她的指尖颤抖。

    往昔如幻景般从她眼前闪过,如同细沙流过指尖。

    “——你对大公忠诚吗?”

    当年弗拉基米尔捡走她的时候,也是这样向还是“梭罗尼克”的他如此询问的。

    他的父母都是杀人犯。父亲是能够刺杀正式巫师的精锐潜行者,母亲则是黑寡妇的信徒、能够配制强效的毒药,两人手中都沾满了无辜者的血。

    他们死不足惜——理智上来说,梭罗尼克也清楚这种事。

    但亲眼看着母亲被仇家所杀,父亲一去不回。他又被村里的人驱逐出村落……在呼啸着的暴风雪中,孤身一人抱着父亲用过的短剑,被赶出了小结界。

    年幼的梭罗尼克心中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他徒步跨越雪地,抵达了大城市。

    他想要加入冬之手,但因为他父母的罪责而无法被接受;他被心灵窃贼豢养的霜兽袭击,险些猝死在了雪地里;他拿着自己的剑想要加入商队担当护卫,只要求稳定的工作与一顿饱饭,也因为他的年龄小、剑术不精而被拒绝。

    他在各地乞讨、打工,钱却被骗了个精光,他愤而揍了窃贼一顿,拿着抢来的钱想要学习剑术,却被剑术道场的教习拒绝。

    “我听闻了你家乡出的事,梭罗尼克。我不会教你剑术,你是天生的杀人狂。你出剑时,本能般在对着别人的致死要害攻击。

    “你现在还没杀过人,还来得及回头——你的身体很好,锻炼一下身体,去做点苦力活,总是饿不死的。哪里都要苦工。或者去认字、去读书也行,一样可以成为大人物。

    “如果你学会了剑术……不,你只要学会了任何战斗技术,都可能会拿去杀人。而你只要杀掉第一个人,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我这里教授的是护卫剑术,而不是杀手的剑术。”

    老教习对梭罗尼克的点评,很快传遍了全城。

    这个从外地来的,总是抱着剑、像是孤狼般桀骜不驯的瘦弱男孩,在这个小小的城镇还是很有知名度的。

    但这话传开之后,反而连雇佣他打工的人都没有了。

    ——继续待在这里是会死的。

    梭罗尼克心中非常清晰。

    不过,他也知道……老教习的点评并不够精确。

    因为他并非是桀骜之人,还在隐藏着自己的锋芒。反倒是那锋芒太盛,以手挡眼也根本藏不住。

    他杀了人——那是他九岁那年的生日。

    梭罗尼克的确没有学过剑术。

    但杀人未必要用剑。

    父亲逗他玩的时候,在他身上比划过人体的弱点。而梭罗尼克咯咯笑着,确实下意识的将其牢记于心。

    不需要剑刃交击的激烈决斗。

    只要在昏暗无光的巷口,倒上一滩湿滑的油脂。人走过的时候就会滑倒。

    他会躲藏在附近,拿着沉重的石头。在那人摔倒后,扑上去砸他的太阳穴、后脑、脖子,再用那人腰间的匕首,贯穿他的心脏、割断他的喉咙。

    ——梭罗尼克如此计划着。

    但他很快发现……人体是如此脆弱。

    他的计划根本没有用上。

    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

    只是用尽全力的不断砸击后脑……当醒过神来的时候,那人就已经死去了。

    杀人竟是如此简单。

    梭罗尼克心想。

    他摸走了尸体的钱包,想要逃离城镇……但他却被更大的混混所打劫了。

    石头与剑都胜不过枪。他乖乖上交了抢来的钱包,只有下意识留下的一枚银币被他藏在了嘴巴里,连剑都被抢走了。

    若非是他及时跪地求饶,让对方省下了一枚铅弹……或许就没有以后了。

    他含着银币、两手空空,孤身一人在混混们的注视下离开了城镇。

    ——这次,他就没有之前那么好运了。

    亦或是他杀了人的惩罚,这次的暴风雪格外凌冽。

    而在他几乎已经失去意识的时候? 他模模糊糊看到了一双靴子? 以及一根手杖。

    那人拿着手杖? 以毫无怜悯、也没有给他半分尊严的姿态……用冰凉的手杖翻开他无力的躯体、扯开他的衣物、抵住了他的左胸。

    “无家可归的小狗,杀过人吗。”

    低沉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倒是很强烈……

    “那么,我问你——如果再有一次机会? 你想要成为什么人?”

    ……这人是傻子吧?

    当时? 奄奄一息的梭罗尼克心中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他没有力气回应。

    ——原本应是这样的。

    但一股暖流通过那手杖导入他的心中。

    他的胸口变得异常冰寒? 身体却反而有了力量。

    他活过来了。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奇迹? 梭罗尼克起身、难以置信的跪在雪中? 仰头望着那位身披厚重斗篷的中年人。

    那一刻,他如同神明般伟大。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你想要成为什么人?”

    中年人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或者说……你想要力量吗”

    “……啊? 我想!巫师老爷!”

    他脱口而出:“我想要力量!请给我能够用来杀人的力量!”

    在当时梭罗尼克的心中,只有巫师有这种神奇的力量。

    但他在说出这话的瞬间……就已经后悔了。

    然而那时他心中朦朦胧胧? 只能以本能说出实话。

    “哦?”

    听到梭罗尼克的话,中年人却是低笑一声:“用于杀人的力量吗?

    “那么……为了这份力量? 你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老爷您救了我的命。”

    小梭罗尼克毫不犹豫的说道:“如果是为了老爷的话,我可以去杀人……您有什么仇家,我去帮您杀掉!我绝对不会透露关于您的消息,如果失败我就会服下毒药——只要是为了老爷,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这是他从父亲那里学到的话。

    “【只要是为了老爷,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中年人重复了一句,第二次笑出了声:“那就记住这句话,小狗。”

    “是!”

    “那么——你对大公忠诚吗?”

    大公……

    说实在的,梭罗尼克对这个概念非常模糊。

    他连贵族有几个等级都不知道,连贵族老爷们的宅邸都从未见过。他只是偶尔听闻,知道伊凡大公是个好人……仅此而已。

    ——但那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杀人犯的孩子,同样也是一个小杀人犯。他不是被凛冬大公所保护着的子民,或许还应该被送上绞刑架。

    “忠诚也好,不忠诚也好……您说了算,老爷。”

    梭罗尼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听您的。”

    “很好的答案。

    “那么,握着我的手杖,站起来吧。无家可归的小狗——”

    中年人以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平静的回答道:“从今以后,你就是人。”

    ——从今以后,我就是人。

    这个声音,在梭罗尼克耳边响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中年人递过来的手杖、表示臣服。

    ……即使从那之后。

    在他加入冬之手后,他也从来没有关心过凛冬的政治局势。

    他没有培训过拷问技术与反拷问技术,也没有学习过军事、政治与人际交往的学说。即使这些课程在冬之手内部都有教授。

    什么边境贵族,什么神血贵族,什么巫师家族,什么仪式师家族……梭罗尼克根本不在乎那些。

    他的老师弗拉基米尔说谁是叛徒、谁背叛了大公,他就去把那人杀掉。他最有天赋的,最不可替代的,就是他的杀人技术。

    触手可及之物皆可杀人——以天赋与百倍的勤劳,他的杀人技术越发精进,即使是“十指”也尚不如他。

    正如那位老教习所说的一样……他是个天生的杀人者。

    从杀死第一个人开始,他的这份才能就再也藏不住了。

    他能够轻易杀死比自己大得多、强得多的人。并不只是因为对方的轻敌……而是因为他行事无所顾忌。

    他的血管中流淌着【杀人者】的血脉。

    ——除此之外,他一无是处。

    直到……

    那位“狼教授”,给了他第二重生命为止。

    “我……”

    塞利西亚得声音颤抖着。

    她沉默了一瞬。

    在卓雅的无形凝视中,她低下了头颅:“我自然是忠诚的。”

    “‘梭罗尼克’怎样都好,他只是一头丧家之犬……”

    狼教授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回响:“但令人尊敬的、受人喜爱的‘塞利西亚小姐’就不一定了……

    “她是一个人。一个自由的人……一个总能讨人欢喜的美人。”

第三百零一章 你还真知道?

    在安南大公的形象,与弗拉基米尔重叠的瞬间。

    塞利西亚清晰无比的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非常明确的意识到。

    假如她真的像当年回答弗拉基米尔那样,说出当年那个答案……那个像是在反问“大公?什么大公?”般的答案,她是真的会死。

    或许是体面的一杯毒酒,也或许是被公开处刑。

    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么单纯的少年了。

    安南是认真的。

    她知道,这位年幼的新大公,不可能饶恕一位曾犯下叛逆之罪、如今依然不愿意投诚的人。

    于是,一个新的念头浮现在心中。

    ……还不想死。

    当年的“梭罗尼克”也就罢了。

    那时,梭罗尼克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为老师献出一切。在变成了塞利西亚后,她的第一反应也是“自己可以更多的帮到老师了”。

    可她现在,已经认识了新的伙伴。

    她来到许多以前从未去过的地方,见识了他人的人生,也有了自己的人生。

    她有了能够一并旅行的伙伴、有着爱她的人。她也已经畅快的笑过、有了能饶有兴趣的在酒后讲起的趣闻……

    她还忠诚于弗拉基米尔吗?

    ——那是自然。

    可她还能如过去一样,能够毫不犹豫的为他献上生命吗?

    ……那就不一定了。

    她想要活下去。

    于是,她认输了。

    “一个很好的答复。一个很好的开头。”

    安南笑着,缓缓握紧三色权杖、又一根一根手指慢慢分开。

    明明是比塞利西亚看起来更柔弱的身体,这位年幼的大公仅仅只是一位巫师而已……但他身上却散发着强烈的、难以直视的压迫感。

    “必须明确一件事——弗拉基米尔已经抛弃了你。”

    安南平静的说道。

    “这不——”

    塞利西亚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她的话语却突然卡壳。

    她想到,在自己成为塞利西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老师。他们之间没有交流、也没有沟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老师与她互相确认对方存活的消息……

    ……难道老师早就知道,我现在会背叛他吗?

    她悲哀的如此想着。

    塞利西亚攥紧茶杯,也顾不上烫手。

    不如说,这烫手的茶杯能给她一种自虐般的自我惩戒感,反而能让她的心神更加坚定。

    “我想要问的是。当年弗拉基米尔背叛我的经过。”

    安南缓缓说道:“我说的是——全部。”

    “……全部吗?”

    塞利西亚愣了一下,慢慢说道:“就和您当年预料的一样,没有什么好说的。老师用德米特里的体液,用持杯女的仪式培育出了血脉种子,并用培育成果制作出了能够控制霜兽的咒物。”

    “我指的不是这个。”

    安南平静的问道:“我说的是——他当年为什么要背叛我?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想要离开凛冬公国。”

    塞利西亚看了一眼卓雅,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答道:“这是一场交易。他将凛冬所有的潜在敌人全部暴露出来,并一举击溃……

    “比如说地方贵族,比如说极北兄弟会……比如说,冬之手。

    “‘安南殿下最大的敌人,就是冬之手本身。伊凡大公连兵权和人事任免权都没有,联合王国的宦官也没有这般离谱……他根本就是在给冬之手打工。’老师当时是这样对我说的。”

    卓雅一言不发,闭目不言。

    这的确是实话。

    她也清楚,因此并没有动怒。

    冬之手一直以来都是直属凛冬大公的最高特务机关,而随着一代又一代大公的逐步放权,冬之手的特权范围逐渐增加。

    对于死亡率很高的凛冬家族来说,这种持政模式可以最大程度的降低统治者身死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而凛冬家族通常也不擅长政治……他们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不遇刺不自杀不发疯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越是想要当个好大公,遭遇到的各种糟心事就越多,反而死的越快。最后就是每一代大公都成不了“好大公”。

    可冬之手也不是完全的机器——他们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可怕。他们的感情没有完全断绝,只是稀薄而已。他们自然也有私心,有**……连太监都知道享乐,更何况冬之手?

    伊凡与安南两父子,是历代大公的特例。

    即使数遍历代大公……“伊凡”也绝对是最为贤明的一位。他作为统治者的才能冠绝天下? 在只是一个吉祥物的情况下? 却能折服诸多臣子贵族、消弭公国内部的争端,将凌乱不堪的政治局势逐渐梳理清晰。

    可冬之手就不乐意了。

    随着伊凡逐渐试图收回自己的权力? 冬之手的高层也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自然要对大公忠诚? 要服从大公的命令。

    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不能为自己谋福利了。

    ——这就是弗拉基米尔能够带着一波冬之手反叛的真相。

    他专门将所有“不忠诚”的冬之手挑了出去,留下的自然是可用之人。

    但直接少了一半人的冬之手,实力大幅下降、势力大规模收缩。他们要开始依赖安南? 才会无奈的跟着这位年幼的大公到处跑……否则的话? 大概率安南会被他们安安稳稳摆在大公府当个吉祥物? 由他们在外面代行国政。

    卓雅也并不是蠢人,早就想清楚了当年那次“背叛”的真相。

    安南殿下从以前开始,就格外擅长这种被他称为“钓鱼”的计策? 而他的敌人总能上钩。以前的边境贵族是这样? 冬之手是这样……如今的极北兄弟会同样也是这样。

    “——这并不全面。”

    但面对这样的回答? 安南却反而摇了摇头。

    他的言语如同利剑般刺入塞利西亚的胸口:“我要问的是,弗拉基米尔想要离开凛冬? 又是为了什么?

    “别想糊弄过去。我清楚……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安南凝视着塞利西亚:“我很信任你? 塞利西亚。我也决定宽恕你昔日的罪责。但这个问题? 如果你欺骗我? 就等于是背叛了我对你的信任。”

    ……就如同那日一般。

    洞彻人心的幼子? 如同魔王一般凝视着自己。

    但那日自己仍是他的直系下属,如今却已是被置于桌子另一端的俘虏。

    “……我不知道。”

    塞利西亚沉默了一瞬,低声答道:“我真的不知道。老师当年跑的很快很急,我只能带着那些叛逃的冬之手组建破冰军,在荒野中求生存……”

    实际上,她的确知道这个答案。

    用德米特里的血研究霜兽,是弗拉基米尔与狼教授的交易;带领冬之手反叛组建破冰军、骗取那些地方贵族的支援,是弗拉基米尔与安南的交易……在地下发展势力,日后向掌权的安南投诚、以此抹消自己昔日的罪责,是计划的下半部分。

    可塞利西亚知道,弗拉基米尔还有自己的计划。

    但是唯独这个答案不能说——

    在所有的秘密中,也只有这个不能告诉他人。

    假如她说了这个……就真的背叛老师了。

    她也想过编造一个答案,但又担心以自己的智商,编出的谎言多半是骗不了安南的……

    那么,就回答“不知道”吧。

    她原本就是个笨蛋,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你在撒谎。”

    然而,这谎言连一个回合都没撑过,就被安南认出来了。

    那是自然的。

    安南当然不知道,弗拉基米尔去地下是做什么得。

    这只是他的惯例伎俩。故意提出来难以论断、难以得知的情报,用这个诈唬塞利西亚,逼迫她主动吐出点什么东西来证明诚意、并显示她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

    ……他原本是这样计划的。

    但在塞利西亚说“我不知道”的瞬间。

    她身上却突然被红光所覆盖。

    ——那是属于“背叛者”的光芒。

    原来你真知道?

    那一瞬间,安南也愣了一下。

    他突然明白了【天使的左眼】这个咒缚的新用法……

第三百零二章 逆冬者弗拉基米尔

    ……原来如此。

    安南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恐怕是因为塞利西亚已经向安南宣誓效忠,从属于自身。

    那么自己跟她说了“如果你欺骗我,就等于是背叛了我对你的信任”这句话后,追踪定位背叛者的“天使的左眼”也就会对塞利西亚的言语开始生效了。

    尽管借由咒缚而得知了意料之外的情报,但安南却并没有声张。

    他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以洞彻了对方的谎言的姿态,从容的说道:

    “我想,你还没有认清现状……既然你现在诚意不足,就先进地牢稍微冷静一下吧,塞利西亚。”

    安南缓缓宣告道。

    他顿了顿权杖,示意卓雅启动第二预案。

    卓雅心领神会的走上前去,将塞利西亚的承载物取下……并为她戴上了沉重的手铐。

    她一直保持着警惕心,随时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但塞利西亚却没有做任何挣扎。

    她没有突然袭击卓雅……甚至没有多看自己被除掉的承载物一眼。

    只是塞利西亚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如同动人的花朵瞬间枯萎,完全失去了生机与活力。

    卓雅一句话没有说,只是示意让两位冬之手把塞利西亚关入地牢。

    冬之手对这位昔日的同僚与叛徒,没有斥责、没有侮辱、没有殴打、没有拷问。他们完全遵守“十指”与大公的命令,不会对任务本身带有任何感情。

    这就是冬之手的行事准则——将自己化为工具,冰封心灵。唯有十指连心……只有“十指”与“心”能够有着“思考”的权力。

    原本冬之手已经渐渐忘却了这一使命。

    会将其重新回忆起来,也正是因为塞利西亚当年引发的叛乱。

    塞利西亚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如果她不抵抗,这两位冬之手看都不会看她一眼。他们甚至没有架住塞利西亚,只是一人按住了她的一侧肩膀。

    很快,她就被两个人关入了大公府的地牢。

    虽说是地牢,但这里倒也算干净、也不潮湿。

    地牢中没有椅子,没有床铺……却也没有刑具,只有精钢打造的地板。只是异常的寒冷,寒冷到让人脚底发麻的程度。

    而寒气正顺着钢板不断的爬上来。

    塞利西亚一言不发,熟练的站在角落、靠在了墙壁上。

    如果蹲下的话,过不了一会就会感到膝盖吱嘎作响、难以站起来。正确的做法是不要坐下也不要蹲下,过一会就走两步、散去身上的寒气。

    ……她对这里可太熟悉了。

    当年她犯错的时候,也总会被关在这里。

    这里再往下一层,就是执行“狼吻仪式”的那个地方了。外面负责看守地牢的,就是带领着霜兽的冬之手。

    这同样也是为了方便使用霜兽对被监禁者进行拷问……只要牵着霜兽来到地牢前溜达一圈,就能吸走被监禁者身上的所有正面情绪。

    就像是被摄魂怪啃了头皮一样。

    没有正面情绪作为抵抗,审讯时格外容易突破对方的心防——再加上冬之手标配的,能够冻结意识的法术,搭配夺魂法术可以轻而易举的挖出来足够多的情报。

    不过使用这种手段,对精神会有一定程度的破坏。

    霜兽加上失能法术再算上夺魂法术……连续的使用的确可以摧毁心防,但也会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她的身份比较微妙,安南大公不会对她使用这种粗暴的手段。

    塞利西亚并没有放弃。

    只是在思索着……如何才能编织一个精妙的谎言。

    一个足以骗过安南的谎言。

    “呼……”

    塞利西亚深深呼出一口气,白雾在她面前凝结成霜。

    不知是不是错觉。

    她总感觉,空气逐渐开始变得更加冷了……

    “——梭罗尼克。”

    一个低沉的,给人以寒冷感的声音从外面幽幽传来。

    即使已经许久未曾听过。

    但塞利西亚也绝对不会忘记那个声音。

    “——老师!老师!老师!!”

    她的眼中猛然绽出了光,立刻从墙边离开、三步并两步欣喜的蹿到牢门前。如同主人离家许久,终于归家时蹭在门口大声吱呀乱叫的小狗。

    她迫不及待的伸出手、紧紧握住了牢门。

    手铐的链条打在同样是金属的牢门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在牢门感受到压力的瞬间,结界生效。

    警报声骤然响起。

    但塞利西亚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那一瞬间,她也的确想过……

    老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会不会是某种幻象?这是否是某种幻觉?亦或是她正身处梦境之中?

    她听到的声音可能是假的。

    然而她心中涌动的情绪却绝非虚假——

    终于? 她看到了那人。

    与记忆中的形象稍有不同。

    那是一位面容严肃的老人? 他的脸上布满蜈蚣般的伤疤。较老的伤疤已经只剩下一道凹陷的变色痕迹? 新的却还在开裂、翻出血肉。

    那是如同海盗般的面容,再加上足以称为狰狞的可怖伤痕,却无法让人第一时间集中目光——因为他的瞳孔,那混有浅蓝、深蓝、紫色、黄色……如月长石般带有奇异渐变色的宝石瞳孔,第一时间就会吸走全部的注意力。

    他身上披着纯白色的风衣? 强壮的身体甚至能将风衣的肩膀撑到隆起? 给人一种“海军”般的既视感。

    尽管样貌有了相当大的改变? 属于“十指”的戒指也已经不见。但他手中依然还握着那根手杖……给年幼的梭罗尼克一种“家”的感觉的,如同项圈般的手杖。

    这位老人平静的注视着锁于地牢中的绝美少女。

    她正渴求般的望着自己,希求肯定与抚摸。

    但他的瞳孔中却依然没有丝毫感情。

    一切都如昔日一般。

    他望着塞利西亚? 就如同望着那个满是雀斑、身形佝偻的瘦弱少年一般。

    “是我,梭罗尼克。”

    老人缓缓说着,走上前来。

    而这时,沉浸于久别重逢的喜悦中的塞利西亚才突然反应过来:“老师!安南陛下就在上面? 冬之手也都在……卓雅大人和维克多大人都在!还有很多别得帮手? 您……您还是快跑吧……”

    她纠结了一瞬? 还是希望弗拉基米尔能够赶紧逃离这里。

    虽然不知道安南到底要做什么,但他肯定想要见到弗拉基米尔。

    而她也知道,弗拉基米尔隐藏最深的那个秘密,一定不能为人所知。

    ——她正是那个秘密的看守者。

    是唯一的看守者……最被弗拉基米尔所信任的守密人。

第三百零三章 收手吧,阿弗

    塞利西亚知道,安南最为受到老祖母的疼爱,与其他的凛冬族人不同。

    可以伤害安南,但绝对不能杀死安南。

    当年告诉她这件事的正是弗拉基米尔。

    他不可能不知道。

    即使是腐夫,也会为自己的愚蠢行径付出代价……更不用说他们这些连神明都不是的超凡者了。他们不过是超凡之路的学徒。

    因此与安南冲突时,他们就会下意识的不敢出全力。

    投鼠忌器,最终多半就会落败。

    最好的办法,就是规避正面冲突。

    无论是伤害安南、亦或是压制他的势力范围,甚至派遣与安南同级别的刺客前去刺杀,这都属于正常的政治冲突,这种程度的干涉,老祖母是不会管的。

    而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行为。

    老祖母不可能帮安南把他的敌人抓出来。

    她是传统之神——而对子孙的溺爱并非是值得鼓励的传统。在这寒冷之地,受到她偏爱的传统是鼓励子孙独立狩猎、自立生活。

    “……哎?”

    但这时,塞利西亚却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她的瞳孔猛然收紧。

    只见她的老师弗拉基米尔的身后,有着一座凝固的冰雕。

    ——那是围着地牢巡逻的冬之手。

    他还保持着带领霜兽前行巡逻的姿态,甚至没有意识到有敌人出现,这个动作就被彻底凝固、冻结。

    他身边的霜兽,却已经化为了灰烬。

    只有一枚扁平而圆润的、巴掌大的冰蓝色宝石,被弗拉基米尔的另一只手把玩着。

    那是霜兽的“心脏”,是他们的能量中枢。

    ——在她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巡逻着的冬之手与霜兽就已然遭受毒手!

    虽然失去了宝船“白银”的力量,但她体内依然残留着白银阶上位程度的诅咒之力。她不可能对此完全没有察觉……

    不,不对!

    重点不是这个——

    “直接杀死了看守地牢的冬之手与霜兽……”

    塞利西亚喃喃道。

    她其实想说“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但意识到眼前这人是她最为尊敬的老师,于是话到嘴边反而变成了:“您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这毋庸置疑,是对凛冬大公的挑衅之举。

    如果说当年的叛逃还能作为利益交换,作为一场交易的结果。他的立场虽然微妙,但反而更加偏向凛冬公国……

    可如今作出了这样的行径、如此鲜明的具有敌意的态度……那就无疑是准备与凛冬大公为敌了!

    她并不是在担心安南。

    她是在担心自己的老师,弗拉基米尔。

    “我也不想这样,梭罗尼克。”

    弗拉基米尔缓缓说着:“这是……你的错。”

    他这话如同利刃,刺穿了塞利西亚的心脏。

    她的瞳孔猛然收紧,畏惧、委屈与难以置信几乎是瞬间化为泪水,涌出眼眶。

    “……老、老师!”

    即使是被利刃斩断手臂、被枪刃刺穿腹部,她也绝不会哭泣。

    可在弗拉基米尔这句话落下之时,她却瞬间哭了出来,呜咽着辩解道:“我绝对没有说出那个秘密……我不会说的……”

    “你会的。”

    弗拉基米尔凝视着粉紫色长发、如同公主般美貌尊贵的少女,语调没有任何变化:“因为你已经变了。”

    “我不会的!我不会的!我已经在想办法骗过他了!我能做得到的——”

    她的瞳孔剧烈的动摇了。

    塞利西亚无力的跪倒在地,大哭出声:“我绝对……绝对不会背叛您……我真的不会……”

    如同对着指责自己偷东西的父母、或是因他人的诬告而对自己失望的尊师般,她感到心脏传来剧痛。

    正是因为她全然的相信、爱着自己的老师“弗拉基米尔”,才会为这言语伤的如此之深。

    下一刻,她的哭声瞬间被冻结了。

    随着泪水一并涌出的畏惧、委屈与痛苦,同时被转化成了单纯的恐惧。

    ——因为在弗拉基米尔身后。

    一个高大的、暗灰色的阴影无声无息的浮现出来。

    它只有上半身——那是一个双眼绑有浸血的绷带、耳朵与舌头被切掉,披头散发宛如疯子一般的人形。它像是在扬天长啸? 整个人举起诸多手臂望向天空。

    它**着的上身同样布满伤疤? 皮肤是纯粹的暗灰色? 伤口却是触目惊心的鲜红色。

    它的心脏是一个凹陷下去的可怖伤口? 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内部,是如同心脏一般的暗红色球体,它正缓慢的搏动者。

    它有着八只手臂,高高向上举起。但每只手都有几个手指被折断? 还有的手臂骨折、干瘦、反曲……畸形到? 会让人联想到“干枯的树”。

    而暗灰色的领域? 如同暴风雨前的不详空气般、覆盖在了塞利西亚的视野中。她眼中所看到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暗灰色? 唯有伤口鲜红如初。

    ——塞利西亚曾是“石中船长”?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崇高假身。

    已然得到了【至高的冠冕】与【要素的完美精华】后? 开发出的“灵魂本质”。

    它的形态会表现出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本质**、以及灵魂的本相。

    而此刻,弗拉基米尔唤出崇高假身……他的目的昭然若揭。

    他并不是来警告塞利西亚的。

    也不是来带她逃走的。

    ——他是来杀死塞利西亚灭口的。

    “……真的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塞西莉亚喃喃道。

    她的脸上满是绝望? 整个人干枯如木偶。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希望。

    “你说过的,梭罗尼克。”

    弗拉基米尔低沉而冰冷的声音? 平静的响起:“你承诺过的。

    “为了我,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如今? 我来索你的命了。

    “还是说……当初那是欺骗我的谎话?”

    “——不? 不!那不是谎话!”

    塞利西亚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仿佛那样它就不会痛了一般。

    她呜咽着? 泣不成声:“那的确是真实的!我真的可以为老师而死,只是——”

    只是……那不应该是如此廉价的死。

    不应该是被当成叛徒而被处决、灭口? 而应是慷慨激昂的赴死——

    她突然哽咽到说不下去。

    “没有那种分别。”

    弗拉基米尔面无表情的答道:“死就是死,除此之外它什么都不是。

    “你还是变了。梭罗尼克不会在‘死’上附加这么多的要素,他不会试图在‘死’中寻求价值……

    “因为梭罗尼克是我的狗,而你……已经不是了。”

    “——你说得不错,弗拉基米尔。”

    沉稳的声音响起。

    霜发灰眼、一身管家服装的中年男人,从走廊另一端缓缓走来:“收手吧……老朋友。”

    “……维克多。”

    弗拉基米尔转过头来,望向那位区区白银阶的中年男子,皱起眉头:“是你……”

第三百零四章 维克多·霜语

    弗拉基米尔从未轻视过“维克多”。

    或者说……在如今的整个“冬之手”组织中,唯有维克多一人,是弗拉基米尔必须正视的敌人。

    这位由伊凡大公钦定、继承了弗拉基米尔留下的“右手大拇指”的戒指,并且以此直接统率整个“右半部”的冬之手的中年男人。

    他与佐尔根,完全构成了“冬之手”的一明一暗。

    分别守护着“凛冬公国”与“凛冬大公”。

    除非大公直接命令,否则维克多绝不会离开大公府,为的是防止昔日弗拉基米尔窃取霜兽的案件再度发生……同样也是为了防止被关押在大公府地下的囚犯逃出。

    而佐尔根永远会无时无刻的跟随在安南身边,藏匿于他的阴影之中。

    能被伊凡大公委此重任,已经足以证明他的才能出众。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在弗拉基米尔还没有叛逃的时候,便只有维克多能稳压他一头……即使是佐尔根也不行。

    佐尔根连自己的力量都无法压制——他几乎是出手必杀人,没有留手的余地。所以他才会是大公身边的最后防线。

    而维克多除了守护大公府之外,还要负责与贵族们的协商、会谈与利益交换。

    他的工作非常繁重。在大公摸鱼时更是如此。

    这也是安南前往北地、想要带上他的时候,维克多却婉言拒绝的原因之一。

    在大公因为各种事务无法工作的时候,他便会第一时间接过大公手头的工作。为了更好的完成这个使命,他必须完全了解凛冬全国上下的所有细节。

    假如说卓雅是照顾生活起居的女仆长,那么维克多就是凛冬大公的管家……以国家这个层面来说,就相当于是丞相。

    他是凛冬公国的守护者。

    也是最初的“冬之手”。

    “许久不见了,维克多。”

    以完全没有感情的声音,弗拉基米尔低沉的说道:“你依然还是没有变老啊……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模一样。”

    鲜血淋漓的伤口映在弗拉基米尔那苍老的面容上,让其显得更加恐怖。

    而穿着管家服饰,脊背挺拔、身材高大的维克多只是抬起左手,用右手不慌不忙拉了一下自己左手的手套、让其戴的更紧一些。

    “啊,是的。”

    维克多平静的答道:“我是不会变老的,你也清楚的。”

    “呵。某种意义上,还真羡慕你啊……”

    “怎么,你也陷入到生老病死的哲学迷思中了?”

    “……你说的不错。”

    出乎预料的。

    弗拉基米尔闭上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维克多挑了挑眉头,嘴角上扬:“嚯。”

    “你用不着嘲笑我。因为我终有一日也会抛弃这具老朽的躯壳,迈入永恒。”

    弗拉基米尔那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

    他身后的暗灰色人形从塞利西亚身边退回。它那向塞利西亚伸出的,歪曲如枝干般的手臂重新指向天空,而它扭曲痛苦的面庞则对准了维克多。

    “你居然还能拥有足以形成【崇高假身】的**。”

    “因为我是人。”

    弗拉基米尔简短的回应道:“而人的**是无穷的。”

    他声音落下。

    没有任何预兆的,便突然向维克多发起了攻击。

    周围的世界眨眼之间,就被浸染成了充满绝望的暗灰色。整个世界就像是黑白照片般定格,唯有弗拉基米尔与他身后崇高假身身上的伤痕是鲜红的。

    下一刻,从他身上裂开的诸多伤口突然开始扩张。

    眼前静止的世界,如同一幅凝固的照片。而一根根无形的锋锐之物,就像是从“照片之外”刺入的刀刃,将整个世界轻而易举的撕碎——

    空气,大地,墙壁。

    完全忽视了物体原本的“硬度”与“耐久”,将其在更高维度层面上直接破坏。就像是无端出现的,名为“圣痕”的伤口一般……那是覆盖于世界体表之上的圣痕。

    足以贯穿、切割世界的力量。

    “……原来如此,【受难】的要素吗。”

    理论上,唯有要素才能对抗要素。

    更不用说是开发到了极限,甚至具有了形态的崇高假身。

    但那个沉稳的声音,却自顾自的从凝固的空间中响起:“你想要成为受难之神?不,不对……”

    霜发灰眼的维克多,突然在凝固的世界中抬起了右手。

    【吾等皆为戴罪之身——】

    娴熟无比的霜语自维克多口中涌出。

    周围的世界眨眼间覆上一层寒霜。而他挂在右手大拇指上、散发着寒气的戒指的封印也随之被解除。

    像是被冰冻住了创口一般。

    ——世界的崩坏进程突然停滞了。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咒纹从承载物中疯狂涌出——眨眼间便蔓延至维克多全身。

    不,即使已经覆盖全身却也仍未停止。

    写满了诅咒的咒纹仍在疯狂向外扩散蔓延,在维克多身后形成了两道螺旋缠绕着的黑翼。他的身边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灰雾,让他的形象变得朦胧起来。

    那是神明亲自以无尽诅咒写就的封印与枷锁。

    唯有用这种方式,才能将那种罪恶的力量从他体内彻底隔绝——

    在解开封印之后,维克多的耳朵变得纤长,灰色的瞳孔中仿若流淌着水银。

    ——是的。

    他是一位精灵,是亲身经历过“奥瑟帝国”时代的老精灵。

    他是霜语者职业的开创者之一……还能算是安南的先祖。曾经还是老祖母的某代教宗。

    而与此同时。

    他也曾是“咒能”的使用者——同时也是销毁咒窖这一政策的倡导者之一。

    正是因为这份功绩,他才能存活下来。

    也正是因为这份罪恶——他才不被允许死去、也不被允许晋升黄金。

    因为他的灵魂被老祖母的神力冰封,无法衰老、无法升华、无法染色。他的人生永远停滞在了被冰封的那一瞬间……在那之后的日子,都是赎罪。

    为了抑制咒能的毒性,维克多的体内已经积蓄了太多诅咒。一旦死去,就会造成巨大的灾难。

    而反过来说……积蓄了足以让普通人晋升黄金的诅咒,他却依然还是个白银。

    那么弗拉基米尔也绝不会将其当做普通的白银阶超凡者看待。

    “咒能”与“要素的完美精华”是同级的,都是液态的世界之血。对方虽然没有晋升黄金阶,无法用灵魂萃取要素之力,但维克多的灵魂早已浸染过咒能。

    弗拉基米尔的要素之力,无法压制对方的灵魂。

    ……恐怕,这也是为何安南陛下只派遣维克多前来阻止他得原因。

    因为安南自己……即使加上其他的所有冬之手,也无法在他的【受难领域】中行动。

    不过他原本也不是来刺杀安南的。

    “维克多·霜语。我早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等着我。”

    弗拉基米尔念着对方的真名,直视着对方:“你以为我回到这里……会什么准备都不做吗?”

    “啊……无所谓。”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耐性明显减少了许多:“手下败将而已。”

    充斥全身的诅咒让他异常不适。

    就像是在寒风中行走多时,然后置身于热风的吹拂下一般……他感觉到全身不断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战斗不能持续太久……

    不过这千年时光中,他虽然无法变强……但也未曾虚度。

    在他抬起头来,用那流淌着水银般的瞳孔与弗拉基米尔对视的瞬间。

    弗拉基米尔便突然被他拉入到了纯白色的幻觉之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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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穿越到了异界的迷雾大陆中,成为了一个拥有玩家系统的稀有精英NPC。可他却仍然有一颗属于玩家的心。虽然我热爱搞事、肆无忌惮,但我是个好玩家,被这个世界所眷顾的正义伙伴。——现在我带着主线任务,作为一个正义的玩家奉天命消灭你这个邪恶的NPC!那个玩家,你也别跑。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我是一个正义的NPC,要消灭你这个邪恶的玩家……——————已有多本百万字以上完本作品,信誉保证。玩家1群冻水港:641732671玩家超正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玩家超正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玩家超正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