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节 红与黑（尾声：雁南飞）
王艾深吸了一口气，没去追赶郑智。上届世界杯他本来水平是够的，但可惜没去上，后来在国内、在图宾根青年都飞速成长，好不容易四年后来了世界杯了，却是这样一个结局。正陷入巨大自责之中的他，需要一段独处。
处于极大失望中的队友们也没有去追，其中不乏有人激愤的在心中埋怨郑智，如果不是那个多余的推一把……只有比郑智本人还失望的南勇守在球员通道口陪着郑智回了更衣室。
对足协来说，八强还是四强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超额”完成任务，但没进去四强，意味着半决赛的2000万美元出场费泡汤了！
南勇的牙都要碎了，可此时却必须有领导的气度。
肩上搭着马尼切的球衣，王艾和队友们站在看台下，许多球迷擦了擦眼泪，挥动双手，啪啪的掌声从小到大，不停的抚慰着王艾和队友们。
王艾举手向看台上鼓掌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用小臂挡住眼睛十秒钟后松开小臂，脸上带着笑容，喉头不断耸动，鼓掌、鞠躬，在各个看台下。
要和大家回更衣室的时候，国际足联的干部邀请王艾去和贵宾们会面。王艾深吸了几口气，还到更衣室换了一身衣服，洗了一把脸。然后被领着见到了布拉特、贝利、贝肯鲍尔、马大使、巴登州州长、方丹、盖德穆勒等人，王艾强压着心中的惆怅和贵宾们谈笑，接受前辈们的勉励，并得到了十天后决赛那天前来观赛和领奖的邀请。
王艾还在谈笑中邀请他们有空的时候到中国考察，尤其重点提到了两年后的北京奥运会，贵宾们都表示如果到时有空一定会去。其中贝利还特别问到了容志行的情况，可惜王艾戎马倥偬，在国内的时候不多，更没有参加什么足坛活动，因此和这位前辈竟然从未见到过，更不清楚他的现状。
等王艾回到更衣室时，阿里和陈洋还没回来，倒是反兴奋剂协会的人来了，也不知道他们这签是怎么抽的，每次都有王艾。在切尔西也是，抽中王艾的概率远高于其他队友，你还不能说人家是种族歧视，总抽到你，那是你幸运值高！还好的是王艾不仅从不用兴奋剂，生活也足够自律，甚至他买的牛肉都是高档的有机食品，要不然也不至于一个月伙食费都上万欧！
足足在比赛结束后一个小时，一切才都履行完了。此时王艾的情绪也调整过来了，拎着提包走向大巴车的时候，还和南勇开玩笑：“领导，明天的机票不用浪费了。”
南勇苦笑，狠狠拍了王艾一巴掌：我的两千万呐！
回到图宾根，即将与小城道别。不到一个月时间，这座美丽、热情、无微不至的小城给了大家深刻印象，这里既有国外的风情，又有家乡的温和，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个这样体贴周到的“主场”了。可能也是许多队员一辈子唯一的一次在这里居住，因此大家离开的时候都很珍惜。当天晚上许多队员睡不着，索性找人领着，三三两两的好好逛了逛这个安静的夜晚。甚至就连许多图宾根系成员也满怀怅惘，比如王艾，他都不知道下一次在这里住这么久要什么时候了。
第二天，国脚们纷纷早起，下午的飞机，在斯图加特机场，今天上午可是没有比赛任务了，各方面积累下来的公关工作要统一做，比如德国的华人华侨代表、中资企业代表、图宾根市各企业代表、球迷代表等等。为了感谢这座小城二十多天的招待，南勇还代表中国足协给当地的孤儿院捐了5万美元、给图宾根青年俱乐部青训中心捐了5万美元。
事实上中国足协之前已经跟图宾根青年结算过食宿、训练场租赁等费用了，只是许多成本是在费用之外的，比如雷奥妮的社会关系，比如图宾根的情报系统，比如cy体育的运动康复医疗中心提供的医疗保健支持、比如建立在图宾根青年基础上的整个城市提供的种种便利等等，都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大家都知道，区区5万美元就是个心意。足协对图宾根青年的谢意也不仅是这5万美元，以后会对图宾根青年以及超越体育足球部分给出种种政策性便利。
雷奥妮带着阿妮卡与中国队同机返回，她要去中国度假，阿妮卡则对中国充满了好感和好奇，临时充当雷奥妮的助理。康斯坦丝也和她们同行，正式彻底的履行助理义务，而许青莲还陪着王艾的父母带队在德国看球，决赛的票都买了的，不看浪费了。反正过几天决赛的时候王艾还得回来领奖。
俱乐部方面老沈还在国内休假，顺便考察新的队员，肇俊哲和徐亮是重点考察对象，要等他们回国才能正式启动，雷奥妮此次中国行也带有和辽足接触谈判的性质。只是两边都是一家的，只要队员同意，当然没什么波折，说到底，她跟着忙前忙后这么久，比王艾还累，也是找个由头给自己放假。只是苦了低调的麦超，这一个月他也一直跟着忙活，竟然没人注意到他。好不容易忙完了，大老板走了，二老板兼二老板娘也跟着走了，他却要留下来准备新赛季。不过，谁让他脱离了中国足协体系加入了cy体育呢？图宾根青年俱乐部的二把手，苦活累活当然得你干！
在机场，送行的马大使挨个拥抱了国家队队员们，这次世界杯也是他的大使生涯中难忘的一段记忆，中国队在德国取得了世界杯的辉煌突破，给国家带来了巨大的正面影响，其中也有一份他的辛劳。
送行的人中还有段暄和老马，老马还不无遗憾的表示：“要知道你们这样，我就不着急退役了。”
航班飞上蓝天，穿行在朵朵白云间，像一只南飞的雁！
德国世界杯和那美丽的小城已经不见了，祖国，还在地平线的那一端。
第三百零八节 北京驿站（一）
中国航空公司的航班缓缓停靠在首都国际机场的停机坪上，顺着飞机的舷窗，机场出口外已经有了大片的人群，在人群的前方则是诸多的摄影记者。
“终于回家了啊。”头等舱里，有人从睡意中醒来感慨道。
片刻后，大家接受海关检查，没有复杂的询问，更像是走一道程序，顺便追一下星。和海关道别后，大家依次领取了自己的行李，其中有不少是在德国当地采购的纪念品。王艾的行李最多，足足几大包，是专门带给今年川辽中学足球对抗赛的四支冠军队的图宾根青年的球衣。借助这次世界杯的密集报道，图宾根青年也首次大面积走入国内普通人的视野，从而让今年的四支冠军队伍在球衣选择上，集体转向。
随队回来的康斯坦丝负责联络处理这些托运行李的处理，而王艾等人则穿着红色的国家队t恤，排好队依次向通道口走来。
似乎通道口外的热浪已经隐隐然涌了进来，如此大场面，队友们一致把“脸皮最厚”的王艾推在最前面，而阿里这位最近被加冕的“国际名帅”则笑呵呵的和教练组成员守在最后，把这份荣光全部让给队员们。
距离出口一步之遥，王艾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嘴，带着一丝微笑，斜背着背包，一步跨出。
闪光灯好似闪光弹，足足晃了十多秒钟，虽然久经战阵，王艾还是不怎么适应，忍不住扭头闭眼，还引来了记者们的不满，纷纷叫嚣让王艾出去重走一遍！
体育总局刘局长在人群中一步跨出来，握着王艾的手用力摇了摇：“小王，干的好！”
王艾和刘局长不熟，再加上周围太嘈杂，所以笑着低了低头。刘局长又表扬了几句后松开了手，李玮锋笑容满面的过来了，然后是白广海、孙继海、罗彤亮，一个个的国脚从电视画面上走下来，一个普通的机场出口，硬生生搞成了nba的出场仪式。
脸色还有些虚白的阎世铎，位置在后面，在经过一众不太熟的领导勉励后，王艾总算遇到了熟人。
“小王……来，握个手吧！”
王艾笑着点点头：“恭喜发财！”
阎世铎顿时失声大笑，又赶忙捂嘴咳嗽，恨恨的点了点王艾，这是跟党员干部该说的话吗？不过，还真是大实话啊。
足协在家的主要领导都在，就冲计划外的1400万美元，就值得全体跑一趟，虽说最终落到足协手里的不会有多少，但那也是成绩。
等大家都出来后，刘局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然后是球迷代表献花，阿里哈恩讲话，李玮锋代表国家队讲话。王艾心情复杂，没有心情又不想读稿子，所以就把大头推了上去。
从机场出来，大家被拉去了足协，直接开了表彰/庆功/总结会，中午在足协大吃一顿，只是没人喝酒，晚上还要去大会堂吃国宴。下午的庆功会是大头，该发奖金了。
这次带回来的2270万美元，一是国家扣税，二是总局扒皮，三是核销成本，最后落在足协账上的钱直接变成了十分之一，227万带点零头，也不知道怎么算的，反正大伙听的昏昏欲睡。直到说起给大家的奖金了才精神点，足协拿出来了100万美元来，教练组、队医他们分了15万美元，剩下的给队员分。按照主力11人、替补12人，主力是替补1.5倍的标准，再添加个人表现奖励等等，总之这个计算公式其实为了目的服务的，就是要让奖金发放兼顾大家利益，体现出贡献差别，但还不能太大。要不然高高兴兴的发奖金发出一肚子埋怨来就得不偿失了。
最后，王艾作为主力、队长、头号射手、世界杯总进球数记录创造者等，一共领取了美元，有零有整，是全队最高。第二高的是邵佳一，他是主力并有多个助攻，共领取了美元，然后是罗彤亮，他没有进球和助攻，但是多次化解重大危险且打满了五个整场，共计领取美元，排在最末的队员也能领取3万出头。
当然这钱对国脚们来说肯定的不多，比如上届主力这届几乎没怎么出场的徐云龙，他在国安七零八碎的收入一年也不少于三百万，但是足协给出的奖金历来就不多，这次甚至没有上次给的多。上次沾了一个第一次，44年中国队圆梦，虽然最后拿回来的只有三场小组赛的240万美元，但上级没好意思扒皮，但这次尽管也有着小组出线、进入八强等历史性突破，但价值已经比上次低了。
更主要的是，四年前中国刚刚加入世贸，经济刚刚回暖，而经过了四年的飞速发展以后，企业更有钱了，这意味着国脚们虽然从足协得到的奖金不多，但是在商业上可以大获成功。
果然在发放了奖金之后，足协宣布，未来十五天将是国脚们履行国家队员义务的时间，全国到处跑，接受企业表彰、出席现场活动，为了让疲惫的大家安心，足协领导还透露：目前签署的合同金额就达到了4亿，这意味着球员们可以拿两亿。这还不包括后续无需国脚出席就可以凭借国家队形象授权所带来的长期收益，也不包括企业给球员个人发放的奖金、奖品。虽然这笔钱的分配方式还是会按照以上计算奖金的公式来，但即便是最少的球员，一整个夏天下来，收入也会突破千万门槛。
上届世界杯回来，有企业给每个国脚发放了一个足银的世界杯纪念银球，给每个进球的发了足金的金球，比如王艾就领了七个。当然，黄金太贵，所以银球是实心的，金球是空心的，但即便这样，七个金球也价值三百多万。而今年到处跑得到的奖品、奖金，起码对王艾来说，至少能翻番。
王艾也准备在未来半个月配合足协工作，跟着到处跑一跑。上届他未成年，还要回德国参加毕业典礼，所以各方面体谅他，而这届，身为队长，责任逃无可逃。
好在这趟旅程应该较为轻松，足协这次活动的门槛很少，少于两千万压根不去。用阎世铎的话说：相当于一次全国旅游。
第三百零九节 北京驿站（二）
正式会议开完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就在足协的会议室闲聊。老高找到王艾说了下国奥备战的事儿，5月份举办的土伦杯王艾和赵旭日都因为在国家队备战所以没去，老高在上级要求下两边跑，那边都委托给了刘春明，最后拿了个第三。接下来的重头戏就是多哈亚运会，时间是12月，由于王艾缺席的太多，所以老高和王艾商量，让王艾参加八月初的香河集训。
王艾咧了咧嘴，点头答应。因为从现在开始，他的任务就从世界杯转向为了奥运会，从国家队移动到了国奥队。以两年为周期，开始漫长的一连串的集训、热身、比赛的过程，直到两年后去鸟巢。
这是国家大事，王艾再累，也得跟上队伍。好在老高也承诺，这次集训对他和赵旭日两人来说，休养调整，加强队伍磨合是主要的。毕竟八月中下旬五大联赛就重开了，老高作为两人的亦师亦友，不会冒着让两人失去俱乐部位置的风险。
晚上八点，北京二环，李林驾驶的奔驰车开着车窗，穿行在霓虹灯里。王艾靠着车门略显倦怠的望着窗外的风景。当了七八年北京人了，每一次回来都被京城的变化搞的目不暇接。
为了防止以后自己出门走丢，吃完了国宴后，王艾就让重新上岗的李林带着他逛一逛，明天要去上海，后天是广州，然后是长沙、成都、南宁，中途他还要临时请假去一趟德国，为此无法到场参加活动，王艾还得特别录制一段视频给个交代。从德国回来继续随着国家队跑，一直到7月20日才能返京，搞的想和王艾做工作汇报的黄欣，想要王艾帮着赚钱的时文君都必须追随国家队一起跑。
回京之后也闲不着，大量的个人商业合同将蜂拥而来，王艾必须用至少十天时间连轴转才能搞定。然后八月初去参加国奥集训，这样一来，新赛季的社区盾杯王艾就只能请假了，切尔西通知的去美国参加耐克训练营的事儿也铁定黄了。
所以，fifa是够凶猛的，哪怕是王艾这种身价、个性的也被缠绕的喘不上气来。好在这十天做广告什么的，都集中在北京，王艾可以用晚上来处理点个人事务。
“我说，你怎么混进大会堂的？”看了半天风景，王艾扭头对趴在肩膀上的雷奥妮吐槽：“你算中国人吗？你是代表团成员吗？你凭什么又混了一顿国宴？”
“我也没想到啊，本来要去秦皇岛的，可南副主席告诉我，上边领导特意加的我的名字，我能不去吗？我酒店都白订了。”雷奥妮语气委屈，神情上却是压抑不住的嘚瑟。
“我这么多年才吃了两回，你个洋婆子居然跟我一样！”
“谁说我是两回？”
“你这次加上03年年底那次……”王艾说到这突然住口，表情慢慢变得愤怒。
雷奥妮靠在后座上仰头看着车顶哈哈两声：“其实我都吃了六回了，跟着方华团吃了四回，去年国庆给我发了‘中国政府友谊奖’，又跟着吃了一回，我估计今年十一还能混一顿，哈哈。可惜不能天天吃……”
“我掐死你！”王艾怒不可遏。
“别闹，要不我吐你一身。”雷奥妮连忙后退，严厉警告。
“你没喝酒啊。”王艾疑惑。
“是啊，但我吃的有点多，都到这儿了。”雷奥妮在脖子上比划着，看起来像是要割喉。
“妈的，回家！”王艾拍着前座，简直败兴透了。
其实王艾身边这一圈人，王艾和谁比都行，比如老高了，老麦了、陈涛了什么的，但就是不能和雷奥妮比。雷奥妮一个人衔接起了迪特福特、图宾根两个德国对华最友好的城市，中央对她的重视其实不亚于王艾。连德国政府也知道，要不然不能几乎每年都带着她来，她是两国高层公认的两国友谊典范。再加上cy体育尤其是cy运动康复医疗中心的专业背景，雷奥妮本人的德国联赛高层的专业背景帮她被认定为是为中国做出重要贡献的“国外体育专家”，而且是唯一一个体育圈获得“中国政府友谊奖”的。
到了海淀的家中，雷奥妮拉着她的“助理”阿妮卡去街上散步了，吃完了国宴她就没事儿了，明天准备正式赶赴秦皇岛，剩下王艾苦着脸到了自家院中。父母和许青莲还在德国，所以家中显得颇为荒凉。严竹和赵丹回国就放假了，只有一个李林跟着来住到了客房中。
正在抒发文青情怀，正房门一开，黄欣一身清凉连衣裙，飘飘欲仙的出来了。
“呀，姐你咋来了？没告诉我一声呢？”王艾惊喜的站起来。
“也是今天刚到。”干练、清冷又不失秀美的黄欣面对着惊喜的扑上来的王艾往后让了一步：“别闹！这么大了。”
王艾搓搓手，接过黄欣手中的果盘，笑嘻嘻的道：“一转眼又挺长时间没看见你了，怪想的。怎么，今天特意来恭喜我的是吧？你看我这届世界杯表现的怎么样？”
正倒茶的黄欣抬头抿嘴笑了一下：“我今天来当然是恭喜你的，也顺便说一些工作。”
眼瞅着王艾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下去，挺直的腰板塌陷下去，黄欣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啦，工作上的事儿总要说一说的，谁让你竟弄开天辟地的事儿呢，往后怎么走总要你这个创始人跟着提点。”
“不是早和你们说清楚了吗？”王艾没精打采的道。
“是说清楚了，但是感觉还是没有你有谱。”黄欣瞅着王艾的侧脸：“要不，先说世界杯？”
王艾举起双臂冲着海淀的夜空大叫了一声，颓然的放下双臂：“还是说工作吧，你都知道我有强迫症的。”
黄欣立刻拿来笔记本电脑和公文包，摊开一桌子：“笨蛋杯、平民球场、辽足、辽篮、辽少、辽女（女足联赛）、超经（经纪公司）、超电（电子竞技）、超康（运动康复），你想先听哪个？”
“……呃，要不，明天？”
第三百一十节 北京驿站（三）
黄欣也好久没见王艾了。事实上，不仅黄欣是王艾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王艾也是黄欣最重要的朋友。诚然王艾孤单的少年生活里，黄欣是最美的一道风景，但同样在黄欣大学毕业、人生茫然阶段，王艾这个小少年也是她的指路明灯。
这些年下来，两家人、两个人的情谊日渐加深，以至于到今天已经心有灵犀、不分彼此，就比如此时在这个“同居”了两年的院落中，两人都穿着衣服，却像婴儿一样互相坦白，看到的都是灵魂的深度。
因而，黄欣久未见王艾其实也想，所以和王艾开了个玩笑。事实上，辽足、辽篮、辽少、超经这些公司的发展王艾只是制定了一个目标，后续的都没再管。黄欣之所以能拿的起来，主要是这些企业境内外都有“模板”，自己不会，参考的对象总是有的。唯一这个笨蛋杯和平民球场，没有先例可以参考，王艾还总遮遮掩掩的，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目标，所以今天黄欣主要问的这两块。
王艾从房间里拿出了四个本届世界杯足球来递给黄欣，上面密密麻麻签满了国脚的名字。
黄欣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放下后才问：“你的创纪录的足球？”
王艾苦笑：“早叫那帮混蛋抢光了，事实上我穿的这件衣服都是回国后足协特别给我补上的，去德国我带了整整五套球衣啊，都没了，连训练服、球袜、护膝都有人抢。”
黄欣嫣然一笑，眼睛里的温和像是四月的春风。
“要不然他们也不能这么好说话，这几个球你拿回去给他们冠军队发一发，哦对了，球衣我也托运回来了，你给他们发一发。我是真没想到这届世界杯居然让图宾根青年成名了，这四个队伍别的球衣不要，就要图宾根青年的，这我真是没想到。”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啧！”王艾点点头。
“对了，国家队集体签名用球不会犯说道儿吧？我听说这个球都限量了，就一百个。”
“真别说，南副主席还真问我了，然后我告诉他这是给笨蛋杯冠军队的，他就同意了，毕竟往外卖的和我们这个不是一个性质，我们这个是全国目前唯一的大型少年足球赛，足协理应提供支持。”
黄欣又开始汇报其他分公司的情况，王艾一边听一边和黄欣商量，直到晚上十点才粗粗的商量完毕，一晚上肯定无法说的足够透彻，除非是紧要事务。
“对了黄欣姐，咱们的笨蛋杯校级选拔赛统一都是五月第二个星期一下午是吧？”王艾翻弄着手机不抬头的问道。
“嗯，是这天。”黄欣捋了捋夜风中飘起来的长发，带着一丝疑惑的道：“为什么是这天？前年你就跟我说过要确定这一天举办最大型的，动员人数越多越好的选拔赛？说实话，这个刚开始推动的时候还是挺难的，毕竟人家是正常上学。”
王艾抬头一笑：“这不是考虑到很多农村孩子周末就回家了嘛，周一正好，从一点半到三点半，相当于上了一节大体育课，什么也不耽误。”
黄欣瞅着王艾，默默的点点头，她懒得和王艾争辩，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儿。
“对了，我们的平民球场修了多少？”
“四川？”
“嗯，东三省的一会再说。”
“完工五百二十六个，再建的九十八个。”黄欣翻了翻笔记本电脑，推过来让王艾看了看在全省地图上成都西北部密密麻麻的红点。
王艾抬头望着头上的繁星点点，又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回头儿我和老马商量商量，看看明年能不能把小学也动员起来，也都在同一天举办，我们干脆把这一天办成我们两个省青少年的足球节，在这一天尽量动员市民、乡镇百姓都从家里出来看球。你看看那边能不能发个小礼品什么的，我们可以屯点矿泉水、方便面什么的，当礼物发下去，见者有份。”
黄欣直勾勾的看着王艾，气的想笑，但看王艾说的郑重只好调侃：“别人都是卖球票，我们是送球票，这也就罢了，还倒贴钱？”
王艾无声的笑了笑：“先把这个事儿做起来，把看球的兴趣培养起来，然后再考虑赚钱的事儿，反正也没多少钱，你算算，如果我们动员了一百万人在这一天出来看球，这得多大的声势？声势起来了，还怕赚不到钱？再说我们才花多少？一个人给两包华丰方便面才两块钱，再搭上一瓶矿泉水，一根火腿肠，总计才四块多。你用四百万换来一百万人捧场，还有比这更划算的吗？商场开业请几个明星，花个上百万，能有多少人看？一万人到头了。”
黄欣歪着头想了想，可也是，四百万人民币搞出一百万的场面来，这钱花的绝对值，就冲给“笨蛋杯”、笨蛋公司打广告的角度来说，效果比几千万成本的央视标王都轰动！
“能来那么多人吗？”
“尽量呗，四川人天性乐观，爱凑热闹，到时候我们宣传一下，让老马动员点人到处跑一跑，反正一年就这两个小时，赶上我们世界杯成绩好，足球正热闹，弄个足球节正应景。对了，这事儿可以和足协说一声，让足协也跟着做做工作。名头不能给他们，毕竟我们花钱，我们组织，但也算他们领导下的。哦还有，辽宁省那边也跟着一起动吧，总共也不到一百万欧元，让笨蛋拿钱。这个事儿做成了，我看谁能拦住笨蛋全国扩张。”
黄欣看着王艾挥斥方遒，笑道：“这事儿你和小时说，只要你愿意垫付一部分，她应该能同意。”
王艾耸了耸肩：“行呗，反正我马上就涨薪了。”
“你居然没哭穷喊累？”
王艾楞了一下，随即拍着肚皮笑道：“周薪马上就十万英镑了，有钱人。世界杯这11个进球，光各家赞助商临时追加的奖金得多少？阿迪达斯那边说了，50万欧元，可口可乐那边最少也得30万，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100万挡不住，还有新签的……诶呀，我好有钱！”
第三百一十一节 北京驿站（四）
“未来五年，平民球场按照预定计划将向重庆、贵州、云南三个方向逐步扩张。所以我们的工程公司囤积了大量工程机械，我的意见是平时也承揽一些其他的建设工程项目，修球场的时候再抽调。”
“嗯，行。”王艾点点头：“暂时这两年还是可四川来，好不容易打下一个根据地，得做扎实了。未来争取每个乡镇都有两个平民球场，从川西向川东、川北、川南，这些做完得个两三年。”
黄欣听了皱着眉：“四川近两千个乡镇，这要修四千个平民球场？一个成本四百万上下，这是160亿？”
王艾呃呃连声，尴尬的道：“这个，这个是远景规划，远景规划。”
“那近景是多少？”黄欣不放心的追问道。
王艾摸摸脑袋：“封顶一千吧，完了就该往外铺了，等全国走一圈，回头看看还有没有余力，有就接着做。不过我估计那怎么也得十几年以后了。”
黄欣低头看了一眼文件：“我们现在全国有一千多座了，花费了我们40亿，王艾我必须提醒你，这都是我们家族企业的流动资金，我们的家族资产也不到一千亿。过去靠着卖掉全东北的网吧换来了大量流动资金，所以还不怎么吃紧，可未来造纸、纺织、超市都薄利企业，你要还这么没节制的花，可能造成资金困难。”
王艾沉重的点点头，又盘算了一会儿才道：“让笨蛋制定一个五年计划吧，五年内推向全国，然后笨蛋基金就不用我往里投了。适当的时候跟财政部那边申请个金融牌照，笨蛋基金以后变成助学贷款、小额贷款、互联网金融，搞成一个准银行机构。这样管理上也能严格起来，让我们先期投入的资金滚动起来，起码保证营收平衡，然后盈余。不指望这个基金能抽钱出来，自己做好就行。”
黄欣赶忙刷刷记录着，等王艾说完了才道：“这个，有空的时候你和小时说吧，我这给你记下了，省得你忘了。”
王艾笑了笑：“姐，前几年我就琢磨让你们这些高管轮岗，但各条企业都在发展紧迫期，所以没推动下来，但我是有这个决心要做的。家里企业所处行业差距比较大，没法组成一个超级集团公司，所以将来要在各个集团公司之上设置一个常设机构，以前跟你说过的，你们将来都要更进一步。同时从我们企业发展的情况考虑，未来会以金融业为枢纽，比如我刚和你说的笨蛋基金，还有投资互联网的未来基金，通过这些金融机构把各家企业统帅起来，用资金流来控制。所以，你要学一学金融了，我估计这两三年之内，你，时文君、雷奥妮，起码你们三人肯定要轮岗的。”
黄欣瘦削的肩膀垮下来：“又要被你推的团团转了。”
王艾哈哈一笑，又道：“我每年估计能修一百个球场，剩下的让家里看着弄。我知道国内搞房地产那帮人是怎么说我们的，不就说我们是傻逼吗？没事儿，让他们说。这赚钱赚到最后，钱就是做事的工具，骄奢淫逸那是没活明白。”
黄欣望着沉稳却又意气风发的王艾，半天才笑了下点头道：“也是，刚才我说的是一下子投入太多会挤占我们的现金流。但只要循序渐进的来，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按国内房地产的刚需情况来看，我们买的地肯定亏不了。球场现在的后期维护已经不用我们投钱了，每年高一些商业活动什么的，就足够。”
王艾眯着眼笑了笑：“我们选择的地方以乡镇和城边子为主。房地产刚需必然推动城市扩大，我们现在选的地方，将来都会被纳入到城区。所以呢，哪怕从投资角度，这也是一个稳健的长久买卖，何况将来中国人有钱了，爱玩了，这球场它闲不着。”
“好吧，为了你的稳健投资，干一杯吧。”黄欣举起茶杯。
一声清脆的碰撞，好像两颗心中的波澜在一圈圈的扩散，直到充满了这座温馨的院落。
“对了，说到房地产，听说家里又买四合院了？在哪？”
“我妈给我买的，后海那边，比这个三个大，跟个小花园似的。说这边可能要拆迁，都嗡嗡几年了。但据说是名人住的比较多，所以一直没定下来，我妈就从鲜花那边的利润里抽调了一个亿买了个新的。”
黄欣想想那位置，那面积点点头：“也好，以后你和小许结婚了，当婚房，那地方宽绰，方便，还沾仙气。”
王艾笑道：“说我呢，你什么时候结婚？”
黄欣撇撇嘴：“管我？我是你姐！”
王艾突然无语，笑容慢慢收敛，张开双臂：“黄欣姐，抱抱。”
“干什么呀？”黄欣推拒。
王艾摇了摇头，倾过身体去，把已经显得“娇小”的黄欣抱在怀里，什么也没说。黄欣为了王艾家的企业，至今不结婚，等着许青莲长大了好交接，都快熬成老姑娘了。
“行了行了，松开吧，五分钟了。”黄欣捋了捋头发：“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
王艾松开，和黄欣清秀柔美的面孔近在咫尺，下意识的就想往前凑，黄欣恍惚了一下赶忙推开王艾，起身：“我出去有点事儿，一会儿再说。”
连桌子都没收拾的黄欣走了，一直没回来，消失在北京盛夏的晚风中。
王艾一个人自娱自乐，胡思乱想逗自己开心，果然是军营住三年，母猪赛貂蝉，今天回来的时候瞅着阿妮卡都有点蠢蠢欲动，是到了找女人的年龄了。今年再回伦敦，说什么也得把许青莲留宿了才行，要不然这有意无意勾搭的女孩只会越来越多。
把黄欣的东西收拾好，王艾回到房间翻了翻，拿出一个球来，转到前院敲了敲李林的房门。
李林打开门：“怎么？吵架了？”
“没有，好着呢。”
“那你这大半夜的？”
王艾嘻嘻一笑：“跟我上附中翻墙去吧。”
第三百一十二节 北京驿站（五）
后海那边的新房还在装修当中，艾小青去德国期间，只来得及给了王艾一张装修公司的设计图，不像海淀这边的房子，买了七八年下来大格局也没动，就是传统的中型四合院。新买的这个足有六十米见方，全修房子得住多少人？又不是开宾馆，所以四分之一的面积是房子，一半是景观树、花圃组成的花园，还预留了四分之一给王艾将来按照自己的想法弄。
王艾的想法是弄一个泳池、一块草皮，再多的就不知道干什么好了……太大了。
翻墙进了放假的附中，好好回味了一下当初，夜里12点才回来，大汗淋漓，果然还是练球烦恼少啊。
第二天上午，全队集中后出发登机前往上海，开始了四年一个周期的捞金之旅。到上海时吓了一跳，满满的人来接机，从中午到半夜一直闹哄哄的，国脚们就跟着代表团走，让站着就站着，让坐着就坐着，让说话就说话，让吃饭就吃饭，无处不是人、到处都是鲜花、掌声、笑脸，一直到又一个深夜来临，王艾的身边才安静下来。
实在是不知道居然这么受欢迎，世界杯可还在踢着，精彩比赛一场接着一场，可是对中国球迷来说，世界杯好像已经结束了似的。
同屋的肇俊哲醉醺醺的半夜醒来，看王艾还在坐着，拿了瓶矿泉水过来：“大半夜的还忙啥呢？”
“哦，看看新闻。”王艾回头，指了指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简直是爆炸了，昨天我还没觉得怎么样呢。你看看这网上，到处都是我们的消息。”
“嘿嘿，那是因为你的电话在你助理手上。像我这样没有助理的，这几天电话都接不过来。”肇俊哲翻出自己新买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瞅瞅，又没电了，这半个月我清了好几遍短信。”
王艾点点头，他现在是两个电话，他只带了最私密的一个，是不用说客气话的那种人，比如家里人、企业高层、足球圈的好朋友、媒体圈的几个记者和主持人、学术圈的五六个兴趣相近的青年哲学家，以及体育、外交、文化口等领导的重要电话，总计不到二百个号码。第二个是交给康斯坦丝带着的电话，是前一个私密电话变来的，主要是泛泛的朋友，其中还包括已经不怎么联系的前队友，不知怎么拿到他号码的记者等，算是他的公开电话或者叫办公电话。
不用说客气话的朋友们，都知道最近他正忙，彼此也不用客套，所以大多数只是发了短信表示恭喜，除非他们有正事儿，否则不会闲扯。煲电话粥的情况对王艾来说基本不存在，如果有复杂事项，比如陈涛刚刚向他做完的赫雷斯竞技以及他和戴钦华下赛季想去拉科的综合汇报，他就是电话里问了王艾一声有空没，然后就用qq说了。传文件、看报表什么的也方便。
头铁的陈涛在cy体育的支持下，还有费弗尔和弗朗西斯科的协助下，两个赛季带着赫雷斯竞技升级到了西乙b，还算不错。但也仅止于此了，他们几个人的小团队不足以支持这家海港城市的小球会继续往上走了，不论是能力还是资金都遇到了天花板。陈涛当初妄想复制王艾的经历，结果两年下来撞的满头包，尤其是这届世界杯。坐在沈阳家里看着王艾和赵旭日等昔日队友在赛场上驰骋，陈涛这颗铁打的脑袋也终于开窍了。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命运，正好赫雷斯竞技上赛季所在的等级和拉科b队一样，打比赛的时候由于是中国人的身份引起了伦多伊罗的兴趣，一打听，原来是一家的，于是，下赛季陈涛转会拉科的事儿也就提上了日程表。在确定陈涛的个人意见后，王艾把这个事儿委托给了正在秦皇岛浪的雷奥妮，等过几天她浪够了，回京的时候，正好赶上85国奥集训，陈涛也去。
王艾还专门给前队友贝莱隆打了电话，请求他帮助带一带陈涛。两个赛季下来，李玮锋已经在拉科后防线站稳了脚跟，老郝也时常上去踢个半场，同样的球场表现，转会费低的多，这对于依旧财政紧张的拉科而言，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琢磨什么呢？新闻怎么了？”肇俊哲瞅王艾有点溜号，拍了他一巴掌。
“哦！”王艾惊醒过来道：“你看，我们在德国时候尽管球迷也很热情，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我以为上海球迷应该是很理智的那种，没想到这么狂热。你再看看这新闻报道的，《扬子晚报》说的，中国足球十年内可能得到大力神杯，开玩笑呢？这种话怎么说出口的？”
肇俊哲嘿嘿直笑：“这不八强了，那下届再努力点，就四强了，再下届，就该进决赛了，运气好点，那不就冠军了？”
王艾上下打量着老肇：“你真这么想的？”
肇俊哲瞅着王艾不像开玩笑，搓搓脸：“飘了啊，都飘了。你没听那天总结会上我们一个前辈说的吗？‘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目标已经达成，下一步是‘立足世界，放眼冠军’！”
王艾合上电脑，转身靠在椅子上，疲惫的闭上眼。
不怕敌人强大，怕的是自己人太冲动。马后炮从来放的响，但身处其间又何尝不是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呢？是一步步积累优势，是一点点搜集资源，殚精竭虑，拼尽一切才勉勉强强。中国足球整体萎缩的态势不会随着一届世界杯成绩突破而改变，国家还是以发展经济为中心，老百姓还是看个热闹，让他们自己下场去踢，尤其是让他们的下一代去踢，仍然在他们心目中排不上号，能偶然到王艾弄的平民球场踢两回，顺便运动运动就值得庆幸了。
王艾多年来的苦功还没见到成效，一千多座平民球场撒下去所引导的平民足球运动要结出硕果起码还得十年。
十年拿大力神杯……塑料的？
第三百一十三节 北京驿站（六）
肇俊哲春风得意，世界杯去上了，还上场了，转会也没有任何阻力，眼看就是在足坛更进一步的态势，临睡前给王艾说了一声：“铁子也想走。”
等王艾反应过来，他又睡着了。王艾想了想，大概是李铁？两年前李铁在埃弗顿受重伤，一直跟着球队混工资，后来王艾劝他，他也就回了辽足。荒废了一整年，状态下滑了不少，这届世界杯也没来了。看样在家呆两年又呆不住了，也好，怎么说也是亚洲一流中场，第一次留洋不成功，这两年自己也不能少了反思。去图宾根也好，没准过度一下又能去顶级联赛了。
既然肇俊哲说了，估计十之七八，等明天肇俊哲醒了再说。
夜风中，王艾又枯坐了好一会儿，目前最为紧迫的就是泼凉水。但这个可是个技术活，尤其是现在足球的话题、对足球的期待正火爆的好像滋滋冒烟的油锅，这一盆凉水要泼上去，不崩了满脸麻子才怪。
现在的王艾就处在这么一种悖论里边，不泼凉水，将来总有达不到希望的时候，必然挨骂，有损王艾的影响力和足球圈的话语权，破坏长久的发展中国足球的能力；泼凉水，将来倒是好了，可原本将来要掉的坑，就近在眼前了。
古人云，良药苦口利于病。但病好之前，人们通常只记得这药真tm苦……
一想到这，王艾就烦躁的不行，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来。想着找张斌刘建宏好好谈一谈马上又否了，他们是不是愿意去崩一脸麻子很难说，即便真的见义勇为了，他们也顶多能影响部分球迷，对高傲的足坛专业人士而言，基本等于放屁。
难道一定要我自己跳出来？王艾站在酒店的高楼上，望着脚下夜半时分依旧灿烂的灯河，突然生出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苍凉。
信手拿起电话，回头瞅了一眼，推开门走进阳台，正是德国时间黄昏，许青莲那边的声音有点嘈杂，听完了王艾的“油锅、凉水与麻子”以及自身的困境和带着满腔使命感跳楼的冲动后，许青莲那边就剩下了呼吸声。半晌才幽幽的道：“《魔兽世界》玩过吧？”
“呵呵，你是让我死之前玩游戏散散心吗？”
“说真的，掉装备的boss怎么打啊？攻击力那么强？”
“组队打呗。”王艾心不在焉的道：“先找个皮糙肉厚的……”
说到这，王艾猛然停住：“你是说？”
“就你这小身板干嘛非要自己顶上去啊，这种事不是该交给能打能抗能加血，还总死不了的圣骑士吗？”许青莲那边咯咯笑的轻松：“足协，就是圣骑士！最适合焊雷管、锯灯泡、踩地雷、背黑锅了。这些年喊打喊杀的，主教练倒下一个又一个，唯有龙潭湖路丙三号那破楼屹立如昔。”
“哎呀！”王艾这边好像刚汗蒸了一样，这个痛快！
和许青莲又胡扯几句放下电话，王艾在阳台上兴奋的来回转圈，怎么把足协给忘了？兴冲冲的回到屋里，拿起纸笔刷刷刷，林林总总列了个提纲，每一个小标题下边草草写了几句话，算是行文的动机，然后才上床睡了，明天又是忙乎乎的一天行程，不用太带脑子，起码不能出纰漏。
两天过后，王艾的新报告渐渐成型，每天抽出闲暇时间来写，原本一天几个小时就可以写完的，道理毕竟不算很复杂。王艾把全文分为了六个部分，题目是《世界杯个人总结报告》，第一部分是前言，简要回顾了这个报告的出现背景，报告论证的目的。
第二部分是足球运动相关理论，简单的从青少年/业余球员这么一层层的累加上去成了一个金字塔结构，绘制了图样，让道理更直观。
第三部分是中国足球现状，全国业余球员未统计，但全国各地除了往下搞的平民球场之外，再也没有给市民提供练球的场所了，连学校都是全封闭的，学校操场也用不上。青少年注册球员一千多人，全国职业球员一千多人，国家队来来回回一百多人。寄托了全国13亿人民无限期待的国家队，就是这么直溜溜的一根棍子样的结构，与理论上优秀的金字塔结构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如果金字塔是标准足球图谱，那么现在中国足球就是个“大头儿子”，国家队的成绩远远超过了正常的实力上限。
第四部分，先是将个人在这次德国世界杯上的表现一笔带过，什么11个进球，破纪录什么的，都不是重点。然后将德国青训情况进行了简要梳理，再次点明了这个夏天又一次火爆的图宾根市的足球运动情况。八万人口的图宾根，职业队一支，半职业队一支，业余球队三十多支，训练场地十五块，比我们一个几千万人口的省还多！
第五部分，详细论证了中国现在的发展阶段和足球运动基础工作的困境，国家没钱投入，人民一心赚钱，球市的火爆只是旁观者的火爆而非参与者的火爆，这个区别是隐含的，却又是致命的。如果我们以球市的火爆来横向与五大联赛国家对比，用以推导我国足球运动的高端能力，将出现重大的战略性误判。中国足球现在的形势已经站在悬崖边上，即便国家队、国奥队等高端力量还能维持一个较好的竞技状态，也架不住后边人一个劲还猛推。总之，人为造成的重大挫折已经近在眼前。
第六部分，王艾提出了给不切实际的幻想进行降温的急迫建议，希望足坛人士能够率先冷静下来，各位专家能够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别在家里坐井观天，没事翻翻解放军将帅的回忆录，体会一下战争的残酷性和战略决策的现实性。最后，王艾强烈建议足协勇敢的冲到上级领导面前、冲到全国人民面前高喊：“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第三百一十四节 长使英雄泪满襟（一）
在广州住了两夜，王艾在期间还见到了中国足球里一座隐藏的高山，上一个巅峰的代表人物——容志行。老头儿个儿不高，笑容很和气，不笑的时候有点严肃，带着足球圈专业人士特有的严肃。王艾和他说起前几天和葡萄牙比赛后遇见了贝利，贝利还问起了他的事儿。老头很高兴，王艾要随队离开广州之前，他还送来了两包茶叶和一套茶具，请王艾再次返回德国时送给老朋友。
在上海、在广州，王艾都被动的被拉到了一大堆足坛名宿中间，像个大熊猫一样被展览。而随后，王艾和他们深入的交换意见的时候，这帮老家伙才正经起来。哲学博士不稀奇，能把足球踢到王艾这个地步就很稀罕了，而把两者结合起来，更是古往今来第一人，这代表王艾的视角、眼界以及理论水平绝非一般人可比。
前辈们三三两两的谈话，对旧事的回顾和他们人生中的思考，为王艾的这份报告添加了更多的素材。虽然王艾是辽足的老板，是图宾根青年、拉科这两个中国球员登陆、镀金、提升的港口老板，然而，王艾在和他们交流的时候几乎没提到个人利益问题，反而是就挚爱的足球事业谈个彻夜难眠。
到成都的第二天，王艾不得不和当地的主办方请假，交上一份特别录制的视频后才搭乘航班飞回北京，国际足联那边的电话已经催过来了，明天就是决赛日，王艾必须得到。
在中国和葡萄牙比赛的六个小时候，巴西0:1输给了法国，罗纳尔多的世界杯总进球数停止在了15个，这届世界杯他更是只进了2个，足坛眼见着是一代新人换旧人。现在射手榜上，排第二的克洛泽进了5个，但德国已经被意大利淘汰，波多尔斯基的进球数也停留在了3个，均已不构成威胁。
进决赛的意大利和法国双方，目前亨利3球，齐达内2球，维埃拉2球，卢卡托尼2球，马特拉齐更是只有1球。可以说，哪怕在理论上，金靴归属也已经失去了悬念。
金靴和银靴，绝不是第一和第二的区别，而是唯一和若干、是国王和卫士、是明星和等等的区别。一个金靴，十个银靴都不换！
用史无前例来形容王艾的这个成就，都稍显不够！因为在王艾四年前横空出世之前，全世界没有任何人能想到中国人能拿下世界杯金靴，博彩公司用一赔一万的赔率都不会有人买。
当王艾皱着眉头从机场出来时，被热烈的气氛吓了一跳。以高中大学的青年学生为主的借机队伍堵满了通道口，见王艾出来还喊起了口号，闪光灯亮起了一片白幕，灯光过后，是一张张激动的面孔，连机场保安都在跃跃欲试。
去往足协的路上，王艾在车里心潮澎湃，球迷的赤诚温暖了王艾疲惫的心灵，但也正因如此，王艾才不能、不想、也不敢去设想有朝一日他们失落的神情。于是，到了足协门口的时候，王艾攥着这份手写的报告，器宇轩昂的推门直入。
足协副主席是厅级干部，而王艾连个办事员都不是，按理说王艾应该是“觐见”，但其实并不是。因为国内足球是个小圈子，全国踢球的职业球员也才一千多人，里边的绝对主力更是才二三百人。因此不仅是王艾，谁想领导说事儿多不难。
阎世铎正在屋里看比赛录像，德国被意大利淘汰那场，见是王艾来了，立刻眉开眼笑，王艾瞅着阎世铎气色不错，坐下笑嘻嘻的道：“您了，身体挺好？”
“好多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那我给您添点堵怎么样？”
阎世铎抚掌大笑：“行啦，别卖关子了，拿来吧！你在南边和人说的那些事儿，我都听说了，就知道你肯定坐不住，写完了？”
“被您猜着了。”王艾说完了，站起身，从随身挎包里拿出报告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阎世铎戴上老花镜，先低头瞅了一眼，然后抬头说了一句：“渴了自己倒，领导给的好茶叶……哦，给我省着点啊。”
半晌，阎世铎抬头靠在椅子背上：“还是那么直言不讳，这个比上次那个更扎实。”
“那是，我不能白领青少年部专家的证书啊，搞点统计材料还是容易的。”
“对了，你什么时候走？几点的飞机？”
“下午三点。”
阎世铎点点头，突然笑道：“我提醒你啊，对国家队来说，**已经过去了，可对你来说，**还没到，而且不比国家队差，可到时候就没有领导带着你了，全靠你自己应对，各方各面。你可得把握住了，再过两个月你的考察期就结束了。”
王艾郑重点头：“刚才来的时候出机场，把我吓一跳，你看这是一个球迷硬塞给我的一封贺信，人大、清华、北大、附中，据说有四千多人签名。来这一道儿上我就琢磨，怎么回报大家呢？我是说除了比赛之外，他们太真诚，好像小孩一样纯洁。”
“所以你更要把握住。”
王艾点头又摇头：“那是应有之意，我是说额外的。我就琢磨，世界杯是和奥运会并立的两大国际赛事，可世界杯的项目就一个，奖项也很少。所以这么论的话，世界杯冠军、金靴、金球、金手套这些奖项的价值也超过了一般奥运金牌。所以我这个金靴……当然直接原因是我，但客观原因是国家、是球迷，没有报效国家的想法，没有球迷这么热情的支持，我们可能也踢不成这样，起码我是这样。”
阎世铎没插话，一直听着，只是表情越来越郑重。
“所以我就琢磨，这金靴我要是拿回来就放家里一个人偷着乐，其实也没啥意思。”王艾笑了声：“我想让更多球迷看到它，看到他们一直以来努力、呼唤、追求的最终成果，就摆在眼前，通过我王艾这个渺小的个人，把大家的努力变成结晶，给所有球迷看看，这就像、就像考了双百把卷子拿回家来一样。”
第三百一十五节 长使英雄泪满襟（二）
听王艾说完了，阎世铎举起宽厚的手掌，啪啪啪给王艾鼓掌。
“小王，你这个觉悟是现在年轻人中间不多见的，也是国际足坛罕见的。你能想到尽量和球迷、和社会分享你的荣誉，而不是留在自己家里，这是一个可贵的进步。许海峰许指导的那块金牌早就捐出去了，也是这个考虑。”
王艾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捐，我舍不得，你别逼我啊。”
“哈哈哈，谁逼你了。”阎世铎大笑道：“那你是怎么个章程？”
“我打算回来后和革命历史博物馆那边联系一下，放他们那展览，然后过几个月再送到全国其他省立博物馆去展览，全国走一圈，让所有球迷都争取看看。”说到这，王艾突然道：“对了，革命历史博物馆那边能同意吧？我这个，既不革命，又不是历史？”
阎世铎笑着摇摇头：“提醒你啊，三年前人家就改名叫‘中国国家博物馆’了，即便是原来的名字，你这个创造了历史的也一定够资格。其实我现在就能说，虽然还没到手，但已经是文物标准了，价值无法估量。你要怕人家不同意，我帮你联系。”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我估计没什么问题。”
“那你也提前说，人家好挪地方给你，应该还得宣传组织一下什么的，总之不是你往人家那一送就完事儿的。”
王艾点点头：“行，那我一会儿就打电话。”
阎世铎双臂放在办公桌上，扭头望着窗外：“你这个意义很大，除了你自己说的之外，也是把我们中国足球运动员的风采进行充分展示、培养足球文化、孕育足球土壤，还可以借着你这股热乎气，让球迷走进博物馆，接受一下革命历史教育和祖国文化教育。”
说到这，阎世铎回过头来，上下看了王艾好一会：“开天辟地头一回，你能想到这么多、这么全面，将来……”
说到这，阎世铎摇摇头：“别骄傲。好了，这个事儿你别忘了打电话，等那边正式展出的时候，我们足协班子也要去捧场。咱们接着说你这个报告的事儿吧，看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把这个东西呈上去？”
王艾点点头：“人无头不走么，让领导看清楚了，有利于我们的工作环境。您这几年一年一场大病，还不是压力太大？压力怎么来的？不切实际的希望和窘迫的现实！不能这样了，你可得把身体弄的好好的。”
阎世铎呵呵笑着连连点头：“早年那会儿我就个笔杆子，职业化改革要立规矩，领导就把我这个搞法律的弄过来。刚开始我也是没经验，具体工作没经验，压力这么大也没经验。好在一个是我们的成绩不错，二是我也逐渐适应了。”
两人就目前国内足球圈的狂热现象谈了两个多小时，这一次是阎世铎亲自动笔替王艾润色，当然动的地方不多，主要是王艾忽悠足协冲出去顶雷的部分给删掉了。按阎世铎的话说：足协就是上压下挤、两头受气的，不值一提。
由于王艾的学者以及足协专家身份，所以这份报告是一份气息浓厚的学术论文，不是普通的上下级报告公文，所以改的太多反而失去了这份学术论文应有的锐利。
一直到中午才说完，两人都有些疲惫，阎世铎把文件收好后站起来：“小王，感谢的话我不说了，这份报告对我们工作很重要，十年拿下世界杯冠军什么的，简直能要了我的命。对了，你几点的飞机来着？”
“三点。”
“一起吃顿饭吧？”
“不用了吧？让您破费。”
“没事儿，难得高兴。”阎世铎抻了个懒腰：“今天中午我舍命陪君子，不管你点多贵的，我都管你吃饱为止，怎么样？”
王艾搓搓手站起来：“那，您工资卡带了没？”
“放心。”阎世铎率先出门，锁好门道：“我能签字！跟我走！”
五分钟后，王艾站在“食堂”两个大字下生无可恋。
饭后，王艾一一和围上来的足协干部握手道别，许多年轻干部跟欢送英雄似的，一直把王艾送到楼下、送到正门外。
联系国博的事儿饭桌上还是委托给了足协，公对公事情好办。这事儿放在王艾身上，顶多就是一个觉悟高，而放在足协身上，就是工作出色，富有大局观的表现。反正王艾不差这么一个表扬，而且，表扬也跑不了。毕竟，终究是他拿出来的，其他国家的球星们可没谁这么大方。
回到家后，简单收拾了一番，黄欣也去了秦皇岛度假了，时文君还跟着国家队代表团到处跑，一边还在紧急联系各路赞助商，准备等王艾回来后集中处理。这几天王艾也零零碎碎的把笨蛋五年计划的事儿告诉她了，包括在足球节的事儿，听说让她一年拿出一千万来，小美人儿心疼的打了王艾好几拳。
好在算计到最后，不亏本好处还不小，这才顺了气。
个人都有个人的忙碌，连严竹也在和他的女朋友研究去图宾根大学留学的事儿，所以这次去德国，王艾带了赵丹、李林和康斯坦丝三人。
在雷奥妮的勾引下，原本对食物兴趣不大的康斯坦丝对没能吃上国宴有些失落，王艾为此绞尽脑汁！找刘局长或者外交部、文化部的领导肯定能安排，但问题是不值当，上人家那么大的干部办公室就请人家帮你弄两道菜？还不得叫人打出来？找阎世铎他肯定愿意帮忙，但他那级别还够不上。当然王艾要是求到爹妈那，也不是没办法，问题是老娘很可能一个下意识的反问：“嫌老娘做的不好吃了？”
最后问了北京坐地户的严竹，别说，他还真有办法，条件是王艾回国后要专门去一趟大会堂的后厨，人家也追星，另外，得照价付钱，大师傅可以白给做，食材可是公家的。要不是看面子和带点慰劳的意思，人家也不可能答应。
当然这么折腾，主要是王艾也想吃。
倒不是馋，而是瞅雷奥妮来气。
第三百一十六节 长使英雄泪满襟（三）
足协当家人阎世铎虽然说“这次来回没有领导带着”，事实上足协也是派了人的，只是能够压制得住王艾或者能劝说他的南勇和朱和元都不在。前者正在全国各地和大老板们把酒言欢，畅谈中国联赛赞助，后者正在老黄牛的似的给国家队管理后勤。阿里哈恩正在愉快的捞钱，不想和王艾凑这个热闹，老高已经去了先农坛带国奥了没空扯淡。陈金刚、吴金贵也要陪着国家队走完全程，顺便和地方足协、俱乐部交流经验，只有一个考虑图宾根系一家独大而临时被塞进来的唐尧东有空，于是，唐尧东就扮演了此次王艾领取2006德国世界杯金靴奖的小小代表团的团长。
当然，就派一个人还是显得势单力薄，于是足协耍了个机灵，把原本就是德国世界杯中国代表团临时团员的康斯坦丝、赵丹又临时赋予了代表团成员的身份，分别是助理和保卫，至于李林，也临时塞了进去，顶替严竹的位置。
如此一来，五人小团队也算五脏俱全，起码像个样子了。
到机场登机前，王艾接了个电话，等王艾挂了电话上了飞机后，见唐尧东正在和一个中年人攀谈，原来这个是他当年踢球时候的球迷。此时此刻，王艾的人气已经达到文体明星的巅峰，好比拿下第一块奥运金牌的许海峰，一个人拿下六枚金牌的李宁刚回国的头半年一样。整个头等舱无人不识，无人不打招呼，空姐、机长也全部沦陷，经济舱的空姐也特意跑来合影，被端庄的大美女红着脸靠的紧紧的，王艾一脸的笑嘻嘻，热闹了好一阵子。
等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翔，机舱里才稍微安静下来，有几个球迷约好了等飞机平稳了之后再过来和王艾扯，于是唐尧东趁着这点时间问道：“刚才谁的电话，看你挺郑重的？”
“奥组委的。”王艾整理了一下裤子，刚才被挤的有点不舒服，弄好了才道：“奥组委那边通知我过几天回国后趁热去给录个宣传片。”
话音落地，身后的康斯坦丝赶紧哗啦啦的翻出王艾的行程表：“你后天回国要直接去长沙，那边的商家已经定好了你带着金靴奖杯出席活动，为此还专门多加了五十万给你，时姐专门提醒过你的。然后是合肥、杭州、福州、郑州、石家庄……”
看着前排座的王艾的脑袋一个劲点，康丝决定先放下这一波：“然后，国家队7月16日回京，预计还有三天的集中拍摄广告、出席活动的时间，这段时间和你预计的一直到26号的个人广告拍摄时间重合，你只能两边跑，空闲时间几乎没有。你这答应了奥组委，说好是哪天没？”
“呃，呃，大概是回来后的三五天？”
好半天后排座没声音，王艾回头发现康斯坦丝没生气，而是抱着小本本愁眉苦脸。
“要不？要不再往后拖拖？”王艾小心翼翼的问道。
康丝长出了一口气：“原本就很紧张的，因为足协那边还没定好到底是多少活动，出席活动时间长短也不好说，比如去和首钢足球队踢友谊赛，说是90分钟，踢完了难道不吃饭？不聊天？这一下午就过去了。只能、只能看情况了，好在你没和他们说死。如果到时候实在没时间，我只能和现在计划中的一些商家谈一谈，挪一个时间往后了。”
听着康丝絮絮叨叨，王艾一声没敢吭，他接电话时候答应的挺痛快，合计着就是一个一两分钟的宣传片呗，自己抱着奖杯露一面，说点吉利话什么的，能多费劲？他就忘了，他自己的闲暇时间已经被压缩的极为可怜了。
“对了，出场费是多少？”康丝好不容易“加塞”完毕抬头问道。
“什么出场费？”
“奥组委宣传片啊，我知道这是公益活动，中国的大事，你以为这件事付出劳动为荣，所以我们就不按照你的价位要求广告费了，但出场费总得有吧？”康丝坦然道：“你看，我为了这个，要把别的捧着钱送上门来的商家赶到一个星期以后，人家就没事儿了？我们违约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的奖金都少了，当然我们要得到补偿才行。”
康丝虽然是趴在前座说的，但她的汉语还不算很精通，生怕说不清楚，所以也没特意压着声音，恰好飞机此时已经开始进入巡航阶段了，机舱里的噪音已经平息了下来，于是，周围人就都竖起了耳朵。
唐尧东一脸紧张的半扭身盯着王艾，生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万一他脱口而出什么的，要赶紧伸手给他捂住。
王艾正陷入“自己随口答应，结果让助理奖金减少”的愧疚中，浑然没注意到身边的情况，听完了康丝的“谴责”，吧嗒吧嗒嘴：“这个，这个就别算经济账了吧？十几年前我们办亚运会的时候穷的还搞募捐来着呢，这次花钱这么多，我又不差钱是吧？你说很多工薪阶层的志愿者都在给奥运会白干活呢，我这，这么有钱还要钱，就、就算了吧。大不了我回北京以后请你好好吃几顿，行吗？”
康丝委屈的噘着嘴，吐出俩字，“国宴！”
王艾抚了抚胸口，勉强道：“国宴标准的。”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美丽的小助理，王艾转身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周围一圈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怎，怎么了大家？”
邻座一对老夫妻像看自家孩子一样看着王艾，没人说话，目光中的温暖一道道的投射过来，不知谁起的头，掌声充满了机舱。
十多个小时的漫漫飞行，飞机在法兰克福降落时，几乎每个乘客都和王艾握手拥抱，提前向他道贺，还收获了五六个小姐姐的拥抱，啧，一直到下了飞机鼻子里还充满了香水味。
新华社的记者和王艾同机来的，只是他们单位没经费，只能坐经济舱，对王艾得到乘客的热情对待也没觉得有什么。此时已经是德国晚上九点了，一行人也没耽搁，康斯坦丝打车、安排酒店，王艾和国际足联那边打了电话，明天去柏林。
第三百一十七节 长使英雄泪满襟（四）
国际足联的安排还是周到的，为了让王艾能来“捧场”，是承包了交通食宿的。对于刷新了世界杯个人总进球记录、刷新了多届世界杯进球数的王艾而言，国际足联给的待遇绝对是巨星级的。虽然只有一天时间给钱没啥意思，但是待遇却好的出奇，王艾也有生以来第一次住进了总统套房！
没别的，就一个印象：真大！能把王艾这五个人都装进去！至于豪华不豪华的，王艾不懂，比如什么名贵的木料，富有历史价值的摆设等等，反正就是大！
大客厅、大浴缸、大阳台、大床，老唐跟着看西洋景啧啧称奇：“我算是黑上了，虽然是和你一起住，好歹也是一宿好几万的总统套房。这辈子当总统是没指望了，住一下总统的房子还凑合。”
王艾背着手到处转，故作镇定：“浪费，太浪费了，换成钱给我多好？一万欧元够我吃一个月了。”
“你一个月吃一万欧元？天天燕窝人参是咋的？”老唐一脸的震惊。
“要不然我凭啥药检次次合格？平时吃的都是咱们中国运动员大赛标准，能不贵吗？”说到这王艾摇晃着脑袋：“一个月十万块，是贵了点，但也值。其实我这还算省了，我还没请个人的训练师、体能师、营养师、按摩师呢，那更贵，挣这点钱真不够嘚瑟的。”
唐尧东跟看稀罕物似的，围着王艾转了两圈：“纯金的啊。我们那时候哪这么讲究？”
王艾耸了耸肩：“要不然凭啥给这么高工资？成本也高，要一直往上走，成本低不下来。你看咱国家队谁带助理了？我是独一份，不带不行。”
另外一边被突然点名的康丝给王艾狠狠的做了个鬼脸：你少点冲动，我得省多少事儿？
由于在飞机上已经睡过了，所以大家没法立刻躺下就睡着，又靠着总统套房的临街窗口闲聊了好一会儿才睡。唐尧东和辽足一系人马现在都是超越的员工了，临睡前王艾还琢磨，今天老唐有点让他帮忙出国的意思。
想来也是，老高在图宾根当了两年主帅，回国就接手了希望无限的85国奥，中国唯一的两支少年世界冠军队捏吧成的这支队伍。眼见着几年后就是中国本土最年富力强的土教头，接手国家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在他之前的徐根宝回归上海后，再也没缺过钱，上赶着给他学校投资的人得排队。
而现在的主帅沈祥福略显低调，但也是国内足坛未来的大佬人物之一。
这些例子摆着，难怪老唐动心了。对此，王艾并不反对，人往高处走么，允许他王艾从拉科跳到切尔西，当然也得允许老唐从辽足跳到图宾根去。而且由于是一家的，所以这还算是企业内部调动。
勉强在床头柜上的一张白纸上写了几句对此事的基本看法后，王艾就沉沉的睡了。第二天清晨四点，王艾提前醒来，推门出来时，见客厅里的老唐、李林、赵丹等人也都起来了，唯有在另外一个卧室的康斯坦丝没起，这几天她可能正来月事，所以有点睡的沉。
王艾原地活动了片刻后，穿上带兜帽的轻薄外套，几个人一起下楼，绕着酒店，冲破清晨的浓雾，跑了一个小时，带着满身的露水回到客房。直到这时，康丝才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间。
一行人在酒店吃过了早餐后，搭乘德国境内发达的火车赶往柏林。
上午十点抵达柏林后，王艾一行人去了德国足协总部，也是世界杯期间国际足联的办公场所报道，领取了晚上比赛的球票。又按照提示找到了今天晚上将入驻的酒店，同样是国际足联报销。
直到此时，王艾才有闲心和父母联系，他们当然也在柏林，而且距离王艾所入驻的酒店不远。决赛球票非常紧俏，整个代表团也才买到了二十张，大部分随行来看旅游的员工都已经回去了，这二十张勉强够父母二人和他们的保卫、秘书以及许青莲和她的保卫所用。
约好了明天一起回国，王艾在酒店房间里接受了新华社记者的第一次正式采访，记者也知道王艾接下来会非常忙碌，所以抓紧时间攒稿子。
晚上六点，王艾接到国际足联的电话提醒，晚上七点，王艾一行人从酒店出来，上了国际足联特意派来的汽车，抵达了柏林奥林匹克球场，也可以算是“德意志国家足球场”。
决赛在法国和意大利之间展开，两支队伍都摆出了近年来流行的451阵型，注重中场的抢断与防守，或者说整体上更偏重于防守。王艾在和克洛泽一起看球的过程中还特意给穆里尼奥打电话，恭维他说这都是受到了他的技战术思路的影响，然后顺便给下个月开始的耐克训练营计划请假。
决赛是典型的欧式风格，冲撞激烈，缺乏个人闪光。唯一的一点闪光还是“黑光”，在开场15分钟内双方由齐达内和马特拉齐各入一球后，比赛就变得沉闷起来。加时赛上半时过去也毫无激情，重大的变化发生在下半时，两个本场比赛的进球功臣不知为何争吵起来，光头齐达内一脑袋顶在马特拉齐的胸膛上，然后马特拉齐好像不好意思的捂着脸倒了下去。
齐达内的背影在大力神杯旁边擦过、消失，成为了这届世界杯最悲情和一幕。
结果也不出所料，两支偏重于防守的球队厮杀到了最后一刻，并最终由防守更有心得的意大利人笑道了最后。
当满场的白色暗淡，蓝色激情的时候，王艾和身旁的克洛泽一起在国际足联官员的提醒下站起身来，整整衣服，顺着内部通道来到了下面的休息室。
四年一次，长达二十多天的德国世界杯马上结束了，在意大利人注定分享最大最甜美的一块蛋糕，但王艾、克洛泽以及包括齐达内在内共计八人的射手榜第三也将获取自己的荣誉。
富有传奇色彩的王艾将先于中国足球一步，率先登上国际足坛的巅峰。
第三百一十八节 长使英雄泪满襟（五）
本来按照国际足联现行的颁奖办法，金靴、金球什么的，要等到年底的年会上和世界足球先生等年度奖项一起颁发的。但由于王艾的进球数突破了11个，上了双，打破了几十年来的历史，价值极高。而且进球数比第二的多一倍，上场时间却比第二名还少。这种高度集中的热度甚至溢出到了切尔西、拉科、图宾根青年以及中国足协等领域。
所以当王艾方面提出希望能够提前领取世界杯金靴回国巡展的要求后，国际足联权衡一番，考虑王艾本人以及中国足球市场的前景等问题，也就决定在意大利夺冠仪式后，给王艾先行颁发金靴奖杯。当然，还带上了银靴奖的克洛泽，毕竟德国有主场优势。至于铜靴，一大堆进三球的排在第三，按照现有的技术统计是阿根廷的克雷斯波，但并不突出，于是事后补发。
于是，在法国人先人人戴上一面银牌走下颁奖台，意大利人戴金牌，举大力神杯疯狂了一会儿之后，贝肯鲍尔宣布颁发射手奖，王艾才和克洛泽联袂而出。这也算是世界杯上不多见的一幕了，打进决赛的双方没有任何人拿下射手奖，反而是一个八强、一个季军的两人得奖。
穿着中国队红色球衣的王艾和穿着德国队白色球衣的克洛泽并肩而立，分别从贝肯鲍尔手中接过奖杯，现场的几万名球迷都向两人送上巨大的掌声。其中大部分是冲着王艾来的，用这几天媒体所引用的马拉多纳的话说就是：“如果中国人出生在欧洲，他可能已经去亲吻大力神杯了。”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冲着克洛泽来的，毕竟他是德国人，这里是德国。昨天举行的第三名的颁奖仪式，搞的比今天的都隆重，德国人拿第三名完全当冠军看的，比如德国总理默克尔就出席了昨晚的颁奖仪式，而今晚缺席了。
两人领奖后很快就离开了草皮，让意大利人尽情发泄他们的热情。
走到镜头没有照到的地方之后，两人松懈下来，各自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奖杯，抬头相视一笑。刚刚在观赛中王艾已经和克洛泽聊了很久，还向他发出了两年后到北京看奥运会的邀请。当然，克洛泽出于礼貌口头答应了，两年后会不会去那就另说。
其实王艾在今天观赛之前还特意带着容志行的礼物找到了球王贝利，也向他发出邀请了，同样，去不去那就另说，但我的礼节尽到了。
走进球员通道时，王艾还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放浪形骸的意大利人，一群球员正把往天上发射里皮，一旁的克洛泽也回头看了一眼。
走到休息室，中央电视台的采访小组已经准备好了摄像机。原本是想在领取金靴后立刻在场边采访的，后来王艾考虑到这是欧洲，不是上届世界杯就在中国边上，搞的喧宾夺主不好，于是才向德国组委会借了一间球场的休息室。
王艾的父母没在，已经先行返回了酒店，许青莲留了下来，王艾推门进来时，正和新华社的记者说话，一直在球员通道口等着王艾的唐尧东、康斯坦丝、赵丹、李林等人进了房间，躲在摄像机镜头之外，才放松了下来。
王艾冲这记者们打了个招呼，转头拿奖杯逗老唐，老唐张着双手接了好几回没接到，恼羞成怒：“别闹，给我看看！”
说完一把抢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凑近了睁大眼看：“我这，算是中国人里头第二个碰着这奖杯的了吧？你说你小时候怎么就没在辽足训练呢？要不然这东西我就能拿回辽足显摆了，不像现在，就能看个热闹。”
刚说到这，手上一空，王艾单手掐着奖杯放到身旁的赵丹手里，赵丹还没等接稳，手上也空了，王艾又去沾李林的手，然后是段暄、康斯坦丝、许青莲……
王艾嘴里还数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第六个……”
“怎么俩第六个？”赵丹起哄。
“她！”王艾一指康丝：“我忘了她是西班牙人。”
在休息室的地中间，王艾抱着奖杯站在中间，两侧的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合影一张，连摄像师都跑了过来，然后才是采访环节，也才将信号送回国内。
此时已经是中国的凌晨4点半了，刚才的时间段解说员还在播放着意大利人夺冠后的画面，直到信号重新切到前方后，才将中国球迷最想看到的画面展示出来。
段暄举着话筒：“王艾，你以刷新历史的进球数领取了金靴奖杯，此时此刻有什么想对国内球迷说的吗？”
满面喜色的王艾站在他对面，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康丝：“电话给我。”
摄像机镜头默默对着王艾和康斯坦丝，也顺便扫了一下房间中的其他人。段暄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追问，反正这个时间段一点也不值钱，相信全国球迷、中央电视台不差王艾耽误这几十秒。
王艾拿起自己的诺基亚世界杯特别版手机，翻了几下才抬头面对着段暄和摄像机道：“刚刚我接到阎副主席的通知，足协已经和国家博物馆那边说好了，等我回国，这座奖杯就将送到博物馆公开展览，随后还将送到全国各个省、直辖市去展览，让全国球迷不用跑太远就能亲眼看到。”
“免费展出吗？”段暄激动之下不经大脑追问了一句，然后在王艾看弱智一样的眼神儿中醒悟过来，赶紧更正：“我是说，你不收藏在家中，而是送到全国去展览吗？”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我一个人高兴有什么意思，应该大家一起来高兴。从两年前打外围赛，到去年打八强赛，再到今年的许多场热身赛、甚至还有集训以及刚刚过去的世界杯，都有无数的球迷在为我们欢呼庆祝。没有他们，国家队走不到今天，没有他们，我也走不到今天。”
“所以。”王艾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镜头：“所有功劳属于球迷，所有赞美送给祖国。”
第三百一十九节 长使英雄泪满襟（六）
段暄喉头耸动，没接上话。旁边的唐尧东听了这一句立刻转身低头，房间里寂静一片，唯有不明所以的康斯坦丝睁大眼睛左顾右盼。她无法理解当代中国人深重的家国情怀。
亲自坐镇北京直播间的张斌见前方有点失控，于是紧急切换了信号，变为了早就制作好的王艾本届世界杯进球集锦，只是背景音乐从喋喋不休的解说，兴奋失声的球迷变为了雄壮的交响乐。
前方的采访还在继续，段暄擦擦眼睛笑道：“你这么一说，搞的我都……那个王艾，世界杯金靴这个重量级的国际足坛奖项首次花落中国人身上，你对以后中国人在国际足坛的发展有什么看法？会不会有更多奖项落到中国身上？还有，你对中国足球未来的前景怎么看？这届是八强，下届能更进一步吗？”
王艾举着双手：“老段，你等等，我一个一个说，你别一问就是一大串啊。”
在众人的笑声里，段暄摇手：“好好，你说你说。”
“我们中国球员在国际足坛的发展这个事儿从整体上来说肯定是越来越多的，但也要看到眼前的困难。总之，我希望越多越好吧。以我们中国球员的水平，到国外踢球是可以的，我们无需菲薄自己，但也必须看到我们成长环境，营养结构，技术水平这些，中国足球与国际一流还是有差距的，所以我们也不能妄自尊大。目标定的稍微小一点，其实对大多数中国球员来说，到国外踢球不一定能赚大钱，但可以看做是一个培训班，是一个提升自我的机会。”
段暄听着有点不对味，追问道：“那世界杯金靴呢？你以后呢？”
王艾呵呵笑道：“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不是，我是问，我是说只有你一个人崛起不代表中国足球整体崛起，除了你之外，你最看好谁能复制你的成绩？”
王艾被问的没办法，和段暄不熟，给他打了几个眼神儿他也没看懂，王艾想了想只好道：“白广海是现役中国球员中第一中锋人选，这个你承认吧？他进了一个，曲波是国内最强边锋人选，进了两个，他们一个29了，一个25了，下届世界杯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入选。再往下的84年、86年的，我都是第一射手，到88年就是王大雷他们那波人里，我还不熟，所以我实在说不好将来会有谁。”
王艾说到这，段暄大概也明白过来了，王艾其实说的是：我从小到大在任何队伍里都是第一射手，你让比我大的、和我同龄的想要超过我那怎么可能？至于比我小的，还没成年，谁知道他们将来什么样？王艾特别点出的88国少，更让段暄警醒：夺取了亚少冠军后，在世少赛上止步八强，目前以他们为主组建的87国青在今年4月的波尔图邀请赛上，两负一平，亚青赛的前景很并不明朗。起码比老沈的81国青、历尽波折的83国青、老高的85国青相比晦暗了很多。
这也就意味着中国足球青少年赛事近三届的高峰很可能是一个暂时现象。王艾不想违心的夸赞什么，但也不好直接泼凉水。
问答双方都知道这个话题不适合多谈，王艾主动说起了别的：“至于国家队世界杯的成绩，我当然是希望越来越好，但四年后的事情无法预料。从我个人而言，我现在的精力已经全部转移到了两年后的奥运会上，我希望我们的奥运队能够在家门口、在祖国人民面前有更高的成绩，为北京奥运，为百年梦想增添光彩。”
“那你预计一下北京奥运会的男足成绩？”
王艾一个战术后仰，笑道：“不知道，我可不敢表决心，万一到时候没达成目标，全国球迷还不骂死我？当然我能保证的是，到时候我一定尽全力，我也相信我的队友们会尽全力……呃，你就别问我具体是第几了……呃，好好，我知道大家正在兴头上，那，那我现在唯一能确信的是代表我们中国体育事业整体高端力量的金牌榜，一定会有突破，但具体到足球这，我可不敢说。”
段暄看怎么也问不出来只好转移了方向：“那年底的亚运会会呢？”
“不是说了不假设吗？你除了这些不会别的了？”王艾笑嘻嘻的嘲讽段暄。
段暄厚脸皮：“全国人民关注的，问了你就说。”
“好吧！”王艾叹口气，盯着摄像机：“两年后的奥运会能怎么样，我是真的说不好，毕竟强手如云不是？但亚运会，亚运会足球赛的话，我希望能给中国金牌榜添一枚金牌。”
这时，北京直播间传来了信号，示意直播到此结束，该说的都说了就可以了，球迷也是要休息的，太晚了。
段暄也放松了下来笑道：“那你个人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回头儿上一次我们中央台的专访吧？”
“不是上过了吗？”王艾奇怪的道：“我们回国第二天上午不是在你们那录的节目吗？”
“不是，那是全队的，接下来这个是你个人的。有没有时间？”
王艾本想直接点头答应，毕竟这么好的关系了是不是？赶上世界杯热度，中央台也要刷一波收视率好赚点广告费，要不然平时人家凭什么总说你的好话？真当中央台是小跟班呢？陈佩斯头一个不服！
可王艾话没出口，就感受到了身旁满满的杀气。
扭头看，小姑娘康丝亚麻色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像摸了静电似的。
王艾艰难的扭回头来：“哪个，段哥，你看是这样，我这计划都塞的满满当当的了。这次回国我要马上去长沙，带着奖杯跟着国家队一起晃荡五天再回北京，然后我自己这边的赞助商恨不得十分钟都抽不出来。这次来之前我接了奥组委的电话，答应去拍个宣传片，都费老了劲了，毕竟我和企业都草签了合同，人家为了我特意赶到北京，凑一起凑这个时间，我再推，人家就不让我赔钱，我也不好意思不是？所以，这个……唉！”
第三百二十节 鸡蛋说（一）
回到酒店时，已经很晚了，明天上午八点的飞机，王艾的父母带着许青莲回北京，王艾一行人到北京后再南下长沙。在酒店门口，许青莲在保卫的陪伴下返回了王艾父母代表团入驻的酒店，今天她来，就是尽女友的义务。只是现在人太多，私密的话没机会说。
第二天清晨六点，一行人在房间的阳台上一边吃早餐，一边看风景。王艾出奇的沉默，和煎蛋厮杀个不停。旁边的赵丹时不时的瞅王艾一眼，瞅的王艾心烦，放下刀叉：“你瞅啥？”
“瞅你……呃，你这脑袋是不是有病？”
唐尧东严肃的放下餐具，大早上的，你们打什么架？
赵丹也知道失言了，赶紧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瞅你今早上精神不太正常……”
“就是，平时这么早肯定出去晨跑的，今天我们等了半天你都没动静。”一旁的李林也跟着搭腔。
王艾长叹口气：“行吧，我承认，我脑袋确实有点疼。”
这一下众人都紧张了，王艾连忙摆手：“没事儿，这不刚倒完时差，都乱套了吗？所以我睡的不怎么好，半夜翻身撞床头柜了，咣一声，然后这脑袋嗡嗡的。”
唐尧东疑惑的长身看了看房间，虽然看不到卧室，但记得所有床头柜都是钝角的，而且和床水平，根本碰不到才对，你这是做梦当李宁了咋的？不是跳马动作，还得是做呲了的大头朝下，你撞一个我看看？这是总统套房！
一旁始终抱着一根火腿啃的爽的康丝突然一缩脖子，差点笑出声，然后四个男人一起瞅她。她下意识的离王艾远了点，张开嘴巴：“他昨天晚上是抱着奖杯睡觉的……”
“喔~”
王艾慢条斯理切开一块煎蛋，头也不抬：“这是世界杯中国代表团最后一趟公务了，回国后代表团就正式解散。所以呢，根据这一趟行程的评估认为，身为一名助理，未经雇主同意就私下散布雇主**，属于违背职业道德的行为。经过慎重的评估、考察，我要宣布一个痛苦的、不得不做出决定，你，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哦不！”康丝放下火腿扑上来抓着王艾的胳膊：“不要，一千欧元，我能买好多东西。”
赵丹、李林二人看热闹，唐尧东脑门上全是问号：助理一个月的奖金都有一万块，那工资得多少？看两个保卫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乖乖，月薪还不得五千欧元以上？那就是五万块啊，助理是这样，这两个贴身保卫也差不多吧？
事实上，康丝的工资比赵丹还要高一些，因为康丝不仅是王艾在足球上的助理，而是全面助理，他个人商业上的，家里商业上的，还有他和学术圈朋友之间的事儿，都慢慢的交给了康丝来协助处理。她现在的月薪是6000欧元，赵丹和严竹都是胜利安保开工资，应该在四万出头，而李林的薪水介于他们之间。
至于对于出国务工人员，还是安保人员算高算低，那就得个人自己衡量了。说高的，看看德国人均工资两千多欧就知道不算高，可说低的也不对，王艾的安保任务严格来说很轻松，主要对手也不是cia，而是各路狗仔，之所以动用这么高层级的安保力量主要是考虑意外因素，毕竟王艾对中国足球和中国体育事业而言太重要。后来又因为图宾根所开辟的欧洲外交和文化阵地的因素，让赌球集团远离后的王艾重要性没有降低反而提高了。
当然，作为王艾的安保人员以及助理，在正常薪水之外，还有很多隐性福利。比如王艾一个月一万欧元的餐饮费，其中至少有一半是保安吃掉的，食宿全包，薪水是干剩。
“晚了，你已经泄露了我的秘密，这会成为我的丑闻。”王艾不理撒娇的康丝。
康丝转身面对三个男人：“刚才你们什么也没听到！”
赵丹、李林赶紧配合的收敛笑容，郑重点头，唐尧东后知后觉，觉得有趣，也跟着凑热闹：“年龄大了，耳朵一直不好使，小康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要不再说一遍？”
众叛亲离的王艾放下刀叉，叹息一声：“好吧，我属实高兴的睡不着，躺床上对着灯看奖杯，一不小心掉下来砸脑门子上了，这回行了吧？”
欢声笑语中，几个人结束了早餐，收拾好了行李下楼退房，这一趟行程圆满，昨晚上看比赛的过程中，王艾曾经短暂离开去了布拉特和贝利的包厢，和唐尧东一起向两位大人物发出了两年后到北京出席开幕式的邀请，还转交了容志行与老朋友贝利之间的礼物。
然后，提前领取了奖杯，在意大利夺冠之夜，硬生生插了一脚，在全球收视率最高的时候正式露了一脸，胜利完成了上级交给的推广任务。可惜来的时候太着急，要不然奥组委可能会考虑给王艾领奖时候的中国国家队球衣印一个“one world，one dream（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到了机场，虽然是同一趟航班，但不是包机，所以有外人，于是王斌和艾小青就制止了王艾上前打招呼的想法，连许青莲都躲的远远的，谁让王艾现在是毫无例外、不分人种的目光中心呢。
12号清晨四点，长沙国际机场外，王艾一行五人疲惫不堪的走下飞机，王艾还强打精神和热情的球迷驻足寒暄，直到被机场保安发现，王艾才匆匆和大家道别，办完手续，出了机场，上了足协特意派来借机的汽车。
“行了，到地方让你看。”王艾没精打采的缩在椅子上，头也不抬的道。
“嘿嘿。”前排副驾驶扭过来一个圆脑袋来：“是那个银光闪闪的行李箱不？”
王艾用鼻子“嗯”了一声，然后赵旭日就硬生生从面包车副驾驶上挤到车厢中间，霹雳扑通的翻箱子，弄了半天气哼哼的拍了一下：“一个装行李的破箱子，居然还整密码锁！”
第三百二十一节 鸡蛋说（二）
晚上的长沙贺龙体育场，灯光璀璨，原本的球门处设置了一个舞台，聚光灯打在上边，球场上方还有大屏幕，保证盖了一层木板的草皮上的每个观众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国脚们的脸。
湖南卫视派出了正当红的主持人何炅来主持这台企业赞助的晚会，还有不少娱乐明星应邀出席唱歌，直到王艾捧着金靴奖杯出场后，整场晚会的气氛达到了巅峰。毕竟今晚出席的观众，是以球迷为主，而足球是以进球为胜负手，而进球则王艾是名副其实的亚洲第一前锋，本届世界杯第一射手！
看台上的疯狂让现场安保人员大为紧张，在主看台对面，甚至有球迷离开座位冲了下来，引起了不小的混乱。而在草坪上就是舞台正对面，王艾清清楚楚的看到许多球迷表情失控，男球迷抹眼泪就算了，女球迷表情狰狞的，还有脱衣服的算怎么回事儿？
喧嚣声太大，王艾顾不得寒暄和预定的环节，向身旁的何炅伸了伸手，何炅迅速把手中话筒递给王艾，还贴心的在王艾耳边道：“正常音量就行。”
王艾冲他微笑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稍微平缓了一下心情，用尽量平和舒展的声音道：“大家，请静一静，我要有话要说，请安静，请安静。”
喧嚣还在继续，王艾于是停下说话，一手掐着奖杯，一手掐着话筒一声不吭，舞台上的其他主持人，嘉宾也都肃立无声，连刚才五光十色不断闪耀的灯光也静止了下来。
慢慢的，躁动平息下来，一身正装的王艾先向三个方向鞠躬，掌声狂暴的响起，在舞台背光灯的照耀下，王艾看到又有些球迷要失控，赶紧举起话筒：“我是王艾，不是第一次来长沙。大家这么关心我，那我简单向大家汇报一下行程，我是今天早晨刚从德国回来，是在北京转机然后在长沙机场降落的。这几天啊，我中国飞德国，又从德国飞回来，不是追着太阳跑，就是追着月亮跑，竟倒时差了，实话说，以我这体格都有点受不了。”
王艾别开生面的，充满生活化的讲述，让观众们不由得微笑，虽然还时不时的鼓掌打断，但没那么狂热了。
“所以我啊，这几天一直没什么胃口，人也不精神，琢磨着晚上要出来和大家见面了，昏昏欲睡的不好，对不起广大球迷，对不起赞助商，更对不起湖南人民，所以我这白天的时候就苦恼啊，怎么才能精神点呢？”王艾满脸笑意的道：“然后我一个屋里的队友，哦，就是肇俊哲就跟我说，精神不好的时候就大吃一顿就好了。我问他这什么道理呢？他说，言情小说里都这么说的。”
在满球场的笑声中，王艾耸了耸肩：“我说好吧，不管他是不是骗我的，一提起吃的，我真的多少来了点精神。然后我跟领导请假，偷摸的，具体说是化妆出去在城里逛了逛。诶，别说，湖南长沙这小吃果然是一绝，味道怎么样我说不好，但吃完了真精神了。”
这时候，又拿过一支话筒的何炅好奇的问道：“那你吃的什么呀？”
“口味虾啊。”王艾一言出口，台下欢声雷动。
“哪吃的啊？”
“南门口啊。”
“那个味道很好啊，我也没少吃，但头一回听说吃口味虾能健脑的。”何炅笑意中又带着困惑的追问道：“那怎么还吃不出来味道呢？是不是因为休息不好？”
“不是！”王艾晃着脑袋痛不欲生：“太辣了！”
台上台下，愣了一秒钟后，满场爆笑。
另外一旁没怎么出声的谢娜捂着嘴笑个不停，这绝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台词，是这位名闻四海，但头一次见面的高智商大球星现场玩的一个脱口秀。既讨好了现场球迷，又活跃了气氛，还隐隐然平息了看台上的狂躁。
只是带点自黑的调侃，有点降低自己的格调，但又必须承认效果很好，一些中老年的球迷也开始热烈鼓掌了。
何炅待笑声平息：“王艾，是不是你们东北人都这么能搞笑？”
王艾平静的摇头：“不是，我不是搞笑，我只是笑。”
何炅隐隐然觉得又是一个包袱：“能解释一下吗，我没听懂。”
“在我们队里，搞笑其实是两个工种，一个搞，一个笑，我负责笑，他们负责搞。”说到这，王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是说，我是被搞的那个。”
联想到王艾刚刚说的肇俊哲撺掇他吃口味虾的事儿，一幅队友之间互相“坑害”，玩笑无忌的生活化景象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顿时，笑声和掌声响彻了贺龙体育场。
接下来，王艾的金靴奖杯被何炅接过去，挨个人传阅一遍后放在一个临时安置的小台子上，几个被现场抽奖抽到的幸运观众上台来和奖杯合影，与王艾合影拥抱。
等这段过了，又轮到王艾和主持人互动，王艾就挑选了平时训练。以及这次世界杯期间发生的小故事一一讲来，在他的带动下，原本坐在舞台上一侧的国脚们也被拎出来补充讲述，一个三十多人的团队，平时发生的事情无计其数，要挑选出来乐观向上的小故事不要太多。而这些对国内球迷来说都是极度好奇的，希望了解的，起码是这段时间极为渴求的国家队“花絮”、“八卦”。
王艾的临场发挥比事先安排的好多了，欢乐又轻松，而何炅他们的主持风格本来就很放松，只是现在的《快乐大本营》还有些模式化，主持人并没有从精神层面放松下来。而主持体育晚会，他们又缺乏经验。但是在王艾的带动下，何炅、谢娜很快就进入状态了，整个也玩儿开了，妙语连珠、包袱不断，就连拙嘴笨腮的国脚们也被王艾平和的语言风格带动起来，展现了完全不同的侧面。
以至于晚会结束后，大多数球迷是捂着肚子走的。
王艾站在后台得意了，和身边的何炅道：“让他们嘲笑我，我也让他们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