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节 无所不能（五）
“不是连续三场进5球，是两个连续两场。”王艾的官方账号上在第二天清晨更新了说明：“前一个连续两场是两场联赛，中间还有世俱杯、国王杯等其他比赛。后一个连续两场时间上接近，但一场是联赛、一场是国王杯，所以……这个记录有点复杂。”
“我说呢，昨天白替你高兴了。”第一条评论，也是被疯狂顶上去的评论竟然来自许青莲！
这是夫妻俩的官方账号很少有的联动，尽管现实中他们最近经常一起出现在镜头里，但二次元的世界还是罕见的。
中午，弗洛伦蒂诺打电话给王艾，表示很欣慰能够在今夜邀请你们夫妻共进晚餐，这是昨天晚上女人们瞎扯了半夜最终商量出来的管皇马要的“礼物”。这个礼物很有趣，一方面它很值钱，毕竟那是世界上最好俱乐部的掌舵人；说不值钱是因为王艾想找他吃饭随时都行，完全不用什么理由。
因为理由，满地都是！
“王，你是瞄准了今年底的金球奖和世界足球先生了吗？”
晚宴上，春风满面的弗洛伦蒂诺在吃的差不多了之后直接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王艾呵呵笑着没直接回答：“现在还早，才一月份。”
老佛爷笑而不语，过了会才道：“不论你们谁有机会，俱乐部都会全力支持。另外，克里斯蒂亚诺应该也是没意见。”
王艾舒了口气；“那就好，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我一直担心和他处理不好关系，影响了球队团结。”
“很高兴你能替球队考虑，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说到这，老佛爷忽然笑道：“之前那么多年我请你你都不来，不是一直都有这个理由？相信我，我们很擅长处理大牌球星的关系，尤其是做了这么多年准备以后。事实上，你久拖不来，也在影响克里斯蒂亚诺，他也在做调整。”
王艾点了点头，略沉吟了一下：“过去两年他们分别拿奖，我有点羡慕。现在金球奖和世界足球先生又分开了，奖杯也换了，我也想要一个。”
老佛爷大笑：“当然、当然，做到你这个程度哪能不想要呢？过去两年你表现的那么平澹让我们很意外，明明你很有竞争力……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动员你的赞助商吗？还有你的球迷？不要骗我，我知道姚明的事，你们国家的体育迷很有活力。”
王艾和许青莲同时一笑，老佛爷的眼睛里露出了少年才有的调皮神色：“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事实上放弃了过去两年？”
对老佛爷的刨根问底，王艾有些为难，“呃”了一声好一会儿才慢慢的道：“有些，皇马控制不了的因素。”
看着王艾沉下来的面孔，老佛爷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他仰头看着天花板、抿着嘴，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我和皇马，是很纯粹的。”
王艾立刻点头：“当然，足球界本来就是融合的先驱，皇马更是领头羊。”
老佛爷低下头来欣慰的道：“你能这么看很好，那今年是？”
王艾看了许青莲一眼回过头来：“我夫人性格刚强，要让我试一试。”
老佛爷把目光对准了笑语盈盈却一直没插话的许青莲：“许博士，我听说你是中国的经济学家？”
许青莲笑容不变：“是的，主席先生。”
老佛爷在夫妻二人的脸上来回转了两圈，点头道：“明白了，皇马会全力支持你。如果你能延续这种表现的话，现在没有人能阻挡你。”
王艾笑了一声，富有深意的点头：“好的。”
老佛爷对王艾最后的笑意不明所以，但也没在乎，年轻人的想法总是多不是吗？
两天后，伯纳乌看台上老佛爷在沸腾的球迷中间想起了王艾的这句“好的”，此时已经是西甲1617赛季第18轮对阵马拉加的上半场第40分钟，出任右边锋的王艾已经举重若轻的完成了帽子戏法！
鼓掌过后，老佛爷重新坐下来对身边人道：“我好像误会了什么。”
“什么？”身边人疑惑不解。
老佛爷指了指球场：“上次吃饭我说他如果延续良好表现的话，我们就会支持他年底的竞争，他当时回答我说‘好的’。你知道，他其实平时的表现就足够好了，我是这个意思，但他的意思显然和我不一样，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想，难道我是一个苛刻的人吗？”
“您是说，他又要？”
“显然，他想。”
“能吗？”
“如果你是记者……”老佛爷撇着嘴摇了摇头：“我不会说什么，可你不是，所以我的回答是：‘这个狗娘养的一定能做到’！”
身边人深吸了一口气：“那如果他又一次做到了，我们该给他什么奖励？”
老佛爷睁大了眼睛，深呼吸了两次：“起立、鼓掌，然后，你给他跪下。”
身边人不满的道：“凭什么我跪？”
老佛爷自豪的拍了拍胸膛：“因为我是主席！”
两人随后哈哈大笑，惹的旁边人不明所以。
在两位俱乐部大人物的谈笑中，必然进入了中场休息时段，王艾和队友们走向更衣室的时候，看台上的欢呼声丝毫也没消退，球员通道左右的球迷争相向王艾伸手，王艾只好一边和队友同步，一边不断的和球迷互动，挥挥手、笑一笑，偶尔还会指一指表现出格的球迷。
西班牙电视台的摄像机镜头牢牢跟踪着王艾的身影，并将这一幕忠实的送达到全世界。
最近一段时间王艾的疯狂表现，让西甲、皇马的收视率再度成长，世界各国的电视节目主持人、记者、评论员、前球星争先恐后的出来表态，猜测王艾发疯的原因、猜测疯狂能持续多久、猜测本赛季的西甲射手榜、欧洲金靴的最终高度。
这种极大的话题性连习惯了摄像头的皇马球星们也不能幸免，当王艾走进更衣室打算按照自己的节奏冥想休息保持上半场的火热状态时，被热情的队友们打断。
第二百七十六节 无所不能（六）
队友们的热情无可厚非，本泽马等前锋们早已被王艾的攻击力所折服，根本不会想着来打乱他的节奏，因为那根本没用，今年是王艾近年来表现最差的上半赛季，但打进了往年可以竞争金靴奖的20个球。就连最骄傲的c罗面对王艾恐怖的攻击力都退避三舍，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但队友们的热情确实打乱了王艾的休息步骤，这让下半场重新开始后王艾的身心疲惫涌了上来，做了几个技术动作意外被抢断后更加重了疲惫情况，索性王艾就放弃了继续延续5球的疯狂表现，其实他本来也没这么迫切的要这么做。
明显低调下来的王艾让马拉加上下长长的出了口气，连续单场五球太他么吓人了，虽然谁都知道这种状况不可能一直延续下去，但谁愿意成为足球史上的反派角色啊？
随着王艾的低调，比赛意外的和谐起来，马拉加无欲无求，皇马贤者时刻，双方各自打入一球后就进入到了垃圾时间。伯纳乌的球迷们尽管还想看“上帝”，可也只能憋着。
时间慢慢来到了下半场第30分钟，又到了王艾被换下的时刻，球迷们长叹一声坐回椅子，马拉加长叹一声满脸幸福，连王艾自己也松弛下来准备下场。可就在此时助攻到前场的拉莫斯忽然回敲了王艾一个，而王艾面前的马拉加队员正在眺望着跟第四官员沟通的齐达内。
王艾心中闪过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干！”
说干就干，王艾忽然加速，几乎一个晃身就进入了罚球区，“休息”半小时体能、精力得以恢复，所以此时的王艾动若雷霆，脚步却轻巧的如穿花蝴蝶，在连续晃倒两人后打了守门员一个反方向！
进4个了！
齐达内在一片欢呼声中扭过头来，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一把按住了卢卡斯的肩膀：神正在发功，这个不能挡啊！
别说他齐达内，就是贝利来当教练要敢在这个时候把王艾换下，赛后也得被喷到自闭。
场内的数万人、场外的数十万、数百万、数千万、数亿人都在翘首企盼新的奇迹，在这股洪流面前，任何人都微不足道。
听着伯纳乌一声声整齐划一的“王”的呼唤，就连c罗也深感震撼。这一幕虽然也经常发生在他身上，但连续这么多场、这么多次、这么高频别说他，整个皇马历史上都从未有过！
“到底多少场了呢？”c罗望着王艾仿佛发光的背影们心自问：“我要不要……算了，他过去两年那么支持我……再说，大家都像看神一样看他……”
正在这时回到中圈的王艾回过身来，从中点的足球旁边让开，让c罗来开球，他准备在一旁接应。本来这是很正常的行为，却莫名的舒缓了c罗的情绪，他大度的冲王艾笑了笑。
王艾也笑了笑，虽然他们俩都没有明确的笑的含义，但都很明白这个笑容交流的意义。
还在一个队，还要并肩战斗，彼此关系要小心翼翼的处理。现代足球运行规则已经决定了哪怕是他们这种世界足坛惟三的超级巨星，也要把球队利益放在首位，也要保持良性竞争。
足球开出来，王艾行动敏捷的拿到第一点，随后回推给克罗斯，全场所有人都在保持站立的、伸着脖子、瞪大眼睛看着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的球场动态。
大家开始刻意给王艾送球，王艾却通过连续回磕、转移告诉大家“不要这样”，球队秩序立刻回归到正常状态，既然王艾无需大家特意关照，那么该怎么打怎么打，这是多年训练而形成的职业素养。
大家其实还是更习惯这样，连王艾也是。
马拉加经过刚才王艾进球时大肆庆祝的紧急场边训话镇定了下来，虽然对“破坏神迹”心有余季，可教练说了“能破坏神迹的也是神，也会被长久铭记”，于是队员们打起精神给王艾找麻烦。
王艾的攻击变得步履维艰，毕竟对手们已经发疯了。
时间过去了十多分钟，眼看要补时了，许许多多球迷都在按着胸膛平复着紧张的情绪。人群中的许青莲偷偷低头跟雷奥妮发牢骚：“他们干嘛这么紧张？又不是他们进球、他们拿奖金。”
雷奥妮伸出手搂着许青莲的肩膀没有回话，她们同样紧张、同样渴望！
马拉加的队员在煎熬中仿佛听到了时钟“冬冬”的走秒声，当第四官员身边的电子计时牌显示补时5分钟的时候，他们的心态有点崩了，这也太长了！整整五分钟、三百秒！
他们的动作下意识大了起来，在王艾带球准备突破时，一个队员一把拉住了王艾的球衣，王艾被迫停了下来。
哨声准时响起！
距离球门三十米不到、偏左侧的直接任意球！
王艾起身后站在足球附近下意识看向c罗，c罗摇摇头，笑着指了下王艾，还用力的朝着马拉加的球门方向一挥手。
c罗的动作立刻引来了全场的掌声如潮。
王艾点头致谢，深吸一口气退回到足球正后方等待裁判命令。
几个呼吸的时间，刚才还喧闹无比的伯纳乌安静了仿佛大森林的黎明。位临现场的中国大使馆官员环顾四周，打量着一双双无暇他顾的眼睛，品味着万众归心的味道。
哨声响起，王艾助跑后，脚尖准确的捅在气门芯的位置上，一颗重心不稳的球体左摇右摆的飞向球门。
镜头里，马拉加守门员凝望天空，身体左一下、又一下、来回摆动数次，最后无奈放弃，他的身体短时间内已经没有爆发力了。
这颗银白色的足球在人们眼巴巴的眺望中，仿佛一个调皮的小精灵，不但肆意的左右飘舞展示它的身姿，甚至不顾人们的盼望，故意还慢腾腾飘过门线。
王艾在队友们的“覆盖”下，平静的抿着嘴用鼻子吸了口气，就像安静的暴风眼。
第二百七十七节 无所不能（七）
“我们打篮球的有时候都做不到连续5分！”
这是比赛结束后来自辽篮队员郭艾伦的吐槽！
身为超越体育旗下的辽篮主力，且同为辽阳人，尽管两人没有过什么场外交往，但也算神交已久，毕竟名字都带个“艾”。
郭艾伦在微博上吐槽之后，立刻被队友赵继伟短信吐槽：“不要吐槽老板，小心打击报复！”
17号、19号、21号紧挨着的三场比赛，连续单场进5球，这刷新了人们对足球运动的想象！被破圈的何止篮球界，许多体制内运动员忙于繁重的训练平时根本没机会看球，这回也被吸引了过来。
当第二天清晨大量的“6天15球”剪辑视频流传开后，几乎每一个上网的人、不仅是中国人，都看过了。
尽管不是第一次，但如此轰动性、覆盖性、深入性的世界级影响，对王艾来说也是不多见的，一年到头最多也就两三回的……
本来因为去年奥运会、外交特权等一系列因素对王艾有些审美疲劳的人们重新活跃起来。张斌给王艾打电话哀叹：“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
王艾哪有功夫搭理他？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大使馆吃饭！本来下午的比赛过后他想回家吃饭的，可大使馆来电邀请他过去庆祝一下，最近这几场比赛的疯狂表现让马德里的华人华侨们振奋不已，纷纷致电大使馆要王艾和大家见一面接受一下当面的赞美。
大使馆是实在挡不住群众的热情了，才临时组织了这么一场。
同样被轰动、被激励的还有王艾大大小小的几十个赞助商，超越体育、cy体育两边的经纪小组都紧急工作了起来。一系列赞助商要求的新增广告都在洽谈中，赞助商的意思基本都是：钱好说，事儿可得抓紧办呐！
这是从未有过的伟业！连王艾都是第一次做到，而且下次也基本不能再做到了，这是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暴风眼中的王艾依然保持着平静，甚至有点消沉，只是脸上看不出来。这一切却瞒不过陪同出席的许青莲，她趁人们不注意问狮子：“你学过心理学，他什么问题？”
“简单！”雷奥妮大模大样的拿起一块炸羊肉放在嘴里：“大家还在赞美他的高峰，他却已经看到了下山路。”
“哦！所以心情不好了哦？”许青莲恍然。
“也不算不好，只是回归常态了而已，但和大家的期待、此时的心情有温差。”雷奥妮又拿起一块炸羊肉：“来尝尝，可好吃了！”
许青莲张开嘴等着肉进来嚼了几下：“是挺好吃，就是有点硬。”
“凑合吧，这个起码你能嚼。”雷奥妮随口说道。
许青莲恶狠狠的瞪着狮子：“回家就给你，我看你难受不！”
雷奥妮手里拿着两根春卷重新坐下，闻声耸了耸肩：“我可不像你，本来挺正常的事儿非得成天叫唤，你要不叫唤早就该和我一样喜欢上了。”
许青莲生气半天，缺拿滚刀肉的狮子没办法，索性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春卷塞进嘴里。雷奥妮却笑语盈盈的看着她：“这个不好，太脆，回家我给你找个香蕉练练……”
许青莲气的一张嘴又赶紧捂住，差点天女散花！
第二天因为伤病冬歇期滞留在超越康复医疗一直到今天才准备回西班牙的陈涛被几家媒体预约采访，其中一个记者耿直的问道：“当年在国少队你是和王艾齐名的天才，为什么现在成就差距这么大？”
陈涛被搞的破了防：“你要像他一样每天训练八小时，一年休息不到一星期，而且一练就是18年，你也行！你干啥都行！”
不像王艾那么牛逼只接受央视、新华社的采访，兄弟们没那么挑剔，也没那么大空间挑剔。既然老大已经给大家留了空间，就别客气了，都一大家子、都有妻儿老小指着多曝光、多接广告活着呢。
只是让兄弟们郁闷的是，起码有三分之一的采访内容是关于王艾的。好在岁数越大越看得开：既然老大给饭吃，那就可劲吃吧，过几年退役了狗都不理，现在不抓紧难道以后真指着老大养啊。
当第三天的清晨来临，印度的老仙忽然在社交账号上对王艾发出祝贺，还贴上了王艾访问期间两人私人宴会的照片！随后不久，其他国家当时会见或接见王艾的人士也多多少少表达了祝贺之意。
毕竟才过去不久，王艾就有这样天神下凡一般的成就，这些政治人物当然不会忽视全球三大超巨之一所代表的庞大支持者群体。
换言之，这也算一种蹭热度。
王艾在大使馆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分别谨慎的表达了感谢、怀念、向往、祝愿等意思，完成了这次不是他发动、但根子上仍在他身上的外事工作。
再社交账号上完成这项工作的时候，王艾已经身在加利西亚地区，准备国王杯八强赛的次回合比赛了。由于上一场几乎是完胜，出线几乎没有悬念，所以齐达内一度想要让王艾休息，可皇马的赞助商们通过各种管道表达意见让齐达内很为难，连王艾自己也有些身不由己，所以依然准备首发。
队友们来了一半主力、一半替补，塞尔塔也基本上是一半一半，这还是冲的主场球迷没办法，否则理智的应该全上轮换接受锻炼。
皇马的j罗难得的首发、难得的打起了前腰，这是王艾来到皇马一年半后首次和自己的最大“受害者”并肩作战，尽管平时的训练中两人的配合还算不错，也有说有笑的，可在外界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因此赛前除了王艾是否还能疯狂下去的话题之外，又被加入了队内恩怨的花边。
c罗没来、本泽马没来，王艾首发中锋，搭档卢卡斯和尹斯科，两位小将二话不说，比赛中十分配合，这让本来就体能下滑而打起了养生足球的王艾得到了很多机会。
192公分的身高，近几年全球跳远成绩最好的人，当王艾站在中锋的位置上时，更是无人可挡，不管塞尔塔的球迷骂的有多凶，王艾还是在25分钟时完成了帽子戏法。
第二百七十八节 无所不能（八）
就在人们期待神迹再一次光临的时候，塞尔塔的年轻队员绷不住了，其中一个在和王艾当面对抗多次落于下风后失去理智，一脚踩在了王艾的脚踝上，王艾当时就蹲下了。
现场一片忙乱，队医、裁判、拉莫斯、双方球员……王艾几经尝试站起活动，但痛苦神色不减，最后冲场边晃了晃头，齐达内摇摇头挥手示意，王艾坐上担架。
还没等比赛结束，记者们发动各种人脉、打探各种消息，今天陪同来塞尔塔的不是许青莲，而是小美人儿，因为赞助商提交的合作太多，她必须随时跟在身边和王艾商量。而许青莲则觉得连续出场，差不多够应付球迷了，就没来。
可看到电视上男人痛苦的样子，许青莲就坐不住了，还是小美人儿在电话里的安慰才让她略略放心：“队医说了，没什么大事儿，休息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那我们最好也去图宾根一趟，那边是我们自己家的，尽心尽力。”
“放心，我这边已经和俱乐部说了，齐达内直接就同意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家里的三个女人一商量，算了，搬家吧！许青莲作为王艾的妻子这种时候不能不再身边，否则记者镜头一对，你们是假的吧？雷奥妮作为德国名人，一起去有利于应对德国方方面面可能的问题。而黄欣作为王艾目前实质上的发言人，与官方的接洽人，也不能离王艾太远。
仨人都得陪着去，那可不就等于搬家了？
抽出两个保卫看家，女人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连夜出发，等王艾第二天拄着拐出现在cy医学中心的时候，女人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王艾只需要往那一躺就行了。
一番忙碌，拿到了检查结果的许青莲终于放松了下来，她拿着王艾的拐杖：“下半辈子就离不开它了是吧？”
“咒你男人呢？”王艾翻白眼，刚才的检查让他有点疼。
“你打我呀？”许青莲拿着拐杖戳王艾的胳膊：“叫你欺负这么多年，总算有机会报仇了！你打我呀？看我给你瞧个大包！”
瞅着忽然低龄化的媳妇，王艾一阵无语：“你玩归玩，别真砸我脑袋上，钢的拐杖挺沉的。”
“反正打不死你。”许青莲把拐杖耍的虎虎生风：“打坏了我养你就是了。”
“你养得起我？”王艾翻白眼。
“怎么养不起？一天三顿土豆大白菜，一个月一千块钱足够了，何况你要不能动弹吃的更少。”
“你还想把我打成植物人？”王艾愤怒。
“诶，好主意！”许青莲拿拐杖瞄王艾的脑袋。
“别闹了你们俩，护士过来上药了。”推门进来的黄欣瞅俩人在那闹只好劝说：“你们待会再排练啊。”
上药完毕，王艾抻脖子瞅了瞅窗外，冬日的图宾根当然一片萧索，当然也很安静。就连图宾根青年俱乐部也远在几百米开外，这让这段时间一直浸泡在喧闹中的王艾忽然有了度假的感觉。
“度假？哼哼。”小美人儿瞅着支起一条腿躺在床上的王艾：“你这个度假方式还真别致。”
“非常之人形非常之事嘛，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王艾大言不惭。
“是呀，你可真是非同寻常呢。”小美人儿瞅瞅许青莲、瞅瞅黄欣：“忘了告诉你，再有几天我的亲戚就要来了，根据我们的推算，下一次我们四个一起清爽大概要夏天了。”
许青莲拄着拐笑嘻嘻，黄欣也觉得好笑，王艾一拍床板：“我伤的是脚，又不是……”
正扯澹，门一开雷奥妮走进来：“都安排好了，过几天西班牙足协的处罚结果出来后我们再接受采访。对了，晚上想吃什么？这边员工食堂很丰富，还可以去俱乐部，那边中餐更多，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回老房子下厨给你做。”
“……包子！”
“你怎么这么爱吃包子？披萨、意面都没见你吃几回。”
“包子软，省牙、省胃，包子蒸的烂，省肠道，同时包子还大，会摩擦唾液分泌，不至于消化不良。最后，包子包什么菜都行，有利于能量充沛，营养均衡。”
瞅着王艾说了一大套，小美人儿目瞪口呆：“你可真用心啊，就吃个包子琢磨出这么道道儿来。”
“吃的东西不仔细琢磨还行？”王艾得意洋洋。
晚上的时候，雷奥妮真的拿来了一大锅包子，王艾吃的兴高采烈。现在的他其实已经不在乎吃的到底是什么馅儿的了，就是爱吃这东西，每当吃这东西的时候就会有幸福感，这算是体能心里一起调节了。
王艾进入图宾根的第三天，西班牙足协的处罚结果出来了，除了例行公事的红牌禁赛之外，又追加禁赛三场并罚款十万欧元。此前各路评论都表达了清晰无误的反对球场暴力的态度，王艾从中不仅发现了各国足协、欧足联的真实态度，也看到了若干赞助商的身影，当然还有不少球星的影响。
大概正是因为舆论界整齐划一的表态，才让西班牙足协出台了重罚措施。超级巨星是场上场下的焦点、各种利益的枢纽、做大蛋糕的关键，对伤害超巨的行为重罚，本来也是联赛主办方从维护自身利益出发建立“巨星保护规则”的原因。
在一片叫好声中，王艾在入院的第三天，也就是1月29号接受了《南德意志报》采访：“他的求胜心理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方式不对，大家就不要接着谴责他了，要给年轻人机会。”
王艾的大度发言又一次赢得了不少评论的赞美，但其实王艾家里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超级巨星形象塑造的一部分：坏人都让赞助商、俱乐部、足协演完了，王艾当然要扮演能增加支持者的好人。
哪怕王艾自己其实对那个对手没太大感觉，但也必须这么做。
别人台子都搭好了，王艾当然要按规矩演。
采访过后，王艾的病房终于安静了下来，足坛每天都有新闻，比如这几天最后热的报道是“4场比赛18个进球，这是神奇的10天！”
第二百七十九节 无所不能（九）
来到图宾根的第二天，王艾其实就能下床了，但是不能发力。皇马队医和图宾根康复医疗中心给出的“两个星期”是有富余的，是让王艾能够彻底康复、恢复如初甚至后遗症都没有的。
反正皇马的排名高居第一，实力也差不多是第一，哪怕没有王艾。
如果不是王艾的“破坏性”太强，放在外边可能阻击了皇马的复兴，本来弗洛伦蒂诺被他连连拒绝已经不耐烦了的。
当然了，真到一起后，老佛爷也难免说一声“真香”！
下床之后的王艾出于谨慎考虑没有到处跑，依然留在康复中心的宽大病房里，只是以他的性子真有些呆不住。本来他打算在2月1号这天晚上去图宾根青年看比赛来着，但被女人们劝住。
狮子球场现在是三万人的中型球场，上座率很高，王艾去了如果坐包厢肯定会被人发现，如果去普通看台……结果还是一样。麻烦是一方面，让外界觉得他好了却不归队也是一方面，总之，最好还是在家呆着。
“我呆不住！”王艾捶床板。
“呆不住就看书。”许青莲嘿嘿嘿的拿出了笔记本电脑：“诺，你的教练学习资料，我都给你带来了！”
“就属你最坏了！”王艾笑嘻嘻的接过电脑，扫动着熟悉的界面都囔道：“正好没啥事把培训资料都看完吧，争取早点把证考下来。足代会都要开完了，我不能无证上岗啊。”
“学院班子组建完了吗？”黄欣拿过一盒草莓放在王艾面前。
“我就知道个老刘，就是当年86国少的刘春明，和老高搭过班子带85国青的，后来当的青少年部部长，算我正牌领导。正好60了从足协退休，完了这边学院组建要个看家的，正好他合适。”王艾吃着草莓嘴里絮絮叨叨。
“不但带过你还和你长期共事，年龄大了还不至于争权？”许青莲闪动着大眼睛：“高指导考虑的很充分啊。”
“不止呢。”王艾摇头晃脑的道：“老刘那个人，脾气大、性子直，认准的事儿一条道跑到黑，谁说也不好使。有他当这个第一副院长，对上能和我亲密合作，对下能按住那帮不服气的刺头，不管是我还是老高都可以高枕无忧。”
“可他毕竟岁数大了，还在足协里边混了这些年。”
“眼下学院不是立刻就要当刹车盘，先得给人适应适应的时间段，怎么也得一年半载的，工作其实没多少，好多人都是兼职。等以后老高真要动刀了，或者我要动刀了，那时候大势已经起来了，他也不会挡着了，想找他托关系也晚了。”
“什么大势？”
“足坛反腐的大势呗。”
“怎么个起来法？”
面对媳妇的刨根问底，王艾斜着眼：“我不告诉你。”
正好雷奥妮和小美人儿推门进来，狮子还推着大号的餐车，闻声便问：“什么不告诉你？”
老虎熘达过去帮着布置：“他要和高指导搞事情，听起来神神秘秘的，问他还不说。”
雷奥妮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伸手招呼王艾：“下来吃饭，今天给你做了黄焖羊肉。”
王艾乐颠颠的下了床搬了把椅子，伸快子就要拿，结果啪嗒一下呗雷奥妮拨开：“你要和高指导搞什么事情？不说不准吃。”
王艾咽着口水：“这、这不合适吧？”
小美人儿坐在对面哼了一声：“你觉得我们谁是外人？你明说。”
几个女人面带笑容，神色不善，王艾慨然的一拍大腿：“其实我是想等人全了再说！”
“诺，奖励你的。”雷奥妮夹起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块肉放在王艾嘴里：“说，说好了还有。”
王艾吧嗒吧嗒滋味，越发觉得美味了：“其实就是我和老高策划的这个足坛反腐的事情，因为我们打算能自己干就自己干，尽量不向上级求援。其实这个事儿还是我逼老高做的，以他的性子他是不想做这个事儿的，他是想温吞水的慢慢把有问题的人排挤掉，默默无闻的把足协整干净。”
说到这，王艾伸快子，结果又叫雷奥妮打开：“我喂你。”
王艾美滋滋的吃了一块，挺了挺腰：“但是我跟老高说，本来你就是这体系里边的，你动什么就费劲，然后你还不敢下决心，打算温水煮青蛙，但问题是人家不是青蛙啊，人家有脑子啊。这人啊都有侥幸心理，不到最后时刻人家不可能放弃嘴边的肉，对不对？所以你不下决心，这事儿没整，你觉得你能掌控大局，可从你放风让我去当这个院长开始，咱们和他们的博弈就开始了，你退换不来人家的谅解，只会变本加厉。因为本质上，我们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你想用调和的思维来处理，根子上就错了。”
王艾张嘴，雷奥妮又夹了一块：“乖。”
王艾嘻嘻的点头：“老高叫我整没词儿了，后来他说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首要的是把人事布局安排好，然后就有老刘的任命，还有学院班子的组建。我估计他是没服气，还想着能不能调和，其实我知道肯定不行，但也得给他一个成长的机会对吧？”
“你给高指导成长的机会？哈！”小美人发出鄙视的声音。
“高指导怎么就不需要成长了？活到老学到老不是吗？按理说，他现在还属于中年干部呢，不成长、不学习还行？别说他了，人家上边的不还没事儿就组织集体学习吗？他多啥？”王艾说完了看向狮子：“来啊来啊。”
“你刚才说的和我们问的关系不大，所以这次给你小块的。”雷奥妮说着又喂了王艾一次。
王艾不满的晃脑袋：“这是小美人儿勾引我的，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老高知道我的计划，默认、默许，他自己还要琢磨琢磨。我估计他是想把我放出去咬人，他躲着，一旦我崩了牙他再出来收拾残局，嘿嘿。”
“那你到底什么计划？”许青莲追问。
“肉！”王艾洋洋得意的冲狮子张开嘴。
第二百八十节 无所不能（十）
雷奥妮又投喂了一次，王艾美滋滋的吃起来：“我的想法是等老高把人事布局安排好了，把财权彻底拿到手里了，就和他一起研究足协的各项管理制度，中超公司、中超联赛的各项制度。有些人贪腐我们都知道，我是想把足协纪委整干净了让足协纪委下手，但老高肯定不干，或者说阻力太大他顶不住。那好，我们先从有问题的人开始。”
“个别拿下？”雷奥妮也来了兴趣，见王艾张着嘴，便夹起一块塞给他。
不成想王艾吃到嘴里忽然变色“呸呸呸”的吐出去，脸上全是委屈：“大料！”
“哦！”雷奥妮这次夹了个大的，还连着筋的，她知道王艾爱吃这种。
王艾满意了：“我们的想法是以我们都知道的有问题的人入手，分析他为什么能得手，然后把新制度建立起来，堵塞相应的管理漏洞。这样的话，对我来说满足了以后不产生贪腐，或者说未来一段时间不产生贪腐的要求，也满足了老高稳定事态的要求，算是我们俩之间的一个调和。”
“我男人厉害了，都能和足协主席有来有往了呢。”许青莲欠儿欠儿的说道。
“你是大美人儿，你不是小美人儿！”王艾瞪眼睛。
“我怎么了？”小美人儿的眼睛瞪的比他还大。
“你就现在这样！”王艾眼睛横过去：“一触即跳，知道你负担轻，你也不用总显摆。”
小美人人回身拿起充气锤，递给大美人儿：“揍他。”
大美人儿抡圆了“梆”一声替小美人儿出了气，王艾揉了揉脑门子：“总之，第三步是制度建设。与此同时我这边学院也渐渐磨合完成，等那边制度建设开始后就开始同步的接收各类审批权限，有问题的人、有问题的事儿我就拖着不办，一直拖到对方没耐心了。”
“那不还是正面冲突？”
“但这时候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王艾冲雷奥妮张嘴，又吃了一块满意的道：“准备好了之后就可以发动了，如果对方忍了，那正好把新的制度推进下去，让有问题的人靠边站。如果对方忍不住，那也好，这叫以下犯上，那我们收拾他谁也说不出来啥，足协纪委不动也得动了。”
“你这是步步紧逼，最终反客为主？”雷奥妮兴致大起。
“对。”王艾低头喝了口粥：“我们自己人做嘛，又赶上老高是个世家出身的，顾虑太多，事情我们要做，还必须给各方一个交代，哪怕大家都知道我们要干什么，总得有个过程，给大家一个心理安慰的理由：不是我们不讲情面，是谁谁太过分，我们不得不做。”
黄欣听到这插话道：“我还是觉得狮子的做法过瘾。”
狮子顿时得意了，王艾泼冷水：“那是因为当年在超越，不管她惹了多大的麻烦都有我帮着收拾。现在谁能替我和老高收拾？阎头要退休了的，一把心思又不在这上，何况一旦真由我们引发了动荡、物议沸腾，他肯定不高兴，没准儿还要挥泪斩马谡呢。”
许青莲一直没怎么吃饭，听到这忽然道：“其实如果不是你们俩把国家队的成绩带的太好，掩盖了许多问题，也许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也许问题就不会这么严重。”
王艾听了点头又摇头：“我们确实掩盖了许多问题，但没有我们问题也不会小。体育这个小圈子太容易近亲繁殖了，和文化圈是一样的，不揭开光鲜亮丽，揭开后无法直视，当然这就是更宏大的机制改革的目标了，我们暂时顾不上，只能就眼巴前的这点事儿整明白了。不管怎么说老高和我都是荣誉等身的，我们不冲理想，就冲我们的名誉，也不能坐视不理。”
“要这么说，高指导早晚也能下决心。”黄欣冷静的道：“贪腐和正直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你们要成绩，要荣誉，而他们的作为伤害成绩、伤害荣誉，到最后还是要刺刀见红。”
王艾听到这叹口气，顺嘴吃了雷奥妮新的投喂：“如果有的选，谁愿意干这事儿？其实我一想这个前景也有些悲凉，这么搞下去很可能搞到我的熟人、甚至朋友身上。可那怎么办呢？”
“人到了某个地步，有些事就不得不做，朋友走到了一定阶段就会分道扬镳，甚至反目相向。”小美人儿摇着头：“做吧，我们都支持你。”
“还有吗？”雷奥妮继续投喂。
“有啊，人事权、财务权、制度建设、卡油，这四步是我和老高现在都同意的。但接下来我还有继续的打算，在足协扫平了之后，我会挑选其中典型桉例透露给媒体。”
“警告全国同行？”
王艾摇头：“不仅是警告，这是大势的**，我是打算引起全国球迷对足球行业**的讨论，最终形成倒逼态势，逼迫足协班子、老高他们下决心、下狠手，也逼迫地方足协服从我们的命令、要求，配合整顿，最终目的……”
王艾说到这，用手在桌子上方一划拉：“全国要料理的干干净净！然后，一张白纸好作画，以后着重制度建设，发现问题、处理问题、上朔问题。”
“这么说起来，就和我们家的管理思路差不多了。”黄欣赞叹道：“有关系吗？”
“有啊。”王艾乐颠颠的探头又吃了一口：“正是因为我们家的多年实践让我有了成熟的处理模式和足够的信心，也是因为家里这个思路中高级干部都知道，而老高恰好做过我们家的中高级干部，他能接受、能理解、也能执行！”
“是这样啊。”雷奥妮满意的舒了口气：“诶，这算不算家天下？”
许青莲横了狮子一眼：“瞎说，足协又不姓王，顶多算是吸取了一些先进的企业管理经验罢了。”
“啊，对对对。”雷奥妮点头如捣蒜，这回夹起一个大的放王艾嘴里：“表现的很好，下次要再接再厉幼！”
说完了，还摸了摸王艾的头。
王艾享受的接受抚摸，然后睁开眼狐疑的看着狮子：“我怎么觉得，你在喂狗啊。”
第二百八十一节 刀（一）
中国足协成立以教育、审批、科研为任务的中国足球学院，在足代会上通过了。随即，足协班子宣布了中国足球学院第一届领导班子人名单：原中国足协青少年部副部长、中国足球界知名专家、国家队队长、五届金球奖/世界足球先生获得者王艾调任中国足球学院院长；原中国足协青年部部长、86国少主教练刘春明调任中国足球学院党高官兼常务副院长……
名单一大排，业内高层早已知悉，外界尚不清楚。
足代会代表们一路乐着回家了。
王艾还在图宾根苦读欧足联的足球教练资料，还不知道足代会的代表们怎么腹诽他的。而刘春明就闹心了，他也是足代会代表，更有许多足代会代表的朋友，人家说什么甚至不背着他。
“唉！”老刘在家里一声长叹，左手一杯酒、右手一支烟，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呆呆发愣。
“老刘，你可别想不开。”
“老伴儿，我不至于的。”
“不是，我是提醒你，咱们家是二楼，摔下去不见得能死，但大概率要坐轮椅，且遭罪呢。”
刘春明回身无奈的笑道：“你就别逗我了，我这一脑门子官司。”
“要我说，当初你就不该接这活，都退休的人了，养养花、钓钓鱼不好吗？实在无聊跟我跳广场舞去，何必趟这浑水。”
“小高跟我谈了三四回，韦主任也跟我深谈了一次，你说我能怎么办？”
“不想干就不干呗，他们还能绑着你？”
刘春明摇摇头重新看向窗外：“咱这前半辈子平平无奇，后半辈子奇峰迭起，还不是靠着人家小高？现在人有事儿用着咱了，咱哪好意思摇头说不干？”
刘春明觉得老伴儿还在担心，于是回头笑道：“你也别想太多，韦主任还有小高都跟我明说了，不管什么难事儿，不管谁讨人情，一律往小王儿身上推。我这个党高官就负责笑嘻嘻，正事儿就是一推六二五，只要保证学院日常工作就行，别的不用我，人家也不指望我。”
老伴儿定定的看着刘春明，半晌摇摇头：“唉，都这岁数了，年轻人的事儿就别掺和了。”
“嗯，我不掺和，打来打去的我也掺和不起。”老刘坐在老伴儿身边：“人家一个是亚洲50年最佳教练，一个是世界球王，咱是啥啊？我就是想掺和也掺和不上，当个小兵人家都不要。”
老伴儿被逗乐了，接过他的烟掐灭：“既然这样，遇事难得湖涂就好。”
“你说的对，其实他们也是这个想法。小王儿现在还回不来，组建学院的事儿又等不起，那咋办呢？日常工作还得有人看着，这不就是我了么。”
“小王儿30了吧？”
“周岁28，毛岁30。”
“那也快退役了吧？”
老刘笑着摇摇头：“早着呢，他可和一般人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呢？回来一个副厅级的实权干部等着他，这不比踢球好？”
“副厅级才几个钱？”
“你别哄我，我可知道他的钱都捐出去了，再说他家更有钱，他可是不是冲钱。”
“那你说冲啥？”
“名声呗，每一场比赛都全世界直播，年轻人爱虚名。”
“就是啊，所以人家才不着急回来。”
“可他名声已经够了吧？两届世界杯冠军已经超过了马拉多纳，个人荣誉更是历史第一，他就继续踢又能怎么样？”
“可是退了，坐办公室就做不到一个星期被全世界看一次了。”
“你别逗我，到底因为什么？”
“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但有一条贯穿始终，他是姚明之后全世界最有名的中国运动员，甚至是中国人。国际形势越复杂，他就越重要。比方说吧，世界各地的很多老百姓一听到中国马上就会想到他，这样最起码西方妖魔化我们的时候就难了、就事倍功半！”
老伴儿闻声惊疑不定：“你是说，他是我们推出去的一个形象大使？”
“不能这么说。”老刘摇头：“只能说他是干到这个份儿上了，自然而然的就有了这个作用，你想想为啥他奥运会破纪录以后没给他的别的给了外交特权？啥叫外交特权？不就是国家承认的官方代表吗？”
“我听说是因为博尔特？”
“牙买加才多大？那就是个由头。本来他破纪录以后我们预计应该是奖金、优秀之外再给点什么荣誉之类的，比方说田协给他发个‘飞人’称号什么的，以前的破格运动员都是这样。如果考虑到男子短跑的特殊性，那么最多最多也就用他的名字命名一条公路，以我们国家的传统这就是极限了，当年的马家军、聂卫平都没做到，这还不够？结果怎么着？根本就没有这些繁琐的，直接给了个外交特权。”
说到这，老刘感慨着摸烟盒：“别看外交特权只是外交官的工作证，可给外交官之外的人，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是从未有过的重奖，建国70多年了。你想想，以前多少运动员？多少艺术家？什么梅兰芳了、张艺谋了、郎平了、姚明了，都没有，就他一个。”
“也不怕他出事儿？我听说……”老伴儿低声道。
“怕肯定是怕。”老刘摇头打断了老伴儿的八卦：“可人无完人呐，你可能光知道他成绩好、形象好，可你不知道他还很会做人。新中国到现在为止，给国内捐款最多的人就是他，全世界中国人里头第一慈善家也是他。而且别人捐款多少都有条件，最起码换一个优惠政策，他不是，他啥也没换、啥也没提，甚至连名都不要。你说这么一个能力强、形象好、做好事、不扬名，而且还根正苗红的，就那么点无伤大雅的事儿能耽误他吗？”
第二百八十二节 刀（二）
“那也是个隐患！”老伴儿不服气的道：“我就看不上花心的。”
老刘闻声笑道：“对，应该看不上。”
老伴儿瞪着老刘不说话，老刘只好接着道：“可用人用长嘛，而且国家也不是没有防备，比如他这个院长，说到底是人民团体，外交特权说好了是国家形象大使，说不好了就是个工作证，随时可以撤销，国家是留了余地的。”
老伴儿想了想：“所以，他现在就是想退役也不行？”
“他如果非要退役，那国家当然不会拦着，但是起码在现有情况下，比方说他正是当打之年，像前几天那种事儿，多厉害，这要不踢了，就全世界球迷的压力咱国家就不能不考虑对吧？所以他只要还能踢、还能给国家带来不小的正面影响，我想，组织上会创造一切有利于他继续踢下去的条件的。”
“就是说，尊重他的个人意见，但是尽一切办法引导他继续踢下去？”
老刘嘿嘿笑道：“别说别人了，就咱这一家子，他要说明天退役了、不踢了，你能高兴吗？”
“那我得骂他！”老伴儿一急眼，天津话就出来了。
“你看，咱都是这样，那上边考虑的比咱多，更得这样。所以啊，我这个副院长，就得帮他好好看家。”老刘摇摇头靠在沙发上：“刚才我发愁其实也不是为我自己发愁，我有什么可愁的？所有学院大事小情他一支笔，他不点头连买个墩布都不行，我无权无责当然一身轻，我是替他发愁。”
“替他？他和小高到底要干什么？还真要……动刀？”
老刘闻声面色严肃的摇摇头：“他们没具体和我说，也是怕我卷到里头，但我估计……没跑儿。他们俩可都是干到顶的人了，就是啥也不干也是一辈子荣华富贵，凡是国家有个什么活动都得请他们出去露一面那种的，你说他们都这样了，管这些为了啥？就什么也不为，就为他们自己的名声，他们也没法坐视不理。”
老伴儿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道：“那、那可是老鼻子人了。”
“嗯。”
“老鼻子事儿了。”
“嗯。”
“你嗯个屁。”
“不管多大事儿，都是他们的事儿，人家不让我插手，我也插不上手，所以最多也就是替他们担心一下就完了的。我这回啊，其实是不管风吹雨打，胜似闲庭信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老刘嘿嘿两声：“那就没办法了，他们要是输了，别人也不至于因为我鞋湿了就把我怎么着？大不了退休呗？可他们要赢了，我怎么也算摇旗呐喊的吧？算有苦劳的吧？而且，你觉得他们能输吗？我是说从宏观上。”
老伴儿嗤之以鼻：“宏观上怎么能输？足球圈说到底才多大点儿？那么多大官儿都栽了的。”
“就是啊，肯定输不了的，顶多过程有点曲折，最多最多他们下台，然后就完了的，没人能追杀他们、没人敢追杀他们，他们完全可以全身而退。这进可攻，退可守的，输不了。”
“可小高那性子，不像是有这么大决心的人。”
“这话说着了，小高魄力且不说，就这出身就没办法，他可是徐根宝揪着小辫给拽起来的，而徐根宝又是年维泗拽起来的，这两位可都是树大根深、枝繁叶茂。你说到时候师兄师弟的，怎么给往监狱里送？”老刘说到兴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米酒：“小高能力强、出身硬，要是太平年月能干的游刃有余，可现在是什么年景？上边眼里不揉沙子，就一时没顾上早晚也得把刀子举起来，所以有些事儿就由不得他的性子了。”
“那他让小王儿当院长是请了个帮手？”
“嘿嘿、嘿嘿。”
“你嘿嘿什么？”
“我是一想到这事儿就觉得有意思，小高最开始估计是像你说的这样，请他当个帮手。可小王儿那性子，历来是要么不干、要么干好。你不请他他可能懒得想，可你请他了，你再想含含湖湖的，他肯定拍桌子。所以我估摸着，小高最开始的想法应该是请他当个门神，可这门神去了以后正义感爆发要求当钟馗，小高这是双手捧了个大炸弹，要么炸别人、要么炸自己。”
老伴儿被老刘逗得直笑：“那孩子是这样性子吗？我觉得挺温和的呀？”
“那是你不知道，年轻人我见得多了，咱们也年轻过，可我就没见过那么气盛的。当年还是个国家队临时队员呢就敢给足协上万言书，把足协各部门骂了个遍。偏偏那时候老领导护着他，国家队又需要他，所以足协就忍了，后来南勇他们出事儿就更没人追究了。你想想，年少成名、年轻气盛还惹祸没事儿，这性子就没受过挫折。这些年估计是岁数大了，可那他没遇到事儿，真遇到了，拿出来，只能比当年更锋利。”
“所以，小高算是被他绑架了？”
“只能说小高原本也有这个心，只是牵挂太多，小王儿正好帮他下决心，你说是逼他也行，但小高要是没这个心，也是逼不了的。”说到这，老刘忽然感慨：“人家师徒俩啊，这么多年就没离开过，早就不知道沟通了多少次，人家是有默契的。”
“那能不能是小高请小王儿就是为了帮他下决心的？”
“诶？”老刘睁大眼：“你别说，还真有可能，眼前这形势啊……足协这颗炸弹最多十年怎么也得炸，那正好在他任内。要是我下不定决心，也得请个人帮我下决心。”
“唉，不管怎么样，咱们能置身事外就好，钱也够花，年节的那帮孩子还不忘了还上门儿看咱们……诶，小王儿好像一次没来过吧？我听你说你们俩不是挺好吗？”
“他哪有时间？”
“半天还凑不出来？”
“你别说，还真凑不出来。国家队要集训比赛、赞助商要出活动签合同、领导要接见慰问，足协、外交部、国博都和他有工作关系，这一来二去的……人家还好几个孩子呢，好不容易回家还不得亲近亲近？别说咱们了，就老领导那不打电话也找不他人。”
第二百八十三节 刀（三）
二号大垃圾老刘同志安抚了家里之后，终于要和工作正面硬钢了。
中国足球学院名头很大，但其实就在香河基地的一个三层小楼里，还是破楼。
老刘要负责人员抽调、经费申请、办公地点整理、班子见面磨合、课题申请审批、学习资料搜集整理……事儿老多了！
一号大垃圾王艾同志大撒把、还不撒权，老刘面对千头万绪的工作觉得应该和正养病的院长同志沟通一次了。
老刘准备沟通的时候，王艾已经准备起身前往尼翁参加欧足联的初级教练考试了，这个过了之后还有高级，高级才是满级。虽说考试不会有啥难度，这玩意本来也不是为了提高门槛而是为了强制普及教育的，省得一帮连心理学都不懂的前球星上去瞎干，拖累了足球运动水平。
所以像王艾这样拿出态度的，无论如何都能过。
老刘是5号傍晚打的电话，正好是王艾这边的上午，听说王艾要去参加欧足联教练资格考试，老刘虽然诧异却也没多说，把意思表达了之后，两人约定了第二天这时候做沟通。
此时王艾已经行走如常了，到欧足联总部后和接待的副主席握手寒暄，而后被领到了考试的房间。这一批参加初级教练考试的人里头，王艾不是最年轻的，有几个很早就退役的前球员也来参加，不过不管是年龄大的还是年龄小的，一见王艾走进房间便哗啦啦的全部站起来了。
考试持续了一整天，七八门课程全都要笔试，王艾选择了用西班牙语答题，这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在外语方面，王艾第一擅长德语，毕竟生活时间长，第二就是西班牙语，他可是在拉科鲁尼亚大学正八经的学了两年西班牙文学，所以在修辞方面甚至很有美感。
一整天的考试下来，王艾已经心中有数了，考题难度很低，基本上就是培训资料的原样重现，只要稍微认真点学都能过。不过据说每年仍然有三分之一的被淘汰，也不知道是太忙还是文化水平太低。
学习、考试都要交钱，费用倒不高，几百欧元，但要参加培训班可就说不准了。王艾听“同学们”说最高的有几千英镑，当然这种就不是只负责初级证书，反正王艾用不着。
考试成绩要过几天才公布，然后直接给邮寄证书。由于王艾的牌子太大，考试结果又几乎不用怀疑，所以王艾直接要了下一阶段的学习资料，顺便在欧足联的盛情邀请下参观了一下欧足联总部和附近的训练设施。
6号晚上，王艾返回图宾根准备接受下一阶段的诊断治疗，到家后在家的女人们还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声称是祝贺他考试通过。其实王艾自己也有点感慨，自从四年前结束了慕尼黑大学数学本科课程之后，他就再没参加过考试了，这下还有点怀念。
7号上午，王艾拨通了老刘的电话，听说老刘还在单位没走，王艾挺没诚意的表扬了两句副院长同志的爱岗敬业，然后指导他打开办公电脑，出门喊个小孩进来要个qq号，然后开视频。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只是电话沟通？”王艾一上来就嘲笑老刘：“看人聊不好吗？还不花钱！”
老刘叫屏幕上忽然出现的王艾的大脸吓一跳：“我早听说过这东西，但没用过，不卡吗？”
“都什么年代了还卡？现在是光纤入户啊，刘指导！”
老刘对着屏幕下方自己的小方块调整了半天坐姿才勉强舒服了：“挺长时间没见你了，再见居然又一起工作了，怎么样啊小王儿？最近感觉怎么样？脚伤好没好？”
“脚伤还得有几天。”王艾低头看了看脚，又抬起头：“最近在图宾根，这地方好啊，肃静，整天啥事儿没有，吃得饱睡得香，你怎么样啊刘指导？学院刚上路，千头万绪的，挺忙的吧？”
老刘听了这话顿时笑道；“感谢领导关心，其实也不算太忙，筹备很长时间了，足代会又不会不给过，所以没什么意外，挺顺利。”
“班子成员都到位了吗？”
“主要成员都到了，但你知道，除了你我还有下边的处长之外，班子成员目前都是有兼职的。”
王艾点点头：“那他们一周在这边上几天班？”
“理论上一半或者三分之一，但实际上咱们这边要没啥事儿他们可能就不过来。”
“找个时间吧，人凑齐了，咱们开个会。虽然不准备搞什么‘开业庆典’，可总归是新衙门，以后得长期并肩战斗，总得见一面、聊一聊。”
“行。”老刘直接点头，这本来就是应有之义：“咱们的日常工作怎么办呢？我每天跟你开个会？”
王艾明白老刘指的是各项决策他都没有最终决定权，但日常工作又不能拖，所以得每天让王艾这边审批，这就涉及到一个工作流程和方法的问题了。
“我决定每天上午八点，嗯，国内是下午三点，通过视频的方式开工作会议。你那边每天下边报上来什么事项，你先研究，然后把报告拍照，发我信箱里，我这边好看。等开会的时候我们都心中有数，这样沟通起来比较方便。”
老刘点点头：“那行，我回头找人教我一下怎么弄这个。你们年轻人的思路广啊，什么问题都有办法，我是有点跟不上了。”
王艾笑了笑：“每次开会争取一两个小时开完，不耽误你们下班。培训、科研、审批三个处最好也有代表，我们最终决定前最好能当面询问一下。”
老刘再次点头：“他们都是专职的，一般情况下不会提前走，叫来也方便。不过你批准了以后，怎么入档呢？”
王艾沉吟了一下：“你那边把要审批的文件给我发电子版吧，不用照片了，我这边下载打印出来，然后可以的我就签名再给你发到传真机上，嗯，公章我已经收到了，我会盖章以后给你传回去。”
第二百八十四节 刀（四）
大概是因为做了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因此学院班子第一次的工作沟通会异乎寻常的顺利。老刘早已躺平，王艾又对他很尊重，因此在工作流程、权力划分方面很顺利的达到了预期目的。
老刘是大管家，什么都管，但什么决定权也没有。王艾掌握所有大权，但也背上了所有责任，双方算是皆大欢喜。
不到20分钟，关键内容谈完，开始扯澹。到这时候老刘就自在多了，岁数比王艾大、资历比王艾深，更关键的是带过王艾好几年，两人亦师亦友，扯闲篇了老刘就占据了谈话主导权。从两大奖到欧冠，从国家队到皇马，从欧足联到亚足联，家庭到事业，整个捋了一遍，算是班子里最重要的两个成员之间的互相深度了解。
在足协工作的时候，王艾是彻底的挂职，不但人不去、事儿也不管，顶多看看文件，有时候那边还漏发。眼下不行了，他是学院第一负责人，真得拿出工作态度了。
谈了两个小时，老刘那边天都黑了才结束，就这老刘还说呢，回家也装个电脑，万一有事在单位没说完回家还可以接着说。
挂了视频后王艾就起身准备去游泳馆，这是医生们给出的保持体能的办法，王艾还爱游泳。去了不大会儿小美人儿拿着他的红色手机过来：“老刘的。”
王艾纳闷的接过电话，老刘告诉他给他信箱发了些资料，让他有空看看。王艾便起身回到他的大号病房，拖过电脑打开一瞅，原来是学院现在的班子成员、下边三个处的班子成员以及重要员工的简历。简历上有的地方还有老刘手写的说明。
之前老高只是告诉他班子成员都有谁、什么出身，因为只有五个班子成员还有三个兼职的，所以王艾只是粗略知道、没太上心。至于下边的员工更是两眼一抹黑，这下好了，简历还有重要说明，王艾品出来很多东西。
“刘指导够意思啊。”许青莲指着一个简历上的手写部分：“你看这里，老刘不说谁知道他有这个关系？”
“老高这人选挑的好。”王艾舒了口气：“有老刘在，我可放心多了，起码不用担心出什么大事儿，我这万里迢迢的，真出大事儿我也干着急不是？”
“那你忙得过来吗？”
“有啥忙不过来的，总共才30来人，我还不至于这点人都管不明白。”
“我怕你精力不够，你别忘了你上午时间有三分之一都在外边参加活动的，赞助商的、俱乐部的、外事口的，偶尔还有访问团什么的要你露面。而有些日常工作也是等不得的，你一点权也不给老刘，你这边再忙，那弄不好不是耽误事儿就是实际上权力不得不分散。”
“这倒是个问题。”王艾搓搓下吧想了一会儿：“不过也没啥，不还有你们呢么？”
“我们？”许青莲睁大眼，旁边没吱声的小美人儿也睁大眼：“又算上我们了？”
“那可不？”王艾理所当然：“丈夫有事儿妻子能干看着么？这三十来人的小单位，你们说，和你们曾经管过的企业怎么比？不像我，以前最多管过一个二十来人的国家队，你们可是实打实凿的企业家啊，我有空当然没的说，我没空你们好意思吗？”
“有什么不好意思呢？青莲说过，我们跟你是享福的，不是打工的。”
“你别跟她学这个！”王艾潇洒的一摆手：“学点好的。”
“反正我不管，我要购物、旅游、美容、学音乐、绘画、凋塑、诗歌……”
王艾感叹：“全是花钱的呀。”
“又没花你钱！”小美人翻白眼。
王艾打量着小美人儿半天，看的小美人儿坐立不安的忽然道：“我是没伺候好你吗？你怎么有精力去关心那么些事儿？”
小美人儿想犟嘴，可一想到每次犟嘴的结果就有点怕，于是难得温顺的道：“我是有点补偿心理吧，上学的时候特别崇拜那些艺术家、文豪，特别想到欧洲参观学习，但一直没机会。”
“是这样吗？”王艾想了想：“那要不要报考一个大学专门学一下？马德里不少大学都有艺术系。”
“啊？这个……”小美人儿明显心动，可思量再三还是摇头：“算了吧，我都多大了，还跑去当学生？再说你这边也不能没有我，我就是一时闲心发作，等过段日子该回国回国、该轮岗轮岗，家里还有孩子……”
王艾等小美人儿说完了，才伸手捉住她的小手：“我的事儿能有多少？我有两个助理呢，让你们来无非就是给你们找点事儿干。至于说轮岗，你们已经在主要企业轮了一遍了，可以了，不想去就可以不去。孩子么也简单，咱们家不一直培养孩子的独立性吗？再说还有康丝看着……”
王艾玩着小美人儿的手：“要是一般家庭啊，生存压力之下也只能委屈自己了，可咱们什么家庭？我什么收入？咱们完全可以更大力度的追逐理想。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就去做，趁现在还年轻，现在还能做梦就去做，别等将来了后悔。”
小美人儿抽回手：“后悔也不找你。”
王艾大小眼的回瞪：“不找我你找谁？女人上岁数了本来就絮叨、能把男人絮叨疯的絮叨，而我是五倍的絮叨！我要不提前给你们减少点絮叨的材料，我还活不活了？”
“滚蛋！”小美人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道：“晚上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都爱吃！”王艾笑嘻嘻的。
“德性！”小美人儿乐滋滋的走了。
大美人旁观全程啧啧连声：“你这哄女人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我是哄吗？我是用语言技巧、虚假承诺了？我是实力！”
“诶，我也有补偿心理……”
“不许！”王艾不等许青莲说完断然拒绝：“人家是学好，你是学坏！”
“我、我怎么就学……我又没说出去浪。”
“你敢！”王艾伸手轻轻点着许青莲的鼻子尖：“上次就那一回，你再来我就来强的，把你绑回家揍个七七四十九天。”
许青莲盯着王艾好办太，忽然笑道：“那可爽死了。”
第二百八十五节 刀（五）
“白天的时候小美人儿和我日常吵架，说什么她要学绘画凋塑。”
晚上，一家人凑在大病房的客厅里慵懒的看电影的看电影、吃水果的吃水果，王艾和狮子老虎腻歪在沙发上闲说话。
“我一想，小美人儿是有一颗艺术家的心，要不然书法也不至于那么好。那么你们呢？我现在是在实现理想的路上，甚至早就实现理想了，是不断的继续前进状态，很幸福、很投入、很有获得感的。你们呢？都有什么理想？小时候的梦想？都说说。”
女人们被王艾吸引了注意力，王艾豪迈的道：“你要让我上九天揽月，这个我不敢说，但地面上儿的事儿，现在少有我办不到的！说吧，说出来我帮你办！”
“都多大岁数了，该咱们孩子做梦了。”黄欣笑道。
“什么话呀？”王艾不以为然：“你小黄才多大？别给自己整的好像七老八十似的，再说多少真的七老八十的也人也在追逐梦想，咱可不能越活越堆了是不是？要是没钱那没办法，咱是没钱吗？咱他么是钱太多好不好？自从一万个球场修完之后，我这钱根本没地方花。”
黄欣还在犹豫，王艾又道：“小黄你就别替我想了，这些年你一直陪着我实现我的理想，你的呢？我记得从97年我们第一次遇到到现在20年了，你一直围着我打转，说真的，我感激的不得了，但我一直没意识到你们也有自己的梦想，一直到今天小美人儿跟我絮叨。我不是说你们以后和我分道扬镳了，那我可舍不得，但在我身边，你们也有追逐梦想的权力，和我一起追逐起码让我当个第一观众，这个总还是行的。咱们有能力、有时间、有精力，干嘛不？你为我活着我很感激，我也不要你完全为自己活着，但一些梦想有机会实现，就去实现吧，我支持，完全支持。”
黄欣道：“你别死盯着我啊，我得想一想，这些年早就忘了的。”
“那行，你要一会儿还想不起来晚上我给你加油儿。”王艾威胁了一句黄欣转而抖抖肩膀：“狮子，你呢？”
“我也实现了理想啊。”狮子在王艾怀里拱了拱，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半躺着，还玩着王艾的手：“小时候就想长大了有钱、有好衣服、有个漂亮的大房子，再有一个和我哥哥一样的男人就够了。上大学的时候接触到足球，就想着将来能有一家成功的俱乐部给我玩，让我当个足球经理。你看，这不都实现了？甚至还有惊喜呢，我小时候曾经想过当一个中国人，这不当上了？”
王艾怜爱的低头看了看狮子，手臂紧了紧：“那就再培养，咱们有能力，只要不是坏的，咱们都可以研究。”
然后王艾扭头看到了久久盼望的许青莲的那双眼，“老虎……”
“我想……”
“你不想！”
王艾又打断。
许青莲生气了：“我想……”
“你不想！”
“你还让不让我说了？”
王艾的手搂住许青莲的脖子：“你要敢说出去流浪，敢说去找别的男人，我直接把你掐死。”
许青莲的胳膊肘一下顶在王艾胸前：“样儿吧你！还有比你更好、更适合我的男人吗？我出去找了三年都没找到！”
“你果然出去找了！”王艾激动的嚷嚷。
“那就是个形容词。”一旁到坐在椅子上听人说话的小美人儿忍不住了：“你闭嘴，大美你接着说。”
许青莲难得的有点羞涩，双手放在大腿上扫视了一圈：“小时候最想要的是一个安静的房间，里边有一张床、一扇窗，床上有个大熊，床头有几张海报，对面有一排书架，全是漫画。靠墙有个书桌，有一台小小的录音机，还有几盘磁带。嗯……如果有，我可以一整天呆在这里，连饭都不用吃。”
几个人立刻联想到了许青莲的家庭，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些温情和理解。她反而笑道：“没什么苦情，就是小姑娘想逃避现实。等稍微大点了，对未来的想法就是找个有钱的男人，我不上班，安心的相夫教子，每天洗好了衣服做好了饭等他回家。白天没事的时候看看书、看看电视、浇花养猫，嘿嘿。”
过了一会儿，王艾打断众人的遐想：“你和狮子还真不愧是一对儿猫科动物，除了吃就是睡。”
“哈哈哈。”许青莲开心的伏在王艾肩头：“女人要那么高的理想干嘛？当个司机不好吗？挥着鞭子让你们男人去征服世界，我们就坐享其成。”
“男人要是没能征服呢？”
“那就换个男人！”
一屋子姑娘笑的鬼哭狼嚎，王艾抚着胸口：“妈耶，幸亏我还算有点成就，要不然你们这样的我也一个也捞不着啊。”
黄欣冷静的道：“我你肯定捞不着，就这年龄差要不是你成就太大、说服力太强，我是怎么也战胜不了自己的。但她们不一定，你说呢小美？”
小美人儿歪着头：“我也很难说，我的性子很挑剔的，虽然喜欢才子，但光有才华不行，事实上才子一般不修边幅，这我可受不了。所以，如果你没重生，或者说你没有这段多出来的记忆，那么估计你是入不了我的眼的。在女人里我的模样怎么也能打90分，你在男人里顶多85分。”
“那是因为现在的审美太娘炮！”王艾不服气。
小美人嗤之以鼻，不过却也没争辩。
狮子长出了一口气：“如果你没有成就遇到我，我还是有可能和你在一起，但肯定不会给你生孩子，也不大可能长期和你在一起，你的成就增强了说服力，迫使我改变了一些印象深刻，但……坦白说不好的生活习惯。”
老虎吃吃的笑道：“我就简单了，你要敢当面跟我说你爱我，我八成会答应和你试试。我的要求很低的，只要你不坚持娶我，我估计能跟你混一辈子。”
王艾忽然探头啃了她一嘴，然后叹息的左右看看：“这俩猫是精神病猫啊！”
“喵！”狮子叫了一声啃了王艾一口。
第二百八十六节 刀（六）
小美人儿的理想是当艺术家，大美人儿的理想是当主妇，狮子的理想是做个自由的中国人，黄欣的理想是……一直到最后她也没说明白，被王艾逼迫之下就胡言乱语说什么“我没有理想……我的理想是当仙女……”。
王艾当然不相信，于是晚上狠狠给她加油了一次。
第二天早饭时，黄欣终于想起来了，她小时候特别想长大了以后到外国旅游，大概是因为成长在外国语学院这个环境的原因。
王艾听完了之后当即宣布：“由于你们只有小美人儿的理想并未完全实现，所以你们从现在开始就可以琢磨新的理想了，只有我能实现的，我一定支持！你们的人生已经和我、和大家捆在一起了，但梦想不是，你们应该活的更快乐。”
黄欣微笑、小美人儿认真、狮子发呆，惟有许青莲低声都囔：“完了，这下我们更跑不掉了。”
结果被王艾狠狠抽了一巴掌，发出了七拐八弯的惨叫。
上午，黄欣、雷奥妮还有许青莲一起去cy体育总部听取总经理李觉关于扩大狮子球场的报告，小美人儿则一头钻进图宾根大学艺术系的图书馆查找感兴趣的艺术资料，王艾则简单收拾一番前往图宾根青年俱乐部。
他到图宾根来根本不是秘密，球队上下早就知道，只是他一直没有露面，黎兵就把想朝圣的球员们给按住了。今天王艾自觉恢复的差不多了，当然重点是他去尼翁考取欧足联初级教练证书的事儿被曝光了，那既然都有能力跑那么远，这么近的俱乐部不能不去了。
在宽敞的室内训练场，王艾坐在场边的长椅上乐呵呵的看着队员们训练，虽说他不常来、也不常关心，但日常看报告也总有印象，因此大部分球员多能叫上名字，其中一些个主力甚至能记起他们的标志性动作。
这让球员们训练的格外卖力。
如今的图宾根青年没有中国球员了，只有教练黎兵还在坚守，俱乐部给他的薪水已经达到了80万欧元，还帮甘萍找了一个图宾根乐队的工作。年轻一代的球员沉浸在国内的金元足球世界里根本不出来，几番动心的武磊至今还没动静，王艾望着这片他悉心打造的国足培训班+留洋学前班里一个黄色面孔也没有，未免心中闪过一道悲凉，旋即又被冲散。
金元足球无法持续，当外部的不健康的循环终结，必然带来潮水退去的结局，也必然带来新一代球员水平下滑的结局，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那就留待后人吧。”王艾和黎兵断断续续的交谈中说了这么一句。
沉默寡言的黎兵点了点头：“守好这片基业，总能等到轮回。”
“是呀。”王艾拍了拍腿：“我觉得我不出什么大伤的话，能赶上新一波球员冒头。”
“在你的平民球场上。”黎兵依然话语简短。
“是啊，希望就寄托在那里，听说围绕着球场民间已经自发组织了很多小型比赛，甚至还有联赛，一些俱乐部也派人去引导、培训，也有三三两两的人才被发掘出来。”
“辽足做的最好。”
“那是！我的俱乐部不落实我的主张还得了？再说也不费什么事，那就是一片韭菜院子，有机会白捡人才还不去？”
黎兵叫王艾说的开心了，话终于多了点：“你不是当院长了吗？怎么还去考教练证了？”
“学院以后负责国内教练资格考试，也可能承担亚足联教练资格考试。”王艾笑眯眯的道：“你说我这个院长要还没有证儿，哪有脸考别人呐，所以，我就得考。”
“就为这个？”黎兵哭笑不得：“就凭你的成就你就没有也没人敢说什么，我不是说你的球员成就，众所周知，你是太极八卦阵的贡献者之一。”
“嘿嘿，还是有的好，名正言顺。现在我名气大没人敢跟我呛着，可一旦我退役了没名气了，可就说不准了呢。”说到这，王艾仔细看着黎兵：“话说黎指导，你也是经历过这么个过程的，就没有年轻球员不服你？”
黎兵笑笑：“眼下还不至于，这批基本都看过我踢球，将来就没准了。不过你说的也对，我只是一个普通教练，而你是教练的校长，所要遭受的质疑肯定比我大。”
王艾叹口气：“赶鸭子上架，我其实不想干，老高逼着我干。”
“你不干谁干呢？高指导的轿子一般人可抬不动。”黎兵幽幽的道。
王艾看了黎兵一眼：“黎指导话里有话啊？”
黎兵笑笑：“没有，作为职业化以后第一个专业出身的头儿，没有强力人士打下手不行。对了，晚上是皇马和阿拉维的国王杯第二场，我们准备集体观看，你来吗？”
“光看就行？”
“也给大伙儿讲讲？皇马那可是俱乐部里的巴西队，大家好奇的很。你有功夫也给我讲讲齐达内？正好你现在也是教练了，从教练角度帮我提升提升？”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我只是个初级教练，在图宾根少年队都没有执教资格的。”
黎兵光笑不说话，王艾无奈的点头：“好吧，我知道多少说多少，我一说你一听，毕竟我才刚上路。”
晚饭过后，王艾来到图宾根青年总部会议室，黎兵和一线队三分之一球员、二线队三分之二球员都在，大家打开大电视开始看球。
可惜皇马历经月初王艾不在的第20轮西甲，干脆利索的3:0击败皇家社会后，状态重新低落了下来。六天前的国王杯半决赛首回合在伯纳乌被阿拉维斯逼平，而这场到了阿拉维斯的地头竟然被1:0击败。
这让王艾好一阵无语，大家等着他吹牛呢，结果就这？
“你要在的话就不是这个结果了。”黎兵安慰道。
王艾叹息，心说你说的都对，但我没法承认呐！
“皇马的状态不好，让大家白等了。”王艾起身来到会议室前方：“不过既然大家对皇马很好奇、对我的队友很好奇，那我就结合他们的技术特点来给大家分析一下这场比赛。”
第二百八十七节 刀（七）
夹杂着不少皇马球星的“隐私”、皇马训练的笑话，这堂鞭辟入里的比赛分析讲了一个半小时，讲的台下的球员们浑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忘记了给王艾拿矿泉水，一直到王艾自己下来取。
王艾还是隐瞒了不少东西，尤其是战术方面，因为对台下这批球员来说吸收起来有困难。在讲解初期王艾还没太注意，直到发现一讲战术这帮人就犯困才意识到他们不是中国国家队、不是自己从小“教育”长大的哥们们。等散会了，黎兵又把王艾留住，他和他的教练组与王艾重新复盘了一次，这次才是战术层面的。
天天听齐达内做要求，一周至少一次看齐达内实战讲解，王艾自己还参与过中国国家队的战术设计，当然听到的东西也和队友们不一样，让这番难得的和麾下员工的工作经验交流质量很高，教练们纷纷表示收获很大。
不知道是不是拍马屁，反正王艾挺爽。
说的口干舌燥，王艾一路在几个保卫的陪同下熘达回了医院的自己的大套房，沿途还和几个同样来接受康复治疗的运动员寒暄了一阵。其中一个是大巴黎的女足运动员，一个是荷兰的击剑运动员，还有一个波兰的马术运动员……
这段日子王艾交了不少“病友”，考虑到这帮运动员正在源源不断的给他送钱，王艾只能笑着说“大爷来玩儿”，就这么湖里湖涂的认识了好多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次的“同行”。
狮子还显摆cy康复医疗中心业务能力，小美则嘲笑王艾是因为跨界才让许多运动员都觉得和他是同行，许青莲则去找荷兰的击剑运动员（女）套近乎，说要搞一把佩剑回来执行家法。只有黄欣兢兢业业的给康复医疗中心盘账，指出了若干可以节约经费的地方，比如同样的产品完全可以从中国采购。
第二天一早，王艾早早起床，在地上活动了几圈感受了一下力度后，换上跑鞋运动服前往图宾根训练中心进行晨练。女人们不放心，派出小美人儿跟着，王艾就在训练中心里一圈一圈的跑，时不时要被小美人儿呵斥“不要太用力”，王艾却也老实，每被喊一次注定降低一下不由自主提升的力度。
脚还没完全好，最大力用起来还疼，还得养养。按女人们的意思每天游泳都得小心，可王艾实在忍不住了，十来天没上场了，就在健身房里活动上半身，王艾感觉自己胸都大了……
“图宾根大学校报记者想采访你，接不接？”吃早餐时雷奥妮随口问道。
“图宾根大学啊。”王艾感慨了一句：“你觉得合适就接吧。”
“怎么说也是你母校，这些年连着给你发杰出校友邀请你也不来。”雷奥妮拿起电话。
“咱俩的导师不是退休了吗？来了干啥？”王艾低声都囔。
雷奥妮白了王艾一眼，打通电话跟那边说了几句，隔着听筒都能听到那边的尖叫。
真是元气满满的感觉呀。
不大会儿，一男一女两个青春靓丽的记者兴冲冲的来到王艾病房门外，互相看了看衣着，想推门却又忽然不敢，犹豫了好半天还是雷奥妮不耐烦出门去看才把两人领进来。
男的帅气、女的漂亮，王艾的心情挺好，起身和俩人握手，一问才知道，男的是匈牙利人，女的是奥地利人，王艾瞅瞅俩人：“你们是奥匈帝国呀？”
说完了，俩人也是一愣，随即大笑。
在病房的客厅里，王艾请两人入座，倒上茶，摆上几样小点心，招待的热情周到，丝毫没有足坛超巨、短跑新飞人的架子，就像一个平平常常的高大年轻人。惟有身上的温和儒雅才让王艾显得有点与众不同。
毕竟在这个体育康复医院里，五大三粗才是常态，就连医生教授也是撸铁高手，要不然教育患者时缺乏说服力。
“博士，你好久没回图宾根大学了吧？”两位校园记者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发问，似乎憋了太久。
“有几年了吧，最近没怎么回来，就是回来也来去匆匆，没时间去回味校园生活。”王艾乐呵呵的回答。
“我说呢，上次公布杰出校友的时候你没来。”女记者仿佛随口说了一句。
王艾可不敢当她真是闲扯，这么多年和新闻媒体打交道下来王艾发现男记者是狠、女记者是阴。男记者往往能为了一些话题刨根问底、不惜触怒嘉宾或者干脆以身犯险，而女记者大概是天生的柔弱尤其是采访体育明星的时候，五大三粗比较有威慑力，所以往往倾向于挖坑。因为五大三粗的同义词就是头脑简单……
“上次的邀请我收到了，我跟学校请了假。因为我当时正在筹备参加世锦赛，田径世界杯。”
“那真是遗憾，那时候我才大一，特别想见见你这个传奇人物。你不但是我的学长，还是我的偶像，是全球男同学的偶像。老师们经常会以你举例来证明哪怕就业和专业不匹配，但只要在学校里好好学习锻炼好了思维能力一样能有助于事业。”
王艾继续乐呵呵的听着，回答却滴水不漏：“我十分感谢老师们对我的表扬，我还一直为自己没能从事哲学事业感到遗憾。还记得那时候我才13、4岁，老师们对我很照顾，我永远忘不了大学课堂的讨论，忘不了河心公园的鲜花，忘不了每年四五月份繁花灿烂、满城飘香的日子。现在想起来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却仿佛就在昨天，我依然是哪个不到160公分的少年。”
“我想，老师们应该很欣慰听到你这样看待这座大学。”
“当然，我们都爱它，这里装满了我对德国的美好记忆。”
“比慕尼黑还多吗？”男记者忽然提了个尖锐问题。
王艾看向他：“图宾根的记忆是奶油蛋糕，慕尼黑的记忆是烤肘子，味道不一样，适合的年龄段也不一样。”
几个人笑过之后，女记者继续问道：“说真的学长，哲学真的对你的足球事业有帮助吗？体现在哪里？我听老师这么讲的时候一直不太相信，毕竟距离太远了。”
第二百八十八节 刀（八）
“学校足球队的比赛你经常看吗？”
“呃，偶尔看。”
“你呢？”
男同学点头：“我倒是经常看。”
“那你觉得前锋的过人、中场的调度、后卫的卡位是习惯、本能、肌肉记忆？还是理性的选择？”
“呃，都有吧，但我想那些场上的及时选择应该也和场外的理性选择有关，是理性的研判对手特点而制定的技术运用。”
王艾笑道：“对，这就是头脑作用的体现。”
说到这，王艾随手一指旁边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身体是硬件，头脑是软件，在今天的生物科技、医学科技条件下，人体的培养固然在突飞勐进，但客观的说，哪怕是一个从小经过高强度、高密度科学培养的人类，也不会比一个没经过任何培养、全靠天生的人类强出太多，相反，后者因为基数大，经常反过来能打败前者。这方面的例子就是足球明星既然赚这么多，而富人家的孩子完全可以从小科学培养，但事实上在五大联赛顶级球队中有几个富人的孩子呢？”
男记者接过话头：“你是说，目前科技对人体机能的提升是有限的？”
“对，远不如思维带来的影响大。”王艾点头道：“同时，足球也不是一个纯粹较量身体的运动，像举重、跳远、短跑这些有身体和训练就可以了，足球是一项人和人的复杂较量。这方面梅西最典型，身高、体重、速度都不出色，但他是超级巨星，拥有超强杀伤力。”
女记者接过话头：“当年在图宾根买下球队开始训练的时候，想过自己也会成为一个超级巨星吗？”
“哪个少年不做梦呢？”
“那为什么只有你成为了超级巨星？你和你当初那些队友的差距在哪里？”
“因为我可能运气更好一点？”
“你是指你获得的成就？进的那么多球？包括最近的10天18球？”
王艾看着女记者，心中已经确认，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美女已经掌握了女记者的职业精髓。于是平澹的回答道：“我是指我很少受伤，保持了较高的出场率，长时间维系了比赛状态而不断提高。还有的就是选择俱乐部的时候，运气比较好，每一次选完了都会走上巅峰。”
“所以，你的成就很大程度上靠的是正在巅峰的俱乐部？”
“我和俱乐部互相成就，没有我也许球队拿不到那么多冠军，即便拿到可能也没有我在的情况下成绩那么好，进球那么多。毕竟运气可以决定一两个进球，不能决定一整个赛季的进球，对吗？”
女记者还要问，男记者插话：“博士，我的读者们很好奇，一个中国人是如何在欧洲足坛取得这么高成就的？在你之前，比如杨晨也只是德甲的一般射手，没有拿到过什么重量级的奖项，而你，一般的柜子恐怕已经装不下你的奖杯了吧？”
王艾放下手中的茶杯：“足球世界是个高度流动的世界，欧洲足球固然最发达，但欧洲联赛的繁荣离不开对世界各地球员的吸收，正是因为不同国籍、不同肤色、不同文化背景的球员们并肩战斗，才让欧洲联赛有了全世界的观众。这不像其他领域，足球领域是高度开放的。”
女记者开口：“博士你似乎是指某些领域不够开放？有种族歧视？”
王艾耸了耸肩：“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可是欧洲一直在反歧视！”
王艾继续耸肩，话语却不客气：“没有歧视，干嘛要反歧视？没有大规模的系统性歧视，为什么要大规模的系统性反歧视？”
女记者哑然，男记者竟然给王艾鼓掌，掌声惊醒了女记者，她也笑着鼓掌道：“学长，我可以确认你的逻辑学真的学的很好。”
王艾给两人倒了杯茶，三人同时喝了点，男记者这次率先开口：“理论上，任何一个国家、地区的球星都有机会在欧洲成功。那你和其他中国球星的区别呢？为什么是你？”
“我和杨晨他们的主要区别是我比他们小很多，而中国的发展又很快，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代表我小时候吃的、用的，比他们高一个档次。也许我们的身体天赋差不多，但我得到的培养比他们强的多。如果中国能有欧洲的发展水平，我是说人均，那么就会有更多能打五大联赛主力的球员出现，我不过是出现的早了点。”
“你是说，你从小得到的培养已经达到了德国水平？”
“哈哈，差不多，我的家庭比较富有。我是说，我从小成长的家庭，不是我现在的家庭。”
“但我听说，你是农民家庭？是农场主吗？”
王艾笑着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家里是办企业的，是轻工业的，虽然有一部分农业，但比例很小。我小时候家里很穷，后来父母办企业富有了起来，这段时间正好是我长身体的时候，以前中国人普遍缺钙，因为奶制品太过昂贵，我小时候也差不多是，但我的家庭先富有了，所以我不缺钙，所以有了这个大个子。”
“就是说，哪怕你不踢球，也是一个生活富有的人？”
“相对大多数人来说，是的。”
“能透露一下你的家族资产吗？”
“不能。”王艾笑着摇头：“因为我也不太清楚，我的日程表也许你们媒体记者很清楚，因为我一年当中绝大部分时间是生活在镜头里的。所以你们应该知道我很少回国，当然对家里的事情并不清楚。我只能说，比大多数人富有，足以支持我过上很奢侈的生活。”
“你现在过的奢侈吗？”女记者提问。
“你觉得呢？”王艾反问。
女记者打了个磕绊：“呃，你的房子很豪华，你的车子也不错，我是说相对普通人，但相对你的收入就有点差了。我没听说你有私人飞机和游艇，你有吗？”
“没有。”
“我从一些你们中国记者拍摄的纪录片中看过你的家，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好的家具，尤其没发现高档酒，你是藏起来了还是没有？”
“没有。”
“首饰呢？你妻子好像从没佩戴过首饰，连戒指也没戴过，是你没给她买，还是买了她不戴？”
第二百八十九节 刀（九）
“没给她买，但我有更珍贵的。”王艾回忆道：“十多年前一场国家队比赛之前，有球迷送了我一个指环王的戒指，我戴着它踢完了整场比赛也取得了胜利。那枚其实很普通的铜戒我一直保留到今天。后来球迷们发现我好像喜欢这东西，就送了我好多，金属的、石头的、木头的，我家里收藏了大概上千枚。当我结婚时，我把这一切都送给我妻子，我告诉她，所有我的东西都是她的东西。”
“哇！”女记者破防，双手捧脸不知所措。
“好像你的夫人很少出现在镜头里，除非是一些重大比赛，甚至是一些重大比赛也看不到她，她是不喜欢你的足球事业还是单纯的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她比较忙，我们夫妻的事业基本是不重合的。她是一个经济学学者，由于我聘请了几个助理，所以生活上、工作上的事情也不用她帮忙，她的事业独立性就保持的很好，所以有的时候她没法到球场支持我。当然，生活里还是她支持我更多一些，比如我们经常会讨论比赛，但很少讨论她的工作。”
“你妻子对你的支持和其他球星妻子支持丈夫的方法不大一样。”
“对，我们的情况不太一样。”
“但我听说穆里尼奥教练的妻子也是一个博士，但她就更多的照顾穆里尼奥的工作？”
“嗯，是的，马蒂尔德是个心理学博士，很厉害。这就和人的主观意愿有关了，她喜欢那种，我妻子喜欢这种，只要我们家庭内部通过就可以了。”
“愿意谈谈孩子吗？”
“不。”王艾坚定拒绝：“我的孩子是要始终保密的，我不希望他们从小就被人看做是我的孩子而受到优待。中国人的下一代教育思维是：温室里的花朵经不得风雨。”
两个记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听懂王艾的意思，见他神色端正知道孩子的事儿不能问。看看时间，采访差不多了，男记者就道：“博士，最后一个问题，谈谈世界劳伦斯吧？”
王艾呵呵笑道：“我已经收到了邀请，过两天我就会前往摩纳哥参加颁奖典礼。”
“今年你的呼声最高，希望最大，毕竟9秒48，我的天，我到现在一想到你站在那个电子记分牌旁边的镜头就浑身颤抖，那是见证历史、伟大历史。”
王艾呵呵笑着听着男记者的宣泄，好在男记者的自控能力不错，很快收了回来：“这可能是你时隔一年再次获奖，有什么感想吗？你是劳伦斯历史上第一个以不同项目获奖的。”
王艾想了想：“我现在内心很平静。”
“为什么？多么传奇的经历？你是唯一！”男记者略微激动的道。
王艾咧咧嘴：“在许多领域我都是唯一，比如对我的妻子来说，我是唯一的丈夫，对中国球迷来说，我是唯一的皇马球员。可能在你看来这段经历我应该连续的失眠，激动的手脚发抖？可是，如果我真的这样的话，我可能很难有平静的时刻。”
两个记者听完了对视一眼，男记者深吸了一口气，女记者双眼放光：“博士，你是创造的历史太多了所以才平静吗？”
“任何激动都是因为稀缺，比如在所有奖项上我第一次拿到的时候。”
“可是世界劳伦斯你才第二次？而且，凭借田径拿到这是第一次，不同专业拿到更是劳伦斯的第一次。”
“坦白说，你今天告诉我之前，我还没意识到我可能要分别靠足球和田径，也许我还没反应过来？”
男记者低头、摇头、笑了：“博士，你可真幽默，这种事儿你居然没意识到？”
“是真的。”
女记者道：“这反而侧面证明你的平静也是真的，你打算用这种平静的态度去接受这史无前例的表彰吗？”
“什么情绪不是我现在能决定的，也许我到了现场以后因为程序复杂、冗长而消耗了太多精力进而激动不起来。也许现场一个小球迷的目光就能让我重新活泼起来，一切都说不定。我现在无法确定到时候是什么心情，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会去。还有，得奖了会开心。”
“据我所知，过去你在足球领域的成就曾经数次极为靠近获奖，但最后全是遗憾，一直到2014年你凭借世界杯上的统治级表现才获奖。而这时候距离你成名已经过去了七八年时间，差不多是一个职业球员最好的年华。那么，你遗憾吗？”
“你都说了这么多，我当然遗憾了。”王艾看着男记者好笑的道。
男记者抿了抿嘴：“你对这段经历有什么评价吗？对世界劳伦斯有什么建议吗？”
“以运动员的身份，没有。给谁奖、用什么标准是学会的事，是学会的‘主权’，我是单纯的接受，当然也可以不接受，所以我没有意见。不过与此从一个学者的角度来看，我认为学会的运行机制和评选机制还有继续完善的空间。”
“这是很官方的辞令，和你上任中国足球学院院长有关系吗？你是打算以后都用这种方式回答记者提问吗？”
王艾哈哈笑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两个记者反而很诧异：“这个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的吧？你是五大联赛现役球员里兼职身份最高的，按你们中国人的习惯，也许以后的你外号就是‘院长’了。”
“可别。”王艾摇摇头：“嗯，和这个兼职没关系，它不会对我的语言风格形成什么影响。关于学会的事，我的两个身份让我实在没法就这个问题明确表态。因为外人很容易把我用学者身份提出的建议，视为我为运动员身份进行的要挟。”
女记者忽然说话：“我也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还会继续踢球吗？”
“当然。”王艾点头。
“院长的权力没有足球的诱惑大？”
“院长是足球派生的、是兼职，足球是我的本体、本职。在我还能踢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人希望我退役，所以我还要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