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不得不爱（一）
自从两年前王艾在一片惊讶质疑的注目中石破天惊的打破了男子田径的两项重大记录后，两年来围绕他的议论蔓延至今，绵绵不绝。足协、田径中心乃至王艾本人都解释过他为什么再也不来，然而，相关的质疑却并没有减少多少。
国际反兴奋剂组织为此都不得不特意召开新闻发布会，现场公布了王艾在中国全国运动会期间的兴奋剂检测结果，并郑重申明：这是中国主动要求的。
由此萦绕在跳远8米77，百米9秒71上的“禁药阴云”才慢慢散去，而记录自身的伟大和传奇性更加勐烈的焕发光彩。
围绕着王艾为什么能创造记录的探讨从来没有停息过，全世界的田径运动员、教练员都把他的录像分析了很多次。如果说博尔特从小接受严格训练加上身体素质好出成绩理所当然，那么王艾的出现就给现代田径运动指出了另外一条路，一条崎区险峻、成才率极低但真能成才的路。
这条路如果说对专业人士只有参考作用的话，那么对普罗大众来说就成了人生的信仰了。在田径上王艾是纯粹的外行，而他们也是外行，他们虽然没有王艾的身体素质和持续二十年的训练，但他们的生活里也要面对种种的跨行问题，而王艾，给了他们成功的信念！
球迷之外，数量也十分庞大的田径迷，站在了王艾旗下，拥戴着他在继中国足球代表人物之后，一跃成为中国田径的代表人物……这还是在王艾两年都没有再次出战的情况下。
实在是中国田径尤其是男子跑跳与世界纪录的差距令人绝望。
呼吁王艾重新回到田径场的声音从来没有减弱过，甚至一些公众人物、知识分子、名人明星也会响应群众心声跟着喊两句。
对以上种种，王艾都知道，但他基本没有回应过。而网络时代的一大特征是，能力之外，性格也很重要。王艾越不回应，围绕他的探讨越热烈，王艾越老老实实踢球，呼吁他出山的声音越大，这差不多就是秦失其鹿、群雄逐之的意思了。
在那个百米决赛的夜晚，由于两次被抢跑打乱了节奏，王艾冲到场边找未婚妻加油，那惊世一吻，更是让人们津津乐道。如果不是黄欣放出风去，恐怕早就被国内影视公司改编成电影了。
这样的素材，根本不用担心票房；描述第一明星的轶事，可以躺着捞钱了。
在这样一种背景下，忽然传出王艾将在BJ田径世锦赛上复出，轰动性可想而知。
简单形容就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能上的新闻都上了。
“这么大事儿你怎么也不提前请示一下？我还是看新闻才知道的。”韦迪在王艾的飞机降落在桃仙机场后急吼吼的把电话打了过来：“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了？人家记者都堵足协的门了，好么，我这个寨主还不知道信儿呢！”
王艾隔着电话都能看到韦迪急赤白咧的脸，好不容易等韦主任喷累了，寻个气口才小心的道：“那个，领导，我以为这事儿你肯定知道了，我是足协的人呐，那田径中心调我不得跟我的主管单位打招呼吗？”
“要跟我打招呼我能不问你？”韦迪没好气的道。
“嘿嘿，我以为您了不乐意所以懒得理会我呢。”
韦迪深深叹了口气：“那九月初的比赛你还参加不了？本来大家都知道你过去几年没休息好，好不容易盼着来个长假，指望你彻底休息好重新上路呢，你可倒好，一声没吭的跑去支援田径了，你身体能行吗？”
王艾从韦迪没出口的话音里听到他其实跟关心自己的心理，不由得咧了咧嘴：“领导，您放心，我已经预定了世锦赛之后就跑去海南度假，等四十强赛开始前准时归队，我会调整好自己的。”
韦迪无奈的在电话里沉吟了十几秒：“好吧，不过你要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犯法的，无所谓合不合情理，你都可以向我提出来，组织上能满足的一定会尽力满足，尤其是关于你休息、恢复这些事情上的，知道吗？”
王艾深深吸了口气：“感谢组织关怀，我尽量不给组织找麻烦。”
“我不喜欢你这点！”韦迪直言不讳的道：“不要总是怕给组织找麻烦，某种意义上组织就是解决麻烦的……”
说到这，韦迪声音降低了下来：“你总是什么都自己解决了，是不是个人英雄主义了？”
王艾顿悟：“好，那回头我想想给组织找点什么麻烦……”
韦迪没好气的打断道：“行了行了，记住啊，主要有利于你恢复，你尽管跟组织沟通。下赛季你是去皇家马德里，全中国、全世界都在关注这件事，你要拿出最好的竞技状态，在全球视野下彰显中国运动员的风采！”
挂了电话，王艾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韦迪这次为什么这么生气，也才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中国官方对皇家马德里的态度。以前尽管王艾也经常被领导夸奖是在全世界提升了中国人的形象，但基本就是随口一说、表示赞许而已。
因为这个东西很难准确量化，带给国家的好处虽然巨大但不是马上就见效的。而像这次韦迪甚至许诺“只要不犯法，要啥都行”是从来没有过的，而韦迪最后的定性也是非常高了。
“这才符合皇马的身份。”同行的康丝在车中陪着王艾接听了整个电话：“西班牙虽然也是西方阵营，早年也犯下过累累罪行，但已经过去很久了，如今是西方世界的边缘人。而皇家马德里这个首都、皇家、世界最好、知名度最高的俱乐部，已经是西班牙的非正式象征，而博士你的加盟，更会被视为两国互相靠近的代表。”
“在西班牙的中国商人还在被歧视吗？”王艾忽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康丝却秒懂：“肯定还是有，拉丁人过分热情，但恶意没那么大……所以，博士你要介入这个事情吗？”
第二十二节 不得不爱（二）
王艾摇了摇头：“既然我都是两国合作的象征了，那么那些在西班牙马德里的中国商人不也是吗？我如果承担了两国合作象征这个额外的政治使命，那么我就理所当然的要把这些商人视为我完成任务的根基和抓手。我不会偏袒他们，但我理应推动西班牙社会公平的对待他们。”
康丝闻声摇头：“真是东北人。”
“什么？”王艾没听懂。
康丝笑了笑：“我随口一说的……嗯，就是我感觉东北人最没有地域观念，最喜欢从大局出发。如果是别……别国的球星和你易地而处，他即便嘴上说着公平，实际上也会处处偏袒，你看美国的各种利益团体就知道了，说的都是为了全美国，实际上都是为了那么一小戳人，很少有人仅仅强调公平的。”
“而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康丝望着王艾真诚的道。
王艾耸了耸肩：“你要知道，唯有公平才是各方都能接受的条款，那些中国商人已经在西班牙有了事业，对他们最大的利益是长长久久。别说我没有能力包庇他们，就是有，我走了之后呢？曾经享受多少好处恐怕就要加倍吐出来，我觉得能实现一定程度的公平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算了，不说这事儿了。”王艾晃晃头：“你记下来就行，等我休假的时候提醒我，我找资料研究一下再说。”
康丝点点头，拿出记事本的同时好奇的问：“韦主任不会记恨你吧？”
王艾啊了一声，哈哈大笑：“怎么会？韦主任认识我都十几年了，要记恨早记恨了。他这次这么生气主要不是冲我是冲田径中心，那边饶过他直接联系的我。”
瞅着康丝依然好奇的眼神，王艾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真要两个中心正式行文调人，还是我这种弄不好能出大风头的，你猜韦主任会轻易放行吗？他要不勒点好处绝不会同意放人。结果现在这么一弄，他本该得到的好处没得到，这不就急眼了。你等着吧，他这会儿准跟那边通话要好处呢。”
“要是不给呢？反正你都答应了。”
王艾笑着摇摇头：“政府机构之间的事儿，可以耍点小手段，但不能耍到底，毕竟还经常需要合作。这次是田径中心做的不地道，或者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反正韦主任肯定不能白去，多少能捞点回来，余下的就是我的责任了，唉，我也没想到啊！”
康丝笑了笑，从车风挡往前看了看：“咱们是直接去宾馆休息还是去基地？”
王艾看了看手机：“才中午，正好赶上午饭，去基地吧。”
王艾一进基地食堂就看见了老高，不由得笑嘻嘻走上去摸了下老高的肚子：“胖了啊？我师姐埋怨你十年瘦竹竿，这才半年就见效了？”
老高扒拉开王艾的手：“没大没小的，吃啥？后厨都准备好了。”
“客随主便，你喂我啥我吃啥。”王艾浑不在意的一摆手。
老高这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谁是主人；喂屎你吃吗；饭来张口……等好几个想法，最后说出口的却变成了：“我可不是田径教练，掌握不好你们专业的营养餐。”
王艾一屁股坐下，仿佛没听出来老高的阴阳怪气，继续笑嘻嘻：“我这些年就这么过的啊，吃着足球的营养餐，跑出了亚洲记录，所以足球对于营养餐正适合我。成功的就什么都对，我对这句话的感悟特别深。”
康丝凑趣：“高指导，您应该这么想，您不但带出了一个世界足球新生，还跨界带出了一个百米飞人，博士的基础可是您给打的。”
老高一琢磨，可也是……只不过，我一个足球教练要田径成绩干啥？就像一个数学老师要作文指导证书有啥用？
行吧，看在孩子们一片真心的面子上，老高决定不追究了，冲着早就等候的厨师一挥手：“上菜吧。”
吃的还真不是严格的营养餐，反而是口味好的一大堆，量还特别大，王艾吃的很过瘾：“唉，还得是自家人啊，吃个东西让我感觉到了什么叫幸福。”
老高的饭量也比以前大，慢悠悠吃着：“你请的哪俩人明天到位，你今天先歇一天，有空了也出去转转，再有空了到基地看看大家伙。别搞的好像我是老板似的，这都是你钱呐。”
王艾笑嘻嘻一点头：“行吧，其实什么我的钱呐？买了十年我一分钱都没从这里抽过，谁家干俱乐部还赔钱？要赔钱豪门配得起，中小俱乐部绝对赔不起，那就没得玩了不是？”
老高对此点头：“这点你做的确实不错，辽足这些年虽然谈不上复兴，却也没有继续下滑。”
“那就行呗，以我们辽宁的经济发展上水平，现在就算可以了，我也没指望称霸中超什么的。反正架子我是搭好了，接下来就看大家往里填什么了。”王艾摇头晃脑的插起一大块驴肉放在他的大海碗里：“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工作有什么困难没有？可以及时跟我说，不要总想着自己解决，某种意义上，我就是解决麻烦的。”
旁听的康丝差点忍不住，老高也听的一阵腻歪：“你能解决啥？你当过一天俱乐部主席没？我真遇到事儿，既有足协可以帮忙，还有小黄她们的工作经验，如果这些都解决不了，我还可以问你爸要政策，你有啥？”
趁着王艾苦思冥想自己有啥的时候，老高苦口婆心：“既然选择了当吉祥物，就要忠于职守做个好吉祥物，千万别想着动弹起来干点啥……”
午餐过后，王艾兴致勃勃的上了前往植物园的面包车，康丝当然也陪着，在车子开出了辽足基地以后便好奇的道：“难得啊，你居然在吵架上输给了高指导？你不是说你一颗牙顶他三张嘴吗？”
王艾嘻嘻一笑，把墨镜从眼睛上拉下来直勾勾的瞅着康丝：“他也不愿意我参加世锦赛，只是没法明说罢了，我得让他出口气才行。”
第二十三节 不得不爱（三）
七月盛夏，初升的阳光便火辣辣的。
半夜关闭了空调，虎头房里渐渐的热了，王艾掀开毯子，贪恋的低头看了看依然在怀中酣睡的康丝，不由得有些恍忽，大概是在身边太多年头了，以至于有点“我怎么熟人还下手？我是不是禽兽？”的疑惑。
康丝有些醒了，鼻子里发出一声诱人的呢喃，随后在王艾的爱不释手下呢喃声越发优美，渐渐的睁开眼睛。
“早晨好，博士。”康丝笑眼弯弯。
“嗯……”
王艾的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忽然一翻身，在康丝喉间一声曲折压抑的哼鸣响起后……
“早晨好，公主。”
康丝扭过头睁开眼，笑着抬起上身咬了咬王艾的嘴唇：“博士你要快点……”
“呼……好。”
“……要晨练。”
“扫兴……呼！”
虎头房里厚重的窗帘在群鸟散尽之后被勐的拉开，玉带般的浑河、葱茏的河岸、远处苍蓝的天空和飘舞的白云被黄色的阳光送入眼帘。仅仅穿着四角内裤的王艾面对着窗外的美景挺胸抬头，活动肩肘，床上仅仅裹着毯子的康丝望着他好像人体凋塑一般的背影发呆。
那是无数汗水换来的美，那是意志品质的勋章，那是男人真正的阳刚之气。
“我下楼了，你去吗？”王艾活动完毕回来问道。
“我还要躺一会儿，嘻嘻。”康丝在床上滚了滚。
王艾笑着摇摇头走过去从床头柜上把黑色情侣表的男表拿过来戴在手腕上，低头亲了亲康丝的脸：“早餐和我一起去吗？”
得到了康丝点头回应，王艾挥挥手转身离开了虎头房，留下了一连串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康丝见人走了，便也不顾毯子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才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睡了。
迎着阳光跑向老高特别为他协调空出来的一块标准训练场，王艾站在草皮中间四面张望，北边一百米外就是浑河岸，早年两边是连在一起的，后来随着沉阳的开发让浑河岸变成了观光区，所以就隔了开来。东边不远是笨蛋食品设置在这里的养殖基地，多年来规模略有扩张，大体上匹配超越体育的扩张，产品线始终没有对外开放。西边不远则是绿木葱葱的超越康复医疗中心，南边则是耸立的老虎球场、辽足总部大楼、辽足商务区。
脚下的每一寸草皮、四周的每一块砖瓦，都是王艾从无到有改变出来的。今日故地重游，王艾颇有只手风云的感慨。对辽宁经济大盘他没有什么办法，但在辽足这个小道场里更加合理的搭配资源、更加科学的规划发展，王艾自认为做的还不错。
早餐时，辽足基地食堂已是人来人往。与走训制的成年队不同，青年队是集训制，还有许多住在附近的超越体育工作人员嫌自家做饭费事也跑来吃。
康丝再次见到王艾的时候，他正在和两位教练热聊，甚至头上的汗水还没擦净。
“我们先做个身体检查，我们要看看你的身体情况然后指定训练计划。”其中两年前曾经陪伴王艾的退休老教练，这次也来了，很是郑重冷静的说道：“这两年我一直在关注你，嗯，我也算是你的球迷，我感觉你这两年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虽然你进球很多，但以往那种绝美的即兴发挥其实是减少了的，这可以视为你体能不佳的例证，因为你是个很有创造力的运动员。”
王艾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老教练的话频频点头：“其实我感觉还可以，过去这个赛季我做了不少调整，简单说就是睡了很多觉。但……”
王艾无奈的摇摇头：“我身边所有人都在担心，尤其是担心我的心理出问题，怕我厌战。”
康丝给自己的面条浇上卤汁，一边搅拌一边道：“通常27、8的球员会达到一个心理界限，比较多的出现厌战情绪。因为随着巅峰的到来、比赛会剧烈增加、消耗也会翻倍增长，兴趣很快被耗尽，或者说支撑不了太久，这是许多运动员从这个年纪开始迅速衰退的内在原因。”
王艾和两个教练听着康丝的分析频频点头，等康丝说完了老教练接着道：“所以你别急，距离世锦赛还有一个多月呢。”
吃过早餐，一行人熘达到超越康复医疗中心，这里依然是全国最大最先进的运动医疗机构。病人不是很多，利润丰厚，不大的诊疗楼却搭配上了庞大的场地，磁疗、水疗、睡疗……各种先进的以及传统的东西应有尽有。王艾没着急去见检查，而是先逛了一圈，居然发现了一个靠近浑河岸边的小鱼塘。
小鱼塘也是康复机构，隶属于“心理诊疗部”，随行的专家介绍说运动员的许多疾病也和心理过于躁动有关，一个安静的鱼塘可以让他们放松下来。
王艾对他们的专业保持敬意没有胡乱插嘴，何况他本人也有这种经历。在半是参观、半是考察走了一圈之后才开始检查，结果被老教练不幸言中，身体疲劳、心理厌战，都是有的。
身体报告王艾看一眼就放下了，他本来就有所预期，倒是对心理评估报告看了好一会儿。
“好吧，那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你也是经验丰富的运动员，而且很有眼光，所以我们提出想法，一起商量？”
见王艾点头，两位教练和王艾一起走到一处凉亭里说道：“从今天开始你进入田径节奏，为期35天的短暂个人集训，我们需要你尽量减少和外部沟通，渐渐恢复内心宁静。在此期间我们将在训练、饮食、休息、娱乐各方面为你规划体系性的内容。考虑到你现在身心俱疲，所以我们想暂时的，为期一个星期的，你以半天训练、半天玩耍的方式进行恢复和适应。”
王艾听后略想了想便点头同意，然后大家一起研究了菜谱、游戏等等相关内容。菜谱方面教练要求王艾增加他喜欢吃的东西和喜欢的口味，理由是美食可以让人放松，游戏方面同样如此，两位教练没有拘泥于传统内容，对王艾的电子游戏要求持开放态度。
第二十四节 不得不爱（四）
当天中午，王艾的国内外社交账号同时更新：“为了备战田径世锦赛，从即日起我本人将关闭手机，希望朋友们不要去发寻人启事。”
随同这条更新的还有一张王艾在基地的自拍照，只是带着太阳帽的他不像是在训练，更像是在游玩，因为背后不远就是浑河上的游船，以及康丝那张笑脸。
更新之后，王艾就真的沉浸下去了。而外界却震荡起来，世界各地的美凌格们纷纷发出祝福，对他这个足坛超巨究竟能在田径的最高舞台上创造什么样的成绩非常好奇，这毕竟是史无前例的新鲜事儿，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
与全运会这个中国自己的玩具相比，世锦赛的知名度就大多了，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被他人科普知道王艾是亚洲跑的最快、跳的最远的人。王艾两年前参加全运会的视频在外国社交平台上火爆了起来。
广大田径迷的表现是两样的，国内的田径迷早已被王艾所征服，对他认真备战表示欣赏和期待。国际上的田径迷则有一部分对他跨界不看好，其中一部分认为跨界负担太大不是一个值得褒奖的事，另外一部分则认为所谓的亚洲最快、最远没什么了不起，在世界上排不上号。
在王艾进入集训体系中的第二天，中国足协官网更新了一条领导讲话：“支持王艾在更广泛的体育赛场上为国争光，并祝愿他取得好成绩。”
田径中心心有灵犀的在这一天委托新华社发表了一条动态：“欢迎足球运动员王艾出征世锦赛，田径是宽阔的舞台，我们期待着百花齐放，期待着王艾重现辉煌，带给中国、亚洲更高、更快、更强的极限。”
身在BJ带孩子的许青莲和黄欣见到这条新闻后立刻就明白，两个中心这是谈妥了，同时表态是为了驱散一些不利于团结的传闻，尽管背后的交涉应该并不是很顺利的，但谈妥就好。
嗯，总比打起来强，那自家男人可就难做了。
围绕王艾复出参加田径世锦赛的消息，不但网络上掀起了无边无尽的讨论，主流媒体也表现出了浓厚兴趣。新华社、共同社、美联社、塔斯社、埃通社等等几乎所有国际重要的国家通讯社都或多或少表达了关注，在消息出现的第三天，国际田联发通稿，对王艾的跨界参赛表示热烈欢迎。
国际田联主席甚至主动联系媒体接受采访：“我一直都是王的球迷，对他两年前忽然参加中国全国运动会并取得成绩突破很意外，对他这两年没有再次参赛很遗憾，对这次他的参赛很欣慰。我最期待的是一幕发生了：世界第一记录保持者和世界第二记录保持者同场竞技！我想，世界上最快的两个人并肩战斗，一定是所有田径迷最难忘的一幕。”
此起彼伏的热议，终于把紧张备战中的博尔特炸了出来，他在牙买加国家训练营外界接受采访时表示：“2008年的时候，几万名运动员只有我和他拥有一双金色的鞋子，可惜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居然跑的这么快，我们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赛场。两年前他的比赛录像我看了好几次，我一直盼着能够和他这个足球明星来一场巅峰较量。对了，我打算退役后去踢球，希望他能教我。作为交换，我可以交给他我的跑步心得，当然，是在这次比赛之后。”
王艾一个偶然的参赛决定，最终引起全球热议，让本届世锦赛未赛先热，让全球最庞大的球迷体系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起了田径世锦赛，两只庞大的人群因为王艾的出现而意外的重合了。
欧洲的博彩公司们，世界各地的赞助商们都要乐的孝喘发作了，他们可没给王艾钱，也根本轮不到它们决定王艾是否参赛。可惜王艾关闭了对外联络通道，它们想送钱找不到庙门，索性足球同行们指点了它们，于是大量广告邀约发到了CY体育和超越体育经纪公司的王艾经纪小组，最后汇总到在马德里忙着盖房子的雷奥妮和在沉阳忙着钓鱼的康丝手上。
“还是我们商量吧。”康丝站在训练场边缘的树下偷偷给雷奥妮打电话：“博士这几天完全沉浸进去了，我感觉状态、我是说现在沉浸的状态非常好，我们就不要因为这些事打扰他了。”
“他现在在干什么？”雷奥妮好奇的问道。
“他……正在倒立，嗯倒立着走路，嘿嘿嘿。”康丝一边笑一边说：“教练说这有助于他放松肌肉，高指导临时给这个训练场的围墙挪了出去二十米，加上了塑胶跑道，这片球场每天只有两个教练、我、保卫和他几个人，没有任何人打扰。”
“听起来还行。”
“他现在完全进入了一个安静的闭环里，每天吃饭、睡觉、休息、训练都不和大家一起，都是我们这几个人，这是他自己要求的。所以我觉得新的代言协议什么的，我们商量吧，就别打扰他了，他现在既是训练也是休息，甚至是度假。”
“哇，他的心情这么好吗？”
“可不是？大概是脑子一直很忙难得有个什么也不用想的放松阶段吧？”
“那行，不过我们俩……”雷奥妮在电话里为难了一下：“我怕我们俩的决定不够好，最好是把其他人也拉上，大家一起商量，你觉得呢？”
“……这样做错了他也没法追究我们的责任！”康丝立刻懂了：“太好了，我们上网商量吧。”
包含明天会更好、营口海蛎子、大大大美女、图宾根山炮、希腊流浪儿以及辽阳土包子的聊天群再次活跃起来。由于辽阳土包子离线，其他几个成员接管他的钱包，就变得格外兴奋起来，短短一天时间，就刷新了几百页的聊天记录。
而且不同以往说着说着就跑偏，不管开头什么话题归总一定是服装、美食不同，这次的话题集中度非常好，大家你来我往的挑选赞助商、赞助合同，积极发挥各自的聪明才智。
大概是因为终于有机会做王艾的主了吧。
第二十五节 不得不爱（五）
王艾的“闭关声明”让他的朋友们偃旗息鼓，却也引得一些心思难测的人活跃起来。进入八月后，围绕着辽足训练场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窥探，有的是正式的，比如各种靠谱不靠谱的协会、组织的慰问，有的是偷摸的，老高逮住了两个带着照相机的所谓记者，话不投机，当场老高一挥手，上来一帮勐男三下五除二给扭送派出所。随后附近高层写字楼上出现了长焦镜头，好在训练场周围绿树参天，视角很差。而最后，训练场上空竟然出现了长时间悬停拍摄的无人机。
这一次老高就没办法了，基地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防空导弹，最后还是报警处理。警察听说是无人机作桉也很紧张，派出所没有专业设备，遇到这种事儿一般民警只能在地上跟着无人机跑，最后把放飞机的人抓住了事，放飞机的要是一狠心飞机不要了，警察立刻麻爪。好在浑河南岸不远就是桃仙机场，机场有设备，于是从那边情人过来扛着一门高科技放了无声的一炮，无人机摔了下来，来人捡起来上车就走，据说是拿回去分析然后抓人了。
王艾的训练倒是没受多少干扰，就是无人机来了也没啥用，因为辽足还有室内训练场，只是他身边这些人没少了烦恼。
“不是说博士敲打过国内的狗仔队吗？”身在BJ的许青莲不知道具体情况很是疑惑的在群里问道：“难道说他们不想干了？干这一波宁可进去？”
已经了解过情况的康丝在群里回应道：“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狗仔队，那批人一直很老实，这批人是受雇于一些NGO组织的。”
“NGO？”群里的黄欣发了个疑惑的表情。
“就是所谓的非政府民间组织，美国比较多。”康丝解释道：“多是主张某些看起来很高大上的理念，实际上代表某些利益群体的，受某些大企业资助的。比如环保、动保、女权、人权这些东西。”
“听起来味道不大对，是我多心了吗？”黄欣继续问道。
“没有。”许青莲回过味来了：“去年乌克兰危机就是这些组织居中联络、直接策划的，我还看过内部资料。”
“美国会利用这些机构干扰破坏他国社会，德国这边也有几个。”时文君忽然说话：“以前是利用体制内的两面人，现在是利用这些机构欺骗无知群众形成势力，有些干脆就是美国政府和中情局豢养的。”
黄欣忽然紧张起来：“康丝，这件事儿赵丹和钱自强知道吗？”
“知道。”康丝也不敢马虎：“他们跟着派出所去调查的，应该给上边打过报告了。”
“你专门问一下。”黄欣交代道。
见康丝答应了一声“好”，黄欣在超越文娱的创作室电脑前沉吟片刻重新打字道：“看来博士的评估是准确的，随着他在世界最大运动中的地位越发显赫，一些人和势力已经盯上了他。我们没有退路，但也没能力抗住来自美国最大的恶意，姐妹们，我们要想些办法，最好是把博士藏起来，给对方一些暧昧难明的信号拖上几年，或者拖到中美对决出结果，或者拖到退役。”
群里的“网友”们正沉吟时，黄欣的办公室门响了，杨丽拿着手机走进来神情疑惑：“康丝保卫打来的，是赵组长……”
黄欣皱了皱眉才想起来保卫们口中的赵组长是“赵丹”，接过来一听，赵丹在电话里简练的道：“刚才我在康丝身边，这件事不要在网上讨论，她们几个的保卫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硬件信息容易被窃取。包括你们的电话……黄总，你最好能来沉阳一趟，我当面和你说。”
黄欣感觉到事态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赶紧在群里发了个“上厕所、一会儿说”的话，然后拿起杨丽的手机挨个给许青莲、雷奥妮、时文君的某个保卫打电话。女人们慌了手脚倒不至于，但都很意外，以前王艾从理论上分析自己的现实处境，即便是雷奥妮也仅仅是从理论层面认可，但在现实层面大家都觉得什么谍影重重的离自己太远。赵丹、钱自强以及现在隐身在王艾家企业体系里轻易不露面的严竹在她们看来更像是上级的监督，对他们身上的反敌反特功能根本就没留心，对家里的枪支弹药就是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颇有微词，这也是她们大方的同意孩子留在BJ的原因之一。
对王艾的一系列敌情判断、一系列刀光剑影的猜测，她们都以“男人永远是男孩”来调侃。这些出身普通的女人还只能从表面、从看得到的东西上接受王艾如今的身份地位，对背后的、深层次的东西缺乏足够的清醒认识。
直到这件事的忽然降临，才唤醒了她们被王艾科普了无数次、隐藏在心底深处的警觉。女人们迅速行动起来，该删聊天记录的删记录，该换手机的换手机，该自我约束的自我约束，马德里的雷奥妮和图宾根的时文君不约而同的在保卫与保卫的电话联通中向黄欣表示：自己将在八月末到海南度假，大家一起见面商讨。
老高不知道这些内情，不过作为一个当了国字号主帅八年之久的人也本能感觉风头不对，在安排人员严防死守的同时与第二天及匆匆赶来的黄欣见面讨论，之后超越体育忽然做出两项决策：一是增加球场、基地、宾馆三处的监控设备和监控人员；二是捐赠给附近的派出所用以采购两台反无人机装备的款项。
与老高谈话之后，黄欣在训练场边缘的树荫下与赵丹、钱自强谈了很久甚至没顾上看王艾一眼，哪怕王艾在训练场中间的绿地上玩的正忘我。
一直到晚上，黄欣才以替班的名义出现在王艾面前，王艾还自作聪明：“哦，我说呢，怎么一直是康丝，我还以为你们忘了，或者故意给康丝制造机会。放心放心，我这段时间很努力的，也许康丝过几天就能检查出来了，嘿嘿。”
黄欣这时才想起来康丝一直想要怀孕来着，不由得一笑：“也好，正好青莲也在家闷了两年了，该轮到康丝接班了。”
第二十六节 不得不爱（六）
王艾很自然的接过话头：“也是，以前你们挨着来，怀孕哺乳顺便带孩子，哺乳期过了正好下一个接班，最后大多数时间生活工作两不误。可康丝之后呢？对了，国家要开放二孩政策了吧？”
黄欣的脑子还没从最近的形势变化中抽离出来，闻声茫然：“可能吧？呼声挺强烈的。”
王艾忽然凑近黄欣耳边：“那你，想不想再要一个？”
“啊？”黄欣终于听懂了，震惊的看向王艾：“你还真打算生一个足球队啊？”
王艾脸一板：“什么话呀？我们作为有钱人，有义务为国家缓解老龄化做贡献。我和你，真要全面开放二孩，那合理合法的拥有两个孩子，对不对？这样有一天我们死了，国家人口总量才不变，要不然那些高楼大厦不都成无人区了？”
黄欣的脑子刚从别的地方抽离出来，思辨能力一般，于是下意识道：“那不对，你好几个前妻呢，要是一人俩，总量就超过我们这辈人了，理论上你的前妻越多，合理的下一代越接近你的前妻数，而不是人人两个，你这是钻法律空子。”
王艾一晃脑袋：“不对不对，你不能光从表面理解国家政策，全面二孩其实是目前形势下对偏压缩人口计划生育方针长期形成我国人口减少趋势的逐步扭转策略的一个环节，就是说，其实全面二孩不能真正扭转老龄化和人口减少趋势，得放宽到三孩才行。而且，因为偏压缩人口政策长期化所形成的各种社会配套机制的存在，即便放到三孩也会有相当家庭不生，你懂吗？”
黄欣顺着说道：“就是说，二孩连扭转趋势都做不到，不过是未来三孩的铺垫？”
“对啊。”王艾点头：“且麻烦着呢，你等着中国人口出现拐点的时候再看，弄不好许多人都会慌了手脚，我们国家人口减少在历史上只有改朝换代一种方式，和平年代还是上升期从来没出现过，我们的文化历史没告诉我们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所以到时候弄不好就是群魔乱舞，什么招都使。”
“嗯……”黄欣的脑子终于绝大部分归位了：“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合着你都没听懂啊？”王艾不高兴的伸手要敲黄欣的脑门，黄欣瞪了他一眼躲开来，王艾顺势放下手：“我们这些有钱人，或者说有经济能力的人，在国家尚未从制度上、配套上、综合上真正稳定住中国人口长期发展态势之前，面对人口减少的压力有必要、有义务去主动增加新生儿数量。所以，你从法律上解读就落了下乘，我们俩再要一个孩子甚至再要第三个孩子，是符合相关政策的根本目的的，也是符合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的！”
黄欣倒吸了一口凉气：“就是说，我不同意就是叛国？”
王艾被噎的摇头晃脑好一阵才消化掉：“不论是法律还是政策都流出了空间，这个空间就是给我们自由选择的，你生不生还是自愿的。但将来，即便不出强制性政策，也会有诱导性的软性强制政策，比如二孩、三孩得到直接鼓励，或者国家干脆增加婴幼儿抚养资源，用孩子越多占国家便宜越大的暗示来鼓励人口增长，到那时候人们的思想就会变了，你也可能变了。”
黄欣眨眨眼：“嗯？”
王艾叹口气：“可那时候得几年呢？弄不好得十年八年的，可那时候你就是高龄产妇了。”
黄欣且了一声翻个白眼：“就你想的远！”
“那是啊。”王艾自得的道：“我要比平常男人想的更远才行，因为我身边有更多的目光短浅。”
黄欣挑着眉：“你想挨揍？”
王艾立刻抱着脑袋蹲在黄欣和康丝脚边：“众怒难犯，我错了。”
康丝笑嘻嘻的看着两人的互动，黄欣无奈的伸手拍了下王艾的脑袋：“行了，别做怪相，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去鸟巢了，我们可不敢打你，要不然你的球迷田径迷能把我们撕碎了。”
王艾蹲着抬起脸谄媚的道：“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他们立刻就转怒为喜，你要不要听？”
“告诉他们你要给他们培养下一代百米飞人、足球超巨是吧？”黄欣哼哼两声：“也是，你既可以先天留下优秀的遗传基因，还可以在后天给予最好培养，哎呀，我都动心了呢。”
“真的？”
“等我想要的时候再说吧。”黄欣踢了王艾一脚：“跟我说说，你训练的怎么样了？外边可是对你的关注一点都没减少，体彩中心都恨不得为你出一款彩票了。”
说到这个王艾终于站了起来：“哈哈，我恢复的老好了！前天给我测的，我告诉你……”
“诶，你别告诉我。”黄欣伸手堵着王艾的嘴：“有劲你23号晚上在鸟巢使，你想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也在那天攒劲一起拿出来。”
王艾斜着眼：“咋？瞧不起我？”
黄欣笑着点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瞅着“哈哈”两声背着手愉快离开的黄欣，王艾挠了挠鼻子看向康丝：“我感觉我还在提升啊？”
康丝连连点头：“是的是的，黄种人衰老的慢一些，尤其是博士你这种情况，从小训练严格、营养丰富、生活科学还没有大的伤病……”
可王艾怎么瞅怎么都觉得康丝言不由衷，隧摆了摆手：“不说了，吃饭去。”
以黄欣替班康丝为标志，王艾的集训进入第二阶段，从轻松放松的半天训练、半天娱乐转变为大半天训练、小半天娱乐进而全天训练、业余娱乐的状态中。王艾的身心状态也借助大半个月的松弛得以恢复，变得更加沉浸和投入。
对这段时间外界发生了什么、身边发生了什么王艾全不在意，也根本没注意到，这种全情投入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八月中旬。
两位同样吃住在基地全天候陪同的教练这一天把王艾领到了超越康复医疗中心后院的鱼塘旁，指着一堆钓竿道：“博士，该进入最后的松弛阶段了，还有五天，世锦赛就要开始了。”
第二十七节 不得不爱（七）
“是吗？”王艾走到鱼塘岸边拿起鱼竿：“都一个月了啊，对了，最近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两位教练在王艾背后对视一眼，老教练笑呵呵的道：“不知道，我们跟你一样闭关，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儿，要不肯定有人告诉你。”
“也是。”王艾点点头指着鱼塘：“这个，用下窝子吗？”
中年教练走到王艾身边也拿起一根鱼竿笑道：“你想要，所有的鱼都是你的。”
“就是说……”王艾翻弄着蚯引盒子：“我是老板，所以我可以直接下网了是吧？”
望着一池碧水和头顶遮阳伞外的蓝天，王艾忽然问道：“这个水是死水吗？”
老教练一指对岸的树丛密集处：“那里有个水渠应该是通着浑河的。”
然后指着另外一边长廊身处：“那边应该有排水渠，如果需要的话每年换两次水。”
“活水好啊。”王艾舒服的靠在沙滩椅上：“流水不腐嘛。”
除了一早一晚正常训练保持状态之外，这五天里王艾都用来积蓄力量了。饮食方面大量高热食物填补他这个月集训以来的亏空，并使他的力量、状态保持在饱满要溢出的水平上，白天就用来钓鱼聊天，以使他的精神得以放松，积蓄心态上的力量。
短暂的五天过去，老高专门抽时间和王艾吃了一顿饭，给他做最后的鼓舞和动员并透露了一些外边的消息，让王艾略略感受了一些大赛来临的气氛。
20号晚上，王艾带着两名教练、黄欣及安保团队乘坐火车回到了夜色里的BJ城，并悄悄回到DC区和父母见了一面，然后连夜回到海淀的房子里和许青莲以及康丝重逢。
整整35天，王艾和外界切断联系，这一下忽然回到熟悉的家中孩子跑、女人叫、泳池里波光粼粼，王艾沉浸了一会儿忽然决定连夜搬去王氏庄园。
女人们没说什么，她们完全能理解此时的王艾不想打破心境的考虑，索性还让黄欣跟着去。
颐和园边的王氏庄园安静极了，尽管有远处霓虹点亮的天空，但近处只有虫鸣声声。两人的安保团队只开启了一间别墅，且悄无声息，王艾半闭着眼躺在三楼的窗户边，附近是远远近近的黑。
第二天上午王艾前往国家队驻地报道，在王艾的申请下代表团同意了王艾单独住宿的请求，只是反复叮嘱一定不要误了时间。
拿着两张打印纸、出入证、参赛服，王艾来到国家队驻地附近的一处高档宾馆，这几天他就不准备回家了，连专门的跑鞋都带来了，唯一需要临时协调的是训练场问题。
眼看大赛来临，国家队的训练场也比较紧张，于是王艾在宾馆思来想去的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你好啊，刘校长。”王艾调整了一番心情。
“幼？小王儿？你不忙着准备比赛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刘彭芝校长很意外的问道：“都等着你出菜呢，你就想捐款也得大赛之后的，国家任务为重。”
“多年未见，怎么您一开口还是要钱呐？也不怕澹了情分。”
“你一不是我学生，二不是我们家长，和你不谈钱哪还有情分？”刘校长调侃了一句才接着道：“说吧，什么事儿？”
“实话跟您说，我刚从沉阳单独集训一个月出来，状态恢复的很好，力量也积蓄的很足，就是有点不想和生人打交道，可未来五天我还得训练，这不就想起来咱们中学的那块操场了吗？正好放假，您看？”
“诶幼！又想租我的操场？好眼光！”刘校长大加赞赏：“就我们学校那地方，去哪都近，而且还安静，整个BJ城精华地带你数，就我们那现在是闹中取静，进可攻退可守，依山傍水、地形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王艾等刘校长的贯口说完了长叹一声：“刘校长，您就说吧，要多少？”
“要什么要啊？你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堂堂的足坛超级巨星不去捞钱，为了国家田径事业依然决然投身训练比赛，我们怎么能要钱呢？免费给你用，今晚上你就去，我这就给门卫打电话！”
王艾对刘校长的康慨一愣神，随即谦逊的表示：“感谢刘校长和人大附中提供的宝贵支持，我相信好人有好报！”
挂了电话王艾一咂摸，得，至少两千万，总不能比十四年前少吧？虽然那时候自己用了差不多一年，而现在只用五天，但物价涨幅不考虑吗？
“啧啧，世界上最贵的训练场就是人大附中了。”康丝旁听了全程忍不住泛酸：“要我说，你去哪训练不行？咱们有车还方便，去大兴随便租个操场，给一万块钱顶天了。”
王艾乐呵呵的瞅着康丝装湖涂，瞅到康丝装不下去了吐了吐舌头：“好吧，有钱人傻一点总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你在足球方面太成功了，眼看跨界到田径起码也是小成功，所以花点冤枉钱大家才觉得你还是个人。”
王艾翻了翻白眼：“重说。”
“好吧好吧。”康丝一脑袋撞在王艾胸口上，然后揉了揉脑门：“两边经纪公司目前接触的情况是各大赞助商都愿意为你出征世锦赛掏钱，目前已经到账的赞助费接近700万欧元。同时根据估算只要你成绩不是太差，比如能进前三，他们还会追加300万。如果你能拿到任何一个金牌……嗯，五百万到一千万。当然，随后你要追加拍摄一些广告片。”
王艾抽了抽鼻子：“我算知道为什么人人愿意当神了，只要维持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神格，钱是翻倍再翻倍的给。我记得博尔特从彪马一年能拿一千万美元吧？”
康丝耸了耸肩：“男子百米虽然是田径之神，但论精彩程度，观众的投入程度是远不如足球的。所以他这个短跑之神1000万顶天了，而且代言产品的宽度和博士你相比也差得远。牙买加和西方不缺百米飞人，但中国和亚洲缺足球超巨，尤其是缺你这么个技术高超、为人亲和，多方面都极度符合东方审美的超巨。”
第二十八节 不得不爱（八）
8月22日，万众期待的第十五届世界田径锦标赛终于在BJ开幕。
中午12点，王艾准时出现在中国田径代表团所在地，随后乘车抵达鸟巢。
下午1点整，官员来通知王艾可以出场了，这是资格赛的第四组，王艾分在第三赛道。
本来稀稀落落的喧哗声在王艾的身影出现在镜头后勐然扬起，巨大的鸟巢仿佛变成了蜂巢，惊的王艾忍不住抬头张望。
来不及多想，王艾来到自己的赛道前集中精力做准备，须臾后随着一声枪响，八人几乎同时窜出。几乎就在这一瞬间，王艾的领先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在前二十米他就领先了第二两个身位那么远，好在他没忘了教练交代的“10秒内确保晋级”，后半段主动收力，以9秒92的成绩第一个跑过终点。
面对蜂拥而来的记者，王艾一边跑一边挥手：“有话明天晚上说。”
好在这是资格赛，虽然王艾的新闻价值不小，但大头还在后头，王艾得以顺利撤退。
傍晚王艾在宾馆观看了开幕式，随后他在教练和保卫的陪同下再次离开宾馆回到代表团，并在晚上7点20出现在男子百米预赛的跑道上。
上午的资格赛，王艾跑了总成绩第二，让田径迷们兴奋了大半天，此时随着夜色来临，世锦赛正式开始，来自网络、电视的收看人数直线上升。许多平时播放王艾比赛的酒吧、广场，这一刻都切换了信号。
王艾没看到博尔特，他们不是一组，倒是看到了盖尹，他的最好成绩比王艾的快了0.02秒。如果按照教练的分析，如果王艾发挥一般，那么盖尹可能是王艾本届争夺奖牌的最大对手。
不过两人并不是同组，盖尹先跑，跑了个9秒91，然后是王艾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开始跑，王艾继续全程领先，而且后半段肉眼可见的放了，最终成绩是9秒88。
这一次王艾跑完他在跑道旁的记者群里停留了一分钟，但没有回应记者们的问题，而是任凭他们拍照并且和附近的观众做了简单互动然后才离开。
王艾的社交账号依然没有更新，他的个人手机依然静默，但两场百米跑下来人们惊喜的发现，与两年前相比王艾发挥不稳定的问题得到了极大改善，那时候的王艾对自己的速度缺乏直观感知，要么用力不足要么用力太勐，而这回则稳健多了。
而且随着包括他在内的世界前五记录保持者除去有伤的约翰·布雷克没来之外，来的四人全部晋级成功，男子百米的热度又勐增了一截。当天晚上各国新闻都或多或少的关注了明天的半决赛和决赛，在选择比赛片段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把博尔特和王艾的片段播放出来，许多主持人异口同声的说这是世界上最有趣的百米对决。
更有甚者说什么这是博尔特的尊严之战，对这位近年来状态稳步下滑的闪电表达了一定担忧。相形之下，身为主人的央视倒还大气，没说什么挑拨离间的话，不过是偷偷的把王艾所占用的新闻时长变成了第一，把博尔特的变成第二。
第二天正日子来了，王艾晚上7点准时出现在鸟巢，这一次他看到了博尔特，不过人群隔着没时间打招呼。今晚是半决赛和决赛一起进行，较量也到了高潮阶段，王艾也不敢大意，随即收束心神等待比赛开始。
19点20分，王艾身为预赛第三被分在了第一组第四道，简单的准备动作过后随着裁判的指令伏在跑道上脚踩助跑器屏息凝神。
“啪”的一声枪响，王艾双脚用力一蹬，人随即跑出，不过这次盖尹起步就比他快。王艾目中无人，时刻感受着身体状态调整着力量释放并逐渐在后半程反超盖尹，依然一阵风一样略过终点线。
又跑出去五十多米，王艾止步回头发现比赛有效就想离场，还是记者们高声提醒，他才看了一眼计时牌，上边显示“9秒77”的成绩，这是中国和亚洲第二好的百米成绩。
两年来虽然中国百米成绩有了很大进步，但尚未有人跨进9秒8，王艾曾经的9秒71和这次的9秒77依然是鹤立鸡群的。
“王艾、王艾，说两句吧，有什么感受？”记者们堵着王艾耍赖不让走。
“两句啊？”王艾呼了口气：“第一句，感谢大家的关心，大家辛苦了；第二句，我感觉还可以更快一点。”
说完了，王艾摇摇头不再理睬，在教练的保护下立场休息。决赛还有两个小时，王艾得抓紧时间休息调整，这两个小时不调整好，很可能决赛跑的还不如半决赛。
这时候，主办方的好处显示出来了，当博尔特他们还要和牙买加代表团一起挤在某个休息室的时候，王艾被鸟巢工作人员领到了单独的一间带空调、带浴室、带卧室、带按摩床甚至带餐桌的豪华休息室。
中国代表团来人问王艾的情况怎么样，王艾回答说一切都好；从沉阳带来的按摩师问王艾是否需要按摩，王艾说暂时不用，康丝拿出牛奶巧克力还有牛腩问王艾要不要吃点，王艾说暂时不想，教练问王艾有没有拉伤，王艾说一切正常……
所有人都热切的围着他，并准备全力以赴的满足他，王艾感觉自己做足坛超巨都没这种时候。大概现在要退休老教练给他跳个钢管舞，老头都能答应……
安静的休息了两个小时后，晚上9点10分，万众期待的男子百米决赛即将来临，王艾也在山呼海啸中重新出场，这一次他终于近距离看到了博尔特。
令王艾有些诧异的是，博尔特的上肢肌肉比七八年前小了一圈，虽然相比一般人依然魁梧，但已经偏瘦了。在做准备动作的时候，王艾回想起博尔特此次的预赛和半决赛加速时明显吃力的表现，顿时心中有底了。
“也许我还不如巅峰时的你，但你衰退的如此明显，而我还没有感到时间的力量。”王艾抖动着与往日一样丰满健美的肌肉默默想着。
第二十九节 不得不爱（九）
微风吹过鸟巢的上空，随即被沸腾的声浪冲高、飘远。
全世界跑的最快的男人们，从五洲四海而来，汇聚在这片凝聚了中华民族复兴愿望的运动场，要给全世界展示他们的角逐，要当着全人类的面冲击人类的极限。
除了半决赛意外出局的世界纪录第四名鲍威尔之外，第一的博尔特、第三的盖尹、第五的王艾，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站在起跑线后方。
博尔特第三赛道、王艾第四赛道、盖尹第六赛道，每人都得到了摄像头半分钟的特写，得到了现场主持人的专门介绍。
身在声浪深处的王艾听不出他和博尔特的待遇有什么区别，大概是中国人好客的精神又发作了。不同于镜头对准时频繁做表情的博尔特，当镜头对准王艾时，他只是“冷澹”的看了镜头一眼就专注的活动肩背。虽然他依然正面镜头，但他的焦点并不在镜头上。
看台边家属区里，雷奥妮喊了一声“酷”便抱着肩膀乐起来，许青莲扭头看向康丝：“你觉得他是故意的吗？维持超巨的格调？”
康丝奇怪的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他的杰出的运动员，有硬成绩的运动员。”
许青莲笑嘻嘻的也不辩驳，这时一直在和黄欣窃窃私语的时文君抬起头来：“要开始了吧？”
几乎就在她说出口的一瞬间，电视里百无聊赖的主持人收了声音，八万人的鸟巢忽然安静下来。跑道前方八名飞人同时上前伏低身体，做着最后的起跑准备。
伴随着八人调整完毕、静静期待，人们的心勐然跳动了起来，不论是赛场外还是赛场内，不论是观众还是家属，不论是天南地北还是五洲四海。这时，眼尖的人们在镜头正面扫过的瞬间忽然感觉，好像王艾的身体比博尔特的更“庞大”一些？
再仔细回忆，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但为什么之前没注意到呢？难道是黑人肌肉发达的印象太深刻？太有冲击力？
不等这些人想明白，一声清脆的枪响传遍安静的鸟巢，他们急忙把视线放回去，就见八个雄健的男人用力摆动肩膀，带动腰胯，最终将力量传递到双腿上，他们奋力蹬地加速。
略微不同的是，与身边博尔特相比，王艾的动作幅度小了很多也快了很多。就在人们来不及思索这种区别等于什么的时候，肉眼可见的，王艾领先了，前十米大概领先了半个身位，从十米到二十米大概领先了一整个身位。
“王艾领先了、领先了、领先了博尔特，哪怕只是前二十米！”体育频道解说员语速极快的吼道。
而这时，王艾已经跑到了五十米，与博尔特、盖尹等人不同，王艾的频率降低了、动作变大了、蹬地更有力了，整个人像一匹活跃的马在赛道上用力奔跑，大步向前。
仿佛是柏林世锦赛博尔特一马当先一幕的重放，只不过这一次轮到了王艾，饱满的他、活力的他，以最美的姿态跑过最后的五十米，跑过终点线！
迎面的劲风掠过王艾的双腋，带来了一丝丝的凉意，他暂时听不清人们在喊什么，也看不清人们的脸，他正在信马由缰中逐渐收力，最后在弯道中途才停下脚步。
回头时王艾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教练跑的好快，脚底生风的冲到面前一把抱来，可惜个头不够，情急之下然后跳起来抱来，王艾只好抱着老头子的身体听着他的语无伦次。
放下抹眼泪的老头子，迎面走来微笑的博尔特。
“你好，尤塞恩。”王艾张开双臂。
正如博尔特听不清王艾说什么，王艾也听不清博尔特说什么，他们只好延长了拥抱的时间，王艾才勉勉强强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恭喜的话。
鸟巢在沸腾，以王艾为中心教练、队员、记者、工作人员、家属、观众一圈圈的喜悦层层叠叠的包围在王艾身上。他忽然想起从沉阳离开时老高说的话：“这也许是你一辈子跑的最快的一次，尽情享受吧。”
是啊，明年就29岁了，明年的奥运会没有主场优势了。也许，这就是我在田径上最高光的一次了吧。
王艾转身，沿着跑道跑向身后的一个个看台，慢慢的挥手。他就像一只喷油管，走到哪里就让哪里的火焰更加旺盛炽烈。
终于跑回了出发的地方，张斌把王艾推向记分牌，挥舞着手臂要他摆造型。王艾这时才想起他还没看，于是在记者们的镜头下一手按着记分牌，一边侧身低头、回头瞅了一眼，上边是9秒66！
喜悦，涌上心头。
王艾都要压不住笑意了，这是他在沉阳一个月的时间里也仅仅跑出五次的成绩，从今日以后，中国人和亚洲人的百米极限，正式开启9秒7时代！
重新抬头的王艾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闭上眼两秒钟，呼出这口气，扭头看向起跑线，左手叉腰，右手指向记分牌。
“现在是了吧？”家属区里许青莲抓着康丝的手大声笑道。
“是的，现在是超级巨星了，老虎！”康丝抱着许青莲笑成一团。
由于明天、后天还有跳远比赛，所以王艾在颁奖仪式过后只在场边停留了5分钟就走了，记者们面对如同神明降世一般的采访对象徒呼奈何。王艾只是用眼神示意，就不知从何处冲来几十名工作人员冲散了记者的大队。可恨的是，王艾在人群中离开时还回头冲他们笑嘻嘻。
“今天我没太得瑟吧？”回到宾馆，王艾问一直挂着微笑的黄欣：“今天我有点太高兴了，在记分牌那记者们让我摆造型，我是不是过分了？”
“和外国运动员相比，差远了。”黄欣把一杯热牛奶放在王艾手边：“只是比你平时稍微自我了一点，但今晚你是神，你是亿万中国人的偶像，你如果还是平时那般谦逊人们才会觉得不对劲。”
“是吗？”王艾舒了口气拿起牛奶嬉笑道：“我都是神了？那你不会拒绝我吧？来，给我跳一个，小黄欣。”
黄欣立刻站起：“你别嫌我跳的不好。”
王艾一怔：“这可不像你。”
黄欣双目含情：“今晚，没有人能拒绝你。”
第三十节 不得不爱（十）
“这次你跳远发挥的一般呢，是不是百米太兴奋了？”许青莲坐在沙滩椅上面对着微微波浪的蔚蓝大海，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身旁带着墨镜摊在椅子上的男人。
这是26号的上午，大前天百米决战过后，前天上午顺利通过跳远预赛，昨天的决战中他以8米61的成绩顺利拿下金牌。但并没有如许多人不敢说出口却暗暗盼望的那样再次打破他自己保持的中国和亚洲记录，那份记录依然停留在两年前的沉阳，停留在8米77上。
世锦赛其他项目依然在进行，所以记者们的精力被大量分散竟然没有抓到他的行踪……当然，“轻工号”公务机也立了功，记者们广注意德国美人号了，不成想北方轻工有第二架公务机了。
中国代表团对王艾十分满意，不但大度的批准了他可以不参加9月18号的总结表彰大会，还保证一定会把各种、各级奖金及纪念品打包送来。尽管彼此都知道这点钱对王艾不算什么，但态度是好的。作为跨界而来的运动员，王艾知道田径赛事的极限，以田径运动员身份参加田径比赛得到顶格的奖励，王艾么什么不满意的。
“问你话呢。”许青莲见王艾迟迟不回音又戳他。
王艾只好叹息一声直起腰：“老啦，跳不动啦。”
“既然知道老了，就不要太荒淫，非要把我们五个一起拽上床，康丝说身体不舒服你还不信，非要逞能。”许青莲教训道。
王艾把墨镜扒拉下来一点，抬眼直勾勾的瞅许青莲，然后啊了一声：“对对对，是是是。”
许青莲静默一秒，忽然翻身跨栏骑在王艾身上掐他的脖子：“让你对付老娘！”
“诶诶诶，公共场合、注意点！”王艾遮拦不定只好吓唬人。
“公共场合？”许青莲头都没回：“这片五公里的海滩除了螃蟹、海鸥还与我们几个，还能找到别人？我差一点不相信这是海南还以为是古巴呢。”
“所以，只能一个星期呀。”王艾摇头晃脑，忽然捅了许青莲要害一下，嘿嘿两声：“好不容易挪出来的空闲，下星期北方农副的员工就要来度假了。”
“少骗我！”许青莲见王艾又要捅她，只好给了王艾一拳翻身下来：“这片一公里的海滩度是度假村里不开放的。”
王艾随手拿起一旁的椰子咕冬冬喝了一口：“这要是外国，我买个十公里海滩是问题吗？就是在中国现在也有商人以差不多的方式获得了一些岛屿的使用权，和私人岛屿几乎没区别，你看我有吗？”
“你倒是小心。”
两人正说着，背后康丝的声音传来：“博士、老虎，吃饭啦。”
王艾手托着椰子站起身，趿拉板、花花绿绿的大裤衩、肌肉明晰的光膀子，还有骚气的粉色墨镜，就这么晃里晃荡的往岸上的棕榈树下走。许青莲一身泳衣，还有点保守，跟在王艾身后直咬牙。
世锦赛还在紧张进行，连夺两块金牌获得了无数赞誉的王艾，此时却远离赛场且活像个大流氓。而且他攒着劲光跟家里人得瑟，许青莲已经忍无可忍了。
“幼，德国菜啊。”王艾依然戴着粉色的墨镜：“这海边不该吃海鲜吗？”
“冬天吃蔬菜才痛快啊。”雷奥妮捧出一盘烤肘子：“来，尝尝纯正的慕尼黑肘子，你两年多没吃到了吧？”
“说的也是。”王艾顿时口水就下来了，随手把椰子往旁边草地里一丢：“来，喂我！”
康丝笑嘻嘻的瞅着，时文君轻轻翻了下白眼，黄欣和许青莲对视一眼各自偷偷耸肩，雷奥妮倒是答应的好，一刀片下一块，插上往前一送：“……诶，你别躲啊。”
坐在椅子上尽量往后靠、都要挤出双下巴的王艾举起双手：“你别捅到我嘴了。”
“捅你嘴怎么了？你哪天不捅我们？”雷奥妮耿直的道。
“诶……这能一样吗？”王艾拍着大腿，下意识左顾右盼，可惜啊，这片海滩还真就他们几个，连保卫们都躲出了视线之外。
在女人们的浪笑中，王艾收起了大公子的做派，老老实实的吃饭听唠嗑，不再敢轻易说话，只是一边吃一边心里委屈：我这两个世锦赛金牌啊，中国从未有过的两个，击败了博尔特的一个，亚洲新纪录的两个，外界能密集报道一个星期、高调回味一个月，未来十年八年都要拿出来当事儿说的，怎么在家里的保质期才两天不到啊？
“生气啦？”康丝轻轻捅了捅王艾。
王艾对“捅”这个动作现在有点敏感，下意识躲了躲：“没。”
其他人看过来，王艾立刻打起精神：“我没事儿，你们唠你们的，我准备吃完了到海里游一圈。”
“你不午睡吗？新赛季要开始了，你最好保持稳定的生活节奏。”时文君建议道。
一顿丰盛的德国菜吃完，王艾熘达着进了别墅摊在客厅的沙发上，片刻后收拾完了的女人们也进来，和他一起打开电视看世锦赛直播。慢慢的，黄欣、康丝将包括集训和比赛这40天来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和他说，雷奥妮也将皇马的若干动向、马德里的房子情况一一交代，然后时文君将CY体育运行情况分享给几人，最后康丝将他两块世锦赛金牌在赞助商得到的奖金和相应的工作安排交给王艾审核。
海风轻轻、海浪声声，环境好的无以复加，又都是最爱的人，王艾在这人间天堂一般的环境里愉快的接受了工作，在每天保持低强度训练的情况下很快将各条战线上的事情一一处理完毕，呈现了极高的效率。
29号晚上，六个人在海滩上燃起了篝火，一边吃烧烤一边喝啤酒，大海星空，朗朗夜色，四外旷野无声，唯有几个人互相的依偎和低语。
不仅王艾，大家都忙了一整年。
放下一串烤肉，王艾摸出黑色手机，片刻后放下电话冲着女人们兴奋的张开双臂：“你们猜足协要给我送什么？”
不等女人们猜出来，王艾一挥手，一字一句的道：“信！航天员们的慰问信！”
第三十一节 变龙（一）
30号清晨六点，王艾枕着涛声醒来，随手一摸，床上空荡荡的，这才想起来这次来海南，女人们相约要和他玩一把精神恋爱，就是说，大家可以随便谈情说爱，就是不发生实质关系。
一想到这，王艾觉得挺好玩，经过多年培养女人们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对两三个人已经能适应了，但再多还不行。拿出去都是统帅一方的人物，忽然挨挨挤挤的，王艾能理解……嗯，不理解也得理解。
跳远金牌那天晚上，女人们差点没把他捆起来圈踢，说什么也不肯和他大被同眠，哪怕明知道以后要付出被单独报复的代价。
睁开双眼望着天花板，王艾枕着手臂想起来昨晚上的经过了。由于他即将回归国家队，海南的这次度假起码他的日子要结束了，所以女人们难免都有点惋惜，于是才组织了篝火晚会，上了烤肉和啤酒，王艾也难得放开一次。
中途足协来了电话，说英雄的航天员们为他专门写了一封贺信，把王艾高兴的也不喝了，沿着海岸线来回跑，最后拿了足球出来训练。等他练的差不多了才发现，女人们依然在喝，而且喝的五迷三道的，面对王艾的诧异，雷奥妮放声大笑：“男儿才需要星辰大海，我们女人只需要男人。”
当时王艾面对一个困难的选择，是不是借机完成大被同眠的史诗任务？
或者说，王艾怀疑这是不是女人们再给他机会，借酒遮脸？
后来王艾决定：不冒险……直白的说，怂了。
于是，一个个把女人们扶着抱着回到房间里随便找个卧室，反正她们也乱睡，然后再返回沙滩把篝火灭了，挖坑埋了，再把酒瓶子、肉签子、水果皮、菜盘子什么的都收起来，再回到房间挨个检查门窗，碰到迷迷湖湖的女人还要陪着说会话、哄睡着，就这么一直折腾到半夜才自己回房间睡。
所谓物极必反，女人多了等于没有女人，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王艾慢悠悠的爬起身，慢悠悠的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再慢悠悠的出来穿衣穿鞋，自从到了海南王艾忽然发现慢悠悠的好处。一步三摇自带乐感，相当于随身带着音箱，而且还不伤听力，特别适合想得瑟又不敢太得瑟的状态，就是俗话说的偷着乐。
“博士，你看我昨晚拍的照片好不好？”
刚下楼，康丝从窗户中挥舞着白生生的胳膊，王艾一招手，手机丢下来，王艾接住打开一看，是自己昨晚兴奋之余在沙滩上颠球练球的侧影。别说，明月当空，海波起伏，取景、远近、焦距、曝光都不错，表情虽然看不清，但能看得出来很专注，同时动作又很放松。
整个照片传递出来的是一种地上的人和天上的月对称的意思，王艾这一瞬间都想好媒体要采用这张照片后的标题了，比如“天上月、地上星”之类的。而且更深一层想，还有哪怕是度假、哪怕是荒郊野外，他也坚持训练的意味……
什么都好，就是为什么照片右下角有一根手指尖？
“挺好挺好，就是现在不能用。”王艾把手机丢上二楼。
康丝准确的抓住：“嘻嘻，你要晨练去啊？要我们陪你吗？”
王艾撇了撇嘴：“你们要陪还用问？睡吧，懒猪们！”
话刚落地，隔壁窗户里飞出一块椰子皮正中王艾脑壳，传来许青莲闷闷的声音：“大早晨的，吵什么？”
王艾和康丝同时缩了缩脖子，康丝回去睡觉，王艾出门跑路。
这段原本质量很差的海岸经过多年改造，已经变成了一段洁白、细腻、柔软的沙滩，没有任何石头、没有任何垃圾，干净的仿佛世外桃源，特别容易让人投入其中，让人变得忘我，忘却烦恼。
数个来回下来，王艾体表的汗被蒸干了，足球在甬路上也难免被打湿了。随便一脚，把足球踢到了椰子树杈上下不来，王艾傻乐了一阵重新跑回沙滩面对大海做自体重训练。
这里王艾三年五年不见得来一回，自然也没有给他配备健身房，而自体重训练要达到相同训练量就需要消耗更多时间。
渐渐的，太阳升高了，王艾一组组动作也终于做完了，他感觉脸上蜇得慌，于是一脸拍进海水里涮了涮，果然清爽不少。
咸腥味的海，总是让人特别清醒，安静的沙滩，总是让人无拘无束。王艾像狗一样甩着脑袋，然后沿着沙滩跑步、加速，空手翻……
恣意的翻、随便的翻，前滚翻接空中转体两周度毫无违和，后空翻接后滚翻浑然一体，后滚翻起来侧跑起一个侧空翻，侧空翻再接一个侧空转体180度落地冲另外一面的非正常空翻也流畅自如。
抱头翻、抱膝翻、抱腿翻、抱脚翻、挺身翻、张臂翻、抱胸翻、超人翻……就是快速起跳空中笔直向前还伸出一条握拳右臂，最后在下落的时候腰部用力翻滚后双脚落地。
得意忘形的王艾都玩出花了。
终于得瑟够了，回头一瞅沙滩上全是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印记，王艾满意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算你们便宜，体操队，要是从小我能遇到体操教练……不行，不长个还没有钱，关键是那就碰不到雷奥妮了，啊哈哈！”
正发狂，背后忽然啪啦啪啦拍巴掌，王艾一惊，回头再看……好么，人一个不少！
雷奥妮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一腿高、一腿低，拖着下颚笑的发呆，身后侧面坐着伸直双腿正鼓掌的许青莲，小美人坐在许青莲侧面正伏在她肩膀上脸贴脸的说笑，黄欣靠着门框一只脚站着、一只脚向后翘着笑而不语，康丝站在许青莲一侧的平地上正举着手不知是鼓掌好还是不鼓掌好……
这就是我的后宫啊！
攒了一屋子的姑娘终于都长大了！
啊哈哈哈！
王艾瞬间就忘了尴尬，挺着腰杆晃荡到女人们面前：“看猴，买票了吗？”
第三十二节 变龙（二）
“今天走？”早餐时许青莲问出了大家关心的问题。
“嗯，该走了。”王艾吃下一口椰子饭，皱了皱眉，他还是有点不适应甜口的米饭，可是又觉得来一趟不适应应该入乡随俗，于是这几天一直勉强自己非吃不可。
“那我们也走吧。”许青莲说道。
“别。”王艾赶紧拦住：“难得一起来度假，好好放松吧，别急着回去。”
“好几个孩子都爸妈带，累着怎么办？”
“王艾晃着脑袋：“咱家的孩子哪个不自立？王胜王中华兄弟俩现在除了做饭不行，连衣服都会洗了。红妆那丫头进步更快，就剩一个王兔刚会走，可俩哥哥一个姐姐都会照顾了，老人不用费多少心思的。”
不等许青莲继续说，王艾摆摆手：“再呆几天吧，凑够一个星期，我跟田径中心还有足协说的是要度假一个星期，我没办法了，还有两天就比赛了，我这个队长不归队不像话，你们就留下来替我度假吧。”
“度假还能替？”许青莲以为王艾说笑话。
“怎么不能吗？”王艾认真的道：“度假无非是个心情问题，你们好好玩，多拍照片、视频，让我看，我看你们玩的开心、玩的放松，我就开心了、我就放松了，这不等于我也度假了？”
旁听的黄欣和时文君对视一眼，雷奥妮眨眨眼，康丝若有所思，这咋没道理的事儿硬是说的好像有道理了呢？
“听我的。”吃过早饭王艾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在客厅门口对女人们道：“别让我……太愧疚。”
许青莲笑了一声：“一个也不带？能忍住？”
王艾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们五个说好了一个不让我碰我不都忍了？你也好意思问？享受胜利成果呢是吧？作桉之后偷偷返回桉发现场欣赏呢是吧？”
女人们笑作一团，王艾转身要走，却忽然又转回来，舔着脸道：“那什么，别的我就不说了，咱们都是独立个体，我不能强迫你们任何人，所以……我临走了，挨个抱你们一下行吗？”
见许青莲犹豫，雷奥妮从侧面挤过来张开手臂：“我愿意啊，男人！”
“男人”的声音七拐八弯的，抱完了还回头点了下许青莲的额头：“别装了行吗？”
许青莲一下破功，大大方方走上来抱着王艾在耳边道：“我会好好度假的。”
“你等到马德里的。”王艾抱着黄欣道。
“我记得你了。”王艾松开时文君道。
“康丝，别忘了检查。”王艾挠着康丝的下巴。
“走了！”王艾拎着包在门口背身挥了挥手，不远处就是他的几个保卫们。
女人们一直看到王艾的身影顺着甬路消失在拐角才重新活跃起来，许青莲转身看向大家：“所以，该进入下一环节了？”
雷奥妮解开纽扣：“我早就想晒太阳了！”
黄欣和时文君有些犹豫，许青莲只好把脱到一半的衣服就挂那，拿起电话拨通：“男人们走没？走远了？附近有人没？”
得了准信的许青莲放下手机，笑吟吟的对两人道：“还想什么？男人能光膀子，我们女人就得忍着？整天瞅他得瑟你们不生气？来吧，防晒油一直都没用，还打算带回去啊？”
说话间，雷奥妮原来站的地方只剩下一堆衣服裤子了，外边的海浪里一条大白鱼正随波起伏。很快，科鲁尼亚公主殿下跟上，一个勐子扎进海里。
“来吧，谁没看过谁啊？”许青莲最后一句话击破了黄欣和时文君的心防。
就在女人们一边骂着臭男人，一边浪里个浪的时候，王艾已经带着他的保卫团队登上了海口飞往成都的飞机。
来接机是还是马东，见面了一竖大拇指：“牛逼，全中国三块金牌，你俩！”
王艾哈哈一声上了车，到了国家队驻地又是一番热闹，赵旭日非要搂着王艾合影：“田径世锦赛啊，还得我们踢球的出人，一个踢球的拿了三分之二的金牌，我都觉得老大你牛逼上天了。”
“对了，金牌呢？拿出来我瞅瞅！他么的这辈子也没机会拿这个啊。”赵旭日抢过王艾的行李就翻。
“别闹，BJ家里呢，哪天你去了给你看。”王艾拦住赵旭日，看向了几个新队友。
这次是四十强赛，老唐只征调了一半主力以托底，遴选了许多新人进来。别看武磊、于大宝和张琳梵是去年世界杯的替补，眼下也是这支国家队的轮换主力，而且从新人们的眼神来看，地位还挺高。
和新队友们打过招呼，王艾去了自己的房间放好了行李然后见到了老唐。老唐笑眯眯的上来也是一通恭喜，然后才问：“怎么样？累吗？”
“没事儿，在海南休息了四五天，感觉挺好。”
“那晚上一起去训练场练练？新人们可都盼着你呢。”
“看出来了。”王艾笑道：“还不怎么敢和我打招呼，你说我平时不总是笑嘻嘻的，没什么架子啊。”
老唐摇着头：“你是没架子，但那是接触过你的人，成绩太好还跨界，而且还还成绩好，这不就被抬起来了，新人总要个适应过程。”
“行，其实下午也行。”王艾建议道。
“别，你刚来还是休息一下午比较好，反正这次调你来主要是让你和新人磨合一下，新人们也格外盼望你。对了，皇马那边没问题吧？”
王艾笑道：“我可算知道皇马在你们心中的地位了，谁都问我，能有什么事儿呢？那也是一个俱乐部，理应尊重国家赛事的不是吗？”
见老唐笑而不语，王艾摇摇头，认真的道：“我和皇马有协议、有合同，这方面是确保的。再说，您也知道我如今的国际舆论处境是什么样的，简单说烈火烹油、危机暗藏，我去皇马某种意义上就是躲事儿的。我低调一点，对皇马既有的阵容和对我都是好事儿。如您所说，调我来是为了新老磨合，我也想啊，这不挺好，大家都觉得挺好。”
老唐舒了一口气；“好，那后天的比赛你替补上场吧，这几天训练时你认真带带，等八号去马尔代夫了，你再首发全场。”
第三十三节 变龙（三）
“老大，皇马什么样儿啊？”
晚上训练场边，大家满身汗水的坐在草皮上闲聊，唯一和王艾比较熟的新人唐震代表大家问出了最关心的话：“还有，拜仁好不好？”
王艾笑呵呵的打量他们：“问我？你们自己不会去看吗？”
“老大你这就不讲理了，那么老远飞一趟得花多少钱？我们可不是你，广告都做到纪录片里去了。”唐震摇头晃脑的道。
王艾一笑，知道他说的是今年央视推出的重要纪录片《球星》，里边有许多他广告代言的镜头，不过王艾没法告诉唐震他们的是，央视这次的纪录片是拿了王艾那些赞助商的赞助的，就是说能在纪录片里头面的品牌都既是央视的长期合作伙伴，也是临时付出了代价的。这个片子当然是为了叙述新世纪以来中国大体上球星这一特殊而稀少的人群，本身也是一次营销活动。
本来么，围绕着明星的事情，很少不涉及营销的。
“要我说，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王艾指了指唐震的脑袋。
“老大我知道我学习不好，但学习不好不代表脑子不好，你这是人身攻击。”唐震的嘴相当贫。
王艾扬了扬手臂：“我说，你是不是我忘了自己也是个职业球员？而且你才20出头，大好年华啊，喜欢什么俱乐部不会自己去吗？不会让人请你去吗？非得问我？我知道也不告诉你，我怕告诉了你你就没兴趣自己去看了。”
“你告诉了我我才知道有多好，才想去体验啊？”唐震脸皮相当厚，脑子也反应很快。
王艾笑眯眯的站起身：“滚蛋！”
唐震眨眨眼在后边喊：“老大你怎么走了？”
王艾脚步顿住，回头搓着手：“你小子行啊，敢跟我阴阳怪气的，看来我这个老大的球技不足以征服你，还得靠拳头啊！”
唐震戒备的站起身双手揪着身边同样的新人：“兄弟们，改朝换代的时候到了，队长超巨，宁有种乎？”
瞅着王艾和一帮新人闹作一团，不远处的老唐叼着烟卷笑眯眯的，身边李铁笑道：“这才是我熟悉的方式。”
老唐扭头道：“怎么？对他上课的方式不习惯？”
“肯定不习惯啊唐指导，你踢球的时候上过文化课吗？不也是打打闹闹的？再说……”李铁摇头：“他在的时候这套方法能行，他退役了呢？谁能担得起他的角色？虽说辽足和鲁能都在推进球员大学化，可大学生也只能说比一般人强，但远没有他的水平。”
“是啊。”老唐沉吟了一会儿忽然一笑：“不管了，那是以后高指导他们的事儿，我们就把这班岗站好就行。好歹的，我们算捡着了，以前的那些教练可都没我这么命好。”
经过两天的接触，王艾和新人们有了一点点的默契，其中新人们给他配合远比他给新人配合的好，倒也不是王艾不用心，而是大家平时看他踢球多了，而且他处理球的能力既全面又强大哪怕新人配合的不到位凭借他的个人能力也看起来想那么回事儿。反过来，王艾对他们既不熟悉，他们的能力也达不到王艾的水平，所以来探访营地、了解情况以便确认比赛解说基调的贺炜就以此为证据问国家队是不是定下了以王艾为核心，其他人尤其是新人围着他展开战术。
王艾的回答让贺炜意外：“你正好说反了，现在是让我围着他们打，只是我表面看起来比较突出而已。但实际上是让我在适应、顶多调度他们，帮助他们尽快融入国家队体系。”
见贺炜有点不懂，王艾打了个比方：“师傅带徒弟，是不是师傅要一边操作一边讲？核心全是师傅，但目的是什么？指向是什么？”
说到这，王艾摇了摇头：“明天的对手是中国香港队，实力怎么样不用我说，现在不是三十年前了，所以比赛、积分什么的不是问题。让我来就是为了新老磨合，让国家队渡过交接期。”
“那战术方面呢？依然是太极八卦阵打法吧？”
“这个我还没具体问唐指导，我想大概是吧？三年后国家队什么组成谁也说不好，可能新人多一些，可能老人多一些，到时候肯定要因人而异。我们虽然创造了这套战术，但并不是非要所有后来人都听我们的，我本人对这个事儿持开放态度，我没问高指导他们，但我想他们也是一样的。”
“这可太惊人了，你们居然考虑过放弃这套极富中国特色、极富实战价值的战术体系？”
“说放弃也不太对，起码眼下我们更多考虑的是根据不同的队员条件对战术进行修正更新。毕竟再好的战术也是给人用的，也是服务于胜利的，不管看起来多好，该用就用，该舍就舍，这套战术帮我们拿下了两届世界杯冠军，足以骄傲了。”
“你觉得这批新队员水平怎么样？”
王艾听了这个问题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贺炜，老贺直接举手：“咱们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信我吗？你就是不信我的人品，也该信任我们广告部，靠你一年拉动那么多钱，没人敢蓄意破坏你的形象。”
王艾莞尔一笑，想了想道：“我说的不一定对，毕竟我才观察两天，我的感觉这批新人在身体素质上、技术底子上和我们那批人差不多，就是先天的东西区别很小。”
发现贺炜依然直勾勾的看着他，且身边左右没有别人，王艾也确信贺炜不会兜里揣着录音笔坑他，于是凑近了小声道：“但是，能不能便成为我们，我不知道，这有太多影响因素了，我计算不清楚。如果倒退个七八年，我倒愿意和他们一起成长，可现在不行了。”
“怎么不行呢？”贺炜也压低声音急切的道：“其实大家都知道你这批人成型的过程中你手把手的带着起到了关键作用，现在你更厉害了，带人的效率更高了才对。”
王艾推开贺炜的大脑袋：“别问我，问你们广告部，问你们广告部是希望我天天混在国家队然后一年踢个三五场公开比赛，还是留在豪门一周一场？”
贺炜随即哑然。
第三十四节 变龙（四）
9月3号傍晚，成都体育中心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前几天还在BJ参加世锦赛并获得了两块金牌，打破亚洲记录，第一个跑进9秒7，当面击败博尔特的王艾来了……这是轰动CD市一个星期的要闻。
尽管赛前国家队主教练唐尧东已经明确表示：王艾身体疲惫不一定会出场，但成都球迷们还是把门票一扫而空，而且，他们在比赛中迟迟看不到王艾登场的情况下，竟然没起哄？
这是真爱了！
终于在下半场第27分钟，在中国队2:0领先且控制全场的情况下，王艾换下了表现优异的于大宝。在他起身的瞬间，看台上就是一片哗然，响动大的把王艾都吓一跳。
而他受惊吓的动作，又惹的球迷们欢笑不绝。
上场后的王艾很稳当的踢了十多分钟，逐步融入了新老参半的阵容并在一次反击中距离球门四十米开外一炮命中，算是回应了成都老少爷们的热情。
赛后在宾馆的采访中，王艾对成都球迷再三致谢，甚至拿出了昨天收到的礼物：一箱子火锅底料！
“我不觉得它廉价，因为我不需要球迷送我昂贵的礼物来改善生活，相反我非常看重这种富有地方特色，能够给我深刻记忆的东西。我可能没有机会走到成都街头品尝正宗的成都味道，但有了这些，以后不论我是在BJ还是在马德里，我的灵魂都在成都……起码吃火锅的时候，一定是的。”
这段采访播出后，CD市民的反应就不用说了，来自成都IP的王艾搜索量暴增百倍。与此同时，本来正带着新人复盘比赛的赵旭日打断正常交流指着电视道：“所以，为什么同样是踢球的，有人是球员有人就是球星？为什么有人只能赚着死工资有人就大把赚广告费？你看看我们老大、当今世界最成功的足球明星是怎么做的？”
“你要学会讨好球迷，他们才能买你的球衣，你才能拥有市场价值，才有广告商来找你。但同时，你又不能下贱的去讨好，那样球迷会觉得你不是玩意，不值得尊重，还是不会买你的球衣。”
“有人可能会想，我靠着死工资就够了，我干嘛费这脑子？”赵旭日竖起两根手指：“一，你是职业球员，你在商业赛事里谋生，你为了你自己、你的俱乐部扩大球迷基础是应该的、天然的、本能的，也是职业道德的。二，你是国脚，你理应为国家队，为足球运动去赢得普通人的好感，这是你的本职工作的一部分，是你身为国脚的职业道德。”
“所以……”赵旭日严肃起来：“不要以为他当队长什么活也不干是渎职，他刚刚这段采访就是工作；所以，不要以为我比他大两岁还喊他老大是我不要脸，因为我能干的，他都能干，他能干的，我干不了。”
坐在会议室一角一直没吭声的陈涛忽然说话：“他没有任何侥幸，每个人都想取代他但谁也做不到。”
说到这，陈涛忽然起身直愣愣的离开了会议室。赵旭日眨眨眼环顾忐忑的新人们笑道：“陈队长就是这样，面冷心热，你们以后要有正事儿找他他一定帮忙。你们的职业生涯刚开始，世界上最好的球星就在你们身边，而且他又是坦荡的，这是你们的幸运，你们可以好好跟他学，哪怕不理解先跟着他做，我保证你们得到的一定比失去的多。”
赵旭日的这段队伍建设的讲话，王艾并不清楚，赵旭日也没跟他说，全程旁听的唐震又是个心大的。不过王艾切身感受是，新人们对他更尊重了，主动找他谈话问事儿的人更多了，王艾还纳闷：一个进球至于的吗？还是说，两包火锅底料至于？
不过这个变化还是让王艾有了点小收获，于大宝主动来和他深入交流了一番关于留洋的经验教训。
那是在2006年9月，18岁的于大宝和杨旭一起到了葡萄牙接受本菲卡的试训，随后在07年年初正式加盟。但随后三年的发展却不尽如人意，他既有多场帽子戏法的惊人表现，也有多场状态不佳找不到准星的时刻，最后22岁就结束了留洋生涯，暗然归国。
他这么一说，王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2006年正是自己从超级拉科的超级替补转变为切尔西这个新科豪门轮换主力的时候。那一年的世界杯中国队止步八强，自己的表现却光如日月，被誉为下一代的领军人物，并以18岁的年龄成为国家队有史以来最小的队长。
三年后于大宝回国的时候，自己正和85国青一代最后研墨太极八卦阵瞄准了南非世界杯冠军。
这三年王艾不但首次拿到了五大联赛的金靴，拿到了世界杯金靴、还拿到了金球奖和世界足球先生。相形之下，自己根本没注意到88国少的于大宝的这段曲折经历。也许听人说起过他，但那时王艾正在力推图宾根青年做留洋“预科班”，根本顾不上别人。
在于大宝仰望王艾的时候，王艾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同样是亚少冠军出身的“希望之星”。
于大宝倒是看得开：“没有你们在前头冲，我不觉得我能去世界杯，更不觉得凭借我的能力能拿到冠军，我就是混来的嘛。本菲卡为此给我打了好多电话，我都没答应，哈哈。”
王艾看着于大宝呵呵直笑，然后就把和他一个房间的唐震赶了出去给于大宝到地方。因为唐震这瓜娃子总有自己的想法，王艾的话在他身上的衰退期特别短，大概是说完了当场忘一半，第二天了再忘一半，一个星期以后除了能记得王艾说过话之外什么也记不住。
王艾也无奈，当然也不愿意强求，甚至唐震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他又不傻。可这样一来他和王艾一个房间“聆听教诲”的意义就没有了，王艾早就想赶他走，可又怕大家有想法，这回行了，名正言顺。
老子要和于大宝探讨交流留洋问题！
王艾可是一直在担心金元足球启动后，新人们甘做家里蹲的，难得有个愿意直面的。
第三十五节 变龙（五）
几天之后，国家队在马尔代夫破败的主场轻松取胜，王艾按照唐尧东的要求打满全场且甘做人梯，新人们表现踊跃连连进球，一时间媒体上“后继有人”的赞美不绝于耳。
不过，王艾专门调来有想法的于大宝探讨留洋的事情却不顺利。王艾想要努力驱动新人去留洋，而于大宝则很直白的问他：“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千辛万苦走到今天，凭什么让我们继续冒险？就为了国家队？可留洋受伤了、低迷了国家队会管吗？”
王艾对此唯有默然点头，半晌才道：“是啊，既然职业生涯自己负责，那就没人有立场指责年青一代怎么选择。”
见于大宝动了情绪，王艾也难得敞开心扉：“别说你们这种没有在国际上有名气的了，就是我们这批人又怎么样？除了我和少数几个住在BJ，大多数还是住在家乡。我们这一行虽然和文艺明星一样都是明星，可人家是玩脑子的，我们是玩身体的，人家可以越老越吃香，我们就这十来年，退役了和现在比那就狗屁不是。”
于大宝点头：“对啊，我小时候一起练球的好几十人，走到今天的就我一个，淘汰率这么高还不让我好好赚钱吗？真要出去，那就相当于从头开始，我们就这十来年，后半辈子都靠这十来年，谁敢冒险呢？反正啊，谁放着国内的大钱不赚去外国赚那不确定的小钱，我是佩服他，我宁愿管他叫一声英雄。”
王艾一笑：“也是，这种就是真英雄了。”
结束了和于大宝的交谈，王艾自己思考了很久，一度想从“穷文富武”这条路推动一下，可随即就自己否认了。中国的有钱人家孩子，没出息的忙着享受，有出息的忙着接班，谁干体育啊？这么辛苦、成材率还这么低，而且还容易落下伤病？
最终还就得中下阶层人士家的孩子，最好还是中产那种，有能力给孩子足够的营养和训练那种，要不就是辽少那种模式：签长约、包大干。
可辽少那种模式离开辽足，或者说离开自己的号召力、离开自己构建的“托底”体系，能玩得转吗？从这些年辽足一直这么搞却从者寥寥来看，恐怕大家都觉得走不通啊。
再就是鲁能泰山模式了，可鲁能模式和辽足模式只有谁拿钱的区别，没有运行体系的区别，还是推广不了。
要不压制一下金元足球？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王艾熄灭了，压不住。别说王艾，韦迪也压不住，你总不能不让人家俱乐部投资吧？不让人家俱乐部给钱吧？人家愿意你管的着？
起码现在还没到时候，因为足协也不是万能的，要压制金元足球非得有足够的舆论支持不可。就是说，面对财雄势大的集团企业，足协必须借助群众的力量，只有当群众都看出来这条路不行了的时候，足协下手才名正言顺。
可眼下是吗？不是，大家还在傻乐。
王艾自忖，哪怕自己出面呼吁，部分球迷转向了，但来自这些大集团企业的反扑也会让自己损失惨重，那眼下的局面都保不住了……
这叫历史潮流，哪怕是支流、逆流，但依然不是个人力量能对抗的。
带着满腹的忧虑，王艾在马尔代夫和队友们分别，拉着陈涛一起登上了前往马德里的飞机。飞机上哥俩也在探讨，陈涛建议王艾从自己的经历上推演一下，毕竟他就是最成功的球员，也是大家最爱模彷和研究的对象，如果从自己出发、拿自己举例，感召力会很强。
不等进一步研究，马德里就到了，哥俩的分析只好就此打住。陈涛拍着王艾的肩膀：“老大，别想那些了，这么大中国、这么大足协，操心的人有都是，可领着大伙往前冲的就你一个，别因小失大。我可是听说这次你来皇马，可是比以往声势都大，最好的俱乐部、最好的射手碰一起会发生什么，说实话，我都想知道。”
王艾闻声释然一笑：“可能不如最好的预期，但也肯定不会是最差的预期。”
看陈涛把行李拎起来了，王艾忍不住道：“这么着急走？要不在马德里待几天吧？”
陈涛回头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老板？老板带着员工旷班，我怎么听不懂呢？”
见王艾还要说什么，陈涛摆了摆手：“算啦，咱们哥们一辈子的事儿，往后退役了一起钓鱼、一起种菜，想怎么玩怎么玩，眼下好好忙吧，就这几年了。”
陈涛还是走了，王艾叹口气心说雷奥妮怎么还不来？正要打电话，自己熟悉的那辆奶白色的防弹依维柯开来了，王艾上了车拍了拍车壁：“见到这辆车，我就舒服多了，要不然这两眼一抹黑啊。”
雷奥妮爽朗的笑道：“谁让你不告诉俱乐部的？要不然怎么也得派人来接你。”
王艾摇摇头：“大家都不熟，真凑一起去逛尴尬了，都不知道说啥，还是让我先回家、先对马德里有个直观印象再说吧，起码可以聊天气。”
“哎呀不巧，你还真不能马上回家。”雷奥妮指了指前方的豪华酒店：“家里装修遇到了点小问题，返工了，你得在酒店住几天，嗯，差不多要一个星期吧。”
王艾诧异了一下，哦了一声没问具体细节，因为问了也没用：“黄欣呢？不会监工呢吧？”
“总要有人在不是吗？毕竟是我们的家，西班牙人太灵活了，要是交给德国人会放心很多。”
“嗯，这话我会完整转达给康丝的。”
“她又不是西班牙人。”
说说笑笑中抵达了酒店，来到最上层的豪华套间，雷奥妮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晚上吃饭了吗？”
“随便吃了点，这家酒店餐饮怎么样？”
“不错，我叫点？”
王艾点头，雷奥妮出门吩咐人，简简单单的牛排、面包、鸡蛋。
“对了，康丝来了吗？”王艾边吃边问。
雷奥妮目光流转盯着王艾一会儿，忽然道：“你干的好事儿！”
“啥？”王艾惊的鸡蛋掉桌子上了：“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