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节 弹剑作歌（四）
西班牙队开场前压的非常坚决，高频而高效的三两人小范围短传配合，不断的将中国队的防守体系压向后方，当中国队得球时又立刻就地反抢、抢不到也要骚扰个不停，一时间中国队半场人仰马翻。
王艾一看形势不妙赶紧从前场退了回来去支持孤掌难鸣的陈涛，就连董方卓也退到了中圈之后，就留下一个慢腾腾的郜林在前边和拉莫斯玩碰碰车。
近几年的西班牙国家队在国际赛事中所向披靡，唯有输给了中国队两场，博斯克的团队已经把中国队摸的非常透了，每个球员在博斯克那都有专门档案。中国队的战术思想、战术体系、各种情况下的应变也都摸的一清二楚，在明知道不可能阻止王艾的进球、不可能阻止王艾在队友的支持下的进攻的情况下，唯有大举压上，打乱中国队的攻防体系才有取胜的机会。
只要中国队顶不住，那么托雷斯、比利亚甚至法布雷加斯、伊涅斯塔这些人就能把中国队射成筛子！
老高在场边连连打手势对阵型做微调，博斯克则冲场内不断喊话，比赛正如许多记者预料的那样，一开场就进入了对抗的**。王艾对哈维、陈涛对伊涅斯塔，罗彤亮对托雷斯、冯潇霆对比利亚，随着西班牙队灵活的球权转移，以上对抗还经常换位，比如王艾有时会追着哈维退回到后腰和中卫中间变成了协防托雷斯和比利亚，陈涛有时候断球前插会甩开伊涅斯塔迎来法布雷加斯和布斯克茨的联手。
西班牙队不断施压、中国队顽强抵抗，这样紧张的博弈一直持续了整整15分钟。其间西班牙队的边后卫数次助攻上前完成传中，伊涅斯塔数次送出妙传，托雷斯和比利亚数次在中国队后卫线上完成美妙的配合。王艾数次抢断哈维的侧身直塞，陈涛数次骚扰的伊涅斯塔不得不分球，罗彤亮数次在和托雷斯的对抗中不落下风，牢牢守住了门前。
而宗磊则一夕三惊，勉勉强强守住了西班牙队的三次射门。
汗水在两队队员头上滴滴答答往下落，伴随着一个界外球双方都降低了速度，伊涅斯塔慢腾腾的走向场边准备罚球，陈涛趁机在王艾身边嘟囔：“守不住啊。”
“怎么办？”
“控球吧？”
“你不怕，你都黄牌了。”
“你来，你是超巨。”
王艾点头应是，刚刚陈涛防守伊涅斯塔动作大了点被判了一个黄牌。陈涛的意思是你是超巨，你有一定的豁免权或者说你的面孔太多人知道了，主裁判或多或少的会给你点面子。
于是，再开球中国队的中场核心两人的主从关系颠倒，变成了王艾主控、陈涛斜控。果然，哈维的纠缠不构成对王艾的威胁，几次哈维的假摔也不被主裁判支持，中国队的防线终于稳定了下来。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抢攻啊？”看台的家属团里，这几天认识的好姐妹中的一个碎碎念：“凭什么让他们就这么打我们啊，队长、曲波、小毛儿、小董儿都是速度型的。”
赵旭日的未婚妻小李捅了一下专注的许青莲：“为什么呀？你知道吗？”
“大概是西班牙队的个人能力太强、变化太多，我们后场一旦失去了阵容厚度容易被突破吧。”
“那整场就这么打吗？太被动了，而且我们不是赢过他们么。”
“哪能整场？”许青莲笑着回头瞅了一圈，随手指向草坪：“一个是西班牙队的体能也支撑不了全场这么打。二是我们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像西班牙这么强大的对手我们热身赛都找不到，个人能力强的组织力不强、组织力强的又没有这么多球星。放心吧，挨打挨了一阵儿，适应了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我说呢，我们是冠军来着。”不知是谁舒了口气。
话音未落，场上形势突变！
被家属们爱称为“小毛儿”的毛剑卿在和阿尔巴的对抗中也不知怎么搞的就把阿尔巴过掉了，阿尔巴在他身后直接滑出了界外，小毛儿的面前一片空阔，紧接着尥蹶子就跑！
中路的董方卓推开法布雷加斯奋力跟进，落在后腰位置上的王艾稍慢一步，他还要看着哈维、盯着伊涅斯塔，直到这两位也开始加速后退了，他才冲上去。另外一侧的曲波倒是快，在单纯的竞速跑中甩掉了阿韦洛亚。
毛剑卿在边路，董方卓、郜林一前一后插到罚球区，曲波随后赶到。他们身后不远是拍马来驰的王艾和一左一右的哈维、伊涅斯塔，拉莫斯和皮克分工，拉莫斯盯着强壮的董方卓，皮克盯着沉重的郜林，阿尔巴梦追着毛剑卿。以罚球区弧顶为界，前方是中国队四打三，罚球区弧顶后是西班牙队二打一，整体上正好是五对五。
猛追的阿尔巴似乎只能给毛剑卿一次出脚的机会，而且要快！
这一瞬间就要看双方的战术配合和战术素养了，最简单的当然是小毛儿不管不顾的一脚传中，让董方卓、郜林在拉莫斯、皮克的防守下去抢这个头球，稍微复杂点是掌控脚法送给后点附近游弋的曲波，他那边有空，应该能起脚射门。再复杂点就是带球冲击罚球区，看具体形势还会如何演变。
关键时刻，王艾忽然在罚球区外加速冲开了哈维和伊涅斯塔联手的若有若无的关门，迎向了小毛儿。此时的小毛儿心无外物，一直观察的对抗形势变化促使他做出了最艰难的决定，不管王艾的迎接，带球向罚球区冲击！
他身后的阿尔巴被迫转向，在无法追赶到小毛儿和守门员中间的情况下选择了拦截小毛儿与王艾的联系，挡在了两人中间的路线上，这迫使小毛儿更加坚定的带球冲向门前。
拉莫斯丢下董方卓前往封堵，董方卓同时启动前往接应，郜林移动到球门中间，皮克拉扯着他寸步不离，曲波移动到球门后点准备捡漏，王艾大跨步横移躲开了阿尔巴的背影重新取得了和小毛的直线联系，哈维继续紧跟着王艾，伊涅斯塔则丢下王艾准备扑向曲波……
万般变化，无以言尽，小毛的选择是：内切！
第三百四十四节 弹剑作歌（四）
第三百四十五节 弹剑作歌（五）
小毛也曾是少年天才，一路从小学业余队杀进了专业队、杀进了国少队。但不知是被何人影响的，一度困于酒精当中不可自拔。由于在地方队他是绝对主力、天王级的人物，所以没人敢管他，只要他稍微背着点俱乐部，即便教练知道也睁一眼闭一眼。
直到他遇到了王艾。
国家队在迎来王艾之前，从前场到后场到处都是刺头、到处都是大哥，风气不敢说不正，但绝对不怎么好就是了，社会上那一套在国家队是明规则，比如送礼、比如拜码头、比如拉帮结派。足协和教练组能把矛盾控制在不互相下黑脚的程度就算满意，往长了说，这个毛病甚至是从旧中国就留下来的。大概是因为足球或者体育非常依赖师徒相传，本身又是个小圈子，中国又太大，各地方的习惯素质球风都一样等等原因导致互相看不上进而产生利益纠纷。
可从国家队进入王艾时代以后，就再也没有大哥、没有刺头、没有好汉了。如果说一定要有，那就只有一个！
和记者对喷都不落下风的口才，喷这帮四肢发达的能把他们喷到脑溢血！世界杯第一个进球、第一个帽子戏法、第一个银靴都是他的，在他面前什么天才、球星，全是业余！有辽足、有图宾根青年，自己还是足协干部，球星们从体制内到体制外的所有上升通道都在他手里边。
丫的，你惹我试试？
与球迷想象的不同，王艾这个与传统足球界关系单薄的大哥，崛起之路并没有什么腥风血雨、殊死搏杀、阴谋诡计、装腔作势，他几乎就是轻描淡写的摆平了一切。从小跟他关系莫逆的84国少不用说，被他带着夺冠的86国少也不用说，这帮小伙伴的原则有且只有一个：老大说的对！
对中国足球上一个辉煌期，也就是81国青的这些人，王艾先是和其缔造者沈祥福不打不成交，随后又对其领袖曲波伸出援手，顺利消除了这些因年龄原因对85国青话语权最大的威胁。
至于更上一个时代的，就是79国青、77国青这批人，也就是老白、老罗、老孙、老郑这帮人，王艾的办法就更简单了，只需要展示出来85国青核心人员的高度团结就够了，这代表他们的崛起是压不住的。王艾自己从米卢时代冒头，在阿里哈恩时代成为中坚，到高洪波时代已经势不可挡，他的小兄弟们忠心耿耿，指哪打哪。面对这种局面，只要王艾不欺负他们，老家伙们就无话可说，服从调遣。
小毛，就是遇到了这样的王艾。
当初王艾搜他房间，从床底下收拾出来几十个酒瓶子、酒罐子的时候，他想的不是“老子反了算了”，而是找什么人说情。迄今为止，他是国家队里唯一一个被王艾批准纹身的人，左上臂三角肌上两个大字：戒酒！
通过在图宾的几年锻炼，小毛也蜕变成了一个肌**子，每天沿着王艾曾经的巡山路线晨练夜练，体能耐力得到了极大增长。因此，当这场中西大战的关键时刻来临，他并没有因为体能不支而草草转移球权，而是带着球冲向了西班牙队更危险的地带，用自己为饵，推动整体对抗形势向着有利于中国队的进一步转变！
当小毛内切之前的一刹那，董方卓正用肩膀往底线挤着拉莫斯以给小毛让出冲击通道，郜林和皮克互相拉扯着呈现兑子状态，曲波蔫溜溜的在后点伺机而动却要防备伊涅斯塔的靠近，阿尔巴因为王艾的横移正失去了阻断联系的关键位置，哈维还苦着脸追在王艾的身后。
就是这样一种双方站位、对抗形势下，小毛突然选择了内切。
拉莫斯放慢脚步横移准备拦截小毛可能的远射，董方卓同时做出应变张开双臂将拉莫斯向角旗的方向挤，既不让他横移上前阻截，也不让他顺利的回归球门前方。郜林有意向后点移动给小毛让开射击通道，皮克有心阻截又怕郜林移动到后点接到了小毛的直塞所以也跟着向后移动，最舒服的是阿尔巴，他本来已经失位了，但因为小毛的内切，他即将顺利的抵达小毛和球门中间。
本来跑向后点的伊涅斯塔注意到中路的空虚及时止步，准备横插过去，而本来在后点乱晃的曲波反而跑了出来准备揪住他不让他过去。本来准备上前接应小毛短传的王艾面对的形势是，如果他止步向后，就要看小毛和阿尔巴的第二次对抗结果。考虑到小毛跑了这么老远，体能存疑，是否还能过掉对方以及过掉对方是否还有足够的能量射门以及射门的力量速度等技术保证，所以王艾可以跟着阿尔巴上前给小毛做“挡拆”。但这样又无法阻止身后虽然慢腾腾但也跟进到此的哈维跟着自己上去，他要么跟着自己一起阻止自己破坏阿尔巴的阻截，要么拉开点距离堵在小毛盘带过后的第二次起脚的机会面前，要么阻挡、要么破坏。
就这么零点几秒的时间，在观察到小毛内切跑了几步之后，王艾做出决定：相信队友！
他果断跑动中刹车，还挡了一下哈维，把哈维撞的上气不接下气，然后王艾准备再向后方移动。
整个过程说起来漫长，其实很短。从小毛下底跑到距离底线十几米、距离边线几米的位置上突然转向带球插向罚球区、再到靠近罚球区边线位置选择内切，前后还不到十秒钟。
敌我双方以持球的小毛为牵引，王艾、郜林、董方卓、曲波，拉莫斯、皮克、阿尔巴、哈维、伊涅斯塔，五对五的格局，伴随着小毛的两次关键决定，产生了非常复杂的对抗变化。但是因为小毛的冲势起来了，且两次拐弯角度都不大，所以速度保持的不错，而其他人，包括守门员巴尔德斯都是在随同他的两次绝对和当面对手的选择而不断的反复折返跑，所以相对位置变化不大，且没有速度。
就在王艾用后背阻截了哈维并准备向后侧移动，为小毛横向带球反复内切寻找机会的时候，小毛射门了！很果断！
第三百四十五节 弹剑作歌（五）
第三百四十六节 弹剑作歌（六）
他只是在阿尔巴面前用高度相似罗本的动作，也就是速度变化晃开了一个射界之后，不等拉莫斯甩开董方卓的纠缠、不等曲波抓住伊涅斯塔的手臂、不等郜林皮克移动到球门另一侧，也不等王艾再次帮他拉扯，见射界出现了，左脚便抽射了。
……他曾经喝着牛奶问老大：“你是怎么进那么多球的？”
王艾当时的回答是：“果断！如果你平时功夫下不到，临门一脚的时候再想提高力量和准确是无效的，你每提高一点你的对手都会防备一点。射不准了回去下功夫、力量不够回去下功夫，甚至信心不足也回去下功夫，临门一脚的时候，干就完了！哪怕对方是世界足球先生，只要你够果断，他也没招。”
经过了开场十五分钟的艰辛对抗，小毛再高速跑到这里，已经是精疲力尽，他只能完整的撑住这一脚了。
就这一脚，漂亮的如离弦之箭；就这一脚，直接打进球门右下死角；就这一脚，掠过闪开的董方卓、擦着拉莫斯的小腿，打了巴尔德斯一个后发后至！
中西大战的首个进球，来自名不见经传的德乙球员毛剑卿！
别说博斯克，老高都没想到！
这货可是在图宾根青年一口气呆了五年，别人来了两年培训的差不多了就走了，他不，连王艾都劝过他。可他的理由也很坚挺：“要我的不是德甲降级区的，就是其他德乙的，薪水不比现在高，还得重新适应，我费那劲干嘛？”
图宾根青年主力现在的薪水也达到了税后20多万欧元，别看和王艾比少的可怜，可要是和中超比算是高收入，而且每逢国家队赛事，就能瓜分大笔奖金，哪怕他这个国家队替补，也不用靠着薪水活着。
为国出战，才是最大的收入来源。这方面，中超球星就只能流口水了。
进球后的小毛干脆对着主看台来了个飞机起飞式滑行，不过他是脸贴地的。没办法，国家队进球太少，业务不熟练。
望着疯狂庆祝的中国人，哈维无辜的大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伊涅斯塔咧着嘴叉着腰，他的印象里甚至都没有毛剑卿的影子，那不过是一个窝在德国低级别赛事里的替补，谁能想到他今天开了第一枪？
刚刚的失球伊涅斯塔无话可说，没人犯错，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在中场边路阿尔巴的失误导致这个中国人冲了起来，可是这种情况是无法避免的，挡得住他难道还能挡得住“皇帝”？拉莫斯、皮克也没什么错，人盯人做的不错，唯一有点毛病的是拉莫斯意外的在对抗中没占便宜，导致最后阻截的时候留了个空，就这个空被抓住了。
可怎么不知不觉的又落后了呢？在中国队往本方半场走的时候，西班牙队员忍不住看向场边的博斯克，而博斯克正在和助手说这什么没顾上，当然也可能是认为这球就是个意外，本场战术安排没什么需要调整的。
比赛重开，西班牙队并未着急，而是仍旧按照他们的节奏不断的用攻击性的体系不断转移球权寻找机会，而中国队历经三年后的又一次交手的前15分钟的狼狈，已经把昔日对付tiktak打法的经验重新找了回来：以组织对组织。
西班牙队靠的是灵活的思路和强大的个人能力，中国队靠的是严密的纪律和高度的默契。不管球权在哪，西班牙队三两个人的小配合施压，中国队就以三两个人的小配合对抗。当年王艾他们畅想的“太极八卦阵”中的人民战争思路正在以三两个人的小组织与三两个人的小组织的组织与组织的配合呈现出来，就好比11个人的不同组合形成了人体的不同器官，然后根据对抗的需要不同的器官互相协作。
就像刚刚小毛进球时其他四人的无球跑动，看似简单、充满玄妙，这种高度抽象的组织与组织配合，非强大的头脑计算力和高度的球队默契度不可。恰好，这两样中国队都有。
以85国青为根本组建的国家队，拥有长达十三年并肩作战的经验。常年上文化课保证了大家对于比赛形势的解读远高于他们同时期的技术和身体成长。
上半场的剩下半小时，就在这种看起来凌乱、平淡，却又风雨不透的对抗中结束，双方各有几次射门，但都很勉强，比分仍然是1:0。
中场休息老高就提了一个要求：“上半场大家的模块配合搞的不错，下半场可以考虑适当前压，试试我们的组织配合的攻击力方面。”
至于说王艾上半场始终收着踢的事儿他没提，所有人都明白中国队有王艾是一种幸运的事儿，他可以在关键时刻，在种种不利的情况下拯救比赛。但不能过多的依赖他，中国队其他人、或者说中国队自己必须立得住。
只有中国队本身足够强大才能和效率王的队长形成两个拳头配合的格局，防得住中国队防不住王艾、防得住王艾还有其他人。
由于上半场比分领先，战术对抗也不落下风，所以还不到老高把王艾捅出去的时候。王艾当然心领神会，其他队友也不用明说。
西班牙队中场做了什么部署不知道，反正15分钟重新开始比赛后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西班牙队仍然不急不躁的坚持他们的打法，而中国队则慢慢的将阵型向前压，从场面上将8和2的对比变成了6和4.
随着中国队顶了出来，双方的比赛节奏逐渐加快，在中路始终无法撕开王艾陈涛防线的情况下，西班牙队主动将战场放在了两个边路。博斯克应该是注意到了，毛剑卿和曲波都是前锋出身，明显的攻强守弱。
在边路频频告急的情况下，老高主动做出了战术调整。但他并未如三年前过招那样强行将战场拉回到中国队占优的中路用防守来消磨西班牙的锐气，而是任凭曲波和毛剑卿艰难支撑，示意中路两人就机会就向前冲，来个中路突破！
第三百四十六节 弹剑作歌（六）
第三百四十七节 弹剑作歌（七）
两位教练的安排都取得了成效，先是中国队这边王艾和陈涛二打二快速通过中场后，陈涛假意传球给王艾晃开了对手的注意力后直塞给了郜林，郜林难得的用他笨重的身体玩了个还算敏捷的转身抽射，将比分拉大到了2:0。
随后不久，西班牙队也取得了成功，伊涅斯塔协助阿尔巴完成突破，在角旗附近两人多次配合，最后由不断跑动的托雷斯在中国队门前打入一个头球，将比分追回了一个。
老高不让对方舒服的“战术对抗”思路依然在，不过上一次是立足于防守，这次是立足于进攻。从实效来看完成了兑子，这体现出老高对待西班牙队的看法悄然中完成了转变：虽然仍是强敌、仍是首屈一指的强敌，但已经不再畏惧，敢于主动出去和对方正面过招了。
也许老高的这种心态普通球迷无法理解，但却深深的印在相当一大批足球从业者心中，甚至就连王艾都未能免俗。每次提到西班牙队的打法都称之为赏心悦目、羡慕不已。他们那些球星的个人技术真的领先中国队这边一大截，在拉玛西亚训练营等最高端的青训机构里，训练的艰苦程度并不会比图宾根“幼儿园”差多少，而且人家更科学。
但是经过了08奥运会、10世界杯的两次锤炼，起码在这支国家队的精神世界里已经治好了“恐洋症”。老高他们这一代人更是非常艰难的完成了自我的重新定位，顺便也帮他们的工作重新定位，不再是以挑战者的身份去仰视，而是以对等的身份去平视。
这是驱动老高在比赛的关键节点选择激进而非保守的主要推动力。
当然，赛前助理教练们分析后认为经过三年前世界杯的惨痛失败，博斯克一定已经做好了中国队在西班牙队强打边路的时候拉拽战场回到中路以防守消磨他们的相关准备，什么准备不知道，但博斯克一定不会不想办法。那么，从战术对抗的思路出发，就是你想我怎么办，我就偏不怎么办！
两个下棋人以双方超豪华的球星队伍为棋子，在球场上、在头脑里展开了无间隙的高强度对垒。要不怎么大多数教练赛后都会互相握手呢，他们是在精神世界里厮杀的，他们也是“运动员”。
伴随着托雷斯的进球，本场中西大战进入了最后阶段。西班牙队寻求一切机会，不断冲击严密的中国队防线。而中国队经过刚刚的兑子提升了信心，也不甘心就被这么压着打，也不断的伸出触角去威胁西班牙队。可惜一直到比赛结束，双方都没有再次获得进球，比分也就停留在了2:1上。
中国队又一次击败了西班牙，尽管场面难看，但赢了就是赢了。
“你看看，又说你了。”赛后回到酒店，家属们短暂的来联欢，许青莲挤在王艾身边端着手机：“看看这条，在德国场均3.4球的超级射手，两场比赛才打入一球，本场在他最擅长的前腰位置上竟然一球没进。王艾和高洪波之间一定出了问题，哪怕王艾还在掩饰！”
王艾看完了哦了一声，伸出筷子去夹肉块，许青莲白了男人一眼，兴致勃勃的拿起手机又搜上了。见此王艾反而不放心了：“你可别用我的微博瞎说啊，得保持格调。这种胡言乱语的就等着你骂他呢，别抬举这种人，装死就好，时间长了他们见实现不了目的就消停了。”
许青莲刚要说话，马东正好走了过来在王艾耳边道：“一会儿吃过饭你去一下教练房间，高指导对这场比赛有些心得想和你聊聊，大家一起在战术上总结一下。”
“哦，好。”王艾应了声继续吃饭。
“总结会？”许青莲放下手机，也拿起筷子吃东西。
“不是，应该是战术总结会或者叫战术讨论会。”王艾夹了两个包子和许青莲一人一个：“虽然会议内容有些相似，但总结会主要是对比赛的得失进行总结，关注点在具体问题上。而战术总结会、战术讨论会则是拔高的，是为了完善战术体系的，是在比赛尤其是和西班牙这种强手比赛中就战术上暴露出来的一些不足进行弥补的。”
“就是说。”许青莲咬开了特意从中国带来的厨师精心制作的海鲜包子：“前者重在行动，后者重在思想？”
“就是这么个意思，还是你省事儿，几个字就说完了，还这么准。”
“那是。”许青莲偷偷用手肘拱了拱王艾，显得信心十足。
人多的场合，王艾已经冒到嘴边的调侃还是咽了回去，许青莲似有所觉，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女人之间的话题尺度有时候比男人大多了……
王艾在教练房间加入老高他们的讨论，一直分析道半夜才散了，而且约定了要在明天的训练场上就发现的问题进行一番整改，大家都要看看整改的效果如何，还可以继续调整。
“我进球？重要吗？”第二天早餐过后，王艾在酒店差不多同样的位置再一次和《光明日报》记者坐了个面对面，在回答“为什么没进球”的问题时轻松的笑道：“我好像一直都在说，球队胜利第一，对吧？为什么会觉得我说的是假话？就因为我以前进球多？”
记者笑了笑：“你对奖杯的痴迷可是众所周知的，不进球怎么拿金靴？”
“你忘了，联合会杯的金靴我拿到过了，上届。”王艾神色不变：“所以，胜利就好。再说，那毕竟是西班牙，如日中天、除了我们天下无敌的西班牙，我、队友们、教练们、队医、领队，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的为了这场比赛的胜利。我怎么能任性的在这样的时候去追求个人表现，而放任大家努力失败的可能性提高呢？那就不是一个集体了。”
“这么说你很满意？”
“当然。”王艾斩钉截铁的道：“任何时候击败西班牙队，我都满意，任何方式击败西班牙队，我都满意，任何人进球，我都满意。”
第三百四十七节 弹剑作歌（七）
第三百四十八节 弹剑作歌（八）
“包括毛剑卿吗？似乎他平时不怎么突出？我是指在这支国家队里。”
“当然，我最满意的就是今天的小毛儿。”王艾笑容满面：“有些事儿我暂时还不能透露给你，但我能告诉你的是，小毛儿有今天，离不开大家的帮助，也不开他自己的艰辛努力。他有今天，是战胜了许多人难以战胜的困难才有的。”
“另外一个进球的郜林呢？”
“郜林……”王艾想了想：“没经历过小毛儿那样的波折，他是一步步踏踏实实的走到今天的，当然其中也付出了非常艰辛的努力。”
记者点点头：“是指图宾根青年吗？似乎那里有一种魔力，经过那里之后往往能非常顺利的在欧洲扎根，而没经过的，好像成材率低了一些？”
在王艾措辞的时候，记者补充道：“我们更注重知识的学习、培养、提高、传播，我们对赛事并不是很关心，我们更关心的是培养机制。为什么通过这里，能够获得非常稳定的提高。”
“哦，是这样。”王艾笑了笑：“大多都是关心另外的，难得你关心这方面，让我想想。”
大概两分钟过后王艾才开口：“图宾根的培养机制的形成，当然离不开我们奠基者，但也离不开后来不断修正完善的人。图宾根青年的前身是一家低级别球队，但有个优点就是球队的领队是个对中华文化非常有好感甚至自居中国人的人，这给我们后来中国球员的融入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基础。后来白广海和罗彤亮这两个职业球员来了，徐根宝这个职业教练来了，他们带来了中国的职业足球但又对德国的足球比较敬畏当然也就比较虚心，最后一直在潜心学习、自我提高，形成了一个较好的中德融合的环境。后来的高洪波教练、沈祥福教练、麦超教练都沿着这个方向做了很多补充工作，才有了最终的效果。”
说到这，王艾笑道：“别的不说，从这个人选你就能看出来，这几乎是全中国搞男足最好的一批人里头的几个，凑在一起搞出来的。”
“能具体谈谈吗？具体谈谈某个机制？”
“比如，我们规定新球员来了以后，一个月内必须学会德语简单对话。就是足球上的必须会，日常的比如吃饭、睡觉、买菜这些话也必须会。我记得当年徐根宝教练刚去的时候他也不会，但他的办法是整天在小城里溜达，到处听人唠嗑，因为他有英语基础，所以慢慢摸索，根据很简单的德语中文教材，先往外蹦单词，慢慢组成句子。可能到最后他对德语的语法也不懂，但他能说话，能运用这门语言了。”
“语言和第二职业的目的都是一个，指向非常清晰，就是融入。”王艾做了个手势：“留洋为什么？归根结底为了提高，怎么才能提高？融入才能提高。如果你始终站在人家的体系外边你怎么能发现人家比你强的地方？”
“还有吗？”
“当然，我甚至可以说，整个图宾根青年的管理体制都是服务于提高中国球员水平、帮助中国球员尽快融入德国足球文化，并强有力的自我约束、自我提高的目的。”王艾说到这，摊开手笑了笑：“要不然，图什么？”
“除了管理方面的因素之外，留洋本身呢？为什么会提高？当时白广海去的时候已经年龄不小了，但呈现出了一个很明显的二次发育现象，但在国内他的同龄人就很少有。”
“简单说，舒适区。一个球员到了一定年龄，在一个环境里工作一段时间以后，随着他地位的巩固，来自各方面的挑战减少了，压力减少了。而压力才能促使人不断进步、不断上进。留洋就是离开这种缺乏压力的环境，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且别人都不比你差的，让你地位不牢固、必须为了吃饭而拼搏的环境里，甚至可以说将你过去的成就一扫而空、从头开始的处境下，从而激发人的潜能和斗志。”
“你的转会也是吗？也是为了离开舒适区不断提高？”
王艾楞了一下摇头：“我的转会原因很复杂，超巨么，哈，总是简单不起来的。但客观上确实有这样的好处，比如两个赛季前如果我留在国米，我一定不会在这个赛季进这么多。每天都是熟悉的球场、熟悉的队友、熟悉的媒体甚至熟悉的球迷、熟悉的生活，我是通过很艰难的过程才让一切都变得舒适起来的，那我不走，就很可能安逸下去了。直到今天我回想在米兰的生活都充满了怀念甚至是向往，我对我那座阿皮亚诺小镇的乡间房子非常喜爱，尽管它一点都不贵。”
“离开舒适区不断迎接挑战从而获得成长。”记者点了点头：“那么国家队怎么成长呢？三年前的世界杯冠军，世界最强了。”
“不不不，不是世界最强。”王艾摇头：“足球世界很难说谁是世界最强，比赛的偶然性太大了，只能说我们是世界强队之一。”
“至于说国家队的成长，嗯。”王艾皱眉想了想：“应该是沉浸在各种日常工作中吧，我们是一支学习型的集体。”
“学习型？”对王艾的这个用词感到很新颖的记者追问了一句：“国家队？”
“对。”王艾点头：“我们一直都是一支勤奋好学的队伍，我们有固定的学习时间、学习内容、学习机制。这保证了我们的技术战术不断进步、保证了我们在场外活动不出问题，与场内形成良性互动。还保证了我们的思维能力相对发达，能够在更短的时间里理解教练的技战术安排、察觉比赛中敌我双方的态势，从而第一时间做出最恰当的应对。很多时候，比如昨天小毛儿的那个进球，五打五吧？每个人都在随时跟着动，表面上是小毛儿边路带球一路杀进罚球区直接打进的，对吧？其实在我们眼里，不是这么简单。”
第三百四十八节 弹剑作歌（八）
第三百四十九节 弹剑作歌（九）
记者点头，王艾却摇头：“我们看的复杂的多，在这个过程里我们每个人都跟着小毛儿的选择不断的调整自己的姿态、站位、动作甚至力量来为各种可能做应变。我们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分析各种最可能的未来，并围绕这个未来做最优的准备。这些东西，不是纯粹靠默契、靠感觉，是靠计算。”
“计算，一瞬间的计算？”
“当然不是一瞬间，而是平时，我们的训练时间是比赛时间的几百倍，你看到的在场中的某个局部、某个片段、某个态势，我们在私下里至少演练了几百遍，而像我们这支核心队员稳定的队伍，那就不知道多少遍了。但和比赛不同的是，私下里的演练，有教练的指导、分析，有我们自己的归纳、总结，已经将各种可能都排列了出来。虽然在比赛中因为对手的个人条件、战术情况我们没法在庙算阶段尽善尽美，但起码就我们自己，我们完全的计算过各种选择。这支撑了我们在分秒必争的关键时刻，头脑更加清晰的做出最有利的选择。虽然也可以说是感觉，但我们的感觉建立在缜密的计算上，建立在千锤百炼的演练上，正是那些演练给我们形成了正确的、准确的肌肉记忆和习惯记忆，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记者频频点头，见王艾意犹未尽就没插话。
“这种东西体现在外部就是所谓的默契，当然我们也承认球员彼此之间的熟悉很重要，这可以简化计算过程，我知道你的习惯动作是什么，那我就会省略了其他方面的计算。但发生在比赛场上的这个默契，和人与人之间的互相熟悉的那个默契还不是一回事儿。很大程度上人和人之间的熟悉是一种纯粹的感觉，并不是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比如有些人就是喜欢和一些损友在一起玩儿，因为只是感觉并没有统计数据。而我们更依赖数据、依赖计算，你甚至可以说，我们是一支数字化的队伍。”
“小毛儿……哦，毛剑卿的这个进球在你的角度，你面临多少种选择？”
“太多了。”王艾笑了一声：“从他下底我跟进就有他地面、高空、半高三个给我的斜传、我可以远射、可以带球中距离射门、可以传球给郜林董方卓或者曲波、或者回传。你看，仅仅是他带球下底的这个过程，我就面临着这么多种选择。当他决定不传中而是带球往罚球区里冲，当他面对拉莫斯、阿尔巴的两边堵截，没有分球选择内切，当他内切面对长与短、传与射而选择了短内切迅速打门时，这几个重大选择前后，我们前场的其他四人，都立刻做出了调整，这种机制的存在决定了无论小毛儿做出什么决定、面对什么情况，我们都已经做好了我们力所能及的准备，而这个准备的指向非常统一，就是进球。某种意义上，我过去在国家队进那么多球，都得益于这种场上机制，大家心无旁骛的、专心致志的、又专业精准的做各种配合，侧面提高了射手的成功率。”
“团结。”记者点头一笑：“你又牵引出来一个老生常谈的概念，但做了新的解读。”
“时代不一样了嘛。”王艾也笑道：“过去也不是没有计算，但计算的精准度和我们这个时代不一样。一个是过去不重视文化课、不重视文化学习，大脑的思维能力没有得到我们现在的锻炼，这要么是比赛中的瞬间选择没有我们这么多，要么是选择的速度没有我们快，这都影响了最终的战斗力。另外就是现在的技术条件也进步了，我们有时间、有空间去在庙算阶段对我们自己尽善尽美，形象的说，技术进步帮我们丰富了资料库，脑力进步帮我们提高了关键抉择的实效。”
“你的这些观点似乎也体现在了你那篇争议不小的‘训练心得’里？”
“终于要谈这个吗？”王艾微笑道。
“学术界的事，当然是我们关心的，原本是体育圈内部的一次学术争议，但你选择了到全运会上去证明你的学术理念，这样整件事情就变成了一个有趣的学术新闻。”记者侃侃而谈：“而且从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关心你全运会表现的人有很多，虽然大多数是球迷，但我相信因为人数的增加，知识分子在绝对数字上也会很高。”
“okok！”王艾摇头失笑：“我没说不回应这方面，你不用解释这么多。不过，今天谈不到这些了。”
说着，王艾一抬手指着记者身后，记者一扭头发现又是赵旭日，想着今天采访的已经足够多了，以后还有机会也不强求，再一次和王艾握手道别。
“你怎么总和他说啊。”赵旭日一边回头瞅着记者离开的身影一边和王艾并肩走着一边絮叨：“以前我记得你好像就和中央台那些人一起玩儿来着。”
“嗯，还行，感觉还行。”王艾摇摇头没详细说：“咱们几点的飞机来着？”
“就知道上午，开完会应该正好。”
中午时分，中国队代表团抵达了第三场小组赛的举办城市累西腓，两天后将在这里与乌拉圭队进行第三场小组赛。当天晚上全队在酒店观看了尼日利亚与乌拉圭的生死战，结果是乌拉圭2:1小胜，将尼日利亚事实上淘汰出局。目前小组里两轮过后中国队两胜、西班牙一胜一负、尼日利亚两负、乌拉圭一胜一负，不出意料的话尼日利亚将在后天同时进行的比赛中输给西班牙，从而让西班牙得到两胜一负的总战绩。那么乌拉圭唯有击败中国，而且必须大比分，才有机会挤掉中国和西班牙队中的一个。
当然如果尼日利亚战神附体把西班牙放倒，那么中国无论胜负都出线了。但这个可能性并不大，所以第三场小组赛也许难度不如第二场，但艰苦程度不会低，南美作战的乌拉圭队绝不会轻言放弃。
第三百四十九节 弹剑作歌（九）
第三百五十节 弹剑作歌（十）
老高他们把早就准备好的乌拉圭的技术资料分发给大家，要求大家先看一遍，明天晨练过后的上午开战术会议。一夜好睡之后，王艾和大家一起大清早的道训练场去跑圈，然后浑身热腾腾的回到酒店吃早餐，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才来到会议室。
这是这支国家队的老传统了，每逢比赛之前必定召开所有人参与的战术讨论会，教练组负责制定会议流程、拟定讨论内容，队员各抒己见，争辩不休，甚至从发言上来看，队员们占用的时间明显比教练长的多。会议的节奏则由王艾或其他队长把控，既做到队员充分发言，思想碰撞融合，也做到不偏离教练划定的基本方向。
当然如果队员发言特别有价值，教练的预定思路也会改，这本来就是老高同意这一机制建立的起因。换个骄狂自大的教练还真不一定同意，只能说王艾给老高打了个好底子，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
经过讨论大家对这场比赛的看法渐渐清晰，乌拉圭队属于典型的南美球队，个人技术突出，攻击性很强，但防守做的一般。针对这样的对手可以用两套方法应对：一种是防守反击，立足于将对方的攻击掐死、立足于反击的穿透；另一种是全攻全守，尤其是控制球权的方式，彻底让对方在攻防两端都降低效率，从而最后致胜。
因为上一场打西班牙又一次胜利，实实在在的提高了中国队的自信心，于是大家纷纷建议老高不要用防守反击，用正常的作战方式去迎战对手。
老高、老范他们研究一番，最后拍板：就听大伙儿的！
这还不算，讨论中有人建议队长王艾是不是休战一场？一个是他的状态不怎么好，休息养一养，另一个是看看离开他之后的太极八卦阵还能不能转起来了，离开他这根拐棍还能不能走路了。
这事儿王艾自己不怎么好说，于是他只能看别人，陈涛习惯性隐身，队长不队长的对他而言就是个资历的象征，所以王艾只能看赵旭日。
赵旭日顿感压力，可他终究要代表球员拿出统一意见去和教练碰，于是艰难的点了下头：“我也觉得面对乌拉圭这样的对手，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老高、老范他们再商量，仍然表示同意：就这么干了！
于是，bj时间24号凌晨三点巨星的第三场小组赛，王艾果断坐在了替补席上……老高、老范他们加上赵旭日他们，可还没狂妄到让王艾上看台。
有王艾在场边坐镇，又出于各种“给老大一个好看”的显摆心理，这场比赛队员们的状态格外的好，如果不是老高沉默如山恨不得飞起来给王艾看。
比赛倒是有几分惊险，本来围绕着王艾制定的各种战术因为王艾忽然不上全部失灵，这使得中国队占据了明显的战术优势。先是开场不久由赵旭日远射得手，随后又由陈涛打进了一个精美的挑射，乌拉圭队虽然不久后就还以颜色，但中国队又由董方卓打进了一个，这还只是上半场。
下半场交换场地，乌拉圭队又换了两个人，但没有起到明显效果，反而背了一张红牌，这也使得下半场乃至整场比赛早早失去了悬念，中国队没有再旺盛的寻求进攻，而是耐心细致的组织防守，牢牢的把比赛、比分控制在了脚下。
等到夕阳斜照，终场哨响起时，乌拉圭人一声长叹告别了本届联合会杯。中国队一方则欢庆胜利，在晚上包括家属们列席的晚宴上，一帮混球跑到王艾面前嘚瑟。
被王艾全方位压制了十多年，好不容易可以小小的报复他一下，队友们也就毫不犹豫的下手了。
“你不生气呀？”队友们嘚瑟完了，晚宴也吃完了，许青莲陪着王艾在酒店的花园里散步。
“生什么气？大不了下场我多进几个就完了，你男人的射门能力你还不知道？”
许青莲佯装天真，手上偷偷掐了王艾一下表示“我听出来了”，嘴上却说起了别的事儿：“这场你没上，那些人又得说你和高指导不好了。”
“说去呗。”王艾哈了一声：“你没关心点别的？”
“关心了呀。”许青莲搂着王艾的胳膊笑嘻嘻的：“说的最多的是下场比赛。”
“半决赛哈。”王艾拉着许青莲走下甬路，试了试花园里的秋千，拉着许青莲并肩坐下。
许青莲用手扶着绳子，用脚蹬一下地，她和王艾一起摇动起来才道：“不是哦，是巴西！讨论的全是巴西。”
“巴西怎么了？东道主？”王艾奇怪的扭头：“巴西，哦……”
“想通了吧？那是巴西。”
“是啊，巴西。”王艾也感慨的点点头：“其实巴西没有以前那么强了，大小罗纳尔多不行了以后明显人才断档。”
“可是在大众的心目中，尤其是一般球迷他们对足球现实的认识往往是落后几年甚至更多的。就是一些专业球迷也会出于自身感情和记忆的因素对足坛实力判断出现误差。”
“这么说，认为我们会输的比较多？”王艾好奇的问道。
“明显说输的倒没那么多，但是谨慎害怕的占大多数，嘻嘻。”许青莲笑了声：“怎么样，我有用吧？”
“嗯。”王艾应了声，脚下用力，秋千更大幅度的挡了起来。
在许青莲咯咯的笑声里，王艾语气悠然不紧不慢：“说起来上一次和巴西队正式交手还是02世界杯小组赛，那支巅峰巴西，嘿，好多年了。”
“这些年都没遇到也是巧了，热身赛都没遇到。”许青莲在秋千荡起来的风中压了压裙角，又伸了伸小腿，快乐的道：“听说许多巴西球星都会到现场。”
“嗯……汇报演出？我的？哎呀说起来老范、老宿、老李当时还是我队友呢，现在就剩我一个了。”
“顶多是彩排，明年才是正式演出。”许青莲扭头笑嘻嘻的望着王艾：“怎么样，我的超巨男人，想不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王艾用鼻子抽了抽气，啊呀了一声，摩拳擦掌的道：“先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超巨……等回家了让你看看什么叫超巨！”
“呵，我等着！”
第三百五十节 弹剑作歌（十）
第三百五十一节 小楼昨夜又东风（一）
“也对，哈哈。”宿茂臻忽然特别高兴。
王艾望着憨态可掬的宿茂臻和温和内敛的李宵鹏呵呵直笑，扭头看向眯着眼的范志毅：“范指导？咋没话呢？”
“他是憋了一肚子不知道从哪说！”宿茂臻大声的笑道。
范志毅挠了挠脸，下意识点头：“老茂儿说的对，当初听说和巴西分在一个小组，我这心里就沉的都压到脚面上了。唉，就知道不行，打起来果然不行，太灵了，我们跟不上、跟不住，勉勉强强一起上，也架不住人家稍微配合几下。我们国内的话，像他们那种……诶，彭伟国？”
李宵鹏没说话，宿茂臻按了下脑壳：“技术上还行，但是意识上差得远，当然要提起来可能也就他了，能和巴西人过招、小技术不输的，以前也就是他了。”
“是啊，我们都绝望了，高山仰止啊。”范志毅重重叹口气：“我们就觉得我们这一代人肯定是追不上了，能靠着团结、集体顶住一波就算胜利，得看下一波人的。其实我们那时候也30来岁了，也快退役了，这心态就和小时候不一样，有那么点历史高度了。这前前后后的看起来，说实话我们觉得指望下一代也不现实，毕竟我们和巴西人差的太悬殊，总要一点点进步不是吗？话说能进步就不错了。”
“没想到……”
老范话音未落，一直旁听的李宵鹏跟上一句：“出来个你。”
范志毅、宿茂臻、李宵鹏三位足坛大佬齐刷刷目光落在了王艾脸上，那目光里的炙热烤的王艾血流加快，他强笑道：“咋的？三位指导？”
李宵鹏慢条斯理的道：“我们的职业生涯都留下了很多遗憾，尤其是国家赛事里，说实话，看你们这批人从小到大这么辉煌，一一实现了小时候的足球梦想，我们是真的很羡慕。好在，眼下你虽然不是我们的队友了，但是我们的队员，我们还能跟着你们沾光，所以……”
王艾笑了声：“所以，是三天后打巴西，你们什么要求给我？”
“干他！”
“多进几个！”
“打中锋！”
三人几乎同时开口，表达了几乎同样的意思，王艾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你们这，是我前队友的意思，是专业球迷的意思还是助理教练的意思或者教练组的意思？”
“都一样！”宿茂臻慨然而起，走到王艾面前弯下腰双手按着王艾的肩膀：“小王儿，答应你宿哥！”
第三百五十一节 小楼昨夜又东风（一）
第三百五十二节 小楼昨夜又东风（二）
没人比国脚更希望比赛胜利、没人比国脚输了比赛损失更大。当球迷愤怒声讨之后，日子还得照样过，当国脚们被声讨后，面临的是财富、声誉大跳水的日子。
认赌服输，国脚们一般不会说什么，他们通常也说不出来什么。最真实的理由就是球迷不懂球无法理解中国足球的真实实力、总是寄托不切实际的期望……可这种话连王艾都不敢说。球迷懂不懂那都是老板，老板不懂，打工人也不能叨叨，否则就是不想过了。
老范、老宿、老李，每个人都经历过黯淡无光的日子，都在心底深处藏着不平、不屈、不忿、不服，当赢了超巨战争这场堪称世界足坛最艰难的个人挑战赛的王艾，遇到了高山仰止、噩梦主角的巴西国家队，他们的怨念就潮水一般涌来。
于是，就形成了今晚的这一幕。三个前队友、现教练联袂来找他，要求他出任最能发挥他进球能力的中锋，去狠狠的打击巴西队……不把巴西队打翻，他们心中积累的怨念：我们承认我们不行，但不是中国足球不行，更不是中国人不行！
老高虽然没出面，但这三位能一起来、能异口同声的提出相同的要求，王艾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老高的想法：他最多执教到明年夏天就得退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好的坏的、各种各样，他必须退了。可退了不是结束，他总要给中国足球留点什么，成绩？那是大家的，他高洪波呢？
唯有足球思想、足球理念，唯有他一手打造的这支团队里的方方面面，他要把这种正确的、能够引领中国足球走出低谷、走向高峰的东西散播出去。就像一颗老迈的果树，最大的愿望无非是桃李满天下！
而现在，远远不够。足球世界的顽固程度超乎想象，还夹杂赌球假球等等，使得老高的技术训练、战术培养、临场指挥、管理机制等等成功的东西影响甚小。比如在团队球队思想、统一战术认识、增强集体作战能力方面极为重要的战术讨论会，从01年世少赛夺冠至今12年，这支团队一直在坚持。可是在外边呢？中超16家，就半个辽足能做到。为什么是半个？王艾要求严了，能做做表面文章，王艾一时忘了，就表面文章也不做。
连王艾全资掌控的辽足都如此，何况别人？
原因也很简单，没文化。教练没文化，应对不了球员的诘问；球员没文化，理解不了教练的设想。而如果是双方都能理解的，那还讨论什么？在国家队的那种教练平时用功苦学、球员用功苦练，双方都用功、都用脑，都有各自的经验教训、都有各自认真而长期总结后的观点，这样的互相碰撞才有开会的价值。而这种环境，地方队是通常没有的，反而因为开这种会议会让教练权威降低，进而对球队的掌控能力降低。
国家队的管理体制当然是成功的，这一点无人否认，但成功的不见得能学会。而老高要做的就是进一步强化样板作用，倒逼地方队不止学国家队的表面，还学国家队的深层，包括但不仅限于第二职业制度、高中毕业生制度、文化课制度等等。
许青莲代表家属向王艾传递了球迷的信息，老范他们****上一代的球员向王艾传达了老高的信息，王艾最亲密的人们一致要求他拿出精神头好好打一场。赢是最基本的，还要赢得多、赢得漂亮！
就连打西班牙，人们也没向王艾提出过这种要求。王艾属驴的，不用拿鞭子打他自己就尥蹶子跑，除非这场比赛太重要！
“好吧，我明白了。”思量片刻，王艾望向老宿：“茂哥，我的条件只有一个，给我做一道葱烧海参！”
宿茂臻楞了一下，仰天大笑：“我、我不会，但我保证我今天晚上就上网找菜谱！”
送走了三位昂扬的前队友，王艾在他的房间里站起身来到了窗边，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灯光，一时间也有些情绪激动：这是巴西主场，只要我不怕球迷痛恨，我就可以随便踢！
顺便出一口当年被巴西帮围攻的恶气！
第二天上午老高在领着大家训练之前宣布了首发名单，王艾果然出任单中锋。队员们倒也没说什么，王艾踢哪个位置大家都不会说什么，除非老高疯了让他去踢守门员。其他位置的人选老高也公布了，不过要等到训练结束开战术讨论会的时候再研究。
只要教练组给出的解释大家满意，起码85国青这帮人是无所谓谁上谁不上的，这些年下来大家相信老高是公平的。至于新加入的那就只能慢慢适应国家队的这种工作环境了，也不知道他们在这学了这套东西回了地方队还能不能和教练处好。
与中国球迷差不多，巴西球队对这场意外来到的与中国队的比赛也寄予厚望。在每个国家的球迷眼里、每个时代的国家队起码当时都被认为是最好的，也许球迷本人可能不这么认为，但架不住各国国家队的赞助商这么忽悠。所以巴西媒体界和球迷们在网上的反应普遍都是：击败中国队，为明年世界杯夺冠预热！
换言之，与中国队太重视巴西队不同，巴西队有点太轻视了中国队。11年前的比赛让中国队对巴西队充满敬畏，而11年前的比赛让巴西队对中国队不怎么放在心上：毕竟11年前是王艾、11年后还是他。其他人也无非是多了几个在欧洲踢球的，哪又怎么样？多是低级联赛的，远没有巴西队的旅欧球员位置高，而且巴甲的水平本身也不弱于五大联赛。
怎么算，巴西人都觉得自己该赢。就像中国人怎么算都觉得自己该输一样。
只是王艾以为，巴西国家队不会那么天真。
就在这种互相的遮遮掩掩、紧锣密鼓的准备中，比赛日到了，首场半决赛就在中国队来到巴西的首个城市的贝洛奥里藏特进行，还是那座体育场！
下午三点，球场就满了座！
第三百五十二节 小楼昨夜又东风（二）
第三百五十三节 小楼昨夜又东风（三）
体育频道自然不会缺席了这种大场面，早早的进入了更衣室等待。以多年下来王艾亲自设计引领的双方友好关系，连韦迪主任都没说什么，静静等待国脚们到来。
后半夜三点的中巴大战，对中国球迷真是太不友好了，哪怕再晚个几小时呢，赶上中国天亮也好。可惜现在是巴西的冬天，晚上就冷了。
不过这个煎熬的时间对一般球迷是障碍，对死忠球迷却不是什么问题，多少年看欧洲杯、欧洲冠军杯都养成了夜猫子的生活习惯。根据体育频道估计，从电视、网络各种渠道观看这场比赛直播的中国球迷，近千万总是有的。
当王艾随着国家队队员一起进入更衣室，并在门口简单回答了一两个问题之后，还意外的听说国家足彩中心发来慰问电……
片刻之后，贺炜领着摄制小组退出更衣室，转进到直播台。队员们也纷纷换好了衣服，等主办方敲门过后便鱼贯而出前往球场热身。同一时间，巴西众将也走出更衣室，王艾一眼就看见了拜仁队友古斯塔沃，据说他也要离开拜仁了，但和王艾被德甲拘束而主动离开不同，他是伤病连连被拜仁放弃。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然后王艾就看见了“弹簧屁股”塞萨尔……
相比内敛虔诚不怎么让王艾愿意接近的古斯塔沃，塞萨尔和王艾的关系就好多了。王艾在国米三年半，两人是通家之好, 即便分开这两年也没少了互相打电话，今天要不是分属敌对双方, 两人恨不得坐下来好好聊一阵儿。
当然了, 就像王艾把塞萨尔的技术特点毫不保留的告诉了老高一样, 塞萨尔也会把王艾卖个干净，反正大家都这样, 也算不上结仇，除非玩阴的。
三点半，随着整齐的喧嚣声两队走出球员通道在球场上热身, 顺便等着球迷入座。双方教练组都紧盯对方热身，虽然明知道没啥用，十几分钟之后，随着两边教练的提示双方抱着球结束热身，三三两两的回到更衣室。
此时, 各国的电视台都开始放送球场信号, 双方的首发名单也很快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中国方面, 王艾、陈涛、毛剑卿、阎嵩、赵旭日、郑智、罗彤亮、冯潇霆、杨昊、张永海、宗磊。
巴西方面，弗雷德、内马尔、胡尔克、奥斯卡、保利尼奥、古斯塔沃、路易斯、席尔瓦、马塞洛、阿尔维斯、塞萨尔。
巴西的阵型也立刻被各国电视台模拟了出来, 大致是4231, 弗雷德单前锋、内马尔、胡尔克双边锋，奥斯卡单前腰, 古斯塔沃、保利尼奥双后腰。中国队这边则一时没看出来, 既有可能是王艾单前锋的4231, 也有可能是王艾和毛剑卿搭档的442，还有可能是陈涛也位置前提和毛剑卿并列, 郑智或赵旭日居中，摆一个433出来。
王艾的多面性和老高的神鬼莫测正日益成为杀死对手脑细胞的利器，就连瑞士都推出了专门的产品：下一场王艾打什么位置？前锋？边锋？前腰？后腰？
用打麻将来形容，别人都是穷和，唯有老高是带“会儿”来的。
与各国记者轻松的调侃不同, 更衣室里王艾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本届联合会杯他的状态不佳, 相信已经被所有对手注意到了，可他这场要给对手一个好看，就得想办法把状态激发出来。
前几天的训练已经围绕这个展开了，此时就在做最后一步……吃冰淇淋！
这当然不是通行的办法, 但本来也没有什么通行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有点怪而已，可如今王艾的问题也确实不是通行的办法能搞定的。前几天训练结束到酒店吃晚餐的时候，王艾忽然就觉得餐厅里摆的冰淇淋诱人，吃了之后浑身一颤，顿感精神了不少……
那就吃呗，老高没意见，韦迪主任也没意见，老范他们虽然有心说点什么，可一琢磨还是听之任之了，只要别吃的太多就行。
一块冰淇淋吃完，正好来敲门，王艾随手把包装扔到一边，吧嗒吧嗒嘴，甜丝丝的，心情都好起来了，神经百倍啊。
这次再出门遇到塞萨尔，双方就没什么交谈了。正如王艾知道塞萨尔的预判和灵活性非常可怕一样，塞萨尔……嗯，反正这个夏天最开心的就是德甲的门将们了。
“总算把慕尼黑的那个瘟神送走了，他妈的这两年连涨薪都不敢提，当然，诺伊尔除外。”
主看台上壁垒分明，黄绿色占一半、红色占一半，其他看台上还是黄绿色居多。通过刚刚在更衣室的小电视展示已经知道了，罗纳尔多正“吨”在解说席上，贵宾席中还有众议员罗马里奥先生等。
仪式之后，王艾和席尔瓦猜边，王艾赢得了开球权，从球场右边向左打。
一分钟之后，随着主裁判用力的一声哨响，这场备受关注的比赛开始了。
王艾分球给陈涛，陈涛带球停了一下敲给赵旭日, 赵旭日分边给阎嵩, 阎嵩斜传被前方的毛剑卿得到, 毛剑卿带球前插，王艾随后跟进……
负责本场解说的贺炜在直播席里不确定的对着话筒道：“好像高指导派出来的是一个442的阵型？小王儿和小毛儿搭档双前锋？让我们接下来看看比赛情况……”
同样的疑惑也出现在了斯科拉里的心中，可随后各方的判断又是一变，只见王艾并未到前锋的位置上，而是停留在中场进行协防组织，反而把小毛儿顶到了前边，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预料到的。毛剑卿虽然上一场进球很漂亮，但仍然是相对瘦弱的。
一念及此，斯科拉里便不再多想，他在后场留下的防守战术对付毛剑卿绰绰有余，既然王艾不上，那么比赛的重点就变成了巴西队如何攻破中国队的球门。11年前率队被中国队逼平的，也是他斯科拉里，他对中国队的防守印象深刻……几乎随便打打就行了。
所以他本场动用的攻击战术和11年前别无二致、穿插、穿插、跑动、跑动、插上、插上，尤其是被他寄予厚望的左翼，前方是内马尔、后方是马塞洛。
中国队的右翼顿时风雨飘摇。
第三百五十三节 小楼昨夜又东风（三）
第三百五十四节 小楼昨夜又东风（四）
在赛前就出场阵容进行讨论时，重点也是中国队的右路。灵活无比的内马尔谁来防？怎么防？后插上的马塞洛贼溜溜的，谁来盯？怎么盯？面对巴西平均年龄24岁的年轻阵容，尤其是士气旺盛、更容易打出超高标准表现的巴西足球特质，对抗的重要性格外突出。
边路的几人能和巴西边路对抗不落下风的倒是有几个，比如得到毛罗·席尔瓦真传的赵旭日，但老高希望他本场依然担纲中路中后部的防守枢纽重任，也就是后腰。郑智也行，但面对内马尔的灵活性则容易跟不上，王艾陈涛都行，一对一完全不怕内马尔，但他们也有自己的责任。
于是，说来说去，教练组和队员们取得一致：让阎嵩上。
阎嵩被看中的点只有一个：块头大！控制面积大，一对一碰撞谁也不惧！
换言之，与其他球队相比突破技术很不错的阎嵩，在内马尔面前的优势只剩下了他的大身板子。可这正是内马尔这种小快灵所畏惧的，他的摆脱、突破都有一个空间上限，只要一个防守球员的身板子足够大且不是太笨，就能对他形成有效的制衡。大身板子的另外一个好处是一旦发生碰撞，肯定不吃亏，只要合理碰撞就行了。
当然仅靠阎嵩来限制内马尔还差点，于是老高在阎嵩的身后派上了中国队的“生物武器”二宝哥……
自从多年前被王艾“点化”，张永海的竞技之路就一路走歪，尤其针对年轻正直的对手, 他那桃花眼、兰花指甚至渐渐发亮的脑门子都会引起对手生理性的排斥。
年过三十，技术身体勉励维持在一个不错的水平上, 张永海还能在群星灿烂的国家队里混着, 靠的就是这手！
如果说阎嵩对内马尔是**限制, 那么二宝哥对内马尔就是精神限制！
除此之外，双后腰的分工中, 郑智也偏向右路，随时对前后两名队友进行协防，而把中路交给了赵旭日。
此外, 为了压住巴西队的士气、摧毁年轻球员的勇气，老高特意在和王艾沟通后要求他开场立足中场，先把巴西人的攻势顶住再说。反正巴西队的后卫就那么回事儿，你随时上去随时有效，还不如让小毛儿先上去试试, 你带领中场先在对抗中占优, 决定了本场比赛走向之后再起飞。
年轻球员的特点就是心理状态不稳定, 一旦受挫就很难自主调节回来。
于是开场不久后, 巴西队猛攻左路, 中国队猛守右路，双方的攻防阵型不可避免的向主看台对面倾斜。
见此情景，双方教练及时介入临场调整, 巴西队一看中国队的中场无法突破索性放弃，专打边路。老高在观察了几分钟之后发现阎嵩的遮挡没起到多大作用，除了最开始的两次因为内马尔对他的陌生而起效之外，内马尔很快看穿了阎嵩的虚实, 不跟他贴身对抗而是离的挺远就过人了。
好在随后的二宝哥很给力, 小步伐跟的贼紧, 在他的体力耗尽之前应该没啥问题。于是老高冲王艾挥了挥手：计划提前启动！
本就是为了镇住中场，既然巴西已经放弃了中场中路的突破开始剑走偏锋了, 那么就进入第二阶段，防守按既定计划来，攻击计划启动。
悄然间，中国队前场的前锋毛剑卿、前腰王艾、左边锋陈涛完成换位：王艾前提、毛剑卿拉边、陈涛归中, 三人组成的三角逆时针转了三分之一圈。
4231还是4231, 不过位置全变了。而此时正猛攻中国队左路并渐渐看到曙光的巴西队上下还未察觉。
上半场第11分钟, 二宝哥又一次和内马尔相撞，两人一起倒下，又同时站起看向主裁判, 主裁判给了中国队一个后场界外球。一脑门子都是汗的二宝哥跨出一步弯腰捡球转身，观望了一阵，当然也是偷偷歇了一阵后猛然顺着边线将足球抛向前方。
已经后插上压到中线附近的马塞洛抬头望着来球以及身边高大的阎嵩，拽了两下没拽动，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第二点。而阎嵩踩着边线跳起后猛然将足球用头点向了马塞洛身侧，奔着保利尼奥去了。
马塞洛用后背挡着阎嵩可能落下后的追赶，眼望着保利尼奥看他是横敲还是直塞，冷不防在两人中间王艾闪电般杀了出来，只见他抢在回过神儿来的保利尼奥之前两个身位弯腰探头，把阎嵩送过来的半高球不停球、不减速直接顶向前方，边后卫马塞洛、后腰保利尼奥顿时落在了王艾身后。
他们转身过来，王艾已经带球杀向了路易斯。另外一个边路，小毛儿也高速启动，剑指席尔瓦和阿尔维斯中间的肋部。
这是开场十多分钟以来中国队最有威胁的一次攻势，整个巴西中后场全都动了起来。然而所有人都没有王艾快，在他低头将球送向前方之后，他在跑动中又用膝盖顶了一下，再次调整了足球的方向顺便加速，这使得马塞洛和保利尼奥以及另外一侧的古斯塔沃在相对速度上都无法追近。
路易斯和席尔瓦只能暂时不管同样逼近但还相对遥远的毛剑卿，整体向左路横移。而王艾的选择极其干脆，他利用自己已经飙起来的速度只是在跑动中用脚尖一拨，就连人带球插进了路易斯和席尔瓦中间。
路易斯恍然间想起了教练的安排，可再想出脚、出手时已经晚了。这不是一对一的阵地突破，而是跑了二十多米完全速度飙起来后的突袭，除非你的速度能跟上他否则就只能干看着。
塞萨尔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略带紧张的弯腰注视着飞速逼近的前队友，心中下意识浮现那三年半的岁月里无数次对练的经验，左还是右？左！
对了, 左！
飞翔在半空中的塞萨尔面孔狰狞的尽力舒展身体, 终于左手的食指中指碰到了足球, 向外一拨, 足球空中打旋, 滞空在门线上方。
脚步声在塞萨尔的耳边响起, 黑影在他的头顶飘来，他抬头去看，只见前队友不但轻轻一跳越过了他的身体，还挺起了胸膛。
足球被王艾的胸部“拍”进了球门。
第三百五十四节 小楼昨夜又东风（四）
第三百五十五节 小楼昨夜又东风（五）
超巨战争对王艾最大的改变是他不再过多的寻求进球的漂亮程度，两个超巨对手的紧逼迫使他更多的将进球效率放在首位，布拉特暗示他“将和普斯卡什奖从此绝缘”更加重了这一点。
如今的他已经不大看重什么最佳周进球了，那都是属于超巨之下的巨星们争夺的对象。对于已经是足坛最高舞台上的三人之一，也不在乎由此增加的那么点曝光度。
超巨和巨星在所有层面上都不是一个玩法了。
所以他现在对进球是只要进了就好，能在进的时候舒服一些就更好了。
比如刚刚这个球他是可以选择团身跳起用头顶的，但前队友这个混蛋把足球扒拉的在半空转的飞快，王艾担心一脑袋顶上去顶不正……按说用脸也行，但疼。
胸部就好多了，胸大肌有弹性，可以消减足球的旋转，尤其是王艾空中略含胸，让两块胸大肌都冲内的情况下，足球也就听话的给中国队带来了一分。
替补席上群情激昂！老宿一个高蹦起来，颇有当年主力中锋的神采。
这是历史上中国队和巴西队正式交手中首次比分领先！就是输了，也值得铭记。何况，以刚刚王艾犀利的几乎不被阻挡的突破来看，想输也难！
看台上的黄绿色就像秋天的草丛一样静默无声，看台上的红色却像熟透的果实艳艳生辉。王艾嘻嘻笑着从看台下跑过，偶尔挥挥手，就能让成千上万人激动的回应。
透过小小的摄像机镜头，千千万万的中国球迷也随之心潮澎湃！
唯有击败巴西这个足球王国、足球明珠，中国队的王冠才算的上戴得稳。
巴西队的解说席里，罗纳尔多咧了咧他肥胖的腮帮子：“要封死王这样的前锋，世界上没人能做得到，就像我巅峰期一样，只能多层协防、多层阻截，尤其是不让他的速度冲起来……刚刚塞萨尔干得其实不错。接下来要看我们的攻击了，中国队的后场防守虽然严密但僵硬，中国队的防守球员虽然纪律性很强但缺乏变通，11年前我们就是……”
罗纳尔多啰里啰嗦的还没说完比赛就重新开始了，就在他万分期待内马尔的时候，奥斯卡单挑陈涛中意外出现失误，使得陈涛从容的向前方直塞，这一球穿过了古斯塔沃，奔向了和席尔瓦纠缠在一起的王艾。
王艾侧身一手推挡着席尔瓦，在路易斯抢上之前右脚尖贴地迎着来球一挑，随即略后仰，以左脚为轴撤右腿旋身，转过来时足球正在前方下落！
路易斯撞在了王艾的后背上，使得他略一踉跄，但跑两步之后又找回了重心。而路易斯则被王艾反弹的碰在了席尔瓦身上，使得本来就追不上的巴西队长更追不上了，只能徒劳的望着前方的“弹簧屁股”，祈祷着出击的塞萨尔能创造奇迹。
由于两个中卫意外的都没跟上，王艾得以更加从容的调整步伐，在他和前队友即将于点球点附近相会之前，一个变向、晃倒了前队友、再一个横移闪开了宽敞的射门通道，然后脚弓一推。
仿佛所有的体能都已经消耗在了刚刚接球、挑球、转身、突破的一连串对抗中，这一球是那么轻巧的近乎优雅的走过门线。
巴西解说席里，罗纳尔多抖着腮帮子下意识扭头寻找专业主持人搭档的帮助，可惜今天只有他，这种难堪的场面只能他来应对。在满场的中国人欢呼声中，他艰难而结巴的道：“就、就像我刚刚所说，要想封死王是做不到的，在德甲……”
说到这，罗纳尔多急中生智，说的顺溜起来：“他攻破了所有对手的大门，只要他上场没有任何球门是封死的，他甚至可以拿出场均3.4球的疯狂数据。坦白说，即便是我的巅峰期，我可以在三场、五场、一个月左右做到这一点，但我无法坚持一整个赛季。这个时代有王这样的球星，是所有球迷的幸运，当然也是所有对手的不幸。真正的较量还在明年，今年只是热身赛，相信我们亲眼见过王的恐怖之后，我们的年轻球员会加速的成长。”
说完了，罗纳尔多擦了一把冷汗，在电视上播放刚刚进球片段时向后一靠，凝神望着前方下边不远处正撩动满场红衣球迷情绪的“超级巨星”。
那是遥远的0304赛季，曾在一年前震惊世界，险些让自己失去金靴的少年天才驾临伊比利亚半岛。在伯纳乌、在里亚索……15岁的他就已经让人望而生畏，那全面精湛的技术、那健壮灵活的身体，还有他那谜一样的学业与足球的兼容……也许从那时起他就算是超级巨星了吧？
看看吧，竟然有巴西球迷给他鼓掌。其实他不和巴西队比赛的时候，许多巴西球迷都会看他踢球，球衣销售居然很不错……想到这里罗纳尔多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中国也有很多球迷来着，即便自己打破了中国队的大门，也依然没少。
对，我们是足球王国，我们是五星巴西，我们应该有这种气度！
当然了，如果现在还展现一点东道主的胸怀，还一个劲煽呼球迷情绪的话，一旦输了可就麻烦了。
王艾的两个极富英雄主义气息的进球，不但扭转了罗纳尔多这种前巨星对比赛结果的预期，也让年轻的巴西队倍加沮丧，许多球员望着王艾的时候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流露出了一丝畏惧。斯科拉里在场边连连喊话，甚至不顾主裁判催促主动拖延起了比赛时间也没能奏效。
内马尔的灵动不见了，甚至连续两次被“笨重”的阎嵩抢断，还愤怒的推开了张永海的纠缠被主裁判口头警告。马塞洛的灵动不见了，他戒备的盯着王艾的一举一动，弗雷德在罗彤亮和冯潇霆的夹击下早已消失不见。
巴西队的4231终于变成了真正的防守反击，稳当当站在中场的陈涛、赵旭日带领着中国队的攻击体系渐渐前压。
贺炜难掩激动的在直播中宣布：“比赛的胜负，已经掌握在了中国队手中。”
第三百五十五节 小楼昨夜又东风（五）
第三百五十六节 小楼昨夜又东风（六）
上半场第33分钟，被中国队大兵压阵压的慌了手脚的巴西年轻球员频频犯规，终于被主裁判逮到吹罚了一个直接任意球。中国球迷见此顿时欢呼起来，这使得本来无心罚球的王艾被队友们一致推上了罚球点：大家这时候就想看你！
我们要是踢了，进了还好说，要没进可得落埋怨。
上吧，老大！
在王艾做准备动作的时候，许青莲正忙着应付姐妹们的道喜：“同喜、同喜。”
小李瞅着四面八方笑嘻嘻拱手的许青莲，有点啼笑皆非，等闹腾够了才小声道：“你们还真是夫妻相，王队长就总是爱这样拱手。”
“是吗？”许青莲问了一声，想了一下摇头：“不，他穿上女装也没我漂亮。”
小李翻了个白眼：“你漂亮你有理行了吧？一天告诉我八百遍。为什么我认识的其他营口女孩没像你这样？”
“全营口。”许青莲面对着这场举世瞩目的球场方向划拉了一下，仿佛站在了水砬子山上俯瞰家乡：“只有我一个。”
小李唉了一声低下头：“真受不了你，王队长怎么忍的？”
“你不说夫妻相吗？你以为这都是我的本色？不，我本来是一个会含羞的纯洁的小姑娘，都是因为他，趁我年少无知，到营口骗钱的时候顺便拐走了我。”许青莲一唱三叹的道：“跟他这个不要脸的时间长了以后，我就不是我了。”
小李啪啪鼓掌：“难怪大家都说你们俩般配，这思路一般人跟不上。”
许青莲刚要说什么，忽然住口，捉住了小李的手：“等会说，要踢了。”
刚刚因为赵旭日抗议巴西队人墙太近，所以耽误了, 这会儿才准备好。随着主裁判的一声哨响，退出五六步的王艾近乎悠荡着启动, 不紧不慢的靠近了足球才一脚抽出。
距离球门22米左右, 足球从人墙斜上方绕过, 精准的挂在球门右上死角。
贺炜在直播里声嘶力竭：“举重若轻、举重若轻！王队长这一球已经脱离了窠臼、脱离了其他人的影子，变成了他各种直接任意球技术融为一体的轻松写意, 这是一双能用来绘画的脚、是一双能够用来摘鱼刺的脚……”
此时的中国球迷正欢乐，要不然少不了对贺诗人的吐槽，进球后的王艾被队友包围, 但他自己显然不是很兴奋，随便冲看台上挥了挥手就想回本方半场。许多中国球迷却在高举双臂等他，个别性急的还使劲摇摆着上身，随行的赵旭日拍了下王艾的肩膀：“老大，跳吧, 球迷点菜了。”
王艾这才恍然, 忍不住指着看台大笑。大树舞这个事儿当初只是兴之所至, 后来经过康斯提议、家人同意才变成了一个他打造个人流行符号的举动……但王艾本身是比较随性的, 所以在离开了拜仁、离开了安联球场, 回到国家队他就下意识的忘了。
不成想, 球迷还记得。
好吧。
王艾跑到场边高举双臂, 以富有节奏感的频率左右摇摆各自三次, 主看台的一半全是随之起舞的球迷, 气氛宏大而热烈、整齐划一又激情四射。
主裁判并未阻拦这本届联合会杯唯一莅临的东方超巨，当然王艾也没耽误时间，意思意思得了。反正数不清的摄像头在，这一幕留下了就足够了、足够以后无数次的回味了。
比赛重开, 巴西队好像回过味来了，小将们因为连吃三球已经不怎么想听斯科拉里的了，攻防组织混乱中带着那么一丝的凌厉。老高反而高声警告队员, 不要因为对手乱了就放松警惕，因为巴西队整体上一直不怎么齐整，就靠着三两个人的小范围灵魂式配合呢。
场中的中国队相当镇定的应对着巴西小将们的一招一式, 看台上的女人们又开始扯上了。
“王队长刚刚这球真的是大巧不工？”小李刚刚听了贺炜的解说，向许青莲提问。
“不是。”许青莲果断拆台：“起码这球肯定不是, 他就是身体状态不完好, 对各种极端任意球技术缺乏把握才选择了这种轻松的方式。”
“可是很漂亮啊。”
“是啊。但他以往那种踢法不是更漂亮？”许青莲摇头：“明显没必要的, 他只要保证一定的速度和落点, 其实有没有弧线，守门员一般都是没什么办法的。塞萨尔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门将了，就是换当年的卡恩回来，或者让布冯过来也是一样的。”
“这么说任意球防不了？”
“也不是，但和通常的射门不一样。通常的射门没有这么从容，选择余地没这么大。我们计算过，只要保证100公里以上的速度，并且落点在门将原地控制的范围之外，足球会比门将更快到达。除非是门将在起脚之前就启动，还得是运气极好，否则几乎不可能拦下来。”许青莲娓娓道来：“制约直接任意球的是两个，一个是人墙，一个是脚法，人墙对大部分现在的射手都已经不是问题了，但脚法仍然是问题。毕竟足球是圆的，还是皮的、光滑的，球鞋也是皮的，皮蹭皮……”
小李突然爆笑：“皮蹭皮……”
许青莲顿了一下，恍若不绝：“一个圆的东西，被一个不规则的东西敲打，而且还很滑，想要控制住落点，而且还是这么远很不容易。上场比赛又不能带着计算机，只能靠经验所累积下来的感觉，所以即便是他的命中率也只有40%多一点，也经常打飞……嗯，好了，解释完了。”
“呵！”许青莲搓搓手：“你敢跟我耍流氓！”
小李惊叫一声左躲右闪，好在球场嘈杂没人听清这两个大牌球星的女朋友都在说些什么，其他女士要么认真看球、要么也在窃窃私语，还有不少看许青莲和小李的乐子。
她们这么轻松，自然是因为场中的比赛已经掌控在了中国队脚下，不但是足球就连节奏也是。为了防止巴西小将失去理智, 中国队并未趁机追杀, 而是稳稳的等待半场结束。
bj时间凌晨3点48，许多球迷的窗外已经蒙蒙亮时，上半场比赛以王艾帽子戏法，中国队3:0东道主结束。
第三百五十六节 小楼昨夜又东风（六）
第三百五十七节 小楼昨夜又东风（七）
“先不要想其他的，先把比赛稳稳当当的赢下来。”
更衣室里老高面色严肃：“许多人对你们赢巴西寄予厚望，也附加了许多额外的意义。但所有的、不管什么，总归要赢了再说。晚上的庆功宴已经摆好了，家属们都来，你们有什么话尽情说。”
说到这，老高顿了顿忽然艰难的一笑：“晚上想要什么气氛，看接下来的45分钟。”
队员们略微一琢磨就明白了老高的意思：如果赢了巴西，那就可以使劲吹了。可如果输了，尤其是在三球领先的情况下输了，庆功宴变成了安慰宴，那滋味！
十几分钟之后，中国队鱼贯而出，个个神色沉稳。巴西队也同时出现，神色有些懊丧，交换场地后又一次开球，王艾依然先停留在中场参与防守对抗，压制巴西小将们可能的15分钟充电暴起。
巴西队换了两个人，但打法并没有明显改变，依然是以内马尔为主打左路。阎嵩还好，体能不错，二宝哥有点顶不住了，再加上内马尔可能对他的“魅惑术”有了一点抗性，不怎么灵了。
老高观察了一阵儿之后，果断回头点起了郭亮让他热身, 准备替换二宝哥。
下半场第15分钟，张永海身前身后都是汗的走向场边和郭亮击掌, 路过老高的时候听老高言简意赅的说了句干得不错, 顿感心满意足。当他抬手礼节性的向看台鼓掌时, 意外引来了不少球迷的回应。
人们都看得出来他对内马尔的限制有多大，尽管他很狼狈, 甚至有点不择手段，但内马尔的冲击力已经被他耗尽了。作为一个既没有天赋、也没有什么了不得技术的32岁老将，这就是他的价值所在。
郭亮的上场让内马尔找回了一点信心, 可是他尚未完成与郭亮的“切磋”，巴西队的后场又失守了。当注意到巴西下半场也没有开启中路突破的设想后，就像上半场一样王艾再次位置前提，压到中锋上。
席尔瓦和路易斯的协调明显比上半场好, 看样斯科拉里是做了调教的，所以当下半场第9分钟王艾背身得球后并未寻求转身突破，而是和靠近的毛剑卿玩起了2过2配合。
多年队友了, 一个眼神儿就懂得什么意思, 当王艾背身横敲，小毛接球趟球时, 王艾就已经完成了转身, 趁着路易斯横移时果断插在了他和席尔瓦中间，变成了面对前方40米开外的塞萨尔的模样。
毛剑卿和王艾速度飞快，路易斯和席尔瓦速度也不慢，从中圈到罚球区弧顶, 足球在王艾和毛剑卿之间来回传递了两次，最终王艾在罚球区弧顶一带向一侧移动准备门前接应, 顺便帮小毛拉开防线，而小毛也干脆利索抓住当面的路易斯稍微一犹豫的功夫果断起脚打门, 一个地面球贴着门柱打进门内。
王艾伸手指在嘴里吹了一声尖利的口哨，为4:0领先巴西喝彩！
望着小毛激动的跑向看台再一次脸贴地滑铲, 王艾慢慢跑着心情松快, 如果是11年前的那支巴西队，4:0也不算什么, 半小时他们就能搞定。可如今的这支么……老高到现在为止才换了一个人。
巴西球迷已经麻了，斯科拉里双手插兜无话可说了, 这难掩的尴尬失落让剩下的半小时变得格外煎熬。老高在重新开球后又观察了一阵儿，回身叫起来韩鹏热身, 在下半场第22分钟替换下王艾, 在比赛最后10分钟时又用苑维玮替换下了罗彤亮。
巴西队趁着中国队最后时刻换人有点意志松懈的时候, 在补时阶段追回一球，不过无关大局了，当终场哨响起，中国队替补队员同时起身和全场球迷一起发出最大的欢呼。
尽管这有点对东道主不敬，但这就是足球。
“来来，尝尝我的葱烧海参！”酒店餐厅里，宿茂臻似模似样的戴着厨师帽，一手背后、一手托着托盘往王艾的桌子上放，不过业务不熟练手一滑差点扣王艾脸上。
“我的、我的！”半空中接过前队友的手艺，王艾对队友们迫不及待伸出来的筷子左躲右闪：“特意给我做的，你们想吃你们让他做啊。”
周海滨抬头瞅了一眼师傅摇头：“不敢呐。”
“你跟他赌啊，再说。”王艾扣着盘子眼睛在这对师徒身上来回转最后瞅着周海滨：“他40了，你才26，你打不过他？”
王艾明着挑唆人家的师徒关系，老宿不乐意了，摘下厨师帽就要动手。王艾赶忙一晃脑袋：“我告诉你，你敢捅我一手指头，我签名足球就不给你了。”
“我稀罕？我家里一大堆！”
“哈！”王艾一仰头，把盘子交给身边的许青莲，弯腰从脚下的挎包里摸出来一个黄绿与白相间的cafusa足球：“本场比赛纪念用球，中国队首次在国际正式比赛中击败巴西队的比赛用球，由本场进球的王艾和毛剑卿亲笔签名，就这一个……”
话音未落，足球就从王艾手里不知怎么到了宿茂臻手里，他伸手爱抚着足球一脸的享受：“哎呀！好东西！”
说完了，厨师帽也不要了，葱烧海参也忘了。周海滨望着师傅的背影撇了撇嘴，也太好收买了, 那不就一顺手的事儿么？
无独有偶, 吃过庆功宴陪着王艾在外面散步的许青莲也好奇的问：“有那么珍贵吗？我看你一天能签一万个。”
王艾翻白眼：“我的时间不是钱啊, 你算算我一分钟赚多钱？”
“唔。”今晚格外开心的许青莲仰着红扑扑的小脸：“好像是八千多？诶呀！”
许青莲说到这，伸出双手夹着王艾的脸左右晃着：“没看出来十几秒就能赚一个金戒指。”
“那是。”王艾就挺着让未婚妻摆弄着脑袋，说话的声音有点抖：“流金岁月说的就是我，我是真流金子的……话说，晚上分你点？”
“……唔。”许青莲收回手笑嘻嘻的：“今天不方便。”
王艾皱着眉头：“不对呀，日期……啊？你口腔溃疡了？”
“你滚蛋你！”许青莲飞起一脚没踢到，自己还差点摔了，于是就生气了满花园追着王艾跑。
第三百五十八节 小楼昨夜又东风（八）
闹腾的一身汗，酒也醒了不少，两人依偎在花园的秋千上说话。
“纪念足球这东西也是货卖用家，想要的无比珍贵，不在乎的一分不值。”王艾感慨着道：“宿哥他们整个职业生涯都没有多少在国际上的高光时刻，几乎是在骂声中起步、在骂声中道别，和我们这一代人相比遗憾的太多了。”
“要没你们也就那么回事儿了，有你们就分外的不平衡是吗？”许青莲撩了撩被晚风吹动的短发：“我都能体会到他们那种失落和欣慰在一起的复杂心情。”
“高指导明年退了，他们也不知道都有谁能留下来，所以抓紧机会吧。在创造历史的过程中弯腰捡起一块贝壳收藏，以后回顾的时候可以指着它说我是亲历者。”
“明年，谁能接高指导的班？”
“不知道，说不好。”王艾略带烦躁的双脚一蹬地，秋千游荡起来：“这种事儿，韦主任说话都不一定好使了。”
“他都不行？我看唐指导就不错的。”许青莲自顾自的分析道：“唐指导是个带队很有想法的人，职业生涯很辉煌，带队成绩也不错。更重要的是他在图宾根待过，以国家队未来可预见的图宾根系一家独大的格局，一个主教练有没有图宾根渊源很重要，是一个团结队员打开局面的钥匙。一旦出问题了，还有人说和。”
“你光注意到土教了。”王艾摇头：“反正啊，光我自己从国家队那边的代言费一年就上缴好几个亿，我们全队加起来差不多十亿。你算算……”
“和你比也不多呀。”
王艾翻白眼：“你忘了我还缴税呢？我国内净收入15亿，其实赞助商那边还替我缴了10亿上下的个人所得税。我能这么高，国家队战绩出色起码占一半儿。”
“哇, 那你税前收入岂不是一年50亿？太夸张了吧？”
“你换算成欧元或者美元就没那么夸张了。”王艾瞪了一眼未婚妻：“你也不看看我什么成绩！全球第一大运动的前三人，还属于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发展速度最快的国家、眼瞅着第一大市场的国家, 一年5亿欧元的收入夸张吗？我觉得很正常。”
许青莲撇撇嘴：“接着说教练！”
王艾横了她一眼：“反正你盘算呗, 这么大的利益, 敢不慎重吗？又有多少人想插手？除非刘局长力排众议、亲自拍板，否则就得看各方博弈的结果了。唉, 不想了，反正我定不了，高指导带我们这些年也累惨了, 该让他退下去好好享受生活了。要不然赚那些钱还有啥用？不花有啥用？”
“他退下去能去哪？足协？”
“没问他。”王艾摇头：“有可能去足协，也可能去地方队，还有可能去执教外国球队，看他什么想法吧。反正要是我就直接去足协当个闲职, 好好歇段时间再说。”
“能当主席吗？韦主任59了。”
王艾摇头：“说不清，明年韦主任60，按理该退了，但足协改制了算人民团体，就是他在体制内退了但不影响他在足协接着干。但我估计即便他留下因为足管中心主任退了光当这个足协主席有时候可能不灵, 或者受掣肘，所以他再干也干不了几年，要么彻底退休, 要么去当个青训总监啊或者其他的兼职。但高指导现在在足协好像只有一个竞赛部干部的身份，太低了，三两年内不可能直接上去接韦主任的班。”
“要这么说，明年世界杯以后不但国家队要乱一阵子，足协也要乱一阵子？”
“乱……应该不会那么严重。”王艾思量着：“足协工作虽然一大堆, 但仍然是以男足国家队为主，而男足国家队以我们图宾根系为主，我们这帮人不乱, 国家队就乱不了, 换谁来当教练也一样。国家队不乱, 足协的工作局面就乱不了，只是肯定不像现在这么灵。你像现在我和高指导, 还有韦主任, 啥事都好说, 换人来了即便好说话, 但人家心里没准有想法, 总得试验、碰撞一阵儿。唉，烦！”
“那就不说这些事儿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许青莲哈哈笑了声：“说巴西队吧，今天在巴西队身上，当着当年的罗纳尔多、罗马里奥，诶我记得你高考时候的穿过罗马里奥的球衣呢吧？啊，是吧？我记得就是的，那你击败他们现在心情如何？”
王艾仰起头想了想：“好像也没啥。”
“怎么可能没啥？”
“第一当久了呗，不是和你说了，我们其实对这场比赛没啥想法，都是球迷们瞎激动。”
“不行，你必须得说！”
“那……其实巴西队还是挺有实力的，但就是轻敌。本来小组赛局面非常好，墨西哥手下败将，日本不值一提，塔希提那是个啥？但可能是太轻松了，居然输给了墨西哥，结果叫墨西哥小组第一了，这才碰上了我们，要不然东道主应该能进决赛。”
“决赛，还是西班牙？明天西班牙和墨西哥谁能赢？”
“你都说了是西班牙，这两年的西班牙除了我们天下无敌。当然也开始下滑了，哈维32了，他本来身体素质就一般，现在挺明显的，身体跟不上脑子了。不过还行，应付眼下的局面还够，一般球队也没法把他逼到那个程度。”
“你下赛季不上学了吧？”许青莲突然转变话题。
“嗯, 陪你做功课。”王艾无缝衔接：“等把你肚子搞大了，就全我的。”
许青莲白了王艾一眼，悠荡着秋千：“这趟回去能歇几天？”
“大概一个星期吧, 东亚杯你去吗？”
“和她们商量一下再说吧, 对了，你的秘密该告诉我们了。”
王艾一怔, 缓缓点头：“好，回去就说，嗯全运会之前吧，也不知道狮子给我找好训练场地没有。”
“一百米、跳远、铁人三项，还有足球，你真能顾得过来？”
“别提了。”王艾沮丧的道：“足球没了，报名的时候说的好好的，组委会跟上级提恢复超龄球员制度，结果上个月告诉我没戏了。哎呀，我的大金全满贯啊！”
“好。”许青莲欢欣鼓舞：“留点力气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