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节 以正合、以奇胜（四）
十几分钟后，李俊和赵丹放下筷子退到了外边的客厅，师姐出去给找了两本闲书才回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别担心，没大事儿。”老高吃的差不多了才终于说了一句：“而且，你也不适合掺和。”
王艾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都谁？”
老高挑了挑眉，师姐的表情紧张起来，冷眼一看自己大儿子还坐在一边听下巴磕呢，赶紧哄着儿子回到他的卧室了。
老高不吭声的站起来把餐具拿到了隔壁，大概是放到洗碗机里了，一阵忙活回来还倒了两杯茶，推给王艾一杯，自己坐下后喝了一小口才道：“你非要管？”
王艾呼了口气，抬头看了看精美的天花板，重新落下目光：“你说我还缺啥？”
餐厅里又沉默了下来，老高本就话少，王艾没心情多说，他们之间相处十多年，话不用多，几个字就明白了。
师姐好不容易把儿子安抚好，回来时面对的是两个沉默的男人。
“师弟，你姐夫就这样，他担心的是你参与进来对你的前途不好。毕竟落得一个不服管教、没有组织纪律的印象，是上级都会反感的，哪怕你说的对。”
王艾洒脱的一笑：“我现在有两个儿子、三个老婆，还有一个排队的、一个后补的，所以……”
王艾一挥手，在餐桌上划了一道：“我自己切断了那个前途，我不走那条道。”
师姐还想劝说，王艾摇头：“我现在要的是继续创造纪录、继续赢得冠军、继续争取荣誉，除此之外，别无所求……因为我求的少，所以谁也不能挟制我。只要我求的有利于国家和人民，我就无所畏惧。”
师姐看看沉默的老高、看看坚毅的师弟，深吸了一口气：“我师弟真是个堂堂伟男子！”
对面的老高似乎被触动了心弦，站起身推开窗，点了一根烟重新坐下：“是啊，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不行，一入侯门深似海……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都告诉你。”
王艾点头，老高缓慢而清晰的道：“听完了这件事，不管你打算干什么，怎么干，你都要问问王副会长、艾副主席的意见。”
王艾顿了一下，释然点头：“对，应该的。”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老高深深吸了一口：“树大招风、官大自险，这些年反对我的人就没少过，不过是被我们的成绩给压下去了。但可能是成就越大、反抗越强，去年我们拿了世界杯冠军，固然攀升到了我和你们的人生顶点，但也让……”
说到这，老高摇摇头，想要说的柔和一点。师姐替老高总结道：“简单说就是前途、金钱、名气，你们蛋糕做的越大，想吃的人就越多。如今你们前途光明、金钱大把、名声鼎盛，你不总说国内明星都是你的敌人吗？你姐夫……”
师姐也要组织语言，老高接过话头：“在老辈人里头，太出奇冒泡了。我和你不一样，你从小就不在我们的体系里，甚至都不归体育总局管。你现在的身份还有一半是在社科院吧？所以，体育口的压力对你如清风拂面，对我如泰山压顶。”
师姐点头：“对，你就真把体育口的人惹翻了，不了你往社科院一躲，天天写文章骂他们，他们只能干瞪眼。可我和你姐夫不一样，我们上有老、下有小，都吃这碗饭。如果把人得罪狠了，不光是我们，连孩子的前途都会受影响。你知道的，在我们中国社会，父母的人脉关系是孩子走上社会第一步不可或缺的资源。你以前总说下岗穷三代，就是这种隐形资源没了，从头开始的不仅是下岗工人更有他们的孩子，我们……”
师姐又要组织语言，老高自然而然的接上话头：“我们难道就不生气吗？我们难道就没想过反抗吗？我们就不能反抗、没有反抗的办法吗？虽然我们俩加一起也没有你一半的学历高，但办法我们还是有的。但是，鼓励的东西太多了。”
好容易夫妻二重唱暂停，王艾点点头：“说到底你们在体制内，就必须按照体制内的办法来解决，虽然不公平、低效率，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体制本身的存在就是最高效的。这点，我不管是从个人切身利益还是从整体组织利益，我都明白。现在你们需要明确的告诉我，钱的方面都有谁，前途的方面都有谁，名声的方面都有谁。”
老高还在犹豫，师姐倒是果断：“钱的方面主要是万达的王总，他和足协签订了中超的赞助协议，把两者挂钩。因为万达要去西班牙开展业务，需要拉拢西班牙足球界。”
“等等。”王艾疑惑的一伸手：“我怎么没听懂？万达是房地产企业啊，到西班牙干房地产，和足球界有什么关系？”
师姐苦笑了一声：“说起来多少还和你有点关系，你的图宾根模式既赚钱、又赚名，还在上级那里得了满分，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说，但凡有实力的谁不想复制呢？哪怕复制不了你这个人，复制你的事业总还是有机会的。万达也搞过足球，更是很有钱，所以他们的西班牙项目主要是想要收购一个西甲俱乐部，建立一个大号的图宾根青年。我推测这是第一步，在赢得了西班牙民众的好感之后，才是他们的老本行房地产，这一点在大连万达时期就是这样的。”
“所以……”王艾皱着眉：“王总想要请一个西班牙教练顶替我姐夫？从而让西班牙教练带领我们这支上届冠军？捡现成的？”
“呵！”师姐冷笑道：“是不是这么想的，人家可没说。人家找了一帮教授一本正经的论证你姐夫没有带队能力，靠的都是命好，捡了一帮天才。说什么随着我们夺冠，对手不会在轻视我们，给我们偷鸡的机会，一定会把我们研究透彻。以你姐夫浅薄的水平根本无法应对，只能请经验丰富的世界名帅才能延续辉煌乃至进一步提高。”
“进一步提高？打外星人吗？”王艾讥讽道：“诶，怎么还有教授参与？哪来的？”
第七十五节 以正合、以奇胜（五）
“哪的都有，北体大为主，人家是体育专业嘛。”
“那也不对呀。”王艾皱眉道：“去年姐夫和我不联名发表了一篇论文在《中国体育报》上吗？我记得年底还得奖了来着？我姐夫去领的？各方反馈都非常好啊。”
“文人相轻啊，论吵架谁怕谁啊，你又不能点了他们家房子。”师姐笑了一声：“别说你姐夫了，连你不也有不服的吗？有说长道短的吗？”
王艾点点头：“也是，那么这帮走狗就是名的方面了吧？那前途……哦！”
王艾想了想：“谁是领头的？名的方面？前途的方面？”
“不知道，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师姐摇头：“现在摆在台面上的只有万达的王老总，也不知道他是不在乎还是没注意，反正消息已经传了一个多月了，网上说什么的都有。”
“说什么的都有？”王艾不可置信的反问：“高指导带我们拿到了世少赛冠军、世青赛冠军、奥运会冠军、世界杯冠军，那球迷又和我们没有利益关系，哦不是，球迷和我们的利益关系那是一致的呀，都是为了成绩和荣誉，他们怎么还能昧着良心说话？”
“有一种职业叫水军吧？”师姐抽了抽鼻子，拿过纸巾擦了擦：“我也是最近问人大的传播学教授，人家告诉我的。最开始我也以为天都塌了，拼了这么多年拿满了荣誉，别人骂我，球迷怎么也得维护我们吧？后来才知道，这些人……真下作。”
“那足协的态度呢？师姐？”王艾追问道：“你在足协工作多年，哪怕不拉拢什么人，起码足协能理解你和老高吧？”
师姐重重的出了口气，点点头：“足协这回算出息了，已经谈了两轮了，一直没同意，哪怕万达拿着中超赞助合同拍桌子，足协也软磨硬泡、拖着不办。”
王艾想了想缓缓点头：“按理说，足协和我们的利益也是一致的。以前足协干的蠢事儿也不是诚心、而是不懂，主观上又太着急……诶？软磨硬泡？我怎么听着这话不对劲呢？万达何德何能，会逼的足协……耍赖？一个赞助商有这么牛吗？万达虽然有钱，但我记得王老总的总资产大概也就不到300亿，中超的大企业不少啊，至于被一个万达给制住吗？”
师姐摇了摇头，沉默半天的老高接过话头：“万达的合同很大，钱给的很多，而且那个大号图宾根青年的计划，连我看了都觉得动心了。另外，足球的营收大部分要上缴你知道吧？既然换了我在理论上说得通，起码有理论界背书，那以后出了问题也就是一句研究错误就过去了，科学研究嘛，允许出错。然后又有一个很诱人的计划摆在眼前，还有一大笔钱能够马上到手，你说，换你你会不会动心？”
王艾无声的咧咧嘴：“我都被你说服了……对了，阎头怎么说？他可对你有知遇之恩，你也是他的得力干将，我们创造的东西可整个都在他的足协主席任期内，他没有理由不保你吧？”
老高苦闷的摇摇头，师姐吁了口气，缓缓道：“兵对兵、将对将，阎头那边也不轻松。”
王艾眯着眼看了师姐半天，才叹口气点点头，继续皱眉眯眼思量着：“那么，现在是两军对垒、相持阶段了？”
“对。”师姐点头：“阎头、足协的韦主任，我和你姐夫，还有我们的师长，都在不同的层面和领域，与对方僵持住了，但我们这边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我们这边只有体制内的力量，而他们那边不但有体制内的力量，还有教授、记者、商人，各用各的力。”
王艾点点头道：“这么说，就等我这个盘外招回来打破僵局了？哈、哈哈……《大话西游》里有句台词你们记得不？紫霞说：‘有一天他会穿着金甲圣衣、脚踩七彩祥云来娶我’。现在，我就踩着七彩祥云回来了，我不能看着我的教练被人糟践，我不能看着我的师姐让人欺负！”
一言出口，王艾容色更变，拍案而起，煞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击案声惊醒了沉思中的老高，他眨巴眨巴小眼睛，嗓音干燥的招手：“你，你坐下，有事儿好商量，别生气。你看，把你的保卫都给吓进来了。”
王艾随便冲身后摆了摆手，赵丹、李俊无声退去。
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王艾的脸已微微走形，他双手按着桌子慢慢平静了呼吸：“这件事儿不仅是要你们的命，也是要我的命。我花了多大代价、用了多少努力才有今天。换人如换刀，我们的队伍就零碎了，少一个上哪找同水平的去？可要按你的打法来，还换你干什么？我看这就是利令智昏！”
师姐刚要说话，王艾摆手：“你们别劝我，这件事表面上和我没关系，实际上我没有选择！3年后我们84国少就30了，7年后人就找不齐了，属于我们84国少的世界杯就这一届了，眼下梯队都什么情况你们知道，属于我的世界杯很可能也就这一届了。我，世界足球先生，在足球世界还有别的追求吗？”
老高叹口气站起来，拉着王艾坐下：“过去我们国家队不行的时候，球迷、记者都埋怨我们不懂球的足协干部耽误了国家队。可现在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足协干部不懂球，老板们就懂吗？足协干部好歹还算练体育出来的吧？老板们是练什么出来的？怎么老板说的就这么正确呢？所以，我还有很多人都想不通，但是形势比人强，拿钱的人说好就是硬，市场经济你不能不服这个道理。”
“市场经济？”王艾点了点头：“也对，超越体育不是中超最大的赞助商，可是……万达很有钱吗？行啊，他们真要玩市场经济，那就别怪我让北方轻工参战！我他妈就不信了！”
说完，王艾招呼也不打起身就走。这个干脆，让两口子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他们追出来的时候，王艾已经裹上大衣，拎着帽子走到门口了。
第七十六节 以正合、以奇胜（六）
“诶诶小王、小王儿。”老高这会儿说话嘴也利索了，一把拉住王艾的手：“你、你可别耍脾气啊，你这真要这么弄，那可要捅破天啊。你就真成了，也落不得好儿！”
王艾甩开老高的手，退开两步嗤笑道：“老高、高指导、姐夫，按理说呢你比我爸还大一岁，我呢这些年就借着我师姐的关系一直占你便宜，姐夫姐夫叫了这些年，没大没小的这些年，你从来没说过什么。我能有今天，除我自己之外，你是头功，如果你遭难了我不出手，这心魔能跟我一辈子！再说，这国家队叫高家军，可私底下也没少了叫王家军，你我本是一体，打你就是打我！***说过，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天理人心都在我们！我他妈就不信了！”
王艾敲着胸膛后退上车，一直到车子调头，才在车窗里道：“你们放心，我会回家问我爸妈的意见的。”
车子消失，夫妻俩相顾无言，王艾反应之激烈出乎他们这些在体制内已经某种意义上被“驯服”了的人的意料之外。可细细想来又可以理解，毕竟王艾早已功成名就，如今剩下的追求和执念本就不多了，世界杯这个最高舞台毫无疑问是不可动摇的一个。
动了老高，就是动了84国少、85国青、85国奥、06国家队这一条线十几年来形成的成功体系。离开了这个体系，哪怕是王艾也如孤鸟利群、无所作为，02世界杯、06世界杯两次就是明证。不管王艾要追求荣誉、成绩、还是记录，这些群星闪烁的队友才是他的依靠，这支队伍的缔造者更是维系体系的关键。
“我师弟不是总嘻嘻哈哈的吗？没见过他这么生气。”半晌，师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问老高。
老高叼着烟卷吧嗒吧嗒的摇头：“我也没见过，我……我有点害怕，我后悔了，不该什么都告诉他的。你也是，也不拦着我点。他要认准了自己坚持的有道理，那就准是一条道跑到黑，天不怕、地不怕啊。你说哪个有钱人像他那么捐啊，他又不是84年中英谈判之前站在英国一方的邵逸夫，他这就是一个精神上的**者、理想主义者。”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师姐也懊悔的搓着额头：“对了，你不是知道王副主席的电话吗？诶，你快点打一个，说一下，我记得王副主席急了不是会踹他吗？”
“踹他？能踹过来吗？”老高还犹豫着。
“人家是父子！”师姐着急的道。
“哦哦，对对！”老高终于醒悟，手忙脚乱的翻出电话，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王斌的电话，这些年从来没打过也不知道换没换号。
王艾到家时，气息已经平稳了，不过不是退缩了，而是进入了反击的实质性思考阶段。那团烈火将从暴烈的燃烧，变成了一条条火焰的河流！
家门外，王斌扣着一顶狗皮帽子、穿着一身翻毛大衣，站在肃立的保卫们中间，活像个山大王。
见高大的儿子从车上下来，王斌平淡的道：“在高指导家里发脾气了？”
“嗯，没控制住。”王艾粗声粗气的应了声，又忙举手：“我没砸东西，也不是冲他们。”
“嗯，进来吧。”说完了，老爹带着他的人马齐刷刷转身。
只有父子两人的客厅里，王斌喝了会茶水才道：“你说你也是个学者，怎么就像大老粗一样爱发脾气呢？又不是让你搞革命、不要文质彬彬。这么一件顶多说有点倾向的事儿，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控制不住了。这以后你真退役了，组织上让你去开会，比如政协什么的，你还不整天跟人干仗啊？”
王艾光点头不说话，王斌看了看依然在原地运气、准备发功的儿子，敲了敲桌子：“这个事儿，你必须在体制内解决。”
王艾猛抬头，就听老爹解释道：“你别想用盘外招，别想着人家用资本的力量你也用。人家能用是人家的事儿，我们家不能用，你仔细想想。”
“捆着一只手呗？”王艾表情冷峻。
“你不是坚持认为真理在你这边吗？那你怕什么呀？”王斌依然平淡：“你想用盘外招，不还是对体制内解决失去信心了吗？但体制内真的解决不了吗？你在体制内真的毫无力量吗？”
王艾皱着眉看老爹，手指了指天空：“你是说？”
“足球这么大影响力的运动，国家队的成绩又这么好，直接间接产生的经济效益这么大，是区区一个赞助合同就能随便摆弄的吗？领导是很关心的。虽然从级别上讲，足球队和其他项目的国家队是平级的，但影响力也能平级吗？在政治上、在社会上的实际效用也能平级吗？领导特别重视是正常的。”说到这，王斌严肃的道：“所以，你完全有渠道、有办法在既定的、成熟的轨道内解决这个问题。只要你坚持认为你的是真理，那么有你说话的地方，有你帮高指导的地方。”
“那我……”王艾顿了顿：“两任领导的秘书电话我都有，我联系哪一个？”
“叫请示！”王斌瞪了儿子一眼：“按程序走，不要越级。”
“明白了。”王艾释然道：“那我……”
“你的心乱了。”王斌不满意的道：“你现在除了高指导的一面之词还了解什么吗？领导工作很忙，领导秘书同样是领导，也不轻松，你要汇报工作，难道不得提前做好准备、把各方面资料意见搜集完整吗？好了好了，我看你是关心则乱，你这种时候做什么决定，都只能是越做越错。”
望着儿子疲倦的神态，王斌缓了缓语气：“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歇，过两天你妈从东北回来给你做点好吃的，小雷今天听说你回来也搬回来了。”
“好。”王艾应了一声站起来：“正好我也和她商量商量。”
王斌点头：“你的小智囊团还是有点用处的。”
第七十七节 以正合、以奇胜（七）
旺盛的心火，没有被院中的风雪浇灭，却在打开房门的一刹那，被温柔慈祥的仿佛怀抱圣婴的圣母一样的雷奥妮所消融。王艾满心的要和她谈工作的心思，就这样就被儿子的笑脸冲散了。
“回来了？”雷奥妮侧身让了一步：“快进来吧，这几天降温了。”
“嗯。”王艾高耸的胸膛略微放平，一边走进门一边解开了衣领子。雷奥妮乖巧的从身后接过大衣，挂在了一边的衣架上。
王艾转过身来用手指肚摩挲着孩子的脸蛋和小手，孩子打量着面前的陌生人，大概是他温和的表情还有一些气味让孩子没有感到害怕，可也没什么兴趣。
王艾抬头靠近雷奥妮的脸，两个高大的人额头顶着额头四目对忘一时无言，直到他们一起露出笑容。
“去洗澡吧，水放好了。”
“嗯。”
片刻后，雷奥妮大大方方的走进浴室，脱掉外衣一脚踏进浴缸，撩水在身上后便半躺下来：“听说小白鱼还没怀上？”
“嗯。”
“你看看我？”雷奥妮直起腰来指着小腹：“妊娠纹都消了，要不我们再来一个吧？”
“政策不许。”
“我是外国人！”
“孩子也当外国人吗？”
“哦。”雷奥妮重新坐下来，觉得不舒服索性一转身靠在王艾胸膛上，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小白鱼不应该有问题啊，去医院查了吗？”
“就是有点焦虑。”王艾拿过毛巾垫在自己身后，然后仰头躺在浴缸边沿：“她和你不一样，她骨子里是很传统很传统的。”
“我放荡呗。”雷奥妮左右摆了摆头，用她的金褐色头发撩拨着王艾的胸大肌：“诶，你到底喜欢哪一种？都说放荡的最撩人是吗？”
王艾低笑一声，稍微搂紧了点：“来之前她马上就到日子了，我感觉这次差不多。”
沉默了一会儿，水温有些凉了，雷奥妮笑了声：“你身体软下来也挺舒服的。”
王艾低低的嗯了声，雷奥妮叹口气：“高指导的事儿，我也是今天才意识到的，也怪我没提高警惕。”
“哪能怪你？你产假期间都闲不着，帮我这个帮我那个的，高指导那个终究是我的事儿。”
“和高指导谈的怎么样？”
王艾闻声，长长出了口气，大概是一身疲惫终于被温水、温情洗掉了：“我好久没这么生气了，好久没有什么事让我这么生气了。唉，理由就跟一加二一样简单。”
“嗯，我明白。你和高指导亦师亦友这么多年，互相扶持、互相包容、互相支持、并肩作战。”雷奥妮抓着王艾的一只手摆弄着他的手指：“但我觉得，你还是别太担心，有好成绩打底、又没有其他问题，仅凭借一些道听途说的理由，实在是可笑。不管他们看起来多么气势汹汹，终究是虚弱的。”
“嗯。”王艾又长长出了口气：“但是他们碰到了我的底线，可能也是我名气越大、脾气越大、性格越狂妄自大吧。反正我在慕尼黑机场听懂了于明的提醒后，一股火就冲到了脑门子，现在那种感觉还在。”
“脑壳疼？”雷奥妮幽默的用四川话说了一句。
“呵呵，是有点。”王艾终于在意识上松弛了下来，可心神一松、刚才美人在怀一直被压制的冲动就复活了。
雷奥妮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动向，于是转身过来活动了两下缓缓坐下：“大半年了，检验一下磨损程度。”
王艾笑着摇摇头：“日子太近了，也许你身体好，但还是小心点。”
“嗯，我就是感受一下。”说完了，雷奥妮扬了扬下巴：“你看我都没动。”
说不动，但浴缸里的水波依然轻轻荡漾。
“你知道吗，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会让人下意识的喜欢留在你身边。”雷奥妮好像出水的美人鱼，双眼满是柔情。
“也许是因为我很少大发雷霆？”
“不。”雷奥妮低头亲了亲王艾的嘴：“你跟我从来没有过。你很乐天，也很努力，还很清醒，在你身边不会走错路，不会无聊。不管是晴天还是阴天，总是很美好。”
“那也是对你吧，我的生活对许多类似的人来说是非常枯燥的，除了看书就是训练，完全没什么趣味，我甚至从来没有给你们送过花，首饰好像也只送了一次？”王艾想到这呵呵笑道：“说起来我是够混蛋的吧？”
“骗人的才是混蛋。”雷奥妮骄傲的道：“遇到你之前，我就从不接受施舍、从不接受可怜。我觉得，中国女孩的教育是不对的，不管是中国传统的贤良淑德还是英国的绅士风度，都是在文化上对女性精神进行阉割。温室花朵经不起风雨，缺乏锻炼的女性一定会在成年后的各种竞争中落败，变成男人的附属物。我觉得，申纪兰女士、郭凤莲女士的精神才是正确的社会主义女性教育。”
王艾欣赏的听着这支异国小狮子在他的怀里发表演讲，等她说完了逗趣道：“如果我们有女儿就这么培养？”
“不光是我们的女儿，你所有的女儿都应该这样。”
“你不觉得我们这种……关系，讨论这么高尚的东西不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雷奥妮低头怪异的看着王艾：“我觉得你被中国的传统道德束缚的太深了，我问你，**的两性关系会是什么样子？”
王艾被问的一愣：“我、我哪想过这方面的东西？”
“不对，你应该想，孔子说食色性也很深刻，哪怕到**社会，个体的维生和物种的延续，仍然我们基因密码中最深刻的任务。”雷奥妮很认真：“所以，你应该想，反正我想过。”
王艾张了张双手：“哈特曼硕士请讲。”
“爱情是由生殖需求驱动，但最终在心灵上获得的契合。你曾经说过，道德和所有上层建筑一样都来源于物质基础，是建构一种最有利于人类自身的社会规则。那么围绕婚姻的道德呢？不管是一夫多妻、还是一妻多夫，或者一夫一妻是不是？”雷奥妮相当犀利的提问。
第七十八节 以正合、以奇胜（八）
王艾皱眉深思：“按理说，生产力推动社会形态变更，社会形态变更演变道德标准。在原始**，母系氏族一妻多夫是道德的，后来一夫多妻也是道德的，再到资本主义、社会主义，道德就变成了一夫一妻。你是说，**还会变？”
“我不敢下定论，但有没有变的可能？”雷奥妮睁大眼睛，就像哲学辩论一样兴奋：“我认为，有！”
“证据呢？”
“未来的事情，任何人都只能通过若干迹象去推测。”雷奥妮摇了摇头：“但我确实发现了一些趋向性的证据，比如人们发明了很多代替性工具、比如人造子宫，比如无人机、3d打印、机器人、人工智能，你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王艾思索了一会儿：“两性关系削弱？”
“不会削弱，毕竟身体和基因的区别是根深蒂固的，人类从单细胞进化到高级哺乳动物，两性关系从我们人类身上已经存在了至少18亿年，哪怕是很低等的生物。所以可预见的未来两性不会消失，除非是极远的未来。既然物质基础如此，那么意识上仍然有互补性。”
“你的意思是两性关系的需求模式会变化？从性需求中解脱出来，变成生理和心理上的更深需求，从而让爱情的模式变化？”
“对。”雷奥妮欣喜的点头：“这就是我的推测，到**社会，女性不大可能再用身体的子宫来怀孕了，甚至性生活都可能被全部代替了。两性关系将转变为纯粹的精神联系、心理需求。”
“那么家庭呢？如果孩子是社会化生产的，比如由父母提供遗传基因来确保一些基因的延续和可针对性的病症预防、天赋发现，当然还有人类物种自身的基因多样性，那家庭呢？”
“恐怕会是开放式的。”雷奥妮耸了耸肩：“物质极大丰富，家庭不再具有物质生产职能，科技高度发达，家庭不再有性需求稳定供应职能，家庭的模式也必然更加意识化。一个人可以被多个人爱、可以爱多个人，家庭关系也不再是现阶段的一夫一妻，道德也将顺应这种趋势而更改。”
王艾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的开了一点热水，然后才醒悟：“你说这么多，就是让我消除道德上的负罪感？你是要告诉我，我这个个体已经迈入了**？在精神上？”
雷奥妮微笑摇头：“当然不算真正进入，只能算是伪**。但你不能否认一点，就是你当然还有在富裕的欧洲长大的我，在思想上、行为上，比很多人，尤其是比发展中国家的人，更靠近**。毕竟生产力高度发达是**的最根本特征，所以在相对发达的生产力环境下，人的意识、社会规则都会更加靠近**。而你，比绝大多数欧洲人都过的更好。”
王艾点点头，雷奥妮紧接着道：“还有一个证据，就是你为什么会大笔捐款，早年自我保护我能理解，但现在呢？你还需要自我保护吗？可能也需要，但没那么迫切了吧？我分析，你是在经典社会主义教育下长大的，然后你在青年时期快速进入生产力极度发达的物质文明环境里，从而让你的思想快速进步，越过了中间阶段。”
王艾叹服的点头：“能把好色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了不起！”
雷奥妮哈哈一笑，扑在王艾身上锤了好几下：“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你会用很短的一句话，调侃很多对象，话语里还分好几个层次。不过你说，我这算不算一种精神恋爱？一种柏拉图式的？我刚才的推测有没有道理？**环境下的两性关系、爱情会不会变成这样？”
王艾很认真的想了想：“嗯，是一种很有价值的假说。而且还给了我一个思路，就是为什么社会底层在道德上保守，而越是上层越开放。”
“你说？”
“底层本就是资源分配中较少的，抗风险较差的，所以道德这种巨大的社会规则变化之后，他们很难抵抗和弥补动荡带来的损失。而且道德会提供他们最基本的需求满足，比如一夫一妻制的道德观会对我这种人形成遏制，从而给底层留下一些。而我这种人也会本能的视道德为束缚，自觉不自觉的去挣脱。”
“肉食者鄙。”
“嗯。”王艾点头：“从此后，这句话也有阶级性了……不光阶级是有自觉性的，阶层原来也是有的啊。”
说完了，王艾严肃的看着雷奥妮，雷奥妮甜甜一笑：“我知道我知道，人不能超越历史而存在，人不能超脱所在的发展阶段而存在。刚才我们的讨论是纯学术层面的，我没打算让它变成我、还有我孩子的行为规范。”
“对。”王艾点头：“不管因为什么它存在，它在今天就是错的，而今天的是非观也是对的，我们就活在21世纪，不是31世纪。所以，唉！我们家可是会出一大堆富二代的，要是他们胡作非为，我是要上报纸断绝父子关系的，我会修改遗嘱让他自生自灭的。”
“这么狠？”雷奥妮歪头笑道。
“死刑狠不狠啊？”王艾摇头：“人类社会要通过刑罚来自我保护，我们这个小家也一样，只是私刑宗法不道德了，但开除还是可以的。”
“好吧，不过我提醒你，当我们的孩子开始怀疑他们的家庭关系时，你这种教育会让孩子们一个个的都跑来谴责你的。”雷奥妮郑重的道。
王艾楞了一下，随即眨眨眼，一点头：“错了就是错了，孩子如果能从父亲身上吸取教训，我这个爹就没白当。再说，我不觉得孩子们会因为这一件事就彻底否定我，对吗？一个有缺点的父亲才是真实的。”
“你真狠，对孩子，对自己都是。”
“对你好就行呗？”王艾抱着雷奥妮站了起来：“谢谢你挖空心思的和我讨论学术问题，安慰了我的两个焦虑。”
“身体上呢？”雷奥妮搂着王艾的脖子娇笑：“该你动了吧？”
“我们已经是**的恋爱了，不需要动。”
“可我还没到！”
第七十九节 以正合、以奇胜（九）
在韦迪这得到了明确意见和行动指南后，王艾就没多耽搁，当天晚上就开始构思。在目前的对垒中，商人对足协、高层对高层都可以有来有往，唯有记者支持的教授们让大老粗们头疼的厉害，一肚子道理讲不出来，对方还人多势众，还能鼓动球迷。
第三天下午在即将开始的中塔之战前的更衣室里，面对着心事重重的队友们，王艾觉得还是不能太保密，多少要给大家一点信心，于是趁着老高做完布置出去的时候在人群里站起来。
“大家最近担心什么，我知道。”王艾一句话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还没出去的唐尧东、宿茂臻、李宵鹏、区楚良以及鼻子不通气的范志毅：“但我要说的是，大家的责任是安心备战、安心比赛，打出我们世界冠军的风采。”
“老、老大……”蒿俊闵结结巴巴的开口。
王艾冲他摇了摇头：“我现在能告诉你们的是，相信组织、相信上级。”
教练们默而不语，队友们面面相觑，最后赵旭日勉强一笑：“老大，你这么说话……你别打官腔啊你。”
王艾表情复杂：“高指导能扛住的，不用别人扛，我能扛住的，不用你们扛，你们是底牌啊。再说，这国家队只是大家足球事业的一部分，大家各有各的前途。高指导身在局中就不说了，我呢，也差不多。而你们不同，这山重水复的，指不定你将来在谁家吃饭，在暂时用不到你们之前，我们不希望你们平白的得罪人。所以，做好自己的工作，在没有得到我明确的要求之前……保持沉默！”
房间里非常安静，过了会儿，人群里的郑智意外的抬起头来：“王队长，你要这么说我们真不能说什么了，但我代表我自己说一句，我不希望高指导走。”
“老大、老大……”队友们争相要发言。
这时候周海滨站起来，走到王艾面前按着他的肩膀：“老大，那你就抗吧，反正这些年一直都是你扛事儿。但是你要记住，你真要扛不住那天，你别忘了，你还有一帮兄弟。”
郜林坐在人群中双手交叉：“我们和高指导的感情，和老大你没有区别。至于得罪人什么的，我是不怎么在乎的，没有高指导和你，我们能有世界冠军吗？我们能有亚洲冠军吗？我们怎么就天才了？84国可是连23个队员都凑不齐啊！”
重新回到国家队的84国少一度的队长杨昊闷闷的道：“你有一帮好兄弟，可高指导也有子弟兵。”
“好了好了，各位。”王艾叹口气，笑了笑：“事情虽然恶劣，但没那么严重，我正在想办法，也正在做事情。所以大家还是踢好自己的比赛，对手实力倒没什么，但大家也要聚精会神，完成教练组的战术安排，同时不要受伤。从现在开始，大家的注意力就要放在三年后的巴西世界杯上。我坦白说，我为什么要扛这事儿？因为，我还要拿冠军，一次我没拿够！我觉得大力神杯在中国就展览四年，太少了，我还要再来四年！”
“对！”队友们纷纷击掌：“再来四年！”
“我也没拿够！”
“到时候看谁还说高指导不行！”
老高从外边回来的时候，更衣室正沸反盈天，弄的他莫名其妙：我要下台你们这么开心吗？
端着肩膀的范志毅晃荡过去笑眯眯：“这帮小子放话，要再拿一次世界冠军。”
单手插兜的老高笑了一声，冲着大家平静的道：“刚才的安排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家高声呼应。
老高沉默了两秒一侧身：“那走吧，上场。”
队员们鱼贯而出，唐尧东走到老高身边，佩服的按了按老高的肩膀：“得人心者得天下！”
人走光了，老高疑惑的眨了眨眼，随即摇摇头：算了，我已经躺平了不是吗？
今天的中国队依然是半主力阵容，而王艾也只踢了半场就下来了，已经习惯了应付世界级后腰、中卫的他，面对连亚洲顶级都算不上的对手实在没压力，开场前20分钟他就打进了4个，而他前20分钟总共就得到4次机会。当他以“良好完成战术安排”的谨慎态度于罚球区里一次一次跳起时，对手根本阻挠不了他。
王艾记不清上一次在国家队大四喜是什么时候了，但印象中头球大四喜是唯一一次。对手孱弱的身体、粗糙的技术，当然还有开赛前就丧失的信心，都让王艾处在一种“殴打小朋友”的奇怪感觉里。
在激动的球迷、欢呼的记者的衬托下，王艾反而升起了警觉：虐菜虐习惯了，大赛可就顶不上去了。
所以哪怕老高不换他，他也不想踢了。
下半场顶替王艾的郜林也追加了一球，还配合王新欣打入一球，最终以6:0的悬殊比分击败对手。不过塔吉克斯坦球迷却没表现出什么仇恨来，比赛结束后场边的塔吉克斯坦国家电视台记者的提问也挺友好，再看看一脸欣喜的和中国队队员交换球衣的对手，王艾就明白了。
对方是拿中国队当做明星队了……可也是，世界冠军还不是明星队吗？还是去年的世界冠军？
再说，这场比赛中国队至少放水了45分钟，上半场的后20分钟，下半场的后25分钟，中国队干脆就没认真组织进攻，一直在中场盘带，用对手的攻击来磨练防守体系。这一点，不论是对方教练、球员还是球迷、记者都能看出来。
所以比分是悬殊的，但半个世界冠军打亚洲中下游球队，这是实力的体现。对这种无需明说的友好态度，当然不能报以仇怨。
从冰天雪地的塔吉克斯坦离开，全队直飞温暖如春的广州，在白云机场得到了大批球迷的迎接。球迷的心思最单纯，只要国家队这帮人不跳反，他们就认为骂老高的都是无稽之谈，都是根本不用琢磨的屁话。所以一点也没受影响，欢迎仪式非常热烈。
第八十节 以正合、以奇胜（十）
广州恒大俱乐部的管理层也来了一大批，恒大老总在机场发表了简短而热烈的讲话。他们都知道，干翻国家队是做梦。哪怕国家队放水允许他们外援同时上场，也不好使。这些在中超称王称霸、在世界足坛不值一提的外援，对上如今国家队里的这些在五大联赛打主力的那不差远了？历史上能干倒国家队的只有当年鼎盛时期的辽足。
所以恒大方面的身段很软，老总在机场讲话时就说，这是一次向国家队请教的机会，是给我们广州恒大队的表彰和荣誉，更是一次回馈广州球迷的机会。
虽然是表演赛，但也有三分真意。
和当年的辽足不同，那时的辽足有大半的国脚，所以和国家队打起来，相当于国家队一队打二队，而如今的国家队只有一个老资格的杨昊来自恒大。本来应该在的如郑智、冯潇霆、郜林等人早就被王艾通过图宾根渠道送到了五大联赛。所以恒大固然没有干倒国家队的雄心，但未尝没有在世界冠军身上露露脸的想法。如果能在世界冠军身上学到一些，打亚俱杯、世俱杯总是有好处的，何况，结识了这帮国脚，万一这些人将来打算回国也是个善缘。
不过这些与王艾关系不大，入驻酒店参加了恒大的欢迎仪式后，便继续撰写《足球队主教练的若干理论问题》的专题报告。几天之后，二稿完成，正好阎世铎回来了，于是在比赛前一天晚上，阎世铎在他的房间里戴上老花镜审阅王艾的报告。
王艾在报告中重点论述了足球教练与其他项目教练的区别，指出“越是人员多的项目，教练员的技战术布置越复杂，这是足球实践上始终百花齐放的原因。我们必须承认，足球教练的工作远远达不到一些个人项目教练的那种掌控程度，但这也更凸显了成功教练的不凡”。
然后沿着这个理论判断，王艾进一步分析：“冠军球队很少主动更换教练，打破既有的成熟的、成功的战术体系。尽管理论上存在进一步提高的可能，但冒的风险实在太大。即便因为种种原因一定要换，通常也是选拔原来教练组的成员，从而继续较高水平的掌控球队，继续较高水平的发挥其成功战术，而几乎不存在重打鼓另开张的现象，这无疑是不智的。”
对于传的沸沸扬扬、看起来极为诱人的“大号图宾根青年”，王艾也冷静的分析道：“我本人乐见更多的中国足球海外基地诞生，我在图宾根青年的11年里从没有抽取哪怕一欧元，全部用于俱乐部和所属公司的积累与发展。图宾根青年俱乐部也从未对任何国内同行封闭，始终乐于分享经验教训。虽然该计划与图宾根青年的发展历程有一定相似，但也有很大区别，所以我本人报以谨慎乐观的态度。然而，图宾根青年从未向国家索要过特殊政策，所有在图宾根拉练的国字号的所有消耗一律成本费。这说明只有自身能立足的、能存活的俱乐部，才具备成为海外基地的可能。”
阎世铎看到这，抬起头好笑的看了一眼王艾，随即低头拿出笔来把这段划掉了三分之二，嘴里还说：“你不用表功，国家都知道。”
“不是我……”
阎世铎咧开嘴摇头笑道：“你呀，你不就想说应该先发展、后扶持，而不是先扶持、后发展吗？不就是告诉上级要不见兔子不撒鹰吗？这样的意图两句话就行了，写多了伤人，还耽误领导时间。”
一个小时左右，阎世铎审阅完了，也写了修改意见重新递给王艾：“你回去再改一改，然后就交给韦迪主任吧，到我这里我也会尽快上交。说起来不到三年了，队伍新老交替一大堆事儿，早点定下来早点安心。”
第二天晚上在天河体育场的首届“中超杯”盛况空前，有钱有闲的广州球迷坐满了球场，甚至还有外地球迷特意跑过来的。其中一个面对广州电视台记者的镜头说：“小王儿好几年没在国内比赛了，要看他的球总得熬夜，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要不来得悔死。”
“你是他的球迷吗？”
“谁不是？全中国球迷，你问谁不是他的球迷？他可是世界级球星，我们中国的！世界级！”球迷的话引来了他同行者的欢呼，这也成为了本次比赛最大亮点的一个清晰写照。
王艾从01年非正式的成为国脚以来，打的热身赛屈指可数，商业赛更是几乎没有，非正式比赛不上、甚至非大赛不上，几乎成了王艾的标签。这场“中超杯”要不是王艾本人提议，不好意思自扇耳光，大概他也不会上。
晚上六点开始的比赛中，双方尽情展示球技，王艾搭档赵旭日打中场，前锋是郜林和董方卓的组合，左右边锋则是王永珀和杨昊。杨昊身兼二队，博得了广州球迷有史以来对他最大的欢呼。
近八点，首届中超杯的颁奖仪式进行。恒大队在得到中国足协授权后制作了几十个镀金镀银的奖牌发给大家，以纪念这场2:13的惨败。
是的，早就说好了，国家队不会客气，否则以这帮球星的身价在哪赚回不来？毕竟哪怕是名义上的从各省抽调的国家队来打一个省队，这样的表现也不奇怪。
赛后第二天国家队解散，旅欧球星纷纷离开，而王艾则直飞北京带着修改好的报告面见韦迪，韦迪当天就去体育总局交给了阎世铎，而阎世铎也没耽误直接去了局长办公室。
期待已久的来自足球界的理论反击，开始了。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领导也期待着这份报告多时了。
次日清晨，王艾悄悄离京，并在18日中午回到了自己在慕尼黑的庄园。
19日晚上7点30分，在王艾坐在安联球场的看台上观看队友们迎战多特蒙德的时候，也就是北京时间20日凌晨1点30分，新华社欧洲分社突然发布了一条重磅消息：“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在接受本社记者采访中表示：将在明年1月的颁奖仪式上，邀请世界名帅高洪波担任颁奖嘉宾！”
第八十一节 超巨时代（一）
就在新华社欧洲分社发布这条会对换帅风波产生奇效的消息同时，坐在安联球场包厢里的王艾也刚刚挂断了布拉特的电话。
感谢c罗！如果不是他至今仍对出席是否颁奖仪式态度暧昧的话！
布拉特当然知道中国足球内部的这档子事儿，世界冠军的事儿还是小事儿吗？可要没有c罗在马德里的助攻，王艾还真不一定能说服他。这毕竟算是介入了主权国家内部足球界的斗争，布拉特也好，国际足联也罢，在这方面都是很小心的。
如今的国际足坛，有三个巨星已经开始渐渐的领先众人，向史无前例的“超级巨星”方向演变。他们年龄相近、水平相近、影响相近，甚至连生活习惯、训练态度都差不多，这又决定了他们很可能是职业寿命超长的家伙。
他们分别是葡萄牙巨星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一个以勤奋、全能、适应性著称的家伙；阿根廷巨星里奥·梅西，一个拥有惊人天赋、令人激赏的超级9号半；中国巨星王艾，一个拥有超高射门效率，号称进攻全能的前场自由人。
拜全球化资本流动所形成的金元足球和网络时代更强大的传播力所赐，如今的世界足坛将以欧洲五大联赛为核心形成远超以往的格局，渐渐形成的三个超巨以自身的素养为根基拉拢和团结了三个稳定的商业和球迷群体。c罗以老欧洲和部分美国商帮为支持者，梅西以南美为核心，兼顾北美和欧洲以及世界其他地区，王艾则拿下了整个亚洲和部分欧洲，兼顾一部分美洲。
在商业版图上，三人算是各有所得。其中王艾的地位最稳固，商业营收也最丰厚，正如他在成就和荣誉上也领先两人一样。得益于他黄皮肤的先天优势，在打破了五大联赛的天花板之后，激发起了世界最大洲的热情。不论是c罗还是梅西，在亚洲捞钱要么是与王艾合作，要么就是捡他不要的。次一级的是c罗，他的外形、球技更符合传统审美，在日趋保守的欧洲和美洲社会更能得到各方青睐。当然梅西也不弱，他超卓的天赋与南美地区普遍的反抗精神结合，更妙的是他忠于“反抗者”形象更突出的加泰罗尼亚的骄傲巴塞罗那，使得他博得了从发达国家到发展中国家民众普遍的欣赏。
如今，三个超巨之间斗争最激烈的是来c罗和梅西之间，他们都在商业宽松且盈利丰厚的西甲，分别属于代表国家统一的马德里和代表地区反抗的巴塞罗那，从两人的切身利益到两队的精神图腾，斗的不亦乐乎，甚至偶尔恶言相向。两人也凭借这种势均力敌的博弈，默契的维持着在东方巨星强大声势挤压下的基本盘。
而东方巨星大概是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从国米离开后意外的跑到了他起家之地的德国，加盟了这两年势头上升的拜仁慕尼黑，主动脱离了最残酷的战场中心，避免了被另外两个联手针对的不利局面。当然，也使得近年来随着他异军突起，不断侵蚀白人足球版图而引来的“反动势力大联合”破产。三个超巨之间的斗争，也就没有了短期内通过2打1的战略决战净化战场的可能，战争也将绵绵无期。
东方巨星的这种暂时性退让，是否有和另外两个超巨保持默契联手瓜分世界的意图不得而知，但他这一退，世界足坛最顶尖的舞台上，三个超巨并立的局面彻底形成。
那么对世界最大的足球国际组织——国际足联来说，是否能够在重大仪式上邀请到这三个人，就成为了在新时期不断壮大的国际足坛影响力的标志。国际足联莫说在各个主权国家面前什么也不是，就是在强大的俱乐部面前也只能商量着办事儿。水平达到超巨阶段的这三人，既有强大俱乐部的支持，更有各自主权国家的支持，完全可以不鸟国际足联。
当然，一般情况下也不用得罪国际足联，就如同王艾如今的态度。
他的成就最高、捞钱最多，心态也最宽和，在主动退让之后，其所在的舆论环境也最友好。不论是c罗势力还是梅西势力在谈及他的时候都赞不绝口，绝对没有数年前卡卡阵营的咄咄逼人，这两方势力都明白，今后两年是这位东方巨星主动让出来的两个年头，所以也在各自加紧争夺，因为东方超巨不可能久离战场，他早晚是要杀回来的。
今年底的评选就是第一年，在王艾乐滋滋的混迹在拜仁当“总替补”摸鱼的时候，c罗和梅西的竞争也达到了白热化。然而，双方从球场表现到场外支持者都势均力敌，在东方超巨摆明了不掺和的情况下，梅西势力凭借去年巴塞罗那的欧冠冠军，几乎锁定了国际足联金球奖。
留给c罗一方的选择不多了。
足球超巨终究立足于绿茵场，论天赋不如梅西、论全能不如王艾、论勤奋谁也不比谁差，c罗的球场特点相对晦暗，那就只能论成绩。王艾的成绩c罗不担心，他的黄皮肤赢得了亚洲，却也输了欧美，c罗完全可以依靠白人保守势力的支持活的非常滋润，但c罗在成绩上一旦不如梅西，那他的商业版图不说崩溃，也有不断被侵蚀缩小的危险。
王艾超脱、梅西上升、c罗危险，这就是如今三个超巨的现实。
这些东西，布拉特清楚，王艾也清楚，所以在广州备战中超杯之际，王艾便给布拉特打了电话希望他能在最近公开说一句“世界名帅高洪波”。而布拉特更进一步，直接拿出了颁奖嘉宾当“礼物”，换取王艾的关于出席颁奖典礼的郑重承诺。
在刚刚的第二次通话之前，王艾便已接到了新华社欧洲分社记者的短信，告之他相关新闻已经发布。然后在布拉特打来的电话中，王艾表达了谢意，并再一次保证，他一定会按时出席。
第八十二节 超巨时代（二）
这一轮围绕着高洪波帅位的国内足坛博弈，到此为止。
此前按照韦迪的指点、阎世铎的点拨，当然还有家人的支持，王艾完成了关于足球教练员的职责、功能的理论构建，并以学术报告的形式向上提交，快速通过了足协和体育总局的层级送到了决策层手中，从而正面抵消甚至反攻了理论界的攻击，补足了老高一方的短板，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态势。
这是正的一面，正面作战的一面。
而接下来与布拉特做的这次谈不上交换，顶多是确认双方态度的沟通，起到了“奇”的作用。2011年的中国对外国人、尤其是外国知名人士的评价还是很看重的。当名义上的国际足坛当家人布拉特亲口承认高洪波在“世界名帅”的行列里之后，所谓邀请“世界名帅”来让中国足球更好的换帅理由便不再成立。
坐在安联球场的包厢里观看着多特蒙德与拜仁势均力敌的大战，王艾的心思却不在球场上，而是在心中不断计较这一番斗争的得失。
一度让他失去镇定的换帅，随着明天中国天亮，大量人士发现新华社的报道之后应该可以平息掉了。不论是万达的王总还是那些教授、记者，最明智的选择当时是绝口不再提此事，浑然当做没发生。可能上级的想法也是如此，这种内部恶斗短期可以迷惑一部分球迷，可只要时过境迁必然是骂声四起，除非换帅后却有效果，所以能无声无息的平静下去是最好。
那么王艾也不可能继续追杀谁，只能计较个人的得失。在中国足球版图中，莫说王艾，就连高洪波也是个小字辈，今年45岁的高洪波按习惯还会称为“少帅”。你一个少帅完成了国字号荣誉的“大满贯”，嫉妒的人、不服的人数不胜数。每个高洪波突破的天花板，都最终成为拉拽他的负担。当这种力量积累到一定程度，那么换帅早晚会发生，无非是什么时间、什么方式、什么人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王艾才明白为什么老高没有选择坚决反抗，而是躺平。他早就预感到了今天，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当年带领84国少突破世少赛后，他就主动退位，离开北京躲到了上海师傅的地盘上看了两年家，眼下的这一幕不过是历史的重演而已。
只不过这一次，他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子弟兵的成长起来了。即便没有王艾奇正结合的反击，仅凭借让无数教练眼馋的陈涛、赵旭日、周海滨、蒿俊闵、郜林、王永珀、曾诚这些人的联手乃至郑智、白广海、罗彤亮这些老将的助攻，就很难真的拿下他。要不是他从大局着想，都用不着王艾上蹿下跳。
不过要说老高毫无防备也不对，不断扩张的教练组就是他的手段。在原有的黎兵、范志毅、区楚良、陈洋、马东五人同时，通过黎兵交换到了唐尧东，又征召了宿茂臻和李宵鹏，从而在原有的上海帮、广东帮、辽宁帮之外，又拉拢了山东帮，再加上他自己的北京帮。这些帮派有代表在他的教练组里，自然就没法反对他，即便反对，也有相应的助理教练出头，或明着对骂、或私下劝说。
总之，老高悄没声的带领这些“少帅”结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这是在对手发动气势汹汹、声势浩大的突袭，而王艾一方疏忽大意的一段时间里，老高能摇摇欲坠又坚持不倒的原因。这些足坛中坚力量的团结，也给了足协顽抗到底的信心和勇气。直到王艾察觉危险，回国介入为止。
身家超过万达，不惧金元攻势，足球理论大师，正面抵御攻击，足坛内享有盛誉，人脉广泛分布，王艾的这些特点决定了只要老高和足协能抗住第一波不被立刻冲垮，胜利就成了必然，无非是时间和成本问题。
“不过这样也好。”王艾自言自语的道：“各方都留了颜面，总比闹起来好。”
“什么？”身边的另外一个观众听到王艾的嘟囔下意识的问道。
“哦，没啥。”王艾扭头看向了身边人笑道：“你说你们教练体谅你来回奔波辛苦特意给你放假，你还跑来慕尼黑干嘛？居然还混到了我们拜仁球员的包厢！”
郑智呵呵一笑：“一直想上你家看看。”
王艾也一笑：“妥，包吃包住包玩儿！”
郑智从06年转会多特一直在，随着尤尔根·克洛普三年前的入主，球队成绩突飞猛进，在老白离开前往比利时联赛“安度晚年”时，他就是中国人留在多特的最后一个球星。
与第一次不大顺利的留洋相比，郑智在多特很成功，如今依然是主力阵容的一员。远超常人的天赋、勤奋的训练、规律的生活，尤其是在图宾根青年的固本培元过程中学会了大量医学和生理学知识后，他也变得很少受伤了。再加上他和王艾一样都是多面手，都是教练心目中任何位置缺人都能第一个想起来的家伙，所以他在多特什么位置都打过，甚至打过一次守门员。因而，即便已经31了，即便和其他队友相比任何一方面都不够突出，但从俱乐部老板到主教练都没有想过卖掉他，甚至还不断给他涨薪。
老郑混的好，王艾也开心，两人之间联络不多，但关系很深。既是辽沈球员，老郑也是王艾送出来的，还是国家队队友、有可能的长期队友，所以当比赛场上格策一脚进球领先拜仁之后，王艾便打电话回家里，让家里人准备大餐。
海因克斯全力以赴的阵容，到底没有渣叔那么渣，0:1输了。已经被多特研究透了的戈麦斯、里贝里、罗本、穆勒的组合没有超出往常的表现，输了也正常，反正积分榜上依然是拜仁第一，领先分数还有6分之多。
走在夜色里已经渐渐寒冷的慕尼黑街头，王艾手指着前方：“那边就是人工林了，一会儿吃完饭你要训练的话，我带你去。”
郑智前后打量打量：“你真会选地方，离市中心不远还清净。”
王艾一拍裤兜：“是会选地方吗？是有钱！”
第八十三节 超巨时代（三）
王艾还真不是开玩笑，慕尼黑是他住过的最贵的房子，在职业生涯中，他的房子没有超过20万欧元的。一直到慕尼黑为止，这房子两个别墅加一起花了他接近400万。
来慕尼黑小半年，王艾一直没有在家接待国内记者，也是怕大嘴巴的记者传出去以后，让一些人心里不平衡。其实王艾自己都不平衡，北京就算了，毕竟那地方寸土寸金，可在慕尼黑，住着一个四千万的房子，确实心疼的流血。
如果不是康丝说这房子保值，以后不住了卖了也不亏的话。
在郑智面前缓缓打开的“撒玛利亚庄园”气势雄浑，主体建筑三层，每层都有十几个房间，高大的绿植即便在冬天也良好的遮蔽了周围的视野。走进大厅后，通过开放的主体建筑玻璃后墙，可以望到斜后方的另外一个别墅的主体建筑。
赵旭日在群里都说过了，那是老大为了保护家人**买的。
包括郑智这种年薪超2000万的也一口老血好吐！一般人想象不到郑智有多快乐，郑智也想象不到王艾有多快乐，比如一进门就见到了抱着孩子的黄总以及同样以女主人姿态出现的时总。
不管心里怎么想，郑智面上丝毫不错，先后和两人打过招呼，还拿出了一套精美的积木作为给王胜的礼物。
这顿饭其实是夜宵，所以两位女主人打过招呼、略寒暄几句便上楼了，省得郑智不自在。陪同王艾在餐厅招待郑智的只有李俊和康丝。
“白哥一走，我也……反正挺孤单。”吃的差不多了，郑智放下筷子笑道。
王艾眨眨眼，没着急说话，郑智只好自己往下说：“今天来，一个是上你家看看，也看看孩子。另一个也是想请你帮我参谋参谋，看怎么办好。”
“许总请你了？”王艾突然开口。
郑智一愣，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许总倒没直接……”
王艾点了点头，深吸口气，又故意叹口气：“果然叫他挖墙脚了，我就瞅着他慈眉善目的不像好人。”
郑智笑着摇头：“我也31了。”
王艾点头：“那你怎么想的？你自己怎么想的？”
“这些年我也算品出来了。”郑智双手都放在膝盖上，神色凝重：“到外边踢球什么都好，就一点，和国内的联系淡了。将来总要退役的，要是还想做点什么，人脉少不了。不在国内踢球，这人脉就谈不上，就是有也是借不上什么力气的赞助商，不管今天它们和咱多好，等咱退了，没价值了，你上门就找不到人。这世态炎凉，我虽然感受的不深，可例子总是一大堆的。”
王艾默然点头。
“当然对你来说这个问题不存在，没准儿你还能当足协主席呢。”郑智开了个玩笑：“对你这帮85国青的小伙伴来说，未来的路也好走，你们比我基础好，年龄好，成就肯定也更高，哪怕回国就是供也得给你们供起来。我呢其实算是辽小虎一波的，就是当年在辽少，哦，老辽少没赶上他们。但我就比罗哥小一岁，比白哥小三岁，所以我得琢磨事儿了。正好踢中超杯，许总那边来人提了提，我现在就犹豫这事儿。”
说到这，郑智抬眼直视王艾：“小王儿，你是我们的领头人，这些年不论是比你大还是比你小，是你哥哥还是你弟弟，都是跟着你一起走的，也越走越亮堂。所以我们都信得着你的眼光，也信得着咱们的兄弟情谊。”
王艾深深点头，想了想一笑：“智哥，其实我觉得你已经把利弊考虑的很清楚了。留在国外水平能保持住，以你的天赋、勤奋，你怎么着也得再踢个十年八年的，这样你如今的收入结构和收入水平就能保持住。回国凭借你现在的成就，在中超就是一个超级巨星，对了，许总答应给你的薪水是多少？”
“3000。”郑智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王艾却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敲了敲桌子：“低了。”
郑智一怔：“低了？一般中超主力也就300，有的还不到。”
王艾摇头：“账不是那么算的，你听说阿内尔卡的事儿了吗？你听说申花要给他多少吗？”
“我哪能和阿内尔卡比？”感觉荒唐的郑智笑着笑着就疑惑的指着自己：“我，真能？”
“你是世界冠军的主力队员啊，他是吗？”王艾犀利的反问。
郑智楞了一会儿，无声的一笑：“你为什么从来没这么说过？”
王艾摇摇头：“我们中国人身在一个足球弱国，必须在欧洲锻炼才能实现我们的梦想。而在异国他乡，低调点，宁可赚的少点，从而换取稳定的出场时间是必要的。所以我不能怂恿大家，但你这不是要回国了吗？”
望着思考的郑智，王艾接着道：“申花可能会给他一万！我问你，凭什么你就值3000？哪怕计算上海那点若有若无的崇……呃，开、开放心态，那也不该差的这么大。”
“也许人家是前锋。”
“那孔卡呢？孔卡也有4000多，你凭什么比他还低？”说到这，王艾气愤的道：“来我这挖墙脚就算了，还存着捡便宜的心思。反正我觉得少于4000你不要考虑。算实力、算名气、算对球队的价值，你都超过了一般外援，凭什么把你当内援看？”
“那就是初步意向，没到真谈的时候。”郑智替“慈眉善目”辩解道：“真要谈了，就不是这个价了。”
王艾摇摇头：“连意向性都给的这么低，真谈也上不去。以智哥你的实力和全面性真回了中超就是超级巨星，就该享有超级巨星的待遇，还把我们当海外兵团凭什么？你又不是广州队送出来的？即便你想在国内足坛交朋友也不能委屈自己，该要的钱不能少，在公平的基础上才谈得到友谊。否则，人家就把你当傻子，那以后也得糊弄你，毕竟团结要依靠斗争得来。”
郑智听完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是这个道理……那我还回国不？小王儿你跟哥说句实话，你怎么考虑的？”
“……三年后的世界杯你还参加吗？”
第八十四节 超巨时代（四）
郑智听了这话，勉强的笑了下：“肯定想参加啊。”
王艾不说话了，看着老郑半天：“即便以你的自律、身体、基础，在低水平联赛里状态也无法保持。3年后，你毛岁35，哪怕你身体保持的不错，但意识呢？一些老将本来应该达到巅峰的东西，你有吗？那你在新一届国家队里怎么立足呢？没错，我们下一波人不成才，但我们这波人差不多都长起来了。当年从84、86国少落选85国青的也有追上来的。”
“以我各方面都不突出的特点，如果实力下滑，那可能当万金油都费劲了吧？”郑智思考着喃喃道。
王艾松弛在椅子上：“三年后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也许你逆转了这个规律，也许我们谁受伤。”
老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脸上时不时的闪过痛苦的纠结。王艾没说话陪着坐着，偶尔心中发笑：都说老郑爱财，看样还真是。这种事儿如果放在赵旭日这帮人身上根本不用考虑，退役都不会踢中超。
好半天，郑智恶狠狠的出口气：“给那么点钱，我才不回去！我还得踢下届世界杯呢！等下届踢完了的。”
王艾笑着摇摇头：“人各有志，智哥，你别勉强，我就是说我自己的想法，怎么决定还是你的事儿。当然，国家队选人，也只会根据实力来选。我不会特意给谁设置障碍，你知道的。”
郑智点头：“我知道，你是防备往国家队里塞关系户……那咱，出去训练啊？”
王艾一愣，随即起身：“好啊！”
在宽敞安静的人工林里，王艾和郑智一边跑一边交谈，跑累了就一对一，十点回家又去健身房玩了大半个小时，王艾才把郑智安排在一楼客房。他没陪着聊，一是两人过去联系不多，私人感情没赵旭日那么深厚，二是老郑心思重，要留点空间给他自己好好想想。
老将的时间没多少了，每一步都很郑重。就像老白这个夏天去比利时似的，王艾一句话都没说，还表示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老白比郑智大，基础和身体还不如他好，就仗着在图宾根两年玩命练才二次发育。但年龄到了以后，伤病重重，真的混不下去了。老白要说回国，王艾绝对不拦着，可即便以老白多病之身也没打算回国。
中超，凡是和王艾混在一起时间长的，都看不上。能主动和中超冠军打一场比赛，已经算是照顾自己人了。
第二天早晨老郑陪着王艾晨练过后，吃了早餐便前往慕尼黑机场返回了多特蒙德，既然不准备走了，那就还得兢兢业业。这天下午，王艾也归队参加正常训练。
两天后，欧冠小组赛第五场在安联球场进行，对手是西甲球队比利亚雷尔，王艾以首发前腰出战，左右搭档世界上最犀利的边锋组合，前方则是他的队内+联赛金靴头号竞争对手戈麦斯。结果本场比赛里贝里发挥出色，在王艾的强力支持下完成了帽子戏法，戈麦斯打了一个补射，王艾自己也打入两球，唯有罗本状态不佳。
由于队内首发位置的激烈竞争，罗本伤愈复出的两场首发都没有什么惊艳表现，王艾判断是罗老汉可能有点抑郁，所以赛后请他们两口子加孩子到家里吃饭，顺便和自己孩子认识认识。
饭桌上罗本表现正常，王艾也没多说，都是混迹江湖多年了，谁不知道谁？反正两个家庭在一起，闹闹哄哄的，罗本应该是放松了不少。
罗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这让送走罗本一家回来后的王艾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时文君，上楼后在宽大的主卧里王艾搂着小美人儿：“你怎么还没动静？我觉得我挺努力的呀。”
“我也不知道。”小美人儿懊丧的低着头：“不过这样也好，你不总不喜欢戴吗？以后对我就不用戴了。”
王艾双手往下掐了一把小美人儿的臀大肌：“用这说话呢？”
小美人儿抬头，瞪起来的眼睛里竟然有了点点泪光，慌的王艾赶忙安慰：“诶诶，你别哭啊，你才多大啊，正是好年华还能怀不上了？你、哦，我也是太着急，你说我们俩才预备多长时间？两个月而已，怀不上正常。我虽然射术精准，但也不能百发百中不是？”
小美人儿咬着嘴唇笑了一下，王艾捧着她的脸：“自由之花需要鲜血浇灌，你这朵花不过是藏的深了点，只要我更加辛勤的采蜜，一定会让你绽放生命之美。”
正说着，黄欣放好了孩子道：“小时没毛病，那可能是博士你有问题，要不你吃点什么？”
小美人儿扑哧一声笑出来，王艾表情诡异的看着黄欣，半天一点头搓搓手：“看样算上我回国再加上你俩身体不舒服……你要想挨顿狠的我还能不满足你吗？”
“去去，你先伺候小时。”
“什么小时？在床上就得叫小白马儿！”
时文君顺从的被王艾按在床上摆弄着，嘴里却道：“总这么说容易说漏了，前几天我盘账的时候就顺口说了一句小黄马，让保卫听着了。”
“是吗？”王艾深呼吸了两下：“小黄马过来一起撅着，我要换马不换人！”
黄欣翻了个白眼，懒得和这时候的男人废话，一边去浴室放洗澡水一边道：“那天幸亏是杨军，她是老保卫了，知道的最多，也知道轻重。以后说话还真得注意，这家里不比一般，人多，还有毛病。”
回应她的是咏叹调的剧场，有女主角的华丽高腔和观众的密集掌声……
从来一挑二毫无惧色，今夜却因为任务在身反而有点不在状态，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依然保持着紧密结合状态的王艾整个趴在小美人儿的背上，听着她的快速的呼吸，擦了擦她鬓角的汗：“好了吧，我该下去了，你不总嫌我沉吗？”
“再等会儿。”小美人儿闭着眼：“你和黄欣别笑话我。”
“哪能？”王艾和同样在一旁趴着的黄欣对视了一眼：“就是有点心疼你。”
“心疼？”小美人儿睁眼捶床狂笑：“我都要爽死了。”
第八十五节 超巨时代（五）
通常来说一个女人要诚心骗男人，那是一骗一个准儿，所以王艾也搞不清小美人儿先前的忧伤到底是真的，还是哄他多用力，反正两件事高度重合，王艾也就不多想了。
至于孩子，实在不行可以做试管嘛，好几家医院都说她功能正常的。
几天之后，德甲第14轮拉开大幕，目前高居榜首的拜仁前往美因茨挑战弱旅，上一轮欧冠首发的王艾再次被安排打替补并随队来到了欧宝竞技球场。这个坐落在大片农田中间充满工业风格的球场，风格很硬朗，王艾赛前还有心情在小城里逛了一圈。上赛季的黑马美因茨本赛季目前仅仅排名倒数第五，拜仁上下都没当个事儿。
但在27号傍晚进行的比赛中，美因茨的顽强尤其是好运气吓了众人一跳。上半场双方互有攻守，但美因茨1:0领先。拜仁首发的戈麦斯、里贝里、穆勒、克罗斯的攻击组合似乎被看穿了，各种手段都不奏效。下半场竟然是中后卫范比滕站了出来先后打入两球。可惜每当他进球不久，美因茨就会神奇般的将比分再次超出，一直到终场的3:2为止。
德甲榜首、豪强的拜仁慕尼黑近来联赛两连败，如果说输给多特尚算情有可原，可这场输的就很是让人憋气，甚至在比赛最后十分钟负责攻城拔寨的戈麦斯在抢占位置时，反过来拽倒了对方中卫。
在场边随时准备上场支援的王艾始终没有听到主教练的征召，未免心中有些奇怪。赛后在酒店，海因克斯的助手带了一句话给他：“球队现在需要紧张感。”
不管王艾信不信，海因克斯是信了，王艾也只能装作信了。近来拜仁为明星球员拉来了不少广告，赞助商们需要他们密集出镜，像王艾这样个人肖像都在自己手里的，当然被俱乐部忽略了。
好在即将迈入12月，王艾的各路赞助商们也纷纷上门，不用俱乐部投喂，他自己也能吃的很饱。再说这两年本就是他在大奖竞争中退让，也是为自己进行比赛热情保养的两年，无所谓了，除非这个势头持续很久。
几天之后在安联球场，被海因克斯调教的重新打起精神的拜仁迎战不莱梅，休息多场的罗本终于首发，发挥的异常出色，和左边锋里贝里各自梅开二度。应该说这才是一名球星的常态，动不动就休息大半个月没啥表现，等养好了、憋足了上来莽一波，像王艾这种随时爆发的才是异数。
本场比赛王艾照例坐了90分钟，看了戈麦斯徒劳奔波了90分钟，当晚回家越发激烈的折腾小白马和小黄马。下一场比赛虽然是欧冠，但拜仁五连胜高居小组第一，所以这场比赛拜仁是必定是“放水”的，一大帮替补终于有了一个打高水平比赛的机会，王艾很难捞到出场时间。
不料第二天的海因克斯宣布他将在这场比赛里首发，搞的王艾哭笑不得。曼奇尼率领的曼城如今小组第三，必须击败拜仁才有可能淘汰小组第二的那不勒斯，所以这注定是一场苦战。
可是想想去年的德乙金靴至今在拜仁还没捞到3场比赛机会，王艾的心理又奇怪的平衡了，甚至主动找到海因克斯表示：这场比赛他可以踢60分钟就行，给别人一点机会。
王艾离开后，海因克斯抚了抚他的超级赛亚人的头发，心里琢磨着中国人可能有点烦了，没准儿想走了也说不定，看来还得和商业开发部那些人说一说，差不多得了。中国人是不会服的，他的亚洲市场是跟他走的，逼急了他换一家小俱乐部照样不少赚。
王艾现在没正式考虑走，但已经在反思是不是以后在选择俱乐部的时候，尽量避开拜仁这种豪强。即便为了欧冠，也该选择竞争更激烈的联赛，比如英超甚至法甲。只有俱乐部面临的竞争越激烈，他的重要性才越突出，像拜仁这样平时几乎没有对手，关键时刻才差几口气的的俱乐部真不一定适合当下的自己。
12月7日，王艾和拉姆、穆勒、里贝里、诺伊尔等主力陪同一大帮替补来到阿提哈德球场，如今曼城有大财团入主，发展形势迅猛，只是各方面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所以王艾才在夏天婉拒了曼城的邀请。可如今看来，没准儿来曼城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过这些都要事后研究了，王艾随便给施拉普纳发了个短信让他跟进，就把手机放在豪华的更衣室，随队出场比赛。
首发的他身后跟着阿拉巴、奥利奇和普拉尼奇，这些在训练赛上还算熟悉，但在正式比赛中极为陌生的队友。反正王艾的态度和球队差不多，踢着玩吧。
于是45分钟过去，他主动和海因克斯说：“下半场换人吧，我不太舒服。”
老帅没多余表示，下半场一开场直接就换了彼得森上去，反正比赛本身是无所谓的。不过对王艾的态度有点犯嘀咕，所谓的“不太舒服”就是几乎在没有得到队友强力支持的情况下，单枪匹马打进曼城两球。后边的这番笑嘻嘻的主动离场，恐怕是在向俱乐部抗议。
“总是在垃圾比赛、垃圾时间里用他，中国人的竞技状态惊人的稳定，但心态有点要崩。这样的话等到赛季后期大赛频频的时候，弄不好中国人要顶不上去。可本赛季最大的引援顶不上去的话，凭借现有阵容更不行了。”
海因克斯在场边心思百转，王艾和里贝里聊的热火朝天，里贝里甚至指着风度翩翩的曼奇尼，好奇的问他这人怎么样，毕竟王艾是在他手下踢了半年球的，两人关系还好，刚才比赛开始之前王艾还和他打过招呼。
这番对话王艾也没遮掩，自然逃不过海因克斯的耳朵。老帅突然想起来这个夏天貌似和拜仁竞争中国人的行列里就有曼城的影子，这么看来，他半场要球下来，是不是带了点向曼奇尼和曼城示好的意味？
第八十六节 超巨时代（六）
缺少了王艾的威慑，下半场曼城大举反击，因缺少比赛机会而显得凌乱的拜仁替补们没有抵抗住，先后被对手打入两球而落败。对这个结果，拜仁主力们当然松了一口气，海因克斯却只能叹口气：替补们总是缺乏竞争力，有竞争力的又不好对付。
孙继海已经离开了曼城三年，彻底没赶上阿联酋人这波，所以王艾在曼彻斯特也没什么熟人，当晚也就住在了酒店里没出去。当年在英超起码前半年王艾也经常是替补状态，那时候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感觉，一旦没事儿了就总给老孙打骚扰电话。
如今终究是形势不同了，身为超巨，有资格提些要求了。
不过，王艾这边事业上稍微停顿，显得有点运气不好，但家里终于时来运转。当第二天王艾赶回慕尼黑的家中时接到喜讯：小美人终于怀上了！
望着恨不得把验孕棒杵到王艾脸上的小美人儿，王艾歪头躲过凶器：“我说我最近运气不好呢，原来是被你吸走了！”
“有也是给孩子的。”小美人喜滋滋的道。
王艾搂着时文君的腰，突然消沉起来：“这下我只有一匹马可以骑了。”
黄欣打了王艾一下：“差不多得了，你又不是没被我们骑过。”
这个喜讯冲淡了王艾心中的郁闷，不但对验孕棒看了又看，当晚还亲自下厨做了一大堆好吃的。然后在三楼已经被重新分配给时文君养胎才次卧，三个人一起研究时文君的孕期菜谱。
黄欣怀孕那会儿，王艾还不太懂，基本是照着推荐往下扒。到雷奥妮怀孕的时候，雷奥妮总嫌弃没营养，王艾也总心软，结果胎儿太大。所以到了时文君这里，王艾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妇科了，一番删删改改的食谱做的理由充分，营养均衡。
第二天这个喜讯被传回国，并和家人约定了冬歇期就带小美人回家。王艾多少有点舍不得，骑不了看着也好，但小美人儿态度坚决，从怀孕第一天起就对拉起了红色警报，绝对不许王艾靠近。
12月11日，全队西去斯图加特开展德甲第16轮赛事，王艾终于获得首发，不过不是顶替最近两轮颗粒无收的戈麦斯，而是顶替同样两次前腰缺乏表现的克罗斯。不过克罗斯也闲不着，回到后场去和季莫什丘克搭档。而在戈麦斯和王艾两侧则是表现神勇的罗贝里组合。
这个阵容可算是当下拜仁的最强组合，海因克斯和俱乐部都有意巩固上一场的胜利。戈麦斯虽然是从斯图加特转会而来，但打老东家毫不手软，上赛季就两场打进4球，这场同样打进两球。
罗贝里被看的很死，没进球，王艾被看的也挺厉害，不过通过上半场第19分钟的一次门前乱战捅射得手，下半场又射进了一个直接任意球，从而帮助球队4:1取得南部德比的胜利。
当然，也取得了他自己对戈麦斯在队内、德甲射手榜上的继续压制，不多，就1个。当然，同样苦涩的还有目前排第三的亨特拉尔，他是15场14个球……按理说真的不少了。
赛后，全队留宿在斯图加特，而王艾则带着黄欣连夜南下图宾根。
自从黎兵接替沈祥福出任主教练以来，王艾还从没来过。同样费弗尔也接替了老沈的俱乐部经理岗位后，王艾也没来过。而且如果不是这一趟王艾打算和施拉普纳碰一碰的话，他也不见得有机会来。
如今，李觉和阿妮卡都成长了起来，李觉现在是cy体育竞技部总监，阿妮卡则负责商业开发部，一个盯着成绩、一个盯着钱袋子，王艾没什么不放心，黄欣也没什么不放心。
听说王艾要来，图宾根青年早早的派了车在斯图加特这边等着，开车的就是当年王艾在图宾根青年踢球时期的老队长费弗尔。当初陈涛要复制王艾路线，硬是跑到赫雷斯竞技踢了两年，王艾不放心就把当时二次退役的费弗尔派去给他当了个总经理。
多年下来，赫雷斯竞技在西丙和西丁之间徘徊，王艾通常把在国内不够德乙水平，但又想留洋的年轻球员推荐到那去，看能不能打出来。如果能打出来可以去他正在逐渐加大介入力度的拉科鲁尼亚青年队，如果打不出来那就没法了。
在这么低级联赛都无法出头，注定吃不了这碗饭。
按照约定13年夏天王艾将接管拉科鲁尼亚，这几年拉科情况不好，年年保级、年年勉强。自从完成了梦幻般的六冠王，却被g14拒之门外之后，伦多伊罗雄心凋敝，才对这几年王艾不断的增资要求保持默认，慢慢的让王艾不但成为大股东，才成为了控股股东。也正是利用王艾的多次增资才勉强实现阵容稳定，保持了西甲地位。
伦多伊罗和其他股东手中的股权已经不到40%，r基金之所以设立在拉科鲁尼亚，就是王艾为了监视俱乐部管理层以及保持影响。如今的拉科市值已经不足4000万，外债还有2000万，比当年差了好多。那时候王艾自卖自身的3000万也才拿到40%股权，要不是伦多伊罗资金池干涸，这个比例都拿不到。再有一年半，王艾将正式成为拉科的主人。如今cy体育以及图宾根青年都已经启动了干部培训计划以便将来接管俱乐部。
到时候，在欧洲本就拥有巨大声望，且在足球布局上深耕多年的王艾，将拥有一家百年历史、辉煌仍在的西甲球队。这个前途和希望，可比万达的什么“大号图宾根青年”来的真实多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希望在，足协才对万达的提议嗤之以鼻，也当然是王艾在报告中挺起胸膛说什么“先自立、再扶持”的底气。
夜色深了，王艾一路上和费弗尔聊过之后便没有打扰别人，一家人还带着孩子直接进入了狮子酒店休息。
第二天上午，黄欣前往cy体育总部检查工作，王艾同行抵达cy体育经纪公司，召集施拉普纳小组展开了离开拜仁的初步研究。
原本王艾预计的就是在拜仁两个赛季，视情况再研究是否延长。可从眼下来看，应该未雨绸缪了。
第八十七节 超巨时代（七）
夜色深了，王艾抵达之后直接进入了狮子酒店休息。
第二天上午，黄欣前往cy体育总部检查工作，王艾同行去了cy体育经纪公司，召集施拉普纳小组展开了离开拜仁的初步研究。
王艾的原计划也只是在拜仁两个赛季左右，可从眼下来看，应该未雨绸缪了。
“预则立、不预则废。”王艾面对着施拉普纳小组先用中文说了一句古语，而后用德语翻译了一遍才接着道：“我知道你们对拜仁的感情和骄傲，也正是因为大家都希望我来德国，我才最终去了慕尼黑。但从目前来看，我在慕尼黑并不算最理想。”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包括施拉普纳都是强力推荐王艾去拜仁的。
“当然不是说谁有错，而是形势使然。”王艾笑了笑：“本来这两年我也打算缓一缓，原因大概你们都清楚，而拜仁是个好选择。能够在我动力不足的情况下保证我一定的曝光率和成绩。你们的初衷是好的，我并不否认这一点，所以大家不要有什么压力，我这番话也不是批评谁，毕竟你们没想到的，我也没想到。”
“王博士，我们，我不是一个很成功的经纪人。”施拉普纳推了推眼镜，很认真的道：“大家，我的团队成员都是德国人的思维习惯，和西甲英超那种模式也不大契合。”
王艾点了点头，突然笑道：“你们国内是怎么评价你们的吗？说你们就是欧洲的东北人，对！就是我、还有辽足这帮人的故乡，从气候到饮食、从性格到生活，除了外貌之外我们在灵魂上在性格上几乎就是同一种人，这可能也是我们在德国生活的很顺利的原因吧。总之，我们这种人习惯了制造业的文明和审美，喜欢扎扎实实的考虑问题，一旦脱离这个环境，不管前景多诱人，都有点脚不沾地的空虚感。所以，不光是你们，连我也一样需要检讨。今天来开会，就是和大家一起总结经验。”
听到这，施拉普纳小组的经纪人们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些人主要服务于来欧洲踢球的中国球星，自身素质当然谈不上多出色，但收入却不少。在如今3000欧左右的平均工资环境下，能拿到2万欧的月薪。显然，对大老板不满如今的处境有点如芒在背。
“博士，你对此有什么思考？”施拉普纳微笑着问王艾。
王艾也笑了笑：“恐怕我们都要接受一个新的概念，就是超级巨星，我指的不是媒体上随便写的，而是真实生活里的东西。先说一下，我现在的工作困境，是我们大家共同造成的，我们大家都需要学习这个概念。你们没带过超级巨星，我也没当过超级巨星，甚至对全球足坛来说，这都是一个新的现象。”
大家静静的倾听着，王艾朗声道：“虽然我有我的特殊性，比如我市场的超级稳定，比如我的半场全能。但究其实质，超级巨星的球场表现只是门槛，外部的市场才是根本。大家可以想想，贝利那个时代是什么样子？克劳斯，当时你家里有电视机吗？”
施拉普纳回忆道：“他到后期我家里才买了一台。”
王艾点头：“那么，马拉多纳时期呢？80年代？你在中国了吧？”
“当时中国家庭的电视机拥有量可能不到10%。”施拉普纳点头。
王艾吸了口气，缓缓的道：“如果说的再早一点，比如拜仁建队时期，那时候的足球运动员的受众是谁呢？几千个座位的现场球迷，甚至最早只有几百个座位。后来球场越来越大，但受众始终没有脱离开球场，直到贝利时代的电视机普及，电视直播信号完善。在此之前，没有所谓的球星，只有球员，就像美职篮的早期一样，大家的收入都很低，比普通人高不了多少，有点像现在的德国地区联赛这种半职业联赛，上不了电视，只能靠着门票收入。所以，贝利的崛起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电视机，他是足球史上在商业方面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球星。”
“但贝利时代有电视机的只有欧洲、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的少数家庭，这限制了贝利的商业高度。后来马拉多纳时代就不同了，电视机开始在广大的发展中国家普及，所以马拉多纳在成绩方面不如贝利，但在全球的知名度反而和贝利差不多，他就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足坛巨星。”王艾扫视着会议室：“我说的是商业方面，随着传媒力量的增加，球场表现的受众日益脱离球场，自然商业版图日益扩张。”
大家纷纷点头，施拉普纳思考着道：“那么，现在电视机在发展中国家已经普及，而且，互联网开始快速发展，使得足球表现进入了一个更新颖的空间，因此，足坛巨星不足以形容如今足坛顶尖球星的影响力和商业号召力，所以有了超级巨星？”
王艾点头：“不止如此，全球化是个很重要的现象，经济互联互通，大量跨国公司成为了主权国家彼此之间的血管，足球在五大联赛的带动下不断向世界其他地区拓展。我这种来自远东的黄色面孔因为把远东此前沉闷的市场彻底激发了出来，进而在影响力上达到新层次。同样，来自中东、远东的财团纷纷购买五大联赛俱乐部，帮助五大联赛达到了更高的竞技水平，比如切尔西的崛起、曼城的发展、巴黎圣日耳曼的复兴等等。传媒的全球化、球员的全球化、资本的全球化，围绕足球运动最关键的三要素，都已经全球化了。所以我这个时代，才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全球足球明星，简称超级巨星。”
“也就是说……”施拉普纳从笔记中抬头凝重的道：“规则不同了，顶尖球星的运作发展方式也和过去有了本质区别。这样的话，德国侧重于为国家队服务的联赛，和西甲英超那种侧重于自身盈利的联赛之间对比，恐怕是哪边才适合超级巨星，是吗？”
第八十八节 超巨时代（八）
王艾微笑：“我并不反对德国联赛制度和联赛目的，反而我很欣赏。在我心目中中超也应该是这种模式，毕竟，我们都是东北人嘛。”
大家听了哈哈一笑，这些年接触下来确实能感到来自东北的中国人更能融入德国生活，起码吃饭就一点毛病不犯，比如来自东北的烤串已经被图宾根德国人所普遍接受，甚至有向周边扩散的倾向。相反意大利、西班牙那种吃什么都要放糖的风格，真的和中国江浙一带比较像，反正东北人吃的皱眉头，德国人吃起来也不对味儿。
开了句玩笑之后王艾道：“德国人和中国的东北人都推崇集体主义，这也是制造业文明和审美的标志，就像拜仁没有超级球星，大家都是球队的一员一样。德国国家队也始终保持了很高的竞技水平。相反，联赛发达的英格兰就……”
会议室里的德国人又是嘿嘿一笑，英国人喜欢内涵法国人、德国人、甚至西班牙人、意大利人、荷兰人，而德国人唯独对内涵英国人情有独钟。他们为数不多的叮当乱响的幽默感基本都集中在了英国人身上。
“但是，以上是一个关心世界足坛发展的足球从业者的观点。但这个从业者自身也是超级巨星，这就麻烦了。”王艾摇头：“不论我多么欣赏德国联赛和德国人，如今我的处境都不适合德国，德甲不可能为了我一个人就改写规则，只能暗中给予一定倾斜，但这个力度怎么也超不过更加自由的英超西甲，甚至法甲。德甲坚实的土地、有限的天空对中下游球员当然友好的不得了，但对我这种就形成了限制。而且，即便来德甲，我也不该选择拜仁。因为拜仁的主力阵容太强，我的商业合同让俱乐部有从容的空间对我施加压力，如果我去沙尔克04、门兴格拉德巴赫，哪怕德甲对我天空有限，他们也会帮我极力拓展，以我休息两个赛季的设想来看，在这样的中上游球队更容易得到满足。”
“所以，大家要准备我离开拜仁的事情了。”
王艾说完了，施拉普纳想了想：“博士，你准备什么时候走？还是两个赛季吗？”
王艾点点头：“原本最少是两个赛季，毕竟很多人都说我缺乏忠诚度嘛，但现在来看，最多是两个赛季。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个赛季，如果接下来拜仁不能确保我的首发地位，依然因为合同的问题对我搞隐性歧视，那么这个赛季结束我就会走。”
“新俱乐部您有什么目标吗？具体条件呢？依然是保留全部个人肖像权是吗？”
“当然。”王艾反问道：“克劳斯你知道的，中国市场、亚洲市场是跟我走的，不论我在哪个俱乐部都一样，完全不依赖俱乐部的平台。我所要求的也不过是欧冠资格，而这样的俱乐部很多，而我也能给这个水平的俱乐部想要的东西。把手伸进我的钱包，我是不能容忍的。换你们，你们在我的处境上能忍吗？”
一众严肃的德国人想了想，纷纷点头：“不能忍。”
王艾摊摊手，施拉普纳接着道：“那，无需豪门了吗？”
“最好是豪门，如果豪门能答应，为什么不呢？当然，拜仁这种嘴上答应，行动上闹别扭的，最好避免，这浪费我的时间。”王艾摇头：“总被放在替补席上，会影响我的声势。我虽然不依赖豪门这个平台，但我总需要出镜的。对亚洲和中国市场来说，虽然不挑剔我是不是在大的平台，但平台必须要有。我想，五大联赛有欧冠潜力的上百家俱乐部，不可能结成针对我的联盟对吗？”
“当然。”施拉普纳笑道：“这样我们选择的范围就大多了……不过，最好还是大的平台对吗？那你看曼城怎么样？当然还有皇马？”
“目前来看曼城还不错，老板太有钱了，也不指望赚什么钱，中东人在英超要的就是声望，当然还有一些金融目的，不过这和我无关。我可以在稍显混乱的俱乐部、不差钱的老板的环境下，拿到我所有的东西。”说到这，王艾看向众人：“当然，还需要你们的辛苦工作，包括明确表明我的态度，明确得到俱乐部的态度，类似罗曼先生那种过于强势还不怎么懂的最好避免。”
“罗曼先生这几年表现不错。”施拉普纳笑道：“大概是接受了教训？这几年和我们一直没有断了联络，如果可以的话，你会不会回去？”
王艾耸了耸肩：“看情况了，我个人不排斥任何选择。另外，巴黎圣日耳曼也注意观察一下，他们也换了中东老板。”
施拉普纳回忆了一下点头：“巴黎可能不再满足于做一个球星工厂了。”
经过一上午的沟通研究过后，施拉普纳小组和王艾取得了一致：在时代性的超级巨星标准下重新审视足坛，当然主要是王艾未来的俱乐部选择和商业合同谈判问题。
中午王艾和大家一起吃了工作餐，顺便和李觉、阿妮卡两人聊了聊。下午王艾在费弗尔的陪同下去了俱乐部，与正在训练的球队见面，当然还有他的队友毛剑卿、曾诚、王永珀、朱挺、王新欣等五人。然后又去图宾根01和03两个梯队转了转，最后单独和黎兵交谈。
目前图宾根青年排名德乙第五，反正多年来一直都在德乙中上游，相比巴黎圣日耳曼，图宾根青年才是真·球星黑店，从国内几十万买人来，培训两三年，几百万卖出去。球星有了前途，俱乐部有了钱，如今图宾根青年的设施已经相当豪华，专业训练场就有六个，其中有一个还是恒温球场。狮子球场又扩建了一次，如今已经能坐得下两万两千名观众。
cy体育总部已经搬到城东，把原来的总部全部留给了俱乐部。起码从办公面积来说比斯图加特还好，也就比拜仁差了一些。
这些基础设施的进步，反过来进一步保证了球队的竞技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