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节 暴风雪（三）
除了一堆中国人之外，还有图宾根的德国球员，大多数德国球员、员工都放假回家了，但也有少数几个在图宾根安家的，比如费弗尔就在。王艾和他也多年未见了，在和中国同伴扯了一会儿之后找到他，聊了好一会。
老沈这几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再也没有拿到什么重要的奖项，但是在巴登州却是首屈一指的。在往上走不通的情况下，不论是雷奥妮还是黄欣，都致力于向下发展。目前图宾根03在州级联赛，05在地区联赛，梯队已经构建完成，梯队的上下行通道也健康成长。当年王艾在孤儿院发掘的鲁迪和德比这两个小孩，都已经进入了03青年队。
而且，图宾根青年的对外关系颇为不错，一个是雷奥妮受邀成为德国联赛高层以后人脉关系广阔，一个是老沈搞关系绝对是一把好手，不管是谁到了图宾根青年，他都给你整的宾至如归，绝对妥帖。此外就是王艾他们留下的底子，俱乐部和球迷之间关系良好，和社会关系良好，和政界、商界关系良好。
吃的差不多了，有人打开会议室的卡拉ok开始唱歌，鬼哭狼嚎的，也没人管。闹腾到九点多王艾拿着奖杯出门，库格尔已经来接了，见面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灰白色头发的大胖子还感慨：“现在我都抱不动你了。”
片刻后，捷克酒吧里，库格尔上了小舞台拍了拍麦克风，砰砰声惊醒了准备过节的酒客们：“今天我很荣幸的请到了几位贵宾，还有几个珍贵纪念品。”
众人见服务员正从酒柜上往下拿酒，然后把几个看不清样子的东西摆上去。
等服务员摆好了，库尔个腆着肚子：“下面，让我们一起欢迎这位贵宾进场！”
来这的都是多少年的老酒客了，也是图宾根青年多年来的忠实球迷，无论如何也会捧场。哗啦啦的掌声中，酒吧大厅的灯光一暗，天花板上的一束光对准了大厅后门。
门一开，一个圆头圆脑、四肢发达的家伙龇牙正乐，哗啦啦的掌声响起，还有人惊喜的呼喊：“赵！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旭日乐颠颠的像走t台一样，溜达到众人面前：“今天刚回来，平安夜嘛，还是这里像家！”
赵旭日随便选了个地方坐在球迷中间，老库格尔笑眯眯的接着道：“有请下一位贵宾！”
门又一次打开，这一次是大中锋郜林。他不像赵旭日那么潇洒，有点羞涩，就像当年的罗彤亮，酒吧里又是一阵喧闹。
然后，蒿俊闵、周海滨、毛剑卿、曾诚一个接一个出现。虽说后面几个也经常到酒吧来，但今时今日不同往日，今天是平安夜，今天是冬歇期！
大家都随便坐在球迷中间，老库格尔咳嗽一声：“最后，我们还有一位贵宾，他已经离开多年，而我们大家却一直在关心着他的消息。他今天也特别回来，他说，图宾根、捷克酒吧，就是他的家。”
众人静静听着，也暗自猜测着，赵旭日他们就笑眯眯听着。
“很早以前我就认为他终将震惊世界，如今，他真的做到了，他是我们图宾根青年走出去的最出色的球星，他是我们这座城市的骄傲。”库格尔深吸一口气：“下面，有请2009年世界足球先生，王博士！”
轰的一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门再次打开，这一次不同于赵旭日他们自己推，而是库格尔的两个服务员亲自拉开的门，甚至酒吧里的光线都暗淡了，一束光从天花板上流淌下来，对准了露面的青年。
他上身穿着黄色的毛衫，外边罩着一件敞开怀的羽绒服，下身一条宽松的运动长裤，脚上是一双阿迪达斯的休闲鞋。
掌声与口哨声突如其来，淹没了王艾的身周。
“别挤别挤，他不走、他不走！”库格尔高声维持秩序。
王艾笑了一下，在欢呼声中走到人们面前，沿途的人们不是鼓掌就是伸出手来和他击掌，其中有很多都是依稀熟悉的面孔，多年的图宾根青年老球迷了，他们的表现也更是热情，有的甚至拉着王艾的手臂指着自己：“王博士，还认识我吗？”
王艾也许忘了他们的名字，但不会忘记他们的脸，不会忘记他们的绰号。
热闹了一阵，老库格尔来了今夜的第三击，请王艾到吧台后方，亲手摘下了遮挡三座奖杯的外衣，小小的酒吧已经沸腾了起来。
聆听了教堂的钟声，品尝了捷克酒吧富有特色的新年烤鹅，被拉着照了无数的相片、说了无数的话，人们终于依依不舍的散去。他们一辈子也难以见到一位世界足球先生，一辈子也难以亲眼见到如此重要的三座奖杯。
“谢谢。”打烊的酒吧门口，库格尔拥抱着王艾：“我知道你的出场费，至少也要50万欧元。”
“你的烤鹅很好吃。”王艾摸了摸肚子。
库格尔爽朗的大笑，随手拿过一个大塑料袋：“这是我亲手做的烤猪肉、铁板奶酪，算是给你的出场费吧。”
“非常好！”王艾接过塑料袋：“明天我会去你店里，我这就回去了。”
酒吧的灯光留在身后，小城各处住家的灯光也在一盏一盏的熄灭，毛剑卿喝的晕晕乎乎的抱着曾诚的一只胳膊，脚都散了。周海滨从赵旭日手中的饭盒里拿过一块奶酪：“老库格尔的手艺确实不错，老大我们去酒店了，你也去吗？”
“我回家看看。”王艾挥了挥手：“走吧，看这天气要下雪了。”
众人在路口分散，王艾拎着被瓜分了三分之一的大塑料袋往登曾博格社区走，严竹已经被王艾打发走了，去和媳妇李觉睡觉去了。身边只留了一个刘亮，他来的少，颇为好奇。
“听说要给你立铜像？”
“嗯，说了好几年了，我没同意。”
“不是挺多球星都会被立铜像吗？还是说你不想太张扬？”
“没到时候。”王艾简短的回答：“我还年轻，将来还能有别的成就，现在立了将来觉得不妥帖还得改，麻烦。”
刘亮吹了声口哨，不知是什么心情。
第四百八十四节 暴风雪（四）
来到当年的房子前，王艾仰头看了看，二楼的灯光还亮着，不知黄欣是不是睡了。敲了敲门，黄欣的一个保卫把王艾接了进去，灯光明亮，房间的家具换了不少、装饰风格也变了，但整体结构没变，还是那道楼梯、还是那些扶手，还是那种象牙白。
刘亮到了一旁的房子去了，王艾拖着行李箱指了指楼上：“睡了么？”
“应该还没有，过几天中国商会有活动，黄总还在筹措这件事。”
王艾点了点头：“休息吧，我上去。”
看王艾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拎着充满食物气息的大塑料袋，走上楼梯。黄欣的女保卫偷偷舒了口气，转身回去关好了房门。
这座房子主体结构并不大，一层也就四个房间，当初王艾在的时候除了一楼有个厨房、二楼有个书房其他基本都是卧室了。现在好像有一个变成了客厅？一楼的变化倒是不大。
主卧室的灯光透过门缝照射出来，里边没什么动静，王艾舒了口气。
多少年了，走到这一步了，门里门外都有些紧张，也都在等这一刻。
走吧，什么也别想了。
王艾站在门口说了一声：“我来了”，然后就推开了门。
黄欣背对着门正在伏案工作，听到声音明显身体一颤，然后，无论如何也转过了身体：“喝了这么长时间？”
“嗯，大家热情嘛，库格尔搞的很隆重，诺，这是他给我的出场费。”
“什么呀？”黄欣接过塑料袋：“就这个就把你收买了？”
“哈哈，老朋友嘛。”王艾张开双臂，轻轻抱向黄欣。
黄欣挺起腰来，摆了摆头：“去洗澡吧，一身酒味。”
“嗯，好。”王艾把行李箱放在墙角，脱下羽绒服随手挂在衣架上，走向了卫生间。
两人就像老夫老妻，都在极力压制着心中的忐忑和怪异的感觉，都在极力若无其事。
片刻后，强迫自己投入工作的黄欣感觉到王艾坐到了她身边，手指一颤，笔记本屏幕上顿时打错了字。
“快两点了，明天市政厅不是还有活动吗？早点睡吧。”
“嗯。”黄欣低低了应了声，她已经羞的不行了。
王艾拉着她的手，起身关了灯，引着她走到床前：“还是当初的那张床吗？”
“嗯，没坏就留着用了。”
“后院的树修剪过了吗？阿默河夏天还流淌吗？还有鱼跳出来吗？”
“都有，我还吃过，很好吃的，德国的环境保护做得真好。”
强行找话题的黄欣，就这么被王艾引着、牵着，钻进了被窝，钻进了明显的、有另外一个人、有强壮男人热切呼吸的、男人的身边的被子里。
静静的，王艾也有点紧张，他对黄欣又敬、又喜欢。黄欣怕的是伦理，王艾怕的是黄欣怕伦理，所以小心翼翼的等了会儿，直到鹅绒被的温度上来，燥热上来。
一直没被松开的黄欣，没法侧身或者翻身，终于在黑暗中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动了动，床铺一头沉了一下，似乎是男人用手肘压床，身体支起。没等她说什么，王艾的身体已经压了过来。
黄欣感到小男人的身体有点抖，王艾感觉到黄欣也在抖。
两人不知为何，突然同时感觉好笑，又知道这时候笑出来会让对方生气。
王艾抱着黄欣的身体，一只手向下摸向黄欣的裤腰，黄欣的手突然抓住王艾的手，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别，我明天六点就要起来，有事做……别，我、我明天晚上，我后天就没事了。”
黄欣倔强的抓着王艾的手不松，黑暗中两人的眼睛对视着
来到当年的房子前，王艾仰头看了看，二楼的灯光还亮着，不知黄欣是不是睡了。敲了敲门，黄欣的一个保卫把王艾接了进去，灯光明亮，房间的家具换了不少、装饰风格也变了，但整体结构没变，还是那道楼梯、还是那些扶手，还是那种象牙白。
刘亮到了一旁的房子去了，王艾拖着行李箱指了指楼上：“睡了么？”
“应该还没有，过几天中国商会有活动，黄总还在筹措这件事。”
王艾点了点头：“休息吧，我上去。”
看王艾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拎着充满食物气息的大塑料袋，走上楼梯。黄欣的女保卫偷偷舒了口气，转身回去关好了房门。
这座房子主体结构并不大，一层也就四个房间，当初王艾在的时候除了一楼有个厨房、二楼有个书房其他基本都是卧室了。现在好像有一个变成了客厅？一楼的变化倒是不大。
主卧室的灯光透过门缝照射出来，里边没什么动静，王艾舒了口气。
多少年了，走到这一步了，门里门外都有些紧张，也都在等这一刻。
走吧，什么也别想了。
王艾站在门口说了一声：“我来了”，然后就推开了门。
黄欣背对着门正在伏案工作，听到声音明显身体一颤，然后，无论如何也转过了身体：“喝了这么长时间？”
“嗯，大家热情嘛，库格尔搞的很隆重，诺，这是他给我的出场费。”
“什么呀？”黄欣接过塑料袋：“就这个就把你收买了？”
“哈哈，老朋友嘛。”王艾张开双臂，轻轻抱向黄欣。
黄欣挺起腰来，摆了摆头：“去洗澡吧，一身酒味。”
“嗯，好。”王艾把行李箱放在墙角，脱下羽绒服随手挂在衣架上，走向了卫生间。
两人就像老夫老妻，都在极力压制着心中的忐忑和怪异的感觉，都在极力若无其事。
片刻后，强迫自己投入工作的黄欣感觉到王艾坐到了她身边，手指一颤，笔记本屏幕上顿时打错了字。
“快两点了，明天市政厅不是还有活动吗？早点睡吧。”
“嗯。”黄欣低低了应了声，她已经羞的不行了。
王艾拉着她的手，起身关了灯，引着她走到床前：“还是当初的那张床吗？”
“嗯，没坏就留着用了。”
“后院的树修剪过了吗？阿默河夏天还流淌吗？还有鱼跳出来吗？”
“都有，我还吃过，很好吃的，德国的环境保护做得真好。”
第四百八十五节 暴风雪（五）
一件事情如果想的太久，就会失去做下去的兴趣，变成了只是想想而已。
王艾和黄欣对这一天想的够久的了，两人一起冲破了限制和束缚，勇敢的面对自己的内心，终于在2009年平安夜的这一天，在图宾根风雪交加的晚上，交颈而眠。
也许冲破束缚的后遗症还会长期存在，但终究迈过了这一关。
当第二天清晨王艾醒来时，正看到黄欣望着他发呆。
“早。”王艾说了声，伸出手去摸了摸黄欣的脸。
黄欣往后躲了一下，旋即又松弛下来，任凭王艾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
摸着摸着，王艾的手伸进了被子，被黄欣打了一下。
“你已经有了两个女人了，还对女人的身体感兴趣么？”
“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
“就那么回事儿呗。”黄欣红着脸、闭着眼，手在和手的搏斗中终于落败。
两人的呼吸粗重起来，王艾翻身，两人的被子被他猛的动作掀开了大半。黄欣似乎被王艾如此猛烈的动作吓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清醒过来时，双脚已经被指向了天花板，衬裤后腰已经被王艾抓在手里。
她没有挣扎，而是深深的呼吸了几下，不敢看也不敢想下边，而是清朗的对王艾说道：“我的保卫都在楼下等我，已经七点了，我八点就要出席会议，已经定好的。”
双脚一分，王艾的脸露出来，他笑嘻嘻的道：“那我抓点紧，半个小时足够了，包你满意。”
黄欣忍不住笑了一下，马上又收起笑脸：“不行不行，真要，我就被人看出来了，行动会不方便。”
正低头瞄准的王艾诧异的抬起头来：“……我温柔一点？”
黄欣晃着头，呵了一口气，目光认真而带点自伤：“我是处女。”
见王艾僵在那，黄欣双腿稍微用力，侧到一旁，拉起了衬裤遮住了一片雪白：“不是要你怎么郑重其事，而是时机真的不合适。我们已经这样了，我还能跑么？哪怕是几年前，你要硬来，我不也得受着，谁让我是个没主意的人呢。”
王艾把黄欣的身体轻轻的扳回来，俯身下来眼睛对着眼睛：“你不是有过男朋友么？”
“既然知道他心术不正，我怎么可能给他？”
王艾的脑门碰着黄欣的脑门：“我也心术不正。”
“那我就是命里该着呗，躲开一个又遇到一个。”说到这，黄欣突然调皮的吹了口气，吹的王艾直眨眼。
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黄欣推了推王艾：“好了，起来吧，对了……呃！”
就在王艾起身的瞬间，黄欣的下身被撞了一下，她知道这是小男人在发坏，于是也不争辩只是白了他一眼：“商会那些会员，一直都想见见你。我们定在元旦前一天开酒会，你有空也去露一面？”
见王艾有些犹豫，黄欣劝说道：“你不是没安排吗？”
“有啊，你啊！”
“说正事呢。”黄欣坐在床上拿过床头柜上的梳子，捋了捋头发：“反正都是你要我做的，你爱去不去，黄了我正好省事儿。”
王艾鼓着嘴呼了一口气：“行吧行吧，反正你记得，白天我归你安排，晚上你归我安排。”
“一天就想这点事儿。”黄欣说着，从王艾的身边下床打算去洗手间。
“啪”，屁股上挨了一巴掌，黄欣被打的身子一歪，惊怒的回头瞪大眼：“你……”
“看什么看？”王艾抬起下巴：“再瞪我，今天上午也别开会了。”
黄欣愤愤然、碎碎念的去了卫生间，不大会王艾也跟了进来，正刷牙的黄欣拿眼睛横了王艾一眼，从打开一道缝隙的窗户那，已经闻到了楼下早餐的味道，不能再闹了。
片刻后，两人衣着整齐的一起走下楼，面对四个保卫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表情，黄欣反而坦然：“以后和过去没什么不同，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我的工作、你们的工作继续。”
王艾不说话，一边喝粥一边看着黄欣和保卫的互动。说起来经过了三年前的那件事，尤其是对照着雷奥妮走马上任后的变化，如今黄欣温和的气质中多了一丝坚毅和果决。
她的保卫中的两个还是当年陪伴她的两个，对两人之间的过往和感情早有预料，因此在黄欣不提别的只提工作的情况下，嘻嘻一笑：“知道了，黄总。”
“我能在这住十天吧，就交给你们照顾了，这是我的食谱。”王艾接过话题，顺手从兜里掏出来了临行前康丝塞给他的小纸条。
出门时，正见到一个辽阳籍的老乡在沿街扫雪，憨厚的对着黄欣一笑：“上班啊，黄总？”
“嗯，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嗯，那我走了。”
王艾捂得很严实，毛线帽子大墨镜和围脖，老乡没敢认，王艾也就没承认。昨天晚上在酒吧就算了，那是一个半封闭场合，又是深夜，现在是白天，王艾不想在街上引起轰动。
虽然大多数图宾根的老市民仍然视他为图宾根的孩子，不会疯狂的追星，但图宾根终究是一个大学城，年轻人真要疯狂起来可就不会管那么多了。
黄欣去总部找麦超、李觉以及阿妮卡碰一碰过几天会议的议程，同时还要对cy体育2009年度的工作进行总结，事情不少，还很正式。王艾也想去，但黄欣不答应，叫门外的冷风一吹黄欣也冷静了下来，她怕王艾按耐不住，更怕两人关系的变化无谓的成为的焦点，耽误了工作。
于是，黄欣去总部，王艾去酒店找兄弟们玩。
上午十点，一伙人正抱着笔记本在联机玩红警，会议室外一阵喧哗，接近着，孙继海、郑智、陈涛、李玮锋、冯潇霆、宗磊、曲波带着一身寒气先后走了进来，屋子里顿时吵闹起来。
“听说你们都在，我们也闲着没事儿就过来凑个热闹。”别人寒暄着，曲波笑眯眯的坐在王艾身边。
“是吗？”王艾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大家、打量着曲波，突然笑了笑：“是啊，外边暴风雪很大，还是图宾根好。”
曲波拍了拍王艾的肩膀：“安宁之地。”
第四百八十六节 暴风雪（六）
相比社会上的猜测纷纷、相比普通球迷的壮怀激烈、相比某些足坛边缘记者、评论家的遮遮掩掩，09年年末图宾根青年俱乐部会议室里的这群国脚，恐怕是知道消息最多、感受最深的一群人。
多年来“刑不上大夫”的潜规则被打破，今天传这个进去、明天传那个消失，谁也不知道最终都有谁出不来。哪怕即将接任足协主席的南勇曾经在这个月的月初公开感谢了公安部，说什么要和公安部门携手创造干净的联赛云云，可在这帮人看来，不过是嘴硬和壮胆。
外边人不清楚，可中国足球总共才多大？注册运动员才一万多人，能踢中超的就五六百人，国家队主力的就更少了。这帮人都有自己的足协消息通道，当听说谁谁怎么样了，甚至自己的联系人都消失了的时候，由不得他们不害怕。
粗放发展了15年的中国足球，有太多无法坦诚的东西。不敢说洪桐县里无好人，可谁也不敢说自己绝对干净！眼瞅着国内就是一个大漩涡，相熟的人卷进去的越来越多，本来有心回国的也不想回去了，于是纷纷跑到图宾根来“避难”来了。
如果说中国足球唯一一个能绝对没事儿的，他们都相信，那个人就是王艾。
来到图宾根找王艾，也存在有个万一，就近找他帮忙的意思。即便陈涛这批年轻球星，几乎没在国内踢过几年的，也怕被叫回去接受调查。谁知道进去的同行是不是胡乱攀咬了？
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帮糙汉子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可不就下意识的找大腿来抱了？
王艾从曲波的暗示中瞬间领悟，溜达出去到楼下买了一瓶饮料，喝了几口冷静下来。专案组真要查到谁有问题，王艾也护不住，也不想护，但唯有一点，今天这帮人都是国脚，也是预定的明年世界杯成员。
除非杀人放火，罪在不赦，否则如果仅仅是经济方面的问题，比如赌球、行贿这些，王艾还真得跟专案组乃至上级求个人情。戴罪立功也好，缓刑也罢，该罚的都认，该交的都补，该什么是什么，但怎么也得等到世界杯以后。
而且这帮人都是一流球员，这意味着他们前途远大，一般也不会和操纵比赛这种事纠缠在一起。别人想玩也不会找他们，双方各自安好，顶多心有默契不吭声。所以有事儿也顶多是赌球和行贿，而这些，在刑法上基本都是可以判缓刑的。
也就是说，哪怕楼上这帮人中间有谁确实有问题了，比如判三缓三这种，鉴于国家赛事的重要性，还是可以为国征战的。王艾没想发挥自己的影响力抹掉他们的“罪行”，挨打要立正么，只要不耽误世界杯比赛就行。
想通了这一点，王艾也就放下了心事。其实留守北京的老高消息应该更灵通，如果真有危及到明年世界杯任务的迹象，不用等万里之外的王艾怎么样，他那边就会行动起来。既然他那边没动静，那就没问题。
至于老高自己，王艾并不担心，足坛最疯狂的时候，老高已经退役了。他退役后除了带国字号，就是王艾这帮人之外，就带过两年图宾根青年，和问题最集中中国联赛几乎没什么关系。
如果说王艾是中国球员的标杆，那么他老高就是中国教练的标杆，王艾在足坛有多大活动能力，老高同样也有。别看他不声不响的，其实上级还是更重视他一些，哪怕更喜欢王艾。毕竟王艾只有一个、而一个好教练是可以成批培养“王艾”的。
“来都来了，大家研究一下世界杯吧。”王艾上楼后笑呵呵的道。
“好不容易放个假！”毛剑卿不乐意的道。
“行，你玩。”王艾大度的点头：“明年去南非不带你了。”
“老大，不要！”毛剑卿一个高蹿起来。
到中午，董方卓也赶了过来，王艾一数，他、陈涛、阎嵩、赵旭日、周海滨、王新欣、毛剑卿、曲波、郜林、董方卓、蒿俊闵、冯潇霆、郑智、李玮锋、宗磊、曾诚，整整16个国脚！
楼下还有老沈这个教练呢，还有老麦这个领队呢。
吃午餐的时候，大家乱七八糟的商量，就把这个冬歇期的计划给定下来了，今天暂时休息一天，明天开始集训。集训以脑力劳动为主，身体训练以保持状态即可，不进行高强度的对抗赛和正规比赛。
主要还是解决明年世界杯怎么打的问题，分组情况出来后，老高已经拟定了多份对手分析报告出来，里边还有黎兵、范志毅、区楚良以及马东、陈洋等人的分析，大家忙着联赛没空，正好借这次机会好好吸收吸收。
其实大家另外一个心思是，如果闲着，难免被国内纷纷扰扰的信息干扰，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心不想眼不乱，干自己的事儿好了。
上帝的归上帝、撒旦的归撒旦。
确定了这个计划以后，大家也就都“放松”下来了。训练了这么多年，真让大家什么也不干整天躺着，反而心里没底，冬歇期加练反而让大家舒坦，这也算一种贱皮子。
下午在酒店陪着队友们一边打游戏一边闲扯淡，玩累了就到一旁说话，话题里难免有各种消息交换的内容，这谁也拦不住。一次说个够，明天就集中精力训练就是，在这个过程中王艾诧异的感觉到，好像规模比预想中的大！
恐怕国家队的好成绩更凸显了中国联赛的疲弱。核心国脚全部来自海外、核心国脚全部经过了海外“升级”，海外国脚国家队与国内国脚国家队实力明显的差距，这都让此次足坛打黑更有紧迫性和必要性。
王艾因为年龄的缘故产生了对世界杯夺冠的紧迫性，可上级也会因为差不多同样的理由产生紧迫性：最好的一批人不会永远的踢下去，在灿烂辉煌的表象之下，是后继无人的所带来的恐慌。
天下大乱、形势大好！
第四百八十七节 暴风雪（七）
大半个国家队在这，要搞一场小十天的集训，不能没有组织、没有管理。老沈最多是个参谋的角色，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毕竟是高洪波的队伍。所以圣诞节这天解散之前，王艾把这一切委托给了赵旭日。
再有个7、8年差不多也就该退役了，当初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因为性格、爱好、才能这些因素对退役生活也有了一个大体的规划。比如王艾就在队内说过，他退役后就安心做一个国家的吉祥物，那种每逢重大节庆活动都在镜头里一闪而过的面孔。比如陈涛，他非常羡慕田园生活，做梦都想买一块地、盖一个房子、养鸡养鸭养狗养猫养鱼……周海滨的想法比较传统，或者说比较保守，希望能够继续从事足球工作，做教练或者在俱乐部任职。
赵旭日心很大，他的规划是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俱乐部，也像老高带他们一样从小挖掘出来一支队伍来。简单说他就是既想当老板、又想当领队还想当教练……
甭管以后能实现几个，王艾都给他创造锻炼机会。以前这支国家队的实权队长是陈涛，全面负责球队日常管理、贯彻落实教练组意志。但因为陈涛向往田园生活，王艾又从来不理睬这些琐碎的事情，于是队伍管理的权力已经渐渐向赵旭日和周海滨两位队长手中转移。
不过赵旭日独立主持球队事务，这还是第一次。
下午三点，王艾离开了图宾根青年酒店，在给黄欣打了个电话得知她要六点左右才能到家时，他已经做好了打算。随即去了一趟库格尔经营的体育纪念品专营店盘桓了半个小时，留下几张照片后带着刘亮去了一家当年就很熟悉的超市。
一番采买，两人拎着一大堆东西溜溜达达往回走，今天的天气还行，比较晴朗，就是冷的厉害。从北海吹来的寒风裹挟着大量水汽冲刷过德意志北部、中部，一直到阿尔卑斯山山脚，一边上行，一边洒下雪花。再越过瑞士上空之后，扑击到意大利的米兰大区，就变得干爽而暖和了。
“来帮忙。”到了家里，王艾招呼刘亮和一名留守的保卫一起到厨房帮他。
“今天我给你们露一手。”王艾切着菜。
等天色黑下来，黄欣带着三名保卫走到门口时，诧异的嗅到了房间里飘散出来的浓香。作为一个也经常和附近“中国邻居”交流饮食经验的人，黄欣一闻就知道，这不是一两种好吃的，而是一大堆好吃的。
有些意外、有些焦灼，黄欣顿足在门口，正巧听到客厅里有人说话：“怎么还没回来？不是六点吗？那谁你打个电话问问，再晚就不好吃了。”
黄欣深吸口气向前迈步，她的一个保卫率先推开了房门：“黄姐回来了，做什么好吃的了？”
房门打开，亮堂堂的客厅的灯光顿时洒满了门前三人的身上，只穿着一件保暖内衣的王艾的脸上带着忙碌后的疲惫和欣慰，只是性子依旧跳脱：“快来快来，刚才我都给沈指导送去一锅了，这在最后一锅！”
“一锅……”黄欣闻声摇头低笑。
食物的香气确实能够极大冲淡人的疲惫，黄欣放下小包，脱下大衣，露出窈窕的身段，走了两步到餐桌旁。因为人多所以今天特意把餐桌从厨房挪到了大厅中间，一道底色绿白主色黑红的应该是葱烧海参，一道红色鱼形冒酸味的应该是糖醋鲤鱼，一道暗红、大红、浅黄、翠绿堆叠的好像是爆炒腰花，一道平底锅煎的明显应该是鸭腿？还有一个大大的还扣着盖子的不知是什么。在主菜的旁边，还摆着蒜蓉粉丝蒸卷心菜，板栗青豆炒蘑菇，拌花菜和白萝卜蘸酱四道素菜。
“这么隆重啊？”黄欣笑呵呵的坐下来：“主食呢？”
“哦，我这就去拿！”王艾起身一阵风的跑进厨房。
“王博士说今天是洋人的节，中国人的过法。我们入乡随俗，也保留自己特色。”
“主食，今天是扬州炒饭和鲜肉混沌，您要哪种？”王艾手里端着几个盘子分发着还问黄欣。
黄欣顿时为难起来，她一整天都忙，心里还有王艾这个事儿，所以中午没怎么吃，这会儿又被菜香勾引的饿起来了。于是折中道：“两样我都要尝尝，看看你离开德国这些年手艺退步了没有？”
混沌馅绊多了，所幸经过提醒最终只煮了小半锅，够其个人一人一小碗的，肯定不够吃。但又怕单调，于是才临时加工了扬州炒饭，胡萝卜丁、香肠丁、虾仁、鸡蛋随手就有，加工还容易。
王艾重新盛了几碗出来，他和黄欣挨着坐，两人中间放着一盘炒饭，一人一小碗混沌：“姐，说两句吧？”
“嗯……”黄欣瞅着一桌子菜、一桌子人，沉吟了一下：“还有个菜没打开呢？”
几个和她非常亲密的保卫笑起来，王艾一拍脑袋：“忙忘了，这是主菜来着！”
说着，站起身搓搓手，把最中间的小锅的扣碗掀开，一片淡淡的雾气升腾。黄欣一看，清清的汤水、几根弯曲的葱段、以及七八个肥厚的鸡块。
“鸡汤啊。”黄欣重新坐下：“我的馋虫被勾上来了，我告诉你王艾，如果不好喝，不是我回忆中的那个味道，今天你的心思就都白费了。”
王艾夸张的捂着嘴，黄欣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众人：“大家都辛苦了，离家万里，孤身在外，所幸我们还有彼此，来吧，吃吧。”
黄欣低头先吃了一颗混沌，满口鲜香，一种久违的满足感涌上心头，就连馄饨汤里的香菜叶都显得娇艳可爱起来。
等众人都尝过鸡汤了，她才伸出公勺来小小舀了一勺到面前的小碗里，浅浅一尝，那正是热气包裹下的遥远童年的味道，难怪饭桌上刚才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黄欣的目光下意识的找到王艾，却见他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第四百八十八节 暴风雪（八）
外边寒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一顿饭吃的众人大呼过瘾。毕竟王艾也是真卖了力气的，就那个鸡汤光炖就炖了一个小时！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今年的圣诞节用了一个半小时才吃完，七个人、九个菜、一锅扬州炒饭、半锅混沌全部消灭。刘亮等人没让王艾收拾，反正人多，每到五分钟客厅恢复了正常，厨房里有洗碗机在工作。
上次驾车追赶黄欣的女保卫姓杨，自称是杨家将的后人也不知真假，到是莽这一点挺像，现在是黄欣的保卫头子。她和黄欣的关系最好，黄欣也最信任她，她也就最放松。
短发的杨军捂着肚子坐在沙发上：“动弹不了了，我感觉我要拉肚子。”
黄欣失笑，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然后才想起来还有两个男人在，横了他们俩一眼：“看什么看？”
“真是吃完了就骂厨子！”王艾抬起屁股上楼了。
刘亮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道：“那我回去了。”
两个男人撤了，女人们的话题才展开，王艾在楼上也不知道她们都聊了什么。坦白说，今天没怎么吃饱，也就仗着一天没怎么运动才凑合，就这也顶不了太久，好在做饭的时候王艾藏私了，在楼上还准备了一些小菜，嗯，烤箱里还放着的牛排。
当然，还有红酒。
黄欣上来的时候正看到王艾一口红酒、一口牛排吃的正爽利。
“我就说以你的饭量不可能吃饱。”黄欣哭笑不得的走到王艾身边：“都是为了我们女人的口味做的是吧？我看量都不大。”
王艾指着对面的椅子：“坐坐，主要还是能量不够，你也来点吧，很好吃的。”
“行吧，正好我也没怎么吃饱。”黄欣拿起餐刀，切了一块尝了尝，味道真好。
“我可是专业吃牛肉七八年了，瞎整也整出经验了。”王艾自得的又喝了一口甜甜的酒：“对了，你怎么没吃饱？”
黄欣也喝了口，白了王艾一眼：“你这么郑重其事，我可是坐立不安的，也就仗着脸皮厚了。”
见王艾嘿嘿乐，黄欣切牛排的声音都大了起来：“一顿饭、就一顿饭，还是中餐就把我买了。”
见她碎碎念，王艾不乐意了：“你咋不说我把我卖给你还帮你做饭呢？我这叫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灯光迷离、红酒醉人，两个跨越了重重障碍的人终于坦然的对视彼此。黄欣也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迷茫，竟然隔着桌子站起来亲了王艾一下，果然酒是色媒啊，就连黄欣都大胆起来了。
这么想着，就这么说出来了，结果黄欣晃了晃头：“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上，给你个小奖励。”
两只酒杯碰了一下，残酒被一饮而尽，简单收拾一番过后，两人坐在主卧室的两把椅子上，听着轻音乐。
“说起来好像挺长时间，但仔细算算也不过才11年。”王艾一只手拄着头：“其实也没多久么，这些年我们每年都会在一起不短的时间。更主要的是，我们的工作紧密的联系在一起，都说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个女人，你就是我的那个女人。”
黄欣也有点醉了：“我觉得挺好，有时候我跟辽阳老乡说我当年是三中老师他们都不相信。他们说你一个三中老师是怎么当上这么大的老总的？哈哈。因为你啊，我没法告诉他们是因为你，我也没法告诉他们笨蛋杯的奖杯的那只手，就是我的手。”
“看看，我的手，还是当年的样子么？”
王艾伸手接过，对着灯光：“依旧透亮，白里透红，骨架纤细柔美。”
黄欣抽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得冷静一下，咳，你给我送了笨蛋杯，给狮子送了球场，给老胡也送了球场，那你打算送给小时什么？”
王艾傻眼：“你要不要这么扫兴啊？我那是故意的吗？是时也运也，到那个时候了。”
“扫兴什么？”黄欣不在意的道：“要是过不了这个坎，能到今天么？”
王艾叹口气：“我黄安叔不会弄死我吧？”
“嘿嘿，现在知道怕了？”黄欣窃笑两声，随手解开了头绳，让头发披散下来，又拢了拢：“这些年，早就想通了吧，要不然他早该让我换一个工作了。只能说，不同人不同命，你为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设计了人生的目标，我乐在其中。不像她们两个，她们是勇敢的、自主的，我是个没主意的。现在就挺好，过了今天，会更好。”
王艾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凝视着黄欣的眼睛：“我要给你个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姓王。你怀孕后，我会成立一个家族信托基金，确保我们的孩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黄欣笑了笑：“没有你，我也养得起，再说，衣食无忧不见得是好事。虽然为人父母都希望孩子一生平顺，可真正的平顺就意味着平庸，甚至昏庸。我们的孩子有你这样光芒万丈的父亲，可以平凡，但不能平庸。”
王艾点了点头：“我这个当父亲的肯定不够负责，所以你说了算。”
黄欣的目光凝视着王艾，伸手摸了摸王艾的脸：“别再责怪自己了，我们都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其实，你只是多情但并不滥情，你从来没出去乱搞过是不是？你不幸的是只有我们几个，幸运的是有我们几个。虽然我情感上认为你带有亏欠感，我可以得到更多。但我的理智告诉我，那不是爱人的相处之道。”
王艾吧嗒吧嗒嘴：“凭什么我这个渣男，还需要痴情女人来安慰？这么一说，我感觉我更坏了。”
“某种意义上，我们都是你的崇拜者。”黄欣站起身，解开外衣：“所以，你要觉得亏欠了我们，就更加努力一些吧，让你的成就更高，让我们更满足。”
王艾叹口气一拍膝盖站起来：“真是个贤妻良母，这种时候还不忘了劝男人上进，你很讨厌你知道吗？”
“你可以不要我啊？”
“……你一会儿会哭的，我保证！”
第四百八十九节 暴风雪（九）
作为闺房秘事之一的许青莲的高腔，对黄欣来说不是秘密。每当设想那情那景，总会替别人羞涩，于是她暗暗告诫自己，绝不出声，绝对得端着，可……忍不住啊！
一天一个马拉松的体能和足球世界第一人所带来的获得感，让黄欣额外给自己加的状态很快失效，尤其当风收雨住，王艾坏笑着拿来手机播放录音时，黄欣也就是动弹不了，否则一定会给王艾一个教训。
“休息吧。”疲惫的黄欣推挡着王艾依旧爱不释手的手。
“不。”王艾继续：“想了这些年，可算得偿所愿了，诶，你的……”
“去去！”黄欣奋力爬起来，打算到卫生间躲躲，见王艾也爬了起来，赶紧先行一步关上门，隔着门对王艾说道：“天长日久的，你让我缓缓。”
王艾想了想：“行吧，那我先睡了。”
片刻后，黄欣轻手轻脚的走出来，小心翼翼的看着王艾，发现他一动不动稍微放心，无声的拉开被子上了床，然后猛的被拉到男人的怀里，听着耳边的窃笑声，黄欣懊丧的叹口气。
她还是没经验，不知道每一次让步都是对敌人的放纵，也是对自己的残忍。等她领悟到这个道理的时候，趴在床上的她，已经被耕耘了很久。
26日这一天她都没下楼，除了生理上的难受还有点心理上的逃避，反正也是放假。不过王艾倒是精神抖擞的去了狮子球场和国家队的同伴们汇合，上午研究战术，下午磨练战术，因为教练组不在，大家也就彻底撒开了。毕竟人多了、想法也多了，老高在的时候难免被老高的思路拘束，这一下山中无老虎，大家随便来，于是各种奇怪的思路就都涌现出来了。
王艾也不管，老沈更不管，冬歇期么，这也算是一种放松。
等王艾晚上走的时候，众人还兴致勃勃。夏天的特训给他们带来一个视角上的突破，既然可以请军事专家来给帮忙，那我们自己为什么不能拓展一下思路呢？我们自己的想法也许更有合理性。
这段日子王艾要是不来，黄欣本打算过完元旦、料理完这些事儿就回国的，她既要散散心，也要跟王斌、艾小青做工作汇报，地点都选好了，海南笨蛋度假村！
选址在文昌……就离已经开建的卫星发射中心不远！
其实卫星发射中心多年前就已经选好地方了，恰好王斌因为工作关系知道这事，于是在选择度假村的地点的时候就选了这里。毕竟这个度假村不是王家一家人用的，而是招待家里各体系的劳动模范、优秀生产者用的，让这些人一边度假一边欣赏伟大祖国的事业进步，很搭不是吗？
所以早早的圈好了地、盖好了房，就等着国家射火箭了。
说起来，这个度假村王艾还没去过呢，听着黄欣说这事儿，也有点心里痒痒。去年神舟七号发射他没空去看就遗憾了很久，这一次连家都搬到基地旁边。可惜啊，还是没空，而且基地还没建好，听说建好了和正式使用之间还得好几年。
晚餐很丰盛，黄欣带头拾掇的，知道王艾爱吃什么，醇香、量还大的牛肉萝卜包子，拳头那么大，王艾一口气吃了18个，喝了两盆紫菜蛋花汤！就这吃完了还顺手掐了四个上楼，说要慢慢吃，尝尝味。
黄欣在背后翻白眼：您了吃人参果呢！
不过也高兴，总归是自己的手艺，自己的男人。
休息了一整天，黄欣也缓了过来，身心都缓了过来，于是当夜的战斗力明显提升，王艾大开大合、酣畅淋漓，可算尽了兴。不过代价是，第二天黄欣又没出门。
当天的训练中出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爱看闲书的董方卓在场边对着战术板发呆，他旁边不远是正和白广海打电话的孙继海，这趟老白没来是因为回国了，他们哥仨搞的服饰品牌要开店了，张永海也跟着回去了，第一家店当然是在家乡沈阳，就开在辽足商圈里。
等孙继海打电话回来心满意足的坐下后才发现董方卓的表现，就用肩膀拱了拱他：“发什么呆啊，一会儿该你上了。”
董方卓这才如梦初醒，指着战术板激动的晃悠孙继海的肩膀：“孙哥、孙哥，我发现个大事儿！”
“你别晃我，我头晕，什么事儿？”
“你看哦，老大改打中场了，和陈队组队了是吧？”
“啊，是啊，这不是张教授提的建议，大家都觉得可以试试么？”
“完了我们是俩前锋吧？”
“啊？”
“俩边锋吧？”
“你有话快说。”
“嘿嘿，俩中卫、俩边后卫吧？咱这阵型叫啥呢？”
孙继海在董方卓脑门上拍了一下：“他们一前一后，就是433、451、4141，并肩站着就是442、4411，你早晨没喝酒啊。”
董方卓扑棱脑袋：“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到底说啥？”
董方卓把战术板放老孙腿上，指着：“俩前锋、俩中卫、俩边前卫、俩边后卫，中间是老大和陈队，他们俩这两天你发现没，既不平行，也不前后，而是来回换位，来回补位。”
“嗯？”孙继海眨眼睛不明所以。
“所以，中间这俩最强的，来回转，旁边八个相对固定，你看看这像啥？”
孙继海叫他说的挺玄乎的，也低头看腿上的战术板，中间两个点来回转，旁边八个点相对位置恒定：“……诶呦！是挺有意思的啊，我说你小子怎么发现的？”
他们俩这一嚷嚷，觉得和“我们的图宾根”球迷组织打比赛没啥意思的毛剑卿也凑了过来：“发现啥好玩的了？”
孙继海从董方卓手里拿过蘸水笔来加了几个线条，递给毛剑卿：“小毛你瞅瞅这是啥？”
“算命？”毛剑卿眼睛放光：“这我可擅长啊这个。”
“什么玩意算命，我问你这是啥！”孙继海一瞪眼睛。
“太极八卦么！”毛剑卿不以为然：“我们家旁边的道观天天挂这面棋子，老道还总骂韩国人剽窃！”
第四百九十节 暴风雪（十）
董方卓发现的“太极八卦阵”引来了大家的兴趣，足球场上11个人，有一个基本不动弹的守门员，其他人按照当下流行的全攻全守，那都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而在这十个人当中，最为核心的前腰、后腰是活动范围最大、位置最灵活、最多变，也是最要害的位置。
按照思路越来越开阔的董方卓所说：“前后腰是整个阵型的枢纽，要照应到四面八方，跑位、卡位、护球、争抢、传球、助攻、射门、封堵，什么都得干。不一定是最强、最有名的，但一定是最全面的。”
李玮锋也说：“按这个标准，陈涛是一个，小王儿也是一个，他们俩都是技术最全面的，当然郑智也行。”
郑智站在人群外围插话：“我没有他们俩那种默契，这个没法比，他们是从小到大一起长起来的。像这种训练赛踢踢没什么，可要碰到高手强队，还得靠默契。”
老沈也凑过来聊天：“对，关键时刻没有你琢磨的时间，就得下意识的本能反应，这时候队友是否有默契就很关键了。有默契的可以在你没有思考能力的时候，队友有思考能力，知道你应急之下是什么反应，提前准备好接应。如果是高速跑动、频频对抗之下，局面瞬息万变，能最后变成好球，还得靠默契，靠快人一步。”
曲波皱着眉，等大家说完了才插了一句话：“可要这么打，小王就真要打中场了，没准还得打后腰，这战斗力不浪费了么。”
众人一时默然，还是王艾开口：“如果全队能赢，我个人表现差点也没什么，我都拿过世界足球先生了，而且还是两次，个人表现再好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我现在差的是世界杯。”
“还是得练！”一直抱着肩膀不吭声的麦超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小王是全队的中心，从理论上讲他的位置挪到更要害的中场是正确的，但这么多年大家都习惯了他在前边他，他自己也习惯了，总会下意识的往前跑、瞄着球门，大家也习惯了最后一下给他，这都得磨。”
见众人都瞅他，愈发富态的麦超呵呵直笑：“我看郜林的射门成功率也很高，还有小董的冲击力，陈涛的脚头也越来越硬了，大家可以试试。小王儿你，要注意掌控节奏，该急的急，该缓的缓。以前你在前边，我们比赛多是突袭战，边路快速传递到前边交给你解决。现在你在中间，要学会打正规战、阵地战，堂堂正正之战。你们不是已经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信心了吗？不是纸面数据拥有夺冠的希望么？那作战方法就要变。”
连王艾都皱着眉，太理想化了。
麦超可是做过高洪波时期图宾根青年的领队的，他不像沈祥福那样不好开口，于是就详细解释他的想法：“你们以往那种作战方法，成本太高，体能、精力付出的非常大，通常是以弱胜强的办法。如果是打一场比赛，你们这么干还行，可如果是杯赛，尤其是世界杯这种参与球队多，时间跨度长的赛事，你们这么打就会后继无力。”
“我们打亚洲杯的时候，我们实力比很多球队明显高一截，所以哪怕是同样的战法，我们在小组赛的时候也能有所保留。可到了世界杯这么大就不行，小组赛你用以前的战法，你们也轻松不起来，就得换一下，打阵地战、正规战。你们要明白，正规战的成本是最低的，稳稳当当依靠整体的力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击败对手，这样到后边才能越来越出色。”
周海滨突然开口：“要这么说，去年奥运会我们打到人都没了，就是我们的打法出了问题？”
麦超笑眯眯的点头：“我分析是这样，你们想啊，谁像你们是的啊那么惨？好么打到最后替补守门员都上去打前锋了，看起来轰轰烈烈，也赚足了全国球迷的眼泪，可仔细想一想，多险啊？而且你们年龄越来越大，经验越来越丰富，对手对你们的研究也越来越多，这样四平八稳没有明显短板的战法，起码在面对弱小的对手时，才应该是首选。”
“那，我们就试试？”赵旭日征求大家意见：“我们现在16个人，干脆分成两组，随便找两个守门员，前锋一个人得，沈指导、麦指导也上来帮忙，咱们打一场战术训练赛看看。”
正皱眉分析的沈祥福一抬头：“还有我的事儿呢？”
赵旭日笑嘻嘻的上前一搂沈祥福的胳膊：“您可是当年的国脚啊，这些年也没停了训练，咋不行呢？你看麦指导都没说不行。”
一边正摸肚子的麦超摇头：“我可不如沈指导，人家天天训练，我天天酒桌，行吧。沈指导，难得孩子们这么有雄心壮志，这么积极主动，咱也陪着上去走两趟？”
沈祥福、麦超分别换好运动服，不大会就上场了。可是多年来的习惯也不好改，尤其是85国青这帮人，一拿到球就屁股着火一样加速，逼的麦超不得不频频喊停。
“让你们打正规战，先得慢下来，该快的快、该慢的慢。王艾，要你控制节奏你没听到啊？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打过中场吗？不是节奏控制的挺好的吗？”
叫麦超连说带骂，众人终于慢慢适应了新节奏、新打法。别的不知道，起码一场球踢下来，比以往省了很多力气是真的。
2009年的最后几天，王艾和大家就都消耗在狮子球场的草皮上，消耗在了不时的小雪花当中。
这番变化，远在北京的高洪波全程掌握，其实就是他拜托的麦超。
31日晚上王艾在斯图加特参加了德国中国商会的年会之后往回赶，雪渐渐大了。
一夜过后，雪深竟尺！
德国气象部门发布了暴风雪警报，而且是连续警报。
元旦开始，德国中南部普降大雪，身在图宾根的中国国家队兼图宾根青年名宿队不得不一边龟缩在酒店会议室开展头脑风暴和纸面推演，一边捡起了图宾根青年的优良习惯：拿出各种工具帮助市民、市政除雪。
新科世界足球先生，图宾根的儿子，王艾也不例外。
第四百九十一节 大隐（一）
对许多图宾根市民来说，新世纪以来的中国球员都有点奇怪，他们对德国足协倡导的第二职业非常热衷，往往都会在业余时间出现在各种公共服务的岗位上，“朵拉大炮”去修水管就是典型。后来的中国球员也分别选择了不同的岗位，比如周海滨选择了到图宾根医学院做护工，还考了一个护士证下来，蒿俊闵考了个初级电工，郜林正在攻读三级木匠。
这次大雪，中国人集群出动，大路好处理，市政部门出动除雪车，小路就没办法了，也只能人扫，尤其是一些老年社区在连绵的大雪中根本来不及处理。
于是，王艾这帮人就在市政部门的统一计划下，前往孤儿院、养老院等公益机构帮忙。十天下了四场雪，王艾他们也跟着扫了四场雪，老孙一边扫雪一边吐槽：“我他么是来图宾根休假的，不是来劳改的，这一天天给我累的！”
可他虽然一天图宾根青年也没呆过，却也明白这块海外基地的重要性，这等于是图宾根青年的一次社会公关。都是吃足球这碗饭的，都还拎得清。
这些天除了扫雪，绝大部分精力还是放在了战术演练上，由于大家都太熟了，所以纸面推演的效果相当不错。不像不熟悉的没法判断他的临场表现和来球处理，这些人都在一起快十年了，在纸面上守门员发个门球出来，对方前锋一逼，本方中卫会怎么处理，边后卫怎么接应，对方边锋怎么纠缠，在脑子里一过，就**不离十。
过完新年后，老高那边也终于参与了进来。在最初的几天，就是董方卓提出“太极八卦阵”战法的那些天，老高就蹲在北京家里召集陈洋、马东开小会，每天通过赵旭日和麦超中转。后来发现德国那边讨论的渐渐失控，于是也激发了主观能动性，正好区楚良从南美考察归来，于是就转变为了即时讨论。
隔着几万里地，大家也不担心老高顺着网线爬过来踹谁，所以没大没小、热热闹闹。别的不好说，董方卓这个新提法倒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新战法也渐渐有了起色。
其实以现在中国国家队这个情况，最大的优点当然是王艾，可最大的缺点也是他。他要就光顾着个人表现，从足协到老高、从队友到球迷，谁也没招。
老高唯一庆幸的是，王艾在08年和09年拿下了两个世界足球先生在07年和08年拿下了两个金球奖，个人荣誉已经刷到顶了。所以对压制他个人表现的提议，才这么容易接受。
就在王艾和大家伙在图宾根过着充实的日子的同时，国内的扫黑依然在紧锣密鼓的推进。现在中国足坛就这两件大事儿，还偏偏极其容易纠缠在一起，王艾他们不回来，本身就相当于帮了忙。
有些心怀鬼胎的人可是非常盼着他们能回去的，不管是挡枪还是托人情、不管是搅混水还是散布小道消息，这帮喊出来明年要夺冠的国脚，毫无疑问是最好的背锅侠。
上级的态度其实比王艾预计的还要宽容，就不冲别的，冲明年世界杯的奖金，眼巴前也得哄着点。当然，你要恃宠而骄，小心世界杯结束了他么秋后算账！
但王艾他们不回来，有些人的算计就落空了，上级也松了一口气。体育总局的一位领导还专门给麦超打电话表扬了他……
胖乎乎的麦超这次可是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这家伙居然是三面间谍：一边跟着国脚们吵吵闹闹出主意想办法，让大家都以为他是自己人；一边偷偷的和高洪波联系关键时刻贯彻教练组意志；另一边，他还每天给体育总局发一份国家队动向报告……
上级其实也挺担心，就这帮混蛋要真听了谁的鬼话回国闹腾，倒不能说把专案组撤了，但总归是个脑袋疼的事儿。
这多好？乖乖的躲在几万公里之外一动不动，每天踢踢球、扯扯淡、扫扫雪、找找情人……嗯，反正都比回国闹腾强！
王艾这几天白天就跟着队友们混，完全把管理权委托给了赵旭日，也让这位平时就知道“哈哈哈”的傻子也爆发一下管理才能，别说，还真似模似样，起码没出什么问题。那就行呗，谁还是天才了？谁不是练出来的？
在王艾自己不能进体制内，不能担任任何公职的情况下，他当然希望他的朋友将来能成为中国足球的掌舵人。本来他属意老白，老白是既有原则又有变通，既有坚持又有取舍的人，可惜老白面对火坑坚决不跳。后来王艾又考虑陈涛，毕竟他认为老高接下来肯定要去足协上班的，肯定是要当足协主席的，早晚的事儿。可老高之后呢？王艾考虑的是这个事儿。
可惜陈涛也半道跑了，陈涛没有老白脑子那么好，但原则性很强，起码能保证中国足球的路不走偏了，到时候只要大伙一起研究，帮他制定个好的计划，他就能执行到底。不过陈涛虽然没有老白那种火眼金睛，可这些年也快坚持不下去了。
王艾一天一个马拉松，他也是！王艾家里有健身房，他也是！王艾每天除了上午上课之外，其他时间全都在足球上，他也是！唯一差的是他比王艾大两岁，在最关键的长身体那些年营养没跟上，或者说达不到王艾的标准，所以这底子就差了。
84国少成长至今四大队长，王艾、陈涛、赵旭日、周海滨，一直都在坚持“极限训练法”，就是每天除了几个小时的文化知识学习之外，都在足球训练上。只是个人天赋有别，所以成长高度才显现出不同来。王艾是起步早、营养好、底子好，所以步步领先。他们三大队长是连跑带颠的玩命追，总算没掉队。
陈涛的天赋最高，但底子最差，野心又最大，跟的又最累，所以早早的对足球产生了厌烦感，要不是兄弟们都在，再加上自我调节他都坚持不到今天。可即便这样，让他退役再去搞足球，也是无心无力了。
然后，赵旭日跳出来了。
第四百九十二节 大隐（二）
王艾并不在乎足协那点权柄，尤其是足协即将管办分离从事业单位变成人民团体的时候。各大部委食堂吃遍了的他，一辈子可以当个国家吉祥物的他，根本不在乎，但是中国足球他在乎，国家队他在乎，或者说球迷的盼望、人民的期望他在乎。
他不能让足协瞎搞！
所以谁来当足协未来的一把手，他才格外看重。他也不是为了扶持自己的师长、兄弟，给他们谋好处，而是这些人他熟悉、他信任、他能产生影响，他说话这些人能听。
王艾可不敢说别人会多大公无私，但他敢确保自己是大公无私的。他也没指望去当足协主席的太上皇，那是不可能的，组织不会接受，被他“扶持”上去的足协主席也不会接受，他就希望自己将来能是一个足协主席的座上宾，一个能得到真心尊重的协商者。
换言之，他不希望将来自己退役了，在中国足球这个大命题上就没有发言权了。
就是当吉祥物，也是当国家的吉祥物，当人民的吉祥物，在足球这个一亩三分地上，谁敢把他当吉祥物，他就会把世界足球先生奖杯摔他脸上。
以中国足球目前孱弱的基础，等王艾这帮人退了，王艾很担心成绩大滑坡，那时候谁能坚持原则不瞎搞、谁能不急功近利坚持长期战略，就非常考验足协主席个人的威望了。这样一来，从年龄到履历，从家境到社交，除老高不做第二人想。
可按照足协的传统，老高恐怕也不能长期干。而且再多的威望如果国家队总也不行，那也得消耗光，顶多干个十年左右就得换人，可换谁呢？足协主席这个位置太关键，他是中国足球的掌舵人，他行不行，直接影响了中国足球行不行。
如果按照现有的情况来看，上级甚至群众也肯定属意从王艾这帮队友里选，甚至选拔前还会咨询他的意见。那么，他就必须有理有据，甚至从现在就开始培养。
作为中国足球开天辟地的一代人，未来的足协主席如果得不到这个集体的认可，恐怕也干不下去。而如果从现在就开始有意识培养，那么先天的就能得到这些人的支持，未来的工作也好干的多。
王艾想的多、想的深，可新官上任的赵旭日还在美滋滋的吆五喝六，全然不知道叫了十年的“老大”正琢磨着推他去填坑。
“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赵旭日在分别前一天晚上搂着王艾的肩膀：“我一直觉得当领导是个特神圣的事儿，以前看你讲话老羡慕了，这次我可算过了瘾了。”
“管的不错，没看出来你还真有这方面的天分。”
“哈哈，那是！我跟你说老大，我其实可他么厉害了！”
王艾敬服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兄弟，你的表现，上级也是看在眼里的呦！
片刻后在家门口，恰好遇到下班的黄欣，她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小男人”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诶你别说，让我猜猜。”
王艾双手插着大衣兜，笑嘻嘻的不动弹，黄欣仔细审视了王艾的脸：“按我的了解，你一旦露出这种笑容，就往往意味着刚刚坑了一个人，或者坑了一群人。”
王艾收起笑容：“说啥呢，我坑谁了我？”
“你别动，就刚刚那个笑容！”黄欣拽着王艾的胳膊。
王艾只好重新摆出刚刚的造型，黄欣还不乐意：“让你是刚才笑那样，谁让你笑的跟个痴呆似的？好好的！”
“哦。”王艾就在寒风呼啸的门口让黄欣摆弄。
“诶我想起来了，当初我记得你突然跑到三中找我去给你当保姆……”
“不是保姆，报送你上学你还……”
“反正忙了两天办好手续上飞机的时候，你就这模样的！”黄欣气愤的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坑我来着，我一个旱涝保收、一年两个带薪假的老师不干，去一个私企打工不说，还得天天伺候你。”
“那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吗？”
“你敢确保当时就一定有今天？还不是我傻？”
两人一边吵着一边进了屋子，自从几天前关系变化以来，黄欣明显活泼了不少，似乎要把少女时代亏欠的东西都补回来，她的保卫们从最初的惊诧到后来的麻木。好在黄总只对着王博士一个人这样，而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那可就真得去隔壁看看脑科大夫了。
“明天走么？”饭后两人坐在二楼的书房里品茶谈话。
“嗯，得回去了。”王艾抹了把带着哈气的玻璃窗：“到今年9月份之前，没有假期了，这是最后一个。”
“注意休息，别累坏了，我看你这半年神经始终紧张着，这对身体可不好。”
王艾点点头，摸了下黄欣的手：“有你嘛。”
黄欣笑着翻了个白眼：“有我你更累。”
王艾嘿嘿直乐：“累和累法不一样，你就是一个隔离空间，我来了，就屏蔽了，这不就缓过来了？所以，你要经常去看我，别羞涩，我们已经这样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逃避没意义。”
黄欣的脸红了红，抽回手，拢了拢额头的短发：“想不到我竟然给人当了外室。”
一言出口，发现王艾的神色有点尴尬，黄欣忙笑道：“你怎么又多想了？我只是感叹命运难测而已，不是发牢骚。”
“嗯。”王艾点了点头，头看向窗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对着后院冰封的阿默河。
他此刻没想要具体的想什么，而是本能的去想世界杯，去想更高的成就。自从那天黄欣说她们都是他的崇拜者，他的成就就是第她们最大的慰藉之后，两个原本不相关的事物就被紧紧的拴在一起。
她们都不平凡，寻常东西打动不了她们。
“别想了。”黄欣在王艾的身后轻轻抱住了他：“我困了。”
“嗯。”王艾拍了拍胸腹上黄欣的手，转过身来：“走吧。”
“那个……”黄欣目光闪躲：“你昨天说的那个、那个，我想试试。”
王艾的眼睛睁大了，嘴巴裂开了：“……后边？”
黄欣低头不吭声，王艾抓着黄欣的一只手，咧着嘴向卫生间正步走。
跟个二哈似的。
第四百九十三节 大隐（三）
2010年1月4日，国家队在图宾根青年酒店吃了散伙饭，各国联赛即将重开，大家也要各奔西东了。所谓“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当了职业球员，还是国脚，分分合合总是难免。可眼下正式迈入2010年，分别的感情也格外不同。
这天晚上王艾从酒店告辞时，孙继海特意跟出来陪着王艾走了一段，说了一段掏心窝子的话：“除了你我是整个中国踢球的职业生涯发展的最好的，没啥不满足的了。本来打算这两年就回国混几年养老钱，可又叫你把我这心火给激起来了。二十年前我大海本来是个练长跑的，那时候哪敢想今天？有时候我半夜上厕所回来都要翻一翻笔记本，我大海真要捧大力神杯了？”
瞅着王艾鄙视的眼神，老孙难得的不生气，也不斗嘴：“下届哥就37了，说死也跟不上你了，就这一届。”
“就这一届！”老孙突然激动起来，摇着王艾的肩膀子：“就这一届，我他么就断了腿！也陪你到底！”
王艾扭过头来，认真的打量着“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孙继海。
老孙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夜空：“谁他妈天生比谁矮一截么？他们练二十年，我也没闲着啊！这尼姑的脑袋，就和尚摸的？我就摸不得么？我偏要摸！摸个够！”
告别了激情澎湃、潇洒挥手的老孙，王艾背着手低着头慢慢往家走。连老孙这样思路奇特、总和别人不一个调的都开始自觉看齐了，这说明喊出目标还是对的。目前来看，全队的士气没问题，要害，还是战术问题啊。
王艾直到今天也没有彻底下定决心，上次回国踢亚洲杯预选赛，大家练了练，感觉还成，但对手实力那么差，检验出来的结果也不太准。可老高又说了，他的位置变化事关重大，如果真行是中国队的杀招，不能在世界杯热身赛中使用。
目前来看，只能是队内抵抗赛来试验了。
从图宾根青年酒店到家并不远，王艾即便是慢慢走、一边琢磨事情一边走，也没等他琢磨明白就到了家。
门缝里透出了客厅的光、客厅的轻音乐，听到王艾的脚步声，黄欣迎了出来：“买了山楂糕，快进来尝尝。”
“是吗？”王艾龇牙一乐：“你说我一男的，怎么还爱吃小食品呢？”
黄欣飞了个白眼：“不准歧视女性。”
“怎么扯到这了？”
“你的言外之意就是女性都是好吃懒做。”
“吃小食品怎么就等于好吃懒做了？食色性也啊。”
两人斗着嘴进了屋，王艾从客厅茶几上一伸手捞过来一盘山楂糕，杨军她们已经在吃了，这盘特意给王艾留的。
“别想了，吃着好吃的还想。”二楼卧室窗边，黄欣拍了下王艾的手：“尽人事听天命，你就再怎么惋惜、可惜、怜惜，中国队夺冠的几率仍然很低。你投入精力要讲节制，可别再像去年那样了。”
王艾“呃”了一声，焦点从窗外的茫茫，落到了黄欣脸上：“去年怎么了？也没大事儿啊，我就在野外坐了坐。”
黄欣捏起一颗无瓜果塞在王艾嘴里：“没大事儿？那是你自己不知道，严竹都报告了，我们全家都知道。”
“什、什么呀？”王艾吃惊的睁大眼。
“你那是抑郁症！”
“可我没有自杀的念头啊。”
“初期的抑郁症也没有自杀的念头。”黄欣严肃的道：“初期只是思虑过甚，睡眠不好而已。可是睡眠不好会直接降低全身机能，食不甘味，干什么都没兴趣，这么发展着才渐渐厌世，你那是没到那时候。”
瞅着王艾拿起山楂糕在嘴里慢慢吃着，黄欣叹口气：“我们找了医生问过，都吓坏了，其实领导都知道，要不是你后来慢慢调整出来了，组织都打算介入了。”
王艾舒了口气：“好吧，不想了！哎呀，刚刚吃的太饱了，我还不饿……要不你陪我下去走一走，然后我回来练一练，练饿了你给我做点好吃的？”
黄欣瞅着王艾哭笑不得，又必须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武大郎玩儿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儿、什么人想什么招儿。
不过说起来，分别在即，两人也有意回味。在这个冬日的夜晚，在路边的雪人、雪墙之间漫步，是个好选择。于是两人重新穿上厚厚的衣服，悄然下楼出门了。
杨军和刘亮跟在后边不远，看着两个老板发神经：黄总居然和王博士在打雪仗……黄总一屁股摔在雪地上，被王博士用雪堆了一脸……黄总急眼了，揪着王博士的衣服怼雪堆……哇哦，王博士的脑袋插雪人肚子里了……
“呸呸！”王艾拔出脑袋，吐着口水：“低级、庸俗、俗不可耐！难道我们不该去听一嗓子歌剧、弹一巴掌钢琴吗？”
见王艾没生气，黄欣也就不管了，背着手向前走，在这座她前前后后住了四年多的小城里，一切都仿佛是初来的那一天。
第二天上午，王艾走了，坐在办公室里的黄欣恢复了正常，只是偶尔会无意识的看一眼球场。
经过一夜的心无旁骛，回米兰路上的王艾重新开始了思考，只是这一次情绪上轻松了不少。他忽然发现自己昨天设计的一个漏洞，他原本是想回到米兰后与何塞申请，尝试的打一打中场的。
既然国家队的对手不行，练不出来，和强手练还怕人看出来，那我自己练不就完了？队友都是世界级的，对手世界级的也多，只要我自己练出来，到时候往中国队这帮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中间一插，不就活了？
昨天这么想的时候还觉得挺有道理，今天回来的路上再一想：傻了么！
对手盯着中国队的热身赛，就不盯着你这个灵魂人物的近期表现了？你突然改打中场，傻子也能猜出来中国队要玩新的了。
得了，这个招也不好使了。
听着王艾叹气，开车的严竹难得开口：“我觉得可以暂时先队内练着，练熟了，等世界杯开幕前的最后一场热身赛再拿出来，对手应该来不及的。”
第四百九十四节 大隐（四）
听了严竹的话，王艾皱起眉头，好像理论上能行？只是这套新战法本就是不确定的，再用这种不确定的实验方法，结果就更难估计了。这么一想，愁的脑袋疼。
“也可以放出谣言么。”赵丹也劝：“可以在一些热身赛之前说你身上有伤，适应不了激烈的前锋线，所以才临时改踢中场。”
听了严竹的话，王艾皱起眉头，好像理论上能行？只是这套新战法本就是不确定的，再用这种不确定的实验方法，结果就更难估计了。这么一想，愁的脑袋疼。
“也可以放出谣言么。”赵丹也劝：“可以在一些热身赛之前说你身上有伤，适应不了激烈的前锋线，所以才临时改踢中场。”
王艾歪着头看赵丹：“你怎么琢磨出来的？”
赵丹耸了耸肩：“我觉得你有点急了，自从军训开始，你就一直都很急、就直愣愣的往前走，忘了拐弯，其实你的办法很多的。就像面对狗仔，谁能想到你用一份保密文件给他们立了规矩？我觉得正路暂时看不清的情况下，可以考虑其他办法来实现目的。”
末了，赵丹又夸了一句：“你的办法很多的，让人防不胜防的，你应该发挥一下。”
王艾一眼高、一眼低，琢磨半天摇摇头：“不行，脑子僵化了，你说的对，我应该想点歪招，但暂时想不到。不过你这个招倒还行，到时候放出消息，我的表现再谨慎点完全可以瞒过去。”
“那训练目的能实现吗？”
“应该可以。”王艾调整了一下坐姿点头：“这个检验主要是让对手查找我们的漏洞和不足，我到时候不一定把动作都做全了，只要做出来，敌我什么反应就都能料到了。这相当于是和一个陌生的、强大的对手进行的球场上的纸面推演，可靠性高多了。”
“诶，就这么办！”王艾舒了口气：“我这就给老高发短信，让他也琢磨琢磨。要行的话，就这么干！”
看着王艾低头发短信了，开车的严竹、副驾驶的赵丹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王艾本人一直反对急功近利，一直要求足协应该做长期规划，可眼下这件事，他可是比足协还着急。当然足协如果精神正常的话，这会儿应该也挺着急，可不是正脑梗么。
回到米兰是下午，路上几个人在瑞士的一家餐厅吃了午餐，随着山路逐渐向下，眼前的风物也渐渐变化。雪越来越薄，阳光越来越热，等到进入米兰郊区的时候，雪已经一点不见了。
从这点来说，米兰人真应该感谢坐在北边大墙上的瑞士和墙那边苦熬的巴登州。
回到熟悉的生活轨道，虽然依然每天忙的团团转，但暂时放下了国家队之后，王艾还是松弛了很多。1月6日随队前往切沃，简简单单打了个2:0，连王艾在内，表现都比较一般，好在是胜了。
从切沃归来，国米就开始筹备世界足球先生展示活动，这是两大奖获得者的特殊优待：拿到奖杯在主场对着球迷展示，就跟表现最好的球星提前下场接受全场欢呼一样。
今年夺奖暂时没有上级的接见安排，王艾也就没回国，等通知。不过这样也好，王艾这当口真要回去，有些人情请托什么的，也很麻烦。
1月9日，国米主场迎战锡耶纳，赛前在诸多记者的镜头里，王艾对着各个看台举起了他的奖杯。今年他没有去年那么疯狂的双金靴成就，甚至两大奖只拿了一个，但他在米兰球迷心目中的地位，更高了。
比赛中王艾的表现比上一场好了不少，和队友们最终以5:3的大比分击败了对手，和锡耶纳联手上演了一场让球迷开心的对攻大战。不过赛后何塞很不高兴，他打造的防守体系叫锡耶纳这种球队打进三球，这是没法让他满意的。
他在切尔西什么时候叫人打过三球啊！
于是接下来这一周，何塞的训练强度陡然提高，可不光是后卫线，前锋也没跑掉，训练场上何塞一个劲要求王艾和埃托奥给麦孔、卢西奥他们施加压力，撺掇着球队内战。
瞅着矮个子的葡萄牙人焦灼的样子，王艾突然感到开心：这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闹心啊，你看他头发都掉不少了。
不过，王艾看别人笑话看着看着，乐极生悲，1月15日的训练中一个青年队的小球员铲伤了他的脚踝，去医院诊断，加上给图宾根那边发片子，一致认为至少休息半个月。
听了严竹的话，王艾皱起眉头，好像理论上能行？只是这套新战法本就是不确定的，再用这种不确定的实验方法，结果就更难估计了。这么一想，愁的脑袋疼。
“也可以放出谣言么。”赵丹也劝：“可以在一些热身赛之前说你身上有伤，适应不了激烈的前锋线，所以才临时改踢中场。”
王艾歪着头看赵丹：“你怎么琢磨出来的？”
赵丹耸了耸肩：“我觉得你有点急了，自从军训开始，你就一直都很急、就直愣愣的往前走，忘了拐弯，其实你的办法很多的。就像面对狗仔，谁能想到你用一份保密文件给他们立了规矩？我觉得正路暂时看不清的情况下，可以考虑其他办法来实现目的。”
末了，赵丹又夸了一句：“你的办法很多的，让人防不胜防的，你应该发挥一下。”
王艾一眼高、一眼低，琢磨半天摇摇头：“不行，脑子僵化了，你说的对，我应该想点歪招，但暂时想不到。不过你这个招倒还行，到时候放出消息，我的表现再谨慎点完全可以瞒过去。”
“那训练目的能实现吗？”
“应该可以。”王艾调整了一下坐姿点头：“这个检验主要是让对手查找我们的漏洞和不足，我到时候不一定把动作都做全了，只要做出来，敌我什么反应就都能料到了。这相当于是和一个陌生的、强大的对手进行的球场上的纸面推演，可靠性高多了。”
“诶，就这么办！”王艾舒了口气：“我这就给老高发短信，让他也琢磨琢磨。要行的话，就这么干！”
第四百九十五节 大隐（五）
由于月初去客场对阵帕尔马之前突降大雪，所以意甲第22轮延后，因此2月7日先进行的是意甲第23轮比赛，对手是卡利亚里。复出的王艾在当天下午的比赛之前非常认真做了热身，等准备开始比赛之时，已经气喘吁吁。比赛中面对弱小的对手，王艾轻而易举的完成了帽子戏法，并提前下场接受全场球迷欢呼。
四天之后国米前往帕尔马补赛，在其他人状态都不怎么好的情况下，王艾进一球、助攻一球，帮助球队2:1取胜。
从1月25日到2月7日的半个月时间里，国米打了5场比赛，全队除了王艾都累惨了，王艾帮助球队获胜也是理所当然的。
休息了一周之后前往那不勒斯客场作战，全队表现依旧低迷，似乎老家伙们躺一个礼拜缓不过来，好在王艾的表现尚可，通过一个精准的直接任意球帮助球队1:0小胜。
2月15日回米兰，2月16日就得前往里昂适应场地，莫拉蒂又着急了。于是在2月16日这天偷偷摸摸的来到了阿皮亚诺小镇，没敢进基地，怕惹烦了何塞，而是跑到了王艾家里。
理由也光明正大：“皇帝陛下，根据我们的统计，你的正式比赛进球已经达到了495个，想好了突破500个怎么庆祝吗？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安杰洛跟着补充：“还有，你已经在本赛季连续19场意甲比赛进球了，如果算上欧冠、世俱杯，那就是23场，甚至还有1场亚洲杯。我们打算在你突破500个以后为你个人办一场庆功会。”
在王艾诧异的表情中，莫拉蒂咧着大嘴，推了推眼镜：“尽管我说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忍不住，王，你能来太好了！”
安杰洛一瞅他老爹又要封官许愿赶紧打断：“另外意大利足协那边也有问题要问你，现在你的联赛进球已经39个了，你最终打算到多少？需要不需要制作50、50……”
说到这，安杰洛咽了口唾沫：“需要不需要制定50进球纪念奖杯？”
“呃……嘿嘿。”
父子俩一起陪着嘿嘿傻乐，一年之前意甲的进球记录还属于半个多世纪之前的35球，一年之后居然敢想50球。这个人就属于国际米兰，属于他们父子俩，也许将来有一天人们会忘了2009/2010赛季的欧冠冠军属于谁，但一定不会忘了联赛最高进球记录是谁，忘不了他身上的那件球衣。
这叫“史诗般的成就”！
“到底进多少，还是要看球队需要。”王艾摇摇头：“我不是客气，而是我自己对这方面没有太强烈的要求。”
“如果球队需要呢？”
“那就争取每场都进，争取2个，我想我进2个，球队要输很难。”
“如果球队不需要呢？”
“那就为了保持状态，每场1、2个。”
莫拉蒂吭哧一声笑出来，安杰洛摊了摊手：“陛下，您这有区别吗？”
“有啊。”王艾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主观上有斗志的区别，两位莫拉蒂先生肯定知道，球员的斗志并不总是饱满的。”
老莫拉蒂认同的点点头：“我这次来主要是发现球队比较疲惫，我有点担心欧冠比赛，你能调整一下吗？重点是欧冠？”
王艾皱了皱眉，他本能的不愿再增加肩上的负担，于是坦诚的道：“马西莫，你大概也听说了中国队要夺取世界杯冠军的笑话？对，是我的说的。虽然我们这只是一句口号，我们自己也不认为我们真的能夺冠，但我是队长，我总要努力一个样子出来。”
两位莫拉蒂都笑了笑，就听王艾接着道：“所以我本来接下来在俱乐部的比赛是打算按照本能往下走的，就是享受足球快乐，其他的不多想。如果你要我集中精力打欧冠，那我就会按照欧冠的节奏调整体能，再加上我国家队的一些负担，那么接下来在联赛上……”
“没问题。”莫拉蒂开口，不过又补充了一句：“除非我再来和你商量。”
一言出口，王艾和安杰洛一起乐，莫拉蒂也跟着乐。
送莫拉蒂出门的时候王艾特意握着老头的手：“你是个好老板，我愿意为你作战，你说欧冠就欧冠，你说联赛就联赛，明天等着我。”
莫拉蒂摇摇头，张开双臂给了王艾一个拥抱。
这么多年，他麾下的大牌球星当中，王艾不是最听话的、不是天赋最好的、不是薪水最低的，也不是和他们一家最亲密的，但却是最好用的。虽然也偶尔受伤，但可没有像罗纳尔多那样一弄就报销一个赛季的，而且每次复出必定有惊喜！
想着这些，莫拉蒂出门蔫溜溜上了汽车往城里赶，路上他儿子安杰洛还在说：“好像王并没有提出什么庆祝要求？”
正沉思的莫拉蒂恍惚了一下才听明白：“你看看他的家，发现什么没有？”
“人多？”安杰洛试探的问了一句。
莫拉蒂摇头：“简朴，你看看客厅里的摆设，我们今天上了三楼，我发现他居然没有自己的家庭影院。你再想想这两年多，什么时候听说过他在家里通宵达旦的狂欢？我们米兰的女孩有哪一个敢宣称和他有过亲密一夜？”
安杰洛沉默的听完了老爹的啰嗦，半晌才道：“泉水一样的生活。”
“是啊。”莫拉蒂松弛下来靠在后座的椅子上，打开小冰箱拿出一瓶饮料喝了一口：“我很爱罗尼，但……我并不敬重他。他比罗尼还小，但我却不敢爱他，尤其是知道……”
“他家比我们还有钱！”
“不是。”莫拉蒂笑着摇摇头：“尤其是我听说他在搞小商品进出口的时候，亲爱的儿子你能想象到我多么震惊吗？我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了干这个。后来我听他解释了，也明白了。原来这个中国人的世界，比我们想象的要宽广。这意味着我们不能用对待寻常方法对待他，因为你给的不见得是他想要的。”
“所以，父亲，你必须亲自来？”
“是呀，问问他，才明白。”
第四百九十六节 大隐（六）
王艾并不清楚莫拉蒂父子回城的车上都谈了什么，他更不清楚老奸巨猾的莫拉蒂竟然已经猜到了中国队的真正目标。只是对莫拉蒂来说，那与他无关。他虽然是意大利人，但只是一个商人，他虽然是个足球老板，但只爱国际米兰。莫说意大利国家队近年来状态不佳，就即便真的是在中国队手里丢了冠军，那又怎么样呢？
他不在乎，相反他还担心他的儿子太年轻说漏了嘴，所以他干脆没告诉安杰洛。另一个没告诉安杰洛的是，他已经在暗暗的寻求买家了，他准备出售俱乐部了。
18年来，投入了无限精力的他，终于兑现了给球迷的承诺，终于重现了莫拉蒂家族的足球辉煌。如今站在场边老迈的他，一如当年他的父亲，他已经没有遗憾了，相反要开始考虑赚一笔了。
这个赛季如果卫冕三冠王，国际米兰将成为全球最知名的俱乐部，这种状态至少能保持五年左右。在这个期间，越近越好的卖掉俱乐部，他的小家也能狠狠的赚一笔。至于下一个轮回，下一次国米沉沦，球迷是不是还会想起莫拉蒂家族，安杰洛会不会像他的父亲和爷爷一样重新来到梅阿查的场边，那他就管不着了。
他只想留给家族一个丰厚的财产和东山再起的能力。
而王艾的中国队要夺冠和他要卖掉俱乐部这两件事，又紧密的关联在一起。王艾夺冠，身价大涨，卖掉他的合同将在现有的基础上再增长三成以上！
这都是钱！
几千万的钱！
第二天莫拉蒂随队前往里昂，何塞似乎不知道莫拉蒂暗访王艾的事儿，依然在紧锣密鼓的排兵布阵，休息一夜过后与主队鏖战90分钟，莫拉蒂在看台上看的惊心动魄。
他能看得出来王艾很努力，但全队状态依旧低迷，王艾屡屡陷入多人包夹之中，即便艰难摆脱了又难以得到队友的及时支援，在上半场里昂一球领先后，国米一直到下半场第75分钟才扳平比分。
这一球总归还是王艾进的，只不过此前他低迷了半个多小时毫无表现才让对手略感松懈，然后他一跃而起、突然加速摆脱，冲出重围后得到了萨内蒂的下底传中，门前乱战里狮子摆头。
“真是非常焦灼的一场赛事，国际米兰出乎意料的艰难。”
第二天上午中国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早间新闻为这条消息还特别出了个简短评论：“虽然最后依靠小王儿的进球扳平了比分，取得了一个宝贵的客场进球，但国际米兰这种表现与人们的期待相差甚远。里昂虽然也是法甲豪强，但传统上和意甲豪强相比差距很大。看来今年国际米兰要重现辉煌，困难还是很多的。”
这大概也代表了国际足坛人士对这场比赛的普遍看法，当地媒体给双方球员打分，王艾固然得到了最高分，却也没拿满分。总之这是一场激烈但并不精彩的比赛。
赛后莫拉蒂并未找王艾，王艾也没找他，比赛重心的调整没那么容易，此前王艾这乱七八糟的节奏让他的比赛状态只能说凑合用，赶上那天**了就表现好，赶上哪天低潮了也别埋怨。
大概莫拉蒂也懂，所以没来，王艾正好可以借机调整一番。
几天后，意甲重来，国米客场对阵桑普多利亚，王艾的节奏混乱终于达到了**，全场3次射门全部落空，结果90分钟后他和全队一起交了白卷，所幸经过何塞不懈的调整，国米的防线终于可靠了一把，让雄心勃勃的桑普也交了白卷。
由此，王艾本赛季的连续19场联赛进球、连续25场正式比赛进球宣告终结。不过与王艾和他的朋友们满怀遗憾不同的是，外界的评论一致的**了。五大联赛所在国的主要体育媒体都报道了个人连续联赛进球和正式比赛进球新的世界纪录的诞生，德国《图片报》还一改严肃的习惯调侃道：“作为当世足球运动员中身负世界纪录最多的球星，他的世界足球先生桂冠，实至名归。”
给王艾打电话的人就更多了，刚分别没几天的国脚们开玩笑，蒿俊闵就在电话里说：“你说我也是边锋，你也是边锋，你这么干，显得我很无能啊。我还怎么涨工资啊，前两天经理都和我说了，让我学你来着。”
老白也说：“你会让后人绝望的你知道吗？而且更恶心的是，你还是个中场！”
罗彤亮憨厚一点：“你去意大利是意大利球迷的福音，是意大利守门员的噩梦。”
群里更是议论纷纷，小曾难得的留言：“我早就抑郁了，从小叫老大啊我。”
王艾统一回应：“滚犊子！”
然后群里老高冒了出来：“让谁滚犊子呢？”
王艾赶紧私聊：“啊、啥事儿？”
“不你说的要和我网聊吗？说有个计划传给我？”
“哦，你等等。”
这边王艾切换了界面点开了d盘，找到了一份《世界杯战略欺诈计划》的文档出来，打开来看了一眼，就传给了老高。
这是最近这段时间王艾闲暇时根据赵丹的提议设想的，需要多个部门协作配合的，必须给老高看一眼，然后继续上报。就在前几天，足坛扫黑的另一只靴子落了下来，阎世铎正式卸任足协主席，预定的多年太子南勇进调查组至今没出来，于是从水上中心把韦迪调了过来，担任新一届的足协主席。
新官上任两件事，一个是配合上级清理联赛乱象，一个就是世界杯。
三月初中国队将远赴南美与阿根廷进行热身赛，中国模拟的是智利和洪都拉斯，阿根廷模拟的是韩国，双方各取所需。然后马上回国展开第二场热身赛，对手是日本队，模拟的是西班牙。
没办法，全世界目前西班牙这种踢法的就西班牙一个，日本多少还有点像。再说西班牙那么恐怖，找谁热身都差不多，还不如找日本队演练一下战术。
这两场热身赛，韦迪主任已经明确表示，他会随队前往。
也将借此展开和国家队的第一次接触。
王艾有意用这份文件与足协新的当家人打打交道。
第四百九十七节 大隐（七）
老高收了文档就下线了，看样是打算先琢磨一遍，王艾也最后看了一眼聊天群，没啥新鲜消息就关了电脑。随即找来今天新出版的报纸看了下意甲积分排名，国米目前以63分高居榜首，罗马以49分居于第二，联赛还剩13轮，今年冠军没啥悬念了。
这样也挺好，欧冠比赛毕竟比较少，在莫拉蒂明确要求他集中精力对付欧冠比赛的情况下，他甚至可以拥有更多时间来关心国家队的事儿。
反正莫拉蒂应该也明白，不让他关心中国队的事儿不可能。与其让他一心三用不如砍掉联赛，让他一心二用。这大概也是所有豪门俱乐部老板的共同烦恼：麾下球员太能干，谁都抢着要，心还贼大。
25轮比赛过后，国米终于又迎来了一个星期的休战期，全队放假，而且是一放两天。王艾给老高发文档的这天正是比赛后的第二天下午，屋里除了他还坐着个黄欣。
陪了五天的黄欣本来打算走，她说的是：“雷奥妮要过来了，就不用我陪你了。”
但王艾很不开心：“你是嫖客啊？爽了就走！”
黄欣狠狠的打了一顿王艾，但终究没走成。自从她和雷奥妮工作对调以后，两人沟通的频率提高了好几倍，有些人脉关系雷奥妮能拿的起来，黄欣就拿不动，所以留下来也有等雷奥妮到位后做一番工作沟通的设想。
不过，她估计是没想到王艾和雷奥妮是怎么想的，这会儿正调侃王艾。
“家里都是挺正当的人啊，怎么就出了你这个一肚子心眼的？”
“大学不能白上！”王艾抬头骄傲的说了句。
黄欣故作惊骇的捂着嘴：“我头回听说人民大学是专门教阴谋诡计的。”
王艾气愤的瞪大眼：“那叫阴谋诡计吗？那叫斗争方法，要讲方法！”
黄欣撇着嘴靠在椅背上：“难怪鲁迅说《红楼梦》这书，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你长歪了，还真不能怪人民大学教的不好。”
“什么话呀！”王艾转过身气势汹汹的走到黄欣面前指着自己这张脸：“你瞅瞅我哪像司马懿了？他有我这么帅吗？我像曹操吗？他有我这么高吗？还有！”
说着，王艾一挺腰：“我像魏忠贤吗？你应该有体会的啊！”
“滚滚滚滚！”黄欣羞恼的推了一把王艾，在王艾笑嘻嘻躲开后，理了理头发，觉得说歪理说不过他，于是说正理：“别人都注意到你是中国足球成绩上开天辟地的一个人，但很少有人注意到你是中国足球里开天辟地的一个阴谋家，从02年世界杯你就耍阴谋。中间有几年你不怎么耍了，还以为你改了，没成想你又开始了。”
听了这话，王艾靠在窗台上摸着脸：“我也想大赛前一天逛酒吧啊，但咱的实力不是不允许么。勤能补拙不错，但眼下这个时代，智能补力才是普遍规律。你比方说芬兰，不就有点通讯技术才站得住吗。咱中国队如果还追求正人君子，那怎么赢啊？”
“还正人君子？”黄欣反驳道：“我最近可是看了不少消息呢。”
王艾摇摇头：“那只能说在个人德行方面不行，但从整体来说我们中国足球其实还是挺伟光正的。比如唯一的典型是谁？容志行啊，你瞅瞅这追求的啥？我们的对手呢？阿根廷是吸毒的马拉多纳，巴西是泡吧的罗纳尔多，法国是打人的齐达内，英国是经商的贝克汉姆，你瞅瞅，真按我们的标准，都什么玩意？”
黄欣听了一笑：“还真有点那个意思，以前我怎么没发现？”
王艾叹口气：“中国足球过去就是被成绩拖累了，其实真从球队纪律、球员个人德行方面来说，起码和他们比还真是个个的正人君子了。可是这也有不好的一面，就是斗争经验不丰富，人家一旦和你玩规则外的、擦边的，你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你说这世界杯冠军在前边，谁不是想尽一切办法啊？偏偏我们思维上先天受到了局限，没有人家开阔。这样一旦我们遭了黑手，比赛输了，你还能怎么着？投诉？走程序？嘿嘿，西方人可是讲的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
见黄欣思考起来，王艾一乐：“你说我今年金球奖被梅西暗算了，我能去找他说理吗？我能去找法国人要求重发吗？不能吧。你看，我都已经这么奸诈还能中招，换别人呢？老高？老刘？老黎？老范？他们谁行？除了把自己气死之外还能这么着？四年才一届啊，中国足球好不容易才出来我们这一届啊，要错过这个机会，弄不好一耽误就是一个世纪。”
黄欣点点头，舒了口气：“我头回看见坏人当的这么气壮山河，感天动地的。”
王艾一口气憋胸腔里，半天，嗷了一声扑到黄欣身上，不由分说扒她衣服。说什么也不好使，王艾非要给她一个深深的教训，黄欣是这几天总和时文君一起工作沾染了时文君毒舌的毛病，没成想是这个结果。
可闹也闹不过，不由得在脑海中想起了那句“生活就是强奸，无法反抗就享受”的屁话来。
王艾正忙活着，肩膀上高频率的被黄欣拍打，抬头正疑惑，黄欣指了指门的方向，王艾一回头，娇俏的雷奥妮已经扒着门缝看半天了。
王艾站起身，黄欣整理衣服，王艾到门口一把把雷奥妮抱了进来：“看我和黄欣的现场直播是吧？我先让黄欣看你的现场直播。”
雷奥妮笑而不语，反而黄欣急切的斥责两声，王艾才注意到雷奥妮脸上长途奔飞行的疲惫，才放了她。
“你们说什么呢？突然就闹起来了？”雷奥妮喝了口水悠然问道。
等她听完了黄欣的分析，点点头：“社会主义哪都好，就是道德底线太高，在这个环境下成长起来后，不论是官还是民，都会过于天真。比如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这种，在中国是被广泛斥责的，几乎没有的。可如果碰上了这样的对手……”
说到这，雷奥妮情意绵绵的看向王艾：“还得解放思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