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节 金风未动、暗算无常（三）
许多问题的本质，都是经济问题。就好比说有人不卫生，其实很大概率可能是没有家庭浴室、没有条件天天洗澡。再好比说游客说话声音大，其实是很多人来自非常嘈杂的日常环境，声音小无法沟通。
王艾情感世界的这次大变动，很好的被他隐藏了起来，无论是高洪波、还是刘春明，或者85国青这帮小伙伴，硬是没有一个发现的。怒火爆发那天家里有游泳池，还有个不说体贴，但总归明白他的人陪着他。
另外，足球界现在冷风嗖嗖的形势，也让大家忽略了老大情绪上的微弱不同。整个集训期间，小道消息满天飞。
连老高也安抚不住，那么大一块黑云彩在脑袋顶上电光闪闪，谁还能装看不见？没赌过球，打过架没有？骂过人没有？嫖过娼没有？这私底下的事儿掀开来，就即便是85国奥这帮人也不敢说独善其身。
好在和北京国安青年队打第五场训练赛的时候，那位大领导真来了，到现场乐呵呵看了十分钟球，然后和大家聊了三四分钟，合了张影就走了。
当时陈涛就在王艾身边，亲眼见到笑眯眯的大领导握着王艾的手说：“你很好，继续保持。”
王艾的回答是低了低头：“我会继续努力的。”
等众人送领导走了，回来的时候陈涛晃着脑袋，在王艾耳边低声道：“我怎么没听懂？”
王艾翻了翻白眼，发现身边一圈人都竖着耳朵，赶紧拉着陈涛到了一旁：“领导说的话你没听懂？”
“也不是说没听懂，表扬我们过去的成绩，希望我们未来取得更好成绩，这我都能听懂，但……”陈涛挠了挠头发：“大家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个。”
王艾直勾勾的看着陈涛半天，突然飞起一脚，把陈涛踢的一激灵，他捂着屁股满脸不解。
王艾狠狠的揪着陈涛的衣领：“你是傻还是没脑子？领导是随便来的吗？这还用领导把什么话都跟你说的清清楚楚吗？”
陈涛张开嘴，目光渐渐明亮，屁股都不疼了：“哦，这样啊！”
说完了，陈涛扭头冲着那帮探头缩脑的家伙挥手：“我……”
“你闭嘴！”王艾急了，拽了一把陈涛：“刚骂完你，你又不长脑子了！”
“啊？怎么……呃，老、老大你说。”
“滚远点！”王艾冲着队友们一挥手，自己拉着陈涛拉远了：“你敢说我们这些人就一点问题没有么？你就没问题，好，那些被叫去喝茶的，你总认识几个吧？你听说过赌球的没？你听说过行贿的没？找你去协助调查了没？为啥？还不就是我们大赛当头么？领导希望我们不受影响、好好备战，所以才特意抽时间来一趟给我们吃定心丸。你又不是一尘不染，给你好处你偷着乐得了，嘚瑟什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着？”
陈涛叫王艾训的光知道点头了。
王艾拍着陈涛的脑袋：“你看今天带记者了吗？没带吧，那说明这事儿就控制在我们的层面，直白的说就我们国家队，外边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可我们要公开讨论，那就是国家队公开讨论，那就代表官方，那影响就大了，扩散出去了。可领导要真想给足球圈吃定心丸，把话说明白好不好？带记者来好不好？用得着你帮着宣扬？”
陈涛深吸口气、郑重点头：“我明白了。但老大，你怎么一瞬间想到这么多的？”
“我？不是因为你蠢吗？”
“我蠢和你想这么多有关系吗？”
王艾气的又要踹陈涛，见他实在不明白也只好说：“我七年前就被领导接见过一次了，你记得不？就02世界杯回来，我算有经验。而你是一点也不懂，我这不就把以前想明白的都告诉你了吗？我能一瞬间想这么多吗？我又不是电脑！我们当下属的，对上级的意志要做到不打折扣，让怎么办怎么办，既不能随便放大也不能随便缩小，那在古代叫假传圣旨！除非是我们越做越好的，领导对我们有期许但为了不给我们压力，特意留下余地的。”
陈涛这回总算跟上王艾的思路了：“你是说，明年世界杯？”
王艾舒了口气：“对呀，领导肯定知道我们的目标，但领导可没说，就让我们发扬拼搏精神。这样万一明年实现不了，大不了我们自罚三杯下回再来。可要是他说出来了，那就是组织命令，我们完不成就等于犯错误。领导当然也是希望我们成绩越好越好，只是他爱护我们所以才不说、才给我们留余地，你懂了没有？”
陈涛晃晃脑袋：“真复杂。”
王艾鄙视的道：“那是复杂么？那是你的脑子太简单！你有空观察观察，成年人的世界都这样。”
陈涛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了，突然释然的出了口气：“谢谢老大，长见识了今天。”
王艾疑惑的瞄着他：“你长什么见识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陈涛晃着脑袋背着手：“以后我少说话、多干活。”
王艾瞪着陈涛，突然飞起一脚，不料陈涛早有准备，一个高蹿出去，哈哈大笑，冲着队友们摆手：“看什么看什么、赶紧训练，别瞎琢磨！”
不知道事后陈涛跟队友们私下怎么说的，但眼见着球队恢复了镇定，效果还不错，大概老高老刘他们私下也找队员谈话了。其实这帮人和中国足球联赛关系也不大，要么已经在海外了，要么就是快退役了。而且大家在私下讨论中早就明确了一件事儿，那就是中国足球再不整顿是不行了的，赌球这事儿，任凭大家小学六年级的脑袋随便一想也能明白，绝对是足球运动发展的毒瘤。
早点切掉早干净！
经过一个星期的集训，国家队明年世界杯的战术计划日渐明晰，各项训练目标也纷纷达成，于是在10月15日这天正式解散。王艾也回到家中收拾行李，准备带着时文君、严竹、赵丹等人返回离开了半个多月的米兰。
一切照旧，只是王艾的身边没了许青莲。
第四百五十四节 金风未动、暗算无常（四）
在飞机上寒暄了一阵儿过后，王艾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伴随着飞机的滑行乘客们纷纷安静下来，严竹坐在王艾身边拿出了一本《菜根谭》读了起来。
飞到中途，王艾关了电脑，拉上毯子睡了。
不过这一天让他没想到的是，乘客们合影上传到网上以后，竟然引来了一些“侦探”。他们从合影照片的笑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过去不论和谁合影，王艾的笑容都很灿烂，带有孩子气的天真。如果是开心的时候，眉毛都能笑开，而这一次，他的笑容有些成年人的审慎。
仿佛突然间变成大人了。
哪怕他都领了五六年身份证了，护照更是领了十多年了。大概是因为他是在大家的视野里一点点长大的，所以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爱玩爱好的孩子阶段。尤其是专业球迷，一个星期至少能看到他两次，一次都是一个小时以上。
网络上的分析王艾并未关注到，当第一张合影照片出现在天涯、第一个“侦探”分析认为国家队形势严峻、第二个“侦探”则阴恻恻的分析王艾可能被请去喝茶时，王艾正站在米兰自家的房门外发呆。
半个月没回来，竟然一时间觉得有些陌生了。
严竹、赵丹、时文君等人就陪伴在左右，在傍晚的米兰夕阳中等待他。
不曾想，王艾这一呆，就呆了15分钟。
其实陌生感只持续了一分钟，大概还是因为许青莲不在了，王艾的心境有所变化。其他时间是王艾在察觉到了这一点之后，努力进行到自我调整。
不论是家人都希望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大概上级、社会、球迷也是这么想的。当他来到这座他和许青莲的“小窝”前猛然被激发了伤感、恼火等负面情绪时，他需要派遣一番。
10月的意大利，野草仍然像柔软的毯子一样铺在起伏的山峦上，远处却已经渐渐有了枯黄色。矗立的一片片松树林依旧墨绿的一成不变，来往的行人却已经穿上了外套。
“你好没好？”等候不耐的时文君催了王艾一声，王艾才醒过来：“哦，大家久等了，呵呵，走吧。”
康丝端了一托盘热咖啡迎接众人，这趟回国唯有她留守，突然听说许青莲和王艾情变也吓了一跳。在她看来，不论是雷奥妮还是黄欣、时文君都已经足够优秀了，却始终排在许青莲身后，而且是甘心情愿。如此强大的许青莲和“中国皇帝”之间出问题，不是她能插手的，她甚至都不敢问。
正好，王艾也没心情说。
客厅里晚餐已经要好了，大家齐动手端盘子端碗，都知道王艾心情不好，所以气氛并不热烈，简单吃过之后王艾上楼准备休息，严竹跟了上来。
“小王儿。”严竹看着王艾：“心情大起大落，容易影响身体，你要控制好。”
王艾想了想，认真点头，承认严竹提醒的对。
可知道归知道，要变成行动，也就是王艾设想的早睡早起多吃饭，还是需要一定过程的。躺床上半天睡不着，总是不由自主的思念许青莲，想着她现在在干嘛，会不会冷了、饿了，会不会想自己。
几番控制不成功，王艾索性穿着厚衣服坐起来，打开电脑看了一会最能让他昏昏欲睡的纪录片，可惜也不成功。就这么折腾着一直到了晚上十点，也没睡着。
好吧，王艾索性站起身下楼。严竹、赵丹、张光倒时差都睡了，刘亮这段时间全面负责亚平宁之光的安保工作也早早的睡了，没睡的只有一个值夜班的女保卫。
幸好康丝还没睡，正在愁容满面的和一堆报表较劲，王艾打了声招呼，让女保卫陪自己出去，顺便帮着康丝把一堆文件报到了监控室，让她一心两用。
家里的安保制度是严竹和赵丹制定的，哪怕不会有问题，王艾也不会去打破。
出门上山，夜风凉爽，王艾紧了紧衣领跑了一公里，见女保卫跟的实在辛苦，于是下山到了基地门口。
看门人热情的和王艾拥抱，欢迎王艾归来，王艾也是这时才想起来，这次回来忘记给队友带礼物了。
算了，我老婆都跑了，还管你们？
心里一堆不靠谱的碎碎念，王艾绕着训练场一圈一圈的跑，直到头上见了汗、直到汗水滴滴答答，王艾才感觉心里的郁结之气散去了大半，回到场边时才发现，刘亮已经站了半天了，还有康丝。
“啊，抱歉。”王艾拍着刘亮的肩膀：“麻烦你们了，因为我的问题。”
“正好我也睡不着。”刘亮笑了下。
“一会儿你回去要还是睡不着，就帮我处理报表吧？我看那些数字头疼。”康丝趁机找人帮忙。
“呵呵，不管！”王艾抓了把康丝蓬松的头发。
康丝歪着头，干脆用脑门顶了王艾一下。
伴随着一行人走出训练场，背后训练场的灯光熄灭了，王艾这才注意到有人一直在给他留着灯。像值班室的方向挥了挥手道了谢，王艾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还是有很多人关心着自己的，默默的支持自己的，这些人的力量帮王艾的心情从谷底拉上来了一截，起码让他当晚睡了个好觉。
归队第三天，王艾随同国际米兰前往热那亚进行第8轮比赛，热那亚很勇，但可惜几乎每个位置上的球员能力都和对位的国际米兰球员实力有差距，所以尽管球员很拼，却几乎很难对国米造成威胁，反而国米这边大概是这个国际比赛日的比赛任务都不重，所以状态格外出色，接二连三的进球。
王艾下半场替补登场时，比分都变成了4:0。其实王艾在场边看的很清楚，实力差距是一方面，热那亚的勇敢也有点刺激到了国米。
被何塞认为状态一般的王艾的表现尚可，在比赛接近尾声时内切打了个刁钻的远角，帮助球队把比分定格在6:0，也让自己的本赛季出战7场的情况下，打入了14球。
第四百五十五节 金风未动、暗算无常（五）
比赛后的第二天，阿迪市场部经理、cy经纪公司首席经纪人施拉普纳联合找上门来，商讨2009年度两大奖的宣传策略。就在阿皮亚诺基地的会议室里，这是照顾到王艾的家在这里，与会的还有马西莫的儿子安杰洛。
王艾是否能够获取两大奖，对国际米兰的广告收益有着直接的影响，所以在莫拉蒂没空的情况下，他的儿子代替他出席。
各方首先总结了王艾在本年度两大奖竞争中的资本：个人方面以打破意甲59年射手纪录，并且整整提高了5球，达到了4字头的表现，无可争议。同时以23周岁的年龄成为了欧冠历史进球第一，连续五年拿到欧冠金靴。王艾是足球史上到目前为止效率最高的射手，且经常有令人激赏的表现。据说今年将开办的“普斯卡什奖”，王艾也是最有力的候选人。
集体方面，在集体方面，跟随国际米兰拿下了四冠王，如果不是为了备战8月30日的米兰德比而派遣替补征战8月28日的欧洲超级杯而意外输给了顿涅茨克矿工的话，现在也许就是五冠王了。同时在南非联合会杯上，拿到了金靴、银球和集体成绩第四。
相形之下，王艾最大的对手梅西和c罗，在本年度的成绩上都无法和王艾相提并论。只拿到了一个英超冠军的c罗注定陪跑，而拿到了西甲冠军、国王杯冠军和西班牙超级杯冠军和欧冠亚军的梅西，也棋差一着。
外界普遍看好王艾两大奖连庄，就连梅西自己似乎也放弃了争夺，近来在采访中改变了往年咄咄逼人、唯我独尊的心态，转而对伊布不吝溢美之词：“能够和伊布拉做队友是非常幸运的事，我非常看好今年的欧冠冠军。”
总之，形势一片大好。
经过一天的研讨后，各方一致认为按照去年的步调按部就班的就行，包括俱乐部拉票、赞助商制作新广告并投放、经纪人与其他赞助商沟通协调行动，王艾本人接受采访造势等等。
安排完了这件事之后，王艾的新闻官杰米立刻联络了《米兰体育报》的记者，双方约定了22日，也即欧冠小组赛与皇马的比赛后进行这次采访。
这个夏天国米调兵遣将、同为豪门的皇马也没闲着。王者归来的弗洛伦蒂诺誓言开启银河战舰二期，不但买来了发誓不离开红黑军团的卡卡，还从弗格森手底下撬走了c罗。作为近年来国际足坛最出色的四个球星里，皇马一把就拿走了两个！
雄心壮志展露无疑。
其实弗洛伦蒂诺在这个夏天也给王艾打了电话，但不巧的是那段时间王艾正在燕山深处的军营里和一帮教授讨论军事思想与国家队战术打法的结合问题，根本没带电话。王艾“失联”的消息其实最早就是从西班牙媒体传出来的，后来才被国内转发形成了一股小风波。
但弗洛伦蒂诺拿到王艾的电话号码是从施拉普纳那里，见无法联系到王艾本人转而继续和施拉普纳协商。但之前王艾已经明确的和施拉普纳说过，现在不考虑去皇马，因而耿直的德国人一口回绝了“舰长”的好意。
深究起来，弗洛伦蒂诺雄心虽然大、但将纸面实力转化为战斗力的能力一直不高。银河一期的成绩也就那样，尤其是最开始阶段相当艰难，巨星们融合的非常困难。所以即便去皇马，王艾也绝不会在奠基阶段。
反正他最被称道的能力是进球的效率和全面性，这决定了他与一般球星相比，对球队的依赖性没那么高。能配合更好，不能配合，他自己也能解决问题。
至于说总是在球队向好的时候加入，没有共患难会不会影响俱乐部的好感，王艾根本就不在乎。自从博斯曼法案通过后，国际足坛就没有了讲忠诚的环境，尤其是皇马。你和皇马讲忠诚、讲奉献，皇马和你讲吗？
大家都是利益动物，谁也别跟谁玩“情怀、义务、奉献”那套。
反而像王艾这种冷静、冷酷的态度，才能更大程度保护自己的利益。
不看好皇马一两年内表现的还有媒体界，比如《米兰体育报》记者约定的这个时间点，本身就代表并不看好皇马与国米的比赛结果。这几年皇马正是“欧冠16郎”的“巅峰期”，空有偌大名头，年年就能维持一个小组出线的水平。
不过要说王艾一点人情也不讲也不对，比如他就没有如何塞那样假借和皇马谈判逼莫拉蒂开支票，一方面王艾没有门德斯那样的经纪人“逼迫”，一方面在再一次提高了中国市场的肖像权分成以后，王艾已经心满意足了。
足坛巨星的高薪水，很大一部分是其出让的50%肖像权折算了一部分到工资里，比如在国际米兰同为绝对主力，王艾是1200欧元，而麦孔只有300万，能说一个王艾顶4个麦孔么？区别就在于王艾是前锋，有更多的广告代言。
但王艾和一般巨星不同的是，他并不追求薪水额的高低，而注重总体收入的高低。毕竟他不需要薪水高低来彰显地位，他的进球就足以说明一切。
这又和他的国籍有直接关系。
一方面，他承担不起“黑心的中国人”所带来的损失；一方面，中国庞大的经济总量和弱小的足球现状决定了中国足球广告代言市场几乎就是他的随身钱包。
相形之下，梅西要和阿奎罗、萨内蒂甚至马拉多纳分享阿根廷市场；c罗要和本泽马、夸雷斯马甚至何塞分享葡萄牙足球市场。
而在中国，老白他们加一起才占三成多一点，王艾一个人独占六成！
如果按照一般做法，中国市场年均给王艾的5亿人民币收入，要交给俱乐部2.5亿，俱乐部再根据双方影响力对比，具体说按照施拉普纳的测算应该是1.5亿左右打到王艾的工资卡里。
可那样，王艾的薪水将达到恐怖的2700欧元！
所以王艾选择了和梅西同样的1200万，但把中国市场分成提高到了90%。实际“薪水”从上赛季的2700万，提高3200万的惊人高度。
而且，无声无息。
第四百五十六节 金风未动、暗算无常（六）
上次去年大帅家里面对老帅要求他分享技术秘密的提议，王艾以“我不知别人到了我的位置上是否还会和我一样把大笔收入捐赠出去”为由拒绝。事实上王艾也确实有这种担心，他没法要求老白、陈涛他们像自己这样，毕竟他们家里没有王艾家这么庞大的企业。
由此而论，王艾的竞争对手不仅是国际同行，还有国内同行，甚至包括他的小伙伴们。话说回来，没有王艾不断冲击中国足球的天花板，中国足球明星整体上的广告市场也不会壮大的这么快。
送走了施拉普纳，对各项夺奖工作心中有数之后，第二天王艾上午重新回归米兰大学农学院上课。中午则赶赴“亚平宁之光”，与何塞请假两个小时召开公司会议。
创始人许青莲因工作调动而离开公司，王艾在会议上宣布时文君接替许青莲出任总经理，康丝接替时文君出任执行总经理，刘丁香接替康丝出任创意总监和市场经理。
本来王艾有意提拔刘丁香直接接替时文君的工作的，毕竟她是许青莲的身边人，最熟悉许青莲的工作思路。但综合各方面考量以及刘丁香本人的意愿和能力，最终让她接替了康丝，让康丝更进一步。如此一来，执行总经理和市场经理的工作职责也需要重新划分：利用康丝欧洲人的身份和对贵族、欧洲文化的了解，将其工作重点仍然放在新市场开拓巩固方面，而利用刘丁香对许青莲工作思路的熟悉将市场经理的工作重点调整为既有市场的巩固挖掘，尤其是已经初步对接的中国市场方面。
“亚平宁之光”和“东北之光”，本就是这家跨境电商的一体两面，用于冲抵外汇流失，实现财政平衡。从长远来看，能够将中国市场开发好，重要性不次于对欧洲市场的开发。
时文君、康丝、刘丁香，也就成为“亚平宁之光”新任的一二三把手。从而在组织上、在管理上实现了“去许青莲化”。这也是王艾的“该干什么干什么”的任务之一。
上级和有关单位对这家跨境电商不敢说寄予厚望，却也给予了能够给予的所有支持，不能因为两人情变就影响到这家公司的正常职能和未来发展态势。不能说上级的支持要求多少回报，而是企业应该对上级的支持负起责任。
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民和民如此、民和官也如此。
这一点，王艾懂，许青莲也懂。
在简单宣布了命令之后，王艾还把三人叫到经理办公室进行了深入谈话。有些东西原本只有王艾和许青莲知道，连时文君都不知道的。现在大气从容的许青莲走了，换了刻薄犀利的时文君，王艾必须对她进行一番沟通，不但要确保权力的延续，更要确保经营思想的延续，避免良好的发展局面因为经营思路的不同而出现动荡。
忙完了这些，王艾乘车匆匆回到基地参加训练，然后在晚上与全队一起搭乘航班飞抵马德里，并连夜开展了场地适应训练。
第二天晚上8点半，主场白色球衣的皇马迎来了穿着主场蓝黑条纹衫的国际米兰，双方在热身阶段气氛就相当高昂，以往相当镇定的皇马球迷本场表现的较为亢奋：银河二期已经上路，检验战斗力的时候来到了！
新外援卡卡、c罗、本泽马等在赛前就信心十足的表示要获取胜利。
国米这边王艾忙的昏头涨脑没心情放什么狠话，萨内蒂老好人只是轻轻了点了一句：“我们有信心取胜”，反而是新外援埃托奥不改对皇马怨恨的初衷，公然在采访中说：“今天的皇马并不强大，我们取胜毫无悬念。”
双方大牌的叫嚣，让这场平平凡凡的小组赛碰撞，变得悬念迭起。毕竟上一个大国际时代就是欧冠决赛中击败皇马开始的。
晚上8点40分，双方球星们牵着小球童依次出场。国米这边第一位是萨内蒂、第二位是坎比亚索，王艾列在第三位，恰好他的旁边是c罗，两个高大的球星并肩走进人们的视野中时，还在侧头窃窃私语，恨不得搂着肩膀子。连两个人各自牵着的小球童都好奇的看着两个大家伙，很难想象从未做过队友的两人竟然有这么友好的关系。
其实王艾和葡萄牙帮关系历来就不错，除了03年就认识的菲戈，就是长期合作的何塞，而葡萄牙足球高层圈子并不大，借助这两人，c罗对王艾的观感也不错。打过几次交道之后，彼此都感觉对方不是傻子，但同时做人做事也比较有规矩，再加上这几年两大奖的竞争中，双方始终不是最后的、最主要的对手，也就没有互相攻击抹黑的事儿。
当然，在比赛中双方还是要各凭手段，尽情展示自己的足球才华，球队取胜最好，如果球队无法取胜，个人表现也要展示出来。
皇马如今是真的打不过国米，上下半场各自被国米灌了两个球，卡卡等新外援努力发挥追击了两个。其中王艾和c罗的进球恰如同这场比赛的比分，王艾进2个、c罗进1个。
和王艾相比c罗更像一个传统中场，技术全面、能攻善守，活动空间前后场都有。而王艾更像一个前场自由人+九号半，防守一般或者干脆不参与，但进攻能力全面超一流，活动空间集中在前场。
这场两大巨星的对抗，也是数年来两人对抗的缩影：每一次王艾的进球数都会超过c罗、同时球队也基本会取胜。在足球评论中有一种声音认为王艾过于自我，说进球数是两人场上功能和特点区别所导致的，但球队胜负的结果则做出了反证。
为什么王艾所在的球队总能获胜？这难道不是因为他的进球能力吗？
这样的反问，也是让许多试图在两大奖评选阶段攻讦王艾的人最为尴尬的。唯一能抹黑王艾的唯有他不参与防守、缺乏集体精神，可带领获胜难道不是最高效的集体精神么？
第四百五十七节 金风未动、暗算无常（七）
无论合理不合理，每到两大奖的关键时期，媒体的争吵就会越来越热烈。无懈可击也可以鸡蛋里挑骨头，否则没有悬念了、报纸卖谁去？从这个角度来说，媒体对王艾真是又爱又恨。
爱他总是能创造奇迹；恨他总是让悬念消失。
不过王艾的心态自从去年拿到了两大奖之后，就变得有些淡然了，甚至有点打不起精神来，于是接下来就在俱乐部和经纪人的安排下按部就班的参加各种活动，在媒体前亮相，程式化的往下走。
唯有比赛方面，还多少有点激情。从马德里回来的第三天，在梅阿查迎来了第九轮对手卡塔尼亚，王艾再次和埃托奥联手出击并打满了90分钟。赛前何塞明确的私下里和王艾说：“我会给你创造表现机会。”
王艾自然也抓住了机会，打起精神来分别在比赛第16分钟、19分钟和41分钟各自打入一球，完成了本赛季开赛以来的第一个帽子戏法。埃托奥因为刚刚伤愈，所以表现一般，贡献了一个助攻没有进球。
金球奖今年将在12月1日举行颁奖仪式，按照往年的习惯，会提前半个月偷摸的和获奖者联系，拍摄专题片。也就是说，最终投票将在11月上旬就完成了。
从目前的媒体情况来看，不管是意大利还是西班牙，大多数媒体都认为王艾将连庄，甚至连加泰罗尼亚媒体替梅西鼓吹的力度也有点萎靡不振，反而不知为何兴起了一阵吹捧埃托奥的声浪。
说什么“用30个进球的埃托奥，换来了17个进球的伊布，还额外搭了4600万，生意完全做反了。按照两个球星的实际贡献，应该是国米搭配4600万给巴萨！”
王艾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啼笑皆非，这不是因为上赛季巴萨没有拿下欧冠，所以瓜迪奥拉失去了媒体的欢欣吧？不过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埃托奥加4600万换伊布这事儿，确实够脑残。
西甲银靴怎么也不至于这么便宜。
对于加泰罗尼亚媒体喷自家俱乐部是冤大头的事儿，国米这边抱着肩膀乐，本来就赚了么。而且，有人夸奖埃托奥可以助长国际米兰的声势，提升国米的财政收入。
于是在国米的示意下，《米兰体育报》也进行了积极配合，推出了一期埃托奥的专访，营造出了一幅群星汇集大国际时代的其乐融融场面。
隔了五天，同样在梅阿查，国米迎来了第十轮的对手巴勒莫队，受到敌我双方共同表扬的埃托奥终于恢复了健康，并且状态神勇。中路巴洛特利、左路王艾、右路埃托奥对着巴勒莫的球门轮番发炮，斯内德也渐渐找到了在新球队的感觉，支援力度很大，让三杆大枪射的很爽。
最终比分6:3，王艾又一次完成了帽子戏法，埃托奥也打入两球，巴洛特利跟进一球，双方的对攻大战让观赛者如梦如醉。
除了何塞对后防线又有点不满之外，整体上内外一片赞誉之声。借助这场比赛，王艾本赛季的联赛进球正式突破20大关！这才第十轮，联赛刚过四分之一！
这是吓死人的数据。这充分显现出历经了一年半的“适应”，王艾正在意甲的赛场上越发如鱼得水，所有20支球队，没有谁能做到零封他，除了国际米兰！什么时候王艾一开心给自家球门来个乌龙球就妥了：真正的攻破了意甲所有球队的大门！
上赛季刚刚创造的、本来看起来让人绝望、被称为将统治未来一个世纪的40球记录，空前的薄弱。
同时，埃托奥的表现也相当出彩，迄今为止他代表国际米兰打了9场比赛进了12球，也刷新了他职业生涯的新纪录。哪怕按照他的进球效率，原来的35球记录也不是问题！
一支球队是很难同时存在如此高效的两位射手的，而且更奇妙的是，这两位目前在何塞的麾下都是以边锋的身份出战的！正牌中锋巴洛特利现在进了3球，其实也不算少，一个赛季下来15、6个联赛进球能说少么？只是被这一黄一黑两杆神枪显得有点差而已。
一时间，看好国际米兰本赛季延续辉煌的声音相当强大，加泰罗尼亚地区媒体批评自家俱乐部的声音就更加旺盛。借助这个趋势，埃托奥再次对着老东家开炮，声称：“卖掉我是巴萨做的最差的一笔生意，我将在本赛季证明他们的错误到底有多离谱！”
米兰媒体当然乐的看热闹，纷纷附和：“猎豹说的对，莫拉蒂总算精明了一次！”
看巴萨不顺眼的球队有很多，西班牙的马德里、英国的伦敦，在发现加泰罗尼亚足球内讧之后，纷纷跟进，选择的角度都差不多：用埃托奥本赛季的表现来恶心瓜迪奥拉。
瓜迪奥拉很安静，没有接受任何专访，只有一次被记者堵到才勉强说了一句：“我们有自己考虑。”
就在这种热热闹闹之中，国米的行程仍然在继续，第11轮比赛中，国米客场击败利沃诺，出战70分钟的王艾状态有点低迷，在比赛第21分钟抢到了一个门前冲顶之后就无所作为，于是被担心他体能的何塞早早换下。埃托奥正常发挥，打入一球，最终国际米兰3:0击败对手。
本赛季开赛以来，国米未尝一败，10胜1平，高居积分榜榜首！
隔了两天，国米坐镇梅阿查迎来了与皇马的欧冠第四场小组赛，在海蓝色的人潮注目下，最终国米以2:1的比分击败来访的皇家马德里。本场比赛王艾以替补身份登场，因为赛前他多少有点感冒，如果不是比赛陷入僵局迟迟拿不下的话，何塞是没打算派上他的。
结果还好，正是王艾上场后利用他的爆发能力，具体说就是在半小时内将一个半小时的体能、精力全部耗尽的方法，在皇马本场格外严整的后防体系中找到了一个缝隙：反击中压着同样疯狂跑动的卡卡，抢射一脚，穿透了圣卡西的十指关。
第四百五十八节 金风未动、暗算无常（八）
11月8日是意甲第12轮比赛，对手是前两个赛季与国米争雄的罗马队，也是今年在鸟巢超级杯的对手。由于这场比赛之后一直到21日之间又是国际比赛日，同时也是金球奖最后投票的日子。所以，王艾对这场比赛格外重视，利用5天的调整期彻底养好了感冒、调节好了状态。
这段时间王艾一直都是一个人睡，也没心情和时文君真的发生什么，双方是按部就班各忙各的，本来年底事情就多，时文君又是新官上任。再加上王艾这边刚走了许青莲，如果立刻就把时文君抱上床，也让两人都觉得别扭。
哪怕时文君愿意，可王艾也不想让她产生了做替补的感觉，总得缓缓。
类似的还有黄欣，本来按照王艾的计算今年9月结婚，11月他就该北上图宾根的。可经过这事儿，大概就要拖到年底乃至明年了。
赛前沈祥福突然给王艾来了电话，笑呵呵的说他将在当晚请几个朋友一起看比赛直播，希望王艾好好表现，给他涨涨脸。王艾一笑之下也没多想，直接就答应了。
11月8日晚上21点45分，精力充沛的王艾重新获得了首发机会，在一个个穿着外套、带着绒帽的球迷的欢呼声中先后三次打破罗马队的大门，带领球队最终以4:1的悬殊比分获胜。
球迷们疯狂的喊着他的外号，他在进球后多次向看台上挥手示意。
尤其是当比赛第71分钟，王艾接斯内德过顶斜传，连停带走一步就形成单刀，并从守门员肋下打入第三球、完成了他本赛季的第三个帽子戏法之后，连同观赛的记者、中国领事馆领事、莫拉蒂和他朋友们、米兰小商品联合会会长、华人华侨代表和球迷们一起欢呼起来。
11场、24球，已经追平了0708赛季王艾创下双金靴的那一年在意甲的进球数！这个进球也让王艾在意甲的总进球、代表国际米兰的总进球突破了120个。在不到两个赛季的时间里，他为国米的贡献就跃居历史射手榜第五名。
目前排在王艾前边的尼耶斯和维耶里都是133个，只比王艾多了11个，按照王艾的效率，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将跃居第三！这是百年俱乐部、百年豪门！
此前，王艾已经先后超过了59球的罗纳尔多、70球的伊布、71球的阿德里亚诺、72球的雷科巴、75球的克鲁斯、77球的安杰利洛。以及十年开外的40球的克林斯曼、41球的萨莫拉诺、42球的鲁梅尼格、45球的克雷斯波、49球的马丁斯！
在当世足坛以进球效率和进球数称雄的王艾，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跨越时空和历史上的那些超级射手“较量”了起来。
另外，这场帽子戏法完成后，王艾的职业总进球正好达到了360个。如果算上代表国家队和国奥队的114个，总进球已经达到了474个之多。虽然都说贝利等三人的总进球超过一千，但正式比赛进球也就700多。
这意味着这么发展下去，王艾有可能成为正式比赛进球突破1000个的第一人。
带着各方如潮的赞誉，王艾又一次向何塞请假。按照他和高洪波的商定，接下来两场与黎巴嫩的亚洲杯预选赛将成为校验新战术的场合，他必须要回去参加。同时今年亚足联的颁奖典礼没有像过去两年那样故意拖在最后，安排在了11月24日的吉隆坡，王艾也必须前往捧场。
这样一来，21日意甲第13轮王艾就没法参加了。
何塞听完了王艾的要求，点头表示支持，同时翻了翻行程表告诉王艾，不用着急往回赶。24日晚上的颁奖仪式过后，可以在吉隆坡休息一夜。因为即便连夜回来，也要下午才能到米兰，这样无论如何也不适合晚上就出战欧冠小组赛第五场与马赛的比赛。
王艾感谢了何塞的理解和支持，并主动承诺将极力避免受伤的发生、极力保证身体状况的良好。
请假之后，王艾在米兰又留了一天，等候国家队前往黎巴嫩而后再去汇合。利用这一天时间，王艾再次接受了采访，表达了对荣誉的渴望。差不多也是在这一天，梅西、c罗等也接受了各国采访，一起发起最后的冲刺。
哈维、卡卡、伊涅斯塔、鲁尼、埃托奥、伊布、德罗巴等人也纷纷出镜接受采访。虽然他们拿下大奖的可能性很低，但做出争取的姿态很重要，既可以讨好评委、表达自己的敬意，也可以争取让自己的排名好看一点。
加泰罗尼亚地区媒体好像已经被巴塞罗那俱乐部摆平了，不再对着俱乐部和主教练冷嘲热讽，只是保留了对埃托奥的欣赏和推崇，从明攻变为暗讽。
这趟回国王艾没带康丝，只带了严竹和刘亮两名保卫，临时让严竹帮忙拿着他的三部电话。随着康丝的工作走上正轨、越来越忙碌，王艾对新助理的需求也越发急迫了起来。
只是这事儿不能急，得慢慢选。
抵达黎巴嫩的这天是11号，队友们也差不多都到齐了，老高召开战术会议，把这段时间商讨细化的战术设想公布下去，大家又一次开展了十分广泛的战术民主讨论会。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头脑风暴，习惯了在脑海中模拟各种战术应用的场景，更习惯了彼此的技术和球场表现，因此卓有成效。高家军从王艾力主举行战术讨论会至今十年下来，大多数队员都具备了相当高的战术眼光，甚至都可以算作是“教练助理”了。
这不但帮助他们提高了阅读比赛的能力、帮助他们加强了在比赛中进行自我调整的能力，还对他们的职业生涯尤其是退役后从事教练工作起到了重要的培养作用。老高一次又一次在会议上的辩驳，就是在为这帮未来的足球教练“启蒙”。
从这个角度来说，老高也是功莫大焉。
不过在会议的最后，老高突然问了王艾一个问题：“提前半个月金球奖摄制组就该找你了，可那时你回国了，方便么？”
第四百五十九节 金风未动、暗算无常（九）
王艾耸了耸肩：“那不正好让他们去中国嘛。”
众队友互相看看、周海滨沉默的竖起一根大拇指：“老大、牛逼！”
在哄堂大笑中王艾自得的一点头：“是他们找我，又不是我们找他，既然这不是公开的行程，那就没办法了，国家为重。其实按理说，用不着提前半个月那么久，拍摄的视频资料剪切一下，半天就能搞定，最多一两天。”
“那为什么？”毛剑卿好奇的问道。
“主要是为了让获奖者提前安排好行程，一般有机会获奖的也就那么三两个人，但这三两个人都是大忙人，而且颁奖典礼只邀请获奖的那个。”王艾指了指自己：“你要不提前告诉我能获奖，我以为我没得奖呢，把那天安排出去了，这不麻烦么？何况很多我这种的赞助商，本身也和法国电视台有合作关系。”
“另外就是。”王艾补充道：“多少也有点观望风色的意思，万一这半个月获奖者突然暴露出什么重大的丑闻，改也来得及。总之，这么大事儿留多点余地总是对的。”
毛剑卿满意的叹息一声：“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拿到金球奖了，但能亲眼看一下也算没白混。”
王艾斜着眼：“那有啥啊？想看的话，等颁奖那天我带你去啊。”
“老大，我也要去！”会议室顿时就乱了，七手八脚的扑上来不让王艾走。
与黎巴嫩的比赛关注度还挺高，当然大家并不在乎最终的胜负，如果黎巴嫩都能威胁到这支国家队那简直成笑话了，主要是好几个月没看到国家队正式比赛了，大家有点想得慌。
所以央视来的规格还挺高，一个主持人、一个嘉宾主持人，只是比赛虽然赢了，但两位看得有点糊涂。没有如预想中那样摧枯拉朽、秋风扫落叶，当然也没有僵持不动、得势不得分，而是略显平淡的2:0搞定。最让两位以及千千万万中国球迷意外的是，王艾本场的位置。
他大多数时间都在中圈前后，踏入对方罚球区附近的时间还不到10分钟。
老高到底还是让王艾踢了一次纯粹的中场试了试，恰好，王艾也有这想法。
至于排兵布阵、小范围配合、战术打法调整这些，两位还看不大懂，只是感觉国家队变化不小。人还是那些人，但位置感有些陌生，打法也有些陌生。带着点新奇，也带着点不确定性。
其实教练组和众队员对这场比赛的看法不怎么好，一下子更换的战术打法有些多，大家有点乱，要不然王艾本打算全场都在中场的。无奈之下才在上半场抓住机会突袭了一次打入一球拉开了差距，下半场郜林顶入一球，才让王艾安心下来。
和国防大学联合搞科研，成果出来后，总要找个弱鸡试一试。
赛后采访，老高简单的评价说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就打发走了一头雾水的段暄，陶伟倒是品出点味道来，但没有多嘴。
赛后国家队并未在黎巴嫩休息，而是洗澡换衣之后立刻就赶赴机场回国了，这是老高上报目前混乱的足协得到的批准：为了让王艾招待好金球奖拍摄小组。毕竟日期已经到了，别让人家跑来黎巴嫩，然后再折腾到北京。
索性一次到位。
可老高他们还兴致勃勃，王艾却渐渐的有些不安起来。去年是提前半个月来的摄制小组不错，但摄制小组来之前三天就和王艾这边联系过了，毕竟他这种球星特别忙，你不提前半个月告诉，他可能没时间参加金球奖颁奖典礼。同样你不提前三天打好招呼，他也不见得能留出一整天时间来陪你们出镜。
但直到回北京的飞机上，王艾开着的手机里也一点动静没有。
飞机在北京国际机场落地，足协仿佛不知道似的，没搞欢迎仪式，倒是球迷来了不少。尽管王艾心中狐疑不定，但老刘劝说他还是他出面发表一下讲话，安抚一下球迷，所以王艾强打精神在机场外的临时讲台前，说了几分钟话。
一来足坛打黑风暴正炽，球迷们也有点替他们“心虚”，别的不怕，国家队的这帮宝贝可别磕了碰了，所以王艾这个真正的“带头大哥”出来讲话，远比陈涛讲话重要，虽然王艾也不会说这些；二来，国家队战术打法调整期，比赛不太好看，王艾出面的安抚作用也不是陈涛能比的。
讲话结束，球迷们满意的鼓掌，总归王艾讲话的经验多，稍微把心情调整一下，还算风趣幽默。大家登上大巴车开往宾馆的路上，不少球迷还跟了一段。只是北京城这地方，球迷也知道疯狂追车是给国家队、也是给自己找麻烦，所以闹腾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就各自散了。
这次接机，一个真正的足协大佬也没来，刘春明首次以青少年部部长的身份代表足协前来迎接，他也由此正式结束了在国家队的日子。目前老高是主教练，黎兵担任领队，范志毅、区楚良、陈洋、马东担任助理教练，明年世界杯不排除再调一两个人过来。
大家对此的感受集中在了老刘鸟枪换炮，在大巴上一个劲跟老刘开玩笑，只有王艾等少数人察觉到了足协的心思为妙上。已经准备在年底大会上正式接替阎世铎的南勇没来、阎世铎也没来，风头多少有点不对。
只是看破不说破，王艾、老高、老范等人都遵循这一条。
到了酒店老高宣布放假三天，下一场比赛在8天之后，大家大多数从欧洲万里迢迢的折腾回来，不让回家看看也不合适。
正好王艾要在预定的这段时间接待金球奖摄制小组。
雷奥妮在家等待着，王艾回家的第一件事先是向父母做了亚平宁之光的领导干部变动报告，顺便把工作进展情况也做了一点小汇报。其实亚平宁之光进展如此之大，每个星期总经理都要向家里递交报告的，只是报告没有王艾亲自讲述那么形象直接。
做完了这件事之后，王艾就回房间休息，激情过后，雷奥妮伏在王艾的胸膛上：“不倒时差吗？”
王艾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事情有点不对。”
第四百六十节 金风未动、暗算无常（十）
雷奥妮在把王艾哄睡着了之后，悄悄起身拿着电话到了隔壁房间。
好一会才拿着发烫的电话悄悄的摸进房间，冷不丁的**上睁着双眼的王艾吓了一跳。
“我刚刚的表现还行吧？虽然有点累。”王艾笑着支起上半身：“但总归两个多月单身了。”
雷奥妮偷偷出了口气，笑容灿烂的爬上床在王艾脸上亲了口：“完美。”
“嗯。”王艾应了声，就在雷奥妮打算劝他接着睡的时候，就听男人胸腔里浑厚的声音低吟：“你也发现不对了是吧？”
“什么？”雷奥妮慌乱之下一把按住了王艾依旧的昂扬，却发现男人没那心思，就在她打算低下头去钻被子的时候，被男人拉住。
“行啦，别骗我了，我不相信你搞了足球这么多年，还是一直关切我的，能发现不了。”王艾握着雷奥妮的手：“说吧，你知道些什么？”
雷奥妮看着王艾的侧脸，发现男人的神情还算镇定，听听王艾的声音，发现男人的呼吸还算平稳，于是低声道：“金球奖可能出问题了，具体原因我还在等黄欣那边的消息，没打算大张旗鼓的查。但总归是有熟人的，中国德国商会的会员有在《法国足球》上投放广告的，也许能探听到一些消息什么的。”
“嗯，做得好，不能大张旗鼓，平白的让法国人看笑话。”王艾表扬了一句又沉默下来，小憩片刻：“不对！你们应该前天就发现了的。”
说到这，王艾扭头和雷奥妮面对面：“要不然，沈指导不会平白无故的给我打电话！我想起来了，当时他要我好好踢那场无关紧要的联赛！你们到底发现什么了？”
雷奥妮抿了抿嘴，轻轻摇头：“当时并不确定，沈指导是感觉到味道不对。他的理由是今年宣传的势头不对，但他也是刚刚察觉，可那时候再调整已经来不及了，告诉你除了让你担心也没什么用。”
“宣传么？”王艾皱起眉头。
雷奥妮心疼的伸手抚平了男人的眉头：“别想了，先睡吧。”
王艾扭了扭脖子：“哪里睡得着？”
“要不、要不……”雷奥妮低声道：“我把、把后面给你……”
王艾听懂了之后，搂着雷奥妮倒下：“我可不是那种在外边受气，回家找女人发火的。好了，不想了，睡觉。”
雷奥妮的手温暖灵活，时快时慢、时重时轻，终于让王艾倦意袭来。
第二天早晨，雷奥妮给王艾裹了厚厚的一层衣服，11月的北京还没那么冷，但雷奥妮得到了严竹的提醒执意如此，王艾就老实的当布娃娃给她玩。
今天这个“正日子”，依旧没有消息，王艾的心彻底沉了下来。按理说法国人要到北京的话，怎么着也得和他联系一番。哪怕傲慢的法国人不来，也会让王艾临时回国际米兰一天，但一切消息都没有。
晚餐后，王艾拉着雷奥妮到北海公园散步，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王艾并未被认出来，也就乐得自由。
“说吧，可以说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王艾乱七八糟的说道。
雷奥妮的胳膊跨在王艾的胳膊里，闻声还是小心的看了一眼男人，发现他的目光坦荡而镇定方才道：“也是怪我们，经验太少了，我和黄欣工作都太忙，忽略了一些东西。如果不是贝克鲍尔先生点拨了一下，沈指导也察觉不到。”
“皇帝陛下？”王艾恍惚了一下才点点头。
“具体说就是，巴塞罗那和梅西那边，针对你的情况开展了一次不能说高明，但很隐蔽的攻击。”雷奥妮迎着北海的晚风捋了捋额前的乱发：“你还记得这段时间对埃托奥的吹捧么？我们现在认为，这是对手故意的，目的是分流你的选票。”
王艾歪着头皱眉：“分流我的选票？你是说，加泰罗尼亚媒体从一开始就奔着这个来的？不是内讧？”
雷奥妮摇头：“不敢确定，皇帝陛下也没说准话。只是按理说，加泰罗尼亚媒体的主体是和巴萨站在一起的，即便偶尔闹矛盾也很快就平息了，不像这次，时间很长、力度很大。”
说到这了，雷奥妮也就不藏着了：“记者投票会下意识在不同球队穿插着来，国际米兰虽然是最大盘，但不能前几个都是国际米兰的。埃托奥突然声势大涨，有一些本该投给你的第一票变成了他，那你的积分就不足了。”
王艾的呼吸急促了几下，轻笑了一声：“国际米兰也不知道吗？”
雷奥妮摇了摇头：“马西莫不是个会玩阴谋的人，在他感情用事之下，俱乐部各部门的功能很不正常。何塞其实也没什么经验，他和评选机构的关系只能说他靠成绩硬来……我相信他们都是支持你的，而且是绝对真诚的，就像我们一样。但……对不起，我们太没经验了。”
听着身旁的姑娘哽咽起来，王艾伸出手用力搂了搂她：“没就没了吧，我也是疏忽大意了。在欧洲，我始终是外人，得了一次就不错了。”
听着王艾异常平静的声音，雷奥妮的情绪反而有些控制不住，两个年轻人就在北海公园的夜色里拥抱着、互相安慰着。
几天之后，关心中国足球、关心王艾的人们也都察觉到味道不对了。老高来电却闷了半天，只能干瘪的问了两声王艾的身体就尴尬的挂了电话。
队友们可能是被老高警告了，齐刷刷的保持静默。
无所不能、无往不利、无算不中的老大，马失前蹄……没人敢嘲笑。
在国家队与黎巴嫩的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的前一天，一个加泰罗尼亚记者发表在网上的感言更暴露了这一切：“金球奖梅西！是我们干的，中国人被我们干掉了！”
雷奥妮看到这条贴文的时候，正是在工体的场边看王艾的比赛，她默默将笔记本电脑还给秘书，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望着场中王艾矫健的身影目光忧虑。
没和王艾说的还有许青莲的事儿。
流年不利、犯小人。
第四百六十一节 炮火中前进（一）
第二场比赛虽然在主场进行，但如今的国家队得到了球迷很大的包容，所以依旧按部就班的进行各种战术演练，这一点不但许多媒体记者品味出来了，许多球迷最后也看出来了。
整场比赛不骄不躁，王艾安居中场前后左右接应，451的阵型里，王艾第一次打了后腰这个位置。不过和周海滨双后腰的搭档里，他是突前的那个，周海滨是拖后的那个，算是没有彻底改变他是进攻球员这个人们心中最后的底线。
比分仍然是2:0，中国队牢牢控制了中场，并制造了8次威胁。只是在前锋线失去王艾这个无死角全能射手之后，不论是首发的郜林还是替补的董方卓乃至前腰陈涛，都有点束手束脚，多少也有点紧张和陌生。
赛后老高在场边被记者堵住，面对几十个话筒、十几台摄像机坦诚国家队还在磨练新的战术打法，王艾打中场也是我们的设想之一。
在面对“这是否浪费了王队长的攻击力”这种疑问的时候，老高摇了摇头，本想不解释，但想了想还是说了两句：“王艾的组织能力也很强，在他的攻击力被对手空前重视的情况下，充分运用他的组织能力也是一个选择。”
有的记者听懂了，有的还没听懂、有的装没听懂，但老高不再理会了。
于是记者们扑奔王艾而去，问的也是五花八门。当然重点是两个，一个是国家队的战术打法革新，他是否支持，一个是金球奖。对前一个问题王艾的回应很明确：“新思路不仅是教练组的设想，也是我们全队包括我同意的情况下推动的。实效如何还要观察，对手形形色色，我们最好也有多种应对手段，这都是正常的足球体系对抗。我在加入国少和去德国早期，都是打组织中场的。”
对后一个问题，尽管王艾心中苦涩，但还是“配合”金球奖方面说道：“具体是否获奖还要看组织方的宣布，我期待能获奖。当然我的对手们都很强大，梅西的天赋你们都注意到了。坦白说，如果是他获奖，我并不意外。金球奖是全球最有天分球员竞相争夺的桂冠，没有任何人敢说一定属于他，我也一样。总之，能够参与金球奖争夺，我已经很荣幸了。”
像央视的段暄他们立即就品味出了王艾的言不由衷的东西，毕竟去年随同王艾去马尔代夫期间，他们已经彻底搞清了金球奖的运行规则。如果王艾已经接到了电话，是一定会暗示他们做好报道准备的。
老朋友之间一定会这样互相体谅，而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这方面的暗示，那么今年的金球奖一定是出问题了。
为了确定这一点，当王艾走出工体，准备去酒店晚上好进行总结会的间隙，贺炜主动找上门来求证。在没有摄像机、录音笔的酒店房间，王艾坦诚今年金球奖夺标失败的现实，但并未具体解说这其中的关节，只是说谁获奖都有可能，梅西本身就是欧冠亚军，本就是强有力的候选人。
王艾不想把自己这方缺乏经验、应对失误的事情告诉外界，那除了增加人们对他的不满、嘲笑、怜悯等等之外，别无好处。王艾更不想让中国球迷厌恶梅西，那毕竟算是“正常”的竞争手段，如果中国球迷控制不住开始攻讦梅西，那么王艾反过来会遭到阿根廷、南美甚至欧洲球迷的更大反击。
总之，挨打要立正，输了也要有风度。
不过王艾也对贺炜承诺，自己一定会尽力争夺另外一项大奖：世界足球先生！
吃一堑、长一智，自从雷奥妮和王艾详细解说了金球奖失误之处后，王艾已经紧急联络了莫拉蒂·马西莫、克劳斯·施拉普纳、黄欣、阿迪市场部经理等等利益攸关方，紧急调整竞选策略。
莫拉蒂非常生气，反过来还需要王艾安慰这位老爷子。阿迪市场部经理非常懊悔，王艾失去金球奖，不但他本人损失了阿迪承诺的200万欧元奖金，阿迪损失的更大。
各方一起承诺将围绕世界足球先生开展新一轮宣传，并且让王艾放心：世界足球先生的评选机制和金球奖不同，后者更容易受到梅西风向的影响，而前者往往更注重一个球星长期表现、更和国家背景有关，总之，世界足球先生的评选比较稳定。
料理了这些事之后，王艾在北京休息了两天，在队友们纷纷返回欧洲之际，他在老高的陪同下南下吉隆坡，参加亚足联颁奖典礼。
收拾一番心情的王艾出现在吉隆坡机场时，已经是精神饱满，仪态从容。如果说在世界足坛上还有人能“暗算”王艾的话，那么在亚洲足坛已经不存在这样的人。从03年到08年，再到今年，已经连续7届亚洲足球先生的业绩，已经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除了鼓掌。
莫拉蒂非常生气，反过来还需要王艾安慰这位老爷子。阿迪市场部经理非常懊悔，王艾失去金球奖，不但他本人损失了阿迪承诺的200万欧元奖金，阿迪损失的更大。
各方一起承诺将围绕世界足球先生开展新一轮宣传，并且让王艾放心：世界足球先生的评选机制和金球奖不同，后者更容易受到梅西风向的影响，而前者往往更注重一个球星长期表现、更和国家背景有关，总之，世界足球先生的评选比较稳定。
料理了这些事之后，王艾在北京休息了两天，在队友们纷纷返回欧洲之际，他在老高的陪同下南下吉隆坡，参加亚足联颁奖典礼。
收拾一番心情的王艾出现在吉隆坡机场时，已经是精神饱满，仪态从容。如果说在世界足坛上还有人能“暗算”王艾的话，那么在亚洲足坛已经不存在这样的人。从03年到08年，再到今年，已经连续7届亚洲足球先生的业绩，已经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除了鼓掌。
第四百六十二节 炮火中前进（二）
由于提前得到了何塞的谅解，所以26日的欧冠小组赛王艾可以不参加，于是在吉隆坡的行程就变得宽裕起来。在主办方的邀请下，王艾在颁奖典礼前后分别出席了多场公开活动，包括到吉隆坡足球俱乐部参观、到马来西亚国少队访问、会见私人身份的马来西亚议员、出席联合媒体招待会、与马来西亚名人明星见面等等。
已经调整过来的王艾面对各方谈笑风生、应对得体。他高超的球技、机智的回答、亲切的态度令他的消息在两天时间里席卷大马全境，马来西亚国家电视台更推出了一个两小时的专题片，分为上下两集来介绍这位亚洲之光。
许多人还是通过这部专题片才知道他已经手握如此多辉煌的记录、完成了如此多史诗般的赛事。
相比来时寥寥几十人接机，王艾走时竟然惊动了上千人在机场相送。
奖杯委托老高带回北京，王艾一行三人从吉隆坡出发飞往米兰。十几个小时降落时，恰是上午，刚落地电话就响了，机场外总经理莱莱正等着。在把王艾接上车问候了两句之后，直接开到了国米总部。
莫拉蒂正在总部楼顶会议室等待，见到王艾微笑着给了王艾一个热情的拥抱。
互相问候了几句之后，莫拉蒂在儿子的陪同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安慰了金球奖失落的王艾。反而是王艾这边先行通报了他团队的分析结果，莫拉蒂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等王艾说完了，莫拉蒂才开口，一开口难掩愤怒。
如果说梅西团队对王艾的突袭使得王艾失去了金球奖，那么巴萨对国米的突袭也让国米失去了金球奖。这种球员个人大奖对球员的增值作用固然巨大，但对俱乐部也是重大的促进作用，尤其是财政窘迫的国米。
不过在安杰洛偷偷的示意之下，莫拉蒂的分析略有遮掩，似乎这次事件还有更深层次的缘由。这一点在事后王艾和雷奥妮、黄欣、施拉普纳等人的通话中得到证实：一个自称“正义人士”的匿名人士在给施拉普纳的短信中说《队报》一个编辑曾经在内部会议上公开质疑王艾的政治立场，因而在评选中梅西获得了优势。
其理由是王艾是中国足协官方人士，而中国足协并非纯粹的民间机构，和足球运动管理中心一套班子、两个牌子。
也即，现在王艾的身份是中国官方人士。
这对国际足联来说还不是问题，毕竟那么多会员国里，王艾这种情况太多了。但对《队报》这家从发达完善的欧洲联赛出发的机构就显得比较突出。
在告辞了国米总部，得到了莫拉蒂亲口承诺他将全力以赴之后，王艾赶赴米兰领事馆。在这里，王艾得到了更多消息，对这件事有了更多的认识。
其实官方人士这个身份，对《队报》以前也不是问题，既然你的遴选范围扩张到了全世界，那么理所当然的应该接受各国足球运动不同的态势。然而，这两年法国政治出现了剧烈变化。
仅仅在5年前，法国庆祝“中国文化年”时，还曾将其标志性建筑物——埃菲尔铁塔披上了“中国红”。那时是坚持戴高乐主义的希拉克执政，他追求外交上的独立自主、追求以法国为核心的欧洲体系。这样一来，必然加强中法关系以对抗美国的控制。
但在07年5月，希拉克退休了，萨科齐上台了。这位新总统上任伊始就推动法国重返北约，在2008年1月提出正式条件，并于2009年3月经过国民大会批准。
既然外交上亲美了、部分的放弃大国雄心了，那么自然而然，中国的作用就降低了，于是萨科齐在对华关系上就表现出了反复横跳的特质。
政治上如此剧烈的变化，必然导致法国整体对华观感的变化。最典型的就是08年奥运会在法国媒体的冷遇，这与四年前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语。那么进一步到王艾身上，原本不是问题的官方身份，也就成了问题。
经过张总领事一番耐心的解说，王艾才算对这件事有了全面的了解，作为中国的标志性人物，他不可能不受两国关系变化的影响。而且王艾本人在法国足球界的力量很有限，哪怕他有齐达内、亨利、马克莱莱乃至现队友维埃拉等朋友。除非王艾什么时候转会法甲，拥有了自己在法国足球的真正根基才行。
对世界足球先生评选，张总领事的看法和莫拉蒂差不多，表示乐观。
从领事馆出来已经是下午，王艾还算精神，但已经有了一些困倦。在车子向着家的方向奔驰的时候，王艾还在琢磨该怎么应对几天后金球奖颁奖典礼后的“争议”。
必然是有争议的，毕竟他的优势是如此之大、如此之明显。
想着想着，却睡着了。因为车库没有暖气，所以严竹还是喊醒了他。
不料这一醒来，反而不怎么困了，楼上楼下的了转了一圈，拉着淑女到门口的草坡上玩了一会儿，又回房子里倒了一壶咖啡，拎着塑料座椅和塑料桌子到门口的草坡上放好。
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翻着他的教科书、一边等待时文君等人下班。
天气虽然有点凉，但比北京还是暖和多了，悠悠然两个多小时过后，天色暗了，时文君等人的车子也开回到了山脚下。
夹着书、牵着狗，王艾笑眯眯的看着时文君、康丝、刘丁香等人依次下车。
“给你们带了礼物，都在客厅里呢。”
时文君走近前上下打量一番王艾：“挺好？”
见王艾点头，时文君撇撇嘴：“我们有小半个欧洲、小半个中国，你能带什么礼物？”
王艾歪着头看小美人儿：“马来西亚的！”
时文君挥了挥手：“且！过来，淑女！”
牵着狗的时文君先行回屋了，康丝颠颠的站在王艾面前：“过几天去巴黎，你能不能戴我们公司的帽子？”
王艾看着康丝、看着看着，笑出声来。
第四百六十三节 炮火中前进（三）
当王艾在饭桌上对着女孩们说出了败走金球奖的消息后，一时哗然。
她们忙碌在亚平宁之光，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走之前王艾信誓旦旦的样子也欺骗了她们，以至于她们认为王艾在北京接待了金球奖摄制小组呢。
王艾没敢说的太具体，但也把俱乐部层面的媒体突袭、分流选票，国家层面的政治歧视、政治变化简单说了说。有的保卫可能听不大懂，但这就是王艾的目的：听得懂的自然知道分量不会乱说，没听懂的听个乐子也少了些烦恼。
此次留守的赵丹倒是听的一清二楚，但什么也没说。康丝叽叽喳喳的表示愤慨，当然这不耽误她吃饭，时文君则皱着眉一边吃一边不知琢磨什么。
刘丁香难得开口参与：“我们在法国的工作挺顺利的，没感觉到什么政治上的阻挠。即便有，也是法国人习惯的骄傲和懒散导致的拖延。”
一旁一直沉默的时文君笑了声：“那是法国人在从我们这里赚钱，干嘛和钱过不去。”
众人点头：“也是。”
“明年两大奖就合并了吧？你觉得这种态势会持续多久？”时文君反问王艾。
王艾夹了一个包子放在嘴里，吃完了没说话，又吃完了一个才开口：“情况太复杂一时半会的计算不清楚，不过中法关系并不依赖某个领导人的个人意志为转移，是长期的双方战略需要所致的。所以长远看，并不会对我的得奖造成威胁，那样也说不过去。你看着吧，等评选结果出来，我什么也不说，准得闹腾起来。”
王艾喝了一口汤：“各方面的不利因素都有，但各方面的不利因素独自都无法做到，去年法国就和中国不怎么好了，但我还是拿到了金球奖。所以巴萨那边对我的小动作还是挺重要的。好在，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可就没谁能这么对我了。”
“赞助商没问题吧？”
王艾摇头：“没问题，我和梅西都是阿迪的代言人，但阿迪代言人很多，我是影响力最大的。虽然今年算是阿迪系的内战，但比如同样是增值20%，放在我身上和放在梅西身上，绝对的量是不同的。所以阿迪仍然是受到了损失，应该也是没想到，和我一样，大意了。”
“你说法国图什么？萨科齐图什么？”时文君放下筷子：“前几年还恢复了核试验呢，这大国雄心很明显的。”
王艾摇摇头：“应该是有求于美国吧，没准法国要在北非搞什么，可能是自己搞不定……”
说到这，王艾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抬头看着时文君：“可能是利比亚。”
众人神色茫然，一时半会没想明白。王艾先知一样摇着手指：“法国不是英国有北海油田，所以一直对北非、西非控制的很严。但听说，利比亚正在考虑用金第纳尔取代西非法郎。经济、原油，可能还有政治因素，萨科齐在国内的支持率并不高。”
时文君皱着眉：“你是说，萨科齐重返北约不是真的放弃了大国雄心，而是打算借助北约的力量整合北非？”
王艾点头：“肯定有这方面考虑。”
对面的赵丹吃包子的速度都慢了，听完了王艾的话之后慢吞吞的道：“但这里还有问题，法国要整合北非，肯定是要动用军事力量。而无缘无故的入侵，必然遭到大量反对，这与整合的目标背道而驰。”
王艾思索着点头，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道：“严哥，咱家月支出上涨了多少？从次贷危机以后？”
严竹楞了一下：“按人头算的话，大概涨了30%。”
王艾听到这点点头，叹口气：“我们家有钱，上涨这点不算什么，欧洲农业发达、人均收入还高，所以也不算什么。但发展一般、矛盾尖锐、本身还匮乏能源的、尤其是粮食不能自给自足的国家就麻烦了，比如埃及、突尼斯、叙利亚、利比亚。私有化以后贫富差距巨大、人口却增长奇快，大量人口本就在贫困线上，粮食价格这么一上涨，他们就要挨饿，不出事儿才怪了。”
赵丹眯着眼：“如果这时候法国乱中取胜去打利比亚，也没人会反对？”
王艾点点头：“拉住美国，还有谁能反对呢？卡扎菲可是把五大国得罪了一个遍。其实次贷危机发生以后这事儿就有苗头了，美国疯狂印钞票转嫁危机，这些钞票都跑到了粮食、原油的期货市场里。物价飞涨之下，农业无保证的贫困国家肯定要出事儿，那就没工夫在乎利比亚了。其实前苏联在粮食价格飞涨的一些年头经济压力也很大，要不然也不会动用黄金储备去买粮食。”
赵丹想了想，点点头，严竹反而开口道：“本身就想收拾利比亚，再赶上这么一波黑天鹅事件，再有点党派利益、政治利益考虑，是这样吧？”
王艾点头，赵丹却不吭声了，似乎在默默背诵。
王艾瞟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和时文君闲扯，装没看见。
其实这些年下来，严竹、赵丹这两个大保卫头子的任务王艾已经心知肚明：最初当然是为了给中国足球保留一个希望，但后来对他的思想情况原来越感兴趣。尤其是三年前王艾上书财政部指出美国经济危机的危险后来被证实以后，王艾在经济学领域也算是一个何新那样的歪才了。
搞哲学的就有这种本事，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吓你一跳。对美国次贷危机国内，国内的经济学者几乎没有提出预警，反而还一个劲喊着要跟美国学金融创新。反而社科院一位搞哲学的，差不多和王艾同时提出了预警。
所以每当王艾提出什么新观点的时候，赵丹就会记下来、交上去，尤其是这种涉及到战争乃至一大片国家要出现问题的预警。
王艾当然也不在乎，反正和中国关系不大，反正上级怎么运用他的预言他也管不着，上级也不会告诉他，他也不会主动问。
他的主要任务还是亡羊补牢、搞定接下来的世界足球先生评选。
第四百六十四节 炮火中前进（四）
回归米兰的第一场比赛发生在11月29日，正是这一天《法国足球》公布了金球奖最终的十人名单，引得外界热议纷纷。队友们还以为王艾获奖了纷纷向他道贺，要求他请客。
王艾满口答应……反正你们也吃不到！
唯有和俱乐部关系很深的萨内蒂似乎知道什么，在从更衣室出来走向球场的中途，回头拍了下王艾的肩膀：“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
王艾笑了笑，点点头。
王艾已经缺席了一场联赛、一场欧冠，差不多20天没有在米兰露面了，所以这场比赛各方都对他有很高期待，同时他也要在临近颁奖的这场比赛中尽量发挥，给颁奖后的舆论反弹提供更充沛的弹药，从而博得更广泛的同情，获取世界足球先生评选中的优势。
于是，在队友们较为疲惫、对手佛罗伦萨防守较为严密中，王艾打起精神在紫百合的花瓣中左冲右突，头顶脚踢极为勇猛。深悉内情的何塞也给了王艾极大的战术自主权，在以往他就拥有的“无限开火权”的情况下，特意在赛前重复了一遍，队友们不知情况也乐的配合。
比赛第19分钟，王艾第一次建功，从左边路接萨内蒂的直塞以穿裆过人的方式获得单刀并推射远角得手。仅仅三分钟之后，他在门前接斯内德角球抢前点用额头把足球砸进门线。
上半场即将结束时，国米后场得球开展快速反击，埃托奥、王艾双箭齐发，2打4的情况下，竟然令对方手忙脚乱，惊慌不已，试图进球的埃托奥遭到三人包夹无奈之下从人群之中分球出来，早有预料的王艾抢步上前，利用防守自己的球员和另外三人，因埃托奥的快速精准传球和自己的抢步上前而出现的短暂防线空隙，右脚大力抽射。
他的右脚仿佛一颗电钮，全场几万观众仿佛一群木偶，沉闷的击发声就是起立欢呼的命令。
进球后的王艾大笑着回身张开双臂，接住了跳起扑来的埃托奥，拥抱过后，王艾甩开别人，张开双臂向着看台的方向飞翔。他奔跑多久，梅阿查的人们就为他欢呼多久。自从王艾来到米兰，人们从未如这一刻一般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在见证历史，见证一个现役的传奇。
就连何塞也在王艾进球后，激动的双手握拳与助手拥抱。而看台高处的莫拉蒂开朗的笑容中更是多了一层含义。
下半场的王艾再接再厉，又于比赛第31分钟的阵地战中，在多人包夹的情况下，在极为狭小的空间里运用多次假动作晃开了一条射界，快速出脚捅射得手。
在王艾与队友庆祝之中，这次精彩的射门在场边大屏幕上反复播放，在前三后二的围攻中，他各种假动作信手拈来、随意组合，最终以1敌5，击破中军直取上将首级！
不知从哪个角落开始，场中球迷逐渐整齐划一的呼喊王艾的名字，一声声的“ai、ai、ai”让观者诧异、让记者们灵魂战栗，在队友丛中的王艾惊讶的抬起头来。
在明知摄像机的焦点都在王艾身上时，队友们知趣的纷纷离开，将焦点留给了他们最出色的队友。看台高处一条：“祝贺陛下获得2009金球奖”的条幅击破了王艾的心房，为了控制激动的委屈，他闭上眼，低下头，在全场的呼喊声中下意识的平伸双臂，这是一种力量的展示，也是他的习惯动作。
十几分钟过去，国际米兰以5:1的大比分摧毁了来访的紫百合，王艾也获得了回归后的第一场大胜和完美无缺的表演。在同一天，西甲第12轮的国家德比中，巴塞罗那1:0小胜皇家马德里，进球的却不是梅西，而是占据中路的王艾前队友伊布。
不知看到这样对比的早已投票完成的《队报》记者们，将作何感想。
赛后王艾没有接受任何采访，何塞也没有带他去发布会，他甚至在和萨内蒂打过招呼后，连澡也没洗，悄悄的抵达停车场离开了球场。就连第二天上午去米兰大学农学院上课时，他也是轻车简从，从后门进的校园。
此时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尤其是在明知结果如何的情况下。王艾不愿按照剧本那样表演等待以后打脸，也不愿意提前向对手道贺，躲开是最好的了。而已经得知内情的国内媒体，也保持了低调的默契。
王艾通过在国内与贺炜的交谈已经统一了口径：评选自然会有误差，我的表现当然最好，但梅西的也没差多少。
各方各面都在等待两天后的巴黎，等待公布结果的那一刻。
12月1日这天，米兰农学院农业环境专业的同学们一早来到教室，惊讶的发现他们最大牌的队友、本来应该身在巴黎的王艾同学，竟然端端正正的坐在教室里，低头翻看课本。
与镇定自若的王艾相比，就连老师也表现出了惊慌。第一堂的授课老师是个头发花白的女教授，她在开课之前特意走下讲台到王艾身边，到此时王艾已经无需隐瞒，他以微笑点头回应。
面对老师的安慰，王艾微笑着道：“即便我不是金球先生，但我依然是一个光荣的米兰农学院的学生不是吗？”
得到了王艾意外的回答，教授楞了一下，随即笑容满面，亲切的伸出手在王艾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第一堂课结束，带着笔记本电脑的同学已经刷新了《队报》的官方网站：2009年金球奖获得者：里奥·梅西！
纸媒的反应还要到明天，电视媒体大概中午就会做出反应，而网络上已经争吵成一团。这个结果不算太意外，但毕竟与大多数人的设想有区别。早有准备的中国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在快讯中通报了这一消息，并播放了一段梅西在2009年的比赛集锦。
不过这仅仅是让络世界中没有掀起对梅西的批评，但为王艾叫屈声依然沸腾起来，恰如意大利中午时间国家电视台的节目中主持人的严肃表情一样。
“祝贺梅西，但我们必须要问，为什么？”
第四百六十五节 炮火中前进（五）
对这个问题，王艾没有给出明确答案。在纷纷扰扰的电话中，他只明确的回应了相熟的《米兰体育报》、《都灵体育报》和意大利国家电视台的采访，其中对两家纸媒王艾还是通过他的新闻官杰米送出的一份无可挑剔的新闻稿完成的。
他不想把足坛最高奖的竞争变成一出狗血的家庭伦理剧，甘苦由心、冷暖自知就是。
为了躲避媒体，也躲避队友们的同情，这天下午王艾特意向何塞请假没有去基地训练，反正下一场比赛要在五天后，何塞也大度的予以体谅，还开玩笑说要王艾好好在家吃一顿，犒劳一下自己。
王艾在家没有看电视、看报纸，甚至电脑都没开，下意识的躲避着各种消息的轰炸，保持着内心的宁静，所以他选择在自家的前院草地上，看了一下午的书，还做了不少练习题。
严竹、赵丹一左一右陪着他，也在看书。下午四点，时文君等人提前归来，还带了一大堆食材，看样是真打算用好吃的慰劳一下王艾受伤的心情。
现在这座米兰郊外的房子，气氛有点微妙。原本许青莲是当之无愧的女主人，时文君属于“客居”在此，而现在许青莲翩然而去，王艾又是对家务撒手不管的，于是包括康丝、王艾的保卫小组在内，人们都下意识的“委任”时文君做了新一代的女主人。
不知时文君是否感受到了这一点，反正她是没上楼住在王艾和许青莲原本的卧室里，但在日常行为中，还是一点一滴的接过了这项权柄。比如家庭支出审核，家庭采购决策等，许青莲不在也只能她来。
因此，今晚她难得的亲自下厨，给王艾做了几道精致的上海菜，正如她精致的面孔一样。
小菜量不大，荤素俱全，正符合王艾今天的胃口。
第二天天不亮，王艾已经收拾停当，在刘亮的陪同下走出门外。呼吸着凉爽的空气，张望着脚下依然有几点寒灯的基地，王艾原地活动了一番，把手中的足球信手一抛，用头接了几下顺手放在身后的兜帽里，低头向群山跑去。
“王、很遗憾、应该是你获奖的。”报摊老板在王艾来取报时安慰道。
王艾呵呵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安慰，我很好。”
“对了。”在王艾卷着一摞报纸即将离开时，报摊老板神秘的道：“你注意看下今天出版的《米兰体育报》。”
王艾笑着回头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清晨的家里忙忙碌碌，厨房里蒸笼上的水蒸气，早晨归来要吃饭喵喵叫的wiwi，见到主人归来跑前跑后摇尾巴的淑女，后院草地上打拳的女保卫和催促王艾赶紧上楼洗澡下来吃饭的时文君。
两只靴子落地，王艾的心态已经调整了过来。在明知道今天报纸有大招的情况下，他选择了暂时不看，而是一边吃着蒸饺子一边在饭桌上和家里人说笑。这段时间他心情的低落让家里一直弥漫着低气压，该缓一缓了。
大家都在为他工作，为他服务。
大家也都在尽量让他开心，因此在他的带动下，这顿早餐吃的颇为愉快。就连一直隐隐以“逃兵”自居的刘丁香，也变得开朗起来。
唉，这就好嘛！
饭后，除了作业值班的保卫留守之外，一行人全体出发，直到这时王艾才展开他留到最后的《米兰体育报》。早餐过后各路报纸他就已经看了，和料想中的差不多，也和往年的差不多，对金球奖的质疑是媒体的保留节目。毕竟每年的候选人的差距都不大，谁赢都有理由、谁输都有委屈。
只不过，今年的质疑声音格外强烈而已。梅西的天赋人们看得见，王艾的表现人们更看得见。
车子在米兰郊外的砖石路上轻松前行，两旁已经渐渐枯黄的行道树把阳光拉扯成片片碎斑，阳光却执着的穿透玻璃，落到后座男人双手的报纸封面上。那是一张巨大的、色调有些灰暗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低着头、平伸双臂、手掌下垂，本应鲜亮的球衣皱皱巴巴，还有一些草屑。
文章的标题是《“耶稣”》！
抓拍的正是上一场王艾踢进了第四个进球后，突然听到全场呼喊他的名字，强行低头控制情绪的一个瞬间，尽管这个瞬间还不到一秒他就抬起了头，但这一瞬间，便是经典。
这篇文章的内容同样很有趣，几乎没有任何叙述性的文字，而是列出了一个表格，一左一右，列举了0809赛季王艾和梅西的各项数据，让读者自己品评。
《米兰体育报》的报道力度，让王艾都有些受不了，忒矫情了。虽然他对失去金球奖有点委屈，但还没有到这种被“全世界误解”的地步，更谈不上被强权镇压什么的。但没办法，资本主义的媒体就喜欢这种夸大其词，资本主义的人民就喜欢了这种调调。
“我很好、我没事。”这句话被王艾重复了好多遍来应答认识不认识的过来安慰他的同学和老师。
中午下课准备回家的时候，时文君打来电话：“耶稣呵？”
“别闹。”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王艾沉默了下：“坐看云卷云舒吧。”
“也好。”时文君也沉默了下：“等明年我们在法国全面铺开，掌握了一定人脉关系后……”
“不不。”王艾连忙阻止：“你们是你们，我是我。现在我的事业重要，但你们的事业是希望无限的，我会遵从自然规律，到时会退役，但你们的事业建立在中欧结构性的互补性上，不要因小失大。”
时文君轻笑了两声挂断了电话。
依维柯低调的穿过米兰市的城区，慢慢的回到了阿皮亚诺小镇基地旁的山脚下，竟然发现有几十人等候在王艾家的路口，他们见王艾的车子来了，纷纷涌上来，有的还举着今天的《米兰体育报》。
大感意外的王艾叹息一声，指挥车子停下，收拾了一番心情走下车来。
第四百六十六节 炮火中前进（六）
“我挺怕狂热支持者的，虽然他们是个很慷慨的钱包。”王艾在自家的三楼上望着山脚下渐渐散去的球迷感慨道。
受邀进入王艾家的新华社驻欧洲分社记者闻声笑了一下：“怕他们做出极端举动吗？向刺杀里根的那个朱迪福斯特的影迷一样，确实挺可怕的。”
王艾闻声一愣，回过身来靠着窗台，望着老朋友的这位记者：“我倒没想到这层，主要是我怕他们欲壑难填，有一天我无法满足他们之后……”
“报复你？”
“谈不上。”王艾摇头：“我还是喜欢比较单纯的人际关系，这可能和我是东北人有关？我不喜欢尔虞我诈，即便职业生涯中难免，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会、我擅长我也不喜欢。所以，我不忍看到球迷失落的眼神，哪怕我该做的决定一定会做，但不忍就是不忍。”
曾经在科巴姆的王艾家中对王艾进行过第一次网络采访的记者听完了，思索了片刻，微笑起来：“你这番话可是包含了很多意思，介意我详细解读一下吗？”
王艾点头：“介意。”
记者哑然一笑，也不强求：“那咱们现在就正式开始？”
“好。”王艾说着，拿过一块面包，匆匆吃下去。
记者打开了携带的数码摄像机，架好了对准了坐在书桌后的王艾。
“对金球奖的结果，意外吗？”记者安静的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王艾对面。
“有点。”王艾侧对摄像机：“之前各种评测，都是我领先的。”
“那你认为评选出问题了吗？”
“不。”王艾摇头：“评选机制放在那，你愿意参加就参加，不愿意就不参加，人家评出来了你又不接受，除非给你否则就认为是不公正，这样的态度不可取。”
记者笑了下，安静的道：“王博士，你不如往日那般坦诚。”
王艾也笑了下：“几十个记者投票，你没法去挨个问他的投票标准是什么，人家就是那么认为的，能有什么办法呢？况且，梅西的表现确实很好。”
“那你对金球奖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有。”王艾微笑着：“我在等待金球奖方面给媒体的解释，你知道这几天不少媒体如往年一样对评选结果发出了质疑。”
“你在期待金球奖收回成命吗？”
“那怎么可能？”王艾哈哈一笑：“我的意思是，让我输也输个明白，我在明年才知道怎么争取。”
记者隐蔽的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笑着摇摇头：“好吧，接下来的世界足球先生评选还有新设立的普斯卡什奖，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我优势很大。虽然我有时候想起这一类问题也会在心中默默的喊一声非我莫属，但你知道，我不能公开那么说。”王艾笑起来：“大概每个行业顶端的运动员都会有类似想法，体育运动总归是一个洋溢着英雄气质的行业。”
“如果你再次落败，你会做些什么？”
“大概和昨天一样，不看报纸、不看电视、不上互联网，安静的搬出我的积压的课本好好学习？”
“别人排解压力是去玩，你是学习？王博士，我们是熟人，中国球迷对你也非常喜爱，你没必要随时随地都要像个偶像。”
王艾摇摇头：“我是说真的，这一年多太忙碌，所以我的课程真落下不少。对我来说，失去一个金球奖不算丑闻，但如果挂科甚至无法及时毕业那才算。所以我在这方面也很紧张的。”
“如果第一节普斯卡什奖是你的进球胜选，那么你会选择你的哪一个进球呢？”
听到这个问题，王艾的目光茫然了一下：“这个，我还真说不好，我的精彩进球每一年都有不少。”
记者定定的看了看王艾，失笑道：“我就不算你故意炫耀了。”
说完了，两人哈哈大笑，还同时举起茶杯向对方示意。
“说说世界杯吧，明年中国男足就将第三次出征了。”记者稳了稳心神：“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听说你们搞了特训？”
王艾犹豫了一下：“准备工作永远都不够，但国家能够抽调的力量有上限，准备的时间有上限，我们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有限的资源中尽量全力以赴。至于特训，也算不上吧，主要是对我们的意志品质进行了一番磨练。我们这支国家队里有大量的海外球员，即便是国内球员这些年的收入增长的也非常快，坦白说，我们比前辈们确实在意志品质方面有一定不足。”
记者听完了沉吟了一下：“那么，听说我们正准备申办世界杯举办权，这件事你能证实一下吗？”
“……确有其事。”王艾思索了一下：“其实这个设想应该很早就有了，随着这些年中国队的成绩上去了，也就浮出了水面。我们成功举办了奥运会，可以驾驭比较单一的世界杯。至于具体的申办进展我了解不多，这方面你可以问问阎副主席愿意不愿意接受采访。从我个人来说，我觉得成功率还是挺大的。”
“你觉得国内现在正进行的足坛打黑，会影响申办吗？会让国际足坛不信任我们么？”
“我们申办的至少也是八年甚至十二年以后的举办权，和眼下的事情距离很远。”
“足坛扫黑会对中国足球运动产生什么作用？”
“风清气正，效率提高，但不会马上加强中国足球的存在基础。”王艾立刻回答道：“一个高效运行的体系一定是压缩中间环节、减少办公成本的，而虚假的东西最能消耗办公成本，让投入产出不成比例。中国足球的投入主要是人力投入这方面和足球水平高的国家本就有差距，所以，这是一件好事，去伪存真，提高足球运动生产力。同时还可以对错误行为形成震慑，督促各方不断健全联赛管理机制。”
“明年世界杯中国队的目标是什么？”记者突然把话兜了回来。
王艾一愣神，下意识的道：“冠军。”
记者的双眼猛地睁大了：“冠军？”
“……是的。”王艾犹豫了一下说出答案，还松了口气：“是的，我们要把大力神杯拿回家。”
第四百六十七节 炮火中前进（七）
这是王艾代表高家军第一次向外界展示了他们的雄心，一时间让见多识广的新华社记者也震惊不已。这位三十来岁颇为儒雅的记者看着王艾，下意识推了推眼镜：“冠军？大力神杯？你们？”
“是的。”王艾坦然点头，反问道：“凭什么属于全世界的奖杯，我们只能一遍又一遍看着别人摸来摸去？”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品味到王艾语气中隐藏的激烈，记者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太出乎意料了，这个目标太让人想不到了。”
“是的，但我们应该想到。”王艾硬邦邦的道：“我们围绕它已经开展了一段时间的工作。”
记者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我承认，这十年来中国男足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进步速度之快出乎很多人意料。但坦白说，距离你提出来的这个目标，人们的心理期待还有一段距离。毕竟全亚洲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韩国在02年的四强，更高的，没有谁做到过。而普遍上人们都认为，日本足球比中国足球发达、机制更完善。在日本都没实现之前，人们不会想到我们提前实现。”
说到这，记者特意强调了一句：“这不是妄自菲薄，这是很现实的观察。”
王艾点头：“你们媒体和人民大众有你们的观察，而我们有我们的观察。中国足球最好的一代人是我们85国青这一批人，上届世界杯我们还只是初试身手就拿到了八强，明年更加成熟的我们理应冲击更高的目标。”
记者想了想，不由点头：“困难有哪些呢？实现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王艾摇了摇头：“困难很多，简单说就是我们怎么去适应这个目标，世界杯拿到冠军要打七场比赛，怎么分配体能这是我们过去没有过的。会不会太慢热导致中途出局也要考虑。对手针对我们会推出什么样的策略也不得而知，我们这批人到时会不会保持好的状态也难说，这都是困难。至于实现的可能性，我没法做很准确的预计，只能说我们尽力争取，我们整个的工作安排都是围绕这个目标展开的。”
记者难得的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仍然在消化这个了不得的消息。
“你和我在这里说这个，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国家队队长的身份？”
“都有。”王艾笑了下：“后者为主。”
记者会意的点头，并长出了一口气：“看样，你们是真打算破釜沉舟了。想过一旦没有实现的结果么？”
“不这样，我们感觉力量不够。尽管我们在纸面上自我分析和审视的时候，理应有足够的信心，但仍然感觉不够。”
王艾说的有点抽象，记者品味了一下才理解：“那，实现了之后呢？想过怎么庆祝吗？想过怎么应对空前的赞誉和欢迎吗？全国、全亚洲的？”
王艾失笑：“没具体想过，如果真能实现，恐怕我们说了就不算了，要看上级安排了。总之，对我们这批人来说，，该得到的我们都得到过了，该拥有的我们都拥有了，所以，我们，哦，就是我和我的队友们，还有高指导他们，没有什么兴趣去想那些。”
“你们很高尚。”
“嘿嘿，谈不上，主要是习惯了一些东西。对我们来说，赢取冠军的单纯的喜悦和拼搏的过程，可能更让我们激动一些，更让我们有成就感、获得感一些。”
“联合会杯你们只是第四，这个结果与你们预定的目标还是有差距的。”
“是的，但在我们看来，联合会杯是世界杯的热身赛，其实它本身的定位也是如此，只是我们没拿到过冠军，所以特别渴望，无形中扭曲了这场比赛的性质。就如同许多本来的热身赛，我们的媒体和球迷对胜负的关切都超过了对我们进步的关切一样。”
“据我所知，世界杯分组抽签仪式就在几天后？”
王艾点头：“对，国家德比前一天。”
“有什么预期？和谁一个小组更有利一些？”
“不清楚，说不清。大半年以后的事儿呢，现在说在哪一个小组更有利，太早了。何况……”说到这，王艾挺起胸膛：“我们的目标是冠军，我们应该也有理由不像以前一样在小组赛就战战兢兢，每一场都像决赛一样打，那样注定走不远。”
记者又愣了片刻，然后自嘲的笑道：“看样，我的思维确实没有转变过来。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打算让我把这个答案公布么？我总觉得，这样压力他挨打了些。”
王艾郑重点头：“事实上我们早有对外公布的想法，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至于压力，我们顾不上了。”
“听你的意思，好像你们很急迫？为什么？全世界二百多个国家和地区，拿到世界杯冠军的还不到十个国家，许多国家努力了上百年仍然一无所获。”
“对一个国家来说，百年不过一瞬，而对我们这些足球运动员来说，十年就是一辈子。国家可以不着急，但我们没法着急，国家有国家的目标，我们也有我们的追求。总之，奋力一搏、试试吧。”王艾做了个手势：“对我来说还能有什么追求呢？对我们这些人来说，除了这个还能追求什么呢？不试试，死了闭不上眼。”
“好吧。”记者苦笑摇头。
王艾也笑了笑：“走吧，下楼吃饭，你不是想去基地看看吗？一会儿吃过了，我请你去基地踢球，只要你不带着摄像机，干什么都行，我罩着你。”
饭后休息了片刻，王艾果然带着这名记者混进了基地，还给这名记者找来了一双球鞋和没有号码的队服，让他自己玩了一会儿，在队内训练结束之后，王艾特意过来找他玩了一会儿。
晚上，心满意足的记者和王艾道别，几个小时后，中国国家队要在明年夺取世界杯冠军的消息，就在络社区炸开了锅。
几乎一瞬间，就将王艾败走金球奖的评论刷的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