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节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五）
小孟妹妹，那也差不多是看着王艾长大的，所以老白一提这茬，王艾就赶紧略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影响的，他身边这一圈的女眷，个顶个的凶悍。老孙他们家的老王，拳头可硬了！
“其实老白你身上，有一个特征举国皆知，印象深刻，如果从这点出发，对品牌的影响力放大会很有好处。”
老孙和二宝一起看白广海，白广海上下打量打量自己的穿着，半天：“啥呀？”
“丑！”王艾一语定乾坤。
老白的脸色刷的红了：“不带这么磕碜人的啊，没完了是吧？我今晚上非把你家坐便堵死不可。”
“诶诶。”王艾抵挡着老白的爪子：“我没说完呢，我没……你还听不听了？”
老白一缩手：“你说，说不明白我就跟你翻脸。哥大老远的来了，就听你埋汰我的？”
“什么话呀！”王艾一撇嘴：“我说的是真的，你想想你当初在图宾根扬名德意志是凭什么？除了你做面包，能进球之外，你丑出天际的进球庆祝动作是不是？当时我就说，你这个绝对能打响你的知名度。这些年你接的广告代言，有多少是冲着这个来的，你心里没数？”
“那也不能总靠这个呀。”老白小声争辩道。
“怎么不能？足球你还吃能一辈子呢！”王艾梗着脖子：“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现在在你身上，最大的全民印象还是这个，论进球你有我进的多？论出国早你有孙哥早？论打法别具一格，你有二宝哥这么特殊？”
二宝在旁边一抹脸：“我郑重说明一点啊，我不是gay，我是装的。”
三人一起瞅他，纷纷挪远了点，二宝急了：“我真不是！”
三人又远了点：谁不知道你不是？谁跟你说这个了？
二宝闷闷的不说话了，就听王艾还在怼老白：“什么叫充分利用自身资源？你这个全民印象就是资源，怎么叫资源呢？知名度啊！像孙哥，在曼彻斯特，不管过去十年还是二十年，一提‘中国太阳’，都能想起他这张灿烂笑容的圆脸来，这就是资源。你要做生意，卖东西给普通人，普通人从哪个角度知道你的最多，你就得从哪个角度入手。当然，缺德的、违法的不行，比如你是全市最爱耍钱的球星，这个不行。但是，丑不算，丑不缺德，丑也是一种天赋，只是不好开发而已。”
老白听到这，长长出了口气，摆了摆手，慢吞吞的道：“其实吧，这个我也想过。我是这么琢磨的，将来这互联网越来越发达，宅男宅女越来越多，与外界接触通过互联网的频率越来越高。这样一来呢，人们脑海中俊男美女的比例就高了。可现实中哪有那么多？所以那时候吧，无形中社会上的丑男丑女就多了。这样一来呢，可能整容手术就越来越火了。”
王艾睁大眼睛，听着点头。
老白继续慢吞吞的道：“今天我这身是自己打扮的，我媳妇去图宾根给黄经理帮忙没在。但是过去这几年吧，我这衣服裤子都是她给弄的。我丑我也知道，她呢，就总想给我收拾的好看点，我家里的衣柜吧，她的衣服就能有四分之一，其他全是我的。就这么几年变着法的打扮我，虽然我自己照镜子还那熊样，但不论是队友还是球迷见到我，都说我帅了不少。所以我觉得，这会打扮，对提升外形作用还是不小的。”
老孙摸了摸自己的圆脸，二宝捋了捋自己的秃头，就听王艾插话道：“除了你说的这两个，中国越来越富，老百姓对提升生活质量的要求越来越高，将来也会越来越追求美。”
老白赞同的点头：“对。所以我考虑，如果以我这个知名度很高的丑的形象出发，搞一些特别适合普通人的衣服、款型，能够真正提升普通人气质的衣服出来……比如吧，到时候我拍一个广告，先是普通衣服，再多少化点妆，显得丑的，然后进一个更衣室，几秒钟从另外一边出来，我还是我，但穿着我家的衣服，整个人的气质形象就不一样了，那你说，这个品牌能不能卖得动？”
还没等王艾说话，老孙在一旁道：“你这么说我想起来几个香港电影，就差不多，最开始是丑女，后来一打扮就光彩照人那种。当时我媳妇还琢磨着买那样的衣服呢。”
老白点头：“是吧，我就从我媳妇打扮我这些年琢磨出来的。我的底子差，但知名度高，如果我亲自出镜这么来一下，肯定想买我们衣服的人很多。再想想，全国还是普通容貌的男人最多，如果我都能收拾出来，他们也能，对不对？那我们的衣服还能卖不动么？”
王艾问道：“那你不直接跟我说呢？”
老白一拍桌子：“我还没说呢就叫你埋汰半天，我想丑啊！”
老孙和二宝嘿嘿笑，王艾倒是认真打量了一番老白：“我越瞅你越觉得你这个提议有道理。”
老白鼻子哼了一声：“行，我等你继续埋汰我。”
“不是。”王艾摇头：“我说真的，你这个脸呐，特别适合上镜头你知道吧？因为你是小脸，诶，那个章子怡？那也是小脸，这叫镜头脸。所以你按你刚才说的前后换装这么戏剧化的一搞，效果可能很不错。还有啊，你别觉得小眼睛就不帅，周杰伦眼睛还没你大呢。”
二宝和老孙对视一眼：“是啊！”
老白疑惑的问两人：“他算帅吗？”
老孙摇头又点头：“我觉得挺磕碜的，但架不住小孩都喜欢他。刚开始可能就是喜欢他歌，这慢慢的看多了吧，可能就真觉得帅了，起码他那个劲，是挺尿性的。”
二宝摇头：“那叫酷。”
王艾总结：“总之吧，接受人群很广就是了，没人因为他小眼睛就不接受他的形象了。这个其实就说明啊，你的球场庆祝动作，或者说你给人留下来的丑陋形象，是偏激的。这也就给你制造戏剧化冲突，就是用服装提升形象留下了巨大空间。总之，我觉得你这个设想，有搞头。”
第五十六节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六）
趁着王艾和老白热烈讨论，二宝也和孙继海低声嘀咕：“我怎么觉得，靠丑出道，这么不正经呢。”
老孙晃着脑袋：“我帅吗？你帅吗？咱中国足球要说帅，其实就小王算。他那精神气质就和咱们这帮人不一样。但真算五官，谁比谁也不强哪去，关键还是内在。而且以丑出道，只能说在服装这行少。但是在别的行业，可不少。潘长江、还有那个郭德纲，一个赛一个丑。还有那个郭达，不都这样？这年头我算看出来了，丑不丑的没关系，关键是知名度。过去这些年，我的广告代言就是有小王帮我，也干不过老白，就是差了知名度。”
二宝听完了老孙这一套，点头：“你比他还丑。”
“什么话呀。”老孙不乐意：“他是前锋，能进球、我一后卫怎么弄？我不能踢个乌龙球庆祝吧？没办法，后卫这方面吃亏。要不你琢磨着小王怎么拼死不防守呢？”
二宝睁大眼，就听老孙显摆：“他以前上我们家就说过，前锋、进攻才能出风头，所以他不防守。虽然我也觉得他是瞎几把扯，大概还是因为我们中国足球太差，他的进攻能帮上更大忙。但二宝你再想想，为什么他广告赚的最多？这些年一直都是第一？光成绩好？开创性？姚明比他差么？还有那个刘翔，多大声势啊？年年劳伦斯，论赚钱都干不过他。这和他把精力都放在攻击上有很大关系。你想吧，咱全国的体育报纸、电视台，三天两头就得报道一次他的消息，这都是啥？不花钱的广告啊！你要是卖空调的，让他给你代言，三天两头你的代言人就出一次大风头，那你的产品还能卖的差了？姚明就不行了，篮球进球太多，反而显不出来。刘翔一年到头也跑不了几次，所以怎么使劲也追不上他。”
老孙刚说完，二宝还没等追问，对面的王艾插话了：“不光是这样。”
老孙一瞅，老白和王艾讨论都结束了，也不知道他们听去了多少。
“我的形象管理涉及很多。简单说三条，一个是进球多、漂亮，就刚才老孙说的那个。第二是我的新闻渠道窄，但都是权威媒体，让外界保持了对我新闻的饥渴度。这样一来哪怕是广告，爱看的人也多。第三是我的形象最大化的符合了一些普世的道德观。比如我学习好，没恶习这些。还有你们别觉得我赚得多，后边几个加一起肯定比我多? 但我每年捐的钱，后来九个加一起也不到我十分之一。算上这个额外因素? 我的广告收入? 起码在中国的，是超过了我本身的商业价值的，有额外的支持分。”
听王艾说到这些? 老白叹口气? 老孙摇摇头? 二宝挠挠脸先说话：“全国老百姓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妈爸怎么想的，没事儿就拿你举例说你是个败家子，让我千万不能给你学。”
“那你怎么说的？”王艾饶有兴趣的追问。
二宝摊摊手：“我就实话实说呗，我说老爹老娘啊? 他捐得多? 赚的也多啊? 那么老些钱搁银行留一天的利息就够我一年赚的了。还有? 那辽足都是他的。”
老孙听到这一摆手：“这么说不对，家里有钱是家里的? 但谁还怕钱烧手啊？我要有他那些钱，还能就一辆破宾利？我得买一车队? 私人飞机我都得买了。他还是有那个心。再说? 辽足很贵吗？一球场几个亿，他一年就赚回来了。”
二宝愣怔了一下：“这么说，他一年捐一个辽足啊？”
老孙听到这也愣了：“这么一说还真是。以前就听说他一捐多少多少的，时间长了没感觉，这拿辽足一比量，是不一样。诶小王，你真捐了？”
王艾翻白眼：“我敢瞎说么？我得罪多少人你们不知道？别说真假，差一毛也不行啊。再说，前年《时代周刊》你们不都看了？那上边不是说我累积捐献了1.2亿美元么，这两年我又捐了大概十多个亿吧，这么一算，应该是2.5亿以上了，不过到这个地步就是个数字，对我个人没什么意义了，对那些受助者才有意义。”
三人就瞅着王艾在这嘚瑟，不管心中多佩服，脸上决不能露出来，偏偏王艾像不知道似的继续吹：“其实我跟你们说，财富大到了这个阶段，剩下的就只能是精神追求了。有的比如俄罗斯寡头，就琢磨着怎么控制政治家，最后怎么把国家变成他的千秋万代，我呢，就琢磨着怎么回馈社会，让咱的国家发展更快，让咱的同胞少受点罪，这都是精神追求，只是方向不一样。其实我觉得你们也可以追求一下。”
老白叹口气：“我觉得我还是先把自己过好了再说吧。啊，当然，你要有什么呼吁，我怎么也得挤出个元八角的支持一下。”
“呸！”王艾唾弃道：“说正事儿！我刚才说的事儿你们都想通了吧？”
三人一起点头，王艾道：“那你们仨的股份怎么算的？”
老白看着王艾：“三一三十一呗，哥们在一起标膀子干，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老孙笑眯眯的没说话，二宝有点要说话的意思，但也没说。
王艾瞅着三人，突然摇了摇头：“要这样，干不长。”
“啥意思？”老白三人同时问。
“这件事，必须分出主次来。你老白琢磨的最深，我要是没估计错，你肯定是首先提议的，对吧？你看，你首先提议的，证明你考虑的最多。如果确定以丑出道，那就是顺着你的思路走的。可是呢，一个人一个想法，你的想法出自于你自身，而孙哥、二宝哥不是你。现在八字没一撇呢，可能怎么都好，一旦钱投进去了，大家伙都着急好好干，那时候出了矛盾，听谁的？三一三十一就是人多为胜，但问题是，企业决策可不是选总统，更不是人多就对。”
第五十七节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七）
说到这，王艾看向老孙：“孙哥，这我可不是有远近亲疏。我是讲的这个道理。”
老孙收起了嬉笑的神色，郑重点头：“小王，你接着说，我信得过你。”
王艾点点头，笑了下：“其实如果孙哥你投资一个太阳能热水器，利用一下你的‘中国太阳’的名声，如果那时你们仨再合伙，我肯定以你为主。”
老孙眨了眨眼：“这倒是条路，我回头琢磨琢磨。”
“那我接着说。”王艾看向三人接着道：“品牌其实可以很强大、也可以很脆弱。服装品牌太多了，想从中杀出一条路来，平平常常的肯定不行，必须要有突出的特点。我说让这个品牌以丑出道，就是目前品牌里没有这样的。加上老白设想的走镜头的那个场景，才具备可行性。但这些，都是根据老白的思路来的，他的思路是确保这个品牌从出现到壮大的前提。你们俩不是他，没有他想的深是一方面，没有他的切身体会也是一方面。归根结底，你们都不算丑，二宝哥其实还算是个帅哥。”
说到这，王艾断然道：“所以你们仨真要合伙干，必须确保老白的思路得到贯彻，也就是确保品牌的核心价值、核心形象始终尖锐突出，这是在茫茫服装品牌海洋中杀出来的唯一竞争力。李宁先干服装，后来晚辈李小双也干，但李小双的注定走不出去。因为两人形象重合，李宁先走，李小双就走不出去，就是这个道理。简单说，和李宁一样了，为什么买你的？”
三人沉思，老白吐了口气，看样他也想到了，只是不好张口。
王艾沉吟了片刻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事搞起来以后，老白也是主要推动者，策划人、执行人可能都是他，你们俩也就帮点忙。可这样如果股份均摊，麻烦事就多了，以后老白觉得亏了呢？他给自己开多钱工资合适？是不是要聘请专业经理人？从哪聘请？这里边的事儿太多了。从来合伙的生意不好做，我家的生意没有一个是合伙的，就是这个道理。”
老孙听到这，抬头道：“那，我和二宝撤？”
“别呀！”老白立刻急了：“那我成什么人了？”
王艾也摇头：“我不是让你们撤，而是让你们调整股份，然后把各种规则当面整明白了再开始，这叫先有后不争。你们现在还是打工人? 以后要当老板了? 需要学的多着呢。学着怎么管理、怎么经营、怎么和股东协调、怎么和政府机构协作。最核心的还是你们三人的关系? 从哥们到事业的伙伴? 要互相信任，也要规则透明，遇到事儿好说好商量，实在不想干了也和平分手? 千万别搞的里挑外撅的让人笑话。好哥们一场? 为点钱的事儿掰了不值当。”
三人又一次点头? 王艾补充道：“这人吧? 一旦地位变了? 心态可能也会变? 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人人如此。所以呢? 让合作的规则细化、明确，可以保证小股东的利益? 可以制约大股东的**。明确的规则是保护你们合作长长久久，好哥们情义永在的基石。”
“那? 我们股份怎么调？规则怎么弄？”二宝来了句。
王艾沉吟着道：“刚才我说了? 这个品牌要做大，必须思路明确、统一、一以贯之。市场风险常在? 各种各样的波折都有，但要想挺过去? 手段可以柔和，品牌形象不能动。动了可能一时不错，但就平庸了，也让过去的全都白费了。其实服装品牌这东西不像工农业有科技这个核心竞争力，即便是阿迪耐克的那些也多半是吹的。所以呢，必须保证这个创意能够坚持下去，也就必须保证老白的控股权。具体是多少，你们哥们商量，是51还是59，看你们的，反正到时候按比例投资，谁也亏不着。”
见三人点头，王艾又道：“至于规则，这样，老白你回头把你发展品牌的思路整理一下，不要着急，你起码还能踢一届世界杯，到时候还有出头亮相的机会，只要你不退役，你这个形象价值就永远都在。所以有时间了看看国外服装品牌都怎么发展的，考察一下相关企业看人家是怎么做的，你彻底整理出来一个发展报告。孙哥、二宝哥也别闲着，这玩意弄好了，也是你们后半辈子的养老金，也跟着参谋参谋。到时候这家企业也是你们仨一起出头干，都用得上，干起来也用得上。”
老孙和二宝一.asxs.头。
“然后呢，你们仨研究好了，把这个报告拿给我看一看。”王艾顿了顿才道：“我不懂服装，但我略懂品牌和传播，我家里，嗯，你们知道吧，北方轻工是我家的，知道吧？诶，对。北方轻工三分之二是造纸，三分之一是纺织。家里虽然没有服装品牌，但是纺织品和成衣是有的，给国内外、包括李宁他们制作。所以这方面有眼光的人才还是有的。到时候报告拿来我让人家给把把关，提提意见，不见得很行，但多少能补漏吧。”
三人听完了各自想心事，偶尔还交谈几句，老白撸起袖子看手表：“这样吧，你先去训练，我们哥仨今晚上就住你家，等你晚上回来了我们再商量。”
“行。”王艾点头：“那，基地你们不去看看？国际米兰呐。”
老白一晃脑袋：“我都要当老板了！忙着赚钱呢，谁有空看那玩意？”
“鸡毛老板！”老孙推了老白一把：“你不去我去！”
二宝也说：“我也得去，我在布雷西亚，其实也算米兰大区，就是离得远。巴乔的那些我看够了，来一趟国米不看看回家睡不着。”
老白看着两个伙伴，鄙视道：“没出息！”
两人横着眼睛瞄他不说话，各自捏着拳头，老白绷了会，终于泄气：“行吧行吧，我告诉你们要尊重大股东知道不？尤其是以暴力威胁是不行的……诶对了，维埃里的照片有吧小王？”
第五十八节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八）
由于上一场打了尤文一个6:2，所以意大利杯的第二场，尤文很可能放弃。要追回4个净胜球，哪怕是在阿尔卑球场。所以白广海他们仨来访的这天下午，基地中的训练目标已经换成了下一轮联赛对手乌迪内。
乌迪内是意大利建队时间第二悠久的球队，真正的百年老店，只是地位并不高，长期在意甲降级区徘徊。但即便是弱也有一拼之力，在把三位“老板”托付出去以后，王艾换衣换鞋，立刻就加入到了训练中。
例行动作训练时，王艾感觉脚还有点疼，但比赛时间还有三天，所以曼奇尼在观察询问了之后，在训练赛中不出意料的安排王艾加入了主力一方。现在，各方面都无法容忍他继续“偷懒”了。
在主力阵容中，王艾的位置是前腰，延续了上一场，王艾本人无所谓，但对球队是重大利好，如果按照上一场的情况来看，一个20岁的年轻前腰，将重新激活目前严重老化的阵容。而这个距离球门的距离也能够让他本人轻而易举的直接发动进攻。
除此之外，曼奇尼没有对王艾上一场多次从前腰失位进行任何批评，反而有点怂恿。一来是因为伊布的影锋角色，让前腰这个位置随时有替代品，二来传统前腰塞萨尔和希门尼斯的能力经常让这个位置可有可无，所以王艾失位并不会造成什么损失，反而可能在别的位置形成重大突破。
被安排到主力一方，包括伊布在内都对王艾表达了善意，王艾还和伊布聊了几句。对这位夏天时经纪人放风不满薪水待遇的大刺头、球队目前的攻击核心，王艾来到以后是很慎重的研究了一番的。正像王艾在拉科、在切尔西都做过的一样：后场球员无所谓，但与前场核心的关系一定要处理好。
通过这段时间的场上场下接触，王艾发现，这个凶悍的斯拉夫人其实没多少攻击性，更多的是用一张充满尖刺的表皮来让他人保持距离。这人可能不是一个容易交到的朋友，却大致是个容易配合的队友。
而且和许多球星相比，伊布的球风并不算独，他就像一个落魄的上流社会人士，只要你不怀疑他的“血统”，他不怎么在意人间的得失。
甚至相对而言，王艾的球风比伊布还要独一点。
这样一来，两人并没有本质上的冲突，虽然一般的前腰和影锋都容易闹矛盾，但伊布不是不能去打中锋? 王艾更是随时会“跑路”，所以位置冲突并没有给两人带来什么特别感觉。
当然? 王艾的到来以及训练赛中与伊布关系的融洽和慢慢提升的配合水平? 注定会让萨塞尔和希门尼斯沦为替补? 这就是没办法的了? 足坛终究实力说话? 在国米这套体系和远大的梦想中，有人会中途加入? 有人也会中途离开。
中规中矩的训练结束以后? 王艾早早回家，还去了一趟小镇买了不少食材回来，要好好招待他的三位远道而来的朋友。王艾在伦敦时，白广海和张永海都没去过? 但老孙去过。王艾在图宾根的住所，老孙在前年随队参加德国世界杯的时候也去过，所以这三人中间? 只有老孙没和王艾一个俱乐部，但对王艾家却最熟悉。
这一下午王艾心无旁骛的训练，他们也得到了国际米兰俱乐部热情的招待? 都是同行不用藏着掖着了，也不用像对待一般球迷和游客那样，所以三人在基地看了个够。当然，球队训练他们只是远远的张望了几眼，并未靠近? 这是尊重主人的一种态度。
丰盛的晚餐过后? 三人拉着王艾在客厅里又就他们的计划研究了一会儿，等王艾出去夜练时也没停，只是地点换到了外面，边走边说。对于初次创业的三人，尤其是得到了王艾支持后，三人的兴致都非常高。
起码王艾离开之前听说他们三人已经把股份确定下来了，老白60，两人一人20。
夜里九点，王艾回家，三人也一同来到了健身房，看样还打算接着聊，但康丝抱着保温锅进来送夜宵的时候提醒三人明早还有飞机，三人才按下了发热大脑的暂停键，回到楼上休息了。
“担心我？”吃着牛肉汤的王艾看向康丝。
“按照之前大家约定的，这样的事情你应该交给秘书小组来处理。”康丝背着手低着头。
王艾了然的点了点头，慢悠悠的道：“他们不一样，是我的朋友，我理所当然的要多关注一些。”
“可是你哪一件事情不重要？”康丝反驳道。
王艾一想也是，于是举起双手：“好吧好吧，这个事到此为止，以后的工作我会交给你们来做，行了吧？”
康丝这才高兴了，旋即又苦恼：“你说，他们仨会不会因为我刚才打断了你们的谈话不开心？他们可是你的好朋友，以后会不会说我坏话？”
王艾呵呵笑了声：“他们才应该担心吧？你常年在我身边的。”
“好吧，他们如果记仇，我就给他们搅黄了。”康丝露出大魔王的表情来。
第二天清晨，三人一起跟着王艾到外边晨练，抓紧最后时间和王艾交流，也顺便感受一下王艾这座隐居之地的惬意，早餐时王艾提出让他们三人的这项工作多向黄经理请教的建议。
三人都很高兴，尤其是老白。经过一夜之后，王艾已经明白了，这件事他的思路基本是清晰的，来米兰主要是有些话不好直接和伙伴说，所以借着王艾的嘴挑破，比如股份的安排。还有就是借机隐晦的向王艾得家族企业寻求支持的意思，王艾让他问黄欣，可谓正中下怀。
王艾也没挑破老白的这个心思，有个很厉害的朋友，积极求助不丢人，这也算整合资源。
把老孙和老白送到米兰的机场，看着载着他们的航班远去，又随车去了一趟米兰市中心给二宝哥送行。虽说布雷西亚和阿皮亚诺不算远，但各有各的忙，平时也不见得能多来往。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在图宾根时那样，好哥们朝夕相处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第五十九节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九）
三天后，王艾随队前往意大利东北部乌迪内省的首府，市区人口9万多的乌迪内市与主队进行意甲第20轮比赛，也是王艾来到米兰后的第四次登场。比赛时间安排在了下午三点这个冬日里也感觉暖和的时间段。
曼奇尼全主力出战，守门员儒利奥，四后卫布尔迪索、科尔多瓦、马特拉齐、马克斯韦尔，后腰萨内蒂、边卫斯坦科维奇、坎比亚索，前腰王艾，双前锋克鲁斯和伊布。
而对方阵容中值得一提的只有目前正在爆发前夜的迪纳塔莱，就这份阵容厚度来说，国米应该轻松取胜，然而比赛中却并非如此，乌迪内上下很是认真的看了上一场国米毒死斑马的比赛，对王艾的研究很透彻。
于是，利用积极的拼抢和协防，围绕王艾组建的拦阻网迫使这位了不起的金球先生前20分钟无所作为，让国米又恢复了往日笨拙的中前场的态势。伊布有些着急，在一次进攻中动作太大，还被黄牌警告。
曼奇尼没说什么，王艾自己倒有些急了。在足球飞向本方后场，伊布恰好在身边时，王艾拉着高大的斯拉夫人低声说了句：“兹拉坦，我要跑了，到别的地方寻求机会。”
伊布捋了捋乱飞的头发，点了点头。
在伊布有所准备并接管了部分前腰工作后，王艾的位置开始大面积移动，前到底线，后到中圈，整个前半场都是他的身影。时而前出接应队友，时而移动到对方身边偷袭。
看到这一幕的曼奇尼在场边站了起来，他分明看到一个前场自由人的出现，正在强有力的打乱乌迪内的后场秩序。一个弱队在强队面前一旦乱了，结果将不言而喻。
果然，在王艾刚离开前腰的第5分钟，国际米兰就攻入了一球。
这一球和王艾关系不大，是助攻上前的坎比亚索打破了僵局。但是负责阻截他的人被王艾分散了精力，没有给坎比亚索足够压力也是原因之一。
打破了僵局后，国际队的攻势更加顺滑了起来。对方除了个别时候球员自行发挥给国际队造成了一些麻烦之外，整个体系都在不由自主的靠后加强防御力，迪纳塔莱有两次威胁很大的射门，也被儒利奥化解。
比赛第43分钟，瞎跑了好一会的王艾的机会来了，这是一次乌迪内攻击不成后萨内蒂的边路直塞，乌迪内整个体系处在由攻转守的间隙，在边路前沿卡着对方20号梅斯托的王艾得球后强行冲开对手的阻挠，带球插入罚球区，并在罚球区角用假动作晃开对方中卫博得一个单刀球。
在四面八方的防守者扑近之前，王艾又用一个射门的假动作骗倒了门将后，轻松推射得手。
整个过程，才十秒钟。整个弗留利球场充满了安静而颓丧的气息。
曼奇尼在场边鼓掌? 和他的助手拥抱。王艾的进球不但让乌迪内措手不及，也让他这位经验丰富的球星意外? 他的进球总是来的这样突然，这样毫无准备，要不然身旁不远的乌迪内人也不至于如此懊恼。
下半场双方交换场地，国际队的进攻还在继续? 在伊布和克鲁斯多次浪费机会之后，王艾的位置又悄悄移动回了中路? 在双方体能都下降后重新接管了前场指挥权。这样一来? 从他这个位置出发? 频频出现威胁极大的传球。
比赛第59分钟? 乌迪内守门员发球门球没踢好? 落到了中圈附近? 斯坦科维奇得球后地面直塞? 足球迅速越过了乌迪内中场到达王艾脚下，王艾没停球横敲伊布? 自己旋即向罚球区里冲，伊布尝试性的和队友配合二过二。
可惜两人终究不是太熟? 球传小了，王艾不得不停步回身? 这时他背对球门，身后是对方4号达戈斯蒂诺? 身旁不远还有个8号多塞纳。
迎着伊布的地面球，王艾脚尖一挑，在和对手的撕扯中，颠了一脚后，脚尖半空中用力往后踢了一脚，足球于是从两人的肩头飞过，恰好落在了克鲁斯奔跑的路线上。
克鲁斯这次没有错失机会，因为人们都在被王艾吸引着注意力，等足球意外的背后挑传回来时，已经形成了单刀，克鲁斯一脚闷射，足球从半空中划过门线。
进球后的克鲁斯举起双臂向看台上不多的蓝黑色报喜，站在他身后不远的王艾发出了一串嘿嘿的笑声，这个传球当然精彩，但一半的功劳属于克鲁斯，如果他抓不住就只能让人们发出遗憾的感慨了。
在场边鼓掌的曼奇尼在和助手拥抱后，热烈的交谈中也带着一丝疑惑：为什么他和胡里奥总是有这种默契？每次精彩绝伦的助攻都是他设计，胡里奥完成？似乎他们场上场下没多少交流啊。
其实王艾也不知道，甚至克鲁斯也不知道，这大概就是伊布喜欢克鲁斯和排斥克雷斯波的原因，这个老将太敏锐了些。
比赛到3:0以后就彻底失去了悬念，乌迪内的反击更像是寻求心里安慰，曼奇尼也指挥大家退后防守，并不出意料的用维埃拉换下了王艾，他终究还是有点担心王艾的伤情。
哪怕是一点。
赛后全队并未在当地停留，而是连夜返回了米兰，毕竟离得近。
而在互联网上，在新闻界中，王艾的这个背身挑传，完全没有视角的灵魂式助攻，又一次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中心，等王艾第二天早晨晨练完毕回家看报纸时，才看到克鲁斯本人得回应：“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应该去问这个球的创造者。我只想说，得到这样的机会，感觉太美妙了。”
曼奇尼接受采访时也说：“球队中拥有王这样一个球员，是我们的幸运，他的创造力在以前被低估了。昨天的这个助攻和之前对意大利杯中的助攻都显示，这是一个不亚于罗纳尔迪尼奥的球员，我们期待他接下来的创造力给我们、给球迷的惊喜。”
第六十节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十）
一场大战过后，紧接着就是与尤文图斯的次回合意大利杯，曼奇尼再一次轮换，王艾进了大名单但没有被安排首发，黑小子巴洛特利得到了首发机会。对这个目前看来一切正常，且希望无限的新星，俱乐部寄托了巨大期待。
在昨天的助攻片段不断在意大利各家电视台的黄金时间播放时，放假一天的王艾早餐过后接到了贺炜的电话，要求他谈谈位置的变化，并且声明这是电话录音采访。
王艾嘿嘿笑了两声：“老贺，既然是电话录音采访，为表敬意，我找一下发言稿。”
那边贺炜立刻就急了：“别呀，听的就是你的即兴发言，念稿子有啥意思？你以前不都随便说么。”
“可是，这是你老贺第一次采访我啊，我不得表示一下尊重？”
于是，贺炜顺嘴说了一句：“没事儿，你不用尊重我。”
说完了，听着电话对面忍不住的低笑声，贺炜在中央台的办公室里，摸着自己的腮帮子发呆，我身为一个主持人，上一次被别人用语言陷阱困住的事儿，有多少年了？
“好吧，老贺那我就不客气了，有啥事你问。”
“好。”调整好了情绪的贺炜道：“现在络上有一个话题，我和我的同事们也有这个疑问，就是为什么你到米兰以后的位置变了，而且助攻多了？按照我们的统计，你在切尔西期间，进球和助攻比大概是3:1，但是来到米兰短短一个月，你的助攻就和进球一样多了，是曼奇尼特别要求的吗？还是你自己的选择？”
“一个月四场比赛，这个样本的数量偏少啊。”王艾一本正经的和贺炜讨论球星王艾的现有数据被引用的合理性问题。
可惜贺炜已经离开学术圈多年，硬是没体会到王艾的玩笑，顺着往下道：“嗯，是有点少，但已经有了这个趋势对吧？曼奇尼交代你多助攻了吗？”
王艾吧嗒吧嗒嘴，不是同行、没有默契！
“啊，是，主教练这两场都让我打前腰。”
“你和曼奇尼教练的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呀？哦，以前不认识? 这不刚开始共事么。”
“你觉得? 何塞和曼奇尼，谁的体系更适合你发挥？”
“嗯？”王艾听到这，突然警觉? 沉吟了一下道：“老贺? 你是代表中央台采访我的吧？”
“嗯？”那边贺炜也警觉了起来? 迟疑的道：“为什么这么问？我当然是中央台体育频道的。”
王艾皱着眉慢慢的道：“老贺，我可直说了啊? 你这个问题背后的逻辑? 好像是曼奇尼亏待我了一样。这可不对? 我作为一个新球员? 这么快就登场比赛，还得到那么多球权，和主教练的支持分不开。从我的角度完全没有感觉到他对我有什么问题，相反? 我感觉他对我还不错。”
“好吧，但事实上你比赛的时间减少了，进球也少了? 助攻不就是帮助别人进球吗？”贺炜解释道：“刚才我说我和同事还有络上都有一些担心? 担心你从此后会不会被改造成很少进球的专业前腰。”
王艾抱着电话坐在沙发上皱着眉：“你这个担心? 怎么说呢，我不知道曼奇尼是否有这方面的心理，或者说叫阴暗心理？但我想不至于，他没有必要。从他的角度来说，他只是希望能够更充分的发挥我的作用。现在国际米兰的前场正好欠缺一个弹药手，我具备这方面的能力。与其说这是谁设计出来的? 不如说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对面贺炜听王艾说完了才道：“也许这更加符合国际米兰的利益，但不见得符合你的利益。进球奖金肯定是高于助攻奖金的吧？而且国际足坛的各项荣誉，也基本不统计助攻的。”
“呵呵，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听从这种安排？以你的身份，如果努力进球，曼奇尼也不会阻止，前腰这个位置多进球，本身也正常。”
“因为，呵呵，轻松啊。”
“轻松？”
“是啊，助攻比进球轻松多了，送出去进球了叫助攻，没进去叫传球。可要负责最后一脚的就紧张多了。”
贺炜心情复杂的放下电话，回头大剪子一顿挥舞，变成了王艾的前边叙述和他的总结：“上半赛季在英格兰透支过多，身体非常疲惫，所以在近期的比赛中要进行一定的调整和适应。”
糊弄完了贺炜，王艾又接到了许青莲的电话，这就糊弄不了了，许青莲直接给王艾的行为下了定义：“偷懒！”
王艾争辩两句也就干脆认了：“既然球队能赢，我进不进有什么关系？我还是第一高薪、第一球星，我想怎么踢怎么踢，想踢多久踢多久，这多好？俱乐部捧着、主教练哄着、球迷宠着，有什么不好？我现在天天就想躺在我的沙发上和wiwi、淑女玩儿。”
许青莲沉默了片刻转而说起了老白他们三人的事儿：“白哥他们的事儿，你打算让我们参与到什么程度？”
“扶上马，看一眼。”王艾言简意赅的道。
“白白付出？为你的友谊？”
王艾沉默了下：“朋友么，不能太计较。你注意啊，我和一般的男人不一样。”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会问问？”
“……我怎么……我、我问过了，我闺蜜说、说，一般男人也就15分钟。”
王艾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听懂许青莲说的是什么，怒道：“谁和你说这个了？思想下流！我说的是我作为一个吸纳了大量资源的男人，理应不断向外分散资源。所以我和朋友得交往，通常都会表现出我帮助我的朋友更多一些的特点。话说，你什么时候……诶？喂？敢挂我电话！”
那边许青莲羞恼交加的听完了王艾的解释，不等王艾接着喷就按了电话。然后在伦敦市中心的公寓楼房间里，望着北窗外脚下滚滚东流的泰晤士河，摸了下发烫的脸：“我好像，想男人了？”
第六十一节 人民的名义（一）
1月30日，王艾和全队来到都灵，当天晚上的比赛中，黑小子巴洛特利两次打破尤文图斯的球门，克鲁斯完成了一次点球，最终3:2击败斑马军团，顺利晋级。
尤其是巴洛特利，这已经是他在上一轮打雷吉纳时两次破门后的又一次重大比赛进球。在双方的全明星阵容里，他岁数最小，功绩最大，对面的皮耶罗也不过才两场进两个。
看着“超级马里奥”的旗帜挥舞，王艾心中明白，这小子这一下算是彻底成名了，凡是踩着豪门上位的年轻人都非常容易博得豪门的青睐，只是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能控制住自己的坏脾气。
击败尤文图斯之后，下一轮将进入意大利杯的半决赛，对手是拉齐奥，比赛时间是四月下旬和五月初。但是让全队保持紧绷的轮换战术并未停歇，因为在十几天过后，国米将在欧冠上和利物浦相遇。
可惜的是，因为上半程赛季王艾在切尔西已经参加了欧冠，这就没法代表国米参战了。在第二天飞回米兰的时候曼奇尼还特别交代王艾，希望他能在接下来的联赛中多努力，帮他缓和一下队中老将们处在警戒线水平的体能。王艾也顺便为自己请假，说明过几天他要回国参加世界杯预选赛，在2月3日的第21轮意甲过后，在2月10日第22轮意甲之前。
曼奇尼听后默然点了点头，像王艾这种水平的球星，这种奔波是注定的。只能期待对方的国家队早点淘汰，但还说不出口。
王艾也无法保证什么，他自己还忙不过来呢。那天要在昆明比赛，晚上还肯定要回到北京，他还没法回家团圆，答应了白岩松要去春晚。好不容易回一趟国，大年初一少不了要去给各位领导拜年，初二那天就得往回来，落地后就是大年初三，说好了去米兰领事馆，然后大年初四就是南下西西里与卡塔尼亚的比赛。
这么紧凑的日程，想让王艾跟曼奇尼表示：我没事儿，我包了，王艾也说不出口。
回到米兰后，包括黑小子在内的纯替补们进入休息，而王艾、克鲁斯等人就没办法了，目前意甲为重，当天下午就重新开始了训练? 并一直持续到比赛日之前? 按照国米的习惯，王艾又一次和马尼切、马特拉齐一个房间休息。
第二天的比赛是多场比赛同时进行，尤其是目前积分榜第一的国米和第二的罗马的相关比赛? 尽管目前国米领先8分之多。曼奇尼这场比赛照例派出了伊布、克鲁斯、王艾的三人攻击组合，把中场防守的任务交给了坎比亚索、维埃拉和斯坦科维奇。萨内蒂连续征战太累所以休战? 反正对手已经两个月没赢过球了。
下午三点，蓝黑条纹衫和白色短裤的经典形象站立在梅阿查球场的草皮上? 由于近来连战连捷，所以球场的上座率非常可观。在坎比亚索与对方猜边时，背负着10号球衣的王艾正在半场演练和队友的配合，赛前俱乐部经理莱莱找到王艾，希望他能够在进球后多和球迷互动一些。
按照他的话说：希望你的球衣能卖的好点。
王艾有些新奇的听完了总经理的提示? 他明白? 这是他这种明星球员的义务。你不给看台上的球迷一点激励，人家凭什么买你的球衣和纪念品？不买你的球衣和纪念品，球队拿什么给你开高薪？
只是以往么，王艾并未直接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有这个进球后和球迷共同庆祝的习惯，无论在拉科还是在切尔西? 在球迷中的形象都非常好，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俱乐部管理人员告诫，心中难免有点不舒服。
正好，他最近没什么比赛**，于是就坡下驴，决定在这场比赛中大肆“偷懒”：助攻就不用和球迷互动了是吧？
莱莱要是知道他好心的一番话到了王艾心中成了这么一种结果，他无论如何也会换一个场合和口气说的。
结果就是在比赛的上半场，王艾一个球也没进，甚至射门都没有，就在前腰的位置上频频给两大前锋传球。可对手虽然近来战况不佳，但还不至于欠缺了赛前研究，对王艾的助攻盯防很严密，尤其是他和克鲁斯的两次灵魂式助攻被严防死守。
整个上半场要不是伊布靠着一次不怎么说得过去的点球判罚打破僵局，双方将0:0结束。
可虽然进了一个球，但本方也不是没有损失，不知道是不是主裁判觉得这个点球说不过去，回头没到6分钟，就找个理由把维埃拉罚下了。当时他是犯规，犯规后不服气找裁判申辩，然后犯规一次、申辩一次，两黄变一红。
曼奇尼在更衣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把王艾撤下，但是在比赛重开、球员进场时还是拉住王艾叮嘱了几句，让他这个纯攻击球员明白，在比分领先人员少的情况下，正常是应该把你撤下的。
言外之意：全队就你不承担防守任务，如果你在攻击中碌碌无为，那还要你干什么？
曼奇尼的警告终于起到了效果，王艾的任性也是有尺度的，经过了上半场的发泄，王艾决定见好就收。有过切尔西时期和俱乐部不太愉快经历的王艾明白，在俱乐部和主教练之间，起码得拉住一个，如果都给得罪了，任你再厉害也不行。哪怕是在老板比较任性的国际米兰。
重新振作的王艾很快就找到了破门机会，其实无非就是从前腰的位置靠前一点，由于上半场整整45分钟他都没有靠近过球门，所以下半场一开场2分钟的这次逼近，就让对手的防备稍显懈怠。
结果，背对球门接到齐伍半高球，王艾带球向外跑动的时候，对方后卫跟得松了点，大概也就一米多的距离。可就这么一点距离，当王艾察觉到身后没有人紧跟的时候，立刻在跑动中猛回身，在身体大部仍然按照惯性向外时，扬起左脚空中兜射。
哪怕身体失去平衡，触球依然稳健凶悍，足球划着弧线飞进球门远角。
这让场内场外的观众，立刻兴奋起来。
第六十二节 人民的名义（二）
“嚯，回马枪！”
“拖刀计！”
央视五套直播间里，主持人刘建宏和嘉宾张路在王艾进球画面传送回来后同时开口，说完了两人吭哧吭哧一顿笑，然后张路摇头：“你的回马枪形准确一些。拖刀计的刀要在后边拖着，他这球是在前边‘拿’着，突然回身来了这么一下。”
“我能想象到对方守门员有多惊吓。”刘建宏笑呵呵的调侃：“我们这旁边看球的，这一下都一激灵，他这个当面的，你瞅瞅这回放的镜头，明显扑救之后的眼神都是茫然的，完全没准备。”
“对了，小王以前好像没这么踢过，我印象里没有过。他一般都是正面带球，晃开射界，始终是正对球门的。对了建宏，你有印象吗？”
“嗯……张指导，这个我得回头统计一下，你知道他进球太多了，我要是在脑子里过的话，五分钟也过不完。”刘建宏开了句玩笑，还是认真的分析道：“张指导你觉得不觉得，这个进球有点像上一场他那个背身传球？”
张路马上道：“是有点像，可能上一次背身传球有效，给了他更大的信心。其实要从技术上讲，上次助攻和这次的射门，难度差不多，都要讲究瞬间的脚法控制，只不过上次有克鲁斯和他配合，这一次只有他自己。”
看台上的反应和万里之外的中国两位电视解说相差无几，简单说就是充满了惊喜，有惊吓，有喜悦；先惊吓，后喜悦；惊吓有多大、喜悦有多大。本来这个球按照正常逻辑应该是背身接应的球员强行或者假动作转身，但因为经验丰富的意甲后卫经常会让让对方无法转身或者转身也丢球。所以很多进攻球员会在此时充当一个支点，在稍微掌控一下，吸引了足够防守注意力后，迅速分球到外围，获得较好的射门机会。
上一场王艾的背身挑传，就足够挑战常识，这一场更绝，趁着对方稍有松懈，自己加快跑了两步拉开空间后，回身一脚。
这一幕好似非洲草原上被狮子凶猛追赶的瞪羚，本来应该展现曼妙的身姿跳跃奔腾的，哪成想今天这只瞪羚凶得狠? 逃亡中突然回身，用尖锐的犄角顶穿了狮子的咽喉。
自然界有多罕见，球场上同样有多罕见。
球迷们的反应就像走路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了近在耳边的刹车声一样? 太突然了。许多熟悉王艾过往球风的球迷都感觉到，这位来到米兰后? 似乎迷恋上了突然死亡法。大多数比赛时间碌碌无为，甚至表现的比当年的罗尼还懒? 然后指不定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随手开一枪，一枪就把对手打死。
与球迷们直观的感受不同? 场边站在曼奇尼身边的米哈? 手中的笔记本上用数据解读着这种变化：与场均进球率大幅降低相比? 王艾的射门成功率大幅提升了。
看台上站在老板莫拉蒂身后的总经理莱莱偷偷舒了口气。王艾不清楚这位50多岁中年人的过往，其实当年人家也是叱咤梅阿查的大牌球星。他的昵称“lele”就是当年的球迷送的，他本名叫加布里埃拉·奥利亚里，是意大利1982年世界杯冠军队的成员。
只是么? 1982年，还没王艾呢? 他哪认识去？他也就能认识一个刚退役两年的米哈！
踢了一辈子球，当了快10年国米经理的奥利亚里见识过太多球员了，从王艾上半场好几次有射门机会却选择分球时，他就知道糟了：赛前一番好心的告诫起了反作用！
他倒不至于怕了王艾? 虽然身边这位与其说老板、不如说是球迷的马西莫很容易倾向于球员的主张，但他怎么说也没什么恶意，就是觉得冤枉的很。
好在好在，下半场他这劲终于过去了，现在刚开场不到2分钟，两球领先的国米大局已定，哪怕少一人。
被队友们围着往回跑的中途，王艾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冲场边挥了挥手，曼奇尼的方向，算是完成了总经理交代的“任务”。其实他是一箭双雕，更多的是告诉主教练：我的事儿完了啊。
随后的比赛中，王艾又陷入了平庸之中，虽然大多数原因来自于对手，但王艾本人比赛**不高也是不争的事实。曼奇尼观望了片刻，无奈的和米哈低声交代一句，米哈找到了第四官员。
下半场第15分钟，国际队10号下，6号上。
在场边，王艾和伊布的好哥们马克斯韦尔拥抱后，笑呵呵走到曼奇尼身旁。曼奇尼挥了挥手臂不知说什么好，这种明知道麾下员工放水，却批评不了的感觉……
拉丁人敢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的对上帝发誓：如果有备胎，绝不惯着他！可，没有啊……今日足坛敢说当这位备胎的，就一个，还在隔壁！
最终，曼奇尼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踢的不错，下去休息吧。”
王艾仿佛听见了主教练咬牙的声音，装没听见：我进球了你还要我怎么着？场均一球的前锋，你除了我上哪找去？
王艾的下场，标志着这场比赛的攻防节奏全面变更，随后不久克鲁斯被替补前锋苏亚索换下，国际队的比赛思路开始倾向于守卫胜利果实。
多一人参战的恩波利攻的很猛，甚至在比赛临近结束前获得了一个点球，可随后就被儒利奥给扑了出去，以至于全场球迷都在高喊他的名字。
身为一个守门员经常扮演关键先生，是他个人的荣耀，也是国际队得悲哀。而且今天不止是一个点球，还有两次极其精彩的扑救，一次是他没有视野、中途折返，另外一次是距离球门仅仅6米。这位1米86，三年前还寂寂无名的小人物已经成为了意甲仅次于布冯的超级门将。
不过这些与王艾关系不大，赛后他连家都没回，和米哈说了一声就出门去了机场。
还有三天就是老刘上任后的首次重大比赛，算上行程和休息时间，留给他与国家队合练的时间，只有两天了。
第六十三节 人民的名义（三）
“浑身不舒服，洗澡太着急了，还有药检都攒一块了。”飞机平稳起来后，王艾解开安全带扭了扭身体埋怨道。
身旁的康丝也正在解安全带，低着头回了一句：“不是你挑选的航班时间？选的时候严哥就说这太着急，你还说早点回去备战。”
“哦，我就那么一说。”王艾摸出一块巧克力塞嘴里：“猫狗没事儿吧？”
“给我一块。”康丝抢过一块巧克力，塞的小嘴鼓鼓的：“能有什么事儿，到咱家之前在救助站生活了很久不是？我送去的时候，你是没看到，淑女那尾巴摇的。”
“啧，没良心！”王艾刚要接着说，一个乘客带着笑意走过来，看样是想攀谈几句，王艾也就接待起了他的球迷。
拉丁人爱聊天，一个球迷就抓着王艾聊了半小时，这要换成英国人可能只有一半，要是德国人是一半的一半。最后要不是空姐过来提醒晚餐时间到了，还指不定聊多久。
“你不累吗？”康丝在牛排、面包等晚餐送上来后用中文问道。
“累什么？聊天多有意思啊？”王艾风卷残云的吃光了，意犹未尽，可又不好意思和温柔的小姐姐再要，他这份本来就是加量的了，还是康丝不客气，拉了拉空姐的手臂，指着王艾空了的餐盘：“这样的，三份。”
空姐低低的惊呼了一声，捂住小嘴，然后巧笑嫣然：“王先生，您是刚从球场回来是吗？您一定需要大量的能量补充，请稍等。另外，我可以和您合影吗？”
头等舱的空乘一般来说是“质量”最好的，或者说是训练最严格、个人素质最出色的，体型好、年龄好、长相好，再加上行业属性使得她们总是温柔大方，甚至楚楚可怜。
这种定位的女性，尤其是四肢发达的运动员具备巨大的杀伤力。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球星的老婆是空姐了。当然，行业属性么，多半是工作所迫，不代表本性如此。这也就可以解释，娶了空姐当老婆的球星，离婚率很高的现象。
王艾……也不例外，哪怕不想管人家要手机号，但怎么说也是球员这个行当里的，不用脑子的时候，也随着身体本能走，于是? 他睁大眼睛看着人家：“我有这个荣幸吗？我可以吗？”
空姐笑的更加灿烂了? 优雅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请您准备好的时候随时通知我。”王艾惊喜道。
空姐扭着屁股开心的走了? 王艾回身乐呵呵的靠在椅背上，刚想和康丝说话? 就看到康丝鄙视的眼神：“为了吃点好的，你至于的吗？”
“我什么时候为吃好的了？我是想吃饱……谁，什么玩意啊！”王艾嘴巴跟不上脑子，好在手快，一手指捅在康丝的脑门上。
康丝的脖子好像没有骨头似的，一下靠在靠背上，仰头望着机舱的顶棚：“我要给大老虎打电话！”
“我怎么了你就打电话？”
“你发情了！”
“谁……那你凭什么替她看着我？你是谁的助理？”
“你的助理。”康丝认真的点头：“但你不敢把我怎么样，可我要惹了她? 她能吃了我。”
“至于的吗？”王艾翻白眼：“我照样收拾她。”
康丝小嘴一瘪，忧郁的道：“你不懂，同性才是真的狠。”
“她欺负过你啦？”王艾好奇的道：“我记得你们之间很多次一起睡的，还一起出去玩过？怎么挨欺负的给我讲讲？”
“你能帮我？”康丝眼神带着期冀。
“不，我就是纯粹想看你挨欺负，啊哈哈哈。”
美丽的空姐端着巨量的盘子回来时，正看到王先生的助理，一个蓬松亚麻色头发的精致姑娘正张着十根尖尖手指、表情狰狞的准备插他个满身窟窿。
放好餐盘? 收好饮料，王艾站起身和空姐握手，很正式的合影一张。刚才康丝的话终究起到了点效果，王艾还是收敛了不少情绪，起码没有手舞足蹈，毕竟对方确实很漂亮，容易给人粉色的联想。
吃过不知道味道算不算好的飞机餐，王艾打开了随身的笔记本电脑，放着近期国足的热身赛录像。
王艾不回去，国足的热身也没停，光今年一月就进行了四场比赛。为了提高效率，所以来之前王艾向刘春明刘指导索要了比赛录像，以如今的网速下的那个费劲。
与两年前的那支国家队相比，这支队伍变化不小，首先是老将们全部退出了，最老的也就是白广海和孙继海这俩77年的，剩余的清一水80后，大部分人也都是熟面孔。所以王艾看了会比赛录像，觉得变化不大，又玩了会单机游戏，看了点书，也就昏昏沉沉的睡了。
这一觉，直到飞机落地。
王艾是在意大利时间晚上5点从球场出发，6点飞机起飞，10点睡着的。经过了12小时的飞行，在意大利第二天清晨6点落地，王艾刚睡了7个小时。可这时候的昆明，已经是下午1点了。
王艾这一觉没怎么睡够，生物钟的反应是相当于晚起来了7个小时，这个时间刚好。有一定的精神可以支撑下午得恢复性训练，但同时精神头还不怎么够，晚上可以早点睡，顺便把时差整理好。
这也是王艾多年欧洲、中国来回跑，外加有钱之后总结的最快时差调整法，一天就行。否则，要是上午从意大利出来，到中国正好天亮，你睡不睡？睡了再睁眼，天刚黑，你还睡不睡？
不睡？天亮你又困了。睡？睡一天了还能睡着？
要这么倒时差，就只能通过细碎的分阶段睡眠的方式来调整，有时候两三天也调不过来，更严重的是，你刚调整好，90分钟比赛一过又该滚回去了，还得再往回调……
很多中国球员就是这么折腾毁的，人家欧洲、美洲球员就基本没这个情况。可是呢，想上人家那联赛里接受锻炼，就得承受这个代价，所以王艾对中日韩特殊外援名额念念不忘，足协也为王艾他们尽量创造条件。
从昆明落地后，王艾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暖和。
早春二月，昆明，已经20度了！
第六十四节 人民的名义（四）
国家大、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
热带的对手来了，可以拉他们到哈尔滨变冰灯，寒带的对手来了，可以领他们上海南岛吹椰风，就连练习倒时差都没问题，大不了一天一个喀什到抚远，还不用签证！
只是么，这次中国足协不太好意思把叙利亚队拉到冬天的黑龙江，当然也怕给人惹急了和咱们同归于尽。可说到底，中国足球多少还是强大了一些，重视归重视，心里还是有点底的。
于是，比赛就安排在了昆明。
王艾喜欢昆明，也来过很多次，但康丝是第一次。其实这次如果不是想着带她来中国过一次春节，她是可以留在米兰家里的。
四季如春的地方，出了机场大厅，门外的绿化带上就繁花朵朵。彩云之南不仅是指当地少数民族多彩的服装，也是指姹紫嫣红的自然风光，哪怕是机场外的寻常一角。
“可惜这趟太忙，要不然我应该陪你逛逛。”
上了等候的车子，和司机打过招呼后，王艾坐在窗边一把按住了康丝要伸出去的头，省得还得停车下去找。
“啊，这是哪里？”康丝扭了扭头，见甩不开王艾，叹息一声坐下了。
“昆明，中国的大西南。”
“西班牙？”
“不是，欧洲西边是海，中国东边是海，所以大概是……匈牙利？”
“嗷！”康丝似懂非懂的坐下，安静了不到三秒钟，指着窗外，拉着王艾：“诶诶诶，她们的衣服、衣服！”
王艾扭头去看，一队花枝招展的姑娘列队而行，好像是去参加什么庆祝活动，只是么，少数民族的衣服非常有特点，起码在大多数中国城市是看不到的，所以康丝就好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
“那是她们的传统服装，过年了么，盛装出行，和燕尾服、晚礼服什么的差不多，平时也不这么穿。”
“那你有没有？”
“没有，我和她们不是一个民族的。”
“那她们什么民族的？”
这一下可给王艾问住了，王艾就知道西南少数民族喜欢穿蓝褂子，戴银饰，至于具体是哪个可分不清。
“你要干嘛呀？”王艾反问道。
“我、我、我想要一件。”康丝小心的指着人家的衣服。
“你就三分钟热血！你忘了大前年你和我去东北非要买的那件衣服了？你买回来穿过一次吗？”
说起这事儿? 康丝顿时就怒了? 揪着王艾的衣角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本来是觉得红底大花的好看，但大老虎看到后告诉说那是用被罩缝的！”
王艾闻听愕然，他是真不知道女孩间的这件小事。坦白说? 东北人的审美确实热情奔放? 但也粗枝大叶? 以至于棉袄和棉被经常撞衫，还没人觉得不对。今天叫康丝这么一说，是有点……
“好吧好吧，到地方找一找，应该有专门卖这种衣服的。”
王艾答应了? 康丝反倒犹豫起来：“你说? 我穿了能好看吗？”
王艾瞅着康丝带点卷的浅亚麻色头发，偏白的皮肤，深陷的眼窝? 以及棕色的眼珠，套上蓝褂子、银头饰……活脱脱一个女鬼啊！起码也是难看的洋婆子啊！
不过鉴于刚刚得罪了康丝，王艾没敢直接说? 可吞吞吐吐的语气，还是让康丝察觉了，颓丧的小姑娘靠在椅背上，嘴里喃喃道：“永别了，我可爱的小衣服。”
“我说你至于的？”王艾好笑的道：“全世界那么多好看的衣服，你还能都适合？”
“我怎么不能都适合？我漂亮！我的美丽是普世的！”康丝梗着脖子和王艾犟嘴。
“你怎么会有这种印象？”王艾震惊的看着从来都不自信的康丝。
“因为从小到大，追我的男生各个国家、各个人种的都有！”康丝扬起下巴：“就是在意大利也……”
“嗯？”王艾拉长了声。
“呃……”察觉失言的康丝顿时又缩着脖子：“你比赛的时候，总有人和我说话，还要我电话号码……”
察觉自家菜园子有进贼的危险，王艾立刻觉得这事儿应该严肃对待：“其实那些衣服不见得你穿不了，但那是针对中国人的普遍外貌设计的，你要穿，就得针对你的特点调整一下。”
康丝的眼里刚冒出希望之光，王艾来了一句：“可惜我不会。”
康丝的目光刚刚暗淡，就听王艾又来了一句：“但我能找到会的人。”
“啊啊啊！”康丝抓狂：“你要骗我，我就给你的夜宵下毒！”
王艾嘿嘿两声：“电话给我，不是，工作电话。”
康丝从行李中翻出了电话气鼓鼓的递给王艾，王艾打开电话本，片刻后拨了过去：“秀云姐，我助理你知道吧？康丝，希腊小姑娘，嗯，我正在昆明去酒店的道上。人家少数民族有什么活动，她就看上人家衣服了，但我估计直接穿可能没那个味道还不好看。你看你那边的化妆师、造型师什么的有闲着的没有？给她设计设计？我出设计费。”
电话对面的张秀云自动屏蔽了“设计费”这个概念，想了想道：“那你把她的照片多发几张过来，然后你让她去当地的少数民族服饰店，看上哪个就拍一些照片也发过来。对了，你后天就要比赛了吧？别为这事儿分心了，交给我就行，保证让你的小助理满意。”
挂了电话，王艾扭头看康丝：“行了吧？记得下次别人找你要电话号，不准给！”
康丝自动屏蔽了后边的话，追问：“你找得什么人？”
“还什么人？拍电影的，你说什么人？专门给电影演员做造型的，你说什么人？”
“那要花很多钱吧，从我工资里扣好了！”康丝大方的道。
王艾斜着眼：“做我助理这么长时间了，企业简报也没瞒着你，你明知道那是我家公司员工！”
正说着，车停了，康丝下车就要跑，一把叫王艾薅住：“你等等，我找人陪你去。”
“你不是说，中国治安很好吗？”
“是很好啊。”王艾无奈的道：“但，你认识路吗？”
第六十五节 人民的名义（五）
王艾进酒店时，正看到刘春明和朱和元在酒店大厅喝茶聊天，隔了老远笑呵呵的摆了摆手，等王艾靠近了朱和元扔了一张门卡过来：“你的！”
王艾呵呵一笑，接过门卡带着行李上楼，安顿好重新来到大厅和两位领导见面。不同于在国奥，王艾在国家队虽然也影响巨大，但毕竟没有官衔，所以很多国家队的事情王艾不是很清楚，来了以后得和领导聊聊的。
“一路上休息的怎么样？身体怎么样？”刘春明放下茶杯关心的道。
“挺好的，其实我刚睡醒，这点儿不正好？”
刘春明点点头：“后天的比赛基本也是这个时间，所以晚上你还是要调一下。”
“嗯。”王艾认真的点头：“晚上我少睡点，明天早点起，省得后天比赛时候困。”
“装备都带了吗？”
王艾拍了拍挎包：“都在呢。”
“那行吧。”刘春明起身：“这就去训练场，咱们边练边说。”
“诶刘指导，你身边有对昆明熟悉的当地人么？”
刘春明意外的回头：“怎么？你有事儿？”
“不是。我的助理对昆明挺好奇的，打算去逛街，我也没空，有空我也不熟啊。”
“哦，这事儿啊。”老刘背着手往前走：“酒店我找不到，去训练场吧，都是当地人，还有昆明足协来帮忙的，随便找两个就行，你这也算是外宾了。”
酒店门口的大巴车上，王艾和两位领导到的时候，已经坐了一半人，几乎都是熟面孔，又等了片刻，背着包的老孙、郑智、白广海、罗彤亮他们这帮人下来，人就齐了，大巴车开往拓东体育场，也是两天后比赛的主场。
阵容中大半是海外球员，少部分是国内球员，比如韩鹏首次进入国家队。只是和王艾相比，别人都已经参加过多次热身赛了，王艾才是真正回来的少，以至于他这个国家队队长一开口就遭到了群嘲。
“哎呀，同志们，好久不见呐。”
“我们就和你好久不见！”
到了体育场的更衣室，换好了装备后，刚从球员通道出来，果然朱和元领着一个笑呵呵的女干部过来，给王艾介绍，这就是云南足协为了此次国家队赛事派来的“协调员”，其实就是负责处理各种杂事的。
带球员的工作人员出去逛街? 虽然少见? 也不是不可理解，再说也是个轻松事儿。
王艾和人家打好招呼，介绍了康丝给对方认识? 看两人高高兴兴的走了才算放心。本来王艾想让严竹跟着来的? 严竹拒绝了，王艾也不好强迫。赵丹还在酒店休息倒时差? 和他王艾一路睡到昆明不同? 两个保卫是没法同时休息的，即便闭着眼? 也得有一人竖着耳朵的。
处理完了这些杂事，王艾才在刘春明的指挥下加入到训练中。
晚上五点训练结束，大家一起回酒店吃饭，聊天中王艾才知道? 别人都是牺牲了一场职业联赛所以提前好几天回来的。相对而言? 国内联赛球员的“待遇”就更差了，热身赛一场不落、训练一分钟不能少，但能不能上场比赛还得看天意? 这就是如今的中国国家足球队。
像王艾这样的，热身赛一场不参加、训练时间压缩到极限，比赛还肯定就首发的? 别人顶多蹲在墙角画圈圈? 还不敢公开说什么。
对此? 王艾心知肚明，国家队的阶级差距已经形成了，甚至是刻意形成的，目的就是刺激这帮躺在国内联赛顶端不愿意动弹的混蛋，到更高的联赛里去提高自己，锻炼自己。
国内联赛流动性小的特点决定了上层非常容易怠惰，而下层活的非常苦逼，王艾就想着逼的上层下层都动起来才行，否则上层的自身进步慢不说，还阻拦下层的上升通道。
饭后聊天休息，王艾的房间又堆了一堆人，王艾把准备好的各种意大利特产给队友们发了发，这就不同于早年在国少、国青带着点扶贫意味的了，纯粹是朋友之间的情谊。
当然，王艾拿了金球奖，每年赚那么多钱，要是不主动点，怕这帮家伙红眼睛了直接抢。
晚上八点，人群散去，准备夜练的夜练，准备休息的休息，直到此时，康丝才蹦蹦跳跳的从外边回来，手里提着一大堆有的没的。
王艾手忙脚乱的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接过来，望着夜色中明亮的棕色眼球：“晚饭吃了没？”
“吃了！”
“谁请的？”
“我啊！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愿意善待外国人，但我更知道你们的行事逻辑，所以我花的钱。再说，很便宜。”
王艾一想，可也是，康丝的月薪是6000欧，换算成人民币是6万，别说一个地方足协干部了，就是足协主席也赚不过她。而且王艾和康丝之间并未签合同，康丝连工资卡都没有，就是每个月由王艾的薪水账户自动向她的银行卡汇款6000，换言之，这钱连税都不用交。
康丝在王艾的房间歇了会，显摆着她买的一大堆东西，什么烧饵块啊、鲜花饼啊、太平糕啊、滇八件啊，还有辣死人的鸭脖子啊，反正吃的居多。衣服、小饰品什么的也一大堆。
显摆完了之后，康丝管王艾要了张秀云的电话，风风火火回自己房间拍照去了。
瞅着自家白菜安分了，估计三个月内不能闹了，王艾把一块烧饵块放嘴里站起身，在赵丹的陪同下下楼夜练，今晚的夜宵估计康丝顾不上了，没关系，酒店食堂有夜宵准备着。
在春风拂面的昆明过了两天，2月6日下午，南非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第三阶段的首场比赛即将进行了。
这场比赛时间原本是下午16点，但中国足协和叙利亚足协商讨后提前了三小时，为得就是让全国各地的球员能在这天比赛完了后赶上飞机飞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年。
中国队的大巴车停在熙熙攘攘的拓东体育场正门外，刚打开车门就听见体育场的高墙里传出的喧嚣声，热情的昆明足协干部站在车门外，等王艾背着包第一个下来后忙不迭的介绍：“今天可是满座！”
第六十六节 人民的名义（六）
四万多人的体育场，大过年的坐满了人，昆明足协的工作还得很得力的，拓东体育场外墙上挂着一条大标语：普通票三十！能看到王艾！活的！
昆明足协干部在王艾面前左遮右挡的，奈何王艾个头高，一抬头就瞅见了。再看有点不好意思的足协干部，王艾咧了咧嘴，就听人家解释：“过年了，大家都忙，准备年夜饭啊，接待客人啊什么的，这比赛气氛不太好弄，这个，请您包涵。”
王艾一晃脑袋：“没事儿，我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再说了大过年的，人家来看我们踢球，开我几句玩笑怎么了？我还得感谢昆明人民捧场呢。”
接待的足协干部冲王艾拱了拱手，这年头地方足协的工作不好做，日子也不好过，全指着操办点大赛赚点门票呢。过年办比赛有好有坏，放假了老百姓可能比上班还忙，怎么把球迷挑唆的扔下老婆孩子跑来看球，是真的动点脑筋。
涮一把国家队的头号球星，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操办这事儿的时候没提前和王艾说，打算造成既定事实：反正你乐意不乐意，我们钱也收了。派到车前边接待的这位，就是给王艾当撒气桶的。没想到，头号球星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一点架子也没有，你开他玩笑，他也不在乎。
死中得活的这位陪着王艾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恭维：“您是真平和啊，不像有的明星，那脾气才大呢，稍微差一点就翻脸，得伺候的比祖宗还小心呢。”
“呦？您不是足协的吗？还能接触到其他行当的？”
“用我们的场地，有时候就得过去帮忙。”
“嘿嘿。”王艾没好意思喷别人，只是说：“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也是足协干部，咱是一家人，和熟人怎么耍大牌啊？您会么？”
这位干部正心情好，于是也和王艾开玩笑：“不会，要会我也是大明星了。”
到更衣室门口双方握手道别，王艾赶紧的进去换衣服，片刻后大家一起走出球员通道，体育场里的喧嚣声立刻灌了满耳朵，大家抬头看、扭头看、回头看? 看向哪里，哪里红旗招摇。
不得不说，这样的气氛非常容易点燃球员的情绪? 包括王艾、老白、老孙他们这些不管大牌小牌的，一律乐呵呵的向附近的球迷挥手后才跑进场地。
今天被安排首发的是守门员宗磊，中卫李玮锋、罗彤亮，双边后卫孙继海、张永海，中场菱形站位? 后腰郑智，前腰王艾? 左边卫肇俊哲、右边卫李铁? 双前锋一高一快标配：白广海、曲波。
全海外球员！
就这，还有赵旭日、陈涛、郜林、冯潇霆、曾诚、蒿俊闵、董方卓等人窝在图宾根没回来呢。
热身结束等待开赛的时候? 王艾偶尔这么一扫，发现几乎全是经他手送出国的? 一时间感慨万千? 老怀大慰：这他么才叫“我”的中国国家队！
再一瞅替补席上的邵佳一、徐云龙、韩鹏、周海滨、杜威、张耀坤等人，王艾心中一阵嘿嘿? 邵佳一和徐云龙就算了，一个在外一个老? 可是以韩鹏为首的正当年的……让你们不动弹，让你们懒！以前说了你们不听? 现在信不信？再不出去? 以后国家队你都进不来！不用多? 等今年奥运会踢完了，国奥队那帮小子集体升级以后，连曲波、李铁都危险，何况你们？
几年前一直游荡在国家队边缘的不少人，现在都没了，中国足球成绩好了，盘子大了，可盘子再大也是有限的，你进不来国家队，你的广告代言就得打折！许多曾经和王艾并肩作战的人，现在的收入水平连王艾的百分之一都没有。足坛虽然有钱，但也是资源高度集中的地方。
还有几分钟开赛，刘春明走到更衣室的地当间，中等身材的他一手插兜，一手摆着：“今天是过年，我知道大家的心都飞了，但是接下来这90分钟，大家必须得稳住。我们过年，叙利亚队可不过年。现在时间是下午一点二十一，这个点儿呢，千家万户都在准备年夜饭，都聚在客厅里热闹闹的聊天看电视。把我们的比赛安排在这个时间段，是让我们给全国人民送一份新年礼物。”
说到这，刘春明突然看向王艾：“你们呢，金球奖的金球奖，金靴奖的金靴奖，这些年捞了成千上万的，那都是普通球迷一点一滴给你攒的，那也是你们的本事。可今天呢？要是踢不好这场比赛，就等于给全国人民添堵。所以，平时的比赛就算了，我也不会那么要求你们，但今天，你们一定要赢，还要赢的漂亮！”
老刘接手国家队以来，一直存在感不高，因为资历问题还有身份问题，所以不少人不怎么服气，然而此时此刻老脸一板，语气肃然，令热闹闹的更衣室为之一静。
朱和元此时打圆场：“叙利亚队的实力大概也就是德乙中下游，我们的实力应该在德甲中游，我们还有主场优势，所以取胜是大概率的，大家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是吧刘指导？”
刘春明闻声点了点头：“我们要有取胜的明确目的，但比赛打起来还是要讲究方法，大家不能因为激动就忘记了你们的战术素养。大头、大亮，大智，你们就不要上前了，保护住球门，把进球的任务交给其他人。”
李玮锋、罗彤亮、郑智严肃点头。
老刘看向肇俊哲和李铁：“你们俩要注意给继海和永海协防补位。”
见两人点头，老刘又看向白广海和曲波：“你们该干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一个英超、一个德甲，两大前锋沉默的点点头。
最后老刘看向王艾：“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对劲，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我也没工夫问你。但是队医告诉我，你的身体一点问题也没有。在意大利，你怎么泡、怎么混我管不着，但是今天在这儿，你必须给我卖力气。”
王艾偷偷出了口气，冲着刘春明用力点了点头。
第六十七节 人民的名义（七）
老刘之前没说什么话，除了安排训练之外，几乎一言不发。没成想在拓东体育场的更衣室里，在比赛即将开始之前，突然来了一通杀威棒。别人什么感受王艾不知道，反正他心里盘旋的那些晚上看春晚、明天去拜年的想法全都没了。
过年？谁不过年？人家昆明球迷放着家里一滩事儿不管跑来看球，全国球迷这个点了不怕闹心打开电视看国足，相比这千千万万的人，国家队才几头蒜？
叙利亚本小组最弱，安排在这一天、这个点，是中国足协在拼命的刷好感，谁要在这种时候不听招呼，是会让人恨很久的。
国歌响起的时候，球迷们都注意到国脚们的神色很严肃。双方列队握手时，笑容也不多，当王艾和对方队长猜边结束，慢慢跑回中圈转身之后国家队的气势凝聚到了顶点。
球迷们不知道更衣室里发生了什么，但本能的感觉到此时草皮上的11个人，还有替补席上的球员、教练，像踢世界杯正赛一样肃然。再看看这阵容、这人员配备，嘿，今天应该没白来！
印度籍主裁判低头看了看表，叼起哨子用力一吹。草皮上的人群同时动了起来，看台上的球迷也跟着动了起来。前排的球迷坐不住纷纷站起，惹的后排球迷也只能跟着站起。
此时是巴登州图宾根的清晨，带队晨练归来的老高走进了装饰一新的食堂。今天他要带着中国国奥在德国过春节了，离家万里，没法像在国内一样，但也尽量创造条件。好在国奥队都是年轻人，正是恣意飞扬的年纪，也不怎么想家。
随着图宾根青年走入第八个年头，中国元素也在默默影响着这座富庶的小城，最先形成影响的是中国菜，尤其是东北菜，实在是东北菜和德国菜太像了。这样一来，采购食材的时候也方便多了，比如今天食堂就要准备一顿丰盛的、纯正的中餐。
老高到的时候，麦超正低着头看着记事本，对照着食堂储备的食材一样一样点。老沈这时候也背着手笑呵呵走进来，一进来就冲老冯道：“过年了啊，早晨就别整西餐了，没什么味儿不说还千篇一律，当然了? 早餐也不用太麻烦? 省事儿的、热乎的、营养丰富的还带咱中华风味的，嗯，咱吃火锅吧？”
自从老沈自带调料、粉丝、干菜去伦敦逼着王艾伺候他吃火锅以后? 这个习惯就变得天下皆知。别说? 普世性还挺强，就像东北烧烤，什么都能烤，这火锅也是，其实什么都能涮。本质上就是煮么? 尤其是冬天。
只是早晨就吃，这也就是老沈。
老冯、老高、老麦等人呵呵一笑没当真，等球员们洗澡换衣下来了? 后厨从中国来打工的厨师的菜也做好了? 流水式的上来? 一旁的马东已经打开了电视。
对这支国奥队的前途，老高老冯都没明着说? 可在座的都心中有数。只要奥运会一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就将成为国脚? 成为这个国家足球运动的中坚和代表。
明年的联合会杯? 后年的世界杯，都将是这支从小就备受关注的荣誉集体的初登场！所以，队长陈涛、队副赵旭日率领的小伙伴们在电视中传来中文解说声后，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老高慢条斯理的拿起胡椒面在羊汤里撒了一些，在盘子里挑了挑，夹起一个馒头撕开，又夹了一筷子萝卜咸菜夹中间，咬一口，嘎吱嘎吱的。
最近血压高，肉要少吃……羊汤？羊汤是下水，不算肉！
电视镜头中，一身红衣的王艾，接到了曲波的回传球，在身边队友纷纷踊跃向前时，他表情严峻的原地盘带几圈，让叙利亚队几个球员的扑击落空后，无视了前方几个队友要球的表情，而是横传给了边路慢腾腾的李铁。
嗯？老高嘴里颇有节奏感的嘎吱声停了一秒，老沈夹肉包子的手顿了顿，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吃饭。
与此同时，身在拓东体育场教练席上的刘春明一直挺着的腰板松弛下来，朱和元看了他一眼，没问。
靠近主看台一侧的李铁，没精打采的瞅了瞅，选择了回传身后的二宝张永海。张永海对这么快就拿到球有点意外，也没多想，脚下一推就斜传给了郑智，郑智闪开身旁的对手，长传找到了另一个边路的肇俊哲。
肇俊哲前出，抢先卸下，还闪开了对手的冲击，横敲给了过来接应的王艾。王艾又带了几步把战线压迫到对方罚球区弧顶前沿后，再次回传给李铁。
足球从王艾脚下绕了两圈，始终是往后绕，由于刚开场，所以球迷不至于不耐烦，就是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味道。
但是在专业人士眼里，味道就不一样了。在沈阳、在上海、在北京、在广州，凡是国内的俱乐部都有专业人士集中看球，不少人就看出了门道：刚开场时，中国队队员大多数的表现都比较勇，例如白广海和曲波冲的就比较深。可足球从王艾到李铁绕了这么两圈以后，阵型就铺展开了，彼此的距离、个人的位置也就变得合理了。
对王艾比较熟悉的人看到的又是一个层面，老高在图宾根的餐厅里，此时扭头看了眼身后桌的陈涛、赵旭日还有陈洋，提示了一句：“打弱队，要稳。”
中国队起码在亚洲，已经算是顶级强队了，然而，很多人的心理其实还没有转变过来，即便是在国奥队员当中，也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老高一说，众人才恍然。
老沈跟着补充：“以前我们国家队，要稳、稳不住，要冲，冲不动。你们不一样，你们过去很能冲，现在要学着稳下来。绝对实力超过对手一截的时候，要控制比赛、避免意外，要稳稳当当得获取胜利，这和你们过去是反着的。”
而在拓东体育场的场边，老刘指着王艾冲朱和元笑道：“这小子的国家队队长终于不是靠着人多势众和个人表现了。”
第六十八节 人民的名义（八）
人们会怎么想，王艾无暇顾及，他就记得老刘开赛前的那段“献给全国人民的礼物”、“输了就是大过年的给全国人民找不痛快”的话，坦白说，压力很大。
虽说王艾已经参加过两届世界杯、两届亚洲杯、一届奥运会、两届亚运会，四届欧冠、两次世俱杯了，按理说很难有什么比赛会让他紧张。然而，所有这些加一起都抵不上“过年”和“全国人民”两个词汇组合后的意义。
中国人不迷信，但中国人也愿意有个好兆头。不冲别的，阖家团圆的日子，比赛赢了，心情好，这年，也过的更有滋味。
重压之下，王艾的心态就变了，在和对方交换队旗的时候王艾就想好了，今天的比赛首先要确保一个目标，那就是不输！
打成平手，人民会遗憾，但看在过年的份上，还不至于和国足怄气。但要是输了……你们他妈在世界杯上都能进八强，还能输叙利亚？保不齐就有脾气爆的砸电视，这大过年的让人家老婆哭孩子叫的过不安生，真得叫人恨一辈子。
可足球这东西，还真说不好，一个球星状态大爆，就可能颠倒乾坤。不信的问问当年和拉科交手的摩纳哥，7:2领先是怎么叫一个不起眼的中国少年球星给追成8:8的。
所以一开场王艾看见老白他们跑的很猛，下意识的就压住了节奏，特意选了三次留洋、两次回国、球商很高、心态很稳的前辈李铁作为第一个传球对象。由于刘春明讲话的时间压的很靠后，所以王艾没来得及和李铁交流想法，但他相信李铁也能看明白形势。
果不其然，李铁第一脚选择了回传张永海。在足球又一次来到王艾脚下，再次给李铁时，李铁才慢腾腾的往前压，跑了十几步，一个大脚找到了另外一边的孙继海。然后，他自己又慢腾腾的跑回了中线附近，他爆发力差，所以不能冲的太深，以防赶不回来。
经过了王艾和李铁两人的无声调整，国家队的态势终于稳定了下来，并以孙继海插上助攻，曲波抢点射门偏出作为第一声攻击的号角。
45分钟后，在全场球迷的欢呼声中? 王艾抹着额头的汗水走到场边，在抬头和看台上的球迷挥了几下手之后上前拉住刘春明? 一只手指着背后的电子记分牌：“刘指导，4:0? 怎么样？我? 三个助攻，怎么样？算卖力气了吧？你再瞅我这一脑袋汗？”
刘春明吧嗒着嘴点点头，没来得及说话，上半场打入两球、状态神勇的曲波走过来了，老刘随即甩开了王艾的手? 上前拍了拍曲波的肩膀。
等进了更衣室了，王艾拧开自己的水瓶喝了两口? 老刘笑呵呵的瞅着大伙：“刚才在外边? 你们队长跟我说? 我三个助攻，这算卖力气了吧？当着外边人? 我没好意思说他。”
大伙乐呵呵的听着? 就听老刘突然道：“我说小王，你是不是领会错了我的意思？”
“啊？”王艾和大伙一样表情茫然。
老刘摇了摇头，两手一拍：“好比村里来了马戏团? 敲锣打鼓说今天的节目是熊猫钻火圈? 结果演了半天? 熊猫一个没钻，自己不钻不说，还捅咕别人钻。你这也叫卖力气？”
王艾闻声愕然，随后失笑，对刘指导的调侃无可奈何。
正热闹着，朱和元脚步匆匆的从外边进来，抱着一大堆衣服，“来来来，都换上！”
众人站起身一瞅，嚯，白色背心上临时写的字，王艾随手拿来一件嘴里啧啧连声：“也不怕湿成一大片？”
朱和元低头发衣服，头都没抬：“比划细，湿了正好显眼！”
王艾佩服的点点头，这就叫经验，朱和元从六年前米卢的时候就当国家队领队，过渡完了阿里哈恩国家队，又到了高刘国家队，级别不断上升，岗位原地踏步，就冲的他管理经验丰富。
片刻后，双方重新出场并交换场地，老刘虽然没换人，但是交代曲波把位置拉到了中场的边路打边锋，把肇俊哲挪到中路配合王艾，中国队的阵型变成了451，双前腰搭配也变成了一攻一守。王艾主攻，肇俊哲帮他补位。
等待开球的时候，肇俊哲冲王艾点头：“上吧，交给我。”
王艾做了个扩胸动作，哨声一响，往前冲。
场内场外的球迷都感受到了下半场一开场后中国队的打法变化，与上半场慢条斯理偶尔犀利相比，下半场的风格变得狂放而热烈，让看台上的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一幅画面传播到神州大地千家万户的客厅里，不知多少人停止了谈笑寒暄，聚精会神的看起了比赛。似乎也受到了场内气氛的感染和场外收视率实时报告的激励，解说员段暄、陶伟的情感也越发充沛，声音越发激昂。
事后，这场比赛被誉为近年来中国国家队最精彩、最激情的一场，不但对手毫无还手之力，本方的组织、配合、协调、意识乃至个人的技术、能力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即便是上半场让人感觉略微不满的队长王艾，下半场也通过两个进球“挽回”了他的声誉，全场7:0的比分，让许多老球迷恍然：什么时候打西亚球队，也能进这么多了？以前这样比分的后边难道不该是蒙古、关岛、缅甸什么的吗？
当终场哨响，电视机内外的球迷仍然意犹未尽、恋恋不舍之时，今天登场比赛的14个人面对主看台站成一排，同时脱掉了红色的上衣，露出了白色背心，上边有一串遒劲的书法字：“中国国家队祝全国人民新年快乐！”
听着看台上连片的掌声，看着眼前白衣红裤的球员们汗水未去、满面笑容的一起鼓掌、一起鞠躬、一起挥手，感受着身心得疲惫和释然，隐身在人群背后无人注意的朱和元也跟着拍了两下手。
球迷、有球迷的痴情；球员、有球员的豪情；我，也有我的忠诚。
第六十九节 人民的名义（九）
几个小时后，王艾准时出现在了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的现场，低调的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进入到在观众席的前排就坐。虽说春晚饱受诟病，但在现场看还可以，再怎么说，也是全国最好的晚会了。
上一次来春晚是好几年前，这几年过年都不在国内就没办法了，今天也是赶巧。在昆明比赛过后，大多数人直接上了去了机场，王艾也是一路颠簸到北京后立刻往央视赶，几乎卡在最后时间到的。
节目看着还行，实在是没有什么比它整体上更好的了。整台晚会王艾印象最深的是火炬手，其中一段问答意外的把王艾“拽”了进去。
“什么运动以前看着揪心？”
“足球！”
“什么运动现在看着舒心？”
“中国足球！”
伴随着“白云”的高声回答，全场掌声雷动，台下的摄像机也及时对准了王艾的脸，全场观众的目光也都对准了他这一桌，以至于台上的三个演员的表演都暂停了。“黑土”甚至摆出了“吴老二”的表情，哗哗鼓掌。
王艾完全没准备，其实即便是继续拿中国足球开玩笑，他也不是接受不了，但他没想到这节目能把他框进去。
在掌声一阵快似一阵，现场观众的口哨声都响起来之后，不得已，王艾站起身，向身后各个方向的观众们快速鞠躬，而后转身对着镜头抱拳鞠躬，然后立刻坐下向台上三名演员做了个“请”的手势。
节目这才重新开始，整个过程耗时15秒。
凌晨一点，王艾终于沿着璀璨的灯河回到了自家门前。蹦蹦跳跳的康丝刚推开大门，王艾就闻到了久违的饺子味，一瞬间，口水就止不住了，在餐厅门前，意外的见到了一身红棉袄的雷奥妮。
王艾恍然，这是雷奥妮到中国工作的第一个春节，以前到王艾家过年的黄欣此时在德国。
亭亭玉立的雷奥妮穿着一身东北媳妇的红棉袄，竟然没什么违和感，这种感觉很奇怪，惹的王艾一边往桌边走一边看了好几眼，雷奥妮笑的更灿烂了。
饺子、菜摆了一桌，保卫们在隔壁也在开席，王艾坐下后急不可耐的伸出筷子夹饺子，冷不防叫老娘啪嗒一下给打了一下，王艾举着筷子看老娘：“怎么了妈？没事儿，我慢点吃，烫不了！”
王斌哼了一声：“你不是吃饱了吗？”
“没有啊？”王艾意外的道。
“还没有？”艾小青指着电视机：“你在春晚上偷摸的吃人家摆的水果? 你当别人没看到？”
“啊？”王艾惊讶? 忙问雷奥妮：“特写？”
雷奥妮笑眯眯的摇头：“不是? 就是镜头扫了一下，大概四分之一秒吧。”
“哦。”王艾放心的举起筷子，突然一顿：“诶呦，不好！”
家里人都惊讶了，刚才老爹老娘就是习惯性的教育儿子一通，也没当个事。见王艾大惊失色，不明所以，王艾来不及解释了，临走抓了一把春卷塞嘴里：“你们吃你们吃? 我马上回来。”
康丝紧跟着就要站起，被艾小青一把按住：“家里能有什么事儿，你也饿了半天了，吃饭！年轻时候不爱惜身体? 老了就遭罪。”
雷奥妮此时站起来：“我去看看吧。”
雷奥妮到了后院王艾房间的时候? 见王艾正在开电脑，屁股跟长钉子似的坐立不安? 一只手还在往嘴里塞春卷。雷奥妮优雅的打开一瓶矿泉水放在王艾手边，王艾来不及客气，电脑开启，连上网络，随便一搜，嚯！
“王艾偷吃”，已经成热点了！
有图有真相！
互联网时代就这样，传统媒体通常要一天的反应时间，互联网只需要几分钟。电视一扫而过的东西，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即便注意了也没当个事儿，但叫互联网这一挖出来，妥了，丢人不丢人？
人家那水果就是摆着好看的，你看谁吃了？你堂堂的国家队队长、头号明星，上春晚偷吃人东西，还要脸不了？
虽然现在大多数的博客、帖子、评论还是善意的，但王艾深知舆情这种事，一定要及时处理，从开始就介入，否则指不定引申出来什么东西，这也是王艾听老爹老娘提了一嘴后立刻紧张的原因。
打开博客，王艾平心静气，喝了口水，写了一篇文章，名字叫《抱歉，我确实吃了》。
王艾盗了一张网友的截图，然后在下边写道：“唉，给中国足球丢脸了，叫全国观众看笑话了，我道歉，请原谅我的不拘小节。”
然后第二段王艾写道：“今天下午一点半比赛、三点半从球场出来、三点五十到机场、四点起飞、七点半在北京下飞机、七点五十到中央电视台、八点节目开播、中间就在飞机上吃了一块三明治，到半夜十一点……同桌都听见我肚子响了。完了我就合计着，偷摸吃两个桔子顶一顶，反正你们也看不见……”
第三段：“唉，你们眼睛真尖！”
第四段：“我保证，下次我不怕别人笑话我要在飞机餐上把机票吃回来了，我不怕空姐一次又一次对我的饭量表示惊讶了，我不会再为了回家吃顿好的攒肚子，攒到一半攒不住了。”
第五段：“诶？春晚的桔子，意外的好吃！”
打完了字，一点发送，卡顿了几秒，上传成功。等喝了一口水，再一刷新，嚯，点击量一万多！这大半夜的不少人等着看乐子啊！
回到餐厅，简单一说，王艾这筷子抡起来吃了个饱，等吃完了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两点了。父母，还有康丝都回房睡觉了，王艾也回到卧室，尽管困还忍着，怎么得消化一会。
正在随意浏览，门一开，一身红装的雷奥妮端着茶走了进来。
王艾笑了笑，接过茶杯：“最近工作顺利吗？”
雷奥妮优雅的坐在太师椅上：“有家里的支持，反对者都是蝼蚁。”
王艾轻佻的吹了声口哨，想说什么，一时间竟然无言。
片刻后，王艾站起走向门，就听雷奥妮悠然的道：“你还要我，再等一个七年吗？”
王艾的手顿了顿，在雷奥妮目光中的水花即将落下之前……关上了插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