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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待此情成追忆全文阅读

作者:米糜     若待此情成追忆txt下载     若待此情成追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花间浅酌(1)

    苏宗主吩咐了厨房,给众人单独备饭,自是朴素但丰盛。刑风,刑川怕小辈们拘谨,便避开了。几人边吃边调笑嬉闹,吃的不亦乐乎。

    不多时,几人酒足饭饱,心满意足。便重回到正堂。商量夜晚去花圃之事。

    苏宗主道:“此次前去,必是得要吟诗作赋的。诸位想来,谁去更加合适呢?”

    刑岳道:“我们刑家,若论作诗,自是我家阿姐最好。若是此次阿姐前来,那花妖定要拜倒在阿姐裙下。”

    刑川也点头称是:“那是自然。但此时没有阿姐,若是要去,你平日里不是自称风流倜傥,喜爱诗词吗?你倒是可以去,大不了被扔出来,就在路上睡一觉。”

    刑岳道:“前次苏宗主去时,那花妖不是不用苏宗主作诗便可入去。此次苏宗主搬了救兵来,怎么反倒为难起来?”

    苏宗主道:“前次那花妖是有事相求,便不用我作诗。只是他那花阵是有禁制的,必要作诗才可进入。前次我出来之时,那花妖便说此后不会再破坏禁制,否则会伤了修为。所以才送我一柄扇子,可以自由出入。但扇子上有节制。只我一人用得。所以诸位还是想一想,如何做些诗吧。”

    刑岳道:“这样风流趣事,刑岳自然是想去瞧一瞧的,只是吟诗作对却不是刑岳擅长,若是背上一背,刑岳倒是信手拈来。”

    姜若清道:“你便是背一背别人的诗词,也还可以试上一试,”边说边看看静怀诚三人,几人都似蔫黄瓜一般,“我们几个却是……”

    刑岳偷眼看看姜天云,本想偷偷劝慰姜若清,说是只怪他师尊不懂诗词教不得,山上弟子才没得学,这怪不得姜若清。但见姜天云脸似乌云缠绕,目似斩骨尖刀,微微歪着头,仿佛随时便会爆发。便硬生生把些打趣的话吞了回去。只道:“无碍,随随便便做得一首打油诗想也是可以的。术业有专攻,吟诗作对这种东西,我们武学世家大抵也都不会。今日是作诗,若他日需得论道,想你便是第一个入去的。”

    姜若清想刑岳只是安慰他,便低了头,不愿讲话。

    姜天云忽的在旁道:“师叔,姜蓝此次便不同去,找寻黑雾姜蓝倒是更能尽些微薄之力。”

    姜问曦微微点头。

    苏宗主道:“姜宗主若不去,苏某也安排了客房,姜宗主尽可去歇息歇息。黑雾之事,宗中弟子早已出发,只待消息便可。”

    静怀诚三人也不想去,怕作不出诗,被丢在路上丢人现眼。

    济云仙姑的弟子也嘀嘀咕咕似不想去。济云仙姑便道:“你们若不想去,便不去,下去歇息便好,不必勉强。”几个弟子商量一番,绿问,蓝芷便也不去。

    有人打了退堂鼓,剩下的人也都打点一番。姜问曦师徒必是要去的,刑家兄弟也是要去,济云仙姑带着青檀和橙竹,鸿息大师也是必定得去。最后剩下姜若清,一直犹豫不决,左右为难。

    刑岳悄悄靠了过去,道:“若清,你若不去,我便要一个人丢人了。若是那花妖不满意,我两人一起睡在路上,也不算孤单。再说,花妖必定是花妖,万一需得除妖,便是你拿手好戏了。”

    姜若清道:“你玩闹惯了,也不怕被丢到路上。我一向对师弟们管教甚严,若是此次丢了人,被传出去,日后还如何教导他人。”

    刑岳伸手搭在姜若清肩膀:“无碍,你师尊和师弟都不去,其他人都是兄长师尊辈的,谁去嚼舌根,只告诉姜仙凝不要笑你便好。”

    姜若清道:“最不怕的便是小师叔。”说着又点一点头,“想想也是无人会去告状。只是若我被丢出花圃,你可否……可否……”

    刑岳见姜若清支支吾吾,知道他怕丢人,便接话道:“可以,可以,若你被丢出来,我便自己跳出来,何况我也未必进得去,如此,便共进退吧。”

    如此,姜若清便也跳脱脱的,准备奔花圃去了。

    众人也无甚可探讨,清点人数便奔乱坟岗而去。苏宗主备了马匹马车,众人悠哉前行,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乱坟岗。

    这乱坟岗真真是一片五彩缤纷,百花争妍斗艳,各个如曼妙淑女,妖娆多姿。

    众人站在花圃前,若这是普通园林,便当真是文人墨客吟诗作对的绝妙场所。众人并不停留,相互点点头,便都入了花圃之中。

    一入花丛,便顿感阴气团团袭来,天空顿时朦胧起来,本是皓月当空,星光万里。此时月光却好似蒙着一层纱衣,柔柔软软,旖旎倾泻。

    姜仙凝站在花圃中,看众人均是模模糊糊,如此朦胧之感,到也觉得柔和美丽。此时虽不辨方向,但也无人着急,此阵并非杀戮阵法,只是一片迷障。便胡乱走走,待得花妖发现,就作诗便好。

    姜仙凝正胡乱走着,只听空中一个软糯却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何人入我百花园?”

    苏宗主道:“紫藤公子,苏某请了仙山,人界的仙师,长老,来为你主持公道。可否放我们入去?”

    紫藤公子轻轻“哦”了一声,道:“如此,便有劳苏宗主了。但即便是仙师入我阵中,也需得守我规矩。每个人都要作首诗,若说得过去,便都进来,若是匹夫无能之辈,便是仙师也休得污染我这百花净土的高雅之地。若仙师能入得花障,为紫藤做主,使霁芳姑娘伸冤得血,紫藤定奉上精丹,以报仙师之恩。”

    姜若清道:“你这花障,于我师祖而言,翻手便破得。你那妖丹,虽是千年精丹,但如今已被阴气侵蚀,于我等而言也只是斩杀和度化。你就不要故弄玄虚,快快出来相见,若真有冤屈,众人替你出头。总比这人人作诗,耽误时间,要来得好。”

    紫藤公子道:“我这花障若要撤下,必会反噬于我。若仙师偏要硬闯,紫藤也必不会任人欺辱,便是我一人一妖,再被斩一次,又能如何?”

    济云仙姑道:“紫藤公子,这位小仙只是急性子而已。今日我等即来到此地,便是想要帮你,即是不能撤下花障,我等便做一做诗也无妨,只怕到时露怯,贻笑大方。”

    紫藤公子听济云仙姑说众人愿意作诗,顿时高兴起来,声音里带了几分兴奋,道:“那就以‘花’为令吧,诗中有花即可,其他不限,也不必非得做得一首,只说两句也尚可。”

    姜仙凝听不明白,看见刑岳在身后,便转头问刑岳:“什么是以‘花’为令?”

    刑岳道:“姜仙凝,你不是你仙山上最会作诗的小辈?怎得连行令都不懂?”

    姜仙凝道:“我山上作诗,只是随性而发。很是随意,几言几言,韵头韵脚,也都没这些规矩,做出来,可抒发情怀即可。”

    刑岳道:“如此说,这不是和人间打油诗一样嘛,想说什么说什么,也不用押韵。”边说边碰碰身边姜若清,“若清,如此看来,也未必就是我两人被扔出去。你小师叔也有些危险呢。”

    姜若清道:“不然,是你不知。”

    姜仙凝道:“若是只道便快说,讲这许多废话,当心诗还没做,便被扔出去。”

    刑岳笑笑,道:“这道不怕,你也未必进得去,大家一起出去,不亦乐乎。”说完又笑了两声,便解释道:“这令就是题目,就是以花为题作诗,诗中也要带花字。”

    姜仙凝点点头,瞥一眼刑岳,高声道:“缥缈姜仙凝先作一首。”

    紫藤公子道声‘请’。

    便听姜仙凝朗声道:“

    清浅觉花意

    深啜梦难寻

    知交两相伴

    濯濯一浮生”

    语必,只听紫藤公子道:“好诗,好一个‘知交两相伴,濯濯一浮生’。仙师请进。”语必一条微微发光的小路出现在姜仙凝脚下。

    姜仙凝回头,对刑岳笑笑,道:“刑三公子,多保重。仙凝就不久陪了。”

    刑岳此时还沉浸在姜仙凝的诗中,下巴松弛,还没恢复。见姜仙凝揶揄他几句,便踏着金光小路走了。瞪着眼睛,用手托上下颌,满脸惊讶,转头看姜若清。

    姜若清见刑岳这副模样,看着他,便自胸腔中哼笑了几声,耸耸肩。刑岳了然的点点头,又转回去。心中隐隐有些跳动,‘这.asxs.似乎有点高。’

    正想着,只听济云仙姑道:“小仙也就作一首吧。

    朝披一朵红裳霓,

    娇若翩姗泪点滴

    暗洒香沁鼻尖跳

    饶是芬芳花自泥”

    紫藤公子又道好诗,也请济云仙姑进去了。

    刑岳更加冒汗,频频看姜若清。姜若清此时倒也镇定,回望刑岳一眼,道:“若清先说,若是不好,也省的在此受罪。”

    刑岳觉得姜仙凝和济云仙姑的诗都是佳作,此时跟在她俩后面,简直自寻死路,伸手拉拉姜若清,叫他不要冲动。怎知姜若清却自顾自作起诗来。

    “美目俏兮颜如花……颜如花……,这……颜如花……”姜若清抓耳挠腮,好不容易想到一句,却如何也想不出下面要接些什么。越是着急,越想不出,只是脸上发烧,手心流汗。

    刑岳本听着前一句还说得过去,以为姜若清也如姜仙凝一般,是深藏不露,谁知只说了一句,便卡住了。眼见姜若清过不得关,刑岳一着急,随便接了一句,“只是君子不爱她。”

    说完,自顾自歪着头,不看姜若清,到是刚好看到前面长辈,似是俱都微微摇头。

    只听紫藤公子,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也算诗?”

    刑岳心中暗叫不好,姜若清定要怨恨自己了。

    紫藤公子却继续道:“你来作,若做的好,便都进来,做不好两人一起丢出去。”

    刑岳想想,如此也好,本来就是要同进退,如今随便凑一首,应付一下,过便过了,不过也算有得交代,想到此,便道:“且饮花间一壶酒,偷得浮生半日闲!”语必,便闭上眼,任人鱼肉。

第六十一章花间浅酌(2)

    稍稍静默了一瞬,只听紫藤公子道:“好诗,真是好诗,真是一派惬意之态。好诗,好诗。你二人都进来吧。”

    刑岳正要上前,只听姜若清在身后道:“你竟也做得好诗。还说不懂。”

    刑岳尴尬的笑笑,满脸自嘲,道:“呵呵,是呀,好诗,好诗,能不好嘛。怎得你没听过?你没听过也就罢了,那花妖还说爱诗,竟然也没听过这两句。”

    姜若清道:“如何说?”

    刑岳凑过来,悄悄道:“这诗都是前朝诗人作的,自是好诗,我拼了一拼而已,谁知这花妖竟没听过。蒙混过关,勿要张扬。”

    姜若清顿时收声,两人皆不言语,走上金光小道入花圃里去了。

    青檀见师尊已入花圃,便急急道:“我和师妹作吧。我先来‘花间微酌醉意浅,不若清风共与眠’。”

    接着橙竹也道:“世人只道鲜花美,谁怜花谢与花飞。”

    紫藤公子也道声‘好’,放两人入去了。

    刑风看看刑川,转身对姜问曦行了个礼道:“姜真人,刑风便先献丑了。”

    姜问曦微微点头。

    只听刑风道:“美艳孤芳清远,月下花影娇憨。”

    刑川看看兄长,若有所思,轻叹一声,也道:“花自美艳枝头,禅心一瓣馨香。”

    二人也都入去。

    此时只剩姜问曦和鸿息大师二人。

    鸿息大师道:“姜真人先请。”

    姜问曦也不推辞,略一沉吟,道:“

    晓月踏清风,

    百年寂孤行

    孤峰花渐远,

    何人惹尘埃”

    紫藤公子依然道声好诗,放姜问曦进去。姜问曦正要迈步。却听身后鸿息大师道了声法号:“阿弥陀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姜问曦闻听此言,顿了顿身形,便迈步入花圃中去了。

    鸿息大师道:“老僧便说两句:花间自芬芳,心中一菩提”

    紫藤公子一样称赞了,放鸿息大师入去。

    众人此时都入得花圃之中,万花丛中一片细小碎花铺就的空地。紫藤公子一袭白衫松散挂在身上,也未系腰带,头簪红花,斜斜靠在一展小案之后,天然一副媚态,却不失男儿阳刚之气。

    紫藤公子两旁摆着两排小案,小案上均摆着酒壶酒杯。紫藤公子欠欠身道:“诸位仙师请入座吧。紫藤备了上好的花酿,已恭候多时了。”

    众人并不推辞,俱都落座。

    紫藤公子又道:“大师想是不能饮酒,紫藤不知,马上便换掉。”语必打个呼哨,便有几朵小花顶着一盏甘露,换掉了酒水。

    紫藤公子见众人均已落座,便起身拿起酒杯,恭恭敬敬一揖到地,道:“各位仙师能够前来,为霁芳伸冤。紫藤不胜感激。若能报得此仇,紫藤虽死无憾。紫藤此盏,为答谢仙师,紫藤先干为敬。”一抬头,便饮了杯中之酒。

    姜仙凝也拿起酒杯,杯中琼酿流光溢彩,微微透着粉色,举杯闻之,阵阵幽香扑鼻而来。到是比她在山上配的花茶更好闻一些。姜仙凝觉得好奇,如此好看又好闻的酒是何种味道。偷眼看看师尊,谁知师尊也正看她。姜仙凝立刻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一仰头,一杯佳酿入得口中。此酒带着丝丝甜香,入得喉咙微微发热,再回味,只觉口中阵阵花香弥漫。

    姜仙凝心想:“此酒真真是好喝,若此事了结,不要别的,一定问这花妖要了酿酒的方子,回到山上也酿些如此甘甜的美酒,闲时偷喝一杯,比起月花湖的青鲤凝液倒是更胜一筹。”想着,也不管师尊看不看她,只管喝个痛快。

    紫藤公子敬了众人,便对身后道:“霁芳,你也不必躲藏,还是要亲自对仙长们讲一讲。”

    话音才落,只见一个小女孩的鬼魂,从花朵后慢慢飘出,飘上前来,施礼道:“霁芳见过各位仙长。”小女孩生的楚楚可怜,低着头并不敢看众人。

    济云仙姑道:“霁芳姑娘不必拘谨。我等此次前来,便是要了却你的心愿。你想要如何,但说无妨。”

    霁芳抬起头,对济云仙姑又欠了欠身,道:“霁芳并不想报仇,也不想众位仙师,为霁芳而开杀戒。母亲在时,教导霁芳,‘众人行事,皆有因果。今日之果,必有前因。今日种因,他日得果’。霁芳时时记得。”

    鸿息大师闻言频频点头,想这小姑娘到是有些慧根,能参透禅机。

    紫藤公子听霁芳如此说,在旁叫了一声:“霁芳,此时若不报仇,他日便没机会了。”

    霁芳转头,对紫藤公子笑笑,继续道:“各位仙师,霁芳有两个心愿:一个是希望爹爹能看清大娘真面目,不要为其所害。一个是希望仙长能助紫藤公子除掉阴气,恢复仙体。若得此愿,霁芳便无憾了。”

    刑风道:“霁芳姑娘两个愿望竟无一个提到自己。”

    霁芳道:“霁芳已是个鬼魂,出不得这片乱坟岗。久了也就跟家一样。若仙师能找到霁芳尸骨,掩埋于此,霁芳也可有个去处,便也就无所牵挂了。”

    此话说的众人心酸。

    刑岳道:“你只是担心你父亲不被那妒妇所害,假若你父亲早知此事,只是权衡利弊,不愿揭穿。任由她作恶呢?”

    霁芳沉默许久,轻声道:“若如此,那便由他吧。”

    姜仙凝喝了几杯花酿,小脸红扑扑的。见霁芳无怨无恨,自己落得如此境地,却还担心他人。摇了摇头道:“霁芳姑娘,你岁数不大,便连遭厄运,你就不恨吗?”

    霁芳道:“恨又如何?那满园因我惨遭毒手的花草,是否也该恨我?”

    姜仙凝道:“这怎么相提并论,那些是花草,你是活生生的人。拔一棵花草和杀一个人,怎能相提并论?”

    霁芳道:“为何不能相提并论?于你亲人来讲,你是至宝,你怎知那些花草于它身边之花草就不是至宝呢?你采一花,又怎知与它并蒂莲根的花朵就不悲痛欲绝呢?”

    姜仙凝觉得霁芳愚的很,竟拿自己性命与花草比,摇摇头道:“不对,草木并无父母兄弟,也无七情六欲,如何会悲痛欲绝。只是你替他悲痛欲绝而已。爱恨本就该分明。如今,你只因怜惜花草,便不珍惜自己性命,还替恶人开脱。便是仙人也要惩恶扬善,如此善不善,恶不恶,并非良善,而是迂腐。看似参透禅机,实则软弱,纵容罪恶而已。”姜仙凝一向善恶分明,实是瞧不得这磨磨唧唧,混淆爱恨之人。

    霁芳听姜仙凝教训她,却无言反驳,竟期期艾艾哭了起来。

    紫藤公子见霁芳被姜仙凝骂哭了,立时站起身,对姜仙凝道:“仙师,你这是何意?”

    姜仙凝见紫藤公子质问她,便有些恼,也站起身,道:“如何?我说的不对吗?紫藤公子此时起身,是要动手,还是要教训我?”

    一时气氛竟剑拔弩张。

    姜若清一看小师叔跳了起来,立刻也要起身。却被刑岳一把拉住,只听刑岳在旁道:“两位且勿动手,刑岳有话说!”

    姜仙凝转头瞪着刑岳道:“刑岑凌,你是要替谁说话?”

    刑岳知姜仙凝脾气,除了她师尊,任何人凶他都要翻脸,便柔声劝道:“姜仙凝,你先坐下,若是要打杀,今夜我等为何还在外面站着作诗。杀将进来便好。怕是寂清真人一拂尘,这一人一鬼便化为乌有了。”刑岳悄悄朝姜问曦方向努努嘴,继续道,“你师尊可是还好好的坐着,你怎就怒了。快坐下,先听她说。”说着便拉姜仙凝坐下。

    姜仙凝有些生气,气霁芳的软弱,也气刑岳替霁芳说话。便气鼓鼓的坐下,拿起酒杯又喝了一杯花酿。

    紫藤公子见姜仙凝坐下喝酒,便也坐下饮了一杯。对众人道:“各位仙师,霁芳自小爱花如命。便是路边小花被人踢倒,霁芳也会挖出小花移种到安全之处。当年霁芳初遇紫藤之时,紫藤也是即将枯死的一株野花。霁芳拖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身体,爬上悬崖,一点点把紫藤自枯树上分离。彼时下着雨,稍不留神便会自崖边滑落。霁芳那样小,那样柔弱,却一步未曾退缩。直到把我平安从枯枝上解下,她才仰面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们一人一花无处可去,便回了张家,霁芳把我绕在院里最好的杉树上,三天我便能化形。后来我才知道,之所以我可以三天化形,是因为之前院中奇花万朵,遗留千万灵气,如今尽被我一人所用。霁芳于紫藤是再造之恩。但紫藤只能化形,却做不得其他,只能眼睁睁看霁芳被妒妇闷死。紫藤焉能不狠?但霁芳却从未恨过。那昏庸的父亲霁芳也未曾恨过。

    霁芳在这人世间,就是一朵柔弱的花,刚才她所言,并非惺惺作态,乱发善心,是真心而言。”

    姜仙凝闻言,依然微微摇头,心中暗道:“何其愚者,必为愚所害。说的就是霁芳。”想到此,心中同情也便少了一些。

第六十二章私练秘功(1)

    姜仙凝觉得霁芳恩怨不分,便少了几分同情。只自顾自喝那花酿,想想此次前来除妖,唯一值得的,便是这花酿,甚是好喝。姜仙凝懒怠再管,只待众人做个决定,跟着便好。

    刑岳道:“既然霁芳不恨他父亲,此时我们还要做甚?此次前来只是听个故事吗?还是要帮她了了心愿?只是却如何让他父亲知晓正妻是个手上沾着人命的毒妇呢?”刑岳边说,便看看众人,似是提问,“此前霁芳已然说过,自己是为张夫人所害,只是张大户并未有任何动作,不知他对此事是不信呢还是不愿信。如今我们旁人去说些是非,怕是更加无人信。”

    姜仙凝端着酒盏,摆弄杯中的琼酿,微微‘哼’了一声。

    刑岳在旁边悄声道:“姜仙凝,你怎得还在生气?即是来帮她的,怎跟她闹起气来?”

    姜仙凝微微提一提嘴角,自鼻中轻轻哼了一下,道:“若有天,有人害了我或若清,你可会为我报仇?还是放他生路,任他逍遥?”

    刑岳自是不敢怠慢,道:“当然是为你报仇,你和若清已为我知己,若害我知己便若断我手臂,怎能令其逍遥九天?”刑岳说完有些讨好的笑笑,“还以为你在气什么,竟是怕我不为你寻仇吗?这你自当放心,我刑岳何其人也,怎能容得他人伤我知己。你尽管放心,刑岳自会护你周全,只有你帮我寻仇,不会我帮你追凶。”

    姜仙凝听他说的偏了,轻声喝道:“闭嘴,只问你会不会放过凶手,谁要你表忠心,说些浑话,无人要你用性命护得周全,你若为我而死,我便若这霁芳一般,祝那凶手和合美满,一世安康。”说完更是觉得心中郁闷,胸中一团闷火无处可发。

    姜仙凝自顾自撅着嘴生闷气,却不清楚这无名火到底起自何处,若只是因为霁芳的软弱,却为何又牵连了刑岳?只怕是喝了这紫藤公子的花酿,变得如同紫藤公子一般多愁善感,竟也自怨自艾起来。想到此,更又跟自己生起气来。

    姜仙凝似是喝的有一点多,身边人谈些闲话,探讨如何了了霁芳心愿。于姜仙凝听来,只似蚊虫嘤嘤之声,不胜其烦。

    姜仙凝抬头,见师尊坐在对面,正在看她,只是面庞飘飘忽忽,不甚清晰。姜仙凝心想,难道是这花障又起?或是一切都是骗局,此时只为引我等入瓮?或是这花酿里有甚毒物?为何自己大意了?姜仙凝站起身,走向师尊。若此事是个骗局,定要先告知师尊,不能喝这花酿,勿要为人所害。

    姜仙凝脚下如同踩着云朵,似被姜问曦抱着驾云的感觉。飘忽的行至师尊小案边,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师尊,姜问曦也微微侧偏着头,抬眼看着姜仙凝。

    姜仙凝道一声:“师尊,这酒……”便一头倒了下去。

    刺目,嘈杂……仿若太阳直接刺入眼中……

    姜仙凝忽的坐起身,顿时与一人以头碰头,撞了个实在。姜仙凝扶住额头,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正要骂人,只听对面一人却先叫了起来。

    “哎呦,姜仙凝!我好心来看你,你怎能暗箭伤人。”边喊边嘶嘶的吸着气。

    姜仙凝稳稳心神,本来还有些头晕,这一撞到是分外清明起来。睁开眼看到对面大喊大叫的竟是刑岳。

    姜仙凝一脸嫌弃的叹口气,道:“刑岑凌,你为何在我房里?”

    刑岳道:“你可知你前天喝醉了?是被你师尊一直抱着回四象宗的。”

    姜仙凝有些脸红,道:“最多是抱上马车,哪里就用得着抱回四象宗?一路上要几个时辰,被你一说也太夸张了些。”

    刑岳满脸惊讶的看着姜仙凝,嘴巴微微张着:“你竟全然不记得?不是你在紫藤公子的花圃里,突然就站起来,走到你师尊面前,一头就扑了过去……”

    姜仙凝也张了张嘴巴:“扑过去?”

    刑岳瞪着眼点点头:“不但扑过去,还挂在你师尊身上,说什么都不下来。最后姜真人无奈,只好抱着你先走了。”

    姜仙凝心中突然有一股热气涌了一涌:“就……那么多人……就……”

    刑岳用眼角瞥着姜仙凝:“如今知道羞了,休要学若清讲话。不就是想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扑了吗’,对不对?不仅仅是扑了,而且还一直不放手。直从乱坟岗抱到四象宗依然不肯放手。此次不光你丢人,怕是寂清真人的脸面也全然没有了。”

    姜仙凝坐在床上,悄悄用一用力,拉拉被角挡住半张脸,嘀咕道:“然后呢?”

    刑岳道:“然后?然后寂清真人把你放在床上,可你到好,抱着真人一只胳膊,死都不放手。就那样半挂着。若要你躺在床上,真人就得半弯着腰身。”刑岳上下打量了打量姜仙凝,继续道,“也就是寂清真人百年来性子磨炼的分外沉静。就任你抱着胳膊,半弯着腰,直从夜半抱到第二日夜半。若是换做别人,便是我家长兄那样脾气好的,怕是也要一掌打晕你,让你放肆!”

    姜仙凝脸上火辣辣,实是无地自容,如若面前有个地缝,也便拼了命挤进去。姜仙凝一拉被子,又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闷闷的说:“就一直抱了一天,没做其他吧?”

    只听刑岳大呼小叫的声音从被子外面传来:“没,做,其,他,吧?你师尊没走多久,你就跳到外面院子里,说你得了神功秘法,在院子里飞来跳去练神功,后来竟飞上房顶,要吸月光阴气练神功。众人怕是都以为你被魔族附体了,口中胡言乱语,你喝多了练得那摇摆功法还当真是没人见过。结果害的你师尊又上去捉你。”

    “捉到了?”姜仙凝盼着刑岳赶紧讲完,以免一桩后面又有新一桩。

    “捉到了?”刑岳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扯姜仙凝的被子,“你躲着也无用,反正整个四象宗都知晓了。你师尊去捉你,你竟跟你师尊打了起来。许是喝多了,用的招式甚是诡异,姜真人定是怕伤到你,一时竟拿不下你。打了半夜还是你自己醉倒了,才被拖回屋。”

第六十三章私练秘功(2)

    “还有吗?”姜仙凝扯住被子,死活不露头。

    “还有就是我来看你,被你用暗器伤了。”

    姜仙凝忽的掀开被子:“谁的是暗器,我的头也疼的紧。此时,其他人都干什么呢?”

    刑岳定定的看着姜仙凝,眼里有些异样:“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仙凝见刑岳如此,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你难以启齿吗?”

    刑岳哼唧了几声,嘟哝道:“你似是一直嘟囔要跟姜真人做道侣。”

    姜仙凝突然自床上跳起来,头撞上床眉,又跌到床上:“我当真说了?我师尊如何?”

    刑岳依然低声道:“我听的也不甚真切,姜真人倒也没什么不同,终归就是那样表情。”

    姜仙凝摸了摸碰了又碰的头,自言自语的道:“许是我也没说什么。若我那般模样,师尊怕是也会一掌拍晕我吧。”说完讨好的笑着,对刑岳道:“刑岑凌,我和若清,也算的你的知己了吧?”

    刑岳道:“自是。”

    姜仙凝推了推笑容,继续道:“你……去外面看看,众人都在哪里。”

    “你要如何?给众人赔礼吗?”

    “你去看看人都在哪,然后帮我找找四象宗后门在哪,不如我就御剑飞回云隐算了。昨日如此丢脸,如何见众人?”

    刑岳满脸幸灾乐祸:“此时你到知道丢人,却为何在那花圃里喝那样多酒?别人都在议事,你却喝花酒?”

    姜仙凝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也没喝过酒嘛,怎知就能醉了。而且那霁芳真心气人,不值得同情。你们想想如何救她便好,我不喜她,自然也想不出。只好喝点花酿打发时间。怎知就会喝多。不过,最后是如何?要怎样救她?”

    刑岳笑笑道:“江湖儿女,谁没醉过,毋庸挂怀。你且歇息歇息,傍晚启程,带上霁芳去张宅。此次不用憋屈,倒要好好闹上一闹。”

    姜仙凝道:“如何闹?那霁芳不是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你还要替她强出头吗?”

    “此次去张宅,只有你,我和若清三人,霁芳虽是不忍责怪,我们又不会要他们性命,但也不能让他好过。尤其那个毒妇,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然日后怕是还要害人。”

    姜仙凝道:“为何只有我三人?”

    说到此,刑岳一脸傲娇:“当然是我主动请缨。本来要完成霁芳心愿,去警告他爹,也就只是一件小事。不用长辈们劳师动众。刑岳便主动请缨,带着霁芳去与那毒妇对质,便不怕他爹不信。”

    姜仙凝不以为然:“小孩子把戏。”

    “你不要瞧不上这法子,我这是有筹谋的。你想,我们带着霁芳去跟那毒妇对质,若霁芳现身,定是要吓她个半死,倒时我们再添些油加些醋,就算吓不死她也得病个十天半月。况且长辈们都不去,倒时怎样还不是任由我俩为所欲为,总之不能让她舒舒服服继续害人。只是若清也非吵着要去,他去了,便有些束手束脚。罚的轻了便不作为,罚的重了会说胡闹。这个度数却是不好拿捏。”

    姜仙凝道:“听你如此说,倒是甚好。有我在,若清师侄不足惧。他只怕我。”姜仙凝又看看窗外,“此时怕也只是辰时吧?我再睡上一睡,出发时你再来唤我。此时却是头疼的紧。”

    刑岳又笑笑道:“如此,你便睡,只是不要因为怕羞连饭都不吃。”

    姜仙凝瞪刑岳一眼:“你若再要多嘴,便打得你满地找牙!”

    刑岳乐呵呵的走了,姜仙凝依旧躺下,拉起被子蒙在头上。黑暗中,昨日种种似是有些许片段,闪入脑中。

    姜仙凝细细回想,昨日却是好似练过神功,那神功……

    姜仙凝翻身起床,在枕头下面摸索,果真,一个卷轴落入手中。

    昨日师尊走后,姜仙凝似睡非睡躺在床上,忽然一只飞镖戳破窗纸倏忽飞入,咚的一声戳在桌上。标头上挑着一根系带,系带下方挂着一张卷轴,姜仙凝摇摇晃晃的拔下飞镖,只见卷轴上封着禁制。上书:非我族类不得善观,以血为令有来无回。

    姜仙凝拿着卷轴不知所以,晕乎乎的头脑本就木然,要细细看字,更加是眼都晕了起来。只看见‘以血为令’几个字在眼前跳来跳去。姜仙凝越想看看仔细,却越是眼前模糊。正跟自己角力之时,忽听得窗口处有人轻笑。

    姜仙凝抬头,竟是魑离坐在窗上,月光倾洒,魑离优雅的剪影挂坐在窗框。宛若一副绝美画作。

    姜仙凝见是魑离,便招招手道:“魑离,你来得刚好。你看这是何物?以血什么?”

    魑离并未起身,依旧坐在窗框上,道:“坐在这里我也看得见,那不是写的‘这本秘功要以血开启’嘛。”

    姜仙凝道:“这是秘攻?为何会有一本秘功?”

    魑离道:“人不大,问题到不少。自古盖世英雄都是偷练了秘功,才得以成为旷世高人的。如今有本秘功在你面前,你却问这问那,何必想那么多,为难自己,打开便学就好。”

    姜仙凝头脑更晕,魑离的声音充满蛊惑。姜仙凝举起卷轴,放在眼前盯了一会,道:“我师尊可准了?我偷练他族之功,若是师尊知晓必定责怪。要是把我赶下山,那不是得不偿失。”

    魑离忽然飞身而起,翩然落在姜仙凝面前,用两个手指捏起姜仙凝下巴,眼神幽深,定定盯着姜仙凝。此时的魑离竟然收了笑脸,朱唇轻启,似乎每个字都带着蛊惑:“你看清了,‘非我族类不可善观’,你若能开启便未曾逾矩,你若逾矩便身死当场。你可敢开?”

    姜仙凝定定听着魑离的话,似是真的收了蛊惑,点点头道:“也对,若是能练,便是同类,便也练得是同族之功。”

    魑离放开姜仙凝,又挂上妩媚的笑容,再抬手时,手上却多了一把匕首,递给姜仙凝:“快点滴血试试!”

    姜仙凝依言,接过匕首,刺破手指,一滴血落在卷轴封印处。瞬间一束刺目白光自卷轴中飞射而出。姜仙凝躲闪不及,白光直直刺入姜仙凝眉心。混沌的头脑,顿时更加混沌不清。魑离也渐渐变得模糊。

    魑离坐在桌前,一只手臂撑在桌上,饶有兴趣的盯着姜仙凝。

    姜仙凝脑中一片混乱,似是觉得胸中什么东西被释放了。汹涌磅礴,冲撞着每一寸肌肤,仿佛马上就要冲破皮肤的包裹,无限释放。姜仙凝被体内乱流催动,不由自主动了起来。起初只是为了不冲撞乱流而挥动四肢,不消多久便得心应手,随体内洪流而舞动了,此时体内已不是乱流飞窜,而是真真切切的一股力量,推着姜仙凝运动着各种诡异的招法。

    姜仙凝脑中不断出现各种功法,挥洒自如,越大越妙。再回头,却并无魑离其人。想是并未出现过。屋内已经耍不开,姜仙凝飞身跳入院中借着月光继续舒展筋骨。月光中似是有些凉凉清溪沁入筋骨,无比舒爽。姜仙凝边练功边笑了起来,如此看来我也是武林大侠,练得旷世神功了?越想越喜,拳脚更是使得虎虎生风。

    怎奈动静太大,竟然惊动了师尊。

    姜仙凝想到此,便不太清明,彼时为何就会听了魑离蛊惑,去解那邪功封印。此时细细想来,可吸月华练功,定是阴功。如今已入得体内,这便如何是好。真真是得来容易抛却难。若是被师尊看破,偷练邪功,定会被赶下云隐,偌到那时却如何是好?

    姜仙凝心里暗骂魑离,但细想想,却也不确定魑离来过。便又暗暗骂自己。怎么就在那样时候就能喝醉?

    姜仙凝越想越头疼欲裂,索性不再去想。把卷轴丢进乾坤袖,姜仙凝重又躺下,拉起被子盖住头。反正练也练了,就破罐子破摔,自己也假装不知道好了。姜仙凝上下摸摸,提一提气,当真也没什么不同。

    大抵就是如此,想那么多也无用,想来师尊当时没有一掌打晕凝儿,便是心中还有凝儿。许是也没看出什么。晚上还要去张宅。倒是该好好想想,如何吓那张夫人。

    姜仙凝左想右想,便又沉沉睡去。

    直到日落西山之时,刑岳在门外砰砰拍门,才渐渐转醒。

    只听刑岳一边拍门一边大叫:“姜仙凝,快起身,要叫上霁芳去张宅了。快些起身。是不是还在醉着?你若再不开门,姜真人就要来了。你若是怕挨骂,就快些起身,我们快些走。”

    刑岳喊得大声,怕是前院也都听见了,姜仙凝顾不得整理衣冠,便拉开屋门,喊道:“刑岳,你给我闭嘴。你再叫,我师尊便真来了。”

    刑岳却依然一脸无所谓的笑:“快些收拾一下,去接霁芳。今日,便要过过瘾,定要那毒妇跪地求饶。”

    姜仙凝笑着瞥一眼刑岳,道:“好像是你去报仇一样。到时你想要玩的过瘾,怕是霁芳又要拦你。外面等着,不许乱叫。”

    姜仙凝收拾停当,画了些锁魂符,便同清岳二人一同去乱葬岗接了霁芳奔张宅而去了。

第六十四章殊途同归(1)

    再去乱坟岗,姜仙凝用锁魂符藏了霁芳魂魄。三人准备御剑去张宅。再见姜若清姜仙凝本是有些不好意思,怕姜若清笑她,但看姜若清并无异常,也就放下心来。

    姜仙凝道:“若清师侄,你带刑岑凌御剑吧。可带的动?”

    姜若清有些嫌弃的看看刑岳:“带是带的动,只是他一口一个断袖,我若带上他,怕是他又有话说。”

    姜仙凝道:“你不带他,难道我要带他吗?”

    刑岳借势插进话来:“姜仙凝带吧,如此最好。”说着便去拉姜仙凝的手。

    姜若清愣了一瞬,一把抓住刑岳的手腕:“你岂敢……”说了一半,又硬生生憋了回去,道,“我带你便是。”

    三人御剑而行,不消半个时辰已到张府大门前。

    姜若清要上前叫门,被姜仙凝叫住道:“先别进去,想好了要如何吗?”

    刑岳向姜仙凝袖子努努嘴,示意霁芳还在她袖子里。姜仙凝道:“无碍,此时我已封了她五感六识,听不到,随意讲吧。”

    刑岳道:“昨日我筹谋了一下,那毒妇倒是容易对付,只放出霁芳魂魄怕是她便会吓个半死,到时我们再做些障眼法,弄得吓人些,定叫她屁滚尿流。只是那张大户,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只是让她父女相见,道个别,便有些便宜他了。还是得让他的嘴脸曝一曝光。”

    姜仙凝道:“霁芳不是害怕她父亲受蒙骗,心疼的很。又能曝光些什么?”

    刑岳幽幽的道:“有时,不去怨一个人,是想给自己留一些希冀,反正也是道听途说,不如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若是当面看到那人嘴脸时,想来又是另一种心情了。”

    姜仙凝道:“如此,便与霁芳此事有何异?”

    刑岳道:“不然,张大户是权衡利弊,只为自身利益选择信与不信,而霁芳也许是怕失去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吧。”

    姜仙凝道:“若如此,那等下我便开了霁芳五感六识,我们如今穿着四象门客卿的衣服,就装作四象门来人,便把张夫人和霁芳的事都如实讲来便可。看那张大户作何抉择。”

    刑岳点点头,便上前拍门。

    姜若清在旁道:“此次除妖甚是麻烦,这一妖已一鬼要么除掉要么渡入轮回即可,怎得如此麻烦,还要替她了却心愿,我缥缈何时成了跑腿的?”

    刑岳转头道:“在人间的鬼,多半是些夙愿未了,不能投胎的,也有些是枉死之鬼,想投胎却投不成的。若能了却她心愿,不用打斗,也方便许多。”

    刑岳转身拍门,侧门里出来一个小厮,问道:“何人叫门?”

    刑岳道:“四象门此前受张夫人所托除鬼,特来回复。”

    小厮道:“道长请稍后片刻,小的进去禀报。”

    此时,姜仙凝已经解了霁芳五感六识。因着符在姜仙凝身上,便也能感觉到霁芳微微波动的情绪。

    不一会,小厮又打开了偏门,对三人道:“三位道长请,老爷正在大堂恭候。”

    三人跟着小厮进入张宅,张宅不愧是家财万贯,处处透着富丽堂皇,照壁上雕梁画栋,御赐的金漆‘福’字分外显眼。

    刑岳边走边问小厮:“这位小哥,张宅如此大户人家为何大门紧闭?”

    小厮道:“道长有所不知,张家走丢了一位小姐,老爷心情不好也就懒怠待客。便关着门在家休养。”

    刑岳又道:“那你家老爷还真是疼爱这位小姐呀,这位小姐如何就走丢了呢?”

    小厮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无人,才道:“道长,这话小的告诉你,你可休要传与外人。”

    刑岳点点头道:“自当。”

    小厮用手拢着嘴巴,对三人道:“这小姐原也没什么尊贵,是老爷外面养的女人生的,后来母亲死了,才带回张宅。老爷只有这一个女儿,也还挺疼爱的,给小姐院子里种了无数名花。听说这位小姐爱花如命。谁知偏偏这些花移种过来全都死了。小姐就因此得了失心疯,跑到外面去了。不过……”小厮更神秘的道,“我们下人都在传,是大夫人赶走了小姐。”

    眼见到了正堂,小厮便闭了嘴。引三人到门口,便走开了。

    张大户见三人自堂外进来,便起身相迎,道:“三位道长可是受我夫人所托除鬼?敢问除的是什么鬼?”

    刑岳道:“如今看来,是心中之鬼。”

    张大户道:“道长此话是何意思?”

    刑岳道:“张老爷家中,最近可是丢了什么物件?”

    张大户微微一怔,道:“物件倒是没有丢,丢的是老夫的小女儿。”

    刑岳继续道:“张夫人,请我们除的,正是张老爷的小女儿,霁芳。”

    张大户表情有些不自然:“道长不是除鬼的吗?为何要除我小女儿?竟然还是夫人委托?这也太过匪夷所思。”

    刑岳笑笑,道:“本来张夫人是不知晓所要除的是张家小姐,只是我们去过之后才知晓。更是得知了一个秘密。”

    张大户道:“是何秘密?”

    “张家小姐,死因的秘密。”

    张大户表情有些暗淡:“死因?霁芳已经死了吗?霁芳死因有何秘密?”

    刑岳道:“霁芳姑娘确实已经死了,而且是枉死,如今不能投胎,害死她的人,就是张老爷你家大夫人!而且——是被她活活捂死的。”说着刑岳拿出一块方巾,你可叫大夫人认一认,这是何物?

    张大户木然的接过手帕,对旁边递水的小俾道:“让他们把大夫人叫来。”

    小俾领命前去,不一会只见一个妇人便自后庭走了进来。虽是穿的端庄华贵,但眼中透着狠戾。

    张大户把手帕丢给张夫人,道:“你看看这是何物?”

    张夫人拿起帕子,看了一会,道:“不过是一方普通的帕子。”说完丢在桌上。

    刑岳道:“张夫人,你当真不认识这帕子?再仔细看看,这不是普通的帕子,这是霁芳姑娘托我们转交给夫人你的。”

    张夫人一听此话,脸色大变,惊叫道:“什么?你胡说,她能有什么东西给我。作为道长,你们不要在这胡言乱语的吓人。”

    刑岳道:“张夫人作何惊慌?小姐不过是出走而已,托我们带个帕子,也许是回心转意想回家了。”

    张夫人怒道:“胡说,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回来,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张大户听的一愣,对张夫人道:“你是如何知道霁芳已经死了?还说的如此笃定,难道真是你杀了霁芳?到底是为何?”

第六十五章殊途同归(2)

    张夫人见自己说走了嘴,便也无心再装,道:“为何?我本是府台家千金,容你娶了五房小妾,也算十分大度了。但你竟然还在外面养野女人,养了也就罢了,竟然还把野孩子也带回家中,当做掌上明珠一般。我呸,她配得上小姐这个词吗?就算进了张府也还是个下贱坯子,看见她我就能想到她娘那个贱女人是如何勾引你。一脸柔弱,满腹委屈。难道是我欠了她吗?说她两句,她便大喊大叫,还动手打我。我不过捂住嘴要她闭嘴而已,怎知她就死了。如今还要来作弄玄虚。真真是个贱人。”

    张大户一听此言,也是愤怒不已:“平日里你一派端庄,不负张家主母之名。怎得背地里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此事不能作罢,女儿无论是谁生的,也是我至亲骨肉。此事必当追查到底。”

    张夫人哈哈笑了起来:“追查?不用追查,就是我捂死的,扔在乱坟岗了。怎得?张二,你是要报官抓我吗?”

    张大户道:“就报官又如何?此事定不能就如此了结。”

    张夫人停下笑,有些轻蔑的看着几人:“不如此,你便当真去报官,闹得大了,是要我家父亲出面,还是要你家兄长出头呢?谁会为一个野种做主?只怕如此丢人颜面之事,你家兄长还要多谢我斩草除根,以免日后落人话柄。”

    张大户闻听张夫人所言,果真平静下来。

    张夫人继续说道:“我若是坐了牢,我父亲必不会善罢甘休,彼时两家若是反目……张家的生意,怕是……”

    张大户更加安静起来,大气也不出一声。

    张夫人又道:“老爷与我这许多年夫妻,这个家我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没为老爷生个一儿半女,但妾室们各个都是生儿子,也算不负张家。如今老爷要为一个野种,还是个赔钱的女儿,就跟糟糠之妻反目吗?老爷想想,霁芳没来之前,家中本是一团和气。如今只当她回去了。难不成为了一个没了的人,乱了家中和气吗?得不偿失啊,老爷。”

    张夫人如此心肠歹毒却能稳坐家中主母之位,必是有些手段,如今句句话说进张大户心坎里。张大户沉吟了许久,终于开口,长长叹一口气,道:“唉!各位道长,此来辛苦了。老夫家中之事,老夫日后自行处理吧。拙荆所托之事,便就此了结吧,若是需得银两,老夫这就使人去取。”

    姜仙凝一看,张大户果真是自私至极,便道:“今日之事,若是要我几人守口如瓶,也需得千两白银。只是霁芳小姐的尸骨还扔在乱坟岗,张老爷不去处理一下吗?”

    张大户已恢复了常态,一脸油滑,对三人微微施个礼道:“就有劳三位道长处理一下吧。白银千两明日老夫便派人送到宗里。”转身对张夫人使个眼色。

    张夫人竟也不再闹气,进后屋拿了几贯钱回来。

    张大户把几贯铜钱奉上,道:“几位道长一路辛苦,这几贯钱便当做途中车马钱吧。”

    三人并未接钱,刑岳看了看张家二人,道:“张老爷不必拘礼,我等此次前来只为了霁芳姑娘心愿,此愿并非几贯钱可以了却。”

    张大户眼中有些闪躲,偷偷瞥一瞥张夫人道:“是何心愿?”

    姜仙凝觉得袖中霁芳的魂魄似是有些伤心,在微微颤抖着。便自袖中拿出锁魂符,念个口诀一甩,霁芳的魂魄便立与堂中,姜仙凝道:“就让霁芳姑娘自己看着办吧。”

    霁芳的魂魄站在堂中掩面而涕,张夫人一见,顿时惊得跌在地上,口中叫道:“你,你,你是怎么来的?你是来找我寻仇的?”

    刑岳站在姜仙凝身旁,偷偷对姜仙凝使了个眼色,姜仙凝嘴角微微扯了扯,对刑岳轻轻点头。手中掐个障目诀,奔霁芳一弹。

    待霁芳哭了一会,放下袖子时,张夫人看到的便是一张紫青色的脸,淌着血泪。一双哀怨的眼睛通红,不断涌出血水。

    张夫人坐在地上颤抖不已,此时见霁芳如此模样,尖叫一声,四肢并用便想逃回后院。

    姜仙凝飞身而起,一把抓住张夫人手腕,又拖回正堂,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张夫人待要去哪里?霁芳姑娘的心愿定是要了却了才行的。张夫人若此时走了,霁芳姑娘心愿未了,怕是一直不能走,或许,就留在张宅也未可知。”

    张夫人此时已辨别不出此话有几分真假,只如筛糠般立在当地,忍不住偷眼又看了一眼霁芳,此时霁芳的血泪已经淌满衣襟,胸前袖口均是殷红一片,更是吓人。

    张夫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口中含含混混的念着:“我不是故意的,霁芳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别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叫你别喊,我没想捂死你,你别来找我。我,我给你请最好的大师,超度你,对,超度你,让你投生最好的人家。你饶了我,饶了我,别来找我……”

    张夫人口齿不清的胡乱唠叨。

    一旁,霁芳哭了一会,没去理张夫人,只对张大户道:“爹爹,女儿本以为爹爹是有隐情,才会舍弃女儿,任女儿在乱坟里只裹一张破席。如今女儿也懂了,女儿不过是个稀罕物件而已。若爹爹家中已有女孩,怕是霁芳连张家门也难进了。爹爹眼中就只有钱财吗?张府的平安顺遂比女儿的命还重要吗?”

    张大户满脸无奈,道:“女儿呀,爹爹怎会不爱你,只是……你毕竟连个妾室之女都不如。即便闹到公堂,恐怕也无人为你做主。只需送些银两,便如同家中少了一个婆子丫鬟,是无人问津的。若真闹得大了,惊动府台岳丈,或是朝中大伯。便更是不好收场。女儿即然已经做了鬼,便好生做鬼,来日投生个好人家吧。”张大户顿了一顿,“其实,做鬼也没什么不好,可任意而为,随心所欲。若是女儿怕孤单,明日为父就派人给女儿烧些个丫鬟婆子,童男童女。任女儿驱使,可好?”

    旁边三人,听张大户所言,均是连连摇头。姜仙凝更是想要上前给这张大户一脚。

    霁芳此时已止住哭泣,怔怔的看了张大户一会,微微叹了口气:“爹爹……”话一出口,似是有些哽咽,霁芳又愣了一会,只道了句,“女儿就此拜别。”便隐了身形。

    姜仙凝依然捻了锁魂符,收好霁芳魂魄。轻蔑的看了一眼张大户。

    刑岳在旁道:“张老爷,你可还有何话说?”

    张大户抱一抱拳,道:“便有劳几位道长,把小女掩埋了吧,也作场法事超度一下。若是需要多少银两,道长尽管开口,老夫在所不辞。”

    姜仙凝冷笑一声,道:“你当然得不辞,这本是你女儿,却要我们去掩埋,你若不爱她,为何要生下她?如今还不如一条狗,就那样曝尸荒野,亲爹却没得一点哀伤。真真是可怜。”

    张大户连忙道:“本是不爱,只是……”

    不待张大户讲完,姜仙凝早已懒怠再听那些谎言,厉声道:“不必再讲些虚伪之词。告辞。”语必转身出了张家正堂,清岳二人也跟了上来。

    行得张宅之外,刑岳长长的呼了口气,道:“还是此处空气甚好,里面一派污浊之气。若清,适才在里面,你怎得一句话不说?”

    姜若清轻轻道:“人间竟有这许多如此虚伪之人。若清不知要说什么,若这是人间,便还是回我缥缈最好。”

    刑岳道:“你可不要如此悲观,世间还是好人多。比如我!”

    刑岳边说边走到前面去了,只听前面传来刑岳轻松的声音:“世间就是有这许多恶人,所以才有你我,除魔卫道,维护这世间真情。若清,你可不要就此吓跑,做个缩头乌龟呀!”

    三人回了四象宗回复了此事经过。众人也都一番唏嘘,感叹人之私欲。

    随后便请了紫藤公子前来商讨二人归处。

    紫藤公子道:“此事即已尘埃落定,紫藤也必当信守诺言,愿献出精丹,供诸位所用。只是霁芳姑娘,因是枉死,不得入轮回,还请诸位仙师能超度其灵魂,使其入轮回。”

    刑风接道:“紫藤公子所言,刑风深以为然。但无需公子献丹,霁芳姑娘之事,今日鸿息大师刚好在此,若霁芳姑娘即已无怨无恨。不知鸿息大师可否度她投胎?”

    紫藤公子顿觉开心,道:“霁芳是枉死之魂,一直入不得轮回,若大师能度她入轮回,紫藤感激不尽。”

    未待鸿息大师回答,只听霁芳道:“大师,紫藤公子,霁芳并不愿投胎转世。”

    紫藤公子皱起眉头,道:“这是为何?难道你愿意在这乱坟岗上做个孤魂野鬼吗?”

    霁芳道:“我虽只活了九年,但却遭遇他人一生所不遇之事。人生不过尔耳。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再入轮回不过是再经历一次而已,无论是喜是忧,终归是一抔黄土。今日即已是黄土,霁芳并不想为了这一抔黄土,再去人世走一遭。”

    鸿息大师微微含笑点头,道:“如今。你倒是通透。你若不愿再入轮回,便跟我回泉峰寺吧。做个灯魂,可燃千万年,生生世世长伴佛祖,可好?”

    霁芳闻听鸿息大师所言,立刻跪倒行礼,连声道:“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安排好霁芳,姜问曦自身上拿出一些符纸,递给紫藤公子,道:“此符每日燃了服下,可驱除体内阴气,若是用完亦可去云隐问我讨要。待阴气除尽之时,作妖作仙,便由你自己决定。”

    紫藤公子躬身道谢。

    姜问曦又道:“若期间作恶,四象宗怕也不会再念你才华之情,必会诛之。”

    紫藤公子道:“真人放心,紫藤必当潜心修炼。只是……”

    紫藤公子转身对鸿息大师行了一礼,道:“不知鸿息大师,可愿收留我?紫藤只在寺旁听经便可。”

    鸿息大师见他如此长情,便也点头:“便去寺门处扫撒吧。”

    紫藤公子亦谢过鸿息大师。

    鸿息大师见此事已毕,便对众人道:“此事即已了结,黑雾之事老僧并不能出力,如此老僧便先行告辞了,若有需要之时,定当出力。”语必便起身告辞。众人也都回礼相送。

    待众人再次安座之时,苏宗主站起身道:“前几日派出的弟子俱已回来,其余黑雾位置,俱已标注在册。诸位请随我来,日后,怕是就要不得清闲了。”

第六十六章月华加身(1)(祝各位新年快乐)

    更书之前写几句话。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各位。感谢光下无影,无限闪耀alex,游世姚肖自逍遥,爱看书的张先生长期以来的推荐票。谢谢各位打赏过的大大。追书的宝宝们。无论如何我会认真的把这本书写完。认真负责,不太监。祝各位新年快乐,2020心想事成!

    第六十六章月华加身

    众人随苏宗主来到长案前,那展用墨笔标注的白纸已填了新的记号。其中几个记号,标注的颜色分外深。

    苏宗主站在长案前,道:“前几日宗里派出的弟子俱已回来,按照我宗密卷上标注的位置寻找,果真密宗内缺失之处皆有黑障。有些不甚浓重,似是也无甚威胁。”说着,苏宗主指着纸上几处墨色颇深的黑点,继续道,“诸位请看这几处,墨色较深的几处,前几日弟子们前去查看,这几处黑雾浓密,阴气深厚。此去之前,苏某交代了弟子,勿要深入,只查看标记便好。故弟子们不敢善入,只遣了签兵进去查看。谁知签兵入去皆断了音讯,无论如何召唤都不见踪迹。其中有个弟子,召回一只木鸟,但木鸟只是勉强飞到黑雾边缘便碎裂了。掉出来些个残破碎片上皆满布魔气。不知此黑雾是否与魔族有关。”

    姜天云上前看了看位置,道:“苏宗主,墨迹最深之处是否黑雾最浓?”

    苏宗主道:“正是。”

    姜天云看了看姜问曦,见姜问曦微微点头,便指着其中一个墨点,继续道:“此处黑雾最甚,距四象宗也最近,不如先去此处查看一番?”

    众人皆无异议,商讨何时启程。

    济云仙姑道:“若此处为魔族所控,想必会再遇骁骥。而且那迷雾甚是诡异,不知用了何种术法,竟可封闭五感。若要再入迷雾,还需多做准备才好。”

    刑岳接话道:“此地众人,只有我二哥和苏宗主没入过迷雾,其余人等都已入过雾障也有所感触,定要想好迷雾起时要如何破。若是被封了五感六识,怕是只有挨打的份。”

    众人也都略有些茫然,前几次出入雾障之时,各个都惊慌失措,小弟子们更有胡乱奔跑,乱砍乱杀之辈。若此次再入迷阵扔是毫无准备,便仍旧只是板上之肉,任人宰割。

    姜若清站在众人身后,轻声嘟哝道:“前次入迷阵之时,骁骥似是并未出手,只被迷障所困便如此狼狈,若此次再遇骁骥,他也动手的话……”

    姜天云一转头,瞪了姜若清一眼:“休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前次只是毫无准备,此次商讨后再行入阵便好。”

    姜若清一看师尊发怒,顿时又向后躲了躲,低头不语。

    姜仙凝在旁见姜若清如此模样,悄悄用手肘顶一顶姜若清,眼中带着笑意,有些幸灾乐祸,以唇语道:“咎由自取!”

    姜若清抖了抖手肘,故意撞到姜仙凝,狠狠翻个白眼,别过头去,佯装生气起来。

    姜仙凝看姜若清吃瘪,心里暗笑,脸上便也挂了笑意,谁知一抬眼,竟对上姜天云的眼神,姜仙凝心里一抽,顿时收了笑意,眼神四处扫扫无处安放,便也低头盯着地面,不敢再胡乱调笑。

    谁知姜天云并不想就此放过姜仙凝,盯着她道:“师弟面带笑意,似是了然于心,有何妙招还是讲来大家商讨商讨才好。”

    姜仙凝低着头,有些脸红。心中暗骂姜天云:“臭老头,怎得一天到晚盯着我。岁数没我师尊大,长得却比我师尊还老。这性子竟然也是倚老卖老。我虽然岁数小,但好歹跟他也是平辈,怎得就天天盯着让我出丑。”

    姜仙凝心里抱怨,嘴上不想接话,想着囫囵一下也就过去了。谁知姜天云竟然继续问道:“师弟有何见解?”

    姜仙凝心下一狠,反正脸面前几日也早就丢尽,怕个甚,胡乱应对便好。心里放松,姜仙凝却有了些头绪,便抬起头道:“仙凝本是有些见解,但未得验证,不敢乱言,即师兄要问,仙凝也便胡乱讲讲,若是说的不对,也只当在长辈面前献丑了。”姜仙凝丢完锅,心中到也坦然,继续道,“彼时习仙法之时,书中有一段,写的先祖们破六妖六魔阵,阵中六大妖六大魔齐布封魂迷障,掩住先祖五感六识,令其受伤也不能感知,直到被削成森森白骨,待恢复五感之时,才会发现全身已无血肉,此时再细细体会削肉之痛,却无力反抗,直到千百年灵气枯竭才得以真正死去。但彼时先祖虽还是血肉之身,仙丹却已修得金仙阶段,怎会看不破妖魔所想。便弃了五感六识,只以神识感受四方。书中提到,以神识辨四方万物,可知空气流动,感发丝轻摇。如此便也能感知妖魔位置。无杂念干扰,反倒更加容易破阵,六妖六魔阵,如此便须臾破之。”姜仙凝见师尊微微点头,心知所说不错,便继续道,“仙凝虽知晓此理,但奈何修为浅薄,不懂神识探物,故不敢胡言,只是师兄要问,便胡言乱语一番。还请诸位不要笑话。”

    姜仙凝话声才毕,只听姜天云哼了一声,道:“哼,师弟你已入得地仙境,竟不懂使用神识。书中所讲,虽是金仙之境的先祖,但对阵的是上古六妖六魔。此书中故事讲的是方法,不是境界。便是若清也能用得神识之法,你一个地仙,竟是什么都不会,还不如一个高阶外门弟子。整日里只知胡闹,讲究口腹之欢,却不精进修为,你……”

    姜天云越说越气,一想到如今若清也疯疯癫癫起来,就是来上十判辞也不解恨。

    正骂的起劲,只听姜问曦在旁轻轻咳了一声,想想此时并非在缥缈,便堵着气,自喉咙哼了几声,闭了嘴。

    济云仙姑在旁道:“仙凝说的极是,用神识破那迷障的封堵之术却是不错,之前太过仓促,并未想到。如今仙凝一提,倒是个好办法呢。”边说边笑着看看姜仙凝,继续道,“我派里亦有些法宝,可破近处迷障,也能用得。如此,便商量下,谁去比较合适。”

    姜天云道:“能操控神识的必定要去。师叔,姜蓝同若清三人。”

    济云仙姑道:“小仙同四个弟子都去吧。”

    姜天云接着道:“其他人,不能控神识者,便留下等候吧。若有意外,苏宗主还需接应。”

    苏宗主道:“苏某也一同去吧,苏某可用遁签阵,与签兵定不会失了联系。便是苏某没有五感六识,只要有签兵在便如同眼耳一般。”

    姜天云道:“此次前去的签兵不是在雾中碎了吗?”

    苏宗主微微一笑,道:“修为不同签兵能力不同。弟子们修为低,签兵自是弱一些。况苏某可召唤签王。必不会迷失于黑雾之中,姜宗主尽可放心。”

    苏宗主即如此说,姜天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问道:“那接应之事,苏宗主还需得安排好。”

    苏宗主点头道:“自是,若有需接应之处,便发个木鸟报信,苏某大弟子自会带人前去。”

    刑岳在旁道:“我也要去。”

    姜天云立刻反对:“你不懂神识控术,去作何?”

    刑岳道:“我和姜仙凝两人便闯了一次粼城之前的黑雾,其中还有黑衣人作梗,也没有用到神识控术,不是也出来了。”

    姜天云不好意思直接说教刑岳,便转头看看姜仙凝:“你二人,是不是被你师尊救出来的?再晚个一时半刻怕是小命休矣吧。”

    姜仙凝不接话,刑岳却假装听不出姜天云的揶揄之意,继续道:“那次打不过那黑衣人,并非因为黑雾所挡,也并非技不如人,只是初时看不清,姜仙凝先打伤了我,不然以我刑家武功,怎会落败至此。再说,不是还有济云仙姑的‘荷香坤宝’吗?配上一个也就看得见,为何非要拘泥于神识。况之前姜宗主在黑雾中之时,不是也靠济云仙姑的法宝。”

    刑风见刑岳无所顾忌,便道:“阿岳,休得无理!又不是什么夺宝之地,为何你偏要去?”

    刑岳道:“上次吃了那黑衣人的亏,此时定要去看看,若还是他,定要找回这便宜。”

    姜天云在旁摇摇头,轻道:“儿戏。”

    姜仙凝知晓,靠讲理是“讲”不过姜天云的,便向师尊身边蹭了蹭,小声道:“师尊,带上凝儿吧!”

    姜问曦微微向后侧了侧头,用眼角睨了一下姜仙凝,并未作答。

    姜仙凝见师尊并未反对,便放宽了心。如此,耍赖硬跟着便好。师尊即不反对,便不会突然赶走自己。转身奔济云仙姑方向道:“仙姑,凝儿也想去,可否给凝儿一个镜子?”

    济云仙姑转头,对姜仙凝笑笑,还未回答,只听橙竹轻快的答道:“可以,可以,仙凝姐姐。我师尊多得是‘荷香坤宝’。”

    姜仙凝也是不等仙姑回答,便作个揖道:“如此,便多谢仙姑。”

    济云仙姑依然只是笑笑。

    不多时,便定了下来,何人前去探寻黑雾。姜问曦,姜天云和姜若清,济云仙姑和四个弟子,苏宗主,姜仙凝,刑岳。一行十一人。因着此前众人俱在黑雾中吃过亏,故此次不敢怠慢,都要多做些准备,以防不测。商讨之后,便定于后日一早出发。

第六十七章月华加身(2)

    姜天云道:“此次可是要御剑而去?苏宗主和刑岳并不会御剑。当要如何?”

    苏宗主道:“本门遁地之术,可日行千里。”

    刑岳也道:“姜若清可带我御剑。”

    姜天云又转头瞪了几眼姜若清,众人便分头回去休息,准备后日集合出发了。

    姜仙凝回到后院屋中,甚是无聊。便偷偷溜到厨房,偷了两个菜饼,揣在怀中。此时夕阳分外火红,正斜斜挂在枝头。姜仙凝看着甬路上拉的长长的身影。突然就想到了,秘法神功里的影遁之术。姜仙凝觉得好奇,“如果真的可以躲进影子里,不是堪比四象宗的遁术了?以后要偷个吃的,却是方便许多。”

    心中胡乱想着,便默默念了口诀。忽的,感觉是谁在身后推了自己一把。便迎面趴在地上。姜仙凝自地上转身,却空无一人。转念想想,许是影遁了?抬手看看,无甚特别,影子依然安静躺在地上。

    姜仙凝摇摇头,想着许是绊倒了。便蹦跳着跑回自己屋中去了。

    想到后日要去闯迷雾,定不能令姜天云小瞧,此次绝不能再被捉住话柄。便定下心神,用心画起符来。姜仙凝画了各种符篆,塞了一袖子。只是可惜没剩几颗丹药,不然清明丹之类定也是有些效力的。

    姜仙凝边想边收了毛笔。想到胸前还藏着两个菜饼,便喜滋滋的拿出一个菜饼,坐在门前石台之上,晃着腿吃了起来。此时,月光如华,独自在廊前吃菜饼,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许是该作首诗来配这菜饼雅兴。

    姜仙凝笑嘻嘻的想着,却觉得这菜饼入口,却并未下滑,全都卡在胸腔之中。一阵阵淤塞之感传来,憋的姜仙凝头晕眼花。月光也似是冰凉的罩衫,紧紧兜住姜仙凝,不住释放淤塞之气。

    姜仙凝心中暗叫‘不好’,这菜饼有毒。为何四象宗之内会有人下毒?姜仙凝脸憋得通红,用手指抠一抠嗓子,吐了半天却吐不出什么。只感觉更加淤塞,难以呼吸。

    姜仙凝一边对自己说着:“冷静点,冷静点,想想还有什么可以解毒。”一边在身上摸丹药。正胡乱摸着,一个小包掉在地上,散开之处露出一抹绿色。

    姜仙凝低头一看,正是此前剩下的一株‘夜灵根’。此前蛇毒便是夜灵根所解,姜仙凝顾不得想太多,一把抓起夜灵根塞入口中。边嚼边想,“可惜那一把夜灵根,用的用吃得吃,还想回去炼丹,结果一株也没剩下。”

    本是觉得夜灵根下肚,毒便会解了。谁知那夜灵根满布阴气,一入肚中,便释放大股阴气,在体内冲撞。姜仙凝非但没咽下那口淤塞之气,还又加了冲撞之气。

    想着灵气乱窜之时,要运转体内灵气,以带动混乱之气,使混乱之气入运转之流。过四肢百骸,而后归入丹田。姜仙凝想到口诀之时,脸已经憋的紫青。顾不得细想,便立时盘膝打坐,运转灵力,调息乱流。

    只是体内运转的灵力似乎并非出自丹田,而是好似从胸口淤塞之处涌出。冰凉刺痛,在全身运转。姜仙凝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问题。只依口诀不断运转身体里的气息。调息良久,身体中冰凉刺骨的气息,终于如同一股洪流,冲刷着筋骨,心脉,最后凶猛的洪流全部归于胸中,最后一丝洪流进入之时。此时胸中似乎有座大门,瞬间关闭。

    姜仙凝睁开双眼,全身已经湿透,尽是冰冷的汗水。月华依旧,却没了前时阴冷的感觉。只如一丝清泉,滑过皮肤,清凉舒爽。姜仙凝伸展双臂,贪婪的沐浴月光。仿佛这月光便是人间至上美食,贪婪吞咽。

    姜仙凝问小厮要了换洗衣裳,擦干净身体,躺在床上,细细思量适才真气之事,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只道自己是修为精进了。放下心来,便顿觉困倦无比,懒得再想,先睡了再说。

    第二日,依然月光如华,姜仙凝依然引体内洪流行走了几圈,只觉比昨日更加宏伟。洪流扫过,皮肤竟然散发隐隐紫气。姜仙凝压下洪流,胸中大门依然关好。

    姜仙凝隐隐觉得,此气息,定不是真气。怕是与那神功秘诀有些关系。想到此,借着月光,便又使了个影遁之术。竟忽的眼前斗转星移,瞬间又被人推了一把,趴在地上。

    但此次起身,却有了一些变化。眼中事物有些朦胧。再看手脚。竟是透明的黑色。姜仙凝心中喜忧掺半。喜的是自己果真修为精进,忧的是这精进,竟然是那秘攻绝学。此秘攻绝非善类,不得示人。若哪日万一透漏半分,也不知师尊会作何打算。

    想到师尊,姜仙凝心情有些沉闷,此前因为吸纳阴气之事,传闻种种,师尊虽是站在自己一边。但若有一日,师尊知晓自己竟练了莫名阴功。怕是再难维护自己了。想到此,便更加郁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挨到天亮。

    众人准备集合,去破黑雾。姜仙凝也拖着酸痛的身子爬起来。晕晕乎乎跟在众人身后。

    姜若清凑过来,问道:“小师叔,怎得如此没精神?这两日也没见你,是不是前日被我师尊骂了,这两日郁郁,休息不好?我师尊便是如此,不要放在心上,我等日日被师尊责罚,若是如此挂怀,想是早就郁郁而终了。”

    姜仙凝头脑发晕,心不在焉的回道:“并非为此,只是有些头疼。”

    姜若清又凑过来嘘寒问暖,姜仙凝懒得理他,随他唠叨。不多时,便同众人一起御剑,奔黑雾而去了。

    姜仙凝头晕脑胀,几次险些从剑上掉下来。总算挨到黑雾之前。此时正是午时,阳光刺目,姜仙凝有些昏昏欲睡。

    姜问曦自前方转过头来:“凝儿若有不适,便在此处接应,不必入阵。”

    姜仙凝甩甩头,想着若是就在阵外等着,时候必然又被姜天云嘲笑。来都来了,定是要进去的。想到此,便强打精神,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无碍,只是昨夜睡得不好。有些困倦。若是碰到妖物打斗起来,便精神百倍了。”

    姜问曦未再接话,直直看了姜仙凝一会,眼中似是有些疑惑。姜仙凝有些心虚,眼神躲躲闪闪,道:“师尊,凝儿可是说错了什么?”

    姜问曦又看了姜仙凝几眼,最终,并未说什么便转回了头,对众人道声:“走吧。”

    众人皆亮出武器,准备入阵。

    苏宗主自身上摸了两只卦签,口中念个诀,卦签往地上一丢,顿时变作两只签筒,此签筒有手有脚,粗壮高大,桶里还插着若干卦签,目光炯炯,眼神犀利。这便是苏宗主所说的签王。果真与众不同。

    签王才一现身,只见黑雾之中忽然闪出几个黑影。只一瞬,便立在众人面前。

    来人一身黑衣,以黑布条包着头脸,头上戴着斗笠,手中拿着黑剑。正是前次遭遇过的黑衣人。

    刑岳一见黑衣人,高声叫道:“让我来!”话声未落,便已飞身跳至黑衣人面前,佩剑一抖,直取黑衣人面门,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摆起墨色长剑挡住刑岳剑风。

    刑岳武功在刑家三虎之中也是佼佼,一套虎啸剑,使得龙飞凤舞,虎虎生风,剑剑带着凌厉杀气。只稍稍躲闪不及,便要皮开肉绽。

    但黑衣人武功诡异难测,毫无章法。躲避时也仿佛柔弱无骨,水一样流动一下,便轻轻避过剑锋。虽正面相斗占不得便宜,但凭着诡秘手法,却是占尽先机。三五招便打上刑岳一下。虽只是偷袭,并下不得重手,但频频被打,刑岳也是气自胸中来,手中剑便更多几分力导。只是越是用力,却愈加好似一拳打入棉花,软绵绵便被化解。刑岳渐渐有些出汗,铆足了劲却只是擦一擦对方衣服边。虽然对方打自己也只是推推擦擦,但如此下去,便是要累死也打不疼对方。

    姜仙凝见刑岳明明功法高强,却占不得先机。又想到先前同魑离对战时的招法,也是如此,明明一剑刺出难以闪避,但魑离偏偏水袖轻摇就轻松避过。粼城那个黑衣人也是如此,步法诡异身体柔软。想来正面死磕,一时赢不得,只是白白损耗体力。用符篆来的更容易些。想想对方定是魔族。

    姜仙凝便在旁喊道:“姓岑凌,休要恋战,你闪开我用符打他。”

    刑岳打的正起劲,虽是不分伯仲干耗时间,但终归想要打赢,不愿放手。姜仙凝见刑岳不愿退开,也不管他,免得浪费时间,一张嗤魔咒找个空隙便打了出去,黑衣人只顾应对刑岳,来不及躲闪,堪堪被符篆贴中后脑,顿时一阵黑烟,半个头颅消失不见,头上一个透气的大洞。黑衣人愣了一愣,便倒在地上,黑布迅速塌陷,再看时只是一堆烂布。不见了黑衣人踪影。

    一个黑衣人消失,却惊动了旁边几个本在观战的黑衣人。忽的全都亮出兵器,跳了过来。

    众人一看,也不敢怠慢,全都亮出各自兵器,与黑衣人战在一处,一时黑雾前一片混战。

第六十八章魔阵寻秘(1)

    众人皆与黑衣人打斗,姜仙凝也拎着凝仙,与一个黑衣人缠斗。打了几十个回合,仍旧平手,谁也伤不到谁,偶尔拍上一两掌,却也用不上力。打着打着,姜仙凝有些头晕,今日晨起,本就有些晕头转向,此时提着真气,来回打斗,更是晕晕乎乎,不知身处何处。又打过几十回合,姜仙凝稍不留神,对面黑衣人一掌打来,姜仙凝躲闪不及,被一掌打中右肩,身子一扭,便被打飞。直直摔入黑雾之中。

    姜仙凝一人掉入黑雾之中,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默默胸前,却没了‘荷香坤宝’。想是刚才一掌,‘荷香坤宝’被打掉了。姜仙凝心中暗骂:“好死不死,偏偏今日晕乎乎。如今一个人掉了进来,还没了小镜子。这可如何是好?越是不想丢人,便越是丢人。”

    姜仙凝左右转转,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细细体会了一会,五感六识似是没有完全被封闭,却也不太听使唤。想来摔进来应该没有多深,走几步就能摸到黑雾边缘。但转来转去,皆是一片漆黑,也不知是奔着外走还是奔着黑雾更深处走进去了。

    正胡乱走着,忽觉身边有些异常,稍已侧身,一个黑衣人一掌自耳边擦过。未待再转身,左肩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顿时肩膀一阵刺痛。想是肩膀处手臂脱出来了。姜仙凝顾不得管手臂,怕黑衣人再打一掌。便右手握起凝仙挡在胸前。静静聆听观察。

    姜仙凝微微感觉身后有人,一剑刺出似是碰到什么钝物,再刺时便什么都没有了。想是刺道黑衣人了。姜仙凝有些欣喜。便又收了心神静静聆听。细微的,又感觉道右侧有些细微动静便又一剑刺出,这次感觉清晰,剑尖刺中一个物体,一闪又不见了。

    姜仙凝得了要领,慢慢放空神识。屏气凝神,细细体会耳边流动的气息。渐渐的姜仙凝感觉到了周围空气中波动的气流,黑雾中流动的阴气。这便是神识所感受的吗?第一次体会到神识的用法,姜仙凝有些激动。再要细细体会之时,忽的觉得身后有一股强劲气流袭来,便快稳准的转身一剑奔气流刺入,只听噗嗤一声,半个剑身没入什么物体,对面物体一沉,便挂落在剑尖,姜仙凝一挑凝仙,竟是一堆破布挂在剑上。

    黑衣人无所防备,竟然一剑刺中,姜仙凝心中有一些激动。再次闭眼,放开神识,认真体会。此次神识更扩大了一些,能感受远处流动的气息。有一些混杂之气,在缓慢移动,再体会时,竟能分辨其中真气和魔息。姜仙凝心中一喜,心跳加快。便顿时失了那些气息的踪迹。平心静气,再体会时,便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各种气息的方位,移动。甚至近一些的,可以具体化形。

    瞬间想到化形,身后化形竟是黑衣人,黑衣人剑尖已飞到半尺开外。已来不及闪躲,姜仙凝只得一低头,黑气凝结的剑身便擦着头皮划过,绿青丝也虽剑气飘散。姜仙凝立即闭眼再次放开神识。此次竟是连发丝飘飞的气息也感受的清清楚楚。黑衣人隐匿了行踪,一动不动。姜仙凝也不动,只静静感受四周。

    姜仙凝正推着神识向更远的地方探查,胸中一股逆流忽然嘭的一声炸开,整个神识忽的如洪水一般喷射分散。姜仙凝吓了一跳,睁开眼,竟然不用神识也把四周看得清清楚楚。远处,影影绰绰走来一些人,正是师尊众人。

    姜仙凝迎上前去,姜问曦依然用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姜仙凝,道:“凝儿可还好?”

    姜仙凝点头,道:“只是胳膊又掉了一只。”

    姜仙凝微微摇头,抬手摸一摸姜仙凝肩头关节。忽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手臂便接回关节之中。

    姜仙凝呲着牙,揉了揉肩膀,咧嘴笑着道:“多谢师尊!”

    众人无空闲谈,暂时打退了黑衣人。济云仙姑重又给了姜仙凝一个‘荷香坤宝’。姜仙凝不敢说自己突然就不怕黑雾迷障了,便也接了‘荷香坤宝’挂在胸前。

    众人在黑雾中行走,寻找阵眼,又有黑衣人飘飞而至,不断骚扰,渐渐熟悉黑衣人的打法,也知晓黑衣人是魔息所化。众人便拿出克制魔族的法宝,符篆。苏宗主更是念了念口诀,那签王便作个手势,换了签筒颜色,手中不断掐着诀。再对战黑衣人之时,便也如同切豆腐一般,一掌便一个黑洞。

    众人渐渐杀得顺手,靠近阵眼。姜仙凝暗自寻思:“如今黑衣人并不像在粼城时一般诡异。也并不如当时难以对付,那黑衣人虽打不过师尊,但对付自己和刑岳两人确实绰绰有余。如今自己竟能一剑就杀死一个。短短不过几日时间,是黑衣人功法倒退,还是自己精进太多?”

    想到此,姜仙凝凑近刑岳道:“刑岑凌,你可还好?”

    刑岳道:“身强力壮,再来些黑衣魔物也无妨。”

    姜仙凝道:“你有没有觉得黑衣人好像武功倒退了?刚才我闭着眼胡砍,竟然一剑刺中一个黑衣人,还刺成一团破布。你说蹊跷不起翘?”

    刑岳想了想,也赞同的点点头道:“想来也是,当时一个黑衣人就杀得我俩险些没命,如今出来这许多个,好像也没什么威胁。许是人多势众吧,你师尊自是一人可抵十人,苏宗主那签王看似也不简单,还有济云仙姑和姜宗主,打的容易些也就不足为奇了吧。”

    姜仙凝也就点头赞同,许是如此吧。

    两人正偷聊着,众人已走到阵眼处。正要做些阵法打破这阵眼,化去黑雾。

    只听黑雾中先是传来一阵有些沙哑的笑声,紧接着一个妩媚娇柔的声音道:“诸位来我这迷障之中,是有何指教?难道,是来同我共进晚餐的?”

    一听这矫揉造作的声音,众人便知,这是魅仙。

    刑岳叫道:“魅仙,你那晚餐不看也罢,不过是些蛇虫鼠蚁,与你共进晚餐,到不如看你杂耍。”

    魅仙听刑岳挖苦他,竟也真的配合,顿时发怒,道:“刑三,你想是忘了此前在我魅之精华中的狼狈相。如今我又有这魔息阵加持,你们也没了鸿息大师,看我如何把你困在我魅阵幻象中,令你永世都出来不得。”

    刑岳还待称称嘴上英雄,被姜仙凝拽了一下,转头,见姜仙凝自怀中摸了一会拿出一本经书,道:“魅仙,你知道鸿息大师为何不在?因为他把楞严经教给我了。”说着,那处经书挥了一挥,“你那个魅阵不就是蛊惑人心,挖人痛处嘛。如今我也会念诵佛经,化解众人心中哀怨。无了哀怨,你那阵还能发挥几成威力?”

    魅仙自黑雾中渐渐现身,仍然沙哑的笑了笑,道:“姜仙凝,你到是厉害,问老和尚要本经书来对付我。可惜,如今有魔阵,我只要稍稍催动,你们那五感六识便要失灵,到时你就念给你一人听便好。”

    姜仙凝正待要说,如今她可用神识推经文入众人耳,但,刚一张嘴,只见魅仙身后一个黑影倏忽飘飞而至,奔姜仙凝飞来。姜仙凝正要说话,待看清黑影之时,那黑影已飞到身前,正是当今鬼首——那个丑陋的血鬼。

    姜仙凝“啊”一声,待要后退已来不及。只觉身后飞出一人,挡下来血鬼一掌,血鬼毫无防备,没想到竟有人接他一掌,顿时手臂一麻,向后退了几步,扶着一只胳膊。退回魅仙身后。姜仙凝转头,身后出手之人,正是师尊。

    魅仙见姜问曦出手,便拖着一副媚态道:“哎呦姜真人,好巧不巧,我们又见面了。前次粼城,姜真人封了我阴yin穴,让我修炼不得,此次又是来作甚?”

    姜问曦不语,只是看着魅仙,随时准备出手。

    魅仙又眯起眼睛,魅惑的笑笑,道:“真人,我可没有做坏事呀。我只是在看魔息打架。结着阴气阵,只为怕凡人误入,受了伤害。此阵又不伤人,真人若是来捉我的,怕是没有由头呢。”

    姜问曦微微一哼。

    只听姜天云道:“我缥缈降妖除魔几时还需得找个由头了?”

    姜天云话音未落,姜问曦便已飞身而起,奔魅仙而去。姜问曦飞在空中,轻一抖手,正英已跃入手中。

    魅仙自知武功稀松,断不能与姜问曦硬碰。便转身向黑雾深处逃去。姜问曦飞身落地,脚尖轻点,立时又翻身飞起,奔魅仙逃走的方向追去。才一腾身,一朵花忽的自头顶飞落。姜问曦右手拂尘一顶,左手一掌拍出。此掌掌风凌厉,竟带了八分真气。一掌出,鲜花顿时碎裂一地。再看时,魅仙早已不见踪影。姜问曦微微垂头,退回众人处。

    姜天云走上前来,气呼呼的道:“又被她跑了!”

    姜问曦道:“未必,小心为上。”

    济云仙姑带着四个弟子在阵眼处寻找突破口,想布个阵法破了这黑雾魔阵。苏宗主也催动签王在地上左挖右挖,不断翻找。

    众人正聚在阵眼处找寻魔阵突破口之时,只觉阵中有些异样,甫一抬头,便见魔阵四周满布人影,细看,是无数魅仙眯着眼挂着一脸放荡笑意,飘飘忽忽自四周飞来。

    姜若清举起佩剑,见一个魅仙正飞到姜天云头顶,伸出手来,便大叫一声:“师尊小心!”

    姜天云闻声瞬间转身向地面倒去,同时抽出腰间判辞,奔魅仙一甩,面前魅仙瞬间被打散,消失不见。

    其他方向的魅仙也都飞来,众人纷纷迎战,无数的魅仙被砍杀,俱都溃散不见。但又有无数魅仙自四面八方飞来,依然伸着尖利的指甲奔众人飞扑而来。众人依然斩杀。

    一边杀着,姜若清道:“这样一直延绵不断,无尽砍杀,不是好似在断锦林中一般吗?若是这样打下去,怕是累死也杀不完。”

    刑岳也应道:“正是,此前我们碰到的黑衣人也是打散了还能聚形,用符篆,用术法。”

第六十九章魔阵寻秘(2)

    众人只顾打杀,听到两人对话,也顿时了然,如此多的魅仙正如前几次黑雾中的魔息,鬼魂之类,只是魂魄凝聚,散了依然凝聚。只有用术法才能彻底消灭。

    众人画符的画符,扔符篆的扔符篆,顿时击溃了一片魅仙。

    姜仙凝自袖中拿出一沓符篆递给刑岳,道:“刑岑凌,给你用。”

    刑岳看着姜仙凝笑笑道:“姜仙凝,我刑家虽不懂符篆术数,但对付妖魔之物也是有办法的。你且瞧着。”语必,伸出手在剑身一擦,口中念道:“心有磐石,正道乾坤,魔物当道,以血为祭!”语必,宝剑被血擦过,散发出淡淡红光。刑岳举剑迎战魅仙飘魂,剑锋所到之处魅仙魂魄皆溃散不见,再难成形。

    姜仙凝在旁,用符篆丢掉几个魅仙,拍手道:“刑岳,你这是什么术法,真真是厉害。”

    刑岳边杀边道:“这是我刑家正道之血。以血为祭,请得剑神。只要血祭之人有正道之心,便可诛杀各种妖魔鬼怪。只是必得心思纯正,不能有外门邪念。”

    姜仙凝点头:“这功法也正是自当你刑家有的。”

    刑岳边打边道:“姜仙凝,你今日有些不一样。”

    姜仙凝道:“有何不一样?”

    “说不上哪里不同,只是感觉,也许是气息不同。”

    姜仙凝笑道:“气息不同是什么不同,我又没吃葱和蒜。”姜仙凝稍一分神,不留意被魅仙打了一下,向前一扑,撞到姜问曦后背,姜问曦反手一拉,扯住姜仙凝,拂尘一扫,追来的魅仙便灰飞烟灭。

    姜问曦看看姜仙凝,道:“布太公伏魔阵。”

    姜仙凝稳住身形,自怀中拿出小阵旗,准备布太公伏魔阵。阵旗才插了两根,突然飞来一人,踢倒阵旗,便飞身撤到远处。姜仙凝抬头,竟是血鬼又跳了出来。

    姜问曦也看见血鬼自众人之间飞跑而过,转头对姜仙凝道:“继续布阵。”话音未落,便一个飞身,奔血鬼抓去。自粼城以来一路黑雾,至今不知迷阵的秘密,自是需得人解释的。如今血鬼突然跳出来送上门来,自是不能令他逃脱。

    血鬼见姜问曦追来,吐口黑雾准备逃跑,哪知姜问曦符已在手,一张镇鬼符早就穿透黑雾,追捕血鬼身影。血鬼正要爬上高层黑雾逃跑,后背突然一热,被镇鬼符贴个正着。姜问曦的符篆,普通道士,仙师自是不能比拟,此时血鬼没被一符穿心,便要跪地叩谢神佛。血鬼自半空黑雾中掉落地上,翻了几个滚,后背似是被烙铁粘住,如何翻滚都是同样蚀骨疼痛,起不得身。

    姜问曦走上前来,正英指着血鬼的脸道:“即已是阶下囚,便该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血鬼虽疼的齿缝抽气,但还算有些骨气,紧闭着嘴,翻着白眼,一声不吭。

    血鬼被捉的一瞬,魅仙分身,倏忽间全都愤怒,呲着牙飞扑而来,众人毫不怠慢,一一击溃。扑了几扑,魅仙魂魄便慢慢消失不见。众人也都围拢在血鬼周围。

    刑岳看血鬼躺在地上,嘶嘶吸着气,却装死不吭一声。众人皆无可奈何,问不出个所以。便上前一步道:“让刑岳来问上一问。”边说边对姜若清伸伸手道,“若清,借你敷鬼索一用。”姜若清自袖中掏出一根金晃晃的细丝,递给刑岳。

    刑岳接了细丝,俯身对血鬼笑呵呵的道:“我刑岳最是喜欢玩的,如今你落入我手中,我便陪你玩上一玩,你不愿讲话也无所谓,反正我玩的开心便好。”

    说罢,提起敷鬼索拎在血鬼面前晃了一晃,道:“你看这根绳子,缥缈弟子都有一根,是以灵力炼化,专门抓鬼用的。以若清的修为,若鬼被敷住,只需三天便会被化去阴气,彻底魂飞魄散。血鬼,你要不要来试试?你看,我其实也挺照顾你的,没有问姜真人要绳子,只要了若清的,若是姜真人的绳子给你敷上一敷,怕是你就来不及反悔了,想说都没有机会。如今我给你机会,让你慢慢想,想个三两天也无碍。”刑岳一边唠叨,一边把敷鬼索套在血鬼身上。

    敷鬼索于血鬼如一条烧红的藤条,一经触碰皮肤,瞬间插入骨肉,焚烧着阴气。血鬼后背贴着符篆,身上绕着敷鬼索,全身噬骨挖魂般疼痛,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嗷嗷之声回荡于黑雾阵中,如千万厉鬼在哭泣。

    刑岳在旁看得撇嘴,道:“你若随便告诉我们一些事情,我便少绕一圈,不然你看,还有这许多,大概还能绕上五圈,不然……”

    “住手,你们要问什么,我来告诉你!”不等刑岳说完,一个红色影子飞到众人面前,正是魅仙。

    刑岳笑道:“你终究还是舍不得你老相好。真人有话问你,若答的好,我便撤下一圈绳索,如何?”

    魅仙道:“你全拿下来,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

    刑岳道:“你休得讲条件,不留神便被你逃走。你若要说便说。不想说便舍了他,反正于我们而言也不过是降妖除魔而已。”

    魅仙低头,略加思索,道:“也罢,你问,若我说的是真话,你便拿掉一圈。”

    刑岳点头应允,又转头对姜问曦道:“姜真人,请问吧。”

    姜问曦道:“你们妖鬼魔三族,如今布这许多黑雾,是有何阴谋?”

    魅仙不假思索便答道:“我不知有何阴谋,只是得了一个秘法,以魔噬魔,修炼傀儡之术。若能炼得大魔为我所用,便等同我提高不少修为。”

    “何人教你布这魔息阵?”

    “无人教我,这黑雾阵也非我所布,我手中有份地图,注明各地黑雾所在,可在雾中修炼傀儡,这雾中有魔息,鬼魂,妖灵,我只需寻找有魔息的修炼便可。我在此处,确实没有害人,只是催促魔息相互吞噬,以练得大魔傀儡而已。那些攻击你们的黑衣人,我确实可以催动,但不是我炼化的,是这黑雾中自然生成的。”魅仙说完,看看刑岳,示意他放开一圈。刑岳见魅仙似是没有说谎,便拿开一圈绳索。

    姜问曦继续问道:“此前在粼城之时,那些黑衣人可是你催动的?”

    魅仙道:“正是。”

    姜仙凝突然插嘴,道:“你催动那黑衣人在我马车里作甚?”

    魅仙愣了一愣,疑惑的看着姜仙凝:“我没有催动黑衣人去你马车。我只是催动他们拦截你们不要进城而已。”

    姜仙凝一瞪眼,道:“胡说,明明那黑衣人在我马车里胡乱翻找,还变作我的模样,时而也变作师尊模样。不是你催动的,又是哪里来的?”

    魅仙一脸茫然:“段不是我催动的,我只会催他打打杀杀,怎么还会改变容颜?这我可做不到。”

    姜仙凝看看师尊,不知该不该相信魅仙。

    姜问曦并未纠结于此,继续问道:“你在粼城做了何事?”

    魅仙道:“粼城?我只是收到消息,说粼城有个阴yin穴,可以吸纳修炼,事半功倍。于是带人去粼城寻找。入得城中,见到许多阴气噬体之人,反正也是死人,我便吸干阴气把皮囊丢去城后。谁知才刚吸了几个,你们就在城外探路,我便催了黑魔去阻拦,当真倒是拖了一日,我吸完那些人,便去衙门院里围堵,想吓走你们。后面你们都知道了,谁知鸿息大师来了。破了我魅阵。我便只好再寻其他黑雾。没想到又遇到你们。也真真是倒霉。”

    众人相互看看,魅仙此话并不像撒谎。若如此,这黑雾背后还有黑手。

    济云仙姑道:“我们入粼城之前,城门口那个老头是怎么回事?”

    魅仙满脸无辜的笑笑,道:“你们也都看见了,那老头中的是蛊虫,那是魔族的玩意。”

    济云仙姑不想就此放过魅仙,继续问道:“魔族做了什么?你可知晓?”

    魅仙叹口气:“你们可真是……算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魔族也在到处寻找黑雾,以修炼妖灵,妖族在修炼我族鬼魂。粼城本是魔族先找到的,便给全城人都下了蛊。想令全城人一起寻找阴yin穴,谁知,还没开始找,城外那老头便不受控制,想是心思纯正吧。也不知见了什么,逢人便说城里有鬼,让人们快走。城里之人,也当真不知中了什么邪,开始发疯,最后都变了活尸。

    我赶到之时,魔族正对付那一城活尸。那活尸砍断手脚依然能动,便砍成碎片,也依然牙齿咯咯准备啃咬。魔族只是来寻找妖丹和阴yin穴,对这阴尸不感兴趣,门前黑雾中藏的又是魔息。见我鬼族到来,便就撤了。”说完,又对刑岳道,“你快解开他吧,该说的我也说的差不多了。况且敷了这么久,阴气受损,一时半会也跑不了。”刑岳依言松开了血鬼,只背后贴着一张符篆,已烧掉一大块皮肉,仍旧在滋滋作响。

    姜仙凝又问道:“你们三族是如何得知如此阴邪秘攻,又如何知晓黑雾位置的?”

    魅仙道:“那黑雾的位置就是地图所示嘛,你们不是也找来了。这功法也是有人送来的。”

    姜问曦道:“何人?”

    “我也不知是何人送的。”

    “那你因何就信?”刑岳问道。

    “离我最近的黑雾,就在我地界边上,按照位置去转了一圈,果真有魔息漂浮,魔息相互吞噬之后,果真就变成一个傀儡。看来纸上写的不假。我便按照地图和术法,一一寻来。”

    “你们三族有何密谋?”刑岳问道。

    “能有何密谋,一起寻黑雾练功而已,偶然碰到,也只说若是有一日练成神功,定要帮魔族寻找失踪的少主。”

    “无他?”

    “无他,无他,我知道的都说了,快点把他放了吧。”

    刑岳道:“你那邪功和地图,扔过来。”

    “这……”魅仙犹豫了一下,看看血鬼,终于还是扔了过来。

    刑岳接住,转头看看姜问曦,姜问曦微微点头,其他人也无甚问题。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了。刑岳便一抬脚,把血鬼踢了过去。

    魅仙一把接住血鬼,手忙脚乱,不顾烫手,揭了符篆。搀扶着血鬼,对众人道:“多谢不杀之恩。就此告辞。”语必,抓着血鬼一闪而逝。

第七十章大魔降世(1)

    众人见魅仙走了,也不便在此多做停留。姜若清帮着姜仙凝布了太公伏魔阵,在阵眼处吸收魔息,有黑衣人走过,碰到符阵,便被吸食一些魔息。太公伏魔阵乃大成阵法,不消十天,黑雾便会暗淡不足为害。阵中黑衣人无所依托暴露在烈日之下,也便渐渐失了魔气,消失殆尽。

    众人收拾兵器,准备再去下一个黑雾查看。无人操控的黑衣人胡乱飘飞,飞过众人身边时便被打散。

    刑岳边走边伸个懒腰道:“在这魔气笼罩的黑雾里,真是难受。手脚仿佛浸在冷水里一般。”刑岳看看一直默默不语的姜若清,继续道,“若清,你可是被魔气闭了气息?怎么路上都无话?”

    姜若清看看刑岳,又抬头看看师尊,没做表情,依然低头前行。

    姜仙凝和刑岳对看一眼,姜仙凝小声道:“若清师侄最怕他师尊了,想是挨了骂,不让他跟我两人玩耍了。”

    刑岳看看在前面默默行走的姜若清,微微摇头道;“真是可怜,可怜。以后我大哥若是带你们任务,若清还能来吗?”

    姜仙凝苦笑一下,道:“不晓得。我大师兄那人……”姜仙凝说到一半,忽然见姜问曦又转头看她,也心中颤颤的闭了嘴。姜问曦确不是责怪她乱说话,仍旧是疑惑的看了看姜仙凝,便转回头去。

    刑岳凑过来,悄声说道:“姜仙凝,你师尊奇怪的看了你一眼。”

    姜仙凝道:“我看见了。”

    “为何?”

    “我怎知为何?”姜仙凝也深觉奇怪,问是肯定不敢问的。

    “我也觉得你有些不同。”刑岳若有所思的道。

    “适才你说过了。到底有何不同?”

    “好像,多了些什么?又好像……变强了。对,变强了。有种对面站的是高手的感觉。”

    姜仙凝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道:“啊!我知道为什么了。我能控神识了。想是我有神识威压了。你感觉到的,是我的威压吧,以后我多修炼神识,若是再要招惹我,便用威压控你便可。”说完呵呵一笑。

    刑岳点点头:“许是是的吧,不过姜仙凝,你修为怎么升这么快?你又没有修炼,这打打怪,你就开了神识。你可真是配得上那句‘天法得道’!真是有如神助呀!”

    姜仙凝笑笑不语,心中确有些抑郁,“如今学了阴功,却无人诉说,也不知能不能告诉刑岳。此次开神识怕也是因为那阴功。别人入了魔阵觉得冷,我却舒服的很。若是一直如此,不晓得会不会就堕了魔。刑岳主意多,不然跟他讨论讨论!”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万一他说出去,便是万劫不复了。

    姜仙凝跟在众人身后默默行走,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不多时,便出了黑雾,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夜空深沉,只挂着一两颗星星,分外阴沉。姜仙凝跟在最后,突然撞上前面刑岳。抬头,面前竟然多了无数裹着斗篷的魔兵,众魔兵之前,魔族大巫师骁骥,骑着一只魔域骏马——黒无极,正嘞马驻足。此时见到众人自黑雾中走出,也似是有些惊讶。

    苏宗主本已收了签王,此时立刻又召唤出来,道:“骁骥!你因何在此?”

    骁骥在马上抱着胸,一袭黑斗篷遮住头脸,此时看不到表情,只听骁骥在喉咙里一哼,道:“苏宗主在此又是为何?”

    苏宗主冷笑一声:“自是除魔卫道。”

    骁骥依然自喉咙里哼了一声:“若是如此……”边说骁骥放开双手将身后斗篷一掀,舵主四护法便自骁骥身后现身,同时骁骥手里多了一把长刀,此刀也是魔族稀有之圣物兵器——黑狱魂。骁骥飞身而起,踏过黑无极,戚身而下,“那便一战吧!”

    语必拎黑狱魂直奔姜问曦砍来。姜问曦摆正英迎战。两人皆是大成者,直打的飞沙漫布,灵气四溢,魔气飘飞。若是无修为者靠近,便立时失了魂魄。

    群魔见骁骥已与姜问曦战在一处,便也都跟着四护法,与众人激战。姜仙凝挥舞着凝仙与一个护法缠斗,如此与众魔真刀实枪的打斗,却还是第一次。姜仙凝细细体会对方诡异招法,也在出招收招时加以推敲自身剑法。顿觉剑法使得更加纯熟。

    心中暗道:“真真是实战中求精进,这话没错。”心中有谱,便更加得心应手起来,也杀得那护法频频招架,躲闪。

    正打着,旁边一个小魔飞身扑来,姜仙凝随手一抖,一张御魔符拍出,小魔瞬间魔息溃散,点点黑丝飘飘在空中,徘徊一下,竟奔着姜仙凝飞来,倏忽间消失不见了。对面护法见此情景一愣,只一个瞬间,姜仙凝一剑刺穿护法喉咙。瞬间魔魂破碎。那护法似是还想说什么,但只瞪了瞪眼,便似飞灰般飘散空中。只一瞬,那黑色飞灰也奔向姜仙凝,渐渐消失不见。

    此时姜仙凝又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仿佛吞了一团棉花,下不去上不来。刚刚魔息溃散之时产生的黑雾,扑过来不知去了何处,莫不是又被自己吸了。姜仙凝抬起手,翻来覆去看了看。并无任何异样。左右观察一番,众人只是专心打斗,无人注意她。便拍了拍胸脯,放下心来。转身奔小魔群中杀去。

    骁骥此时虽与姜问曦缠斗,分不得身,但却吧刚刚姜仙凝吸食魔息之事看得清清楚楚。骁骥想起姜问曦身边有个可吸食阴气的徒弟,当初吸了半条阴脉的阴气在体内,不但没死还入了地仙境。想必就是这个少年,没想到魔息他竟也能吸食。倒是有些趣味。

    骁骥想到此,挥大刀自胸前横扫而过。逼得姜问曦退后几步,再虚晃一招,便奔姜仙凝抓去。姜问曦哪能放走他去捉姜仙凝,飞身一扯,便拉住了骁骥的斗篷,用力一收,整个斗篷竟如黑云一般,飘飞而已。骁骥却自斗篷里脱出,翻个跟头,瞬间飞到姜仙凝面前,伸手抓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正跟小魔打斗,忽觉身后飞来一物,一转身,便被一个黑影抓住了脖子。稍一用力,那人便将姜仙凝揽入怀中,一只手捉住姜仙凝手腕,另一之后掐着姜仙凝脖子,手指定在颌下穴位之上。

    姜问曦扯下了骁骥的斗篷,扔在地上,再飞身追上时,却已经晚了,骁骥已经掐住了姜仙凝的脖子。姜问曦此时眼神冷若冰霜,眼中似是两条冰川,厉声喝道:“骁骥!”

    骁骥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都住手!”

    众人闻声一看,姜仙凝被骁骥抓在手里做人质,便都停下手。

    骁骥又道:“放下武器。”

    众人也都只好依言,把武器放在地上。

    骁骥看看姜问曦,道:“姜真人……”

    姜问曦虽心中愤怒,但也只能依言,扔了正英。

    骁骥道:“此次本是要好好斗上一斗,只是,这少年似是有些意思。骁骥便借来一用。”言罢,打了一声暗哨。黒无极凭空驶来,骁骥抓住姜仙凝后领,飞身上马,一个呼哨,黒无极便驮着骁骥和姜仙凝绝尘而去。其余小魔,留下一圈断后,剩余的也都跟着飞奔而去。

    姜问曦捡起正英想要去追骁骥,但断后小魔忽的挡在面前,姜问曦拂尘狠戾的一甩,想是用了十成真气,面前挡路小魔瞬间灰飞烟灭,连一丝魔息都寻不见。姜问曦疾步飞身,追了甚远,却依然没有追上骁骥的黒无极。只得飞身落地,面色更是阴沉。

    少许,众人也赶了上来,见姜问曦一人站在此地,便知未曾追上。

    众人见姜问曦脸色不好,知他最爱这徒儿,此时必是心中难过。皆不好多言,只也陪着站在当地。

    刑岳见众人只是站着,便道:“骁骥想是回了魔界,我们杀到魔界去要人!”

    众人皆无回应,姜天云却接道:“杀去魔界?若我众人皆杀去魔界,便是代表五峰六族对魔族宣战,到时妖鬼二族必不会坐视不理。这挑起三界大战的名头。刑岳,可是你一人担着?”

    刑岳道:“不管挑不挑起三界大战,都不能把姜仙凝丢在魔族不管。难道怕担了恶名,便不去管她,任她自生自灭吗?这是道者修仙之法吗?”

    姜天云冷哼一声:“幼稚,休要拿些大帽子压我。要去你便去,你一个人去便代表不得谁。”

    刑岳见姜天云如此说,也冷笑一声道:“自己去就自己去,若清,你要同去吗?”

    姜若清抬头看着刑岳,眼中甚是着急,但姜天云转头瞪了姜若清一眼,姜若清满脸的无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怯怯的低了头。

    刑岳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们可真是绝情。”

    姜天云道:“刑岳,你以为你兄长在此就能放你去胡闹吗?”

    刑岳道:“我二位兄长,皆以‘义’字当头,断不会丢下朋友不管。我刑家家训‘三人成虎’,也绝不会弃兄弟于不顾!”

    说完,也不管众人是何意见,飞身而起,轻踏枝头,使着轻功便奔魔族方向而去。

    刑岳跑了几步,顿觉身体一轻,不知被谁抓住后领,腾空飞了起来,刑岳被拎着领子御风而行。费力的回转头,向上一看,竟是姜问曦。虽是姿势难拿,被领口嘞的有些头晕,却依然吃着风吼道:“刑岳就知道姜真人不会舍了姜仙凝的。”

第七十一章大魔降世(2)

    姜问曦也不理他,只拎着刑岳御风而行。

    直飞的刑岳口眼歪斜,鼻涕横流,才来到北荒魔界山林入口。此地除了荒漠,便是一群光秃秃的黑山。黑山之后正是魔界。

    此时两人站在魔界群山之前,刑岳道:“刑岳还是第一次来魔族地界,竟如此荒凉。除了荒漠就是黑山。姜真人,我们是不是要杀进去?”

    姜问曦见刑岳这就要奔山坳的结界处杀去,便抬手拦了一下,道:“且勿造次。”

    两人在黑山之前站了一会,刑岳道:“姜真人,魔族里面是什么样子?”

    刑岳本想等姜问曦解答,谁知姜问曦却微微摇头,道:“不知。”

    刑岳转头看向姜问曦:“真人竟也未去过魔域?”

    姜问曦道:“百年来三界平和,并无需去魔域。”

    刑岳听姜问曦如此说,便低了头:“如此,里面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若是在我们宣武楼,只要有陌生人入了城便会知晓,也不知道我们站在这里,是不是里面魔族已经知晓了。”

    姜问曦并未回答,只是踱步向前走去。刑岳也跟在姜问曦身后,向魔域结界走去。

    两人正要走到山隘处结界前之时,只听一个悦耳的声音道:“两位留步!”

    两人转身,竟是魑离。

    魑离走到两人面前,抬手作个揖道:“二位若要入城,且随我来。”边说边自袖中拿出两个珠子,道,“此物二位放在身上,可掩盖体内金丹之灵气。在魔域,可以没有魔息,但切不能露出灵气。否则即便是小魔们不找你们麻烦,魔域之内也会有魔雷相劈的。”

    二人接过珠子放在身上。

    刑岳道:“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们这样进去,怕是救不了姜仙凝,还要把自己陷入困境了。只是,清月君是如何得知姜仙凝落难于此的?”

    魑离凤眼微弯,道:“我刚好路过那片黑雾,见你们与巫师打斗,留下看看热闹,便一路跟到此地来了。”

    刑岳假笑了几声,心里想:“这魑离明显在说假话,还真像姜仙凝说的,这假话说的一点都不高明。想来只是随意敷衍个答案,根本没想说的高明。”

    想完,刑岳对魑离道:“清月君,可以进城了吗?”

    魑离看了看二人,又甩了两个黑斗篷丢给二人:“穿上,进去勿要多言多看,只跟着我便好。我自然会救姜仙凝出来。若是做不到,便在城外等我。我一人亦可带她出来。”

    刑岳接过斗篷穿上,偷眼看看姜问曦,自己怎样都是无所谓的,但姜问曦这百年仙师,一向高高在上,落不得凡尘,此时要他穿魔族黑袍还要假装魑离手下。不知道真人会不会一掌打翻魑离,就如此冲进城里。

    刑岳偷偷瞄着姜问曦,只见姜问曦拿着黑斗篷,在手里看了一会,微微有些皱眉。刑岳正要心叫‘不好’,谁知姜问曦手一抖,斗篷随风伸展,呼的飘落在姜问曦身上,姜问曦一抬手,便把帽兜罩在头上,依然冷漠的道:“走吧。”

    魑离见两人都穿戴整齐,突然媚笑嫣然,道:“姜真人当真是仙在骨中呢,人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姜真人亦是仙风在骨呢。便是我魔族装扮亦是风神迥异,飘然出尘。”

    姜问曦并不理他。魑离依然满面春风,道:“二位请吧。”

    三人行至结界前,魑离一抬手,结界的黑幕便如两条分开的水帘,开了一扇门。

    魔域,并不像刑岳想像的一般,阴森晦暗,黑雾遮天。只是没有日光这一点,是贴近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其余完全如同普通集市一般,行人神色各异,小贩高声叫喊,购物者讨价还价,亦有些醉汉在大喊大叫,酒馆的小厮嫌弃的站在门口指指点点……这一切,除了山高云厚,黑云蔽日外,竟如人间普通集市一般无二。

    三人低头,疾步在集市中行走,偶尔有人认得魑离,道声‘清月君’,微微施礼,便丝毫无其他异样与稀奇。

    刑岳悄悄靠近魑离,悄声道:“清月君,为何这魔域竟与人间无二?”

    魑离的媚脸轻轻后转,微微蹙眉,对着刑岳,道:“为何要有二?”

    刑岳被问的答不出来,但心目中的魔族绝对不是如此,心目中的魔族难道不应该如同地狱般的存在吗?难道不是应该一个路人也要在吃着血食,生肉吗?就算不如此,但也万万不应该是如此一派欢颜,车来人往,一如人间的夜市。这似乎颠覆了刑岳对魔族的认知。除却震惊,却不知如何用言语表达。

    魑离看出刑岳的困惑,柔柔的道:“魔族,只是不同于人类的异族而已,也是爹生娘养,有血有肉。为何不能有如此惬意的生活呢?”

    ……

    穿过集市,到得一座大殿,此大殿金碧辉煌,一如人间皇宫,与这魔域一片阴暗晦涩格格不入。这便是魖魓的公堂大殿。

    魑离直接闯了进去,两边卫兵见是魑离,都假装没看见,纷纷转头躲避。魑离便长驱直入,站在大堂之上。

    此时魖魓坐在正殿王座之上,骁骥站在堂下,姜仙凝正被敷了双手,倒在大堂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刑岳看了有些担心,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魑离突然向后一退,用后背直直撞在刑岳身上。顿时,魑离凤目微睁,带了几分怒意:“放肆,谁让你跟着如此近?”

    刑岳顿时醒悟,差点坏了大事,立时躬身退后。

    魑离转头,对骁骥道:“骁骥,你可真是本事。如今竟敢抓我的人了?”

    骁骥听魑离如此说,眼中疑惑了一瞬:“清月君何出此言?”

    魑离挂上一脸笑意,道:“就是此意!”

    骁骥嘴里一声轻笑:“清月君还真是喜好男风,连修仙之人都放过。你二人异轨殊途,终归修不得结果,如今我替清月君处理了这小仙,省的清月君他日难过伤情。”

    魑离忽的收了笑容,凤目圆睁,道:“我的人,轮得着你来决定?”说完一转头,对魖魓道,“君上是何意见?”

    魖魓本是坐山观虎斗,在旁看热闹,忽然魑离丢了锅过来,魖魓顿时愣了一愣。转瞬便平静下来,道:“爱卿,大巫师也只是看着小仙稀奇,并无害他之意。爱卿若是中意于他,待本尊问他几句话,爱卿带他回去便好。只是……”魖魓假意有些为难,停了一会,继续道,“只是这位小仙是云隐仙山,缥缈的人。如今爱卿若与他纠葛不清,怕是引人话柄呀。”

    魑离依然轻笑一声,如常的笑脸又挂了起来:“君上就不必为我等小事劳神了吧。我魑离向来想要谁就要谁,管他是仙界还是人间,只要我魑离想要便休想逃走。而且……”魑离说着,转头,对上魖魓,“我最忌讳他人触碰我的人!”魑离脸上挂着笑,眼中却透出些许杀意。

    骁骥满脸不满,转头看魖魓,魖魓悄悄使个眼色,让魑离赶紧带人走。但骁骥却道:“君上,这个少年,虽是仙门弟子,但可吸阴气修炼,适才我们与仙门之人打斗之时,被杀得魔族,破损的魔息,都比这少年所吸,前次妖王阴脉也是被这少年吸了大半。也许这少年有些秘密,若是如此就让他走了,岂不是可惜?”

    魑离一听骁骥此言,顿时立了眉毛,带着几分瘟怒道:“骁骥,你最好知道你讲的是何话,你尽管动他一动,看看后果如何?”魑离收了笑意,言语间手指微微翻了一翻。

    此种小动作,魖魓尽收眼底,急声叫道:“清月君,魑离!这小仙似是到我魔域有些不适应,来时便晕在地上,爱卿快些带他救治一下吧。若是伤了元气,爱卿却是还要担心。”

    骁骥还想再说什么,魖魓对他一瞪眼,道:“来人,快帮清月君扶这小仙去医府!”

    魑离也不含糊,有台阶便下,哼了一声,道:“不劳君上费心了。”

    便扶起姜仙凝,半掺半架的出了大殿。

    只听身后骁骥抱怨:“君上,如此便让她走了?若她有些什么秘密,岂不是……”

    魖魓轻咳一声,道:“若真是她,也跑不了,你此时死磕,是想见一见‘铭思’吗?”

    三人隐着身形,疾步出了魔族山城。也顾不得管姜仙凝为何晕倒,姜问曦拉过姜仙凝揽在怀里,一手拎着刑岳,三人御风而行,一口气走出数十里。到得一条小溪旁,才停下脚步。

    姜问曦把姜仙凝放在小溪边,用溪水轻轻擦拭姜仙凝额头。

    魑离走上前来,翻了翻姜仙凝眼睛,道:“她这是被魔雷劈了!”

    刑岳一听,在旁大叫:“被雷批了?这可如何是好?”

    魑离道:“无碍,姜仙凝可是能吸阴魔之气修炼的,那魔雷只是一股魔息。如今姜仙凝只是魔气攻心,淤堵了筋脉,若是能够回转,这修为想是又要精进了。”

    刑岳听魑离如此说,便放下心来,酸溜溜的道:“怎么姜仙凝总是精进,原是武功修为还不如我。如今却是不敢再惹她了。”

    魑离与刑岳一言一语的调笑。姜仙凝只在小溪旁陪着姜仙凝,偶尔打些灵气入姜仙凝体内,帮她疏通筋脉。

    一连等了几个时辰,忽然空中红云飘飞,电光闪烁,远处一片光亮之色,渐渐奔此地飘来。

    姜仙凝也在姜问曦怀里缓缓睁开了眼睛,抬眼,正看到空中大放异象。

    姜仙凝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糊里糊涂的拉拉姜问曦的衣袖,道:“师尊,你看,这天放异象,怕是有大妖大魔要降世了。本就一团混乱,这黑雾的幕后黑手,便是更加棘手了。”

    姜问曦看姜仙凝醒转过来,便调转头看着她,只是眼中莫名之色,带着几分疑虑,看了一会,姜问曦道:“凝儿,你只本着初心,便好!”

第七十二章尘埃落定(1)

    姜仙凝晕乎乎醒转过来,才一睁眼,便见远处天放异象,红云黑雾挂着几缕电光,这正是大妖大魔降世的征兆。

    姜仙凝心想:“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幽幽的对师尊道:“师尊,你看,这天放异象,怕是有大妖大魔要降世了。本就一团混乱,这黑雾的幕后黑手还未找到,如今又添一一乱,便是更加棘手了。”

    姜问曦本也抬头看空中异像,此时却低头看着姜仙凝,眼中怪异惊讶的神色又现了出来。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可是说错了什么?今日师尊好似一直瞪我!”

    姜问曦微微有些疑虑,却所问非所答,道:“凝儿,你便本着初心,便好!”

    姜仙凝听不懂师尊说什么,也不便追问,只得点点头,道:“凝儿知晓了。”

    刑岳见姜仙凝转醒过来,立刻兴奋的跳过来:“姜仙凝,你醒啦?清月君说你若醒来,修为便又会精进,此时你可觉得修为高了些吗?”

    姜仙凝挺了挺身子,自师尊手臂里坐了起来,才一用力,便觉浑身酸痛不已,只坐在地上低头喘气。

    刑岳见姜仙凝似是痛苦不堪,有些着急的叫道:“姜仙凝,你如何了?可是有何暗伤?”

    姜仙凝调了一会气息,稍稍平复,道:“武功到底精进没有,我倒是感觉不出。这全身酸痛,却是分外清楚。我这是怎得了?为何躺在师尊手臂上?为何好似散了骨架?”

    刑岳一听,便哈哈笑起来:“你若问这个,我到是有些好奇,别人入地仙境,都是祥云朵朵,你姜仙凝却遭雷劈。你入个魔域,又是被雷劈。你怕不是魔君转世吧,违了天道!怎么处处被雷劈?”说着,又自己对自己摇摇头,“不对,不对,姜仙凝你肯定是见鬼杀鬼见佛杀佛,纵横天地的凶神,不然仙也劈魔也劈,只剩这人间天道再劈你一劈了,哈哈哈……”

    姜仙凝看刑岳这幸灾乐祸的表情,有些气道:“刑岑凌,还说是我知己,我被雷劈了你却笑成这样,当心下巴掉了吃不得饭。”

    刑岳听她如此说,更加笑起来。

    姜仙凝白了刑岳一眼,对姜问曦道:“师尊,我是如何被雷劈的?我只记得我被骁骥捉走,放在马上一路颠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后来进了一个集市,那集市甚是热闹,凝儿似是还听到叫卖汤圆的。只是……也就是听了那么一两声,后面如何便不知道了。”

    刑岳忍了忍笑,接道:“后面你便被骁骥弄到魔域魑月堂里面去了。敷了双手,不知道想做些什么。

    此事还要多谢清月君,我跟真人到了魔域大门处,正发愁如何救你。清月君刚好出现,带我们入魔域,轻而易举便救出了你。若只是我与姜真人二人,便是救得定也要费一番周折,到时骁骥会否对你做些什么,也不好说。”

    姜仙凝看见魑离笑盈盈站在一边,果真拖着酸痛的身子,对魑离抱一抱拳,道:“多谢清月君相救!”

    魑离微微一哼,妩媚的眨了眨眼,道:“小桃子何时如此客气起来,我魑离就是爱管闲事,在我清月宫里呆的久了,想要活动活动筋骨而已。”

    姜仙凝并不介意,想来魑离讲话本就如此,一向口不对心:“那便多谢清月君,顺路救出了我。”

    刑岳见他两人谈笑,也闪过来,插嘴道:“姜仙凝,为何他叫你‘小桃子’?我也要起个爱称。”

    姜仙凝见刑岳又想起‘爱称’一事,怕他等下又要唠叨起来没完,便赶紧岔开话题:“刑岳,你是如何走了这么远来救我的?好似,你不会御剑,也不会四象宗遁术吧。你那轻功竟也能飞的如此快?”

    刑岳抓抓头,倒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轻功,自是飞不了那样快,是姜真人带我御风来的。”

    姜仙凝点点头,转头问姜问曦:“师尊,凝儿好些了,再等下想是也能跑能跳了。我们几人稍后要去哪里?”

    姜问曦道:“四象宗。”

    刑岳一听,跳了起来,嚷嚷着:“姜真人,我们还要回四象宗吗?回去作甚?那黑雾既然问明白了,也就不过如此,布阵化阴邪之气而已,姜宗主他们也就做得来。为何还要回四象宗去?

    姜仙凝被捉之时,无一人出力相救,姜宗主更是过分。自己同宗师弟不来相救也就罢了,还不让若清来。还好意思推三阻四说甚担不得虚名。此时便不用他来担,我们也不要去管他们。”

    姜仙凝愣了一愣,道:“担何虚名?”

    刑岳道:“姜宗主众人不来救你,说是怕此时一众人等追到魔族要人,便等于代表五峰六族对魔族宣战,若真挑起三界大战,便担不起这名头。”

    姜仙凝默默低头,想了一会,低声道:“凝儿本也担不起这名头,若真是为了救我,挑起三界大战,怕是这一世的罪名都要扣到我的头上。”说到此,姜仙凝抬起头,眼神清亮,“如此甚好。他们不愿担何虚名,也不用我担得虚名。这样很公平。如今我只欠了师尊和清月君还有刑岑凌你。报起恩来便容易多了。”

    刑岳道:“谁要你报恩了,你只要好好活着便好。”

    魑离在旁笑了一声:“姜仙凝,你若要报恩,我便交代你一件事,你做好了,便算得报了我的恩,如何?”

    姜仙凝道:“说来听听,若我做得到,纵是刀山火海也去得。”

    魑离呵呵的笑了:“不用刀山火海,你只要把你那最好的驱阴辟邪的丹药,给你师尊炼上一碗,每日多吃些,便好。”

    姜仙凝一愣,转头看着姜问曦:“师尊,师尊可是受伤了?”

    姜问曦转头瞥一眼魑离,道:“并未。”

    姜仙凝看看师尊,又看看魑离:“清月君,你们可是有事瞒我?”

    清月君但笑不语,姜问曦断不会回答。

    姜仙凝又看刑岳,刑岳耸肩摇头,表示并不知晓。

    姜仙凝看着魑离,有些困惑:“魑离,你和时跟我师尊如此亲近了?”

    魑离依然明媚的笑着,并不回答。

    姜问曦却答道:“并未。”但也并不解释。

    姜仙凝知晓,若是师尊不想说,便是问个地老天荒也是无用。

    看看清月君表情,想来也不是什么急事,日后再慢慢探查,只是回去定要按照魑离所说,给师尊炼些好药吃一吃。

    暗下了决心,便跳过此事,转头问魑离:“魑离,你可知晓妖鬼魔三族到底有何阴谋?”

    魑离微微笑着道:“魅仙不是说的很清楚了?”

    姜仙凝道:“魅仙定不会全部说出来,只是问一句答一句,到底隐藏了多少,谁又知晓?”

    魑离道:“我知晓的也不见得多多少。关于妖鬼魔三族,除了要帮魔尊找到走失的少主,便还惦记着一样东西!”

    姜仙凝道:“何物?”

    “魔界圣物,御魔符!”

    姜问曦三人都是一惊,刑岳问道:“对魔界御魔符刑岳早有耳闻,据说可须臾之间吸纳魔息,令魔族之人变成行尸走肉。此物对活人也用得。竟遗失了吗?若是落得恶人之手,怕是……”

    魑离微微点头:“除此之外我也查不到什么。各地黑雾并不是我三族所布,期间必是另有其人,且是高人。此人不惜抛出绝世秘技,引得妖鬼魔三族全都为此事各地奔走,习练傀儡,看下如此本钱御使三族炼制高阶傀儡,自己却能深藏不露,没有一丝破绽,怕是这幕后之人并不简单。”

    刑岳低头,想了又想,道:“此人到底是何目的?若妖鬼魔三族练出绝世傀儡,能于何人有好处呢?或是若激起三界大战,何人又能得利呢?”

    自是不会有何答案。

    几人陪姜仙凝休息调息,魑离站在溪流不远处直直盯着姜问曦。盯了一会,好似自言自语般,道:“魑离有些不懂。有些人明明知道,有的事情拖拖拉拉的耽误了定是不好的。但却便要置之不理。这是为何呢?姜真人,你可知晓?”

    姜仙凝本以为魑离得不到答案。谁知姜问曦却答了话,却是说的其他:“三界之争一触即发,况背后还另有高人,断不能在此时留得把柄。”

    姜仙凝和刑岳相互对望,面面相觑,听不懂两人对的是何话,完全风马牛不相及。两人也不敢问。刑岳便假装听懂,点头称是,便闭目佯装打坐了。

    少倾,姜仙凝慢慢能起身活动活动筋骨,酸痛之感已不甚深重,尚能忍受。便揉揉肩膀,对三人道:“凝儿无事了,也能御剑,此时便回四象宗吧。”

    刑岳道:“为何偏要回四象宗呢?找那些晦气。”

    姜问曦道:“此一事需得交代。该面对的必是要面对,心中无愧,怕的什么?”说完,又转身对魑离抬手施了个礼,“此事多谢清月君,就此别过了。”

    姜仙凝见魑离也拱一拱手,怕是众人都要散了,顿时想到一件事,紧跑两步扯住魑离,道:“我有话问你,先不要走。”

第七十三章尘埃落定(2)

    魑离依然笑意盈盈的看着姜仙凝。

    姜仙凝扯着魑离走开几步,悄声道:“前几日你可是去过四象宗?”

    魑离笑道:“四象宗傀儡密布,又有结界,我如何去得?”

    姜仙凝道:“你要去,还能去不得?你只说我炼得阴功是什么东西?如何驱除?”

    魑离好似听不懂:“你炼了什么,为何问我?你师尊不是在那里吗?”

    姜仙凝有些着急,怕师尊看出端倪,急匆匆道:“休要打岔,你快说到底如何驱除,如今我已经被五峰六族的那些长老,掌门们嫌弃。再若炼这阴功,一但被人识破,我便万劫不复。到时若是拖累了师尊,便更是该死。若是你弄得,快些帮我驱了。”

    魑离依然媚笑嫣然,懒洋洋的道:“‘小桃子’,我虽不知晓你说的什么阴功,但万事万物均有迹可循,遵循理法。若是你的便是你的,想丢也丢不掉,如若不是你的,你便费尽心机,千方百计,想得也得不到。所以,既来之则安之。因何而困扰呢?”

    姜仙凝看看魑离,想来魑离是断不会承认了,当时虽然自己喝多了,但事后记忆一点点跑了回来,魑离曾坐在窗棂上看她炼那阴功,越想越是真切,此事必与他拖不了关系,但来来回回却问不出个所以然。

    姜仙凝便有些郁闷的道:“你们一个也不说,两个也不说。以后若真出什么状况,我也懒怠去管,只在上山睡觉便好。”

    魑离不与她争辩,依然笑笑,道:“如此甚好。”

    姜仙凝一听,更是生起气来,道:“魑离,你……”

    魑离不紧不慢的道:“姜仙凝,你看适才天放异象,定是有大妖大魔降世,你说这大妖大魔生来是好是坏?”

    姜仙凝道:“自然是坏的。”

    魑离道:“因何定好坏?”

    姜仙凝沉默了,这也是她在缥缈问过无数人无数次的问题,到底因何定好坏。师尊曾说,异族之人以阴气修炼便为恶。如今魑离屡次出手相助,他也是有颗魔心的,但怎么能说他是坏人?今日的命,也是魑离救的。许是真像姜天云所说,另有所图?或是我们于魑离来讲可以利用?

    姜仙凝想着,便偷眼观察魑离,无论如何姜仙凝也无法相信魑离是为私欲才帮自己。

    魑离转头,一双凤目满含笑意对上姜仙凝,道:“‘小桃子’有一日你便会知晓,我因何帮你,我魔族之人可没有那么高尚,救你,自是有利于我。可不会像你师尊一样悲天悯人,降妖除魔是为了普罗大众,是为了挽救天下苍生。”

    边说,边对众人拱了拱手,道:“魑离告辞!”语必,水袖自姜仙凝手中脱出,飞身而去。

    刑岳见魑离走了,凑上前来,问道:“姜仙凝,你有何事,便问我也是可以的。”

    姜仙凝见刑岳如此模样,便笑起来:“刑岑凌,你可知你此时模样,像极了若清师侄,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几个大男人,怎得都如此八卦。”

    刑岳脸不红心不跳,道:“人不八卦枉少年!”

    姜问曦似是也被二人惹得挂了一丝笑意,微微摇头向前先走了。

    姜仙凝也笑着道:“跟你刑岑凌在一起的好处,就是无论身处何种困境,无论如何悲伤,你总有笑话,总能令人发笑。”边说边疾步去追师尊。

    刑岳也在后面跟上,一边嘟哝着:“我哪里有讲笑话,‘人不八卦枉少年’?不好笑呀。”

    一抬头,见二人已走远,便急急追跑过去,边喊着:“这就是我刑岳的好处,你若是开心,以后便多同我一起。”

    三人走了些时候,最终还是需得御剑回四象宗。到得四象宗之时,其余众人已在附近几处黑雾中布好了阵法,或驱魔,或驱阴,或化妖。布好之后,便回四象宗商讨其余黑雾处置之事。

    三人进来之时,众人正在站在长案前,看苏宗主用毛笔勾掉已布了阵法的黑点。

    济云仙姑先抬头一眼看见姜仙凝,顿时挂了微笑,眉眼中也布了笑意,道:“仙凝,可还好吗?骁骥可有对你用甚酷刑?”边说边对姜仙凝打量了一番,道,“看起来倒是无事,如此甚好,甚好。”

    姜若清也自姜天云身后跳出,想拉姜仙凝的手,被姜仙凝微微一闪,躲开了。姜若清愣了一愣,还未说话,只听姜天云又是重重一咳。姜若清半抬的手,停了一会,最终只叫了声‘小师叔’,便又退了回去。

    姜仙凝站在众人面前,微微笑着,似是并不介意,众人不去解救她之事:“另诸位挂怀了。仙凝一切无恙。”

    橙竹站在济云仙姑身后,有些郁闷,道:“仙凝师姐,未去救你,你可是伤心了?”

    姜仙凝笑笑:“并未,一切以大局为重,怎能因仙凝一人损了大局。况我师尊已救得我回来,并无大碍。橙竹师妹也不必有愧疚之心。”

    橙竹脸色依然不太好看,低声道:“若是橙竹能做主,定会去救你的。”

    济云仙姑转头轻喝:“橙竹。”橙竹闻声闭嘴,但仍旧气鼓鼓。

    姜问曦并未理会众人攀谈,径自走到长案前,看了看纸展,道:“这勾掉的,可是布过阵了?”

    姜天云应道:“正是。”

    姜问曦道:“如此,黑雾最浓重几处已处理妥当,其余黑雾,有些于普通人无碍,有些不甚浓重,不管也无妨。天云,便由你配合苏宗主把其他一些黑雾,全都布好阵法吧。”说完也不等姜天云回答,便对苏宗主微微点了点头,“便有劳苏宗主了。因小徒入魔域之时伤了真气,姜衍便先行告辞!”语必,对众人施礼,转身驾云而去。

    姜仙凝也匆忙作了个揖,准备御剑去追师尊,才到门口,便被人拉住手臂。转头,竟是刑岳。

    刑岳拉着姜仙凝,挤眉弄眼,轻声道:“你若要走,带上我再走。前次我要去救你,可是跟这些人闹翻了。如今剩下我一个,却甚是尴尬。他们若是添油加醋,告我一状,我两个兄长也还得骂我。你要走,还是需得带上我!”

    姜仙凝微微点头,反手拉住刑岳,抖凝仙,带刑岳一起御剑而去。

    姜仙凝御剑带着刑岳,飞过宣武楼之时,便飞落院中,将刑岳放下。两人相互施礼告别。刑岳道声‘后会有期’,姜仙凝便又御剑离去了。

    此一句‘后会有期’便真真是后会有期。此一别便是三年。

    三年中,妖鬼魔三族一直无甚大动,有时冲破黑雾边结界,弄坏阵法,继续炼化傀儡。仙派便派人再去修补。拆拆补补,也无甚大碍,也从未撞到大妖大魔,仿佛鬼王之类对黑雾顿时失了兴趣,全部蛰伏起来。

    三年中,姜问曦谢绝一切访客,说是要闭关,径自入了无极洞去修行。

    三年中,姜仙凝一人在若水阁潜心修炼,姜问曦在青云峰设了结界,外人入不来,姜仙凝出不去。只得日日潜心研习道法,剑法。无聊之时做些画作。

    姜仙凝这三年真真是日子难熬。后山的炉灶,做了饭食只一人在吃,塞在口中,味如嚼蜡。渐渐便懒怠去摆弄吃食,有一餐无一餐竟也能辟得几月的谷。

    月花湖里的青鲤凝液,姜仙凝偷来喝了一口,醉倒了三日。

    独自一人在月下舞剑,却无人欣赏,时而飞上屋檐,静静坐着看会月亮。此时,总是能想起洋城旅馆里师尊的剪影。

    独自在窗边作画,想像师尊坐在此地的心情,下笔,画下师尊,姜仙凝一遍遍描摹师尊的画像,怕若是时间久了,会渐渐模糊了印象,但却不用描摹,只一闭眼,师尊的脸便清晰的出现在脑海。

    姜仙凝常常坐在若水阁前的石凳上,想:师尊这百年来,就是一人在这山上,不用吃喝,不用交谈,不用他人关心……

    怎能就一个人过了百年呢?

    姜仙凝想到魅之精华里,师尊的痴枉。想来师尊是喜爱人间温情的,只是却真真切切一个人,在这只有一屋一台的青云山峰上孤寂的过了百年。

    姜仙凝用着师尊用过的笔,走着师尊走过的路,坐着师尊坐过的石台。泡在月花湖底吐着泡泡,看微微颤抖的云天。

    姜仙凝想:自我姜仙凝来到青云峰那一刻,师尊便多了一个亲人,只要有我姜仙凝在一天,定不会再让师尊孤独寂寞。待师尊出关之时,仙凝便要请师尊答应仙凝一件事。如今妖鬼魔三族毫无异动,想是黑雾之事也算尘埃落定。若师尊愿意,仙凝便同师尊行走人间,踏马天涯。再不管这什么世间大道,只为着自己,潇潇洒洒的活上一回。

    姜仙凝想着,吐出更多泡泡,泡泡咕噜噜的冒着,如同一个个圆滚滚的琉璃球,向上飞奔,看着漂亮,便伸手去抓。泡泡一个个破碎,如同点点繁星四散飘飞。最后一丝气息也喷吐干净,一切便又恢复如常,姜仙凝依然静静地躺在平静无波的月花湖底,空中云天依然摇摆荡漾,一如往常。

第七十四章契阔相约(1)

    一峰,一屋,孤影一人。姜仙凝孤身一人在青云峰上飘荡了三年。每日青云峰日常,姜仙凝做的一丝不苟。

    今日,姜仙凝扫撒完毕,耍了一套剑法。此时,却才日出。姜仙凝自锦盒中拿出一张宣纸,纸上画着一些横横竖竖的记号。姜仙凝将宣纸铺在屋前石桌之上,细细观看。此一张便是姜仙凝自己画的黄道图谱,计算着师尊出关的日子。

    今日,姜仙凝早已重重的画了一个墨圈。此时,姜仙凝又重新仔仔细细算了一遍。果真便是今日。师尊应在巳时初,阳气正盛时出关。如今只也才过辰时,姜仙凝跳起身来,跑回若水阁,想是来得及沐浴,更衣,做些膳食。收好宣纸,欢脱的蹦跳到门口之时,姜仙凝突然转回身,自书格上拿下一个木盒。姜仙凝打开木盒,里面放着满满一盒丹药。师尊虽是一直在闭关,但姜仙凝从未忘记那日魑离所言,要给师尊多炼些除阴祛魔的丹药。此时,丹药已攒了整整一盒,只极品丹药就有六颗。

    姜仙凝抱起木盒,步出若水阁,把木盒工工正正放在石桌之上,便蹦蹦跳跳去月花湖洗撒干净,梳洗工整。抱起石桌上的木盒,奔无极洞而去。

    此时无极洞洞口结界微微泛着白光,想是这结界也到了限定之日行将溃破。每日姜仙凝都来结界查看,结界俱是一团暗淡,今日渐渐泛起微光,如今更是白光一片,想来自己定是没有算错时间。

    姜仙凝规规矩矩跪在无极洞口,手中抱着装满丹药的木头盒子。心中暗暗思忖:师尊那日归来,面色便一直略显凝重。第二日便给姜天云发了信诀,说要闭关修炼,若有急事便发血珠玑穿透结界。仅交代完这一句,便在青云峰山布了四重高阶结界,入无极洞修炼去了。

    自四象宗回来那两日姜仙凝一直跟在师尊身后,亦步亦趋,恭恭敬敬,前前后后,师尊却都整日无话,面色阴沉。

    姜仙凝粘着师尊,道:“师尊,可要喝凝儿新调的茶?”

    “师尊,凝儿看见后山的木薯熟了。凝儿做些木薯粉糕可好?”

    “师尊,凝儿今日熏的桂檀香,就是桂花干粉和檀木粉。”

    “师尊,可要凝儿束发?”

    “师尊……”

    姜仙凝缠了两日,师尊却常常若有所思,答非所问。

    姜仙凝跟了师尊这许多年,从未见过师尊如此神态,暗暗有些担心,不知是否因得自己做了错事。

    第二日傍晚,师尊背靠着夕阳,站在门口,对姜仙凝招招手,道:“凝儿,过来。”

    姜仙凝飞快的跳过来,笑呵呵的道:“师尊,今日想理凝儿了?前日可是凝儿惹师尊生气了?”

    姜问曦并未回答,转身走到石桌旁坐下。此时师尊面目柔和,一扫往日愁容,也不似平日那般清冷。

    姜仙凝轻轻走到师尊身边,坐在师尊身畔,把头放在师尊腿上,轻声道:“师尊,凝儿若错了,师尊便骂凝儿,凝儿定会改过。师尊再不要似前几日那般愁容满面,看了另凝儿揪心。”

    姜问曦把手放在姜仙凝头上,轻轻拍了拍,少倾,轻轻叹了口气,道:“凝儿,为师要闭关些日子,凝儿便在这青云峰修习道法,武功,待为师出关之日,必会查看你修为可有精进。若是只知玩耍,不思进取,那时便要重罚。凝儿可知晓了?”

    姜仙凝忽的抬起头,望着姜问曦,道:“师尊要去闭关?要多久?”

    姜问曦依然目光柔和,但似乎多了几分坚定,道:“三年。”

    姜仙凝一听‘三年’,也顾不得撒娇什么的,立时跳了起来,脸上一副惊恐模样,瞪着眼睛道:“三年?这三年凝儿都要自己过吗?”

    姜问曦微微点头:“为师闭关之前会在青云峰设个结界,若非天云亲自发血珠玑求救,任何人都破不得此结界。凝儿亦如此。这三年,凝儿便在青云峰好好修炼。待为师出关,自有安排。”

    姜仙凝满脸恹恹之色:“师尊这几日就是在想闭关之事吗?凝儿本是怕师尊不理凝儿,如今倒好,三年都不得见师尊。凝儿每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习武,一个人习画,一个人弹琴,一个人熏香……”说着又叹口气,“唉,一个人还弹什么琴,熏什么香呢?师尊若一定要闭关,也带上凝儿可好?”

    姜问曦看看姜仙凝,眼底似是有一丝不舍,姜仙凝待要细看时,却只见一片清冷。只听姜问曦道:“凝儿休得胡闹。为师此去闭关,只有一句话交代你,务必做到!”

    姜仙凝撅着嘴,百般不情愿的答应一声:“嗷!师尊吩咐便好,凝儿必当谨遵师命!”

    姜问曦道:“凝儿无论修炼中遇到何种困境,阻碍,只本着自己一颗初心便好,勿要有杂念。切记!”

    姜仙凝点点头。

    姜问曦也微微点头,起身焚香,口中念了一个冗长的口诀,待香盏焚尽之时,姜问曦聚灵气于指尖,在空中画了一个繁复的图案,抓起香灰向空中一撒,一层金黄色的高阶结界便罩在整个青云峰顶。如此,姜问曦整整做了四层结界。

    转身对姜仙凝道:“凝儿甚是顽劣,如此,若没有血珠玑作引,便是大罗真仙也出入不得。凝儿只专心修炼便好,勿要惦记外界游玩之事。”

    交代好姜仙凝,姜问曦转身便奔无极洞而去了。姜仙凝跟着师尊到得无极洞口,恭恭敬敬行了跪拜之礼。

    见师尊入得洞中,洞口做了封印,姜仙凝才起身,站在无极洞口等了一会,便慢慢踱回若水阁。

    此后十日,姜仙凝都是无精打采,赖在暖阁里不想起床。任凭肚子饿的咕噜直响,也只在床上埋头苦睡。此前十六年,都与师尊形影相伴,早已如呼吸般习以为常。如今突然只剩了自己,面对这空荡荡的若水阁,空荡荡的青云峰。便好似忽然丢了手脚,不知如何行动。

    如此瘫软了十余天,姜仙凝突然醒悟。如此生活是要真真切切过上三年的。并不能不吃不喝躺在床上,过上个三年。况且,这十日来都未曾扫撒,书格上已蒙了淡薄的一层灰尘,若是师尊在时定不会容得若水阁如此邋遢。想到此,姜仙凝顿时精神抖擞,蹭的自暖阁里跳出来,认认真真把若水阁打扫干净,做了些吃食胡乱塞入肚中,便打坐调息,行气运功。

    如此般周而复始的日子,一过便是三年。今日总算拨得云开见日出,到了师尊出关之日。

    姜仙凝此时跪在无极洞外,心中有些激动,胸腔里一颗心脏竟然跳的突兀。扑通之声震耳欲聋。姜仙凝深吸口气,稳稳心神。总不能师尊才已出来,便见自己如此窘迫之相。

    姜仙凝心中正在暗暗的嘀咕,只见无极洞口的结界白光更胜,只觉光亮刺目。姜仙凝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洞口已没了结界。姜仙凝立刻拉直了身体,怀中木盒用力向上抱了抱。抑制不住的笑意挂了满脸。

    等了一下,只见洞内走出一人,白衫微微轻飘,墨般的乌黑头发散落肩上,头顶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正中一块白玉透着清冷光芒,来人手持浮沉,眉目若画中真仙,一脸清冷肃静,待行得洞口,见姜仙凝于洞外跪立,满面春风。来人嘴角便也微微上扬,挂了一丝笑意。

    只听一声沉若深澜般的声音,道:“凝儿。”

    姜仙凝闻声立刻跳起来,飞扑过去:“师尊!”

    来人正是寂清真人——姜问曦。

    姜仙凝飞扑过去,便要像从前一般挂在姜问曦身上。但才扑倒姜问曦身前,便被一物顶住了胸口。姜仙凝低头,竟是正英。姜问曦此时正拿着正英,顶住了飞扑的姜仙凝。

    姜仙凝倏的收了笑容,撅起了嘴,叫到:“师尊!”

    姜问曦却把嘴角更加扬了一下,道:“凝儿如今,已不是孩童,怎得还是如此顽劣。若是再扑过来,被外人所见,怕是会惹人口舌了。”

    姜仙凝又用力向前扑了两下,但被正英顶住胸口,用了几次力也没扑过去,便气呼呼的退了回去。恭恭敬敬对姜问曦行个礼,道:“凝儿迎师尊出关。”

    姜问曦见她三年未见,还是一副淘气模样,便也不理她,自顾自奔若水阁走去。

    姜问曦入得若水阁中,依然坐在窗前,此时若水阁里微微飘着袅袅檀香,桌上平平整整躺着一本道法经卷,屋中纤尘不染,自是一派缥缈仙境。此时姜仙凝正把木盒放在桌上,自外面冲了一壶茶进来。茶色微棕,茶味馨香。

    姜问曦微微点头道:“凝儿这些年武功可是荒废了?”

    姜仙凝挑挑下巴,道:“自然是精进了。师尊可要试试?”

    姜问曦并未答话,忽的正英却一挑而出,奔姜仙凝打来。姜仙凝并未有一丝迟疑,立时向后翻身,脚尖飞起之时,在正英上轻轻一点,借势翻身立定。正英被姜仙凝踢得微微一挑,便自身前飞向屋梁。姜问曦掐个诀,收回正英。

    依然略略点头,道:“凝儿功法确实精进不少。只是必定没有好好研习道法,这性子还是如此毛躁。到如同个小孩子一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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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755/ 第一时间欣赏若待此情成追忆最新章节! 作者:米糜所写的《若待此情成追忆》为转载作品,若待此情成追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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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待此情成追忆介绍:
姜问曦是百年仙师,人间地仙。为人正统,逢魔必诛。是人间楷模。一日出山伏魔时,救了一小童,小童长相清秀,伶俐可人,眼神清澈明亮。自此小童便成了姜问曦唯一的内门弟子。姜问曦亲自赐名——姜仙凝。亲自赐剑——凝仙。姜仙凝天资过人,十九岁随师入三界大战平妖魔鬼三族。但因其可以阴气修炼一直被修仙界排斥责骂。 姜仙凝为了不连累师尊,便封仙脉去人间做普通人。人间十年,看尽爱恨情仇,再回仙山时却被魔族下了蛊虫,解开了体内封印,魔族血统自此打开。竟是魔族一直追杀的前少主。姜仙凝只得回头统领魔族,以魔族女君身份再撩师尊。虽是魔族,但爱真的分仙魔吗?人只因血统分善恶贵贱吗?只因身份悬殊就不能相爱吗?“若我舍了这一身仙气魔气,待我再归来时,是否就能伴师尊左右?”“管他仙丹魔丹,人间鬼界,只要师尊一语,我便成齑粉又何妨?”“我走遍人仙魔三界,受尽世人诋毁,皆无怨,只为师尊一人心……”“师尊,你到底要凝儿如何……”此书略有些虐,结尾撒花,前番种种疑问在书中都有解答。文中亦有逗比桥段。值得一看。若待此情成追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若待此情成追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若待此情成追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