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若待此情成追忆TXT下载若待此情成追忆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若待此情成追忆全文阅读

作者:米糜     若待此情成追忆txt下载     若待此情成追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八章

    姜问曦不答反问:“凝儿可想要去?”

    姜仙凝道:“讲经听道凝儿倒是不感兴趣。不过刚才魑离似是提到洪息大师?这洪息大师不是被魑离剜了佛心莲花吗?怎得还让魑离去听经?”

    刑岳接道:“这洪息大师也是五行之外的世外高人。若不是没了佛心莲花如今恐怕已经成佛,留得舍利在人间了。如今依旧参禅打坐,只也是参禅打坐而已。想是这样超脱之人也许对过往就不太挂怀了。”

    姜仙凝暗自摇摇头,心想:“世间真有剜心割肉也不挂怀的人吗?”想着偷眼看了看姜问曦,师尊脸色并无异样,“洪息大师被剜了佛心莲花,好似仙家被剖丹,这也是能忘却的吗?当年师尊被逼剖丹之事,不知师尊是否挂怀,就是凝儿都不能忘却。若洪息大师真能了却剜心之恨,那也真是算得活佛了。”

    姜仙凝想到此,心中顿有一些怜惜之情。便又偷眼望望师尊,恰巧师尊也正看自己。便躲躲闪闪,对刑岳道:“凝儿倒是想去见见洪息大师到底是何等人物。刑三公子,可要同往?”

    刑岳脸上有些为难,“若是陪着你嘛,刑岳倒是想去,只是这讲经论道,枯燥乏味。我可坐不住。”

    姜仙凝瞪了刑岳一眼:“亏你还是修仙之人。哼!”

    刑岳别开脸,不做辩解,刑风接话道:“刑风愿同去。”

    姜问曦点头:“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去往四象宗吧。”

    众人皆不再玩闹一同驾车奔四象宗去了

    刑家弟子准备了马匹,还赶来一辆马车。刑风请姜问曦师徒坐马车。姜问曦也不推辞,进了车内,姜仙凝没坐过马车,更是欢天喜地的跳了进去。

    刑岳见此,也要跟着坐马车。

    刑风道:“岳儿,你去哪里?”

    刑岳半个身子已经探入马车,缩了一缩,转头对刑风道,“大哥,这马匹数量也不多,弟子们没有马匹,就还要跑着,我坐进车里节省一只马匹。”

    刑风一把拽出刑岳,道:“你又不是客人,堂堂七尺男儿,身强体壮的坐什么马车。”

    刑岳不敢忤逆大哥,只得牵了一匹马,撇着嘴翻身上马,暗自再想办法。牵马的小厮,看三公子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被刑岳听在耳中。

    “你为何作笑?”小厮见三公子撇着嘴并不高兴,不敢答话。刑岳继续道:“如今连你也敢来笑话我了吗?”

    小厮闻听此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三公子,是小的无礼了,愿受责罚。”

    刑岳道:“那你过来领罚!”

    小厮慢慢挪步过去,心想:大抵是要挨两下打的。

    小厮走到近前,刑岳在马上弯腰附身,道:“听好了,罚你半个时辰内想出法子,让我坐进马车里。”

    小厮听了,连连摆手,“三公子,你还是打小的几下吧,这少主不让你进去,谁敢帮你。”

    刑岳更加瞥着嘴,鼻子里喷了口气,摆摆手道:“去后边跟着跑步吧,反正马匹不够。”

    小厮缩缩脖子,去马车后面跟着跑步。

    刑岳见小厮真走了,拿起马鞭恨恨的来了一下,跑到前面去了。

    马车里宽敞舒服,姜问曦坐在车边调息,姜仙凝则新奇得很,一会坐起来,一会躺下,一会玩弄车门边的穗子。

    姜仙凝坐在师尊身边,掀开车窗的布帘,对师尊道:“师尊,人间的大小姐出门都是坐马车的吗?”

    姜问曦点头,“亦可坐轿子。”

    姜仙凝满目艳羡,“坐在车里,看窗外的景色真是太美了。凝儿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平日里不是御剑就是走路。原来这世间还有这样多好玩的事物,也不知轿子是不是更好坐。”

    姜仙凝半张脸塞在车窗里,向外探看。窗外,刑岳早已骑马跑了回来,在窗外把姜仙凝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姜仙凝,你若是人间大家闺秀,如此把整张脸探到外面来可是难看死了,一点都不矜持。”

    “那要如何?”姜仙凝也来了兴致。

    “大家小姐嘛,都是挑起一个帘缝,偷偷瞧看几眼的。”

    “为何要偷偷瞧看?只一个缝隙能看到什么?”

    “在人间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女子的容貌大多只给亲戚,知己,和配偶看。外人是不能的见得。就算一些江湖儿女的女子不拘小节,也是大多带着面纱。如此便显神秘高贵。”

    姜仙凝自言自语道:“我是否也要遮块面纱?如此,变更高贵些?”

    刑岳道:“姜仙凝,你可休要作妖,你现在男儿装扮,带个面纱,当心皇帝把你当刺客拿下。”

    姜仙凝气哼哼的把窗帘甩下,坐回车内,来缠姜问曦。

    “师尊,此去人间,多游玩几日可否?”

    姜问曦依旧调息,并未理会。

    姜仙凝叹口气,坐到师尊对面:“师尊,师尊在山上住了百年,凝儿在山上也住了十几年,除了悟道,打坐,习剑,习琴,习画。别的都不知晓。若不是凝儿自己育育花,做做饭,这十几年都要憋死了。师尊这百年在山上到底是怎么过的?”

    姜问曦睁开眼,看着姜仙凝:“凝儿修仙之人,应摒弃杂念,莫要使红尘中贪念羁绊其身。如今凝儿已入了地仙之境,若成真仙怕是也不久远了。凝儿也该辟谷修心,多多研习道法了。”

    姜仙凝一听,师尊恐怕又要教导她辟谷,打坐,论道……赶忙截住话头,“师尊,凝儿才不要辟谷,什么真仙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晓,却偏要挤破头排着队登上去。凝儿却不愿意不吃不喝不睡,当个什么劳什子真仙。凝儿只要跟着师尊就好,师尊百年来也还未登仙境,凝儿定是不会独自去的。况且做个地仙就很好,平日里在山上修行,时而下山除个邪祟,陪师尊在人间游历几日。这比真仙令人向往多了,人生就如此便好。”

    姜问曦摇摇头,也不愿强求徒儿,便又闭眼调息了。

    姜仙凝见师尊调息,也闭上眼,运行真气,调息起来,谁知调着调着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刑风等人正在商量投宿的事情。

    “客人,你这个时辰还没在城内安顿好,就不要进去了,在城外随便将就一晚,天亮再进去吧。”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老伯,为何不能进城,还请老伯明示。”这是刑风的声音。

    只听那老伯微微叹了口气,道:“唉,客官有所不知,前面镇子本叫粼城,因得里面大多是做金玉之器的手艺人,取个波光粼粼的意思。本来这城里兴旺繁荣,一派珠光宝气配得上这粼城的称号。众多外地商人漂洋过海来粼城选购金玉之器。就连皇家内务府也都有往来。”

    姜仙凝听得入神,便也从马车里钻出个脑袋来。师尊几人和老伯围坐在木桌前,老伯还很客气的冲了茶水。

    老伯喝了口水,继续道:“粼城一向富庶,我们这些老人无依无靠在城外卖些茶水点心给过路的行人,也能赚些小钱,安度晚年,本想着这一辈子也算过得安逸了。谁知道,大概两年前有一群奇怪的客人入得城去了。”老伯又拿起茶碗喝水。

    刑岳催促道,“老伯快些讲,是如何奇怪的客人?”

    老伯点点头接着说:“这些客人都用黑布包裹身体,头上也是一样缠着黑布,只有一双眼睛从布缝中露出,头上还都戴着斗笠,遮住面庞。其中一个人来问老头子要水喝,老头子我抬头看时,那双眼着实吓人,仿佛一双死人的眼睛。”说到此,老人仿佛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连连摇头,又去喝水。

    众人听到此,相互对视,刑风道:“裹着黑布,眼神似死人,这些人可会跟妖王有些关系?”

    刑岳道:“那妖王裹得是白布。裹着黑布戴着斗笠的倒像是皇家暗卫吧。”

    刑风道:“你如此说,倒也是像,不过皇家暗卫各个都眼神锐利,炯炯有神,怎会像个死人?”

    刑岳悄声道:“怕是这老伯心里害怕,一时看的胆小才如此觉得。”

    老伯却是耳聪目明,把手里茶碗往桌上一放,道:“莫要说老头子我眼瞎胆小。老头见过的人怕是不比各位客官少,这些个来来往往的客人,只要出入粼城必要从老头子小店门前过,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官府缉拿的犯人,小偷小摸的梁上君子,专盯着妇人家的淫贼,小老儿都曾见过,哪里就会怕的眼瞎。那黑衣人几乎没有眼球,大片眼白中只有一个黑点。那不是死人眼是什么?”

    刑岳尴尬的笑笑,道:“老伯,晚辈并不是说您眼瞎,只是我们行走江湖多年,想不出何方人士修炼如此法术而已。还望老伯莫怪,继续讲下文吧。”

    老头到不在乎,继续讲了下去:“这些人要了些水,却没有喝,只是问些城中事情便入城去了。”

    刑风道:“问了些什么?”

    “问了这城如今是哪个世家门派在管理,阴邪之物由哪家出面,城里可出过鬼物。”

    刑岳道:“如此,难道是哪家族派仙门来追邪祟的?”

    老头接话道:“小老儿原本也是如此想的,怕是哪家仙师来除邪祟的。可是这些客人长相却实在不似仙师。倒是诸位一派正气,尤其这位仙师更是仙人一般。那些客人看一眼就浑身发冷,好似刚从地下爬出来的鬼差。对,就是鬼差!”

    众人皆猜不到这些是何方神圣,只好要老头继续讲下去。

    老头继续讲道:“那些人看着就心术不正,果真入得城里没多久,就听闻城里的玉器出了问题,虽说这问题跟这些黑衣人没啥关联,但时间却是太巧了。那城里的玉器有半数都发了黑,据说是吸了阴气。这全城上下都是做玉器手工的匠人,半数的玉器都发了黑,这是有多少阴气呀。”

    刑风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附近执掌此城的仙门没有来查看吗?”

    “来了来了,这附近就是四象宗来管的。可是人是来了,也做了些法术之类,但是玉里的阴气却不能除。城里的匠人因此损失了一大笔,都是怨声载道。此事过了不久,城里又有一批金器发了黑。四象宗依然派人来查看,说是有人破坏了结界,还放了些木人看守城门,但是这阴气非但没除,夜晚又闹起了鬼。”

    刑岳道:“有四象宗的傀儡兵把守,还闹起鬼来了?”

    老头点点头道:“是呀,这个鬼先是从一个金玉大户家的小姐闹起来的。这大户姓赵,听说是先皇钦此的姓氏。皇宫里娘娘妃子的钗头寰配也常有来此定做的。这赵小姐平日里美丽温婉,端庄大方,碰到有灾民过路的,还会亲自失粥。在粼城是男子们都向往的姑娘。可是有一天,赵小姐突然发疯了,拎着菜刀到处追杀父母,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冷。赵府里都是些做生意的掌柜伙计,全都惹不得发了疯的赵小姐,无奈把大门关闭,人都跑到路上去了,赵小姐见追不上人杀,就用菜刀在院子里砍大门,那声音咔嚓咔嚓甚是恐怖。”

    姜仙凝用马车帘子裹着脑袋,听得浑身发冷,“这次四象宗是不是又出动了?”

    老头道:“倒是又出动了,带了不少法器,也没能救得赵小姐,说是什么‘阴气噬体’。”

    “阴气噬体?”姜仙凝惊讶的叫了一声,看看师尊,师尊也回眼看来,示意她不要出声。

    “对,就是叫‘阴气噬体’,然后四象宗也救不得赵小姐,赵家人当然舍不得就这样把赵小姐给杀了,就拿些绳子捆了,依然送回闺房,每日照料着,可是没过几日,赵小姐便撒手人寰了,据说死相很是难看,全身乌黑。此后,城里不断有人阴气噬体,见人就砍。城里一团大乱,还有些阴气噬体的人竟然也不死了,就那样乱砍乱杀,依然长长久久的活着。如此人人自危,怕下一个轮到自己,也怕突然有疯子杀入家中。没多久,城里疯的疯,能搬的就都搬了。如今城里除了挥舞着凶器的疯子,在街上游游荡荡也就没什么活物了,还有那些个被阴气侵蚀的玉器金器,满屋满地都是。真是一派荒凉呀!曾经的粼城,如今大家却都唤作灵城了。”老头边讲边不断的摇头。

第四十九章

    “对,就是叫‘阴气噬体’,然后四象宗也救不得赵小姐,赵家人当然舍不得就这样把赵小姐给杀了,就拿些绳子捆了,依然送回闺房,每日照料着,可是没过几日,赵小姐便撒手人寰了,据说死相很是难看,全身乌黑。此后,城里不断有人阴气噬体,见人就砍。城里一团大乱,还有些阴气噬体的人竟然也不死了,就那样乱砍乱杀,依然长长久久的活着。如此人人自危,怕下一个轮到自己,也怕突然有疯子杀入家中。没多久,城里疯的疯,能搬的就都搬了。如今城里除了挥舞着凶器的疯子,在街上游游荡荡也就没什么活物了,还有那些个被阴气侵蚀的玉器金器,满屋满地都是。真是一派荒凉呀!曾经的粼城,如今大家却都唤作灵城了。”老头边讲边不断的摇头。

    姜仙凝听得仔细,问道:“老伯,你说那些黑衣人入得城去就发生了异变,那后来那些黑衣人呢?逃了吗?”

    老头道:“就是越想越不对呀。城里闹成这样,那些黑衣人却没出来。看那模样也不是善茬,不可能被砍死了,也没有把疯子除掉,那些黑衣人就凭空消失了。”

    刑岳道:“会不会人家半夜走的,老伯没听到?”

    老头连连摆手,“不可能,不可能,老头子我就在窗边歇息,半夜有路人讨水也都听得见。那么多人走过,小老儿定不会听不见的。”

    姜仙凝道:“如此说来,那些黑衣人还在城里,如今城里都是些阴气噬体的疯人,他们留在那里做什么呢?”

    老头有些担忧的道:“各位客官,看你们谈吐不俗,各个都有一身仙气,还是回仙山修行吧,别入那城里去,平白折损了性命。若是白天过去,在城边上寻个住处,一鼓作气也许就过去了,如今这时节,正是疯鬼横行之际,可不要去犯险呀!”

    刑岳指指姜问曦道:“老伯,这位可是仙山里下来的神仙,专门管这不凡之事。你放心,仙长自有定夺。管教你们不受疯鬼骚扰。”

    本以为老头会兴高采烈,没想到老头依然叹了口气。

    刑岳有些不满,道:“老伯,你怎的还是叹气?”

    老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前些日子朝廷还派了好多道长进去,说是专门为朝廷解忧的归元派的掌门。结果还是无功而返。只怕诸位即便是仙山上来的,也拿这城里的疯鬼无甚办法。”

    众人都不愿反驳,相互对视一番。

    刑风道:“姜真人,今夜要进城去吗?”

    姜问曦淡淡的道:“我发了信诀给姜蓝,等众人齐聚在进去吧。”

    众人赶了多时的路也都疲惫的很,刑家弟子们闻听就地休息,各个都在附近林子找棵树靠着睡下了。

    刑岳巴巴的跑进马车给姜仙凝铺了被褥。又问老头买了几块红薯,放在马车里,便推着姜仙凝去马车里歇息了。姜问曦坐在车尾靠着车棚打坐。刑家兄弟坐在马车头,随便靠着歇息。一众人皆已疲惫,都昏昏睡去。

    夜半,恍惚间,姜仙凝觉得有些异样的动静,悄悄睁眼,竟看到一个黑影在头顶翻找着什么。姜仙凝微微睁眼,心想道:“不可能呀,师尊在车尾,刑家兄弟在车头。这个鬼是怎么进来的?”

    姜仙凝翻个身,眯着眼假寐。想看清是个什么鬼,在做什么。

    那只鬼渐渐翻到了姜仙凝头的一侧,姜仙凝赶紧闭上眼装睡。等了一下,摸索声在头侧消失了,又等了一下,仍旧没有动静。姜仙凝想看看鬼跑到哪里去,便悄悄把眼睛睁开一个小缝。

    谁知,那鬼脸竟在自己正上方,睁着一双眼也正在看自己。而那张脸竟然是——自己?

    姜仙凝惊呼一声,一下跳了起来,头撞在窗沿上,撞得生疼。那鬼就呼的一下顺着窗缝票走了。

    刑岳闻得姜仙凝呼叫,一挑车帘探进头来,问道:“姜仙凝,怎么了?”

    师尊也来到车前询问:“凝儿何事惊呼?”

    姜仙凝一把推开刑岳,从车门挤出去,爬上车顶向四周观望一番,又飞身跳上路边树梢,打探一番。黑夜无边无际,今夜并无星辰,漆黑的夜色仿佛一块黑布兜头而下。那只鬼也是黑漆漆一片,即便真的藏身于何处,也是目力所不能及。姜仙凝无奈,叹口气落回地面。

    刑岳等不及跑过来问:“出了何事?你找什么呢?”

    姜仙凝坐在车塌上,讲了刚才有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鬼,在车里翻东西的事。

    刑风道:“我二人在车前休息,若有阴邪之物从前面进去,我二人定会察觉。”

    姜仙凝点点头,“师尊在车尾,也不可能从后面进来,若是从窗户进来的,那么大只鬼从我身上过去,难道我就没察觉吗?这也是太说不过去了。”

    刑岳道:“莫不是你总被阴气噬体,如今心魔出窍了?”

    刑风道:“这也不是不可能,一个长得和姜少仙一模一样的鬼。恐怕就是从自己体内出来的。”

    姜仙凝听闻此说,有些心焦,苦下一张脸,“如此说,我怕不是要堕魔了吗?”说完泪眼汪汪的望向姜问曦,“师尊,凝儿若是失了神智堕了魔道,师尊不要手下留情,凝儿宁愿死在师尊手里,也不愿成为阴沟里魔物。”

    姜问曦拍拍徒儿的头,道:“凝儿勿要胡思乱想,凝儿神思清明,真气澄澈,不会堕魔的。那鬼物亦是鬼物,并不是心魔,若是心魔定会同你争夺身体,不会跳窗而逃的。若真是心魔逃了,那便是除了心魔,又有何忧?”

    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便放下心来。

    刑岳道:“若只是普通鬼物,为何要变作姜仙凝模样?那只鬼又在马车里找什么呢?”

    众人皆百思不得其解。

    姜问曦道:“先不要管它,等入得城中查看过后再做定夺。今夜小心谨慎,勿要着了魔物的道。”

    众人皆点头称是,依然按照刚才的位置休息了。姜问曦在马车两边的窗口贴了符,也靠在车尾调息。

    稍倾,林中树叶如蚕食般轻轻抖动。仿佛几只蚂蚱在树叶间跳跃。

    此时姜问曦听得真切,但姜问曦依然打坐调息,将呼吸调到甚是微弱,仿佛入睡已深。

    “蚂蚱”从树枝轻轻跃下,逐渐走近,仿佛微风吹过落叶。轻轻微微的靠近了姜问曦。

    姜问曦仍旧不动。一丝微风自额前拂过。

    姜问曦倏的睁开眼睛,却也是一愣,眼中映入的真真切切是自己的脸庞,仿佛照镜子。姜问曦一愣的瞬间,那只鬼转身就跑。姜问曦岂能让它两次三番的跑掉。一张摄鬼符奔那鬼物飞去,一张竟未中,另一张镇魄符又飞了过去,谁知符篆从那鬼物身体穿过,硬生生贴在了树上,那鬼物仿佛溃散了一下,又重新凝聚,转眼间又隐匿到黑暗中去了。

    以姜问曦的修为,竟然让这鬼物跑了两次,一次神不知鬼不觉来去自如,一次竟然两张符都未打中。于姜问曦来讲,还是头一次。

    众人又全都被惊醒,聚集在一起讨论此事。这次万万是再也睡不着了。

    刑岳道:“姜真人,还是不要等姜掌门他们了。城中鬼物怕是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不断挑衅。我们在这里也休息不得,还不如先进去查看。况且,姜真人发了信诀也有大半天时间了。姜掌门他们御剑而来也不过两个时辰。这时辰还不来,想是有事情耽搁了。我们还是不要等了。”

    姜问曦也同意不再等了,即刻进城。

    刑风便集合所有弟子,收拾东西,众人便一同入粼城去了。

    到得粼城门下一片荒废败落景象,不知谁在城墙上用红笔粗重的写着两个字——“灵城”。漆黑的城门严严实实的关着,里面次次啦啦抓挠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心中也暗暗惊悚,这城里面到底是些什么怪物,如此抓心挠肝的声响。

    漆黑夜幕中粼城也无一盏灯火,仿佛蛰伏在夜幕中的巨大魔物。黑色的大嘴静静等着猎物入内。如今这黑色的大嘴紧紧闭着,城墙上两个排水孔洞,仿佛一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来人。

    刑岳自牙缝中吸了口气道:“这城到真正可怖,一丝生气都没有。也不知谁这样有闲情雅致,给这粼城改个名字,还写在城墙上。倒是名副其实——灵城,死灵之城。”

    姜仙凝听刑岳如此说,便接道:“也许是城中魔物自己写的呢。”

    刑岳瞥一眼姜仙凝:“姜仙凝,你可不要乌鸦嘴,这魔物要是都能习文断字了,灵识这般高深,我们进去还不是羊入虎口。”

    刑风道,“岳儿,休要胡言乱语,找路进去。”

    刑岳偷偷朝姜仙凝使个眼色,便去找路了。姜仙凝也想打头阵,瞧瞧里面情形,便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与三公子同去。”

    姜问曦冷冷道:“不可!”

    姜仙凝噘着嘴,见黑暗中刑岳又朝自己摆摆手。便又扯扯师尊衣袖,“师尊,凝儿保证不唐突,况且,如需报个信跑个腿,三公子一人怕是不能周全,凝儿也好照应一声。”

    姜问曦见她又纠缠起来,便道:“如此,你便去吧,找到路即刻回来。”

    姜仙凝施个礼道:“是,师尊放心。”

    转身去追刑岳了。

    刑岳在前方不疾不徐的走着,姜仙凝在后面唠叨,“刑三少,你是不是自己害怕了才叫我一起来的,一个大男人胆子这样小,若真的害怕,叫几个小厮不就好了。况且,你走那么快去做什么,不细细的找门,你要走到哪里去?”

    边说姜仙凝边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刑岳。谁知刑岳也加快了脚步,仍然在前方,只是疾行起来。

    姜仙凝喊道:“你叫我来是要我追你的吗?不停下来等……”

    喊到一半,姜仙凝顿时一股凉意直冲发梢。胸中也擂起鼓来。

    莫不是又掉进什么阵中了,还是入了鬼打墙?前面疾行之人不可能是刑岳,刑岳一定会同自己一起行走。若前面之人不是刑岳,那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亦或是向我招手的人也不是刑岳?

    姜仙凝想的有些冒冷汗,待要原路退回。前面一样也站住的刑岳,却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身来。

    姜仙凝握着拳头,手心尽是冷汗,心在嗓子里跳个不停。竟真的是刑岳的脸,转了过来,脸上带着阴邪的笑意。

    真的面对面,姜仙凝反而镇定了。如此说来,前面鬼物不是幻觉,也不是阴阵所化,而是实实在在的鬼。

    姜仙凝祭出凝仙,道:“大胆,前方鬼怪为何物,还不快快现身。捉弄本小仙,当心叫你魂飞魄散!”

    对面的鬼并不答话,而是幽幽的飘过来,伸出乌黑的长指甲,直奔姜仙凝面门。

    姜仙凝凝仙一挑,打开鬼魂的手,长指甲擦着面颊而过。姜仙凝一转身想拔出凝仙,手腕却莫名被按住。抬头,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着自己微微阴笑。姜仙凝一抖凝仙,弹开鬼姜仙凝,鬼姜仙凝飘到一丈开外。姜仙凝又欲拔剑,手腕又被按住,抬头又是鬼姜仙凝飘了回来。

    姜仙凝心里气堵,怎得就躲不开个厉鬼。自怀中一摸,嗤阴符捻在手中。鬼姜仙凝再出现时,姜仙凝一张嗤阴符弹出,正中鬼姜仙凝眉心。鬼姜仙凝惨叫一声,飞散开去。姜仙凝凝一凝神,左右查看,竟只是一团乌黑,不见人影,刑岳也不知在何方。

    姜仙凝拎着剑喊了几声,不见人影。四周漆黑一片。提着剑走了几步,仍旧是漆黑无边际的黑色幕布。姜仙凝自怀中摸出信弹丸,用灵力打入夜空,珠玑花在空中绽开,姜仙凝心中踏实不少,便等待师尊到来好了。

    谁知才如此想,北面天空便也显出珠玑花,倏地一瞬照亮了半边天空。

    姜仙凝心里暗暗骂人:“这是什么情况,求救还有抢先后的。看那个位置,若是救了他们再救我,恐怕我就在这林中魂飞魄散了。谁知那假姜仙凝什么时间又回转来。”

第五十章

    姜仙凝正在心中暗暗抱怨,前方影影绰绰走来一人,姜仙凝心中骂道,“真正是阴魂不散,要你看看本仙的手段,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就算本仙输了。”心中想着,边从怀中掏出几粒丹丸,夹在指缝中,见黑影飘飞已近,一粒爆裂丸打出,正击中黑影,只听一声惨叫,刑岳的声音喊到:“姜仙凝,别打,是我!刑岳——刑岑凌!”

    姜仙凝并不信他,手抬在胸前,随时准备再打颗丹丸出去。

    刑岳的脸果然出现在视线里。姜仙凝向后退了退,保持着警惕。

    刑岳一手捂着肩头一手伸向姜仙凝,“你快扶我一把,怎么还躲远了,你打伤我了。”一把未捉住又捉一把,“诶?你怎么还跑呢?你是不是姜仙凝?怎么没有同情心?”

    姜仙凝听他如此贫嘴,才放下心来,道:“你当真是刑三少?”

    刑岳摇着头:“姜仙凝,你可别闹了,你看我肩头在出血呢。我不是刑岳难道是鬼吗?鬼有我这般风流倜傥吗?”

    姜仙凝这才把手中丹丸放回怀里。扶了刑岳一把,果然肩头一片血渍。

    “这伤是怎么弄得?”姜仙凝撕了刑岳一块衣摆,给他勒在肩头止血。

    刑岳无奈的眼神看着姜仙凝:“你怎得还问我?”一伸手抓住姜仙凝手腕,盯着姜仙凝眼睛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没有鬼上身呀?”

    姜仙凝一把甩开刑岳,“你胡说什么呢,你才鬼上身。”

    刑岳继续道,“刚刚一看见,你就打我,我喊你打伤我了,你就跑。如今又来问我怎么伤的,这像不像鬼上身?”

    姜仙凝点点头,“虽然是有点像,不过你不是在前面先走,为何跑到后面去了?而且一路上你就没有见到鬼吗?”

    刑岳道,“我本来是在前面找入城的路嘛。然后有个小弟子跟上来说你也要来,我便回头迎你,谁知又碰到我大哥他们,却仍不见你。此时,见你发了信号出来,我又跑回来找你,谁知才看见就被你打了一下。”

    姜仙凝又道,“不是你招手叫我来的?”

    刑岳摇摇头,“此地路又不熟,还阴森森不知有何危险,我叫你做甚?”

    姜仙凝心里好像塞了一团乱麻,“难道只有我能看见吗?”

    刑岳道:“你看见什么?你可不要吓我,如今黑漆漆不见人影,想是我跑来时太快了,小弟子们都跟丢了。如今只有你我两人,我还伤着,若真碰到鬼,只能你来保护我……”话音还未落,刑岳便收了声,眼睛直直盯着姜仙凝背后。

    姜仙凝一阵发冷,转身向后看去。

    一个黑影,隐隐约约在黑幕里,慢慢向两人走来。

    姜仙凝向后退了一步,碰在刑岳身上,刑岳顺势拉了姜仙凝一把,推在身后。黑影穿着一袭白衣,轮廓渐渐清晰,竟是姜问曦。

    姜仙凝心中顿感安心,叫道:“师尊。”便要上前。却被刑岳依然拉住手腕,向身后扯着。另一只手也不顾伤口,竟拔出了剑。

    “刑三少,拉我做甚!”刑岳仍旧直勾勾盯着来人,也不答话。

    “刑三少爷?刑岑凌?刑岳?”姜仙凝抬手想在刑岳眼前晃晃。

    刑岳却闪电般拉着姜仙凝向后退了几步。同时对面姜问曦也疾步向两人迅速靠近。

    姜问曦靠过来的一瞬间,刑岳一把推开姜仙凝,大声道:“他不是姜真人。”

    刑岳一喊,姜仙凝也觉了出来,师尊并不是如此姿态。只是刚刚乍见师尊太开心,忽略了这些。

    说时迟那时快,刑岳推开姜仙凝的一瞬,鬼姜问曦便出了招,一掌直奔刑岳面门,刑岳才刚用力推了姜仙凝,重心偏在一侧,只得闪身避开,却慢了一步,被鬼姜问曦打在受伤的肩头。

    刑岳顿觉肩头一阵钝痛,仿佛野兽在肩头撕咬。忍不住哼了一声。顺手一摸冰凉凉一片,却是又出了不少血。

    来不及多想,鬼姜问曦一掌又奔刑岳后心,刑岳一弯腰又躲过。鬼姜问曦招招致命,速度飞快。一转眼已过了七八招。

    姜仙凝站在旁边插不进手。突然灵机一动,既然现在的师尊是鬼师尊,用符贴他肯定有用,也不会伤害刑岳。想到此,摸出几张镇阴符放在手中,另一只手一擦注入灵气,唰唰唰全部丢了出去。谁知那些符却穿过鬼姜问曦全部贴在刑岳身上。

    刑岳边打边喊,“姜仙凝啊姜仙凝,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才打伤我又用符贴我。”

    姜仙凝苦笑了一下,“刑三少,对不住了,我是贴他的,不知怎的,他好像是透明的,那符是穿过他贴中你的。”

    姜仙凝边说又捏了几张镇鬼符,一样都贴到刑岳身上了。

    无奈,姜仙凝只好也跳入两人阵中,一起对付鬼姜问曦。鬼姜问曦招招凌厉,速度飞快,直取刑岳命门。姜仙凝不敢拔剑,怕伤了刑岳。鬼姜问曦用的招式也同师尊相似,只是少了灵气。两人一个受伤,一个难以下手只能打打外围。渐渐便显出颓势。

    两人打的费力,无力攻击只能招招防御。姜仙凝抽空对刑岳道:“他只追着你一人打,我下不得手,你让一让我拔剑打他。”

    刑岳不敢怠慢,挡过几招,向后退几步道:“我倒是想让一让,他仿佛黏在我身上,若不是被你打了一下,我怎会如此被动,想我刑岳也是刑家三虎……”话未毕,只听刑岳“哎呦”一声,又被鬼姜问曦打中受伤的肩头,弹出一丈开外。此次却是没撑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姜仙凝喊到:“刑岳!”

    鬼姜问曦依然步步紧追,飞身奔刑岳抓去。姜仙凝顾不得许多,凝仙出鞘,剑身一抖拦住了鬼姜问曦。两人又战在一处。鬼姜问曦显然并不想和姜仙凝打,虚晃几招依然奔刑岳。

    刑岳在旁边,缓缓起身道:“姜仙凝,这鬼真人也不愧是你师尊,只是打我,却不与你交手。”

    姜仙凝熟悉姜问曦招式,并且鬼姜问曦并不想与姜仙凝交战,只想脱身去打刑岳。姜仙凝倒也打的不甚费力。

    “就你话多他才打你。你就在一旁闪着,看我打他。敢用我师尊容貌,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鬼姜问曦左突右闪却一直被姜仙凝缠住,姜仙凝打的得心应手,仿佛在仙山上陪师尊切磋。虽不得制服对方,但也不落下风。每次鬼姜问曦要冲出战圈,都被姜仙凝扯了回来。鬼姜问曦似是有神识一般,见不能摆脱姜仙凝,便回转身突然发力,真正与姜仙凝战在一处,几招过后,鬼姜问曦突然改变了招式,招招诡异,每掌发出看似软绵却在中途突然发力。姜仙凝琢磨不透接连挨了几掌,心里有些怒意,皱皱眉头又跳回圈内。

    刑岳本觉得姜仙凝打的得心应手,并不着急,真的在旁边观战,处理伤口。此时却见鬼姜问曦变了招式,姜仙凝突然就处于下风接连挨打。立时紧紧肩头布条,正欲跳入圈中助姜仙凝一臂之力时。只听姜仙凝“呀”的一声,被鬼姜问曦一掌拍在胸口,飞了出去。

    刑岳飞身跳起,接住姜仙凝,低头看时姜仙凝嘴角却已挂了血丝。刑岳放下姜仙凝提剑迎战。刑家三虎真正不愧三虎称号,刑岳一把剑使得虎虎生风,之前因为没加防备被打中伤口,此时却是逼得鬼姜问曦只有招架之力。

    姜仙凝随手从怀中摸出几粒药丸塞入口中,随便调一调气,便又跳入战圈,此时刑岳战得正勇,不趁此时一举拿下对方,却更待何时?

    姜仙凝见缝插针,配合刑岳,两人天衣无缝。鬼姜问曦渐渐无力招架,接连被刺了几剑。两人佩剑均是神物,鬼物被捅一下便是一个不能愈合的窟窿。如此再走个几十招,恐怕鬼姜问曦就被两人拿下了。

    谁知鬼姜问曦突然向后飘飞,站定在两人对面,两人正欲再杀上前,只见鬼姜问曦双手划出诡异的图形,“喝”的一声,鬼姜问曦白衣散去变成了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人,布缝里露出的一双眼,黑眼球已经收缩成一个黑点,布条人一挥手一个斗笠凭空飞来,一抬手接住戴在头上。双手仍然又划了一个诡异的图形。

    姜仙凝和刑岳对看一眼,“黑衣人?”两人异口同声。

    顾不得多加探究,黑衣人以诡异的姿势已经攻了过来,两人只得提剑迎战。黑衣人背后散发着浓浓黑气,仿佛千万只手臂,不断攻击两人。两人对付黑衣人诡异的招式就有些吃力,不断从八方打过来的黑气根本无暇顾及,才十几招来回,两人已经被打了不知道多少下。黑衣人双手速度飞快,两人一时跟不上应对,被黑衣人突然飞来一掌打中胸口,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两人顿觉口中一甜。姜仙凝用手背擦了擦嘴,这血也太不值钱了些,动不动就喷一口。

    姜仙凝心中暗自自嘲着,准备起身再战。刑岳却先行飞身与黑衣人打起来,边对姜仙凝喊道:“快发信号,我俩对付不了他。”

    姜仙凝摸出信号弹丸,咬破手指一擦,打入空中。红色的珠玑花在空中分外醒目。这是性命攸关的紧急求助信号,是混合了求助人血液的珠玑花。

    姜仙凝提提气,只觉胸中沉闷,想是受了内伤,恐怕刑岳也好不到哪里去。师尊不知道在不在附近,如若是奔着刚才其他人发信号的位置去了,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不知两人还能坚持多久。姜仙凝用剑撑着站起身,摆剑又战。打了几招,两人又被打飞了出去。

    这次起身,只觉全身疼痛,似是肋骨也断了,一提气便觉万把钢针刺入肺中。黑衣人再次飞来,顾不得许多,提剑再战,却是提不起气来。只能靠肉搏。不等几招又双双被打飞。此次却是再难站起身来。姜仙凝转头,刑岳单膝跪地,用剑撑着地,嘴里吐了几口鲜血,肩头伤口早就不知又破了几次,碧色的衣服被染得一片乌黑。

    黑衣人又飞了过来,姜仙凝闭上眼睛脑中一片空白,恐怕这次就要交代了。只一瞬,姜仙凝突然想到弹丸,迅速从怀中摸出几颗弹丸,随便扔了出去。黑衣人似觉得是暗器,侧身闪开,弹丸却是奔着地面去的。甫一落地,弹丸便四散炸开,一片光亮,尘土也飘飞而起。

    趁着黑衣人躲避暗器,姜仙凝忍住疼痛,一拉刑岳,道声:“快跑。”

    两人伤都不轻,没跑几步便被黑衣人追上。姜仙凝又摸弹丸扔了出去,也只撑得一下,便又被追上了。黑衣人飞身上前奔两人后颈抓来,只觉身后阴风袭来。刑岳一把推开姜仙凝,转身欲迎战黑衣人,却被黑衣人一掌打开剑锋,另一掌掐住了脖子。

    姜仙凝怕黑衣人稍一用力刑岳便会断颈而死,爬起身也顾不得什么真气不真气,泼妇抓人般奔黑衣人抓去,黑衣人只稍稍一闪手,便也抓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心里暗骂:“什么玩意,自己这是送上门来给人家抓脖子吗?”趁着还没被扭断脖子,姜仙凝手中随便掐个诀打了黑衣人一下,即便是垂死挣扎也要让他疼上一疼。

    谁知黑衣人抖了一下,竟然松开了姜仙凝。姜仙凝心中一喜,想想刚刚好像掐的是个镇魔诀。突然,姜仙凝心中有些了然,“刑岳,我知道了。”

    姜仙凝眼看刑岳已经被掐的吐出了舌头,满手乱抓,什么驱魔,御魔,镇魔,退魔,斥魔……随便来了一把,手中灌入灵气一擦,全都扔了出去。一片符篆呼啦啦下雨一般飞向黑衣人,这次全都贴在黑衣人身上。黑布呲呲啦啦冒了些青烟,黑衣人抖了抖放开了刑岳。刑岳摔在地上,顾不得起身,连连退后几步,便捂着脖子咳了起来。

    两人起身正欲再跑,黑衣人却又飞了过来。姜仙凝和刑岳对望一眼,均是满面愁容,真的是没完没了阴魂不散,真真是此命休矣。

第五十一章

    两人起身正欲再跑,黑衣人却又飞了过来。姜仙凝和刑岳对望一眼,均是满面愁容,真的是没完没了阴魂不散,真真是此命休矣。

    姜仙凝转头,眼看黑衣人又抓了上来,黑长的指甲已近在眼前。突然身后白影飞过,对上黑衣人飞来的一掌,黑衣人瞬间被弹飞开去。白影仙姿飒飒飘飞在两人身前。

    姜仙凝喜出望外:“师尊!”来人正是姜问曦。

    黑衣人接了姜问曦一掌,显然没有防备,飘飞点地,又飞身攻来。姜问曦正英已然在手上,奔飞来的黑衣人面门一扫。黑衣人便又弹飞开去。

    只见黑衣人黑气稍一溃散,马上又再凝结,双臂以诡异的姿势画着图案。夜幕中的黑气仿佛从四面八方奔黑衣人身体凝聚。踏着诡异的步伐,又奔姜问曦而来。

    姜问曦正英一挑,与之战在一处。姜问曦和等人也,正英所触之处,黑衣人黑布碎裂,黑气也随之逸漏,再难凝结。只十几招,黑衣人就衣衫破损,黑气飘飞,稍不留神就会被姜问曦一拂尘,神形俱灭。

    黑衣人见形式不妙,转身便逃,姜问曦哪容得他逃走,一张符奔黑衣人后心贴去。谁知符却穿身而过了。姜问曦微微一怔。只听姜仙凝在身后叫道:“师尊,这是魔。”

    姜问曦闻听此,一张镇魔符闪着金色的光,奔黑衣魔物而去,黑衣魔物已逃开数丈,奔路边树林中而去。被姜问曦一张符篆追上,贴在后心,瞬时便全身破碎,黑气四散,只剩几块破布挂在树梢。

    姜问曦转身查看二人伤势,两人俱受了内伤,需要调息将养。

    姜问曦对刑岳道:“可能行走?”

    刑岳点头:“可以。”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知道这黑衣人是什么怪物了。”

    姜问曦抬一抬手示意姜仙凝闭嘴:“先回去。”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刑岳从地上爬了起来,调一调气息。三人奔马车方向与刑风汇合了。

    黑暗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天空也如同泼了一层墨,伸手不见五指。姜仙凝不辨方向,糊里糊涂被师尊抱着前行。虽然身上疼痛难忍,但心里却有些欣喜。自己虽然受了内伤外伤不算少,但并不危及生命,也没伤到腿。说到受伤的话,刑岳可能比自己伤的重多了,自己根本就能走回去。如今师尊担心的抱着自己。姜仙凝心里窃喜:“果真师尊还是最喜欢凝儿的!”姜仙凝把头靠在师尊肩头,嘴角微微扬起。刑岳却是扁着嘴,捂着胸口,一瘸一拐的跟着。

    不多时,到得马车处,几个小厮看着马匹和车。刑风却不知去向。

    刑岳左右看看,问小厮:“少主去了哪里?”

    不等小厮回答,姜问曦道:“去救人了。”

    “救人?”刑岳有些疑惑。

    姜仙凝接道,“可是去了北方?”

    姜问曦点头。

    “凝儿发信号的时候,看到了北方的珠玑花,可是大师兄他们?”姜仙凝有些担心,此处便出师不利,屡屡受挫,大师兄别是在来路上也出了什么问题。

    “有可能,为师本也是要一起去的,看到凝儿发的血珠玑,我们便分头行动了。你大师兄此时还未到,怕是遇到什么事情,你两人若无甚大碍,为师还是要去北面看看的。”

    姜仙凝也想一起去,但无奈实在难以御剑,全身如同被打散了一般。只得到马车中休息,静坐调息,以求快点恢复。刑岳也是无力再战,也坐在马车后歇着了。

    姜问曦看两人坐好,在马车周围布了结界,便奔北面去了。

    姜仙凝在胸前摸了摸,还有些丹药,随便翻找了一下,竟然找到几颗上品的凝肌精蕴丹。固本培元,活血生肌的宝药。一炉只炼了两颗,这些年也就炼了这五颗,从来舍不得吃。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舍得不舍得,拿出两颗,自己一颗,刑岳一颗。

    姜仙凝服过丹药,胸中郁郁之气顿觉舒爽不少。再擦些外用生肌的凝霜。彼时火辣辣如同散架般的感觉也隐约不见了。

    姜仙凝提一提气,仿佛又活了过来。从马车后门探出头,“刑岑凌,你可真不中用,我一个女儿家如今都丹气回转,又生龙活虎了。你怎得还是羸羸弱弱,一副病娇的样子。”语毕撇一撇嘴,用眼斜睨着刑岳。

    刑岳不以为然的道:“是呀,你有个好师尊,我可没有。伤成这样还得自己走回来,也不好意思走太慢拖累你们。你可知我尽用了洪荒之力呀。”

    姜仙凝呵呵的笑出了声,“我有一物,管你吃了舒服的很。你要怎么报答我?”

    刑岳一听,也来了精神,“我早就听说你炼丹的术法,独树一帜,想是无人能及。有什么好丹,拿来我鉴赏鉴赏。若是真好,给你广为天下传,怎么样。”

    姜仙凝给了刑岳一个白眼,笑了一声,道:“谁要广为天下传,你若吃了觉得好,便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刑岳笑呵呵的道:“你便是不给我吃丹药,我亦可答应你一件事。几件事都行。但说便是。”

    姜仙凝沉下脸,郑重道:“此事非彼事,你答应我便好。”

    刑岳点头:“那是自然。”

    “今日之约并非儿戏,刑岑凌日后定要信守诺言。”

    刑岳疑惑的看着姜仙凝:“你莫不是要我杀父弑母,灭了全族吧?说的这样凝重。”

    姜仙凝一脸无奈:“自是不会叫你做伤天害理之事,只管信守诺言便好。”

    刑岳笑着拍拍胸脯:“我刑岳何等人也,君子一言胜九鼎,他日必当信守诺言,允姜仙凝一事,为此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你可放心了?”

    姜仙凝满意的点点头,拿出一颗泛着光泽的丹药。刑岳一看便知是个好药。

    “这可是上品良药,这些年我也只练得五颗。如何?我甚是够朋友吧?”

    刑岳堆着笑道:“那是,那是!”伸手拿了丹药塞入口中。此丹入口即化,如一股清流沿着喉咙沁入五脏六腑,顿时全身清澈,心脉淤塞之处皆通畅舒爽。刑岳口中一边叨叨着“好丹,好丹……”一边调息打坐,引丹田之气游走五脏八脉,修复受伤的脏器。

    姜仙凝靠在车尾的仓栏上,看着唠唠叨叨的刑岳,竟觉得,如若同师尊在人间过这繁繁索索,唠唠叨叨的日子也是人间致欢。不觉嘴角挂了一丝笑意。眼皮渐渐沉重,竟睡了过去。

    这一睡竟然做了梦。修仙之人除非有人如梦,应该是不会做梦的。此时许是身体虚弱,血气亏损,竟然坠入梦里。

    姜仙凝一人行走在白雾弥漫的林中小路,两旁树木参天,巨大的树冠隐在迷雾中,仿佛一张张巨大的脸,俯视路上行走的姜仙凝。小路幽深遥远不知通向何处。

    姜仙凝一人在路上行走,不知尽头。直走得心疲力竭,双腿仿佛坠了千斤巨石,再也迈不动一步。忽然,远远的路上,白雾中出现一个身影,只有恍恍惚惚一个影子。但姜仙凝断定,那是师尊,就是师尊。

    姜仙凝顿觉神清气爽奔师尊跑去,又直跑到筋疲力竭,便在地上爬,爬到四肢鲜血直流,便在地上蠕动……最后,终于一丝力气也用不出,只能趴在地上喘气,渐渐的似乎连喘息都力气也没有了。那人却仍然只是迷雾中一个白影。

    姜仙凝心中难过,师尊为何追不上?难道没发现凝儿吗?累死凝儿了……

    正想着,前方迷雾中的白影慢慢回转,靠近姜仙凝。姜仙凝用尽力气抬头,师尊的脸映入眼帘。

    姜仙凝心中流过一丝暖意,开心的笑起来:“师尊,师尊终于看见凝儿啦?师尊怎得走得那样快,凝儿追的好累!”

    姜问曦脸上并无喜悦之色,仍是清冷一片,眼中透着一丝探寻,目光在姜仙凝脸上细细扫过。

    姜仙凝被看的有些心虚:“师尊!凝儿脸上有些什么吗?”

    姜问曦脸上多了一丝冷漠,眼神伶俐起来:“你竟是魔族?”

    姜仙凝大惊:“师尊!凝儿怎会是魔族?凝儿是师尊亲手带回来养大的徒儿,如今已入了地仙境,怎会是魔族?”

    姜问曦仿佛并未听见,继续道:“为何隐瞒这许久,你有何目的?”

    姜仙凝心中着急又委屈,眼泪瞬间流下来:“师尊,凝儿不是魔族,凝儿是师尊亲手养大的,能有何目的?凝儿的目的只是呆在师尊身边,侍奉师尊。”

    姜问曦竟轻哼一声道:“我一派仙道师祖,怎会留一魔族之人在身边!你潜藏这许多年,于世人真是个笑话。”

    姜仙凝心中如同压了一座泰山,难以呼吸:“师尊,凝儿这许多年,竟只是个笑话吗?这许多年,师尊对凝儿无一丝情意吗?”

    姜问曦站起身,冷冷瞥着姜仙凝:“魔族之人,与我修仙之人谈情意?”语毕,正英自袖中滑出。

    姜仙凝大惊:“师尊!你要杀了凝儿?”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姜仙凝暗暗骂自己,“休要丢人现眼,莫要让师尊觉得自己怕死。师尊也许只是考验自己。怎得就如此丢人现眼,莫要哭……”但心中委屈,眼泪自己涌出来,擦了却有新的又挤出眼眶。

    姜问曦探寻的看一看姜仙凝,提起正英指着姜仙凝的脸:“魔族之人,世人得而诛之!”

    姜仙凝瞬间崩溃,顾不得许多大哭起来:“师尊!凝儿做了什么?就算我是魔族,凝儿在师尊身边这许多年,到底做了什么,师尊非要除了凝儿?”

    姜问曦道:“只因你是魔族,有一颗魔心!”

    姜仙凝直哭到脸都变形:“魔心是什么心?我的心师尊不明白吗?若是师尊要辨一辨凝儿的心,凝儿立时剜出来给师尊看看凝儿到底是何心!”

    姜问曦却并为此感动,嘴角微微一笑,正英奔姜仙凝胸口打下来。

    瞬间,一切归于黑暗,四面树木仿佛全倒下来砸在身上。将自己深埋。胸中的疼痛,泥土中的窒息,姜仙凝渐渐失去了意识……

    混乱的人声,嘈杂的遥远的争辩声。吵的姜仙凝无法入睡。揉一揉还有些疼的太阳穴,姜仙凝起身,坐在车中愣了一会,梦中之事历历在目,清晰可见。姜仙凝摸摸胸口,仍然隐隐作痛,脸上泪痕也未全干。姜仙凝深深吸口气,还好只是个梦。姜仙凝甩甩头,甩掉不快,忘了这噩梦,师尊定是不会如梦中人一般抛却凝儿的。

    姜仙凝从马车前窗探出了头,这一看吓了一跳,怎么变出这许多人来?大师兄和四个弟子并一众小门生自不必说,怎么济云仙姑也带着四个弟子在这里?刑风带着一众小厮,加上师尊,一片人闹哄哄都在车前。有些在讨论什么,有些则坐在地上休息。

    姜仙凝在车内摸到个小石子,心中窃喜,手一抖打中姜若清后脑。姜若清转头看见姜仙凝,挤眉弄眼,又对着姜天云努嘴。

    姜仙凝用眼角翻一翻马车后面。姜若清顿时了解,悄悄绕着马车跑到侧面窗口,这个位置刚好挡住他,姜天云不能发现。

    “若清师侄,你们路上可是遇到什么了。”姜仙凝好奇的问。

    “这可让小师叔说着了,这一路不但不太平,还算涨了见识。”

    “如何说?”

    姜若清卖个关子,不紧不慢的说:“我家师尊收到师祖信诀,便着我四人收拾装备,御剑而来,此时春意正暖,花开四野,御剑时微风袭来,真是不甚惬意呀!”

    刑岳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姜若清,你要说便说,这是要你唱曲呢?还游山玩水了,你即这般惬意,为何发信号要人去救?难不成那四野花海里出了美女花精你流连忘返了吗?”

    姜若清瞪一眼刑岳,“就你着急。我这不是闻着你们这清冽冽一阵药香,也想着蹭一颗嘛!小师叔,你舍得给外人吃,就不舍的给你师侄。”姜若清满脸委屈的看着姜仙凝。

    刑岳道:“谁是外人?”

    姜若清头偏着,一脸傲娇:“这里只有一个外姓,你说是谁?”

    刑岳不服,“外姓又如何?也不一定是外人,若他日姜仙凝做了我娘子,你才是外人。”

第五十二章

    姜仙凝微微摇头,“这药也有争嘴吃的吗?给你颗清心丹吃了吧,顺顺气败败火。”说完摸出一颗淡黄色的丹丸丢给姜若清。

    姜若清一边噘着嘴一边嘟哝,“给外人的就如此香,给你亲师侄就是个败火的丹。”

    姜仙凝道:“火是那么好败的吗?不吃便还回来。”

    姜若清一口塞进嘴里,“吃,吃,当然吃,哪有送人的东西还要回去的理。”

    刑岳实在是着急,“吃也吃了,快点讲吧。不要扯东扯西,讲重点!”

    姜若清狠狠瞪刑岳一眼,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道:“我们御剑而来,本应一两个时辰就可到粼城的。只是路途中却见一片林子里黑气凝聚,笼罩着一片树林。若说是三界的大妖大魔聚在此地开会也未尝不可。于是师尊就说下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魔物顺便除了。谁知,这一下去就掉进迷障里,里面全是阴森黑气,对面不见人,只能相互喊话。若隔了棵树,便连喊话也不行了。”

    刑岳插言道:“你这迷障倒是比我们这里还黑。”

    姜若清点点头,继续道,“虽是看不见,但身体还是能碰到。若碰到时便相互喊话确认一番。黑气里步步唯艰大家拉起手来行走,走一走便报个数,看看有没有人丢了。我师徒五人加上小门生总共是十二人。边走边报着数,前一人报了,后一人便继续,谁知报到最后竟然有人喊了十三!”

    姜仙凝和刑岳都是一惊,姜仙凝道:“你那里也是闹鬼了吗?我们这里鬼可是闹得很凶。”

    姜若清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无缘无故多出一人,可不是闹鬼是什么?最后一人吓得立时松了手,却听有个小弟子喊着,为什么放开他的手了。这下可好,想来这鬼也未必就是最后一个,指不定站在中间也未可知,所有人就都松开了。结果一团混乱,有的人走远了些连喊都听不见了。我也慌乱的退了几步,身后碰到一人,对方没说话就打了起来,打过几招竟然是若怀。其他人也是一团混乱。最后还是师尊用真气打了甄明诀,破了一块黑幕,才算没有自己人打杀起来。众人聚在一起,却找不到那多出来的第十三人。”

    刑岳在牙缝里吸了吸气,“还好有了甄明诀,算是不怕自相残杀了。”

    姜若清摇摇头,“甄明诀直接化真气为明灯,甚是耗费真力,就算是师祖也不能指望甄明诀当火把用的。何况那么厚重的阴雾迷障难以施展身手。师尊要我们迅速御剑出去,与众人汇合后再做打算。可是才御剑而起,头上便飞来不知什么魔物,数量甚多带着魔气扑面而来,一不留神就被从剑上掀翻下去。众人无奈只得应战。仗着师尊甄明诀还亮着,众人都奋力作战也还能保得周全。但却不能脱身。那飞着的魔物却一点没见减少,被击落了竟然是块破布缀着个布袋。如此撑了一个多时辰,师尊甄明诀也难以为继,只得黑暗中胡打乱杀。人人直杀得筋疲力竭都不知到底与何物作战。”

    姜仙凝道,“如此,你们是如何拖了一天又要一夜的?如何遇到济云仙姑的?”

    姜若清清清嗓子,继续道:“众人都杀的筋疲力竭之时,不远处现出点点光亮,那自然是都要奔着光亮去的。走的近了,发现又是一群黑影,便又打斗起来,打了一会,才发现对面是济云仙姑和几个女弟子。那光亮是聚坤门的小法镜“荷香坤宝”。遇到济云仙姑,又有了光亮,便不再怕那些个低等魔物,只需找到阵门破了迷障便可。”

    刑岳又插嘴道,“即如此,那之后又为何发求救信号了?”

    姜若清道:“本是打打小怪,破破阵的事。谁知奔阵门方向走了不到几十米,却突然跳出一人,这人可是魔族的高位之人。”

    刑岳道:“难道是魖魓?”

    姜若清道:“魖魓倒是不至于。是他座前大巫师骁骥。一身黑袍,脸也藏在兜帽之下,周身散发着阴森黑气。他见了我们只是嘿嘿的笑,那笑声甚是阴森。”说完抖了抖肩膀,似是仍觉得毛骨悚然,“骁骥笑完,一抖黑袍竟在黑气中隐匿了,之后竟然是大布兜小布兜飞来攻击我们,数量甚众,打散了就是一团黑气飘飞而走,大家觉得是鬼,纷纷用符去打,谁知没有用,符贴在布兜上毫无反应,打在黑气上却穿透过去,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姜仙凝听到此处,突然和刑岳对望一眼,“竟是同样的情形?那不是鬼,是魔。”

    姜若清道,“什么同样情形?你们也遇到了?”

    刑岳道,“你先讲你的,等下讲我们的。”

    姜若清便继续讲下去:“小师叔,那些东西不是魔。我们当时镇鬼符篆撒了无数,济云仙姑的散鬼铃都用了,也毫无用处,众人都累的半死,想是出不去了。就发了信号。后来一个弟子没了镇鬼的符篆,就胡乱丢符。竟发现那些东西是妖。布袋里装的是妖丹,竟是没有实体的妖丹。知道了是妖,也算打的得心应手了。刑少主和师祖去的时候,我们也打的差不多了。后来似是一声低吼,妖丹就全都跑了。我们就随师祖一起来了这里。虽是没什么人受伤,却都是累个半死。”

    刑岳道:“那后来骁骥呢?去了哪里?”

    姜若清道:“许是师祖来了,他不敢现身吧。后来就未曾出现了。”

    刑岳继续问道:“那如今那团迷雾呢?”

    “师祖布了结界,又让我们布了阵。那些妖魔之物一时半会想再回去作恶是不可能了。全部化去迷障也得要个十几日吧。不过师祖那结界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也无甚大碍了。”

    姜仙凝看看刑岳,“刑岑凌,你觉得这事怪不怪?”

    刑岳道,“你说说哪里怪?”

    “我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几件事,你想想。之前妖王控的是尸,尸是鬼族的。不知是谁控的魔丹。如今魔族控的妖丹。假如是鬼族控的魔丹。就是说:妖族控鬼魂,鬼族控魔息,魔族控妖丹。这妖鬼魔三族是在一起搞事情,还是在暗斗?”

    刑岳道,“暗斗怕是不会了,搞事情的几率大一些。今后恐难得太平呀。”

    姜若清道:“怕他们搞事情嘛,这世间也平和了百年了。若真的搞些事情,也可开开眼界。这世间还有五峰六族和狐族,怕他们搞也搞不出什么大名堂。”

    刑岳心中略有不安,摇摇头,却也不是自己能管的,便又摇摇头,多想无益。

    姜若清缠着刑岳,要刑岳讲讲他们遇到的事情。刑岳便卖关子。总也不忘揶揄姜若清几句。为了听些故事,姜若清便任他消遣,只是催他快些讲来。

    两人在旁边打闹,姜仙凝转头,看见师尊正在对刑少主和济云仙姑道,“今日此种术术,姜衍想到两种术术,分别是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已经失传已久,如今现世看似又改了控术,怕是背后有大事在酝酿。”

    姜仙凝看看众人,顿觉肩头多了些分量。想自己是这仙派师祖唯一的内门弟子,也是需得为师尊分担一些,顾着这人间仙界的。边想边看向师尊,无论异族在酝酿何事,只要有师尊在,便是鬼域魔岭也是不怕了。

    众人皆不知晓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为何物,只闻其名便知并不是何种良善之术。

    济云仙姑道:“师兄,此两种术术可是阴邪之术法?”

    姜问曦道:“正是,阴魅尸魔术本是魔族控本族魔尸的一种术法,当年魔族有一圣物——御魔符,若有不听号令的魔族,御魔符可瞬间吸干其魔气,使其变为毫无神识的魔尸。此时便用阴魅尸魔术控制魔尸。鬼殇控尸术是鬼族控制僵尸的术术,道理也是差不多的。如今,却是妖族控的僵尸,魔族在控妖丹,不知何人控的魔息。如今这些异族术术重新现世,还改了术法,如若成了气候,怕是难以应对。”

    刑风道:“既是独门秘术,为何会使他族习得,还改了控术操作?难道妖鬼魔三族已经好到可以分享秘术了吗?还是失传已久的上古秘术?既是失传已久又是谁另其现世的呢?”

    姜问曦微微蹙眉,低头不语,也是深觉莫名。

    刑风继续道:“姜真人,若这些秘术都是一人另其复生,这恐怕……”

    姜问曦道:“此次乌木山林和粼城看似都是习练秘术所为。并且都有阴魔之气设迷障。应是预谋而为。”

    济云仙姑道:“小仙此次也是探得那断锦林中一片黑云遮天才去探看究竟,没想到遇到师兄和刑少主,竟还有这许多事情。”

    刑风道:“我们也是乌木山林中看妖王的术法与四象宗相似,于是要去四象宗讨教,没想到路过此地又遇魔丹成精。即仙姑也到得此地,便一同前去吧。”

    济云仙姑看看姜问曦,见姜问曦微微颔首。便也点头应允。

    此时天色半暗,众弟子都觉疲惫不堪,席地而坐,调息运气。刑风一一检查弟子状况,准备稍许进粼城探看究竟。

    茶水摊的老头,看来了如此多的人,虽面带疲色却各个目光炯炯,气宇轩昂。顿时来了兴致,四处递送茶水,想打探些故事下饭。谁知各个都守口如瓶,探不得半点口风,便悻悻的坐在草棚前,口中嘀嘀咕咕,似是在抱怨没什么八卦谈资到得肚中。

    济云仙姑瞥了瞥那老头道,“这老者倒是不怕鬼怪,还如此探头探脑。”

    刑岳接道,“我们来时,这老人家倒是讲了不少城中怪事,让我们不要进城,想是见过不少精怪。也就见怪不怪了吧!”

    济云仙姑盯了老头一会,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找个位置席地打坐了。

    眼看亥时已过,众人休憩完毕。便收拾器物,奔粼城去了。

    天亮时,刑风亲自去粼城外探了探路,西边一个耳门开着,似是运送垃圾的通道,幽深一条小巷通往城内。此时,众人便是奔那耳门而去。

    昨夜城门外并不太平,姜仙凝二人险些在此着了道。一众人便也都行的小心谨慎,处处戒备。

    今夜城外并无黑气,也未遇化形的魔息。通通透透便到了粼城城墙之下。寻得白日里探好的耳门,刑风便引众人入得小巷之中。

    巷中狭小,姜仙凝便弃了马车,与众人同行。刑岳看见,便也弃了马,追上姜仙凝。

    “姜仙凝,你说,今夜这鬼怪怎得不出来吓人了呢?偏偏我两人遇上那些魔物。还被那魔物所伤,传出去真是有损我清誉。”刑岳在姜仙凝身后抱怨。

    “你还有清誉呢?你那清誉不用被这些魔物损。有你的脸皮便没得清誉了。”刑岳转身,竟是清静怀诚追了上来,调笑的正是姜若清。

    刑风皱皱眉道:“你不跟着你师尊,却跑来跟我拌嘴。”

    姜若清道:“谁稀罕来找你。正是我师尊让我们四个来后面照看你们刑家众人的。等下除妖除魔时你可不要拖后腿。”

    刑岳一听,有些恼:“为何我就拖后腿?想我刑家在人间是武修第一世家,我刑三少也是远近闻名的习武天童。怎得就会拖你后腿。休要辱没我。”

    姜若清此时占得便宜,更加卖乖:“昨夜不知是谁,怕是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还要蹭我家师叔仙丹吃。”

    刑岳脸微微有些红,看看周围黑漆漆无人注意,便又挂了一脸笑意,脸皮也厚了起来:“昨夜,我那是没有防备,还被姜仙凝先给打伤了。虽是出战丢了些许人,但也因祸得福,吃了颗灵气十足的丹药。姜若清,你可是嫉妒?”

    提到丹药,想想自己只讨到颗败火的丹。姜若清撅噘嘴,每次嘴上都讨不到好处,便气鼓鼓的跟在后面闭了嘴。

    调笑间众人已入得城内。城内一片死寂,阴气四溢,每个窗口都漆黑一片,偶有一丝光亮,竟是磷火飘过。

第五十三章

    漆黑夜幕中粼城也无一盏灯火,仿佛蛰伏在夜幕中的巨大魔物。黑色的大嘴静静等着猎物入内。如今这黑色的大嘴紧紧闭着,城墙上两个排水孔洞,仿佛一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来人。

    刑岳自牙缝中吸了口气道:“这城到真正可怖,一丝生气都没有。也不知谁这样有闲情雅致,给这粼城改个名字,还写在城墙上。倒是名副其实——灵城,死灵之城。”

    姜仙凝听刑岳如此说,便接道:“也许是城中魔物自己写的呢。”

    刑岳瞥一眼姜仙凝:“姜仙凝,你可不要乌鸦嘴,这魔物要是都能习文断字了,灵识这般高深,我们进去还不是羊入虎口。”

    刑风道,“阿岳,休要胡言乱语,找路进去。”

    刑岳偷偷朝姜仙凝使个眼色,便去找路了。姜仙凝也想打头阵,瞧瞧里面情形,便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与三公子同去。”

    姜问曦冷冷道:“不可!”

    姜仙凝噘着嘴,见黑暗中刑岳又朝自己摆摆手。便又扯扯师尊衣袖,“师尊,凝儿保证不唐突,况且,如需报个信跑个腿,三公子一人怕是不能周全,凝儿也好照应一声。”

    姜问曦见她又纠缠起来,便道:“如此,你便去吧,找到路即刻回来。”

    姜仙凝施个礼道:“是,师尊放心。”

    转身去追刑岳了。

    刑岳在前方不疾不徐的走着,姜仙凝在后面唠叨,“刑三少,你是不是自己害怕了才叫我一起来的,一个大男人胆子这样小,若真的害怕,叫几个小厮不就好了。况且,你走那么快去做什么,不细细的找门,你要走到哪里去?”

    边说姜仙凝边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刑岳。谁知刑岳也加快了脚步,仍然在前方,只是疾行起来。

    姜仙凝喊道:“你叫我来是要我追你的吗?不停下来等……”

    喊到一半,姜仙凝顿时一股凉意直冲发梢。胸中也擂起鼓来。

    莫不是又掉进什么阵中了,还是入了鬼打墙?前面疾行之人不可能是刑岳,刑岳一定会同自己一起行走。若前面之人不是刑岳,那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亦或是向我招手的人也不是刑岳?

    姜仙凝想的有些冒冷汗,待要原路退回。前面一样也站住的刑岳,却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身来。

    姜仙凝握着拳头,手心尽是冷汗,心在嗓子里跳个不停。竟真的是刑岳的脸,转了过来,脸上带着阴邪的笑意。

    真的面对面,姜仙凝反而镇定了。如此说来,前面鬼物不是幻觉,也不是阴阵所化,而是实实在在的鬼。

    姜仙凝祭出凝仙,道:“大胆,前方鬼怪为何物,还不快快现身。捉弄本小仙,当心叫你魂飞魄散!”

    对面的鬼并不答话,而是幽幽的飘过来,伸出乌黑的长指甲,直奔姜仙凝面门。

    姜仙凝凝仙一挑,打开鬼魂的手,长指甲擦着面颊而过。姜仙凝一转身想拔出凝仙,手腕却莫名被按住。抬头,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着自己微微阴笑。姜仙凝一抖凝仙,弹开鬼姜仙凝,鬼姜仙凝飘到一丈开外。姜仙凝又欲拔剑,手腕又被按住,抬头又是鬼姜仙凝飘了回来。

    姜仙凝心里气堵,怎得就躲不开个厉鬼。自怀中一摸,嗤阴符捻在手中。鬼姜仙凝再出现时,姜仙凝一张嗤阴符弹出,正中鬼姜仙凝眉心。鬼姜仙凝惨叫一声,飞散开去。姜仙凝凝一凝神,左右查看,竟只是一团乌黑,不见人影,刑岳也不知在何方。

    姜仙凝拎着剑喊了几声,不见人影。四周漆黑一片。提着剑走了几步,仍旧是漆黑无边际的黑色幕布。姜仙凝自怀中摸出信弹丸,用灵力打入夜空,珠玑花在空中绽开,姜仙凝心中踏实不少,便等待师尊到来好了。

    谁知才如此想,北面天空便也显出珠玑花,倏地一瞬照亮了半边天空。

    姜仙凝心里暗暗骂人:“这是什么情况,求救还有抢先后的。看那个位置,若是救了他们再救我,恐怕我就在这林中魂飞魄散了。谁知那假姜仙凝什么时间又回转来。”

    姜仙凝正在心中暗暗抱怨,前方影影绰绰走来一人,姜仙凝心中骂道,“真正是阴魂不散,要你看看本仙的手段,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就算本仙输了。”心中想着,边从怀中掏出几粒丹丸,夹在指缝中,见黑影飘飞已近,一粒爆裂丸打出,正击中黑影,只听一声惨叫,刑岳的声音喊到:“姜仙凝,别打,是我!刑岳——刑岑凌!”

    姜仙凝并不信他,手抬在胸前,随时准备再打颗丹丸出去。

    刑岳的脸果然出现在视线里。姜仙凝向后退了退,保持着警惕。

    刑岳一手捂着肩头一手伸向姜仙凝,“你快扶我一把,怎么还躲远了,你打伤我了。”一把未捉住又捉一把,“诶?你怎么还跑呢?你是不是姜仙凝?怎么没有同情心?”

    姜仙凝听他如此贫嘴,才放下心来,道:“你当真是刑三少?”

    刑岳摇着头:“姜仙凝,你可别闹了,你看我肩头在出血呢。我不是刑岳难道是鬼吗?鬼有我这般风流倜傥吗?”

    姜仙凝这才把手中丹丸放回怀里。扶了刑岳一把,果然肩头一片血渍。

    “这伤是怎么弄得?”姜仙凝撕了刑岳一块衣摆,给他勒在肩头止血。

    刑岳无奈的眼神看着姜仙凝:“你怎得还问我?”一伸手抓住姜仙凝手腕,盯着姜仙凝眼睛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没有鬼上身呀?”

    姜仙凝一把甩开刑岳,“你胡说什么呢,你才鬼上身。”

    刑岳继续道,“刚刚一看见,你就打我,我喊你打伤我了,你就跑。如今又来问我怎么伤的,这像不像鬼上身?”

    姜仙凝点点头,“虽然是有点像,不过你不是在前面先走,为何跑到后面去了?而且一路上你就没有见到鬼吗?”

    刑岳道,“我本来是在前面找入城的路嘛。然后有个小弟子跟上来说你也要来,我便回头迎你,谁知又碰到我大哥他们,却仍不见你。此时,见你发了信号出来,我又跑回来找你,谁知才看见就被你打了一下。”

    姜仙凝又道,“不是你招手叫我来的?”

    刑岳摇摇头,“此地路又不熟,还阴森森不知有何危险,我叫你做甚?”

    姜仙凝心里好像塞了一团乱麻,“难道只有我能看见吗?”

    刑岳道:“你看见什么?你可不要吓我,如今黑漆漆不见人影,想是我跑来时太快了,小弟子们都跟丢了。如今只有你我两人,我还伤着,若真碰到鬼,只能你来保护我……”话音还未落,刑岳便收了声,眼睛直直盯着姜仙凝背后。

    姜仙凝一阵发冷,转身向后看去。

    一个黑影,隐隐约约在黑幕里,慢慢向两人走来。

    姜仙凝向后退了一步,碰在刑岳身上,刑岳顺势拉了姜仙凝一把,推在身后。黑影穿着一袭白衣,轮廓渐渐清晰,竟是姜问曦。

    姜仙凝心中顿感安心,叫道:“师尊。”便要上前。却被刑岳依然拉住手腕,向身后扯着。另一只手也不顾伤口,竟拔出了剑。

    “刑三少,拉我做甚!”刑岳仍旧直勾勾盯着来人,也不答话。

    “刑三少爷?刑岑凌?刑岳?”姜仙凝抬手想在刑岳眼前晃晃。

    刑岳却闪电般拉着姜仙凝向后退了几步。同时对面姜问曦也疾步向两人迅速靠近。

    姜问曦靠过来的一瞬间,刑岳一把推开姜仙凝,大声道:“他不是姜真人。”

    刑岳一喊,姜仙凝也觉了出来,师尊并不是如此姿态。只是刚刚乍见师尊太开心,忽略了这些。

    说时迟那时快,刑岳推开姜仙凝的一瞬,鬼姜问曦便出了招,一掌直奔刑岳面门,刑岳才刚用力推了姜仙凝,重心偏在一侧,只得闪身避开,却慢了一步,被鬼姜问曦打在受伤的肩头。

    刑岳顿觉肩头一阵钝痛,仿佛野兽在肩头撕咬。忍不住哼了一声。顺手一摸冰凉凉一片,却是又出了不少血。

    来不及多想,鬼姜问曦一掌又奔刑岳后心,刑岳一弯腰又躲过。鬼姜问曦招招致命,速度飞快。一转眼已过了七八招。

    姜仙凝站在旁边插不进手。突然灵机一动,既然现在的师尊是鬼师尊,用符贴他肯定有用,也不会伤害刑岳。想到此,摸出几张镇阴符放在手中,另一只手一擦注入灵气,唰唰唰全部丢了出去。谁知那些符却穿过鬼姜问曦全部贴在刑岳身上。

    刑岳边打边喊,“姜仙凝啊姜仙凝,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才打伤我又用符贴我。”

    姜仙凝苦笑了一下,“刑三少,对不住了,我是贴他的,不知怎的,他好像是透明的,那符是穿过他贴中你的。”

    姜仙凝边说又捏了几张镇鬼符,一样都贴到刑岳身上了。

    无奈,姜仙凝只好也跳入两人阵中,一起对付鬼姜问曦。鬼姜问曦招招凌厉,速度飞快,直取刑岳命门。姜仙凝不敢拔剑,怕伤了刑岳。鬼姜问曦用的招式也同师尊相似,只是少了灵气。两人一个受伤,一个难以下手只能打打外围。渐渐便显出颓势。

    两人打的费力,无力攻击只能招招防御。姜仙凝抽空对刑岳道:“他只追着你一人打,我下不得手,你让一让我拔剑打他。”

    刑岳不敢怠慢,挡过几招,向后退几步道:“我倒是想让一让,他仿佛黏在我身上,若不是被你打了一下,我怎会如此被动,想我刑岳也是刑家三虎……”话未毕,只听刑岳“哎呦”一声,又被鬼姜问曦打中受伤的肩头,弹出一丈开外。此次却是没撑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姜仙凝喊到:“刑岳!”

    鬼姜问曦依然步步紧追,飞身奔刑岳抓去。姜仙凝顾不得许多,凝仙出鞘,剑身一抖拦住了鬼姜问曦。两人又战在一处。鬼姜问曦显然并不想和姜仙凝打,虚晃几招依然奔刑岳。

    刑岳在旁边,缓缓起身道:“姜仙凝,这鬼真人也不愧是你师尊,只是打我,却不与你交手。”

    姜仙凝熟悉姜问曦招式,并且鬼姜问曦并不想与姜仙凝交战,只想脱身去打刑岳。姜仙凝倒也打的不甚费力。

    “就你话多他才打你。你就在一旁闪着,看我打他。敢用我师尊容貌,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鬼姜问曦左突右闪却一直被姜仙凝缠住,姜仙凝打的得心应手,仿佛在仙山上陪师尊切磋。虽不得制服对方,但也不落下风。每次鬼姜问曦要冲出战圈,都被姜仙凝扯了回来。鬼姜问曦似是有神识一般,见不能摆脱姜仙凝,便回转身突然发力,真正与姜仙凝战在一处,几招过后,鬼姜问曦突然改变了招式,招招诡异,每掌发出看似软绵却在中途突然发力。姜仙凝琢磨不透接连挨了几掌,心里有些怒意,皱皱眉头又跳回圈内。

    刑岳本觉得姜仙凝打的得心应手,并不着急,真的在旁边观战,处理伤口。此时却见鬼姜问曦变了招式,姜仙凝突然就处于下风接连挨打。立时紧紧肩头布条,正欲跳入圈中助姜仙凝一臂之力时。只听姜仙凝“呀”的一声,被鬼姜问曦一掌拍在胸口,飞了出去。

    刑岳飞身跳起,接住姜仙凝,低头看时姜仙凝嘴角却已挂了血丝。刑岳放下姜仙凝提剑迎战。刑家三虎真正不愧三虎称号,刑岳一把剑使得虎虎生风,之前因为没加防备被打中伤口,此时却是逼得鬼姜问曦只有招架之力。

    姜仙凝随手从怀中摸出几粒药丸塞入口中,随便调一调气,便又跳入战圈,此时刑岳战得正勇,不趁此时一举拿下对方,却更待何时?

    姜仙凝见缝插针,配合刑岳,两人天衣无缝。鬼姜问曦渐渐无力招架,接连被刺了几剑。两人佩剑均是神物,鬼物被捅一下便是一个不能愈合的窟窿。如此再走个几十招,恐怕鬼姜问曦就被两人拿下了。

第五十四章

    谁知鬼姜问曦突然向后飘飞,站定在两人对面,两人正欲再杀上前,只见鬼姜问曦双手划出诡异的图形,“喝”的一声,鬼姜问曦白衣散去变成了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人,布缝里露出的一双眼,黑眼球已经收缩成一个黑点,布条人一挥手一个斗笠凭空飞来,一抬手接住戴在头上。双手仍然又划了一个诡异的图形。

    姜仙凝和刑岳对看一眼,“黑衣人?”两人异口同声。

    顾不得多加探究,黑衣人以诡异的姿势已经攻了过来,两人只得提剑迎战。黑衣人背后散发着浓浓黑气,仿佛千万只手臂,不断攻击两人。两人对付黑衣人诡异的招式就有些吃力,不断从八方打过来的黑气根本无暇顾及,才十几招来回,两人已经被打了不知道多少下。黑衣人双手速度飞快,两人一时跟不上应对,被黑衣人突然飞来一掌打中胸口,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两人顿觉口中一甜。姜仙凝用手背擦了擦嘴,这血也太不值钱了些,动不动就喷一口。

    姜仙凝心中暗自自嘲着,准备起身再战。刑岳却先行飞身与黑衣人打起来,边对姜仙凝喊道:“快发信号,我俩对付不了他。”

    姜仙凝摸出信号弹丸,咬破手指一擦,打入空中。红色的珠玑花在空中分外醒目。这是性命攸关的紧急求助信号,是混合了求助人血液的珠玑花。

    姜仙凝提提气,只觉胸中沉闷,想是受了内伤,恐怕刑岳也好不到哪里去。师尊不知道在不在附近,如若是奔着刚才其他人发信号的位置去了,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不知两人还能坚持多久。姜仙凝用剑撑着站起身,摆剑又战。打了几招,两人又被打飞了出去。

    这次起身,只觉全身疼痛,似是肋骨也断了,一提气便觉万把钢针刺入肺中。黑衣人再次飞来,顾不得许多,提剑再战,却是提不起气来。只能靠肉搏。不等几招又双双被打飞。此次却是再难站起身来。姜仙凝转头,刑岳单膝跪地,用剑撑着地,嘴里吐了几口鲜血,肩头伤口早就不知又破了几次,碧色的衣服被染得一片乌黑。

    黑衣人又飞了过来,姜仙凝闭上眼睛脑中一片空白,恐怕这次就要交代了。只一瞬,姜仙凝突然想到弹丸,迅速从怀中摸出几颗弹丸,随便扔了出去。黑衣人似觉得是暗器,侧身闪开,弹丸却是奔着地面去的。甫一落地,弹丸便四散炸开,一片光亮,尘土也飘飞而起。

    趁着黑衣人躲避暗器,姜仙凝忍住疼痛,一拉刑岳,道声:“快跑。”

    两人伤都不轻,没跑几步便被黑衣人追上。姜仙凝又摸弹丸扔了出去,也只撑得一下,便又被追上了。黑衣人飞身上前奔两人后颈抓来,只觉身后阴风袭来。刑岳一把推开姜仙凝,转身欲迎战黑衣人,却被黑衣人一掌打开剑锋,另一掌掐住了脖子。

    姜仙凝怕黑衣人稍一用力刑岳便会断颈而死,爬起身也顾不得什么真气不真气,泼妇抓人般奔黑衣人抓去,黑衣人只稍稍一闪手,便也抓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心里暗骂:“什么玩意,自己这是送上门来给人家抓脖子吗?”趁着还没被扭断脖子,姜仙凝手中随便掐个诀打了黑衣人一下,即便是垂死挣扎也要让他疼上一疼。

    谁知黑衣人抖了一下,竟然松开了姜仙凝。姜仙凝心中一喜,想想刚刚好像掐的是个镇魔诀。突然,姜仙凝心中有些了然,“刑岳,我知道了。”

    姜仙凝眼看刑岳已经被掐的吐出了舌头,满手乱抓,什么驱魔,御魔,镇魔,退魔,斥魔……随便来了一把,手中灌入灵气一擦,全都扔了出去。一片符篆呼啦啦下雨一般飞向黑衣人,这次全都贴在黑衣人身上。黑布呲呲啦啦冒了些青烟,黑衣人抖了抖放开了刑岳。刑岳摔在地上,顾不得起身,连连退后几步,便捂着脖子咳了起来。

    两人起身正欲再跑,黑衣人却又飞了过来。姜仙凝和刑岳对望一眼,均是满面愁容,真的是没完没了阴魂不散,真真是此命休矣。

    姜仙凝转头,眼看黑衣人又抓了上来,黑长的指甲已近在眼前。突然身后白影飞过,对上黑衣人飞来的一掌,黑衣人瞬间被弹飞开去。白影仙姿飒飒飘飞在两人身前。

    姜仙凝喜出望外:“师尊!”来人正是姜问曦。

    黑衣人接了姜问曦一掌,显然没有防备,飘飞点地,又飞身攻来。姜问曦正英已然在手上,奔飞来的黑衣人面门一扫。黑衣人便又弹飞开去。

    只见黑衣人黑气稍一溃散,马上又再凝结,双臂以诡异的姿势画着图案。夜幕中的黑气仿佛从四面八方奔黑衣人身体凝聚。踏着诡异的步伐,又奔姜问曦而来。

    姜问曦正英一挑,与之战在一处。姜问曦和等人也,正英所触之处,黑衣人黑布碎裂,黑气也随之逸漏,再难凝结。只十几招,黑衣人就衣衫破损,黑气飘飞,稍不留神就会被姜问曦一拂尘,神形俱灭。

    黑衣人见形式不妙,转身便逃,姜问曦哪容得他逃走,一张符奔黑衣人后心贴去。谁知符却穿身而过了。姜问曦微微一怔。只听姜仙凝在身后叫道:“师尊,这是魔。”

    姜问曦闻听此,一张镇魔符闪着金色的光,奔黑衣魔物而去,黑衣魔物已逃开数丈,奔路边树林中而去。被姜问曦一张符篆追上,贴在后心,瞬时便全身破碎,黑气四散,只剩几块破布挂在树梢。

    姜问曦转身查看二人伤势,两人俱受了内伤,需要调息将养。

    姜问曦对刑岳道:“可能行走?”

    刑岳点头:“可以。”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知道这黑衣人是什么怪物了。”

    姜问曦抬一抬手示意姜仙凝闭嘴:“先回去。”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刑岳从地上爬了起来,调一调气息。三人奔马车方向与刑风汇合了。

    黑暗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天空也如同泼了一层墨,伸手不见五指。姜仙凝不辨方向,糊里糊涂被师尊抱着前行。虽然身上疼痛难忍,但心里却有些欣喜。自己虽然受了内伤外伤不算少,但并不危及生命,也没伤到腿。说到受伤的话,刑岳可能比自己伤的重多了,自己根本就能走回去。如今师尊担心的抱着自己。姜仙凝心里窃喜:“果真师尊还是最喜欢凝儿的!”姜仙凝把头靠在师尊肩头,嘴角微微扬起。刑岳却是扁着嘴,捂着胸口,一瘸一拐的跟着。

    不多时,到得马车处,几个小厮看着马匹和车。刑风却不知去向。

    刑岳左右看看,问小厮:“少主去了哪里?”

    不等小厮回答,姜问曦道:“去救人了。”

    “救人?”刑岳有些疑惑。

    姜仙凝接道,“可是去了北方?”

    姜问曦点头。

    “凝儿发信号的时候,看到了北方的珠玑花,可是大师兄他们?”姜仙凝有些担心,此处便出师不利,屡屡受挫,大师兄别是在来路上也出了什么问题。

    “有可能,为师本也是要一起去的,看到凝儿发的血珠玑,我们便分头行动了。你大师兄此时还未到,怕是遇到什么事情,你两人若无甚大碍,为师还是要去北面看看的。”

    姜仙凝也想一起去,但无奈实在难以御剑,全身如同被打散了一般。只得到马车中休息,静坐调息,以求快点恢复。刑岳也是无力再战,也坐在马车后歇着了。

    姜问曦看两人坐好,在马车周围布了结界,便奔北面去了。

    姜仙凝在胸前摸了摸,还有些丹药,随便翻找了一下,竟然找到几颗上品的凝肌精蕴丹。固本培元,活血生肌的宝药。一炉只炼了两颗,这些年也就炼了这五颗,从来舍不得吃。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舍得不舍得,拿出两颗,自己一颗,刑岳一颗。

    姜仙凝服过丹药,胸中郁郁之气顿觉舒爽不少。再擦些外用生肌的凝霜。彼时火辣辣如同散架般的感觉也隐约不见了。

    姜仙凝提一提气,仿佛又活了过来。从马车后门探出头,“刑岑凌,你可真不中用,我一个女儿家如今都丹气回转,又生龙活虎了。你怎得还是羸羸弱弱,一副病娇的样子。”语毕撇一撇嘴,用眼斜睨着刑岳。

    刑岳不以为然的道:“是呀,你有个好师尊,我可没有。伤成这样还得自己走回来,也不好意思走太慢拖累你们。你可知我尽用了洪荒之力呀。”

    姜仙凝呵呵的笑出了声,“我有一物,管你吃了舒服的很。你要怎么报答我?”

    刑岳一听,也来了精神,“我早就听说你炼丹的术法,独树一帜,想是无人能及。有什么好丹,拿来我鉴赏鉴赏。若是真好,给你广为天下传,怎么样。”

    姜仙凝给了刑岳一个白眼,笑了一声,道:“谁要广为天下传,你若吃了觉得好,便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刑岳笑呵呵的道:“你便是不给我吃丹药,我亦可答应你一件事。几件事都行。但说便是。”

    姜仙凝沉下脸,郑重道:“此事非彼事,你答应我便好。”

    刑岳点头:“那是自然。”

    “今日之约并非儿戏,刑岑凌日后定要信守诺言。”

    刑岳疑惑的看着姜仙凝:“你莫不是要我杀父弑母,灭了全族吧?说的这样凝重。”

    姜仙凝一脸无奈:“自是不会叫你做伤天害理之事,只管信守诺言便好。”

    刑岳笑着拍拍胸脯:“我刑岳何等人也,君子一言胜九鼎,他日必当信守诺言,允姜仙凝一事,为此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你可放心了?”

    姜仙凝满意的点点头,拿出一颗泛着光泽的丹药。刑岳一看便知是个好药。

    “这可是上品良药,这些年我也只练得五颗。如何?我甚是够朋友吧?”

    刑岳堆着笑道:“那是,那是!”伸手拿了丹药塞入口中。此丹入口即化,如一股清流沿着喉咙沁入五脏六腑,顿时全身清澈,心脉淤塞之处皆通畅舒爽。刑岳口中一边叨叨着“好丹,好丹……”一边调息打坐,引丹田之气游走五脏八脉,修复受伤的脏器。

    姜仙凝靠在车尾的仓栏上,看着唠唠叨叨的刑岳,竟觉得,如若同师尊在人间过这繁繁索索,唠唠叨叨的日子也是人间致欢。不觉嘴角挂了一丝笑意。眼皮渐渐沉重,竟睡了过去。

    这一睡竟然做了梦。修仙之人除非有人如梦,应该是不会做梦的。此时许是身体虚弱,血气亏损,竟然坠入梦里。

    姜仙凝一人行走在白雾弥漫的林中小路,两旁树木参天,巨大的树冠隐在迷雾中,仿佛一张张巨大的脸,俯视路上行走的姜仙凝。小路幽深遥远不知通向何处。

    姜仙凝一人在路上行走,不知尽头。直走得心疲力竭,双腿仿佛坠了千斤巨石,再也迈不动一步。忽然,远远的路上,白雾中出现一个身影,只有恍恍惚惚一个影子。但姜仙凝断定,那是师尊,就是师尊。

    姜仙凝顿觉神清气爽奔师尊跑去,又直跑到筋疲力竭,便在地上爬,爬到四肢鲜血直流,便在地上蠕动……最后,终于一丝力气也用不出,只能趴在地上喘气,渐渐的似乎连喘息都力气也没有了。那人却仍然只是迷雾中一个白影。

    姜仙凝心中难过,师尊为何追不上?难道没发现凝儿吗?累死凝儿了……

    正想着,前方迷雾中的白影慢慢回转,靠近姜仙凝。姜仙凝用尽力气抬头,师尊的脸映入眼帘。

    姜仙凝心中流过一丝暖意,开心的笑起来:“师尊,师尊终于看见凝儿啦?师尊怎得走得那样快,凝儿追的好累!”

    姜问曦脸上并无喜悦之色,仍是清冷一片,眼中透着一丝探寻,目光在姜仙凝脸上细细扫过。

    姜仙凝被看的有些心虚:“师尊!凝儿脸上有些什么吗?”

    姜问曦脸上多了一丝冷漠,眼神伶俐起来:“你竟是魔族?”

第五十五章

    姜仙凝大惊:“师尊!凝儿怎会是魔族?凝儿是师尊亲手带回来养大的徒儿,如今已入了地仙境,怎会是魔族?”

    姜问曦仿佛并未听见,继续道:“为何隐瞒这许久,你有何目的?”

    姜仙凝心中着急又委屈,眼泪瞬间流下来:“师尊,凝儿不是魔族,凝儿是师尊亲手养大的,能有何目的?凝儿的目的只是呆在师尊身边,侍奉师尊。”

    姜问曦竟轻哼一声道:“我一派仙道师祖,怎会留一魔族之人在身边!你潜藏这许多年,于世人真是个笑话。”

    姜仙凝心中如同压了一座泰山,难以呼吸:“师尊,凝儿这许多年,竟只是个笑话吗?这许多年,师尊对凝儿无一丝情意吗?”

    姜问曦站起身,冷冷瞥着姜仙凝:“魔族之人,与我修仙之人谈情意?”语毕,正英自袖中滑出。

    姜仙凝大惊:“师尊!你要杀了凝儿?”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姜仙凝暗暗骂自己,“休要丢人现眼,莫要让师尊觉得自己怕死。师尊也许只是考验自己。怎得就如此丢人现眼,莫要哭……”但心中委屈,眼泪自己涌出来,擦了却有新的又挤出眼眶。

    姜问曦探寻的看一看姜仙凝,提起正英指着姜仙凝的脸:“魔族之人,世人得而诛之!”

    姜仙凝瞬间崩溃,顾不得许多大哭起来:“师尊!凝儿做了什么?就算我是魔族,凝儿在师尊身边这许多年,到底做了什么,师尊非要除了凝儿?”

    姜问曦道:“只因你是魔族,有一颗魔心!”

    姜仙凝直哭到脸都变形:“魔心是什么心?我的心师尊不明白吗?若是师尊要辨一辨凝儿的心,凝儿立时剜出来给师尊看看凝儿到底是何心!”

    姜问曦却并为此感动,嘴角微微一笑,正英奔姜仙凝胸口打下来。

    瞬间,一切归于黑暗,四面树木仿佛全倒下来砸在身上。将自己深埋。胸中的疼痛,泥土中的窒息,姜仙凝渐渐失去了意识……

    混乱的人声,嘈杂的遥远的争辩声。吵的姜仙凝无法入睡。揉一揉还有些疼的太阳穴,姜仙凝起身,坐在车中愣了一会,梦中之事历历在目,清晰可见。姜仙凝摸摸胸口,仍然隐隐作痛,脸上泪痕也未全干。姜仙凝深深吸口气,还好只是个梦。姜仙凝甩甩头,甩掉不快,忘了这噩梦,师尊定是不会如梦中人一般抛却凝儿的。

    姜仙凝从马车前窗探出了头,这一看吓了一跳,怎么变出这许多人来?大师兄和四个弟子并一众小门生自不必说,怎么济云仙姑也带着四个弟子在这里?刑风带着一众小厮,加上师尊,一片人闹哄哄都在车前。有些在讨论什么,有些则坐在地上休息。

    姜仙凝在车内摸到个小石子,心中窃喜,手一抖打中姜若清后脑。姜若清转头看见姜仙凝,挤眉弄眼,又对着姜天云努嘴。

    姜仙凝用眼角翻一翻马车后面。姜若清顿时了解,悄悄绕着马车跑到侧面窗口,这个位置刚好挡住他,姜天云不能发现。

    “若清师侄,你们路上可是遇到什么了。”姜仙凝好奇的问。

    “这可让小师叔说着了,这一路不但不太平,还算涨了见识。”

    “如何说?”

    姜若清卖个关子,不紧不慢的说:“我家师尊收到师祖信诀,便着我四人收拾装备,御剑而来,此时春意正暖,花开四野,御剑时微风袭来,真是不甚惬意呀!”

    刑岳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姜若清,你要说便说,这是要你唱曲呢?还游山玩水了,你即这般惬意,为何发信号要人去救?难不成那四野花海里出了美女花精你流连忘返了吗?”

    姜若清瞪一眼刑岳,“就你着急。我这不是闻着你们这清冽冽一阵药香,也想着蹭一颗嘛!小师叔,你舍得给外人吃,就不舍的给你师侄。”姜若清满脸委屈的看着姜仙凝。

    刑岳道:“谁是外人?”

    姜若清头偏着,一脸傲娇:“这里只有一个外姓,你说是谁?”

    刑岳不服,“外姓又如何?也不一定是外人,若他日姜仙凝做了我娘子,你才是外人。”

    姜若清一听,顿时又恼了:“你竟然还惦记我小师叔,你……你……不知羞。”

    刑岳见姜若清恼了,得意的笑着:“想娶娘子还要羞?我不娶姜仙凝,难道娶你吗?”

    姜若清见刑岳越发的胡说起来,便又语塞:“你……你……你,断袖!”

    刑岳越发得意起来,“我要是娶你,你不也是断袖,休要恼!”

    姜若清脸憋的通红,扁着嘴只顾用鼻子喷气。

    姜仙凝微微摇头,“这药也有争嘴吃的吗?给你颗清心丹吃了吧,顺顺气败败火。”说完摸出一颗淡黄色的丹丸丢给姜若清。

    姜若清一边噘着嘴一边嘟哝,“给外人的就如此香,给你亲师侄就是个败火的丹。”

    姜仙凝道:“火是那么好败的吗?不吃便还回来。”

    姜若清一口塞进嘴里,“吃,吃,当然吃,哪有送人的东西还要回去的理。”

    刑岳实在是着急,“吃也吃了,快点讲吧。不要扯东扯西,讲重点!”

    姜若清狠狠瞪刑岳一眼,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道:“我们御剑而来,本应一两个时辰就可到粼城的。只是路途中却见一片林子里黑气凝聚,笼罩着一片树林。若说是三界的大妖大魔聚在此地开会也未尝不可。于是师尊就说下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魔物顺便除了。谁知,这一下去就掉进迷障里,里面全是阴森黑气,对面不见人,只能相互喊话。若隔了棵树,便连喊话也不行了。”

    刑岳插言道:“你这迷障倒是比我们这里还黑。”

    姜若清点点头,继续道,“虽是看不见,但身体还是能碰到。若碰到时便相互喊话确认一番。黑气里步步唯艰大家拉起手来行走,走一走便报个数,看看有没有人丢了。我师徒五人加上小门生总共是十二人。边走边报着数,前一人报了,后一人便继续,谁知报到最后竟然有人喊了十三!”

    姜仙凝和刑岳都是一惊,姜仙凝道:“你那里也是闹鬼了吗?我们这里鬼可是闹得很凶。”

    姜若清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无缘无故多出一人,可不是闹鬼是什么?最后一人吓得立时松了手,却听有个小弟子喊着,为什么放开他的手了。这下可好,想来这鬼也未必就是最后一个,指不定站在中间也未可知,所有人就都松开了。结果一团混乱,有的人走远了些连喊都听不见了。我也慌乱的退了几步,身后碰到一人,对方没说话就打了起来,打过几招竟然是若怀。其他人也是一团混乱。最后还是师尊用真气打了甄明诀,破了一块黑幕,才算没有自己人打杀起来。众人聚在一起,却找不到那多出来的第十三人。”

    刑岳在牙缝里吸了吸气,“还好有了甄明诀,算是不怕自相残杀了。”

    姜若清摇摇头,“甄明诀直接化真气为明灯,甚是耗费真力,就算是师祖也不能指望甄明诀当火把用的。何况那么厚重的阴雾迷障难以施展身手。师尊要我们迅速御剑出去,与众人汇合后再做打算。可是才御剑而起,头上便飞来不知什么魔物,数量甚多带着魔气扑面而来,一不留神就被从剑上掀翻下去。众人无奈只得应战。仗着师尊甄明诀还亮着,众人都奋力作战也还能保得周全。但却不能脱身。那飞着的魔物却一点没见减少,被击落了竟然是块破布缀着个布袋。如此撑了一个多时辰,师尊甄明诀也难以为继,只得黑暗中胡打乱杀。人人直杀得筋疲力竭都不知到底与何物作战。”

    姜仙凝道,“如此,你们是如何拖了一天又要一夜的?如何遇到济云仙姑的?”

    姜若清清清嗓子,继续道:“众人都杀的筋疲力竭之时,不远处现出点点光亮,那自然是都要奔着光亮去的。走的近了,发现又是一群黑影,便又打斗起来,打了一会,才发现对面是济云仙姑和几个女弟子。那光亮是聚坤门的小法镜“荷香坤宝”。遇到济云仙姑,又有了光亮,便不再怕那些个低等魔物,只需找到阵门破了迷障便可。”

    刑岳又插嘴道,“即如此,那之后又为何发求救信号了?”

    姜若清道:“本是打打小怪,破破阵的事。谁知奔阵门方向走了不到几十米,却突然跳出一人,这人可是魔族的高位之人。”

    刑岳道:“难道是魖魓?”

    姜若清道:“魖魓倒是不至于。是他座前大巫师骁骥。一身黑袍,脸也藏在兜帽之下,周身散发着阴森黑气。他见了我们只是嘿嘿的笑,那笑声甚是阴森。”说完抖了抖肩膀,似是仍觉得毛骨悚然,“骁骥笑完,一抖黑袍竟在黑气中隐匿了,之后竟然是大布兜小布兜飞来攻击我们,数量甚众,打散了就是一团黑气飘飞而走,大家觉得是鬼,纷纷用符去打,谁知没有用,符贴在布兜上毫无反应,打在黑气上却穿透过去,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姜仙凝听到此处,突然和刑岳对望一眼,“竟是同样的情形?那不是鬼,是魔。”

    姜若清道,“什么同样情形?你们也遇到了?”

    刑岳道,“你先讲你的,等下讲我们的。”

    姜若清便继续讲下去:“小师叔,那些东西不是魔。我们当时镇鬼符篆撒了无数,济云仙姑的散鬼铃都用了,也毫无用处,众人都累的半死,想是出不去了。就发了信号。后来一个弟子没了镇鬼的符篆,就胡乱丢符。竟发现那些东西是妖。布袋里装的是妖丹,竟是没有实体的妖丹。知道了是妖,也算打的得心应手了。刑少主和师祖去的时候,我们也打的差不多了。后来似是一声低吼,妖丹就全都跑了。我们就随师祖一起来了这里。虽是没什么人受伤,却都是累个半死。”

    刑岳道:“那后来骁骥呢?去了哪里?”

    姜若清道:“许是师祖来了,他不敢现身吧。后来就未曾出现了。”

    刑岳继续问道:“那如今那团迷雾呢?”

    “师祖布了结界,又让我们布了阵。那些妖魔之物一时半会想再回去作恶是不可能了。全部化去迷障也得要个十几日吧。不过师祖那结界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也无甚大碍了。”

    姜仙凝看看刑岳,“刑岑凌,你觉得这事怪不怪?”

    刑岳道,“你说说哪里怪?”

    “我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几件事,你想想。之前妖王控的是尸,尸是鬼族的。不知是谁控的魔丹。如今魔族控的妖丹。假如是鬼族控的魔丹。就是说:妖族控鬼魂,鬼族控魔息,魔族控妖丹。这妖鬼魔三族是在一起搞事情,还是在暗斗?”

    刑岳道,“暗斗怕是不会了,搞事情的几率大一些。今后恐难得太平呀。”

    姜若清道:“怕他们搞事情嘛,这世间也平和了百年了。若真的搞些事情,也可开开眼界。这世间还有五峰六族和狐族,怕他们搞也搞不出什么大名堂。”

    刑岳心中略有不安,摇摇头,却也不是自己能管的,便又摇摇头,多想无益。

    姜若清缠着刑岳,要刑岳讲讲他们遇到的事情。刑岳便卖关子。总也不忘揶揄姜若清几句。为了听些故事,姜若清便任他消遣,只是催他快些讲来。

    两人在旁边打闹,姜仙凝转头,看见师尊正在对刑少主和济云仙姑道,“今日此种术术,姜衍想到两种术术,分别是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已经失传已久,如今现世看似又改了控术,怕是背后有大事在酝酿。”

    姜仙凝看看众人,顿觉肩头多了些分量。想自己是这仙派师祖唯一的内门弟子,也是需得为师尊分担一些,顾着这人间仙界的。边想边看向师尊,无论异族在酝酿何事,只要有师尊在,便是鬼域魔岭也是不怕了。

第五十六章

    众人皆不知晓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为何物,只闻其名便知并不是何种良善之术。

    济云仙姑道:“师兄,此两种术术可是阴邪之术法?”

    姜问曦道:“正是,阴魅尸魔术本是魔族控本族魔尸的一种术法,当年魔族有一圣物——御魔符,若有不听号令的魔族,御魔符可瞬间吸干其魔气,使其变为毫无神识的魔尸。此时便用阴魅尸魔术控制魔尸。鬼殇控尸术是鬼族控制僵尸的术术,道理也是差不多的。如今,却是妖族控的僵尸,魔族在控妖丹,不知何人控的魔息。如今这些异族术术重新现世,还改了术法,如若成了气候,怕是难以应对。”

    刑风道:“既是独门秘术,为何会使他族习得,还改了控术操作?难道妖鬼魔三族已经好到可以分享秘术了吗?还是失传已久的上古秘术?既是失传已久又是谁另其现世的呢?”

    姜问曦微微蹙眉,低头不语,也是深觉莫名。

    刑风继续道:“姜真人,若这些秘术都是一人另其复生,这恐怕……”

    姜问曦道:“此次乌木山林和粼城看似都是习练秘术所为。并且都有阴魔之气设迷障。应是预谋而为。”

    济云仙姑道:“小仙此次也是探得那断锦林中一片黑云遮天才去探看究竟,没想到遇到师兄和刑少主,竟还有这许多事情。”

    刑风道:“我们也是乌木山林中看妖王的术法与四象宗相似,于是要去四象宗讨教,没想到路过此地又遇魔丹成精。即仙姑也到得此地,便一同前去吧。”

    济云仙姑看看姜问曦,见姜问曦微微颔首。便也点头应允。

    此时天色半暗,众弟子都觉疲惫不堪,席地而坐,调息运气。刑风一一检查弟子状况,准备稍许进粼城探看究竟。

    茶水摊的老头,看来了如此多的人,虽面带疲色却各个目光炯炯,气宇轩昂。顿时来了兴致,四处递送茶水,想打探些故事下饭。谁知各个都守口如瓶,探不得半点口风,便悻悻的坐在草棚前,口中嘀嘀咕咕,似是在抱怨没什么八卦谈资到得肚中。

    济云仙姑瞥了瞥那老头道,“这老者倒是不怕鬼怪,还如此探头探脑。”

    刑岳接道,“我们来时,这老人家倒是讲了不少城中怪事,让我们不要进城,想是见过不少精怪。也就见怪不怪了吧!”

    济云仙姑盯了老头一会,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找个位置席地打坐了。

    眼看亥时已过,众人休憩完毕。便收拾器物,奔粼城去了。

    天亮时,刑风亲自去粼城外探了探路,西边一个耳门开着,似是运送垃圾的通道,幽深一条小巷通往城内。此时,众人便是奔那耳门而去。

    昨夜城门外并不太平,姜仙凝二人险些在此着了道。一众人便也都行的小心谨慎,处处戒备。

    今夜城外并无黑气,也未遇化形的魔息。通通透透便到了粼城城墙之下。寻得白日里探好的耳门,刑风便引众人入得小巷之中。

    巷中狭小,姜仙凝便弃了马车,与众人同行。刑岳看见,便也弃了马,追上姜仙凝。

    “姜仙凝,你说,今夜这鬼怪怎得不出来吓人了呢?偏偏我两人遇上那些魔物。还被那魔物所伤,传出去真是有损我清誉。”刑岳在姜仙凝身后抱怨。

    “你还有清誉呢?你那清誉不用被这些魔物损。有你的脸皮便没得清誉了。”刑岳转身,竟是清静怀诚追了上来,调笑的正是姜若清。

    刑风皱皱眉道:“你不跟着你师尊,却跑来跟我拌嘴。”

    姜若清道:“谁稀罕来找你。正是我师尊让我们四个来后面照看你们刑家众人的。等下除妖除魔时你可不要拖后腿。”

    刑岳一听,有些恼:“为何我就拖后腿?想我刑家在人间是武修第一世家,我刑三少也是远近闻名的习武天童。怎得就会拖你后腿。休要辱没我。”

    姜若清此时占得便宜,更加卖乖:“昨夜不知是谁,怕是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还要蹭我家师叔仙丹吃。”

    刑岳脸微微有些红,看看周围黑漆漆无人注意,便又挂了一脸笑意,脸皮也厚了起来:“昨夜,我那是没有防备,还被姜仙凝先给打伤了。虽是出战丢了些许人,但也因祸得福,吃了颗灵气十足的丹药。姜若清,你可是嫉妒?”

    提到丹药,想想自己只讨到颗败火的丹。姜若清撅噘嘴,每次嘴上都讨不到好处,便气鼓鼓的跟在后面闭了嘴。

    调笑间众人已入得城内。城内一片死寂,阴气四溢,每个窗口都漆黑一片,偶有一丝光亮,竟是磷火飘过。

    刑岳微微吸了口气,“这城倒是安静。”

    姜仙凝追了几步,赶上姜问曦:“师尊,这城里阴气颇重,毫无活物痕迹。我们这许多人到此,那魔物也该知晓了,如今连昨日抓门的疯尸都不见了,怕是不敢来了吧?”

    姜问曦看看姜仙凝,道:“昨日做了那许多阵仗,今日必不会放我众人过去。凝儿小心行事,只在为师身后,勿要再去招惹那些阴邪之物。”

    昨日吃了大亏,姜仙凝不敢争辩,只得跟在师尊身后老实行走。

    众人行至粼城正中,魔物却仍未现身。

    姜问曦转身对刑风道:“刑少主,城中若有大的客栈,衙门临近此地,便叫大家先行休息吧。只小心谨慎些便可。”

    刑风应声“好”。便找了附近一个大宅邸,叫众人先行歇息一下。众人陆续入得院内,随意坐卧歇息。有个刑家小弟子却在旁“咦”了一声

    刑岳道:“何事惊讶?”

    小弟子道:“三少,这城中大院颇多,怎得就跑到这个院子来了。”

    刑岳见小弟子面露恐惧之色,有些不快:“这院子怎得了?有牛鬼蛇神还是阴司索命?却吓到你了?”

    小弟子上前几步,附在刑岳耳边道:“三少,这是那老头讲的赵小姐家。”

    刑岳被那小弟子附在耳边颤巍巍的声音弄得头皮发毛,不由自主的挖挖耳朵,道:“赵小姐有何可怕,别说已经死了,就是没死也不过是个阴气噬体的人,你没见过阴物还是如何?怕成这样。怕不是你也阴气噬体了,讲话阴森森的,倒是被你吓死了。”说完也不愿理他,自顾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刑岳才刚坐下,耳边传来轻微的叹息声,仿佛那小弟子仍然附在耳边叹气。刑岳心内一惊,猛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许是听错了。”刑岳边对自己说着边倚着照壁的边,闭目假寐。

    才闭眼,耳边又传来轻微但清脆的几声女子的笑声。声音虽小,但清脆悦耳,宛若银铃轻摇。

    刑岳猛然睁眼跳到照壁之后,然而依然空无一人。刑岳亦不能淡定了。跑到刑风处,扑通一声坐在刑风身畔,道:“大哥。你可听到女子笑声?”

    刑风一手按住刑岳的手,示意其不要乱动,道:“听到了。”

    刑岳道:“可是那赵小姐化为厉鬼了?”

    刑风道:“阴气噬体的人,恐怕魂魄已被阴气所噬,并不会化为厉鬼,这你也忘记了?此时怕是昨日你们遇到的邪祟搞出来的。你小心便是,勿要惊慌。”

    刑岳被大哥教训了几句,却也定下心神,并不惊慌了。

    耳边笑声略微清晰,是从大殿里传来的。刑岳转头望去,但见十几个妙龄女子竟然咯咯笑着,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女子各个衣不蔽体,风情万种,眉间眼角都透着邪魅之气。眨眼间十几个妙龄女子都围着刑岳转了来,各个搔首弄姿极尽淫邪之色。

    刑岳虽是爱玩,但却不是好色之徒。且知晓这是邪术幻境。抬手握拳奔众女子击打而出。女子们却不是实体,似一缕青烟,打散了,瞬间便又重新凝聚。刑岳无奈,摸出一张清心符贴在眉心,懒怠去理。偷眼看看大哥,也是一脸的不胜其烦,怕是也被骚扰了。

    正寻思间,只听一个小厮呵呵的笑了几声,便流出一嘴口水来。刑岳见状,一把撕了额头上的符纸,也顾不得爬满一身的浪荡女子,飞身到小厮身前,一张清心符贴上眉心。小厮却还是一副淌着口水的痴傻相。刑岳念个典精咒点在小厮印堂处,却是毫无回应,早已没了神识。

    刑岳摇摇头,准备拿些清心符分给众人。却见不少小厮,弟子除了流口水,还有口吐鲜血的。刑岳正在纳闷,自己身上的女子也都不安分起来,除了竭尽所能的施展媚态,竟突然出手,奔刑岳心窝掏来。刑岳心中一惊,女子手指便穿胸而入,真阳之气顺着女子手指流出体外。刑岳大惊,真力却流的更快了。

    正慌乱间,只听姜问曦深沉的声音道,“稳住心神,摒弃七情六欲,心内无波便无风浪!”

    几句真言如醍醐灌顶。刑岳顿时清醒,盘膝而坐,稳住心神。插在胸中的手指竟自行消散了。刑岳闭上眼,脑中回想起二哥曾经诵读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也高声诵经。顿时,脑中,心中一派清明,如佛光普照。一段经文诵毕,再睁眼时,已无一众痴女。众人也都回转神思,无甚大碍了。只剩没了神识的几个,却是无力回天,只能做个痴人。

    刑风正起身查看损伤状况,只听屋顶上传来一声娇哼:“哼!倒是了得!竟能识得佛法破除我这魅阵。”

    众人抬头,只见屋顶上站立一女子,一身红衣,体态婀娜。女子飞身而下,站在庭院中间。只见女子容颜妖娆,媚态十足。虽是美丽出众,但却透着一股红尘味。

    女子才一落地,又从房上滚下一人,此人又矮又胖,横眉立目,塌鼻饼脸,厚唇突牙,让人不忍直视。那人在地上滚了两下,跳起身,拍拍衣衫,站在女子身后。

    众人见房上飞落一女子,皆感奇怪,只有刑风上前道:“魅仙?此地之事是你做的?”

    未等魅仙作答,姜仙凝道:“明明是个鬼呀,怎么是仙呢?”

    刑岳在旁道,“只是他名字叫做魅仙而已。却不是说他是仙。”

    姜仙凝轻声说道,“异族之人甚是有趣,魔族战神叫做‘吃梨’,魔族的巫师名字偏要叫作骏马,一只鬼却偏要叫做仙!”

    刑岳道,“怕是越做不得,便在口中天天喊,求个心里安慰吧。”

    只听魅仙在对面道:“刑少主,你可不要冤枉我呀!我可没有作恶。”言语间双眼瞥向姜问曦,继续道,“缥缈倒不愧为仙家第一宗门。各个都不被我魅术所惑,害我还要催动阵法,要那些个美人去杀人真是造孽呀。只是不知各位仙师是当真六根清净呢?还是不懂女子为何物?”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却丝毫无娇美之感,粗犷不羁,仿佛乡野村夫坐在地头拍腿狂笑。如此面容配上如此豪放的笑声,听的人心仿佛被抓挠揉皱了一般。

    刑岳又挖了下耳朵,皱起眉头喊道:“魅仙,你别笑了,听得令人作呕!”边说边抬手一指魅仙身后的丑鬼,“只有你主子那只知饮血的丑鬼才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想到你如此形态,便什么魅术也都无效了。”

    魅仙突然收了声,瞪大眼睛狠厉的道:“刑三,你不用逞口舌之快,能接得住我的招式,不把小命丢在此地才算真英雄。”

    刑风拉一把刑岳,拽到身后,对魅仙道:“昨日在城内低吼,挖抓的阴尸如今哪里去了?”

    魅仙笑嘻嘻的理理裙摆,毫不在意的道:“这个嘛……当然是被我吸了阴气,如今只剩一具皮囊,落在哪里可就不知了。”

    刑风继续道,“昨日控魔息者可是你?”

    魅仙道:“是呀,这幻术如何?我当然是拖得你们晚些进城,我才可把这满城的阴尸都为己用嘛。”

    魅仙说的毫不在乎,刑岳在旁插嘴道:“如此,你还说这城中若干人命,与你无关吗?难道不是你为了吸食阴气,把这满城人都害死了吗?”

    魅仙斜眼撇着刑岳:“呵,刑三你若妄自揣测,我也无可奈何。”

第五十七章

    众人皆不知晓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为何物,只闻其名便知并不是何种良善之术。

    济云仙姑道:“师兄,此两种术术可是阴邪之术法?”

    姜问曦道:“正是,阴魅尸魔术本是魔族控本族魔尸的一种术法,当年魔族有一圣物——御魔符,若有不听号令的魔族,御魔符可瞬间吸干其魔气,使其变为毫无神识的魔尸。此时便用阴魅尸魔术控制魔尸。鬼殇控尸术是鬼族控制僵尸的术术,道理也是差不多的。如今,却是妖族控的僵尸,魔族在控妖丹,不知何人控的魔息。如今这些异族术术重新现世,还改了术法,如若成了气候,怕是难以应对。”

    刑风道:“既是独门秘术,为何会使他族习得,还改了控术操作?难道妖鬼魔三族已经好到可以分享秘术了吗?还是失传已久的上古秘术?既是失传已久又是谁另其现世的呢?”

    姜问曦微微蹙眉,低头不语,也是深觉莫名。

    刑风继续道:“姜真人,若这些秘术都是一人另其复生,这恐怕……”

    姜问曦道:“此次乌木山林和粼城看似都是习练秘术所为。并且都有阴魔之气设迷障。应是预谋而为。”

    济云仙姑道:“小仙此次也是探得那断锦林中一片黑云遮天才去探看究竟,没想到遇到师兄和刑少主,竟还有这许多事情。”

    刑风道:“我们也是乌木山林中看妖王的术法与四象宗相似,于是要去四象宗讨教,没想到路过此地又遇魔丹成精。即仙姑也到得此地,便一同前去吧。”

    济云仙姑看看姜问曦,见姜问曦微微颔首。便也点头应允。

    此时天色半暗,众弟子都觉疲惫不堪,席地而坐,调息运气。刑风一一检查弟子状况,准备稍许进粼城探看究竟。

    茶水摊的老头,看来了如此多的人,虽面带疲色却各个目光炯炯,气宇轩昂。顿时来了兴致,四处递送茶水,想打探些故事下饭。谁知各个都守口如瓶,探不得半点口风,便悻悻的坐在草棚前,口中嘀嘀咕咕,似是在抱怨没什么八卦谈资到得肚中。

    济云仙姑瞥了瞥那老头道,“这老者倒是不怕鬼怪,还如此探头探脑。”

    刑岳接道,“我们来时,这老人家倒是讲了不少城中怪事,让我们不要进城,想是见过不少精怪。也就见怪不怪了吧!”

    济云仙姑盯了老头一会,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找个位置席地打坐了。

    眼看亥时已过,众人休憩完毕。便收拾器物,奔粼城去了。

    天亮时,刑风亲自去粼城外探了探路,西边一个耳门开着,似是运送垃圾的通道,幽深一条小巷通往城内。此时,众人便是奔那耳门而去。

    昨夜城门外并不太平,姜仙凝二人险些在此着了道。一众人便也都行的小心谨慎,处处戒备。

    今夜城外并无黑气,也未遇化形的魔息。通通透透便到了粼城城墙之下。寻得白日里探好的耳门,刑风便引众人入得小巷之中。

    巷中狭小,姜仙凝便弃了马车,与众人同行。刑岳看见,便也弃了马,追上姜仙凝。

    “姜仙凝,你说,今夜这鬼怪怎得不出来吓人了呢?偏偏我两人遇上那些魔物。还被那魔物所伤,传出去真是有损我清誉。”刑岳在姜仙凝身后抱怨。

    “你还有清誉呢?你那清誉不用被这些魔物损。有你的脸皮便没得清誉了。”刑岳转身,竟是清静怀诚追了上来,调笑的正是姜若清。

    刑风皱皱眉道:“你不跟着你师尊,却跑来跟我拌嘴。”

    姜若清道:“谁稀罕来找你。正是我师尊让我们四个来后面照看你们刑家众人的。等下除妖除魔时你可不要拖后腿。”

    刑岳一听,有些恼:“为何我就拖后腿?想我刑家在人间是武修第一世家,我刑三少也是远近闻名的习武天童。怎得就会拖你后腿。休要辱没我。”

    姜若清此时占得便宜,更加卖乖:“昨夜不知是谁,怕是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还要蹭我家师叔仙丹吃。”

    刑岳脸微微有些红,看看周围黑漆漆无人注意,便又挂了一脸笑意,脸皮也厚了起来:“昨夜,我那是没有防备,还被姜仙凝先给打伤了。虽是出战丢了些许人,但也因祸得福,吃了颗灵气十足的丹药。姜若清,你可是嫉妒?”

    提到丹药,想想自己只讨到颗败火的丹。姜若清撅噘嘴,每次嘴上都讨不到好处,便气鼓鼓的跟在后面闭了嘴。

    调笑间众人已入得城内。城内一片死寂,阴气四溢,每个窗口都漆黑一片,偶有一丝光亮,竟是磷火飘过。

    刑岳微微吸了口气,“这城倒是安静。”

    姜仙凝追了几步,赶上姜问曦:“师尊,这城里阴气颇重,毫无活物痕迹。我们这许多人到此,那魔物也该知晓了,如今连昨日抓门的疯尸都不见了,怕是不敢来了吧?”

    姜问曦看看姜仙凝,道:“昨日做了那许多阵仗,今日必不会放我众人过去。凝儿小心行事,只在为师身后,勿要再去招惹那些阴邪之物。”

    昨日吃了大亏,姜仙凝不敢争辩,只得跟在师尊身后老实行走。

    众人行至粼城正中,魔物却仍未现身。

    姜问曦转身对刑风道:“刑少主,城中若有大的客栈,衙门临近此地,便叫大家先行休息吧。只小心谨慎些便可。”

    刑风应声“好”。便找了附近一个大宅邸,叫众人先行歇息一下。众人陆续入得院内,随意坐卧歇息。有个刑家小弟子却在旁“咦”了一声

    刑岳道:“何事惊讶?”

    小弟子道:“三少,这城中大院颇多,怎得就跑到这个院子来了。”

    刑岳见小弟子面露恐惧之色,有些不快:“这院子怎得了?有牛鬼蛇神还是阴司索命?却吓到你了?”

    小弟子上前几步,附在刑岳耳边道:“三少,这是那老头讲的赵小姐家。”

    刑岳被那小弟子附在耳边颤巍巍的声音弄得头皮发毛,不由自主的挖挖耳朵,道:“赵小姐有何可怕,别说已经死了,就是没死也不过是个阴气噬体的人,你没见过阴物还是如何?怕成这样。怕不是你也阴气噬体了,讲话阴森森的,倒是被你吓死了。”说完也不愿理他,自顾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刑岳才刚坐下,耳边传来轻微的叹息声,仿佛那小弟子仍然附在耳边叹气。刑岳心内一惊,猛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许是听错了。”刑岳边对自己说着边倚着照壁的边,闭目假寐。

    才闭眼,耳边又传来轻微但清脆的几声女子的笑声。声音虽小,但清脆悦耳,宛若银铃轻摇。

    刑岳猛然睁眼跳到照壁之后,然而依然空无一人。刑岳亦不能淡定了。跑到刑风处,扑通一声坐在刑风身畔,道:“大哥。你可听到女子笑声?”

    刑风一手按住刑岳的手,示意其不要乱动,道:“听到了。”

    刑岳道:“可是那赵小姐化为厉鬼了?”

    刑风道:“阴气噬体的人,恐怕魂魄已被阴气所噬,并不会化为厉鬼,这你也忘记了?此时怕是昨日你们遇到的邪祟搞出来的。你小心便是,勿要惊慌。”

    刑岳被大哥教训了几句,却也定下心神,并不惊慌了。

    耳边笑声略微清晰,是从大殿里传来的。刑岳转头望去,但见十几个妙龄女子竟然咯咯笑着,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女子各个衣不蔽体,风情万种,眉间眼角都透着邪魅之气。眨眼间十几个妙龄女子都围着刑岳转了来,各个搔首弄姿极尽淫邪之色。

    刑岳虽是爱玩,但却不是好色之徒。且知晓这是邪术幻境。抬手握拳奔众女子击打而出。女子们却不是实体,似一缕青烟,打散了,瞬间便又重新凝聚。刑岳无奈,摸出一张清心符贴在眉心,懒怠去理。偷眼看看大哥,也是一脸的不胜其烦,怕是也被骚扰了。

    正寻思间,只听一个小厮呵呵的笑了几声,便流出一嘴口水来。刑岳见状,一把撕了额头上的符纸,也顾不得爬满一身的浪荡女子,飞身到小厮身前,一张清心符贴上眉心。小厮却还是一副淌着口水的痴傻相。刑岳念个典精咒点在小厮印堂处,却是毫无回应,早已没了神识。

    刑岳摇摇头,准备拿些清心符分给众人。却见不少小厮,弟子除了流口水,还有口吐鲜血的。刑岳正在纳闷,自己身上的女子也都不安分起来,除了竭尽所能的施展媚态,竟突然出手,奔刑岳心窝掏来。刑岳心中一惊,女子手指便穿胸而入,真阳之气顺着女子手指流出体外。刑岳大惊,真力却流的更快了。

    正慌乱间,只听姜问曦深沉的声音道,“稳住心神,摒弃七情六欲,心内无波便无风浪!”

    几句真言如醍醐灌顶。刑岳顿时清醒,盘膝而坐,稳住心神。插在胸中的手指竟自行消散了。刑岳闭上眼,脑中回想起二哥曾经诵读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也高声诵经。顿时,脑中,心中一派清明,如佛光普照。一段经文诵毕,再睁眼时,已无一众痴女。众人也都回转神思,无甚大碍了。只剩没了神识的几个,却是无力回天,只能做个痴人。

    刑风正起身查看损伤状况,只听屋顶上传来一声娇哼:“哼!倒是了得!竟能识得佛法破除我这魅阵。”

    众人抬头,只见屋顶上站立一女子,一身红衣,体态婀娜。女子飞身而下,站在庭院中间。只见女子容颜妖娆,媚态十足。虽是美丽出众,但却透着一股红尘味。

    女子才一落地,又从房上滚下一人,此人又矮又胖,横眉立目,塌鼻饼脸,厚唇突牙,让人不忍直视。那人在地上滚了两下,跳起身,拍拍衣衫,站在女子身后。

    众人见房上飞落一女子,皆感奇怪,只有刑风上前道:“魅仙?此地之事是你做的?”

    未等魅仙作答,姜仙凝道:“明明是个鬼呀,怎么是仙呢?”

    刑岳在旁道,“只是他名字叫做魅仙而已。却不是说他是仙。”

    姜仙凝轻声说道,“异族之人甚是有趣,魔族战神叫做‘吃梨’,魔族的巫师名字偏要叫作骏马,一只鬼却偏要叫做仙!”

    刑岳道,“怕是越做不得,便在口中天天喊,求个心里安慰吧。”

    只听魅仙在对面道:“刑少主,你可不要冤枉我呀!我可没有作恶。”言语间双眼瞥向姜问曦,继续道,“缥缈倒不愧为仙家第一宗门。各个都不被我魅术所惑,害我还要催动阵法,要那些个美人去杀人真是造孽呀。只是不知各位仙师是当真六根清净呢?还是不懂女子为何物?”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却丝毫无娇美之感,粗犷不羁,仿佛乡野村夫坐在地头拍腿狂笑。如此面容配上如此豪放的笑声,听的人心仿佛被抓挠揉皱了一般。

    刑岳又挖了下耳朵,皱起眉头喊道:“魅仙,你别笑了,听得令人作呕!”边说边抬手一指魅仙身后的丑鬼,“只有你主子那只知饮血的丑鬼才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想到你如此形态,便什么魅术也都无效了。”

    魅仙突然收了声,瞪大眼睛狠厉的道:“刑三,你不用逞口舌之快,能接得住我的招式,不把小命丢在此地才算真英雄。”

    刑风拉一把刑岳,拽到身后,对魅仙道:“昨日在城内低吼,挖抓的阴尸如今哪里去了?”

    魅仙笑嘻嘻的理理裙摆,毫不在意的道:“这个嘛……当然是被我吸了阴气,如今只剩一具皮囊,落在哪里可就不知了。”

    刑风继续道,“昨日控魔息者可是你?”

    魅仙道:“是呀,这幻术如何?我当然是拖得你们晚些进城,我才可把这满城的阴尸都为己用嘛。”

    魅仙说的毫不在乎,刑岳在旁插嘴道:“如此,你还说这城中若干人命,与你无关吗?难道不是你为了吸食阴气,把这满城人都害死了吗?

第五十八章

    众人见房上飞落一女子,皆感奇怪,只有刑风上前道:“魅仙?此地之事是你做的?”

    未等魅仙作答,姜仙凝道:“明明是个鬼呀,怎么是仙呢?”

    刑岳在旁道,“只是他名字叫做魅仙而已。却不是说他是仙。”

    姜仙凝轻声说道,“异族之人甚是有趣,魔族战神叫做‘吃梨’,魔族的巫师名字偏要叫作骏马,一只鬼却偏要叫做仙!”

    刑岳道,“怕是越做不得,便在口中天天喊,求个心里安慰吧。”

    只听魅仙在对面道:“刑少主,你可不要冤枉我呀!我可没有作恶。”言语间双眼瞥向姜问曦,继续道,“缥缈倒不愧为仙家第一宗门。各个都不被我魅术所惑,害我还要催动阵法,要那些个美人去杀人真是造孽呀。只是不知各位仙师是当真六根清净呢?还是不懂女子为何物?”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却丝毫无娇美之感,粗犷不羁,仿佛乡野村夫坐在地头拍腿狂笑。如此面容配上如此豪放的笑声,听的人心仿佛被抓挠揉皱了一般。

    刑岳又挖了下耳朵,皱起眉头喊道:“魅仙,你别笑了,听得令人作呕!”边说边抬手一指魅仙身后的丑鬼,“只有你主子那只知饮血的丑鬼才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想到你如此形态,便什么魅术也都无效了。”

    魅仙突然收了声,瞪大眼睛狠厉的道:“刑三,你不用逞口舌之快,能接得住我的招式,不把小命丢在此地才算真英雄。”

    刑风拉一把刑岳,拽到身后,对魅仙道:“昨日在城内低吼,挖抓的阴尸如今哪里去了?”

    魅仙笑嘻嘻的理理裙摆,毫不在意的道:“这个嘛……当然是被我吸了阴气,如今只剩一具皮囊,落在哪里可就不知了。”

    刑风继续道,“昨日控魔息者可是你?”

    魅仙道:“是呀,这幻术如何?我当然是拖得你们晚些进城,我才可把这满城的阴尸都为己用嘛。”

    魅仙说的毫不在乎,刑岳在旁插嘴道:“如此,你还说这城中若干人命,与你无关吗?难道不是你为了吸食阴气,把这满城人都害死了吗?”

    魅仙斜眼撇着刑岳:“呵,刑三你若妄自揣测,我也无可奈何。”

    刑岳道:“那裹着黑布之人难道与你无关吗?那黑衣人一入城便满城阴尸,怪我妄自揣测?”

    魅仙道:“我族只是听说这里有**,来吸取阴气而已,我都没有害人,只吸天地之阴气。刑三,如何?蝼蚁尚且能受日月之光,难道这样你也要说我危害人间吗?”

    两人正争执间,只听济云仙姑插言道:“那城外的老人,可是你们操控的?劝我们不要进城,难道是怕坏了你们好事?”

    魅仙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唉!你们人嘛,就是喜欢凭自己的心意胡乱作践别人。那老头中的是蛊,于我鬼族何干?况且那老头颇怪,中了蛊虫也不受控,怕是真的无欲无求吧。劝你们不要进城应是真心怕你们送死。怎得到你们仙家嘴里,却是于我鬼族同流合污吗?哈哈哈……”魅仙狂笑了一阵,继续道,“仙师呀,仙师!你们也都算是有仙根之人,但各个皆有不得告人的秘辛,道貌岸然,口是心非,有何立场指责我异族为恶?你们仙家之口才各个为刃!”

    刑风怒道:“魅仙,你休得在此胡言乱语。只说这城中之事多少与你有关?你们妖鬼魔三族在密谋什么?控尸秘术是何人令其现世的?”

    魅仙也怒道:“城中之事?刑少主认为这城中之人死的都冤枉吗?此事虽于我鬼族无关,但这城中为何有人被阴气所噬,有人却可安然搬走,就不值得猜测吗?如同适才美女当前,为何有人不被其乱,有人却失了心智呢?”

    刑风道:“便如你所言,若被阴气噬体之人皆为恶人,赵小姐却是温婉柔弱之女子,又怎是恶人呢?”

    魅仙瞥瞥眼,嘴角挂了一丝不屑:“那赵小姐在外虽是温柔贤淑,做得许多善事,但因为父母强行要她嫁于丞相家的傻儿子,一直怀恨在心。杀父弑母……恐怕不只是她疯了之后才有此一想吧!”

    刑风怒道:“无论如何,你异族利用人心阴暗之处祸乱人间,终归也是该死!若是正道,又怎会利用阴邪之力去害人!”

    魅仙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刑风!刑少主!你莫要假装正义之士,我鬼族虽以阴气修炼却坦坦荡荡,没有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我只找我要的**,至于谁引了阴气谁又被噬体,那是人心所向,并非我力可为之事。而刑少主你----可有不可告人之事?”

    稍等一下,见刑风并未接话,便自顾自的继续道:“你堂堂人间正道武修,也算修得仙根之人,却跟魔界战神不清不楚。这也到罢了,竟然还喜好男风。如此,你敢说你不怕我魅术惑心?你敢说你不被阴气所噬?”

    刑风顿时面红耳赤,深觉无地自容。却并不知如何反驳只在鼻中出了一声,“你……!”

    刑岳听到此,心中愤懑,呛声道:“魅仙,你休要折辱我大哥。妖言惑众只为诛心而已!”

    魅仙并不以为然:“妖言惑众?你看我说的是真是假?你的心结可是你九岁那年……”

    魅仙话到一半即收住,刑岳却脸色大变,“住口,我刑岳有何心结,不过少不更事而已,你也需得拿出来说?”

    魅仙继续道:“是吗?少不更事?你却更得‘闲麦灵株’这野草可以害人!害得还是你二哥?”

    刑岳顿时双拳紧握,周身微微颤抖,眼神也闪躲起来:“你闭嘴!”

    众人也都暗暗心惊,竟然还有如此辛秘之事。

    魅仙却毫无闭嘴之意:“少不更事却害得你二哥自小就被送去泉峰寺修行,一去经年,长伴孤灯呀!你家老宗主到底是因何云游四方的?刑三你可知晓?”

    刑岳突然喊道:“闭嘴,你闭嘴!”全然没了往日风姿。

    姜仙凝实在看不下去,从姜问曦身后挪了出来,指着魅仙道:“女鬼,你不要杀人诛心,谁心里没有暗伤,没有心结,若以此便要人命,那世间之人皆不可活!”

    魅仙却依然如故:“暗伤?心结?你们修仙之人怎会有心结?不都是白璧无瑕吗?杀人诛心我可也不敢当,我所讲句句属实。每人心中执念我均可知晓。不然,让我说说你?”魅仙挑衅的一笑。

    姜仙凝也轻蔑一笑:“我到要听听你能说我些什么?尽管道来,怕你不成?”

    “凝儿!”姜问曦抬手把姜仙凝向身后推了推。

    姜仙凝却仍旧挤了出来:“师尊,让她说,凝儿活了这十六年也没下得几次山,看她能说出什么话来诛我的心。”又转头对魅仙道:“魅仙,你若不能说的我心中哀怨,便收了你这一套,老老实实讲一讲你们异族如今到底是何阴谋。”

    魅仙依然轻蔑的笑笑:“好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我且问你,你心中执念可是你师尊?”

    第一次有人把自己对师尊的心意当着众人的面,大张旗鼓的讲出来。姜仙凝有些许慌乱,一脸绯红,低头瞟瞟四周,仿佛各个都在盯着自己。姜仙凝心慌,不敢回头看师尊的表情。

    魅仙却继续追问:“是也不是?”

    听得魅仙追问,姜仙凝反倒心神定了下来。总归死猪不怕开水烫,如此也不是什么无德之事,怕他做甚?便抬起头,心中坦荡,回道:“便是神仙也有妻室,我姜仙凝爱慕师尊又如何?就是愿同师尊做道侣,又如何?”

    魅仙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好好好,你倒是真性情!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知‘羞愧’二字!我都替你羞得慌!”

    姜仙凝不愿同她辩论此事,便岔开话题:“无需你替我羞愧,如今你没奈我何,快些讲讲你们阴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魅仙道:“我还没说完。姜仙凝,你即入缥缈又是姜真人内门弟子,听说如今也入了地仙境,自当也是仙体吧?”

    姜仙凝道:“那又如何?”

    魅仙继续道:“既是仙体为何可吸食阴气?或许……你体内有魔,有鬼,还是有妖?”

    姜仙凝接道:“为何我体内要有异族?我就是我,与旁人不同又如何?”

    魅仙摇摇头:“于我,是不如何。但是于他呢?”魅仙伸手指着姜问曦。

    姜仙凝心头一紧。是呀,在自己的神识空间里,姜仙凝问过师尊,若那片被封印的神识是异族要如何。姜问曦只说不会,但如若就是呢?这个问题问过一万次,却只能自己回答自己。

    恍惚间,只听魅仙狐媚的声音又飘来:“‘非我族类皆为异族,以阴气修炼之异族皆为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你猜猜,这话是谁说的?”

    姜仙凝怎会不知。

    魅仙并不用她回答,继续道:“你可知晓如今各仙派因为你,把你师尊归为刑少主一派,皆是怜爱异族之人。往日威望怕是不日便荡然无存。”

    此话句句戳中姜仙凝软肋,果真无力回答,心中纠结不已。

    魅仙还要再说,却感觉一片威压兜头而来。想要躲闪,却被挤得不能动弹。待要挣扎却被勒的更紧。肋骨被手臂硌的生疼。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大声喊起来:“姜衍!你这是要动手吗?怎么我说你宝贝徒儿你心疼了吗?一个百年仙师觊觎自家徒儿。这是佳话还是笑话?就算你不想承认,众人各个却看的清楚!”

    话未毕,魅仙只觉疼痛更深,似是阴魂就要被逼出体外,便更是不怕死起来,“你小小年纪便入地仙,却百年登不得仙境,为何?你想入仙境不过就是要去寻你师兄。作何呢?道歉?忏悔?还是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可是你怎知他去了仙界?羽化成仙?自欺欺人!什么白璧无瑕!你登仙界目的不纯,又诸多牵挂,诸多心结。真是枉称仙师,怕是还不如我魅仙来的心胸坦荡!……”魅仙被勒的语无伦次,满嘴胡言乱语。

    倏忽间头顶一暗,抬头,竟是姜问曦一掌袭来,许是真的失了仪态,连正英都忘记了,徒手便拍了过来。魅仙心中万念俱灰,想是难逃一死。

    但想象中的头骨碎裂,并未发生,而是身上威压一松,魅仙摔倒在地。

    竟是身后的血鬼震碎了姜问曦的威压,接了姜问曦一掌。

    姜问曦是何许人也!血鬼飞出一丈开外,顿时口吐鲜血。姜问曦又出一掌,却是奔着魅仙而来。这魅仙魅术虽高深,武功却稀松平常。只能拼尽全力闪开一掌。一抬手施了魅术。

    众人四周瞬间百花盛开,空中五光十色,光影中隐隐有着什么事物。

    只听空中传来魅仙声音:“各位仙师,英雄。此阵名唤‘魅之精华’,是我毕生魅术之精。诸位尽可看看自己心魔为何物?渡不渡得自己,就看各位造化啦!”语毕哈哈大笑。

    姜仙凝站在百花丛中,微微蹙眉,这笑声真真是难听的紧。少倾,笑声渐远。姜仙凝探头望去,流光幻影中走出一人——正是师尊!

    姜仙凝心内虽深知只是幻象,但见师尊从流光中走出,神色依然清冷肃穆,眼神无尽幽深,嘴角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这正是无数个清晨从晨光中步入姜仙凝眼帘的师尊啊!如今师尊眼中更多了一份深情,如此,便与自己心中期盼的那个师尊一般无二了。

    姜仙凝心中涟漪顿起,不能平静。只得直勾勾盯着师尊,不得动弹。

    师尊行的近了些,水袖轻甩,‘观澜’凭空而降,姜问曦席地而坐,玉指轻扬,拂上琴弦,婵娟之音,倾泻而出。

    姜仙凝走到师尊身后,琴声委婉回转,声声入耳,心潮也波澜浮动,不能平静。若如此,便在这幻境中沉浮至死也无憾了。

    姜仙凝在师尊身侧坐下,一手托腮称在小案上。琴声绕梁,姜仙凝听得痴缠。一曲毕,姜仙凝抱走‘观澜’。挥袖,宣纸覆于几上,师尊便又作画,细看去,师尊画的镜中一女子执一朵鲜花。题名“晓镜观花”。姜仙凝深觉师尊画中画的是自己。便面色绯红,微露怯色道声:“师尊!”

第五十九章

    魅仙笑笑,冷冷的道:“你这心魔倒是容易渡。”

    姜仙凝也笑起来,“心魔?根本不需要渡,渡不得,无结果,就无需再渡。事已至此,只有接受,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结果。”

    魅仙有些诧异的看着姜仙凝:“这话听起来,倒是颇赋禅机。小小年纪便如此通透清明,难怪称你‘天法得道’,当真是有些慧根。看来这阵法确是需要改进些!”

    姜仙凝道:“无需劳神了。今日我便除了你,也省的你再费心费力修这个害人的破阵。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语毕,提凝仙要破开结界,去捉魅仙。

    魅仙却不躲不闪,道:“哼!你当真要破开结界吗?”

    见姜仙凝停下了手,魅仙继续道:“你若劈开结界,还在幻境里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你可还要劈?”语毕得意的笑笑,看姜仙凝如何抉择。

    姜仙凝果真收回凝仙,愣了一愣,转头看向师尊。师尊眉头微皱,面色凝重,不知为何事所困。

    姜仙凝想不出如何救众人。大师梵音自己是不懂的。清明诀,清心诀,惠心诀这些提吊神识的咒法,一一试过也无甚效果。

    姜仙凝站在师尊对面,与师尊脸对着脸。姜仙凝看了一会,突然心光一亮。彼时自己阴气噬体之时,师尊以己之神识帮自己平复阴气,如今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帮师尊平复心魔呢?想到此,姜仙凝燃了一只香夹在手指中,然后双手舞动绘出神空魂破诀,逼自己神识从天灵盖飘飞而出。姜仙凝顿觉身体一轻,双脚轻点,竟然忽的飘远了。姜仙凝第一次控魂,不知力度和深浅。扭了扭身子,双手划动,渐渐又飘了回来。坐在自己头顶,姜仙凝检查了一下,只有主魂飘在体外,上下三魂皆安然无恙。如此,诀是用对了,稍觉放心。看看指上香盏依然青烟袅袅。一炷香时间,应该够了。

    魂魄姜仙凝瞧了瞧师尊,天庭处微微散发光亮。姜仙凝对准那光亮处,双腿一蹬,瞬间进入姜问曦体内。

    身体如同挤进一丝裂隙中,挤压,摩擦,拉扯,仿佛身体每个部位都在变形。好容易挤过裂隙,身上一松,姜仙凝便站在一片广袤的空间中。四处一片光亮,姜仙凝揉着眼睛,好一会才逐渐适应。

    师尊的神识广袤但空旷。一片洁白光芒,放眼望去茫茫然无边际。姜仙凝觉得有些冷,师尊的神识虽然广袤,但总觉有些萧瑟孤寂之感。姜仙凝独自一人站在此地,有些迷茫,不知接下来去哪里寻找师尊。

    姜仙凝瞧瞧自己,只着一件轻薄中衣,这便是自己心中的自己吧。伸手摸摸怀中,并无符纸。抖了抖手也拿不出凝仙,随便用了个诀,倒还有用。想想这诀应该是燃的神识,也不好乱用。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如若在这无边无际之处胡乱找人,别说一炷香,就是一捆香也是不够用的。姜仙凝定定心神,也罢,神识就神识吧。在地上画只小鸟,手中掐个寻魄诀,真气自手指流出,抬手一甩,一只小鸟便飞了起来,拍拍翅膀抖抖羽毛,便奔着一个方向飞去了。

    姜仙凝跟在小鸟身后跑了一阵,远远的看见两个身影。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在路上行走着。路边树木参天,通向一片树林。

    姜仙凝跑过去,跟在二人身后,大小均不是熟识之人。

    姜仙凝犹豫着,是否要询问下师尊的下落。只听那小孩开了口:“兄长,此次下山可有厉害的妖物?若是还如此前一般,一碰便死,真是毫无乐趣。”

    大人转头对小孩说:“阿衍,你虽天资卓绝,但要戒骄戒躁,不可好大喜功。小妖小魔时积累经验,遇到大妖时才能从容应对。只一味的为显示自己才能,却不是我修仙之人所为。修仙之人最忌一步登高,定要循规蹈矩步步为营才好。”

    小孩躬身施礼,道:“兄长教导的是。”

    大人顿时面容柔软,轻轻拍拍小孩的头,道:“走吧!”两人继续前行。

    姜仙凝站在不远处,暗暗观看。原来这小孩竟是师尊。大人便是师尊的兄长——净空真人。

    此时师尊只有七八岁,腰间挂着一把佩剑,眉眼间带着些稚气,但腰背直挺,身材颀长,面庞俊俏,不染俗尘,满脸的严肃认真,竟与如今的师尊一般无二。小小年纪便带了几分真仙之气。

    姜仙凝默默在不远处跟着。两人并未发现,一边聊着一边奔林中走去了。

    林中树木参天,枝繁叶茂,遮云蔽日。一入林中便觉冷风阵阵,妖气流窜。

    小姜衍凝神,闭目,放出神识,渐渐感觉到几只妖的位置。拔出佩剑,准备飞身而上。却被净空真人一把拉住。转手,自乾坤袋中摸出一个小包,小包里抓了一把飞灰,忽的奔前方撒去。飞灰飘舞,渐渐飞落的时候竟然勾勒出一个个妖的形状。

    姜衍拔剑,飞身,剑光一闪,被飞灰勾勒的几只妖竟全都没了头颅,齐刷刷倒在地上。再探知时,此林中已没了妖气。

    小姜衍微微叹口气,似是意犹未尽。转头见兄长正在收一个小袋子。正是刚才放着飞灰的那个。

    小姜衍道:“兄长,这袋子里装的是何物?”

    净空真人道:“这是太公庙香炉里的香灰。此香灰受太公洗礼,凡人跪拜,颇有灵气,可令妖魔邪祟现形。”

    小姜衍点点头:“兄长,阿衍受教了。”

    净空真人欣慰的一笑,摸摸小姜衍的头:“回去吧!”

    语毕,二人便御剑而去。

    姜仙凝刚想跟上,只见林中树木全都扭曲起来,逐渐透明不见。

    此时空地之上又出现一座建筑,正是缥缈的习武堂,门内传出清脆的兵器碰撞之声。

    姜仙凝跑上前去,见一些不认识的弟子正跟师尊切磋剑法。

    姜仙凝看的起劲,此时姜问曦的剑虽耍的很好,众弟子都连连称赞。但此时师尊毕竟只有七八岁。剑的力道弱了不少,招法的衔接也是略显生涩。姜仙凝很想跟现在的师尊切磋切磋。但此时的师尊还不认识自己,若突然出现怕是会吓坏师尊的神识。姜仙凝忍了忍心头的冲动。继续躲在门边观望。

    并无甚新意,剑练累了众人便探讨些道法,休息片刻,便又研习剑法。姜仙凝渐渐看的无趣,看来缥缈百年来毫无改进,代代弟子皆是如此,除了练剑就是问道。唯一的乐趣恐怕就是跟掌门下山除个魔吧。

    正看的不耐烦之时,场景突然转换,变作一栋房屋,此房姜仙凝并未见过,看看四周确是缥缈,此房的位置似是后山竹林之后。顺着窗缝忘进去,净空真人正坐在小几前习字。

    正看着,身后隐隐传来脚步声,姜仙凝一闪身躲在房子侧面。来人竟是姜问曦。此时的姜问曦长大了一些,大概十几岁。行到门边,施了个礼,道:“兄长,阿衍写了几个字,想请兄长指点。”

    听闻门内净空真人道:“进来吧。”

    姜衍便抬起身,进屋去了。入得屋内规规矩矩在净空真人的小几前站立,自袖中拿出几张宣纸,双手恭敬地递给净空真人。净空真人接了宣纸,展开。上面行云流水般写着一些字。净空真人一一看过,微微点头。

    “阿衍的字真是一日千里,越写越好了,再过几年怕是作为要超过为兄了。”

    姜衍躬身一礼道:“兄长谬赞了。阿衍怎能与兄长相比。”

    净空真人也不客套,让姜衍坐在自己身侧,一一指点每个字。

    转瞬,场景又变。是姜衍同师兄下山御魔。场景再转,又是习武堂练剑。如此往往复复都是些日常生活。平淡无奇。

    姜仙凝想着,一直这样看下去定是不行,一炷香时间转瞬即到,并不可懈怠。还是要想办法唤醒师尊才好。

    正寻思间,场景又再转换,竟是乌木山林。地上两只野兽正在搏斗。相互撕咬,僵持不下。此时,突然一人从天而降一抖拂尘,其中一只野兽被弹飞出去。另一只野兽却待在原地,冲姜问曦低吼。

    姜问曦看了一会这野兽,伸出一只手:“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野兽盯了一会,竟也伸出了手,姜问曦一拉,野兽便落入怀中。姜仙凝刚好看到野兽的脸。这野兽正是自己。

    场景又换,是七八岁的姜仙凝在青云峰的石桌上看书。姜问曦自门内,轻轻走到姜仙凝身后,看了看,便又摇摇头。

    “凝儿不研习道法,怎得总是看些闲散的书?”

    姜仙凝抬头见是师尊,立刻跳起来抱着师尊,“师尊,凝儿今天又看了个好故事,可要讲给师尊听?”

    姜问曦推一推姜仙凝,“为师不听你胡乱讲些精怪故事,凝儿只会找些闲书来看,若凝儿再不把道法研习明白,为师便把这些闲书放到前殿去。”

    姜仙凝依然抱着姜问曦,毫无放手之意:“师尊,凝儿只是练剑累了,才看些闲书,道法一直在研习,很有长进,一日千里。师尊千万别把精怪的书拿走。”

    姜问曦又推一推姜仙凝:“不拿走你便用心一点!”见姜仙凝连连点头,便继续道:“凝儿也大了,竟越发的没有规矩。”

    姜仙凝闻听此言,倏地从姜问曦身边跳开,深深的一躬,道:“师尊在上,请受凝儿一拜,敢问师尊今日有何教诲?”

    姜问曦见徒儿如此顽劣,摇摇头,拂袖而去。转身时,姜仙凝分明看见师尊嘴角微微扬了一扬。姜仙凝心想:那时还以为真的把师尊惹恼了。老老实实看了数天道法。如今看来,师尊竟在偷笑。

    以后场景皆是青云峰上,都是些与师尊的日常。扫洒,习武,吟诗作画,研习道法。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演着。

    姜仙凝看了一会,回想当年青云峰的生活,大概是枯燥无味吧。小小年纪胆子却大,竟拿师尊寻开心。

    姜仙凝还想再看一会,突然手指一疼。姜仙凝看了看手指,怕是一炷香时间到了吧。要快点解决,不然被困在师尊神识里,便是全都出不去了。

    想到此,姜仙凝跳了出来,走进若水阁,轻轻唤声:“师尊!”

    姜问曦正在窗前看书,抬头看看姜仙凝,道:“凝儿,你是如何进来的?”边说边招了两下手,“来,过来坐。”

    姜仙凝走到师尊身边,侧坐在凳子上,“师尊,知道我是谁?”

    姜问曦依然看着姜仙凝,“自是。”

    “师尊如何分辨的。”

    “你破坏了昔日场景,自当是凝儿的魂魄入了进来,并不是为师心中痴枉。”

    姜仙凝心中一动:“师尊的痴枉之中,也有凝儿吗?”

    “自当。”

    姜仙凝犹豫了一下,“师尊在此处过得惬意,可是不要凝儿了?”

    姜问曦盯着姜仙凝的脸看了一会,微微叹一口气道:“并未,只是见到故人有些留恋罢了。”

    姜仙凝道:“故人?可是师叔——净空真人?”

    姜问曦并未回答。

    姜仙凝似是有些了然:“凝儿初入师尊神识时,本以为师尊是被心魔所困,没想到师尊是被贪念所困。”

    姜问曦幽幽道:“贪念……也是心魔。”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只有一炷香时间,现在怕是已燃到指中了。师尊若是执意在此,那凝儿也便留在此地罢。师尊若真是贪欲成魔便不会是仙界师祖。师尊放不下的只是对师叔的愧疚而已。”

    姜问曦仍然不语。

    姜仙凝又道:“凝儿知晓师尊想什么。师尊休想让凝儿独自出去。师尊若不走,凝儿也不走,反正要跟师尊在一起,哪里也都无所谓吧。”

    姜仙凝看看手指,有些着急。站起身,伸手去拉姜问曦。

    谁知手上才一用力,四周房屋竟然层层坍塌。屋墙,瓦片均穿过身体,掉落地上,倏忽便不见了。

    此时天色突然晦暗,平地里又立起一座道观。姜仙凝觉得有些熟悉,细看竟是小君观。

    道观里东华,东岳二位帝君像在神台上并身而立。台下仙索捆着一个鬼族,正是前鬼首。观内人头攒动,站满了人。

第六十章

    净空真人护住师弟,与众人争辩着什么。此时,净空真人已受了伤,众人依旧步步紧逼,随时准备再出手。身后,小姜衍却面色平淡,无波无澜,仿佛众人争辩之事与己无关。

    眼看众人又要拔刀相向,小姜衍轻轻推开兄长,一把匕首奔自己丹田刺去。净空真人却飞身一转,挡在小姜衍身前。小姜衍的手臂环着净空真人,匕首深深地插入净空真人的丹田,用力一剜,一颗泛着金色光芒的内丹跃然手中。

    姜仙凝拼命压抑想杀人的冲动。谁知,被仙索捆住的鬼首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今日,便是死了也无憾了。大开眼界呀!哈哈哈……如今,你们这些人的嘴脸,比我更甚,如此阴邪狠戾,谈什么修仙,我鬼族都不齿与你们……”语未毕,已被众人抽出阴气,用净空真人的金丹镇着打入神台下的阵中。

    姜仙凝偷眼看看师尊,师尊面上依然毫无表情,嘴唇似是微微有些颤抖。姜仙凝想要拉着师尊劝解一番。谁知,手才伸出,师尊正英已跃然手中,奔众人飞身而去,准备大开杀戒。

    姜仙凝心中暗叫不好,若是心魔未解,胡乱砍杀,便是自己杀自己,直杀得自己神识破碎,最终便永远是个疯邪痴傻之人了。

    顾不得多想,姜仙凝也飞身而起,追上师尊,徒手跟师尊战在一处。师尊此时已被心魔遮了眼,便是姜仙凝在眼前,也是招招夺命。姜仙凝没有武器,千万留神,拼力招架,却也频频被正英扫到。

    姜仙凝一边躲避正英,一边还要拦住师尊,不要乱砍乱杀。身上疼痛不已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咬咬牙,一狠心,一手接下正英,一手扯着尘尾绕在自己手臂上。姜仙凝疼的连连吸气,颤声叫道:“师尊!师尊回神!”

    “师尊!师尊你要杀了凝儿了!”

    “师尊,回神!”

    “师尊!这心魔是师尊自己神识所化,不能杀呀!”

    “师尊!师尊!回神!回神!”

    姜仙凝缠着正英的手不住颤抖,神识似在燃烧,师尊若一直不回神,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手上力气越来越小,眼看尘尾就要自手中脱滑而出,姜仙凝双手用力一扯,栖身向前,一把抱住姜问曦脖子用力亲了上去。推胸中真气入姜问曦体内压制心魔。

    姜问曦先是一愣,随即扯住姜仙凝身后衣衫,想扯开缠住自己的人。但姜仙凝双臂闪着银色的光,如蛇一般死死缠在姜问曦颈后。暂时压制住师尊,姜仙凝稍稍安心,才一分神,顿觉嘴唇一疼,师尊竟咬住了姜仙凝唇角。

    两人近在咫尺的对视着,四目相对,一个推一个抱。姜仙凝拼死缠在师尊身上,想不出下一步如何应对。步步都是不得坚持又难以为继的死招。食指和中指间又不断传来疼痛之感,怕是那根香已经烧破手指了。

    姜仙凝斜眼一瞥道观中,众人都定在原地,已经停止了动作。但小姜衍,却一点点从净空真人身后露出半张脸,眼中带着揶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便是被魅仙所控的心魔。

    姜仙凝目光透过师尊与心魔姜衍对视着。却毫无分身之力,只能眼看着心魔姜衍一步步走出净空真人身后,走近两人。慢慢站在姜问曦身后。

    姜仙凝眦目欲裂,死死瞪着心魔姜衍。姜问曦的手依然用力扯着姜仙凝后领,姜仙凝挂在师尊身上,用力扳着师尊的头,丝毫不敢松懈。却见心魔姜衍,带着一脸轻蔑诡秘的笑,轻轻抬手奔姜问曦后心而来。

    刹那间,姜仙凝来不及思考,身体先行行动,抱着师尊一转身,抬起一条腿向后一踢,正中心魔姜衍心口。心魔姜衍没留神,被踢出半米,跌坐在地。姜仙凝也被师尊一把从身上扯了下来,顺势一推,便也跌落在心魔姜衍身旁。

    姜仙凝正待起身再抓住师尊,心魔姜衍却翻身跳起,一掌拦住去路。姜仙凝左躲右闪却脱不得身,眼见师尊把最近的两个人打散了。

    姜仙凝心急如焚却不能摆脱心魔姜衍,每每要跑向师尊时都被心魔姜衍拉了回去。眼看着师尊已经把散落在观外的几个人处理干净,就要冲进观里大开杀戒。若如此,即便杀的不是自己神识,待清醒时,此次杀戮也成心魔,那时,怕是真正心魔难渡了。

    姜仙凝急火攻心,大吼一声:“师尊!住手!”一股蛮力如洪水般袭遍全身,一缕缕黑气自七孔丝丝逸露。姜仙凝反手一掌竟打散了心魔姜衍。

    只听魅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仙凝,你那可是魔气?为何你即有仙气又有魔气?”

    洪水逐渐上升,仿佛马上就要淹没姜仙凝而后破体而出。姜仙凝想上前抓住姜问曦,却不敢乱动,怕体内莫名力量淹没神识,若此时堕了魔便更是毁了师尊。但眼见着师尊就要走进观里自毁神识。动与不动都是死路。姜仙凝急得眼泪扑落落滚下来。

    正在进退维谷之时,突然一段佛音自脑中回响,渐渐声如洪钟弥漫整个空间,全身便沐浴在佛音之中。姜仙凝顿感周身清凉,体内莫名之力渐渐散去。稍能动弹,姜仙凝便奔师尊扑过去。

    姜问曦站在道观门口,一脚已踏进观中。观中众人仍然站立不动,姜问曦也站立不动。

    姜仙凝跑到师尊背后,不敢大动,轻轻拉住姜问曦衣袖。

    “莫不是刚刚毁了些神识,现在就傻了吗?”想到此,姜仙凝心里自责,该拼死拉住师尊的。

    姜问曦依然岿立不动,姜仙凝轻轻探头,站在姜问曦侧身,竟见姜问曦脸颊似是有些许泪痕。

    “师尊!可是哭了?”

    许久,姜问曦轻叹了一声,“并未!”

    姜仙凝不敢继续追问,看着眼前的道观,里面的人依旧安静的站着。仿佛也是这观里的神尊石像。净空真人微微闭目安然的躺在地上,身后所倚靠那人已不知去向。

    姜仙凝轻轻“咦”了一声,“为何凝儿打散了心魔,又有这佛音安魂,可幻像却是还在这里呢?”

    姜仙凝看看师尊,师尊正盯着观中净空真人,一向无甚表情的脸颊,如今却挂着无限悲伤之色。

    姜仙凝突然了然,姜问曦虽然心魔已除,但并不是被心魔所控,而是愧疚。彼时,心魔姜衍明明在与自己缠斗,姜问曦却自行去摧毁神识。并不是被心魔催动,而是自己一心求死。

    姜仙凝突然生气起来,“师尊!师叔已然不在了,你如今连凝儿也不要了吗?若是如此,当年为何要出手救凝儿?即救了,却又要撇下凝儿一人苟活吗?”

    见姜问曦依然无动于衷,姜仙凝跳到姜问曦面前,“师尊!只要师尊一句话,凝儿便即刻毁了凝儿这主魂,师尊便可赤条条无牵挂,去守着已不在的师叔!”

    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一脸,“师尊!你给凝儿一句话!到底还要不要凝儿?”

    姜问曦终于收回目光,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却满目坚毅的徒儿。终于抬手,轻轻把徒儿拥入怀中。

    姜仙凝抱着师尊哇哇大哭起来:“师尊!这世上师尊还有凝儿呀,凝儿以后守着师尊!师尊不要丢下凝儿一人!这偌大的仙界人间,凝儿怕,凝儿怕一人独行!”

    姜问曦自喉咙中低低发出暗哑一声:“凝儿!为师……”

    姜仙凝已然大哭着:“师尊!师尊莫要自责,赎罪。师尊何罪之有?明明是他人之罪,为何要师尊偿还?”姜仙凝从姜问曦怀中站直身体,勉强止住泪水,胡乱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师尊!若是真要有人赎罪,有天凝儿便杀光这五峰六族中心怀不轨,道貌岸然之人。已敬师叔之仙魂。”语毕,伸手去推那道观和观中众人。

    “回去!都回去!你们不配留在师尊神识里,凭空玷污师尊一片净土。都回去。师尊,把他们收回去,别让他们污了眼!快回去,快回去呀!……”姜仙凝边推边喊,眼泪又不听话的掉出来。

    推到净空真人处,姜仙凝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叩了三叩,道:“师叔!凝儿拜见师叔。师叔如今去了已百年,师尊不负师叔所望,已是万人敬仰的仙师。如今有凝儿在山上陪着师尊,师叔勿要惦念。凝儿虽不及师叔在师尊心中地位,但凝儿定会为师尊马首是瞻,绝不忤逆师尊。师叔若在仙班稳坐仙位,也就给师尊拖个梦吧。师尊惦念的很。如今师尊都还要抛下凝儿,只去守着师叔的幻象呢……”姜仙凝跪在净空真人幻象前唠叨不停,仿佛要把满腹心事悉数倒空。

    姜问曦心中阵阵触痛,轻轻走到姜仙凝背后,一样跪下,自背后环住徒儿,幻象渐渐消失,两人就这样静静相依。

    许久,姜仙凝看看黑乎乎的指缝,道:“怕是一炷香早就过了。”

    姜问曦拉徒儿站起身,轻捻一诀打向天空,道声:“大师,有劳了!”一掌在姜仙凝后背轻轻一拍,姜仙凝便飘向空中。

    姜仙凝突然惊恐万分,正要喊师尊,却被一片刺目光芒包围,不由得闭住双眼。待光芒过去,再睁眼时,却已回了本身。刑岳和姜若清的脸吊在上方。姜仙凝一把推开两人,从地上跳起来去看师尊,师尊此时也转醒过来,正对一个和尚施礼。

    大殿门前的台阶上,魅仙正结了阴魔界,在结界后施阴法害人。梵音透过结界震伤了魅仙。如今姜问曦师徒二人也转醒过来。

    魅仙满脸惊异之色,喊道:“老和尚!你不是没了佛心莲花,怎么还能用梵音破了我这魅之精华?莫不是用了什么妖术?”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声佛号:“阿弥陀佛!心中有佛自可破除邪枉迷障之物。老僧虽成不得佛,升不得天。但我佛慈悲,世间万物皆可有礼佛之心。施主即便是鬼族,若潜心礼佛,持戒安禅。终有一日也能消尽恶业,修得莲花禅座的。”

    魅仙自鼻中喷了口气,道:“算了,臭和尚,你自己都顾不得自己,还有心说教别人。我鬼族逍遥自在,谁稀罕成你什么佛。今日毁我魅阵之仇,他日必报!”说罢,撤了结界,拉起起血鬼想逃走。

    姜问曦怎能让他二人逃走,飞身奔魅仙而去。魅仙怎敢接姜问曦的拳脚。迅速自怀中摸出一个物件抛出,竟是一朵花。花在空中迅速变大,挡在二人身前,花瓣中层峦叠嶂,道路四通八达,成了一堵幻境迷墙。

    姜问曦一掌打碎迷墙,墙后却没了二鬼踪迹。

    姜问曦见二鬼已逃了,便回转身,对那个和尚抬手一礼道:“多谢洪息大师相救!”

    姜仙凝闻听此言,猛然抬头,眼中充满惊异:“这就是洪息大师?前次五峰六族为破阴阵齐聚云隐之时,都没能请的动洪息大师,怎得却在此时现身此地?”姜仙凝心中满是疑惑,却不敢乱问,正在心中自言自语,却见刑风,刑岳走上前去,对洪息大师行了礼。

    刑岳挪上前去,对大师身后一人也施一礼,脸上虽带着惊喜,眼神却闪闪躲躲:“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洪息大师身后那人,也站出身给姜问曦行礼,又对众人抱拳,此人正是刑家三虎之一,刑二公子——刑川,刑浩源。

    众人相互施礼,寒暄几句。

    刑风道:“洪息大师,为何连您也到得此地?可是出了什么事?”

    洪息大师看一眼刑川,道:“是刑二公子叫老僧一同前来的。”

    刑风便又对刑川道:“阿川,不是着你在家看守吗?怎么你也出来了?如今谁管着家里?”

    刑川微微低着头道:“阿姐和子墨管着。”

    刑风疑惑,又追问道:“你是如何来的?还请了洪息大师?”

    刑川头更加低了,嗫嗫嚅嚅,声音也小了下去:“嗯……这……”

    刑风见他平日里果决磊落之人,此时却这般模样,一瞪眼道:“为何如此吞吐?有何不得见人之事吗?”

第六十一章

    刑川头更加低了,嗫嗫嚅嚅,声音也小了下去:“嗯……这……”

    刑风见他平日里果决磊落之人,此时却这般模样,一瞪眼道:“为何如此吞吐?有何不得见人之事吗?”

    刑川见兄长生气了,看看洪息大师,咬咬牙,一狠心道:“是……是清月君魑离……上门……让我叫洪息大师……”刑川见兄长脸色越发难看,清白红紫瞬息变换,声音便越来越小,最后只用嘴唇呢哝了一下。

    姜仙凝刚才听魅仙揭了刑风的短处,心中有些了然。此时见刑风当着众人下不得台。便上前道:“刑二公子,魑离可是让你来救凝儿的?”

    刑川稍一愣,便接道:“正是!清月君要刑川务必保姜少仙平安归去。”

    姜仙凝笑道:“我就知道他说话算话!刑二公子,洪息大师,有劳了!”边说边对二人拱手答谢。抬头看洪息大师,似是并无怒意,仿佛此事于己无关。

    姜仙凝心中暗暗赞叹:“洪息大师果真是佛家高人,此时竟也不嗔不怒。”

    刑川忙回礼道:“姜少仙言重了。”

    济云仙姑听到此处,也走上前来,拉一拉姜仙凝:“你怎得还跟魔族扯上关系了?你师尊还在这。而且洪息大师他……”

    姜仙凝知济云仙姑是怕自己担了虚名,但话已出口,只得继续胡乱扯谎:“不过是偶然救了他,他说:若凝儿他日危难之时必报了这救命之恩。看起来说话还是算数的。”说完‘呵呵’干笑了两声。

    济云仙姑知她扯谎,也懒怠去理,只叮嘱道:“只是别忘了你师尊是谁!”

    姜仙凝嘴上连连应着,偷眼瞧师尊。师尊脸上依然无甚表情,似乎也并不生气。便放下心来,安心胡说了。

    姜仙凝解了围,刑风渐渐稳下心神,此时还有正事,洪息大师都无甚反应,更容不得自己心中多愁善感,便道:“诸位即俱已集结于此,便一同探讨此次异族之事吧。”转头看向洪息大师继续道,“洪息大师,您也随我们一同去吧。此次事件重大,还望洪息大师能助一臂之力。”

    洪息大师闻得刑风如此说,便不好推辞,只得道:“若有老僧可帮之处,必不能推辞。”

    刑川见众人皆已形色如常,便问道:“兄长,你们是如何到得此地的?不是去乌木山林吗?”

    刑风略略讲了途中诡异之事,并姜天云一行路遇魔族之事。

    刑川和洪息大师听完,相互看了看,刑川道:“我们来的路上也见到几处黑障,只是时间紧迫,并未前去查看,如此看来,也是那三族搞的名堂。”

    济云仙姑接道,“接下来去四象宗的路上,恐怕还会遇到黑障。到时再查看一二也无妨。此次却是多亏洪息大师和刑二公子来的及时,只是,有句话小仙想请教洪息大师,不知……”

    姜仙凝见济云仙姑讲话吞吐,知道她又要问些关乎魑离的事情了。也不管辈分插嘴道:“那个……晚辈有一事想请教洪息大师,还请大师赐教!”

    洪息大师道:“小仙请讲!”

    姜仙凝本没想好要问什么,姜若清还在身后一直拉扯自己。偷眼看师尊,仍是一脸清冷,怕是不会为自己解围。

    便硬着头皮道:“不知大师刚才颂的什么经?仙凝本已被心魔所困,但大师梵音一起,仙凝便顿觉头脑清明心中通透,立时除了心魔。不知大师可否赐教,仙凝也可时时念诵一二。”

    洪息大师知她胡扯,却也认真答道:“老僧方才所念为‘楞严经’可净化心灵除心中恶念,平静魂息。小仙若习此经文,问刑二公子便可。”语毕,又微微转头,对济云仙姑道,“仙姑有问,但说无妨。”

    济云仙姑瞪一眼姜仙凝,让她别捣乱,继续道:“小仙只是不懂,江湖之事多次请大师未动,今日却怎得跟着刑川就来了。”

    洪息大师微微笑着,答道:“凡事自有因果,故人以情相求,自当尽力而为。”

    众人皆看向刑川,刑川微微摇头,表示这个故人不是他。

    众人虽都听的云里雾里,也不好一直追问别人私密之事,只好岔开话题。

    姜天云抬手施礼,问姜问曦:“师叔,此城中之事,还继续解决吗?”

    姜问曦点头:“自当。”

    见姜天云领命,刑川不解,问道:“此城还有何事未解?不是一座空城而已吗?”

    姜天云道:“昨日我们要进城之时,城中还是一片抓挠之声,似是有不少阴尸,今日进来,却一个不见。魅仙说都被她吸了阴气只剩皮囊。此言不可尽信。即便是皮囊也总要寻出来,或入土为安,或焚烧净化。还有,魅仙说她是为寻城中**才到此地。此一说疑点颇多,谁告诉她这里有**的?寻**为何要杀城里人?魅仙说不是她杀的,那么是谁杀的?**在何处?魅仙是否找到?这许多疑问都不得解,此时魅仙逃了,只能自己一一查来。”

    姜仙凝也道:“是啊,那魅仙跑的到快,我还想问问她,那日马车里那个黑衣魔,到底在我身边翻找什么。现在她跑了,也不知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引得魔族前来,也不能藏一藏。”

    洪息大师见姜仙凝站出来,便盯着姜仙凝的脸仔细端详,然后又抬眼看看姜问曦。姜问曦与洪息大师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眼中坦荡。洪息大师也礼貌的微一点头,便看向别处。

    姜仙凝看两人形色奇怪,却又看不出有何不妥,便疑惑的偷偷问姜若清:“若清师侄,我师尊跟洪息大师有交情吗?”

    姜若清偷偷摇摇头。

    姜仙凝又疑惑的看看师尊,姜问曦已转头让姜天云分派人去找寻**和阴尸去了。

    姜仙凝想不通,便不再乱想。

    溜到旁边与姜若清闲聊:“若清师侄,八卦自是你知晓最多,今日之事,你可有话说?”

    姜若清道:“小师叔,今日如此多事,你想问哪件?我若知晓,便告诉你。”

    姜仙凝悄悄看看,四周无人,悄声道:“刑少主跟魑离可是断袖?”

    姜若清一听,也环顾下四周,低声道:“小师叔,戒训说:不可背后妄论他人。问些别的吧。”

    姜仙凝不屑的道:“你少卖关子,知道多少说与我听,我又不会嘲笑他们,也不会传与他人,难道连我都不能说了?”

    姜若清向前凑了凑,依旧低声道:“若清回山上再说于小师叔听。”

    姜仙凝也向前走了几步,把姜若清向后撞了撞离开众人:“快说,等不得回山上了,这里无人,就在此地说。怎么回事?”

    姜若清无奈,只得道:“最近,有些流言在传:魑离心悦刑少主,一直追求刑少主。刑少主本是不同意的,谁知不清楚因为何事,刑少主突然就答应了魑离。两人似是还偷偷拜了天地。小师叔,你怎得对他二人的八卦如此上心?莫不是你喜欢刑少主?不对,难道是魑离?”说着,姜若清突然恍然大悟,“小师叔,是不是魑离前次把你掳走,做了什么?他让你做魔夫人吗?”

    姜仙凝听得皱眉:“若清师侄,你想多了。我不过就是想知道坊间如何传他两人的。师尊只有刑少主一个至交,若是有些不雅传闻,怕是师尊连这一个可倾心之人都没了。”

    姜若清道:“师祖不是还有小师叔吗?”

    姜仙凝摇摇头:“这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

    “这……”

    姜仙凝正要说什么,见刑风走了过来,便闭了嘴。

    刑风在两人身旁站定,道:“我们三人一组吧。”

    姜若清道:“你不去你刑家一组,来我们云隐这边做甚?”

    难得刑岳没有反驳,一脸委屈的道:“姜仙凝,我能跟你们一道吗?”

    姜仙凝一时语塞:“那个,刑少主那边……”

    “兄长应允过了,”然后轻声道,“我只是……不想跟二哥一组而已。”

    姜若清从未见过如此犹豫的刑岳,想要安慰几句,却发现除了跟刑岳拌嘴,竟然说不出什么。

    姜仙凝笑笑道:“那便与我们同路吧。你们两个斗嘴,也不算寂寞。”

    几人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

    刑岳道:“走吧,我们三个也去寻一寻,保不准能寻得个宝贝呢。”

    两人赞同。三人便低声打闹着,一起去寻**了。

    偌大一座城镇此时晦暗,空荡。三人带着五个刑家小厮,在城中大路上行走。初出赵家大宅时还能看见其他人,三五成群挨门挨户的搜索。才一会功夫便只剩下他们一群在街上行走了。仿佛其他人都被两旁黑洞洞的门户,张开大嘴吞噬掉了。

    几人默默走着,并不知去哪里找寻,只是胡乱走走,碰碰运气。

    刑岳突然开口道:“姜仙凝!”

    姜仙凝轻轻“嗯?”了一声。

    刑岳继续道:“你那样粘着你师尊,此次怎得不跟你师尊一起了?”

    姜仙凝看着刑岳,笑笑,但分明眼中有些酸涩。

    旁边姜若清问道:“那你为何不与你兄长一起?”

    刑岳哼哼两声,也涩涩的笑道:“你不是都听见了嘛,那魅仙说的确是真话。如此,你二人还愿与我结交吗?”

    姜若清没心没肺的笑道:“谁还没个心结,你若怕我们不与你结交,便把丑事讲与我们听。如此,我们手里有了你的短处,日后便可随意指使你为我所用。有如此好事,反正我姜若清是不会跑了的。”

    姜仙凝接道:“若清师侄,休要揭人伤疤!你怎不说说,你在那魅之精华里看到了什么?因何出不来?”

    姜若清突然面色绯红,吞吞吐吐道:“若清在幻境里只是深感修为不够,不断修习升阶,一直升阶,就这样,如此而已,无甚可说。”

    姜仙凝笑笑,佯装怒意:“若清师侄,你若用假话诓我,从此以后,半颗丹药也是没有的,若炼得上品符咒也是半张不给你用。”

    姜若清讪讪的笑着:“小师叔,怎得聊的好好的,却又恼了?若清不胡说,那如此,一个一个来,不说的就不与他结交,这样可好?”说完又歪头看看姜仙凝。

    姜仙凝依然佯装恼着:“那你先说!”

    姜若清咽咽口水,嗯了几声,偏又打住了。

    姜仙凝道:“你不想说便不说,只是不要想着扯谎,我们也不怎么稀罕听,只是你说要排队说的,自己却又吞吞吐吐,那便刑岑凌先说,之后也不听你唠叨了。”

    姜若清拉一拉姜仙凝袖口,道:“若清不是不想说。只是……”说着偷眼瞥一瞥刑岳。

    刑岳道:“看我作甚?难道是我在幻境中绊住了你?”

    两人只道是句玩笑话,谁都没去在意。谁知却隐隐听得姜若清“嗯”了一声。

    两人皆是一惊,刑岳蓦的转身拉住姜若清手臂,道:“你莫不是真的好男风,要跟我断袖?所以在幻境中跟我牵扯不清?可我如今还是喜欢姜仙凝的,这如何是好?莫不是要负了你了?”

    姜若清见刑岳说的正经,甩开刑岳的手道:“我能与你在幻境里做得些什么?我深感道法浅薄升阶升阶,话是不错。谁知,刑岳突然跑出来跟我拌嘴,我跑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丝毫不肯放过我。就如此在幻境里追了不知多久。被洪息大师救出来时,险些就累死在幻境里了。”

    姜仙凝听着笑了出来:“别人都是心魔难除,怎么到若清师侄你这里,到成了刑岑凌难除了?”

    姜若清双颊绯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追来追去偏是刑岳,本来嘴上功夫就不如他,总被他揶揄,这下却真真是被捉住了把柄。

    刑岳却没有笑,扳住姜若清道:“姜若清,若他日我不爱姜仙凝了。必不负你!”

    姜若清更是羞的无地自容:“你……你还是喜欢我小师叔吧!不……不对,小师叔也不行!总之,你不要总惦念我们缥缈的人!”

    刑岳道:“姜若清,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明明是你惦记我嘛,我只是配合你一下。”

    姜若清转头,不理刑岳。想了想,觉得吃亏,便又转回来道:“该你了!”

第六十二章

    刑岳道:“姜若清,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明明是你惦记我嘛,我只是配合你一下。”

    姜若清转头,不理刑岳。想了想,觉得吃亏,便又转回来道:“该你了!”

    刑岳微微一怔,堆了堆笑容,道:“既然姜若清连这等糗事都讲了出来,我也不辜负你二人。不讲幻境中事,你们已经知晓了。我讲讲魅仙说的故事吧。”

    刑岳脸上虽然如往常般堆着轻薄的假笑,但两人都晓得,这个故事必然不轻松。

    刑岳幽幽道:“我刑家于我这辈共有四个子女。我家两位兄长你二人已见过了。还有一个阿姐。阿姐从小就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琴棋书画,裁剪女红,样样精通,是父母亲的好帮手。大哥老成持重,自小就是父亲心中命定的家主。只有二哥与我年岁相仿,却也是听话懂事,深得父亲喜爱。

    听说当年母亲生了二哥还不到一年,便又有了我。父亲怕母亲身体羸弱,受不起接连生育,便偷偷去稳婆处要了些坠胎的药给母亲吃。”

    姜若清忍不住插了句嘴:“然后呢?可是吃了?”

    刑岳点点头:“起初母亲不知父亲给她喝的什么药,只当是保胎药。喝了两次竟然落了红。母亲害怕,便询问父亲,父亲才说是坠胎药。母亲听闻此,抵死都要保住我,说是喝了两副坠胎药都没坠掉,必是这孩子命大,以后必有大作为。父亲拗不过母亲,只能随她去了。只是此次之后,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拼死生下我,还未满月便撒手人寰。我却身强体壮,从未生过病,就长大了。父亲嘴上虽从未说过什么,但对我一直不亲近,门里上上下下也都知晓是我克死母亲,也没人爱理我。所以我便到处捣乱,扰的门里不得安宁。

    一日,我又在外面惹了祸,被人追到宗门口叫骂。刚好二哥从门里出来,便被那些人捉了个正着,结结实实揍了一顿。我跑到门里去喊人,却没人理我。最后还是我拿着铁锹拼死把那群人赶走了。二哥却是伤的不轻。

    二哥那时年岁小,伤了一躺便是半月。如此门里上下都说我是扫把星,克死母亲,又来克兄弟了。父亲也是听了这些闲话,越听越气。有次在饭桌上,不过是我不小心掉了筷子,父亲便大发雷霆,说当初不如多给母亲喝几副坠胎药,就该药死我。如今几个孩子没了母亲,却多了我一个冤家,天天讨债。以后不许来堂上吃饭,也不许在父亲面前出现。

    此后,我便只得呆在卧房,只有阿姐有时来看看我,带些好玩的给我。

    那时,我便在心里恨起二哥来。若不是他,我便不会克死母亲;若母亲不死,父亲也不会如此厌恶我。当日明明是二哥自己走出去的,还是我救回他,竟然一切怪在我头上。小孩子的脾气,越想越气,便想使坏,让他也不得开心。

    想了许久,也不知如何才能让二哥不痛快,自己却是越想越不痛快。

    有次,偶然在书中看到一种野草,叫作‘闲麦灵株’,吃了可以令人身体无力,只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当时我就想,把闲麦灵株给二哥吃,让他起不来床,父亲便不会只喜欢他,却讨厌我了。

    可我却不知,那闲麦灵株是毒草,初时只是体软无力,时日久了便再也站不起身,最后虚弱致死。”

    姜仙凝两人听的心里暗暗发慌,姜若清道:“你莫不是真的去寻了毒草给你二哥吃了?”

    刑岳又点点头道:“是啊,我家后面有座山,草药甚多,宗里制药丹用的草,基本都是在山里挖的。我便半夜里从窗户跳出去,奔后山找闲麦灵株。说是山里有熊,有野狗,虽然心里也是怕得很,但那时似是被仇恨蒙了眼,一心就是要二哥起不来,父亲才好喜欢我。提着小灯,在后山找了十几日,竟真的被我找到了。我就把它晒干,混在茶叶里。让阿姐拿给二哥喝。

    之后,我每日探听前面的状况,但都无甚异常,慢慢就忘记了这些事。又去找些其他恶心人的法子了。

    谁知一月之后,有好些日子,阿姐都不来看我。捉了个小厮来问,才知道阿姐在照顾二哥,说是二哥得了怪病,瘫在床上口不能言了。怕是挨不了几日了。

    我听了,立时想到闲麦灵株。想去告诉父亲,但是……我很害怕,怕会因此连这个家都呆不下去了。我跑回房里,把房门锁好,在床上裹着被子大睡特睡,一睡就是三天。

    醒来时,阿姐坐在床边流泪,说是我发了烧,睡了三天,二哥还没好,我也病倒了,这个家是怎么了呢?要我不要吓唬她,赶快好起来。

    阿姐边说边哭,我也觉得内疚,跟着哭起来。最后,我把闲麦灵株的事告诉了阿姐。阿姐听了哭的更凶了,说我们兄弟一定要团结,二哥为我瞒着那些捣乱的事,不知背后挨了多少板子。我不该恨二哥。纵使外人说了多少不好,亲兄弟却不能反目,没有人怪过我,是我自己心魔作祟而已。

    我早已后悔,也不是真心要害二哥,只是怕的要命。看阿姐如此伤心,便去找父亲说了闲麦灵株的事情。父亲听了,只是满眼失望的看了看我,并未责怪,就去找大夫了。

    后来二哥虽然治好了,但身体却很虚弱。很久都练不得武。我觉得没脸见众人,只躲在自己偏院里练功。我自小就是一副练武的好身骨,此时武艺更是突飞猛进,但越是精进就越是内疚。

    有天,竟然走火入魔了。僵了两天,还是阿姐发现的。父亲让武师傅帮我调息平气。三五日之后,我渐渐恢复。

    父亲便把我姐弟几人叫到大堂。多日来第一次见到二哥,我心里愧疚难当,却不敢上前。远远站在门口不敢与其他人并肩。二哥似是并不挂怀,也没有人责难我。但越是无人责难,越是结成心魔,越想,喉咙一甜竟呕出一口血来,却是不敢吐出来,便吞了回去。

    父亲看见,仍然是一脸失望。然后对我们几个说,自己老了要把虎啸龙吟阵传给我们。虽我和二哥此时不能习练,但要牢记阵法,他日我三人定要相互配合,练好阵法,不得令祖传阵法后继无人。倘我二人真不能一同布阵,便着内门弟子替补。

    父亲说完,又叮嘱阿姐照顾好我们和家里。然后告诫我们,永远不得忘记家训‘三人成虎’。

    次日,父亲便带着二哥启程,奔泉峰寺。让二哥随洪息大师修行,将养身体。自己就云游四方去了。”

    刑岳长长的呼了口气,讲完了一个幽长的故事:“这些事,悉数讲出来,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姜若清二人也听得入神。

    姜若清道:“刑二公子是何时又回来了呢?”

    刑岳道:“前些年,洪息大师说,差不多了。便送二哥回来了。二哥回来后倒是身体健壮,完全无恙了。只是当年之事,越是无人提及,越仿佛无人在意,我心中越是难以忘怀。”

    姜若清也是一脸的郁郁寡欢:“看你三公子整日里嬉皮笑脸,没得做些正事,没想到也是有这些让人心酸的故事。”

    刑岳道:“二哥回来后,我更加努力练功,练好‘虎啸龙吟阵’,定是不能因我丢人。但面上却不能让兄长们觉得我对当年之事依然耿耿于怀。所以情愿一世孟浪,玩世不恭,做个浪荡公子便好。日子久了,似是真的忘记了,却又被那魅仙提起……”

    姜仙凝摇摇头,道:“刑岑凌,也许你兄长是真的不挂怀了。真的是你心魔作祟。你只是当局者迷吧。此次除了邪祟,便回去同你兄长谈一谈,许是能除了心魔呢。”

    刑岳依然摇摇头,“还是算了,若二哥仍是不能释怀,说出来便连此时的平静都没了。”

    姜仙凝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有些同情起刑岳来:“我无父无母,自小被师尊捡回山上。也曾想过,若父母健在便是哪家乡野村夫也罢,也算是有过父母。也想过,许是像二公子一般,我父母只是送我去缥缈修行。”说着甩甩头,“不过,能遇到师尊却是我人生最大幸事,想来我却比刑岑凌你活的更惬意些。师尊从未让凝儿受过何等委屈。”

    姜若清也在一旁道:“小师叔你就不要卖乖了。师祖哪里是没让你受过委屈。那是你姜小仙说了‘是’,师祖绝不会说‘否’呢!小师叔你若委屈,我们便都活在炼狱之中了。”

    姜仙凝听姜若清如此说,有些开心起来,也想要刑岳好受些:“如此说来,只有我们这三公子最可怜,以后若清师侄便多多心疼些罢。免得三公子在人间受了委屈,还得要在幻境里追你,真真是又苦又累。”

    姜若清又扭捏起来:“小师叔只是拿若清取笑!”

    刑岳也似是忘了适才的心酸,道:“姜仙凝,若是要安慰我多给些个好丹药我吃吃便好,莫要若清来心疼我,心疼多了,若真爱慕我,可如何是好?”

    姜若清一听,有些不爽:“我倘若爱慕你又有何不好?想我也是我师尊座下大弟子。难不成还配不得你刑家三公子了?”

    姜仙凝一听,顿时笑起来:“若清师侄说的好。当然是配得上的。门当户对,若清师侄便嫁了吧!”

    姜若清一看抬错了杠,羞了个大红脸,转头气鼓鼓的先走了。

    后面两人笑的前仰后合,便忘了先前不快之事。

    刑岳忍住笑道:“我们聊了这许久,一点正事没做,徒令小辈笑话,快些找**吧。”

    姜仙凝也是深觉不妥,点点头,忍住笑,一同追姜若清去了。

    三人挨门挨户进去查找。屋中皆是漆黑的金玉之器,冰冷,死寂。

    “这金玉之器有何好处?引得世人追逐?如今黑漆漆一团丢在地上。还不是如同一团废烂破布。”姜仙凝看这一地墨黑的金玉之器,实难想象世人因何追逐若此。

    刑岳道:“凡人热爱金玉之器,权贵追逐长生之术,修仙之人痴迷得道成仙。俱同尔。”

    姜若清道:“当年不知何等辉煌,今日却是萧瑟破败,身外之物不可执着呀。”

    姜仙凝连连点头,刑岳却道:“你们修仙之人,却不懂世人所求。”

    三人细细找寻,却无任何发现。正探讨要去何处寻找之时。听得外面一阵嘈杂。有个刑家小厮,边跑边摔,爬起来边喊:“少宗主,少宗主,各位仙师。有人掉进一个洞中了。不好了,少宗主,救命啊……!”

    那小厮跌跌撞撞,跑都跑不稳。虽是着急,却不断的摔跤。刑岳从屋舍中跳出去,拦住小厮:“何事如此惊慌?”

    小厮见是刑岳,慌忙道:“三少爷,快些通晓少宗主和仙师们呀。有人掉进一个寒洞中不见了踪影,不少弟子也受伤了。”边说,又摔在地上。

    刑岳伸手扶他,却见那小厮腿上皮肉脱落,一条小腿并脚白骨森森,竟似一条骨架在地上行走。

    刑岳暗暗吸气道:“你的腿是如何弄得?”

    小厮道:“有个弟子掉进一个寒洞中,我想救他,谁知没站稳,也滑了进去。幸好我抓住洞边蒿草,才算是没有掉进寒洞中。但爬上来后,一条腿却变了白骨。”

    三人也未见过如此阵仗,姜仙凝着姜若清去报信。同刑岳一起把这小厮扶坐在地。姜仙凝摸出一瓶上品的生肌凝露,轻轻擦拭在小厮腿上白骨之处。凝露所擦之处,清凉入骨,甚是舒服。但却毫无生肌之相。

    姜仙凝皱皱眉:“这倒是少见。我这凝露就算不能生肌,也该使血脉通畅。如今却好似假药一般。毫无动静。”

    刑岳也扳着小厮的腿,左右查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不多时,姜问曦,济云仙姑,刑风和洪息大师同到此地查看。见小厮半条腿脚都是白骨,也是暗暗抽气。

    济云仙姑上前查看一番,道:“好大的阴寒。”

    刑风道:“仙姑,可是被寒气噬了腿?”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755/ 第一时间欣赏若待此情成追忆最新章节! 作者:米糜所写的《若待此情成追忆》为转载作品,若待此情成追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若待此情成追忆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若待此情成追忆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若待此情成追忆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若待此情成追忆介绍:
姜问曦是百年仙师,人间地仙。为人正统,逢魔必诛。是人间楷模。一日出山伏魔时,救了一小童,小童长相清秀,伶俐可人,眼神清澈明亮。自此小童便成了姜问曦唯一的内门弟子。姜问曦亲自赐名——姜仙凝。亲自赐剑——凝仙。姜仙凝天资过人,十九岁随师入三界大战平妖魔鬼三族。但因其可以阴气修炼一直被修仙界排斥责骂。 姜仙凝为了不连累师尊,便封仙脉去人间做普通人。人间十年,看尽爱恨情仇,再回仙山时却被魔族下了蛊虫,解开了体内封印,魔族血统自此打开。竟是魔族一直追杀的前少主。姜仙凝只得回头统领魔族,以魔族女君身份再撩师尊。虽是魔族,但爱真的分仙魔吗?人只因血统分善恶贵贱吗?只因身份悬殊就不能相爱吗?“若我舍了这一身仙气魔气,待我再归来时,是否就能伴师尊左右?”“管他仙丹魔丹,人间鬼界,只要师尊一语,我便成齑粉又何妨?”“我走遍人仙魔三界,受尽世人诋毁,皆无怨,只为师尊一人心……”“师尊,你到底要凝儿如何……”此书略有些虐,结尾撒花,前番种种疑问在书中都有解答。文中亦有逗比桥段。值得一看。若待此情成追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若待此情成追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若待此情成追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