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魅之精华(2)
刑岳被那小弟子附在耳边颤巍巍的声音弄得头皮发毛,不由自主的挖挖耳朵,道:“赵小姐有何可怕,别说已经死了,就是没死也不过是个阴气噬体的人,你没见过阴物还是如何?怕成这样。怕不是你也阴气噬体了,讲话阴森森的,倒是被你吓死了。”说完也不愿理他,自顾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刑岳才刚坐下,耳边传来轻微的叹息声,仿佛那小弟子仍然附在耳边叹气。刑岳心内一惊,猛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许是听错了。”刑岳边对自己说着边倚着照壁的边,闭目假寐。
才闭眼,耳边又传来轻微但清脆的几声女子的笑声。声音虽小,但清脆悦耳,宛若银铃轻摇。
刑岳猛然睁眼跳到照壁之后,然而依然空无一人。刑岳亦不能淡定了。跑到刑风处,扑通一声坐在刑风身畔,道:“大哥。你可听到女子笑声?”
刑风一手按住刑岳的手,示意其不要乱动,道:“听到了。”
刑岳道:“可是那赵小姐化为厉鬼了?”
刑风道:“阴气噬体的人,恐怕魂魄已被阴气所噬,并不会化为厉鬼,这你也忘记了?此时怕是昨日你们遇到的邪祟搞出来的。你小心便是,勿要惊慌。”
刑岳被大哥教训了几句,却也定下心神,并不惊慌了。
耳边笑声略微清晰,是从大殿里传来的。刑岳转头望去,但见十几个妙龄女子竟然咯咯笑着,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女子各个衣不蔽体,风情万种,眉间眼角都透着邪魅之气。眨眼间十几个妙龄女子都围着刑岳转了来,各个搔首弄姿极尽淫邪之色。
刑岳虽是爱玩,但却不是好色之徒。且知晓这是邪术幻境。抬手握拳奔众女子击打而出。女子们却不是实体,似一缕青烟,打散了,瞬间便又重新凝聚。刑岳无奈,摸出一张清心符贴在眉心,懒怠去理。偷眼看看大哥,也是一脸的不胜其烦,怕是也被骚扰了。
正寻思间,只听一个小厮呵呵的笑了几声,便流出一嘴口水来。刑岳见状,一把撕了额头上的符纸,也顾不得爬满一身的浪荡女子,飞身到小厮身前,一张清心符贴上眉心。小厮却还是一副淌着口水的痴傻相。刑岳念个典精咒点在小厮印堂处,却是毫无回应,早已没了神识。
刑岳摇摇头,准备拿些清心符分给众人。却见不少小厮,弟子除了流口水,还有口吐鲜血的。刑岳正在纳闷,自己身上的女子也都不安分起来,除了竭尽所能的施展媚态,竟突然出手,奔刑岳心窝掏来。刑岳心中一惊,女子手指便穿胸而入,真阳之气顺着女子手指流出体外。刑岳大惊,真力却流的更快了。
正慌乱间,只听姜问曦深沉的声音道,“稳住心神,摒弃七情六欲,心内无波便无风浪!”
几句真言如醍醐灌顶。刑岳顿时清醒,盘膝而坐,稳住心神。插在胸中的手指竟自行消散了。刑岳闭上眼,脑中回想起二哥曾经诵读的《判若波罗蜜多心经》,便也高声诵经。顿时,脑中,心中一派清明,如佛光普照。一段经文诵毕,再睁眼时,已无一众痴女。众人也都回转神思,无甚大碍了。只剩没了神识的几个,却是无力回天,只能做个痴人。
刑风正起身查看损伤状况,只听屋顶上传来一声娇哼:“哼!倒是了得!竟能识得佛法破除我这魅阵。”
众人抬头,只见屋顶上站立一女子,一身红衣,体态婀娜。女子飞身而下,站在庭院中间。只见女子容颜妖娆,媚态十足。虽是美丽出众,但却透着一股红尘味。
女子才一落地,又从房上滚下一人,此人又矮又胖,横眉立目,塌鼻饼脸,厚唇突牙,让人不忍直视。那人在地上滚了两下,跳起身,拍拍衣衫,站在女子身后。
众人见房上飞落一女子,皆感奇怪,只有刑风上前道:“魅仙?此地之事是你做的?”
未等魅仙作答,姜仙凝道:“明明是个鬼呀,怎么是仙呢?”
刑岳在旁道,“只是他名字叫做魅仙而已。却不是说他是仙。”
姜仙凝轻声说道,“异族之人甚是有趣,魔族战神叫做‘吃梨’,魔族的巫师名字偏要叫作骏马,一只鬼却偏要叫做仙!”
刑岳道,“怕是越做不得,便在口中天天喊,求个心里安慰吧。”
只听魅仙在对面道:“刑少主,你可不要冤枉我呀!我可没有作恶。”言语间双眼瞥向姜问曦,继续道,“缥缈倒不愧为仙家第一宗门。各个都不被我魅术所惑,害我还要催动阵法,要那些个美人去杀人真是造孽呀。只是不知各位仙师是当真六根清净呢?还是不懂女子为何物?”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却丝毫无娇美之感,粗犷不羁,仿佛乡野村夫坐在地头拍腿狂笑。如此面容配上如此豪放的笑声,听的人心仿佛被抓挠揉皱了一般。
刑岳又挖了下耳朵,皱起眉头喊道:“魅仙,你别笑了,听得令人作呕!”边说边抬手一指魅仙身后的丑鬼,“只有你主子那只知饮血的丑鬼才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想到你如此形态,便什么魅术也都无效了。”
魅仙突然收了声,瞪大眼睛狠厉的道:“刑三,你不用逞口舌之快,能接得住我的招式,不把小命丢在此地才算真英雄。”
刑风拉一把刑岳,拽到身后,对魅仙道:“昨日在城内低吼,挖抓的阴尸如今哪里去了?”
魅仙笑嘻嘻的理理裙摆,毫不在意的道:“这个嘛……当然是被我吸了阴气,如今只剩一具皮囊,落在哪里可就不知了。”
刑风继续道,“昨日控魔息者可是你?”
魅仙道:“是呀,这幻术如何?我当然是拖得你们晚些进城,我才可把这满城的阴尸都为己用嘛。”
魅仙说的毫不在乎,刑岳在旁插嘴道:“如此,你还说这城中若干人命,与你无关吗?难道不是你为了吸食阴气,把这满城人都害死了吗?”
第三十一章魅之精华(3)(求个推荐)
魅仙斜眼撇着刑岳:“呵,刑三你若妄自揣测,我也无可奈何。”
刑岳道:“那裹着黑布之人难道与你无关吗?那黑衣人一入城便满城阴尸,怪我妄自揣测?”
魅仙道:“我族只是听说这里有阴yin穴,来吸取阴气而已,我都没有害人,只吸天地之阴气。刑三,如何?蝼蚁尚且能受日月之光,难道这样你也要说我危害人间吗?”
两人正争执间,只听济云仙姑插言道:“那城外的老人,可是你们操控的?劝我们不要进城,难道是怕坏了你们好事?”
魅仙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唉!你们人嘛,就是喜欢凭自己的心意胡乱作践别人。那老头中的是蛊,于我鬼族何干?况且那老头颇怪,中了蛊虫也不受控,怕是真的无欲无求吧。劝你们不要进城应是真心怕你们送死。怎得到你们仙家嘴里,却是于我鬼族同流合污吗?哈哈哈……”魅仙狂笑了一阵,继续道,“仙师呀,仙师!你们也都算是有仙根之人,但各个皆有不得告人的秘辛,道貌岸然,口是心非,有何立场指责我异族为恶?你们仙家之口才各个为刃!”
刑风怒道:“魅仙,你休得在此胡言乱语。只说这城中之事多少与你有关?你们妖鬼魔三族在密谋什么?控尸秘术是何人令其现世的?”
魅仙也怒道:“城中之事?刑少主认为这城中之人死的都冤枉吗?此事虽于我鬼族无关,但这城中为何有人被阴气所噬,有人却可安然搬走,就不值得猜测吗?如同适才美女当前,为何有人不被其乱,有人却失了心智呢?”
刑风道:“便如你所言,若被阴气噬体之人皆为恶人,赵小姐却是温婉柔弱之女子,又怎是恶人呢?”
魅仙瞥瞥眼,嘴角挂了一丝不屑:“那赵小姐在外虽是温柔贤淑,做得许多善事,但因为父母强行要她嫁于丞相家的傻儿子,一直怀恨在心。杀父弑母……恐怕不只是她疯了之后才有此一想吧!”
刑风怒道:“无论如何,你异族利用人心阴暗之处祸乱人间,终归也是该死!若是正道,又怎会利用阴邪之力去害人!”
魅仙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刑风!刑少主!你莫要假装正义之士,我鬼族虽以阴气修炼却坦坦荡荡,没有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我只找我要的阴yin穴,至于谁引了阴气谁又被噬体,那是人心所向,并非我力可为之事。而刑少主你----可有不可告人之事?”
稍等一下,见刑风并未接话,便自顾自的继续道:“你堂堂人间正道武修,也算修得仙根之人,却跟魔界战神不清不楚。这也到罢了,竟然还喜好男风。如此,你敢说你不怕我魅术惑心?你敢说你不被阴气所噬?”
刑风顿时面红耳赤,深觉无地自容。却并不知如何反驳只在鼻中出了一声,“你……!”
刑岳听到此,心中愤懑,呛声道:“魅仙,你休要折辱我大哥。妖言惑众只为诛心而已!”
魅仙并不以为然:“妖言惑众?你看我说的是真是假?你的心结可是你九岁那年……”
魅仙话到一半即收住,刑岳却脸色大变,“住口,我刑岳有何心结,不过少不更事而已,你也需得拿出来说?”
魅仙继续道:“是吗?少不更事?你却更得‘闲麦灵株’这野草可以害人!害得还是你二哥?”
刑岳顿时双拳紧握,周身微微颤抖,眼神也闪躲起来:“你闭嘴!”
众人也都暗暗心惊,竟然还有如此辛秘之事。
魅仙却毫无闭嘴之意:“少不更事却害得你二哥自小就被送去泉峰寺修行,一去经年,长伴孤灯呀!你家老宗主到底是因何云游四方的?刑三你可知晓?”
刑岳突然喊道:“闭嘴,你闭嘴!”全然没了往日风姿。
姜仙凝实在看不下去,从姜问曦身后挪了出来,指着魅仙道:“女鬼,你不要杀人诛心,谁心里没有暗伤,没有心结,若以此便要人命,那世间之人皆不可活!”
魅仙却依然如故:“暗伤?心结?你们修仙之人怎会有心结?不都是白璧无瑕吗?杀人诛心我可也不敢当,我所讲句句属实。每人心中执念我均可知晓。不然,让我说说你?”魅仙挑衅的一笑。
姜仙凝也轻蔑一笑:“我到要听听你能说我些什么?尽管道来,怕你不成?”
“凝儿!”姜问曦抬手把姜仙凝向身后推了推。
姜仙凝却仍旧挤了出来:“师尊,让她说,凝儿活了这十六年也没下得几次山,看她能说出什么话来诛我的心。”又转头对魅仙道:“魅仙,你若不能说的我心中哀怨,便收了你这一套,老老实实讲一讲你们异族如今到底是何阴谋。”
魅仙依然轻蔑的笑笑:“好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我且问你,你心中执念可是你师尊?”
第一次有人把自己对师尊的心意当着众人的面,大张旗鼓的讲出来。姜仙凝有些许慌乱,一脸绯红,低头瞟瞟四周,仿佛各个都在盯着自己。姜仙凝心慌,不敢回头看师尊的表情。
魅仙却继续追问:“是也不是?”
听得魅仙追问,姜仙凝反倒心神定了下来。总归死猪不怕开水烫,如此也不是什么无德之事,怕他做甚?便抬起头,心中坦荡,回道:“便是神仙也有妻室,我姜仙凝爱慕师尊又如何?就是愿同师尊做道侣,又如何?”
魅仙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好好好,你倒是真性情!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知‘羞愧’二字!我都替你羞得慌!”
姜仙凝不愿同她辩论此事,便岔开话题:“无需你替我羞愧,如今你没奈我何,快些讲讲你们阴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魅仙道:“我还没说完。姜仙凝,你即入缥缈又是姜真人内门弟子,听说如今也入了地仙境,自当也是仙体吧?”
姜仙凝道:“那又如何?”
魅仙继续道:“既是仙体为何可吸食阴气?或许……你体内有魔,有鬼,还是有妖?”
姜仙凝接道:“为何我体内要有异族?我就是我,与旁人不同又如何?”
魅仙摇摇头:“于我,是不如何。但是于他呢?”魅仙伸手指着姜问曦。
姜仙凝心头一紧。是呀,在自己的神识空间里,姜仙凝问过师尊,若那片被封印的神识是异族要如何。姜问曦只说不会,但如若就是呢?这个问题问过一万次,却只能自己回答自己。
恍惚间,只听魅仙狐媚的声音又飘来:“‘非我族类皆为异族,以阴气修炼之异族皆为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你猜猜,这话是谁说的?”
姜仙凝怎会不知。
魅仙并不用她回答,继续道:“你可知晓如今各仙派因为你,把你师尊归为刑少主一派,皆是怜爱异族之人。往日威望怕是不日便荡然无存。”
此话句句戳中姜仙凝软肋,果真无力回答,心中纠结不已。
魅仙还要再说,却感觉一片威压兜头而来。想要躲闪,却被挤得不能动弹。待要挣扎却被勒的更紧。肋骨被手臂硌的生疼。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大声喊起来:“姜衍!你这是要动手吗?怎么我说你宝贝徒儿你心疼了吗?一个百年仙师觊觎自家徒儿。这是佳话还是笑话?就算你不想承认,众人各个却看的清楚!”
话未毕,魅仙只觉疼痛更深,似是阴魂就要被逼出体外,便更是不怕死起来,“你小小年纪便入地仙,却百年登不得仙境,为何?你想入仙境不过就是要去寻你师兄。作何呢?道歉?忏悔?还是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可是你怎知他去了仙界?羽化成仙?自欺欺人!什么白璧无瑕!你登仙界目的不纯,又诸多牵挂,诸多心结。真是枉称仙师,怕是还不如我魅仙来的心胸坦荡!……”魅仙被勒的语无伦次,满嘴胡言乱语。
倏忽间头顶一暗,抬头,竟是姜问曦一掌袭来,许是真的失了仪态,连正英都忘记了,徒手便拍了过来。魅仙心中万念俱灰,想是难逃一死。
但想象中的头骨碎裂,并未发生,而是身上威压一松,魅仙摔倒在地。
竟是身后的血鬼震碎了姜问曦的威压,接了姜问曦一掌。
姜问曦是何许人也!血鬼飞出一丈开外,顿时口吐鲜血。姜问曦又出一掌,却是奔着魅仙而来。这魅仙魅术虽高深,武功却稀松平常。只能拼尽全力闪开一掌。一抬手施了魅术。
众人四周瞬间百花盛开,空中五光十色,光影中隐隐有着什么事物。
只听空中传来魅仙声音:“各位仙师,英雄。此阵名唤‘魅之精华’,是我毕生魅术之精。诸位尽可看看自己心魔为何物?渡不渡得自己,就看各位造化啦!”语毕哈哈大笑。
姜仙凝站在百花丛中,微微蹙眉,这笑声真真是难听的紧。少倾,笑声渐远。姜仙凝探头望去,流光幻影中走出一人——正是师尊!
第三十二章心魔无渡(1)
姜仙凝心内虽深知只是幻象,但见师尊从流光中走出,神色依然清冷肃穆,眼神无尽幽深,嘴角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这正是无数个清晨从晨光中步入姜仙凝眼帘的师尊啊!如今师尊眼中更多了一份深情,如此,便与自己心中期盼的那个师尊一般无二了。
姜仙凝心中涟漪顿起,不能平静。只得直勾勾盯着师尊,不得动弹。
师尊行的近了些,水袖轻甩,‘观澜’凭空而降,姜问曦席地而坐,玉指轻扬,拂上琴弦,婵娟之音,倾泻而出。
姜仙凝走到师尊身后,琴声委婉回转,声声入耳,心潮也波澜浮动,不能平静。若如此,便在这幻境中沉浮至死也无憾了。
姜仙凝在师尊身侧坐下,一手托腮称在小案上。琴声绕梁,姜仙凝听得痴缠。一曲毕,姜仙凝抱走‘观澜’。挥袖,宣纸覆于几上,师尊便又作画,细看去,师尊画的镜中一女子执一朵鲜花。题名“晓镜观花”。姜仙凝深觉师尊画中画的是自己。便面色绯红,微露怯色道声:“师尊!”
姜问曦并不作答,画作毕,又泡茗香。饮过茶,又捻香薰。
姜仙凝皆在旁观看,舍不得移开眼神。
最后师尊坐在幻化出的窗畔看书,姜仙凝实在按捺不住,脱口道:“师尊,我若有天成魔,便如何?”
语毕,小心谨慎,不敢多言,只站在侧旁等师尊回复。此一问,便是姜仙凝心结。
姜问曦起身行至姜仙凝面前,依旧满目深情,向姜仙凝伸出一只手。姜仙凝心中一暖,奔师尊怀中扑去。谁知师尊的手却瞬间一翻,奔姜仙凝胸口一掌打来。姜仙凝扑到一半,重心不稳,只得微微闪身,被师尊一掌打在右肩。
姜仙凝跌倒在地,甚是不解,“师尊!”戚哀之情溢于言表。
姜问曦依然不言不语,一掌又出,奔姜仙凝面门。姜仙凝才一闪开,姜问曦一掌又来,再闪开,一掌又来。
姜仙凝左躲右闪,姜问曦却步步紧逼。姜仙凝被逼到无处可逃。索性一狠心,反手对上师尊一掌。顿时一条手臂疼痛不已,姜仙凝甩甩手,再看师尊却是毫无反应,依然飞身奔姜仙凝打来。
对着如此这样一张脸,下狠手是万万使不出的。姜仙凝偶尔接得一两招,基本还是躲闪。虚耗了一两百招,姜仙凝累的头昏目眩,抱头鼠窜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如今倒是累的身心俱疲。
稍一走神,姜问曦栖身过来,一把抓住姜仙凝一只手腕向后一折,姜仙凝正待反抗,姜问曦另一只手掐住了姜仙凝的脖子,向后一推,姜仙凝倒在地上。
姜仙凝想叫师尊,却见姜问曦眼中仍然深情款款,嘴角含笑,手上力度却突然加大。姜仙凝只觉眼眶直突,呼吸困难。
也罢!遑论是幻境亦或是现实,若能死在师尊手上,也算不枉此生了。想到此,姜仙凝闭了眼,任由姜问曦渐渐掐紧脖颈。
神识放空,往昔之事一幕幕浮现眼前。初次遇见师尊,那宛如天命般的向自己伸出的一只手。月下舞剑时师尊在旁的谆谆教导。制得新茶新药,师尊试尝时,欲言又止隐忍的脸。降妖除魔时翩然而来的仙尊。月光下,窗前孤单的侧影。每每帮师尊束发时,镜中偷看的那张清冷的面容。一帧祯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姜仙凝心中竟有些许解脱,“如此,也好。即便这师尊是假的,却再也不必为前途担忧,再也不用担心有天神识大开,万一成魔时,是否会被师尊诛杀。一切,若如此便结束了,也好。至少心中也无憾了。”
想到此,姜仙凝睁开双眼,对上姜问曦深情的目光,任由师尊把自己按在地上,手越收越紧。
突然,姜问曦嘴角微抽,挂了一丝得意的笑。姜仙凝顿时心中一紧,清明不少。此姜问曦是阴邪所化,若只图自己开心死在此处,便着了那女鬼的道。怎得却贪恋这鬼神幻境?明明师尊就在身畔,何须这假师尊来安慰自己。当初说过的,以后由自己来守护师尊,却被这小小幻境迷惑,何来守护之说?
想到此,顿时如醍醐灌顶,瞬间清明。此姜问曦只是心魔而已,自己在师尊心中的位置问个心魔有何意义?拼着仅存的神识,自袖中摸出一颗裂魂丹。左手一推姜问曦面颊,右手举裂魂丹塞入姜问曦口中。心中默念咒语,裂魂丹怦然炸开,姜问曦瞬间消散了。
姜仙凝祭出凝仙顺势一劈,此处秘境空间便被撕裂,一点点消散了。
姜仙凝兀自站在院子中间。其余人或站或坐,皆陷入幻境之中,各个面带愁容,心思不定。
结界之外魅仙正给血鬼疗伤。抬头,却看见姜仙凝已破除心魔幻境,正在结界内隔着淡淡黑气看着自己。
魅仙扶血鬼在台阶边靠好。面对姜仙凝站起身。
“姜仙凝,你到真不愧‘天法得道’的称号。这魅之精华不仅仅是心魔阵,人心所想,所贪,所欲,阵中皆可得。你看,就连你师尊也还困在阵中呢!你却是如何出来的?”
“你那阵困不住我,是因为我唯一贪恋的东西,你也知晓,就在这呀!”姜仙凝边说边抬手指着师尊,“我想贪恋,想守护的东西,就在我身畔,我为何留在一个虚妄的假人哪里?虽然下手打他我也于心不忍,但毕竟那是假的,即便我得到了,也是假象。我如今出来了。看着真真切切的师尊,就算要死也死在真师尊手里,如若被个假师尊杀了,怕是我的真心也再无人知晓。魅仙,你这阵最大的缺点就是这人一定要有心结,有恐惧。像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怕是不受其乱。这阵还是需要改进呀!”
魅仙笑笑,冷冷的道:“你这心魔倒是容易渡。”
姜仙凝也笑起来,“心魔?根本不需要渡,渡不得,无结果,就无需再渡。事已至此,只有接受,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结果。”
魅仙有些诧异的看着姜仙凝:“这话听起来,倒是颇赋禅机。小小年纪便如此通透清明,难怪称你‘天法得道’,当真是有些慧根。看来这阵法确是需要改进些!”
姜仙凝道:“无需劳神了。今日我便除了你,也省的你再费心费力修这个害人的破阵。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语毕,提凝仙要破开结界,去捉魅仙。
魅仙却不躲不闪,道:“哼!你当真要破开结界吗?”
见姜仙凝停下了手,魅仙继续道:“你若劈开结界,还在幻境里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你可还要劈?”语毕得意的笑笑,看姜仙凝如何抉择。
姜仙凝果真收回凝仙,愣了一愣,转头看向师尊。师尊眉头微皱,面色凝重,不知为何事所困。
姜仙凝想不出如何救众人。大师梵音自己是不懂的。清明诀,清心诀,惠心诀这些提吊神识的咒法,一一试过也无甚效果。
姜仙凝站在师尊对面,与师尊脸对着脸。姜仙凝看了一会,突然心光一亮。彼时自己阴气噬体之时,师尊以己之神识帮自己平复阴气,如今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帮师尊平复心魔呢?想到此,姜仙凝燃了一只香夹在手指中,然后双手舞动绘出神空魂破诀,逼自己神识从天灵盖飘飞而出。姜仙凝顿觉身体一轻,双脚轻点,竟然忽的飘远了。姜仙凝第一次控魂,不知力度和深浅。扭了扭身子,双手划动,渐渐又飘了回来。坐在自己头顶,姜仙凝检查了一下,只有主魂飘在体外,上下三魂皆安然无恙。如此,诀是用对了,稍觉放心。看看指上香盏依然青烟袅袅。一炷香时间,应该够了。
魂魄姜仙凝瞧了瞧师尊,天庭处微微散发光亮。姜仙凝对准那光亮处,双腿一蹬,瞬间进入姜问曦体内。
身体如同挤进一丝裂隙中,挤压,摩擦,拉扯,仿佛身体每个部位都在变形。好容易挤过裂隙,身上一松,姜仙凝便站在一片广袤的空间中。四处一片光亮,姜仙凝揉着眼睛,好一会才逐渐适应。
师尊的神识广袤但空旷。一片洁白光芒,放眼望去茫茫然无边际。姜仙凝觉得有些冷,师尊的神识虽然广袤,但总觉有些萧瑟孤寂之感。姜仙凝独自一人站在此地,有些迷茫,不知接下来去哪里寻找师尊。
姜仙凝瞧瞧自己,只着一件轻薄中衣,这便是自己心中的自己吧。伸手摸摸怀中,并无符纸。抖了抖手也拿不出凝仙,随便用了个诀,倒还有用。想想这诀应该是燃的神识,也不好乱用。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如若在这无边无际之处胡乱找人,别说一炷香,就是一捆香也是不够用的。姜仙凝定定心神,也罢,神识就神识吧。在地上画只小鸟,手中掐个寻魄诀,真气自手指流出,抬手一甩,一只小鸟便飞了起来,拍拍翅膀抖抖羽毛,便奔着一个方向飞去了。
第三十三章心魔无渡(2)
姜仙凝跟在小鸟身后跑了一阵,远远的看见两个身影。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在路上行走着。路边树木参天,通向一片树林。
姜仙凝跑过去,跟在二人身后,大小均不是熟识之人。
姜仙凝犹豫着,是否要询问下师尊的下落。只听那小孩开了口:“兄长,此次下山可有厉害的妖物?若是还如此前一般,一碰便死,真是毫无乐趣。”
大人转头对小孩说:“阿衍,你虽天资卓绝,但要戒骄戒躁,不可好大喜功。小妖小魔时积累经验,遇到大妖时才能从容应对。只一味的为显示自己才能,却不是我修仙之人所为。修仙之人最忌一步登高,定要循规蹈矩步步为营才好。”
小孩躬身施礼,道:“兄长教导的是。”
大人顿时面容柔软,轻轻拍拍小孩的头,道:“走吧!”两人继续前行。
姜仙凝站在不远处,暗暗观看。原来这小孩竟是师尊。大人便是师尊的兄长——净空真人。
此时师尊只有七八岁,腰间挂着一把佩剑,眉眼间带着些稚气,但腰背直挺,身材颀长,面庞俊俏,不染俗尘,满脸的严肃认真,竟与如今的师尊一般无二。小小年纪便带了几分真仙之气。
姜仙凝默默在不远处跟着。两人并未发现,一边聊着一边奔林中走去了。
林中树木参天,枝繁叶茂,遮云蔽日。一入林中便觉冷风阵阵,妖气流窜。
小姜衍凝神,闭目,放出神识,渐渐感觉到几只妖的位置。拔出佩剑,准备飞身而上。却被净空真人一把拉住。转手,自乾坤袋中摸出一个小包,小包里抓了一把飞灰,忽的奔前方撒去。飞灰飘舞,渐渐飞落的时候竟然勾勒出一个个妖的形状。
姜衍拔剑,飞身,剑光一闪,被飞灰勾勒的几只妖竟全都没了头颅,齐刷刷倒在地上。再探知时,此林中已没了妖气。
小姜衍微微叹口气,似是意犹未尽。转头见兄长正在收一个小袋子。正是刚才放着飞灰的那个。
小姜衍道:“兄长,这袋子里装的是何物?”
净空真人道:“这是太公庙香炉里的香灰。此香灰受太公洗礼,凡人跪拜,颇有灵气,可令妖魔邪祟现形。”
小姜衍点点头:“兄长,阿衍受教了。”
净空真人欣慰的一笑,摸摸小姜衍的头:“回去吧!”
语毕,二人便御剑而去。
姜仙凝刚想跟上,只见林中树木全都扭曲起来,逐渐透明不见。
此时空地之上又出现一座建筑,正是缥缈的习武堂,门内传出清脆的兵器碰撞之声。
姜仙凝跑上前去,见一些不认识的弟子正跟师尊切磋剑法。
姜仙凝看的起劲,此时姜问曦的剑虽耍的很好,众弟子都连连称赞。但此时师尊毕竟只有七八岁。剑的力道弱了不少,招法的衔接也是略显生涩。姜仙凝很想跟现在的师尊切磋切磋。但此时的师尊还不认识自己,若突然出现怕是会吓坏师尊的神识。姜仙凝忍了忍心头的冲动。继续躲在门边观望。
并无甚新意,剑练累了众人便探讨些道法,休息片刻,便又研习剑法。姜仙凝渐渐看的无趣,看来缥缈百年来毫无改进,代代弟子皆是如此,除了练剑就是问道。唯一的乐趣恐怕就是跟掌门下山除个魔吧。
正看的不耐烦之时,场景突然转换,变作一栋房屋,此房姜仙凝并未见过,看看四周确是缥缈,此房的位置似是后山竹林之后。顺着窗缝忘进去,净空真人正坐在小几前习字。
正看着,身后隐隐传来脚步声,姜仙凝一闪身躲在房子侧面。来人竟是姜问曦。此时的姜问曦长大了一些,大概十几岁。行到门边,施了个礼,道:“兄长,阿衍写了几个字,想请兄长指点。”
听闻门内净空真人道:“进来吧。”
姜衍便抬起身,进屋去了。入得屋内规规矩矩在净空真人的小几前站立,自袖中拿出几张宣纸,双手恭敬地递给净空真人。净空真人接了宣纸,展开。上面行云流水般写着一些字。净空真人一一看过,微微点头。
“阿衍的字真是一日千里,越写越好了,再过几年怕是作为要超过为兄了。”
姜衍躬身一礼道:“兄长谬赞了。阿衍怎能与兄长相比。”
净空真人也不客套,让姜衍坐在自己身侧,一一指点每个字。
转瞬,场景又变。是姜衍同师兄下山御魔。场景再转,又是习武堂练剑。如此往往复复都是些日常生活。平淡无奇。
姜仙凝想着,一直这样看下去定是不行,一炷香时间转瞬即到,并不可懈怠。还是要想办法唤醒师尊才好。
正寻思间,场景又再转换,竟是乌木山林。地上两只野兽正在搏斗。相互撕咬,僵持不下。此时,突然一人从天而降一抖拂尘,其中一只野兽被弹飞出去。另一只野兽却待在原地,冲姜问曦低吼。
姜问曦看了一会这野兽,伸出一只手:“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野兽盯了一会,竟也伸出了手,姜问曦一拉,野兽便落入怀中。姜仙凝刚好看到野兽的脸。这野兽正是自己。
场景又换,是七八岁的姜仙凝在青云峰的石桌上看书。姜问曦自门内,轻轻走到姜仙凝身后,看了看,便又摇摇头。
“凝儿不研习道法,怎得总是看些闲散的书?”
姜仙凝抬头见是师尊,立刻跳起来抱着师尊,“师尊,凝儿今天又看了个好故事,可要讲给师尊听?”
姜问曦推一推姜仙凝,“为师不听你胡乱讲些精怪故事,凝儿只会找些闲书来看,若凝儿再不把道法研习明白,为师便把这些闲书放到前殿去。”
姜仙凝依然抱着姜问曦,毫无放手之意:“师尊,凝儿只是练剑累了,才看些闲书,道法一直在研习,很有长进,一日千里。师尊千万别把精怪的书拿走。”
姜问曦又推一推姜仙凝:“不拿走你便用心一点!”见姜仙凝连连点头,便继续道:“凝儿也大了,竟越发的没有规矩。”
姜仙凝闻听此言,倏地从姜问曦身边跳开,深深的一躬,道:“师尊在上,请受凝儿一拜,敢问师尊今日有何教诲?”
姜问曦见徒儿如此顽劣,摇摇头,拂袖而去。转身时,姜仙凝分明看见师尊嘴角微微扬了一扬。姜仙凝心想:那时还以为真的把师尊惹恼了。老老实实看了数天道法。如今看来,师尊竟在偷笑。
以后场景皆是青云峰上,都是些与师尊的日常。扫洒,习武,吟诗作画,研习道法。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演着。
姜仙凝看了一会,回想当年青云峰的生活,大概是枯燥无味吧。小小年纪胆子却大,竟拿师尊寻开心。
姜仙凝还想再看一会,突然手指一疼。姜仙凝看了看手指,怕是一炷香时间到了吧。要快点解决,不然被困在师尊神识里,便是全都出不去了。
想到此,姜仙凝跳了出来,走进若水阁,轻轻唤声:“师尊!”
姜问曦正在窗前看书,抬头看看姜仙凝,道:“凝儿,你是如何进来的?”边说边招了两下手,“来,过来坐。”
姜仙凝走到师尊身边,侧坐在凳子上,“师尊,知道我是谁?”
姜问曦依然看着姜仙凝,“自是。”
“师尊如何分辨的。”
“你破坏了昔日场景,自当是凝儿的魂魄入了进来,并不是为师心中痴枉。”
姜仙凝心中一动:“师尊的痴枉之中,也有凝儿吗?”
“自当。”
姜仙凝犹豫了一下,“师尊在此处过得惬意,可是不要凝儿了?”
姜问曦盯着姜仙凝的脸看了一会,微微叹一口气道:“并未,只是见到故人有些留恋罢了。”
姜仙凝道:“故人?可是师叔——净空真人?”
姜问曦并未回答。
姜仙凝似是有些了然:“凝儿初入师尊神识时,本以为师尊是被心魔所困,没想到师尊是被贪念所困。”
姜问曦幽幽道:“贪念……也是心魔。”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只有一炷香时间,现在怕是已燃到指中了。师尊若是执意在此,那凝儿也便留在此地罢。师尊若真是贪欲成魔便不会是仙界师祖。师尊放不下的只是对师叔的愧疚而已。”
姜问曦仍然不语。
姜仙凝又道:“凝儿知晓师尊想什么。师尊休想让凝儿独自出去。师尊若不走,凝儿也不走,反正要跟师尊在一起,哪里也都无所谓吧。”
姜仙凝看看手指,有些着急。站起身,伸手去拉姜问曦。
谁知手上才一用力,四周房屋竟然层层坍塌。屋墙,瓦片均穿过身体,掉落地上,倏忽便不见了。
此时天色突然晦暗,平地里又立起一座道观。姜仙凝觉得有些熟悉,细看竟是小君观。
道观里东华,东岳二位帝君像在神台上并身而立。台下仙索捆着一个鬼族,正是前鬼首。观内人头攒动,站满了人。
姜仙凝寻着衣服一一看去,竟是五峰六族,正在争论着什么。佛台边一前一后站着两人。白衣上点点血迹,如朵朵绽开的杜鹃。前面一人眼角通红,似是泛着一丝泪光,死死护住身后的人。
姜仙凝心脏顿时抽紧。血液仿佛一瞬间全部回流入心,胸腔肿胀,血液翻腾仿佛随时要自口中喷出。
这正是当年净空真人剖丹之时。如此才是师尊心魔。
第三十四章清净梵音(1)
净空真人护住师弟,与众人争辩着什么。此时,净空真人已受了伤,众人依旧步步紧逼,随时准备再出手。身后,小姜衍却面色平淡,无波无澜,仿佛众人争辩之事与己无关。
眼看众人又要拔刀相向,小姜衍轻轻推开兄长,一把匕首奔自己丹田刺去。净空真人却飞身一转,挡在小姜衍身前。小姜衍的手臂环着净空真人,匕首深深地插入净空真人的丹田,用力一剜,一颗泛着金色光芒的内丹跃然手中。
姜仙凝拼命压抑想杀人的冲动。谁知,被仙索捆住的鬼首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今日,便是死了也无憾了。大开眼界呀!哈哈哈……如今,你们这些人的嘴脸,比我更甚,如此阴邪狠戾,谈什么修仙,我鬼族都不齿与你们……”语未毕,已被众人抽出阴气,用净空真人的金丹镇着打入神台下的阵中。
姜仙凝偷眼看看师尊,师尊面上依然毫无表情,嘴唇似是微微有些颤抖。姜仙凝想要拉着师尊劝解一番。谁知,手才伸出,师尊正英已跃然手中,奔众人飞身而去,准备大开杀戒。
姜仙凝心中暗叫不好,若是心魔未解,胡乱砍杀,便是自己杀自己,直杀得自己神识破碎,最终便永远是个疯邪痴傻之人了。
顾不得多想,姜仙凝也飞身而起,追上师尊,徒手跟师尊战在一处。师尊此时已被心魔遮了眼,便是姜仙凝在眼前,也是招招夺命。姜仙凝没有武器,千万留神,拼力招架,却也频频被正英扫到。
姜仙凝一边躲避正英,一边还要拦住师尊,不要乱砍乱杀。身上疼痛不已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咬咬牙,一狠心,一手接下正英,一手扯着尘尾绕在自己手臂上。姜仙凝疼的连连吸气,颤声叫道:“师尊!师尊回神!”
“师尊!师尊你要杀了凝儿了!”
“师尊,回神!”
“师尊!这心魔是师尊自己神识所化,不能杀呀!”
“师尊!师尊!回神!回神!”
姜仙凝缠着正英的手不住颤抖,神识似在燃烧,师尊若一直不回神,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手上力气越来越小,眼看尘尾就要自手中脱滑而出,姜仙凝双手用力一扯,栖身向前,一把抱住姜问曦脖子用力亲了上去。推胸中真气入姜问曦体内压制心魔。
姜问曦先是一愣,随即扯住姜仙凝身后衣衫,想扯开缠住自己的人。但姜仙凝双臂闪着银色的光,如蛇一般死死缠在姜问曦颈后。暂时压制住师尊,姜仙凝稍稍安心,才一分神,顿觉嘴唇一疼,师尊竟咬住了姜仙凝唇角。
两人近在咫尺的对视着,四目相对,一个推一个抱。姜仙凝拼死缠在师尊身上,想不出下一步如何应对。步步都是不得坚持又难以为继的死招。食指和中指间又不断传来疼痛之感,怕是那根香已经烧破手指了。
姜仙凝斜眼一瞥道观中,众人都定在原地,已经停止了动作。但小姜衍,却一点点从净空真人身后露出半张脸,眼中带着揶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便是被魅仙所控的心魔。
姜仙凝目光透过师尊与心魔姜衍对视着。却毫无分身之力,只能眼看着心魔姜衍一步步走出净空真人身后,走近两人。慢慢站在姜问曦身后。
姜仙凝呲目欲裂,死死瞪着心魔姜衍。姜问曦的手依然用力扯着姜仙凝后领,姜仙凝挂在师尊身上,用力扳着师尊的头,丝毫不敢松懈。却见心魔姜衍,带着一脸轻蔑诡秘的笑,轻轻抬手奔姜问曦后心而来。
刹那间,姜仙凝来不及思考,身体先行行动,抱着师尊一转身,抬起一条腿向后一踢,正中心魔姜衍心口。心魔姜衍没留神,被踢出半米,跌坐在地。姜仙凝也被师尊一把从身上扯了下来,顺势一推,便也跌落在心魔姜衍身旁。
姜仙凝正待起身再抓住师尊,心魔姜衍却翻身跳起,一掌拦住去路。姜仙凝左躲右闪却脱不得身,眼见师尊把最近的两个人打散了。
姜仙凝心急如焚却不能摆脱心魔姜衍,每每要跑向师尊时都被心魔姜衍拉了回去。眼看着师尊已经把散落在观外的几个人处理干净,就要冲进观里大开杀戒。若如此,即便杀的不是自己神识,待清醒时,此次杀戮也成心魔,那时,怕是真正心魔难渡了。
姜仙凝急火攻心,大吼一声:“师尊!住手!”一股蛮力如洪水般袭遍全身,一缕缕黑气自七孔丝丝逸露。姜仙凝反手一掌竟打散了心魔姜衍。
只听魅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仙凝,你那可是魔气?为何你即有仙气又有魔气?”
洪水逐渐上升,仿佛马上就要淹没姜仙凝而后破体而出。姜仙凝想上前抓住姜问曦,却不敢乱动,怕体内莫名力量淹没神识,若此时堕了魔便更是毁了师尊。但眼见着师尊就要走进观里自毁神识。动与不动都是死路。姜仙凝急得眼泪扑落落滚下来。
正在进退维谷之时,突然一段佛音自脑中回响,渐渐声如洪钟弥漫整个空间,全身便沐浴在佛音之中。姜仙凝顿感周身清凉,体内莫名之力渐渐散去。稍能动弹,姜仙凝便奔师尊扑过去。
姜问曦站在道门口,一脚已踏进观中。观中众人仍然站立不动,姜问曦也站立不动。
姜仙凝跑到师尊背后,不敢大动,轻轻拉住姜问曦衣袖。
“莫不是刚刚毁了些神识,现在就傻了吗?”想到此,姜仙凝心里自责,该拼死拉住师尊的。
姜问曦依然岿立不动,姜仙凝轻轻探头,站在姜问曦侧身,竟见姜问曦脸颊似是有些许泪痕。
“师尊!可是哭了?”
许久,姜问曦轻叹了一声,“并未!”
姜仙凝不敢继续追问,看着眼前的道观,里面的人依旧安静的站着。仿佛也是这观里的神尊石像。净空真人微微闭目安然的躺在地上,身后所倚靠那人已不知去向。
姜仙凝轻轻“咦”了一声,“为何凝儿打散了心魔,又有这佛音安魂,可幻想却是还在这里呢?”
姜仙凝看看师尊,师尊正盯着观中净空真人,一向无甚表情的脸颊,如今却挂着无限悲伤之色。
姜仙凝突然了然,姜问曦虽然心魔已除,但并不是被心魔所控,而是愧疚。彼时,心魔姜衍明明在与自己缠斗,姜问曦却自行去摧毁神识。并不是被心魔催动,而是自己一心求死。
姜仙凝突然生气起来,“师尊!师叔已然不在了,你如今连凝儿也不要了吗?若是如此,当年为何要出手救凝儿?即救了,却又要撇下凝儿一人苟活吗?”
见姜问曦依然无动于衷,姜仙凝跳到姜问曦面前,“师尊!只要师尊一句话,凝儿便即刻毁了凝儿这主魂,师尊便可赤条条无牵挂,去守着已不在的师叔!”
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一脸,“师尊!你给凝儿一句话!到底还要不要凝儿?”
姜问曦终于收回目光,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却满目坚毅的徒儿。终于抬手,轻轻把徒儿拥入怀中。
姜仙凝抱着师尊哇哇大哭起来:“师尊!这世上师尊还有凝儿呀,凝儿以后守着师尊!师尊不要丢下凝儿一人!这偌大的仙界人间,凝儿怕,凝儿怕一人独行!”
姜问曦自喉咙中低低发出暗哑一声:“凝儿!为师……”
姜仙凝已然大哭着:“师尊!师尊莫要自责,赎罪。师尊何罪之有?明明是他人之罪,为何要师尊偿还?”姜仙凝从姜问曦怀中站直身体,勉强止住泪水,胡乱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师尊!若是真要有人赎罪,有天凝儿便杀光这五峰六族中心怀不轨,道貌岸然之人。已敬师叔之仙魂。”语毕,伸手去推那道观和观中众人。
“回去!都回去!你们不配留在师尊神识里,凭空玷污师尊一片净土。都回去。师尊,把他们收回去,别让他们污了眼!快回去,快回去呀!……”姜仙凝边推边喊,眼泪又不听话的掉出来。
推到净空真人处,姜仙凝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叩了三叩,道:“师叔!凝儿拜见师叔。师叔如今去了已百年,师尊不负师叔所望,已是万人敬仰的仙师。如今有凝儿在山上陪着师尊,师叔勿要惦念。凝儿虽不及师叔在师尊心中地位,但凝儿定会为师尊马首是瞻,绝不忤逆师尊。师叔若在仙班稳坐仙位,也就给师尊拖个梦吧。师尊惦念的很。如今师尊都还要抛下凝儿,只去守着师叔的幻象呢……”姜仙凝跪在净空真人幻象前唠叨不停,仿佛要把满腹心事悉数倒空。
姜问曦心中阵阵触痛,轻轻走到姜仙凝背后,一样跪下,自背后环住徒儿,幻象渐渐消失,两人就这样静静相依。
许久,姜仙凝看看黑乎乎的指缝,道:“怕是一炷香早就过了。”
姜问曦拉徒儿站起身,轻捻一诀打向天空,道声:“大师,有劳了!”一掌在姜仙凝后背轻轻一拍,姜仙凝便飘向空中。
姜仙凝突然惊恐万分,正要喊师尊,却被一片刺目光芒包围,不由得闭住双眼。待光芒过去,再睁眼时,却已回了本身。刑岳和姜若清的脸吊在上方。姜仙凝一把推开两人,从地上跳起来去看师尊,师尊此时也转醒过来,正对一个和尚施礼。
大殿门前的台阶上,魅仙正结了阴魔界,在结界后施阴法害人。梵音透过结界震伤了魅仙。如今姜问曦师徒二人也转醒过来。
魅仙满脸惊异之色,喊道:“老和尚!你不是没了佛心莲花,怎么还能用梵音破了我这魅之精华?莫不是用了什么妖术?”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声佛号:“阿弥陀佛!心中有佛自可破除邪枉迷障之物。老僧虽成不得佛,升不得天。但我佛慈悲,世间万物皆可有礼佛知心。施主即便是鬼族,若潜心礼佛,持戒安禅。终有一日也能消尽恶业,修得莲花禅座的。”
魅仙自鼻中喷了口气,道:“算了,臭和尚,你自己都顾不得自己,还有心说教别人。我鬼族逍遥自在,谁稀罕成你什么佛。今日毁我魅阵之仇,他日必报!”说罢,撤了结界,拉起起血鬼想逃走。
姜问曦怎能让他二人逃走,飞身奔魅仙而去。魅仙怎敢接姜问曦的拳脚。迅速自怀中摸出一个物件抛出,竟是一朵花。花在空中迅速变大,挡在二人身前,花瓣中层峦叠嶂,道路四通八达,成了一堵幻境迷墙。
姜问曦一掌打碎迷墙,墙后却没了二鬼踪迹
第三十五章清净梵音(2)
姜问曦见二鬼已逃了,便回转身,对那个和尚抬手一礼道:“多谢鸿息大师相救!”
姜仙凝闻听此言,猛然抬头,眼中充满惊异:“这就是鸿息大师?前次五峰六族为破阴阵齐聚云隐之时,都没能请的动鸿息大师,怎得却在此时现身此地?”姜仙凝心中满是疑惑,却不敢乱问,正在心中自言自语道。却见刑风,刑岳走上前去,对鸿息大师行了礼。
刑岳挪上前去,对大师身后一人也施一礼,脸上虽带着惊喜,眼神却闪闪躲躲:“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鸿息大师身后那人,也站出身给姜问曦行礼,又对众人抱拳,此人正是刑家三虎之一,刑二公子——刑川,刑浩源。
众人相互施礼,寒暄几句。
刑风道:“鸿息大师,为何连您也到得此地?可是出了什么事?”
鸿息大师看一眼刑川,道:“是刑二公子叫老僧一同前来的。”
刑风便又对刑川道:“阿川,不是着你在家看守吗?怎么你也出来了?如今谁管着家里?”
刑川微微低着头道:“阿姐和子墨管着。”
刑风疑惑,又追问道:“你是如何来的?还请了鸿息大师?”
刑川头更加低了,嗫嗫嚅嚅,声音也小了下去:“嗯……这……”
刑风见他平日里果决磊落之人,此时却这般模样,一瞪眼道:“为何如此吞吐?有何不得见人之事吗?”
刑川见兄长生气了,看看鸿息大师,咬咬牙,一狠心道:“是……是清月君魑离……上门……让我叫鸿息大师……”刑川见兄长脸色越发难看,清白红紫瞬息变换,声音便越来越小,最后只用嘴唇呢哝了一下。
姜仙凝刚才听魅仙揭了刑风的短处,心中有些了然。此时见刑风当着众人下不得台。便上前道:“刑二公子,魑离可是让你来救凝儿的?”
刑川稍一愣,便接道:“正是!清月君要刑川务必保姜少仙平安归去。”
姜仙凝笑道:“我就知道他说话算话!刑二公子,鸿息大师,有劳了!”边说边对二人拱手答谢。抬头看鸿息大师,似是并无怒意,仿佛此事于己无关。
姜仙凝心中暗暗赞叹:“鸿息大师果真是佛家高人,此时竟也不嗔不怒。”
刑川忙回礼道:“姜少仙言重了。”
济云仙姑听到此处,也走上前来,拉一拉姜仙凝:“你怎得还跟魔族扯上关系了?你师尊还在这。而且鸿息大师他……”
姜仙凝知济云仙姑是怕自己担了虚名,但话已出口,只得继续胡乱扯谎:“不过是偶然救了他,他说:若凝儿他日危难之时必报了这救命之恩。看起来说话还是算数的。”说完‘呵呵’干笑了两声。
济云仙姑知她扯谎,也懒怠去理,只叮嘱道:“只是别忘了你师尊是谁!”
姜仙凝嘴上连连应着,偷眼瞧师尊。师尊脸上依然无甚表情,似乎也并不生气。便放下心来,安心胡说了。
姜仙凝解了围,刑风渐渐稳下心神,此时还有正事,鸿息大师都无甚反应,更容不得自己心中多愁善感,便道:“诸位即俱已集结于此,便一同探讨此次异族之事吧。”转头看向鸿息大师继续道,“鸿息大师,您也随我们一同去吧。此次事件重大,还望鸿息大师能助一臂之力。”
鸿息大师闻得刑风如此说,便不好推辞,只得道:“若有老僧可帮之处,必不能推辞。”
刑川见众人皆已形色如常,便问道:“兄长,你们是如何到得此地的?不是去乌木山林吗?”
刑风略略讲了途中诡异之事,并姜天云一行路遇魔族之事。
刑川和鸿息大师听完,相互看了看,刑川道:“我们来的路上也见到几处黑障,只是时间紧迫,并未前去查看,如此看来,也是那三族搞的名堂。”
济云仙姑接道,“接下来去四象宗的路上,恐怕还会遇到黑障。到时再查看一二也无妨。此次却是多亏鸿息大师和刑二公子来的及时,只是,有句话小仙想请教鸿息大师,不知……”
姜仙凝见济云仙姑讲话吞吐,知道她又要问些关乎魑离的事情了。也不管辈分插嘴道:“那个……晚辈有一事想请教鸿息大师,还请大师赐教!”
鸿息大师道:“小仙请讲!”
姜仙凝本没想好要问什么,姜若清还在身后一直拉扯自己。偷眼看师尊,仍是一脸清冷,怕是不会为自己解围。
便硬着头皮道:“不知大师刚才颂的什么经?仙凝本已被心魔所困,但大师梵音一起,仙凝便顿觉头脑清明心中通透,立时除了心魔。不知大师可否赐教,仙凝也可时时念诵一二。”
鸿息大师知她胡扯,却也认真答道:“老僧方才所念为‘楞严经’可净化心灵除心中恶念,平静魂息。小仙若习此经文,问刑二公子便可。”语毕,又微微转头,对济云仙姑道,“仙姑有问,但说无妨。”
济云仙姑瞪一眼姜仙凝,让她别捣乱,继续道:“小仙只是不懂,江湖之事多次请大师未动,今日却怎得跟着刑川就来了。”
鸿息大师微微笑着,答道:“凡事自有因果,故人以情相求,自当尽力而为。”
众人皆看向刑川,刑川微微摇头,表示这个故人不是他。
众人虽都听的云里雾里,也不好一直追问别人私密之事,只好岔开话题。
姜天云抬手施礼,问姜问曦:“师叔,此城中之事,还继续解决吗?”
姜问曦点头:“自当。”
见姜天云领命,刑川不解,问道:“此城还有何事未解?不是一座空城而已吗?”
姜天云道:“昨日我们要进城之时,城中还是一片抓挠之声,似是有不少阴尸,今日进来,却一个不见。魅仙说都被她吸了阴气只剩皮囊。此言不可尽信。即便是皮囊也总要寻出来,或入土为安,或焚烧净化。还有,魅仙说她是为寻城中阴yin穴才到此地。此一说疑点颇多,谁告诉她这里有阴yin穴的?寻阴yin穴为何要杀城里人?魅仙说不是她杀的,那么是谁杀的?阴yin穴在何处?魅仙是否找到?这许多疑问都不得解,此时魅仙逃了,只能自己一一查来。”
姜仙凝也道:“是啊,那魅仙跑的到快,我还想问问她,那日马车里那个黑衣魔,到底在我身边翻找什么。现在她跑了,也不知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引得魔族前来,也不能藏一藏。”
鸿息大师见姜仙凝站出来,便盯着姜仙凝的脸仔细端详,然后又抬眼看看姜问曦。姜问曦与鸿息大师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眼中坦荡。鸿息大师也礼貌的微一点头,便看向别处。
姜仙凝看两人形色奇怪,却又看不出有何不妥,便疑惑的偷偷问姜若清:“若清师侄,我师尊跟鸿息大师有交情吗?”
姜若清偷偷摇摇头。
姜仙凝又疑惑的看看师尊,姜问曦已转头让姜天云分派人去找寻阴yin穴和阴尸去了。
姜仙凝想不通,便不再乱想。
溜到旁边与姜若清闲聊:“若清师侄,八卦自是你知晓最多,今日之事,你可有话说?”
姜若清道:“小师叔,今日如此多事,你想问哪件?我若知晓,便告诉你。”
姜仙凝悄悄看看,四周无人,悄声道:“刑少主跟魑离可是断袖?”
姜若清一听,也环顾下四周,低声道:“小师叔,戒训说:不可背后妄论他人。问些别的吧。”
姜仙凝不屑的道:“你少卖关子,知道多少说与我听,我又不会嘲笑他们,也不会传与他人,难道连我都不能说了?”
姜若清向前凑了凑,依旧低声道:“若清回山上再说于小师叔听。”
姜仙凝也向前走了几步,把姜若清向后撞了撞离开众人:“快说,等不得回山上了,这里无人,就在此地说。怎么回事?”
姜若清无奈,只得道:“最近,有些流言在传:魑离心悦刑少主,一直追求刑少主。刑少主本是不同意的,谁知不清楚因为何事,刑少主突然就答应了魑离。两人似是还偷偷拜了天地。小师叔,你怎得对他二人的八卦如此上心?莫不是你喜欢刑少主?不对,难道是魑离?”说着,姜若清突然恍然大悟,“小师叔,是不是魑离前次把你掳走,做了什么?他让你做魔夫人吗?”
姜仙凝听得皱眉:“若清师侄,你想多了。我不过就是想知道坊间如何传他两人的。师尊只有刑少主一个至交,若是有些不雅传闻,怕是师尊连这一个可倾心之人都没了。”
姜若清道:“师祖不是还有小师叔吗?”
姜仙凝摇摇头:“这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
“这……”
姜仙凝正要说什么,见刑风走了过来,便闭了嘴。
刑风在两人身旁站定,道:“我们三人一组吧。”
姜若清道:“你不去你刑家一组,来我们云隐这边做甚?”
难得刑岳没有反驳,一脸委屈的道:“姜仙凝,我能跟你们一道吗?”
姜仙凝一时语塞:“那个,刑少主那边……”
“兄长应允过了,”然后轻声道,“我只是……不想跟二哥一组而已。”
姜若清从未见过如此犹豫的刑岳,想要安慰几句,却发现除了跟刑岳拌嘴,竟然说不出什么。
姜仙凝笑笑道:“那便与我们同路吧。你们两个斗嘴,也不算寂寞。”
几人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
刑岳道:“走吧,我们三个也去寻一寻,保不准能寻得个宝贝呢。”
两人赞同。三人便低声打闹着,一起去寻阴yin穴了。
第三十六章俱往如斯(1)
偌大一座城镇此时晦暗,空荡。三人带着五个刑家小厮,在城中大路上行走。初出赵家大宅时还能看见其他人,三五成群挨门挨户的搜索。才一会功夫便只剩下他们一群在街上行走了。仿佛其他人都被两旁黑洞洞的门户,张开大嘴吞噬掉了。
几人默默走着,并不知去哪里找寻,只是胡乱走走,碰碰运气。
刑岳突然开口道:“姜仙凝!”
姜仙凝轻轻“嗯?”了一声。
刑岳继续道:“你那样粘着你师尊,此次怎得不跟你师尊一起了?”
姜仙凝看着刑岳,笑笑,但分明眼中有些酸涩。
旁边姜若清问道:“那你为何不与你兄长一起?”
刑岳哼哼两声,也涩涩的笑道:“你不是都听见了嘛,那魅仙说的确是真话。如此,你二人还愿与我结交吗?”
姜若清没心没肺的笑道:“谁还没个心结,你若怕我们不与你结交,便把丑事讲与我们听。如此,我们手里有了你的短处,日后便可随意指使你为我所用。有如此好事,反正我姜若清是不会跑了的。”
姜仙凝接道:“若清师侄,休要揭人伤疤!你怎不说说,你在那魅之精华里看到了什么?因何出不来?”
姜若清突然面色绯红,吞吞吐吐道:“若清在幻境里只是深感修为不够,不断修习升阶,一直升阶,就这样,如此而已,无甚可说。”
姜仙凝笑笑,佯装怒意:“若清师侄,你若用假话诓我,从此以后,半颗丹药也是没有的,若炼得上品符咒也是半张不给你用。”
姜若清讪讪的笑着:“小师叔,怎得聊的好好的,却又恼了?若清不胡说,那如此,一个一个来,不说的就不与他结交,这样可好?”说完又歪头看看姜仙凝。
姜仙凝依然佯装恼着:“那你先说!”
姜若清咽咽口水,嗯了几声,偏又打住了。
姜仙凝道:“你不想说便不说,只是不要想着扯谎,我们也不怎么稀罕听,只是你说要排队说的,自己却又吞吞吐吐,那便刑岑凌先说,之后也不听你唠叨了。”
姜若清拉一拉姜仙凝袖口,道:“若清不是不想说。只是……”说着偷眼瞥一瞥刑岳。
刑岳道:“看我作甚?难道是我在幻境中绊住了你?”
两人只道是句玩笑话,谁都没去在意。谁知却隐隐听得姜若清“嗯”了一声。
两人皆是一惊,刑岳蓦的转身拉住姜若清手臂,道:“你莫不是真的好男风,要跟我断袖?所以在幻境中跟我牵扯不清?可我如今还是喜欢姜仙凝的,这如何是好?莫不是要负了你了?”
姜若清见刑岳说的正经,甩开刑岳的手道:“我能与你在幻境里做得些什么?我深感道法浅薄升阶升阶,话是不错。谁知,刑岳突然跑出来跟我拌嘴,我跑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丝毫不肯放过我。就如此在幻境里追了不知多久。被鸿息大师救出来时,险些就累死在幻境里了。”
姜仙凝听着笑了出来:“别人都是心魔难除,怎么到若清师侄你这里,到成了刑岑凌难除了?”
姜若清双颊绯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追来追去偏是刑岳,本来嘴上功夫就不如他,总被他揶揄,这下却真真是被捉住了把柄。
刑岳却没有笑,扳住姜若清道:“姜若清,若他日我不爱姜仙凝了。必不负你!”
姜若清更是羞的无地自容:“你……你还是喜欢我小师叔吧!不……不对,小师叔也不行!总之,你不要总惦念我们缥缈的人!”
刑岳道:“姜若清,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明明是你惦记我嘛,我只是配合你一下。”
姜若清转头,不理刑岳。想了想,觉得吃亏,便又转回来道:“该你了!”
刑岳微微一怔,堆了堆笑容,道:“既然姜若清连这等糗事都讲了出来,我也不辜负你二人。不讲幻境中事,你们已经知晓了。我讲讲魅仙说的故事吧。”
刑岳脸上虽然如往常般堆着轻薄的假笑,但两人都晓得,这个故事必然不轻松。
刑岳幽幽道:“我刑家于我这辈共有四个子女。我家两位兄长你二人已见过了。还有一个阿姐。阿姐从小就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琴棋书画,裁剪女红,样样精通,是父母亲的好帮手。大哥老成持重,自小就是父亲心中命定的家主。只有二哥与我年岁相仿,却也是听话懂事,深得父亲喜爱。
听说当年母亲生了二哥还不到一年,便又有了我。父亲怕母亲身体羸弱,受不起接连生育,便偷偷去稳婆处要了些坠胎的药给母亲吃。”
姜若清忍不住插了句嘴:“然后呢?可是吃了?”
刑岳点点头:“起初母亲不知父亲给她喝的什么药,只当是保胎药。喝了两次竟然落了红。母亲害怕,便询问父亲,父亲才说是坠胎药。母亲听闻此,抵死都要保住我,说是喝了两副坠胎药都没坠掉,必是这孩子命大,以后必有大作为。父亲拗不过母亲,只能随她去了。只是此次之后,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拼死生下我,还未满月便撒手人寰。我却身强体壮,从未生过病,就长大了。父亲嘴上虽从未说过什么,但对我一直不亲近,门里上上下下也都知晓是我克死母亲,也没人爱理我。所以我便到处捣乱,扰的门里不得安宁。
一日,我又在外面惹了祸,被人追到宗门口叫骂。刚好二哥从门里出来,便被那些人捉了个正着,结结实实揍了一顿。我跑到门里去喊人,却没人理我。最后还是我拿着铁锹拼死把那群人赶走了。二哥却是伤的不轻。
二哥那时年岁小,伤了一躺便是半月。如此门里上下都说我是扫把星,克死母亲,又来克兄弟了。父亲也是听了这些闲话,越听越气。有次在饭桌上,不过是我不小心掉了筷子,父亲便大发雷霆,说当初不如多给母亲喝几副坠胎药,就该药死我。如今几个孩子没了母亲,却多了我一个冤家,天天讨债。以后不许来堂上吃饭,也不许在父亲面前出现。
此后,我便只得呆在卧房,只有阿姐有时来看看我,带些好玩的给我。
那时,我便在心里恨起二哥来。若不是他,我便不会克死母亲;若母亲不死,父亲也不会如此厌恶我。当日明明是二哥自己走出去的,还是我救回他,竟然一切怪在我头上。小孩子的脾气,越想越气,便想使坏,让他也不得开心。
想了许久,也不知如何才能让二哥不痛快,自己却是越想越不痛快。
有次,偶然在书中看到一种野草,叫作‘闲麦灵株’,吃了可以令人身体无力,只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当时我就想,把闲麦灵株给二哥吃,让他起不来床,父亲便不会只喜欢他,却讨厌我了。
可我却不知,那闲麦灵株是毒草,初时只是体软无力,时日久了便再也站不起身,最后虚弱致死。”
姜仙凝两人听的心里暗暗发慌,姜若清道:“你莫不是真的去寻了毒草给你二哥吃了?”
刑岳又点点头道:“是啊,我家后面有座山,草药甚多,宗里制药丹用的草,基本都是在山里挖的。我便半夜里从窗户跳出去,奔后山找闲麦灵株。说是山里有熊,有野狗,虽然心里也是怕得很,但那时似是被仇恨蒙了眼,一心就是要二哥起不来,父亲才好喜欢我。提着小灯,在后山找了十几日,竟真的被我找到了。我就把它晒干,混在茶叶里。让阿姐拿给二哥喝。
之后,我每日探听前面的状况,但都无甚异常,慢慢就忘记了这些事。又去找些其他恶心人的法子了。
谁知一月之后,有好些日子,阿姐都不来看我。捉了个小厮来问,才知道阿姐在照顾二哥,说是二哥得了怪病,瘫在床上口不能言了。怕是挨不了几日了。
我听了,立时想到闲麦灵株。想去告诉父亲,但是……我很害怕,怕会因此连这个家都呆不下去了。我跑回房里,把房门锁好,在床上裹着被子大睡特睡,一睡就是三天。
醒来时,阿姐坐在床边流泪,说是我发了烧,睡了三天,二哥还没好,我也病倒了,这个家是怎么了呢?要我不要吓唬她,赶快好起来。
阿姐边说边哭,我也觉得内疚,跟着哭起来。最后,我把闲麦灵株的事告诉了阿姐。阿姐听了哭的更凶了,说我们兄弟一定要团结,二哥为我瞒着那些捣乱的事,不知背后挨了多少板子。我不该恨二哥。纵使外人说了多少不好,亲兄弟却不能反目,没有人怪过我,是我自己心魔作祟而已。
我早已后悔,也不是真心要害二哥,只是怕的要命。看阿姐如此伤心,便去找父亲说了闲麦灵株的事情。父亲听了,只是满眼失望的看了看我,并未责怪,就去找大夫了。
后来二哥虽然治好了,但身体却很虚弱。很久都练不得武。我觉得没脸见众人,只躲在自己偏院里练功。我自小就是一副练武的好身骨,此时武艺更是突飞猛进,但越是精进就越是内疚。
有天,竟然走火入魔了。僵了两天,还是阿姐发现的。父亲让武师傅帮我调息平气。三五日之后,我渐渐恢复。
父亲便把我姐弟几人叫到大堂。多日来第一次见到二哥,我心里愧疚难当,却不敢上前。远远站在门口不敢与其他人并肩。二哥似是并不挂怀,也没有人责难我。但越是无人责难,越是结成心魔,越想,喉咙一甜竟呕出一口血来,却是不敢吐出来,便吞了回去。
父亲看见,仍然是一脸失望。然后对我们几个说,自己老了要把虎啸龙吟阵传给我们。虽我和二哥此时不能习练,但要牢记阵法,他日我三人定要相互配合,练好阵法,不得令祖传阵法后继无人。倘我二人真不能一同布阵,便着内门弟子替补。
父亲说完,又叮嘱阿姐照顾好我们和家里。然后告诫我们,永远不得忘记家训‘三人成虎’。
次日,父亲便带着二哥启程,奔泉峰寺。让二哥随鸿息大师修行,将养身体。自己就云游四方去了。”
刑岳长长的呼了口气,讲完了一个幽长的故事:“这些事,悉数讲出来,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第三十七章俱往如斯(2)
姜若清二人也听得入神。
姜若清道:“刑二公子是何时又回来了呢?”
刑岳道:“前些年,鸿息大师说,差不多了。便送二哥回来了。二哥回来后倒是身体健壮,完全无恙了。只是当年之事,越是无人提及,越仿佛无人在意,我心中越是难以忘怀。”
姜若清也是一脸的郁郁寡欢:“看你三公子整日里嬉皮笑脸,没得做些正事,没想到也是有这些让人心酸的故事。”
刑岳道:“二哥回来后,我更加努力练功,练好‘虎啸龙吟阵’,定是不能因我丢人。但面上却不能让兄长们觉得我对当年之事依然耿耿于怀。所以情愿一世孟浪,玩世不恭,做个浪荡公子便好。日子久了,似是真的忘记了,却又被那魅仙提起……”
姜仙凝摇摇头,道:“刑岑凌,也许你兄长是真的不挂怀了。真的是你心魔作祟。你只是当局者迷吧。此次除了邪祟,便回去同你兄长谈一谈,许是能除了心魔呢。”
刑岳依然摇摇头,“还是算了,若二哥仍是不能释怀,说出来便连此时的平静都没了。”
姜仙凝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有些同情起刑岳来:“我无父无母,自小被师尊捡回山上。也曾想过,若父母健在便是哪家乡野村夫也罢,也算是有过父母。也想过,许是像二公子一般,我父母只是送我去缥缈修行。”说着甩甩头,“不过,能遇到师尊却是我人生最大幸事,想来我却比刑岑凌你活的更惬意些。师尊从未让凝儿受过何等委屈。”
姜若清也在一旁道:“小师叔你就不要卖乖了。师祖哪里是没让你受过委屈。那是你姜小仙说了‘是’,师祖绝不会说‘否’呢!小师叔你若委屈,我们便都活在炼狱之中了。”
姜仙凝听姜若清如此说,有些开心起来,也想要刑岳好受些:“如此说来,只有我们这三公子最可怜,以后若清师侄便多多心疼些罢。免得三公子在人间受了委屈,还得要在幻境里追你,真真是又苦又累。”
姜若清又扭捏起来:“小师叔只是拿若清取笑!”
刑岳也似是忘了适才的心酸,道:“姜仙凝,若是要安慰我多给些个好丹药我吃吃便好,莫要若清来心疼我,心疼多了,若真爱慕我,可如何是好?”
姜若清一听,有些不爽:“我倘若爱慕你又有何不好?想我也是我师尊座下大弟子。难不成还配不得你刑家三公子了?”
姜仙凝一听,顿时笑起来:“若清师侄说的好。当然是配得上的。门当户对,若清师侄便嫁了吧!”
姜若清一看抬错了杠,羞了个大红脸,转头气鼓鼓的先走了。
后面两人笑的前仰后合,便忘了先前不快之事。
刑岳忍住笑道:“我们聊了这许久,一点正事没做,徒令小辈笑话,快些找**吧。”
姜仙凝也是深觉不妥,点点头,忍住笑,一同追姜若清去了。
三人挨门挨户进去查找。屋中皆是漆黑的金玉之器,冰冷,死寂。
“这金玉之器有何好处?引得世人追逐?如今黑漆漆一团丢在地上。还不是如同一团废烂破布。”姜仙凝看这一地墨黑的金玉之器,实难想象世人因何追逐若此。
刑岳道:“凡人热爱金玉之器,权贵追逐长生之术,修仙之人痴迷得道成仙。俱同尔。”
姜若清道:“当年不知何等辉煌,今日却是萧瑟破败,身外之物不可执着呀。”
姜仙凝连连点头,刑岳却道:“你们修仙之人,却不懂世人所求。”
三人细细找寻,却无任何发现。正探讨要去何处寻找之时。听得外面一阵嘈杂。有个刑家小厮,边跑边摔,爬起来边喊:“少宗主,少宗主,各位仙师。有人掉进一个洞中了。不好了,少宗主,救命啊……!”
那小厮跌跌撞撞,跑都跑不稳。虽是着急,却不断的摔跤。刑岳从屋舍中跳出去,拦住小厮:“何事如此惊慌?”
小厮见是刑岳,慌忙道:“三少爷,快些通晓少宗主和仙师们呀。有人掉进一个寒洞中不见了踪影,不少弟子也受伤了。”边说,又摔在地上。
刑岳伸手扶他,却见那小厮腿上皮肉脱落,一条小腿并脚白骨森森,竟似一条骨架在地上行走。
刑岳暗暗吸气道:“你的腿是如何弄得?”
小厮道:“有个弟子掉进一个寒洞中,我想救他,谁知没站稳,也滑了进去。幸好我抓住洞边蒿草,才算是没有掉进寒洞中。但爬上来后,一条腿却变了白骨。”
三人也未见过如此阵仗,姜仙凝着姜若清去报信。同刑岳一起把这小厮扶坐在地。姜仙凝摸出一瓶上品的生肌凝露,轻轻擦拭在小厮腿上白骨之处。凝露所擦之处,清凉入骨,甚是舒服。但却毫无生肌之相。
姜仙凝皱皱眉:“这倒是少见。我这凝露就算不能生肌,也该使血脉通畅。如今却好似假药一般。毫无动静。”
刑岳也扳着小厮的腿,左右查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不多时,姜问曦,济云仙姑,刑风和鸿息大师同到此地查看。见小厮半条腿脚都是白骨,也是暗暗抽气。
济云仙姑上前查看一番,道:“好大的阴寒。”
刑风道:“仙姑,可是被寒气噬了腿?”
济云仙姑点头:“应是找到了魅仙所说的**。以**的寒气,这条腿就算驱尽了阴气,也是不能再生出肌肉了。”
刑风命人把小厮抬下去,好生安置,若有家人,一并安抚。
小厮指了去路,哼哼着被抬走了。众人便奔寒洞而去。
寒洞入口是在县衙后院一个井房之中,此井外盖着一座房子,房子形状宛若一座棺材,宽的一头镶着两扇大门,门楣之上挂一块牌匾,上书“幽若寒潭”。看似清凉雅致。大门上几个红漆大字却破坏了氛围。左门写着“有去无回”,右门写着“尸骨无存”。
众人站在门口,看这诡异的井房。此时门虚掩着,门后漆黑,似有魔物向外窥探。
姜仙凝道:“如此诡异,可要进去?”
济云仙姑脸上挂着诡秘的笑意,看向姜问曦和鸿息大师:“小仙可是要去的,两位可要进去吗?”
鸿息大师席地禅坐,双手合十道:“此物非老僧所欲,老僧修为也入不得此处,便只在此为诸位念颂经文求得平安吧。”
姜问曦未语,正英自袖中祭出,轻点门边,微一推,门便打开了,瞬间一股奇寒之气扑面而来。
姜仙凝上前拉住姜问曦衣袖:“师尊,凝儿也去。”
姜问曦转头道:“此地凶险,凝儿在此等候。”
姜仙凝道:“这可是魅仙说的**?除魔卫道怎得不带上凝儿?”
济云仙姑笑笑,接话道:“此地为寒潭秘境,高阶秘境之中必有法器。恐怕那魅仙要寻此处**,也不仅仅是为引阴气修炼。想是也觊觎这洞中法器。此洞中寒气汹涌磅礴,若是修为不够必被寒气削肉剔骨,若再甚者,尸骨无存。正是如那门上所言,“有去无回,尸骨无存”。你可还要去?”
姜仙凝闻得济云仙姑如此说,想是怕自己修为不够,入不得寒潭。想想平日里虽担个“地仙”的名号,修为却跟师尊差了千百里。此时只恨自己原阳不够。
姜仙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灵机一动,道:“这等秘境凝儿是头一次见,自当要去。却也不能平白折了性命。”边说边自怀里摸了一个小瓶,里面翻了几颗丹药。自己拿了两颗,其他分给清静怀诚。
济云仙姑道:“这是何丹?”
姜仙凝道:“此乃烈阳丹,可使洋气暴增,维持两个时辰,若不够时再吃一粒,四个时辰总该够了。”
清静怀诚听姜仙凝说“烈阳丹”瞬时想起除阴脉时姜仙凝吃烈阳丹的场景,顿时后背发凉。
姜若诚道:“小师叔,这烈阳丹岂是谁都能吃的?上次你吃了都差点阳气爆体,我们吃……怕不是立时就爆。”
姜仙凝见姜若诚如此胆小,笑笑道:“若诚师侄不用担心,这是中品烈阳丹,你们习武或修仙都是能驾驭的。若是下品丹就是普通人也能吃来驱除体内寒气。”
刑岳在旁道:“姜仙凝,我的呢?”
姜仙凝偷眼瞧瞧师尊,没说话。
姜若清小声对刑岳嘀咕:“你又不是我仙山上人,莫要在我师祖面前讨药。”
刑岳不甘心,朝刑风不停挤眼。
刑风无奈,只得厚着脸皮对姜问曦道:“姜真人,这……舍弟……”
姜问曦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刑三公子可去得?”
姜仙凝抢过姜若诚手里的丹药塞在刑岳手里:“喏!你要去便去,丹药多一颗却是没有的,自己保自己的命。”
姜若诚胆小,正不想去,也乐得被抢了丹药:“即刑三公子要去,若诚便让了这位置吧,只在门口接应。”
众人收拾完毕,几人服了丹药,顿觉体内暖意融融,阳气流动。再看时,各个红光满面,似是薄酒微醺。
姜问曦带头,推开屋门入得房中。房中有一小潭。潭中波光粼粼,似是无数水晶在潭中微微跳动。潭面一层薄薄白雾缭绕,恍若瑶池仙境。
姜仙凝心中想着:“如此美景,竟是食肉噬骨的恐怖之地。真真是凡事皆不可貌相呀。”
正想着,只见师尊已入得潭中,一晃便不见踪影了。随后,济云仙姑也入了潭中。
姜仙凝疾步跟上,闭住气息,便也跳入潭中去了。
第三十八章寒潭秘境(1)
姜仙凝闭住气息走入寒潭之中,潭水刺骨,如针芒般刺痛皮肤。姜仙凝稳稳气息,运转阳气护住皮肉,便一步步入得潭水中去了。潭水如如影随形的阴魅,摩挲着皮肤直至没过头顶。
姜仙凝在潭水中游动,缓缓睁开眼睛。师尊就在前方,白色衣衫在水中翻飞流动,有种诡异的感觉。沿着那白衣划过的水文,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不知游了多久,仿佛只是因着本能追随那一抹白色。姜仙凝意识有些模糊,前方的白色一晃不见了,自己却如同坠入浆糊堆,四周水中仿佛生出无数只手来拉扯着姜仙凝的衣衫,使姜仙凝不得前行。姜仙凝想打碎它,但四周黏糊糊软绵绵,拼尽全力出得一拳却柔柔软软,悄无声息的被化解了。姜仙凝又踢又踹,不断撕扯却仍旧在这一团粘稠的潭水中挣扎。
姜仙凝乱了气息,出又出不去,逃也逃不掉。姜仙凝四肢乱摆,顿觉难以闭气,却不敢张嘴,怕阴气入体。正慌乱之时,忽然一只手抓住姜仙凝手腕,用力一拉,姜仙凝便从这团粘稠的液体中滑落而出了。姜仙凝跌落在坚硬的石洞中,坐在地上大口吸气。缓一缓气,抬头,头顶波光琉璃,似有水波流动,竟是寒潭底部。此时姜问曦正在拉扯姜若清。适才,正是师尊把自己拉出寒潭。
姜仙凝缓缓站起身,左右观看,这寒潭底部竟别有洞天。此处似是一天然石洞,偌大空间望不见尽头。此时几人站在一处平实的石台之上,远处似是有些水声,似有若无的传来。
姜仙凝觉得有些冷,摸摸身上,竟然湿透了,姜若清和刑岳此时也坐在地上喘气,同样湿漉漉的,刑岳还不住对着手呵气。嘴里嘟哝着:“这也太冷了些。竟然全都湿透了。”
姜若清在旁也是冷的发抖,道:“还不是你走的太慢,还胡蹬乱踢,乱了气息,不然,也不至于陪你一起湿个透心凉。”
刑岳道:“你不也是被姜真人拉出来的。还怪我踢你。”
姜仙凝看看三人湿的如同自汤锅中捞出,再看师尊和济云仙姑,却是依旧仙姿飒飒,半点水渍都没沾身,心中顿觉羞愧。用脚尖踢一踢姜若清,小声道:“闭嘴吧你,休要丢人现眼。湿透了还有理吗?”
言语间姜天云和刑风也跳入洞中,皆是形容无恙。
姜天云看看湿透的三人,又瞪了一眼坐在地上唠叨的姜若清,摇了摇头道:“无用!”一转身,自潭底拉出静、怀二人。竟也干干净净,三人便更显狼狈。
刑岳二人见长辈皆已进来,不敢造次,立刻跳起身,恭恭敬敬垂手而立,也顾不得身上寒冷。
姜问曦见人已到齐,不便耽搁,自乾坤袖中取出一件外氅丢给姜仙凝,转身奔石洞深处走去。
石洞深不见底,一洞套着一洞,错综复杂。众人寻着微弱的水声行去。越入得深处越是漆黑一片,眼前之物皆不可见。姜天云自石路边摸到一截朽木,掐个火诀,朽木竟冒着黑烟着了起来。
姜仙凝借着火把光亮四处观望,此处是个不大的洞穴,似是一个通道,石洞四壁湿漉漉的,偶尔有水珠滴落,但水珠摸来粘稠冰凉,似是摸着鱼鳞的感觉。姜仙凝抬头,洞顶端布满划痕,仿佛硬物敲凿而出。再看石洞四壁,也是满布划痕。姜仙凝心里有些发毛,是何物在这洞中爪耙如此深刻的痕迹。若是能把石洞都抓烂,这东西若碰上能否全身而退?
姜仙凝想着该不该叫师尊看看这洞中情形。却听前面姜天云轻轻“咦”了一声。火把的光亮就歪到一旁去了。
姜仙凝忙跟着火把跑过去,原来石洞出了一条岔路,岔路里堆满尸骨。
姜问曦已站在尸骨堆前查看,姜仙凝看着满满的尸骨堆,虽是心中作呕,却耐不住好奇心,从师尊身后探出头观望。
姜仙凝盯了一会,道:“好像不是人的尸骨。”
姜天云斜了姜仙凝一眼:“当然不是!”
姜仙凝自是知晓姜天云平日里瞧不上她,便接嘴道:“不是人骨,师兄可知是何物尸骨?”
姜天云本不想理她,但当着外人,只好答道:“不知,想是这洞中妖物吧。”
姜仙凝小声嘀咕:“反正不是人,是洞中妖物,魔物,鬼物,我也会说。”
姜仙凝本来只想嘴上占些便宜,小声唠叨几句,却抬眼瞥见姜问曦回转头看了自己一眼。姜仙凝心中一抖,立时闭了嘴。
济云仙姑道:“师兄,你看这尸骨是什么东西的?”
姜问曦也摇一摇头,道:“想是这洞中自生之物吧。”
刑风也插言道:“看这个头,此物与狼大小相似,能吃这许多尸骨,想是洞中还有个庞然大物吧。”
姜问曦点头:“小心为上,都谨慎一些。”
众人一一应声,俱都祭出武器,继续前行。
姜仙凝跟着师尊,在后面轻声道:“师尊,可看见这洞壁上的抓痕了?”
姜问曦在前面道:“看见了。”
“若是吃了一堆骨头那物抓出来的,力气想是不小吧。”
姜问曦在前轻轻嗯了一下。
姜仙凝继续道:“这洞里的水滴也不像水滴,倒像鱼身上的粘液,滑溜溜的。若是那怪物留下的,怕是个头也不小。”
姜问曦又在前轻轻嗯了一下。
只听姜天云在后面道:“师弟可是怕了?怕便留在此地等候即可。只是看这洞中情形,怕是此地也未必安全。”
姜仙凝回头瞪一眼姜天云,心想:“从小就看我不顺眼,处处针对我。如今老大岁数了还是这样锱铢必较。真的是为老不尊,难怪若清师侄那样爱抬杠,怕是得‘老古板’真传。”
想着回了一句:“不劳师兄费心,有师尊在,自是什么都不怕。”
前方流水声渐渐清晰,众人都不再言语,慢慢向水声方向靠近。
石洞微一转弯,一个空间落入眼中。是一个石室。石室颇大,火把光亮照不到尽头。姜天云举着火把左右照着,近处石壁划痕更重,条条仿佛锤敲斧凿一般。姜仙凝暗暗吸气,此物若现身,怕是不好对付。
慢慢前行,石洞地上现出一个小水塘,水塘四周石缝中生着一些植物,绿莹莹长的茂盛。
姜仙凝一看眼中冒光,惊喜的叫道:“这是‘夜灵根’!”边叫边跑过去采摘。
济云仙姑叫了声:“等等。”
但姜仙凝已然奔过去开始采摘了。
这‘夜灵根’是制极品丹药的材料,得到全靠运气,如今塘边这一片‘夜灵根’若全采回去,怕是羡煞各路丹师了。
姜仙凝小心采摘,轻轻挖出一根捧在手中,再拍些泥土在根部。生怕折损了‘夜灵根’,姜仙凝自腰中摸出一张巾帕抖开,把采好的夜灵根放在巾帕之上。
正满心欢喜的摘着,姜仙凝隐隐觉得有什么声音,自远处传来,窸窸窣窣仿佛千万只蚕在啃噬树叶。
姜仙凝停下手中动作,把‘夜灵根’包好塞进怀中,转头看师尊等人。师尊听力比自己不知高上多少,必然也能闻得此声。
姜仙凝站在塘边与师尊对视着,姜问曦示意姜仙凝快些回来。姜仙凝正要迈步,忽然自塘中飞出一物扫了姜仙凝一下,奔洞顶飞去,刮擦之声顿起。
姜仙凝被扫了一下,只觉后背生疼,脚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落入水塘之中。落下去的瞬间,姜仙凝看见石洞顶部一个巨大的黑影一闪而逝。
姜仙凝才一落水,姜问曦便已飞身而来,一把抓住姜仙凝胸襟从水中捞了出来。
姜仙凝本就湿着,这下更是全身湿透,衣摆不断滴水。姜仙凝坐在塘边拧水,只觉后背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后背皮开肉绽一条沟槽。姜仙凝撇撇嘴,心中暗气:“刚刚是何物,把我伤成这样,日后若落了疤痕却是不好。”
“师尊!”姜仙凝想叫师尊看看后背情形,才一开口便改成了惊呼。
只听刚才‘唰唰’之声已近在咫尺。放眼望去,石洞四周各个石缝里都露出一片幽幽绿光。石洞上一些通道之中更是一团团绿点。姜仙凝仔细观看,绿点之后竟是一只只毛绒绒的怪物,似是狼,但脸尖嘴长必定不是狼。狼怪物上下獠牙交错,轻轻摩擦着。刚刚所听到的蚕食树叶的声音,竟是怪物磨牙的声音。此时近听,除了唰唰声之外还夹杂着牙齿碰撞的‘咯嘣’声。
姜仙凝心里有些发毛,暂时忘记了寒冷和疼痛:“师尊,这是何物?如此众多。”
姜问曦伸手把姜仙凝拉在身后,道:“为师也未曾见过,想是这洞中所生之物。恐怕来者不善,凝儿勿要再莽撞。”
姜仙凝应声称是,便被姜问曦拉着退回众人处。
刑岳先看见姜仙凝身后衣衫破裂,一条紫黑色裂口贯穿后背。
“你这是被何物伤了吗?要不要先医一下?”刑岳望望四周不敢高声。
“只是觉得疼了一下,不知被什么弄的,严不严重。暂且顾不得它,先想想这一群怪物怎么对付吧。”
众人聚在洞中空地上,四面八方眼泛绿光的怪物层层叠叠,把洞中各个缝隙,通道均塞的水泄不通。磨牙声咯咯吱吱萦绕耳边,听得人头皮发麻。
刑风道:“姜真人,可是要杀出去吗?”
姜问曦回道:“各自为阵,若妖物杀来便只能一战了。”
刑岳在旁道:“也许这妖狼只是探探虚实,看一会就走了,也说不定的。”
姜天云看看越来越多的绿点,慢慢靠近,摇了摇头道:“怕是必得一战了。”
第三十九章寒潭秘境(2)
妖狼缓慢的自各个洞隙和通道中向前移动,众人被包在中间,狼圈越来越小,最后就只剩水塘和众人在中间,其余位置皆布满妖狼,身前身后洞壁头顶,均是一闪一闪的绿光。
四周妖狼和众人相对而立,妖狼全都静立不动,众人也不敢动,便暂时僵持起来。
忽然,远处传来阵阵怪物惨叫哀嚎之声。众人还未明白,只听身边有只妖狼一声长啸,所有妖狼便如暴雨般哗啦啦全部奔几人飞扑撕咬而来。
众人早有防备,皆挥剑应战。妖狼毫无章法,只知扑上来撕咬,随便挥剑砍杀,便砍得妖狼支离破碎。洞中顿时一片血雨腥风,阵阵腥臊之气扑鼻而来。众人身上头上均沾了不少黏糊糊的妖狼黑血。妖狼数目众多,稍不留神便被撕破衣衫抓破皮肉。
杀了一炷香时间,妖狼仍是不断扑来,地上妖狼尸体已是堆如小山。众人身上分不清妖血,人血,黑水,污渍。各个也都狼狈不堪。
姜仙凝本就受了伤,此时更是体力不支,眼前阵阵发花,恍惚间,被妖狼连续抓了十几下,吃疼不住,向后连退几步,撞到姜若清身上。姜若清此时也被抓了不少伤处,见姜仙凝有些摇晃,便道:“小师叔,如何?可还撑得住?”
姜仙凝咬咬牙,应道:“无碍。只是这妖狼到底还有多少?杀了这许多时辰却一点未见少。再杀下去,谁又能撑得几时?”语未毕便觉手上一疼,又被抓了一爪。
姜问曦见几个小辈都撑得吃力,其余人也未见轻松,便抬拂尘指了一下,道:“那边通道妖狼甚少,奔那边杀吧!”
众人应声,齐力奔一个通道杀去。
众人剑锋凌厉,势如破竹,半盏茶的功夫便杀到通道口。通道幽深,星星点点散落着一些绿光。却是比外面妖狼少上很多。
姜天云摸出一张符,丢进通道中。通道瞬间明亮起来。数只妖狼被光符一照,竟吓得逃开了。
众人且战且停杀入通道。通道内妖狼很快就杀完了。前面逐渐清净,再无幽绿的光点。身后的妖狼似是也未深入通道。只远远能看见洞口处偶尔绿光一闪,却并未近前。
众人沿通道一直行走,通道十分光滑,剑气在光溜溜的洞壁上反着奇怪的光,光怪陆离,色彩斑斓。
姜若静边走,边摸了摸洞壁:“这个洞倒是圆润。不像外面的。仿佛被抓了个稀烂。”
济云仙姑接道:“外面的洞壁想是被那些妖狼抓的。这个洞应是妖狼不来,才没被抓挠过。”
姜若静又道:“刚刚妖狼遍布四面八方,每个石隙洞口,都有妖狼爬出。为何只这个洞没妖狼进来呢?”
姜若静边问着,只见前面姜问曦停住了脚步,答道:“因为这洞中有妖狼所惧怕之物。只怕是妖狼有意把我等赶入这洞中的。”
几人见姜问曦驻足不前,也都跟上,向前观望。
只见通道尽头又有一石洞,石洞不大,大概二十人环抱即可。只是洞中地上盘着一只巨蛇,巨蛇有四人环抱粗细,在洞中盘了两圈,身上鳞片泛着青色的光。巨蛇头前方的洞壁上有一条裂隙似是一条小通道,里面布满妖狼骸骨。
姜仙凝想到来时路上的小通道里也是满布妖狼尸骸,此时看看许是一条通道的两头。想着便自言自语道:“刚刚远处妖狼嘶嚎之声便是此处吧,若是这通道里的尸骸都是这大蛇所吃,也就不难想象那些妖狼为何要把我们赶到这里来了。”
刑岳探头,哼了一声,道:“就算把我们赶到这里,也不够这怪物一顿吃。如今前有蛇后有狼,该何去何从呢?”
此时巨蛇许是刚刚吃饱,正闭目休眠。姜问曦慢慢退了几步,对众人道:“还是先退到通道里休息一下。查看一下各自伤势。休息片刻再做打算。”
众人悄悄退入通道之中。姜若怀边走边问姜若清:“大师兄,这巨蛇可真够大,我们八人排在一起,怕是也没有它的脖子长。”
姜若清本也被妖狼伤了不少处,正忍着疼撕伤口上的衣服,一听姜若怀的话,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若怀,那巨怪是条蛇。你倒是说说,蛇的脖子在哪?”
姜若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认真解释道:“大师兄自行分一分就好了。安段分开,头下面那段就算脖子。”
姜天云见他二人胡言乱语,便咳嗽几声,瞪了瞪眼。
二人缩缩脖子,立时噤声。
姜仙凝见二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对姜天云道:“大师兄,此时又不是在山上,况且大家都受了伤,正难受的紧。你便由他二人热闹热闹。这伤口也轻松许多。你总吓他二人做甚?”
姜若清偷偷朝姜仙凝挤眼呶嘴,叫她不要杠姜天云。
姜天云道:“我缥缈一向身高影直,识规懂矩,无论在山上还是山下都要表里如一,不得痴言笑语。师弟在山上时,只伴师叔左右,顽劣些也无妨,下得山来便只道是缥缈之人。还望师弟也收敛些个。”
姜仙凝一听,似是连师尊也教训了。顿时有些怒意:“仙凝如何就不识礼,就辱没了缥缈?不过是师兄弟调笑几句便失了礼仪吗?”
姜天云还想教训姜仙凝几句,却听姜问曦道:“凝儿,休要承口舌之快,伤口若是不疼便去休息。”
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瞪一眼姜天云,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在后面打了一下,此时虽然不疼了,但摸着皮肉翻出,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呢。”
姜仙凝说着转过身去,众人一看姜仙凝背后伤口,都是暗吸口气,伤口贯穿后背,皮肉翻开,想是伤姜仙凝之物带毒,如今伤口已是紫黑之色,若再不救治,怕是毒便入骨了。
姜问曦心中一顿,拉过姜仙凝道:“凝儿何时伤的?”
姜仙凝道:“就是落入塘中的时候,不知塘里飞出个什么东西,在后面给我来了一下就跑了,凝儿掉进水中之时,只看见一个黑影,贴着洞顶不见了。”
姜问曦道:“若是被潭中之物所伤,这毒到未必不能解。”
姜仙凝道:“师尊有解毒之药?”
姜问曦道:“并无。”
姜仙凝皱着眉,“那凝儿只能等着毒发了吗?”
济云仙姑微微一笑道:“你师尊自是不能让你毒死,这毒物生活之处必有克毒之物,仙凝小仙,你适才挖的‘夜灵根’此时倒是派上用场了。”
姜仙凝有些不舍的从怀中掏出‘夜灵根’:“仙姑,此物当真能解我背上的毒?”
济云仙姑道:“试试便知。”
姜仙凝磨磨蹭蹭的打开巾帕:“若是用夜灵根解了毒,适才我不是白挖了。好容易弄得些稀有药材,还没炼成丹,到用来解毒了。”
济云仙姑一把自姜仙凝手中拿过巾帕包:“什么时候了,你还舍不得这些破草药,等下没了性命,便是给你一筐夜灵根又有何用?”边说边把姜仙凝转过身按在地上坐好,找了两块石头研磨夜灵根。
济云仙姑在旁捣药,刑岳蹭过来,看看姜仙凝伤势,嘴里啧啧的道:“姜仙凝,怎么伤的如此严重。”
姜仙凝转头看看刑岳:“如何严重?我看不见。”
刑岳并未理她,继续道:“为何每次都是你受伤?想来你也是地仙了,跟姜真人一个品阶。竟连自己也顾不好,还要我们这些低阶的护着你。每次都毛毛躁躁,你才下得床几日?竟又中了如此深的妖毒。姜真人当你的师尊也真真是操碎了心。”
姜仙凝知刑岳是担心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奇心作祟,害大家担心了。刑岳你别生气,夜灵根若还能剩得一块,回去炼了极品丹药,分你一块。”
刑岳别过头去,嘴里嘀咕:“谁要你的丹药,此时此地搞成这样,先要出的去再说。”
姜仙凝又笑了笑,偷眼看师尊,师尊也正看她,姜仙凝竟觉得师尊目光有些柔和。
姜仙凝对姜问曦甜甜一笑,道:“师尊勿要担心,凝儿总能逢凶化吉。以后凝儿小心谨慎,不再毛躁行事。”
姜问曦嘴角竟微微有些弧度,微微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
济云仙姑此时捣好了草药,连汁带液全敷在姜仙凝后背的伤口。姜仙凝疼的嘶嘶吸气,边道:“仙姑,济云师叔,你轻着点,刚刚被毒着倒是不疼,您这一拍怕是用了十成十的真气吧。”
济云仙姑哼笑了一声道:“你还是不疼,还有力气贫嘴。我仙姑真该用个十成十的真气,叫你一掌便去找那巨蛇,看你还能贫嘴。”
姜仙凝只觉后背如千万只蚂蚁食肉噬骨。顾不得再贫嘴,顿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姜若清在旁边看着,道:“仙姑,小师叔趴下了。”
济云仙姑摸了摸姜仙凝脉门,道:“目前无碍,让她自己捱一会吧。”
姜仙凝咬着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姜问曦也上前探了探姜仙凝脉门,扯过大氅给姜仙凝盖上,竟在姜仙凝身旁坐了下来。
其他人也都相互查看了伤势,都是些皮肉伤,无甚大碍,擦些疗伤药便也都席地而坐,休息起来。
少倾,姜仙凝趴在地上哼哼起来,慢慢的掀开外氅坐在地上,眼中迷茫了一下,转头看姜问曦:“师尊!”
姜问曦推姜仙凝转个身,查看姜仙凝伤口,黑紫已经褪去了,看来那夜灵根却是可以解此毒。
姜问曦道:“凝儿可还好?”
姜仙凝有气无力的道:“想是没什么了,只是刚刚疼痛脱力,如今腿脚还有些软。”
济云仙姑走上前来,在姜仙凝手中塞了一物:“如此你还脱力吗?”
姜仙凝伸开手,竟然是一株夜灵根。姜仙凝咧嘴笑着道:“就知道仙姑心里还是疼我。”
几人正说话间,巨蛇山洞中传来咕噜之声,众人顿时安静,向洞口望去,只见那洞中巨蛇的头,缓缓抬了起来。
第四十章密洞御蛇(1)
众人见姜仙凝中毒回转,正拿她聊天打趣,只听见巨蛇洞中传来咕噜之声。
姜天云率先奔石洞而去,在洞口不远处探看。只见里面一条巨大蛇怪,头颅已经微微抬起,正用一只浑浊的蛇眼望着洞外众人。
姜天云不敢大动,慢慢退回。轻声道:“师叔,那蛇怪醒了,正在看我们。”
刑岳道:“水塘那边也不能跑,刑岳刚刚去查看过,妖狼太多了,都堵在洞口,若要打也施展不开,一个个杀过去却是送死。”
姜问曦提正英上前道:“去洞中打,此地怕是蛇道,若它出来便不好对付。”
众人皆祭出武器,悄悄靠近洞口,准备与巨蛇一战。
姜仙凝见师尊要去打巨蛇,忙紧跑几步跟上,道:“师尊,凝儿……”
不待姜仙凝说完,只听姜问曦颇有些怒意的道:“凝儿,退下!”
“师尊……”姜仙凝不想躲在后面,又不敢忤逆师尊,只伸着头叫师尊。
“退后!”姜问曦转头,看着姜仙凝又重复一遍。姜仙凝扁着嘴,不敢再跟着,也不想退后,只是站在原地并不走开。
姜若清走上前拉一拉姜仙凝:“小师叔,你就退后吧,师祖的话定是要听的。你自己是瞧不见你身后,那一道伤痕怕是要留下疤了。你不顾惜自己,也要为师祖想一想,师祖去打蛇定是凶险,还要担着小师叔你这份心,师祖如此心疼小师叔,怎得小师叔就不心疼心疼师祖。”
一席话竟说的姜仙凝无言以对。自己竟总是如此任性,要师尊时时担着一份心吗?
姜若清见姜仙凝虽不言语,但还是杵在那没动,想要再说几句,被姜天云一个眼刀,吓得立时闭嘴,闪在姜天云身后,不敢再唠叨。
济云仙姑带着些笑意,道:“仙凝便在后面断后吧,若是那些妖狼趁机自身后杀来,吾等便会腹背受敌,还是需得有人把守。仙凝最合适不过了,交给小辈们,恐还是放心不下的。”
姜仙凝听济云仙姑如此说,便一口应承着,借势挪到后面去了。
姜天云一转头看见姜仙凝,依然满脸嫌弃的摇摇头,对清静怀道:“若清,若静,若怀,尔等平日里休要懒怠,需得时时勤加修习,莫要外出时,处处拖累于我!”
姜若清三人均躬身垂手道:“谨遵师命!”
姜仙凝留在通道处,其余七人便奔巨蛇洞走去。
姜问曦站在门口,巨蛇依然睁着浑浊的眼盯着几人。仿佛还没确定来者是否能入口充饥。
待几人走的近了,那巨蛇的头颅缓缓抬起,俯瞰众人。那蛇抬起的头似是悬在半空,竟有半个山洞高。蛇尾也微微翘起,作出一副准备攻击的姿势。
刑岳挨着洞壁蹭入洞中,见巨蛇站了起来,道:“想来就是他伤了姜仙凝的,若清你看那尾巴,分明是被毒液浸润的幽绿之色。看看姜仙凝那伤口,许是无意间蹭的。若是真被那尾巴来上一下,怕也不是被毒死的,到是很有可能死于一尾穿心。”
众人皆不敢大动,贴着洞壁蹭入洞中,巨蛇也只是摆着姿势,一动不动。
姜问曦微微抬手,黄光微闪,一道结界封在门上。如此,打斗之时,巨蛇便不得逃跑了。只是,众人却也不能逃走。
姜问曦轻身移到蛇头正面,此处是蛇眼盲视之区,两侧蛇眼只能看到半块蛇头,蛇头却刚好挡住前方物体,不能视物。
姜问曦趁巨蛇未曾转头,抖正英飞身剑起,奔巨蛇面骨而去。飞到半空,巨蛇突然发现飞来一人,一转头,便奔姜问曦咬去。
巨蛇头颅硕大,此时张开大口,竟似打开半个头颅。鲜红腔肉在口中翻涌颤抖,口内蛇信弹出,一阵阵恶臭自蛇口中喷出,血盆大口自头顶飞压而下。
姜问曦正飞身而上,躲闪不及,正英在身前一扫,抵住巨蛇下颚。但巨蛇头颅颇有蛮力,上下颚猛的一合,有如千斤威压,姜问曦瞬间便不见踪影。
众人本只悄声行走,姜若清才蹭到巨蛇身边,正琢磨着不知如何下手,一抬眼,竟瞧见师祖被巨蛇吞入口中。姜若清心中顿时如挨一记闷锤,大喊一声:“师祖!”
巨蛇听到动静,似是微微转头,想要看看姜若清。但转瞬间巨蛇突然蛇身一抽,嘴里发出嘶嘶之声,蛇头便胡乱甩了起来,蛇身也在洞中肆意滑动。
巨蛇一转头,姜若清分分明明看到一抹白色挂在巨蛇一只眼睛上。细一看,正是姜问曦,执着正英挂在巨蛇头畔,拂尘的另一端已没入巨蛇眼中。巨蛇吃疼不住,全身抽搐,正自胡乱甩头,想把正英自眼中甩出。姜问曦一手抓住正英,另一只手想攀住蛇头,怎奈蛇皮光滑黏腻,如同攀在冰面,无论如何也攀不上巨蛇头顶。巨蛇左摇右摆,猛一用力,正英自蛇眼中脱出,姜问曦被狠狠甩向岩壁。
姜若清亲眼得见师祖并未被巨蛇吞食,心中大石顿时落地:“想想以师祖修为,定是不会被巨蛇所食,幸好是我多虑了。不然小师叔等下进来,看到师尊被蛇吞了。莫不是要立时昏死过去……”边想边抓着蛇鳞,想要攀上蛇身。
这边厢,姜问曦被巨蛇甩出,撞向岩壁。姜问曦自空中腰部用力,飞身一转,脚尖点在岩壁之上,用力一蹬,便又回转身,奔巨蛇刺来。
其余众人在洞边围绕蛇身查看,巨蛇全身布满鳞甲,坚硬如石,众人无从下手,只围着蛇身转圈,或胡砍乱刺。巨蛇头上吃痛,身上烦躁,在洞中胡乱盘桓游走,一条带毒的尾巴也翘了起来,在地上啪啪啪的拍着。
姜问曦飞身回转而来,剑意已在手中化形,到得蛇头之时,只见白光一闪,剑气刺入巨蛇头顶鳞甲之中,姜问曦用力一拉,便攀上巨蛇头顶,脚尖踩入鳞片缝隙之中。
稳住身形,姜问曦对地上众人道:“不要胡乱刺杀,找七寸,无论此物为妖为魔,皆为蛇所化,蛇所化之物命门皆在七寸。”
众人皆深以为然,也以剑为钩,沿着鳞缝一点点攀爬起来。
巨蛇处处被刺,全身吃痛不已。整个蛇身翻滚扭转,蛇尾也带着腥臭的毒风,奔众人扫来。
姜天云大喊一声:“当心有毒。”第一个翻身跳下蛇身,在地上一趴,蛇尾便擦着姜天云头皮扫了过去。
其他几人也纷纷跳到地上,就地趴下,蛇尾也都自各人身上一一扫过,并未打中何人。巨蛇一扫未中,并不甘心,尾巴一顿又扫过来,蛇身也翻滚碾压,如块块巨石啪啪落地,砸在地上便是一个深坑。
姜天云在地上滚来滚去,即要躲避砸下的蛇身,又要躲避头顶飞滑而过的蛇尾,几次都不得起身,脸上挂着万分怒意,却只得在地上摸爬滚打。其他人也不轻松,济云仙姑衣衫潇洒飘摇,但此时已被巨蛇扫掉几块衣摆,甚是狼狈。几个弟子更是堪堪保命而已,早已顾不得其他。
第四十一章密洞御蛇(2)
只有刑家兄弟二人,不愧身在人间第一武修之门。二人双剑使得虎虎生风,剑锋凌厉。刑岳以剑为障,刑风挥剑如刺,两人一防一杀,配合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刑岳一路护着刑风躲过蛇身,如今已杀至蛇尾。巨蛇看不清身后两人,只管用尾巴乱扫,邢家兄弟亦攻亦防,步步为营,却也能与一条千斤蛇尾战个平手。
刑风二人牵制住蛇尾,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扯住蛇鳞,爬到巨蛇身上找寻死穴。巨蛇身体庞大,翻来转去,一不留神便从蛇身滑落而下。姜问曦也不轻松,巨蛇蛇头直立,姜问曦自蛇头顶攀着蛇鳞向下摸索,找寻巨蛇七寸。但巨蛇此时甩着蛇头不断对着洞壁乱撞,想要甩掉姜问曦。
姜问曦几次险些从蛇头跌落,只靠正英和剑意挂在半空。费尽气力踩住蛇鳞,巨蛇却又一头撞在洞壁,刚刚站稳的脚尖,便又悬在空中了。如此反复,姜问曦也是筋疲力竭,只怕找不到巨蛇死穴,便已被巨蛇甩在了地上。
正与巨蛇角力之时,只听济云仙姑在远处喊道:“师兄,再下去半米,便差不多了。”
姜问曦闻听此言,靠着剑意挂住身体,抖正英又刺入蛇身,脚尖轻点倒挂在正英之上,双手翻开一片蛇鳞,化气为剑再刺入巨蛇皮肉。姜问曦翻身扯住蛇鳞,再用正英挂好。此处,便是济云仙姑查看的七寸之处。姜问曦再次化气为剑,掀开蛇鳞,持剑意用了八分真力打入巨蛇体内。谁知,只听一阵铿锵碰撞之声,剑意仿佛撞到一片铜墙铁壁,瞬间反弹,一道剑气飞转回来,正打在姜问曦肩头,姜问曦毫无准备,身子一歪便从巨蛇身上摔了下来。
那巨蛇吸千年阴气修炼,后颈皮肉如同钢甲,即便是姜问曦这百年仙师,也占不得半点便宜。但姜问曦一道剑气也不是巨蛇能轻易化解。巨蛇受姜问曦一掌,顿觉后颈闷痛,蛇骨仿佛寸寸断裂。
巨蛇瞬间恼羞成怒,嘴里发出“吱吱”大叫之声。见姜问曦正从蛇身掉落,翻身正欲落地。巨蛇张开大嘴,直奔姜问曦一口咬来。
姜问曦无处躲闪,就地一滚,竟滚进了洞穴的一个裂缝里。裂缝里堆满妖狼尸骨,正是来时见过的,堆满尸骨的那条通道。巨蛇的头瞬间便到,又张开大嘴用力撞来。无奈,缝隙太小,却只进得半张嘴,后面半个蛇头却是卡在了缝隙之中。刚刚巨蛇愤怒无常,用力太猛,一时间竟难以拔出蛇头。
此时巨蛇心中即怒又怖,蛇头动弹不得,一条蛇尾更加疯狂挥舞起来。刑家兄弟也斗了多时,身心俱疲,此时蛇尾又加了十二分力气,胡扫乱拍。蛇身疯狂扭动。石洞本就狭小,巨蛇身体庞大,如此一闹,刑家兄弟左躲右闪,四处碰壁。其余众人也无处可躲,蛇身若拍来之时,只能就地而滚,毫无招架之力。
姜问曦在洞中看众人皆无力再战,一不留神便会伤了性命。便再缝隙中喊道:“休要再战,趁此时先躲入此缝之中再做打算。”
众人闻听,且战且滚,都奔缝隙逃来,巨蛇尾巴疯狂乱扫,几次打在自己蛇身之上,更加愤怒,蛇身收紧,竟似一块玉璧般抛起,直直砸在地上,整个山洞轰轰作响,不断颤抖,洞顶碎石纷纷陨落。众人见巨蛇发狂,不敢耽搁,迅速贴着巨蛇下颚挨个爬入缝隙之中。
巨蛇拍了两拍,蛇头瞬间从缝隙中脱出。一只未瞎的蛇眼,自缝隙中盯着众人。姜问曦正推众人后退,巨蛇突然飞扑过来,蛇头重重撞在缝隙上,收起,再撞,收起,再撞……丝毫不觉疼痛。
姜问曦推众人再次后退,道:“此蛇已然发狂,此时不可再战,还是先行出去,再做打算吧。”
姜若清道:“师祖,那小师叔怎么办,她还在通道中,前有巨蛇后有妖狼。这可如何是好。”
姜问曦道:“无碍,蛇洞处我已做了结界,巨蛇暂时是出不来的,凝儿一时半会也进不去。我们休息片刻,还是转过去,从水塘那边杀过狼群同凝儿汇合。”
刑岳道:“真人,那这巨蛇可还要打?”
姜问曦道:“找到凝儿再做打算。”
众人休息片刻,沿着来路,又到得水塘石洞。妖狼聚集在通往巨蛇洞府的通道前。此时看到众人从身后绕了过来,全都立起身来,直勾勾盯着众人。逡巡片刻,最前面一只妖狼突然一声尖啸扑上前来。身后众狼也都飞扑而来。
众人不敢怠慢,挑剑应战。八人与狼群杀得轰轰烈烈,地上遍布妖狼尸体,水塘中也染得一片通红。但狼群众多,杀完一批便又有一批飞扑而来。众人才刚斗过巨蛇,本已筋疲力竭,只调息了片刻,便又与狼群战了多时,眼看全都脱力,难以为继。
姜问曦看看众人,皆是体力不支,尤其是三个晚辈,本就被狼群咬过一次,又被巨蛇拍了一番,此时又被抓挠的一身伤痕,怕是坚持不了几时,便会被狼群扑倒。
姜问曦砍掉身边扑来的几只妖狼,飞身跳出战圈,催剑气割破手指,引血在地上画了一个血符,推真气一打,一道血线自地上飞窜而出。姜问曦的血液,至阳至刚。血线穿过狼群,妖狼沾身便顿时皮开肉绽再难愈合。其余妖狼立时退避两旁,不敢靠近。
姜问曦道:“速速入洞。”
众人不敢耽搁,迅速收了招式,沿着血线跑入通道。身旁妖狼有些跃跃欲试,想要抓扒的,皆被众人一剑砍掉爪子,渐渐狼群只敢在旁观看,却不敢上前了。
待得众人全部进入通道,姜问曦手中掐诀,口中大喝一声:“开!”
地上血线噼啪炸开,血滴四处飞溅,狼群惧怕,四处逃窜。姜问曦飞身而起,双脚轻轻点地,翻入通道之中。待狼群回转之时,众人皆已在通道之中了。
济云仙姑见姜问曦脸色煞白,知晓刚刚血线是姜问曦燃自身精血,若多烧些时刻,怕是会失血而死。
便上前探问道:“师兄……”
“无碍。”姜问曦不待济云仙姑问出,便答道。
济云仙姑知姜问曦怕众人担心,便不再多问,只道:“找到仙凝,便就在此处歇息一下吧。”
姜问曦点头。
众人在通道中直走到尽头,才找到姜仙凝。姜仙凝看山洞颤抖,灰尘扑扑掉落。怕众人出事,便想入洞中帮忙,谁知师尊设了结界,此时正在结界处大喊大叫,只见众人自身后现身。即惊且喜道:“可都未曾受伤吧?怎得自后面过来了?”
姜仙凝拉着济云仙姑,左右检查一番,又围着师尊转了几圈,然后一一查看刑风,刑岳和清静怀,确认了都无甚大碍,才点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洞里面巨蛇可是除了?”
姜若清摇摇头,道:“别提了,小师叔,那巨蛇皮糙肉厚,根本不怕打,而且太大了,蛇鳞黏腻,又湿滑难爬,实在是打不动。师尊用真气打了一掌,竟然都被反弹回来,打中了自己。要不是那巨蛇自己把头卡在缝隙里,恐怕此时小师叔你就看不见若清师侄了。”
姜仙凝心中也是一阵唏嘘。忙跑到姜问曦身边,摸出一颗补气的上品丹药:“师尊此时如何了?”不待姜问曦回答,便继续道,“凝儿知师尊受伤也是不会讲的。”说着把丹药塞到姜问曦手中,“凝儿不管师尊如何了,反正先把丹药吃了。”
姜问曦拿着丹药,却未曾吃,想是当着众人,有些碍于颜面。
姜仙凝看着着急,一把抢过丹药就往姜问曦嘴里塞,便唠叨着:“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几颗上品丹,师尊此时不吃,难道等下留给妖蛇吃吗?”
姜问曦见姜仙凝拿着丹药抬手要喂他,本能微微闪头,躲开了姜仙凝的手。
姜仙凝抬头盯着师尊,顿时满脸委屈,眼泪溢满眼眶:“师尊为何闪开了?凝儿难道会害师尊不成?”眼看姜仙凝眼泪就要流出来。
姜问曦有些不知所措,若是在青云峰上,姜仙凝如何胡闹也是无碍。随意挂在姜问曦身上,也算习惯了。只是此时,却是当着众人,小辈们也都在旁。姜问曦一向高高在上,从不苟言笑。如今姜仙凝才认了自己觊觎师尊,此时又要委屈巴巴的喂自己吃丹药,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但见姜仙凝泪水已经涌到睫毛处了。姜问曦怕她真的哭起来,更是难以收场。便自姜仙凝手中接过丹药,服下了。丹药的清香瞬间充斥唇齿,仿若一股清流之气缓缓在体内流动,最后汇入丹田。
姜问曦心中暗道:“这丫头,当真是炼得一手好丹。”
姜仙凝见师尊吃了丹药,便收了眼泪,心满意足的挨着姜若清坐了,缠着姜若清讲讲适才如何大战巨蛇。姜若清自是不在话下,讲的眉飞色舞。
姜问曦也挨着洞壁,调息打坐。
济云仙姑也便在姜问曦身旁坐下,自言自语道:“这丫头,是天赐的情劫。”
姜问曦心中微微一颤。
济云仙姑继续道:“师兄是受了,还是要渡一渡呢?”
姜问曦依然不语,似是已入大观之境。
济云仙姑看一看,聊得开心的姜仙凝,微微叹气,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别人是情劫,你却是命劫,看你这性子,怕是难渡。”
第四十二章静观其变(1)
众人均已力竭,也顾不得前狼后虎,聊不多时便都昏昏睡去了。
不知睡了几个时辰,姜若清突然转醒,跳起身惊叫道:“不好,这是睡了几个时辰了?小师叔,快起来,你不是说一颗丹药只撑得两个时辰吗?如今也不知多少时辰了,我们会不会被阴气噬了骨呀?小师叔,你快起来!”边喊边摇姜仙凝。
姜仙凝被他摇得头晕,道:“若清师侄,不要摇了,我听到了。”
众人也被姜若清喊醒,刑岳和静怀三人也是心中一惊,确是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来来回回打妖狼,又打了许久巨蛇,之前顾不得想,现在想来,想是早就过了两个时辰。
几人互相看看,姜仙凝又摸摸刑岳脉门,无甚异常。便又走到师尊面前,姜问曦拉过姜仙凝的手腕,打真气入体,查看一番,道:“无碍。”
姜仙凝点点头,想了一想道:“想是洞内阴气没有那么重,不吃也没关系吧。不过是个阴yin穴而已,人间坟墓不是也叫作阴yin穴吗,却是无甚可怕。想是只有那寒谭才是阴湿浓郁食人噬骨。汝等收好丹药,千万勿要丢失。回去时吃一颗应该就可以了。”
几人想想,也颇以为然,顿时放下心来。
刑岳道:“如今在洞中不用吃丹药维持,倒是不必着急了。只是这洞中妖蛇可还要除?若是不除,便还杀过狼群,寻来路出去吧。”
姜若清道:“来都来了,哪有妖物不除,就自己跑了的道理?倘若被世人知晓,我仙山之人,见着大妖,临阵脱逃,这声名却是担不起。况且师祖都下来了,还怕它一个妖蛇吗?刚才是没有准备,如今筹谋一下再杀进去,管杀的它片甲不留。”
姜若怀也附和道:“是呀,有师祖在此,定是没有逃跑的道理。况且,济云仙姑不是说这洞里该是有法宝吗?山洞里除了狼就是这条蛇,其余都是巨石。这法宝想是不会在狼群里,那狼群似是这巨蛇的食物而已,如此看来,法宝定是在巨蛇洞中。若怀修炼这许多年,还从未见过法宝出世是何等景象。”
姜若静对着若怀哼了一哼:“你想看法宝出世,也需得有命看吧。刚刚师祖一掌都被巨蛇弹了回来,你要用什么打死巨蛇,看法宝出世?还是去杀杀狼群,跑出去保得性命,日后再做打算吧。”
姜若清接道:“要跑你跑,我缥缈之人怎是贪生怕死之辈,师尊可没教过我‘打不过就跑’。”
姜若静不敢顶撞大师兄,只自言自语偷偷嘀咕:“这哪里是贪生怕死,师祖都打不过,谁还能去?”
姜若清偏是听了个清楚,顿时有些恼怒:“此话,却不是我教于你的。若有人问起时,可休要说是我姜若清每日监督汝等修习规法。如今下得山来,净说些泄气的话,真真是丢师尊的脸面。”
姜若静听大师兄骂他,也不服气起来:“大师兄,若静无礼,虽不该顶撞师兄,但若静并非贪生怕死,只是此时确实无人能战此蛇,莽撞入得洞中只是送死,出去做好准备,想到法子再来一战,怎是贪生怕死呢?”
姜天云在一旁见几个弟子甚是呱噪,争论的都是些无用之话,便重重的咳了一声。几人一听师尊咳嗽,便识趣的闭了嘴,不敢再多言。
济云仙姑一直在旁看几个孩子吵得热闹,觉得有趣。此时,便转身对姜问曦道:“师兄,师兄意思,要如何?”
姜问曦微微侧头,似是瞥了一下姜仙凝,道:“打,但却不是此时,妖蛇此时盛怒,在洞中大动,必定耗费体力,吾等便在此处调息,等妖蛇力尽再行入去。”
济云仙姑点头道:“小仙也觉得需得除了这妖蛇,今日若不除,日后待到狼群食尽,便有可能出去为害一方,那时更是难以击杀。况且这洞中定有法宝,若是得了法器,便送给仙凝吧,也算不白来一趟。”
众人皆无异议,若是按辈分排下来,只有姜仙凝还没有法宝。若是此次能得了法器,于姜仙凝来讲也是一场造化。
姜仙凝却不以为然,自己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唠叨些什么。
姜若清悄悄蹭了过来,道:“小师叔,你若真得了法宝,也让若清多瞧瞧。到如今,若清还没见过几个法宝呢。”
“没见过几个,是几个?”
“除了师尊的判辞,前些天见过济云仙姑的‘散鬼铃’。”
“只见过两个?”姜仙凝想笑,“若清虽是师侄,可是比我岁数要大上许多,怎么才见过两个法宝?”
“如今世间平和,从未打打杀杀,哪里用得着法宝,”说着,偷眼看看姜天云,“除了师尊整天拎着判辞吓唬我们,哪有机会见别人的法宝。此次下山,就是最凶险的一次。之前就是小师叔也知晓的,跟着刑少主游山玩水,顺便就把妖物除了。”
姜仙凝道:“济云仙姑的散鬼铃,听这名字,仅只是对付鬼的吗?”
姜若清摇摇头:“各家法宝到底有些什么好处,外人不得而知,济云仙姑的散鬼铃,确是对付鬼怪最厉害,散鬼铃驱灵散魄,鬼怪闻声即灭。对付其他魔物也还是可以的。但济云仙姑的法宝,只是中阶法宝,遇到大妖大魔时,比如像魑离这样的,拿出来却毫无用处,只能徒增笑柄而已。”
姜仙凝微微点头,又摇摇头:“若清师侄,你这话有些作不得数。”
“如何做不得数了?”
“若清师侄在山中最是八卦,怎会只见过两个法宝,难道就没见过刑少主和我师尊的法宝吗?”
姜若清轻笑了一声,道:“若清还以为哪里说错了。原来是小师叔你自己不用功。”
姜若怀也蹭道两人身边,听闲话,刚好听到此时对话,也偷偷笑了起来。
姜仙凝道:“你二人休要笑,怎得怪我不用功了?”
姜若怀道:“小师叔,若怀都知晓刑少主是没有法宝的。”
姜仙凝道:“为何没有?”
姜若清也是摇摇头,学着姜天云的语气道:“小师叔就是贪玩,你来得仙山也有十几年,自小在山上长大,日日守着得,还是这修仙界第一仙师,小师叔你却只知玩耍捣乱,戏弄我们这些师侄,道法竟学的如此粗糙。师祖每月的道场,你怕是一次都没去过吧。就算道场没去过,这姜太公仙庙,小师叔就如同若水阁一般熟悉,怕是这香也跪了有一斗,怎么连最浅显的规法都不知晓。这山上千规百戒,小师叔怕是一条也讲不出来吧。”
姜仙凝瞪姜若清一眼,哼了一声:“哼,要说便说,你到是有样学样,如今也教训起我来,我若跟你们一样死板,下山时你哪里来的那些小玩意把玩,山上时你哪里吃得鲜美的烤红薯,亏我还偷过月花湖的青鲤凝液给你喝……真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也不知是谁玩的最欢,吃得最多。”
姜若怀一听,在旁笑了起来,姜若清用手肘顶了顶姜若怀,也讪讪的笑笑:“小师叔休要声张,若清不笑你便是。只是小师叔你这话可不要去问别人,师祖若是知晓你尽问些凡人问的话,怕是老脸要丢尽。”
姜若怀依旧在旁笑的开心,姜仙凝作势要打两人:“休得再笑,如此我回去便潜心研习道法,专心炼丹炼符,你二人休要去扰我清修。”
二人笑,姜若清道:“小师叔休怒,若清不敢了。若清讲给你听。”
姜仙凝哼了哼,假意别开脸不听。
姜若清笑呵呵的道:“小师叔可知晓法宝因何叫法宝?是如何驱使的?”
姜仙凝转回头,认真思索了一会,道:“法即为长生法门,意为法力无边。宝嘛即为心之玲珑,意为窍门。法宝即是无边法力使用之窍门。如何驱使呢?自是以法力驱使。”
姜若清点点头:“小师叔这道法明明学的很好,心思清明,解释的清清楚楚。法宝当然是以法力驱使,刑家是武修,以气修仙,哪里来的法力?刑家要的是神器,不是法宝。天造的神器世间少有,简直是闻所未闻,上古的名器也都是采仙山之石取日月之精华加之锻造者炼器造诣,精心锻造而成。在人间,一些法师术士也有法宝,可以法力催动,但都是些低阶法宝了,比如归元派赵道长的法宝‘万鬼幡’。万鬼幡上写万种符篆,锁千万阴魂。在人间也算得上一件神物。只是人间仙师没有乾坤袖,低阶法宝也不能化形,所以如此大的万鬼幡,赵道长也只能背在背上。”
第四十三章静观其变(2)
姜仙凝道:“赵老道不是有乾坤褡裢吗?小君观里他还用过的。”
姜若怀插嘴道:“乾坤褡裢只能放些小物件,多带些丹药就还可以,若要放个大物件,却是不行的。”
姜仙凝依然点点头:“如今刑少主的剑,可是名剑?”
姜若清点点头:“刑少主的剑,是祖传的,相传是前朝名士张九鸦所炼。”
姜仙凝虽是不懂,但也微微点头,道:“我师尊的法宝,若清师侄为何也没见过?”
姜若清眼光越过姜仙凝,看了看依然打坐的姜问曦,又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道:“小师叔,若是没有小师叔,恐怕若清连青云峰都没上去过。若清第一次上青云峰还是小师叔初来山上那一天。”
姜若怀也连连点头:“就是,想不到师尊也有如此八卦的时候,把我们四个都召来,要带我们上青云峰瞧瞧。结果就瞧见了小师叔,那是真好似从泥潭里捞出的一般,像个小泥猴。那时小师叔便粘着师祖,济云仙姑抱了几次都抱不走。小师叔只管挂在师祖身上。据说,从未有人敢与师祖如此接近,小师叔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姜仙凝撇撇嘴:“你师尊才没如此好心,带你们瞧瞧逛逛,他恐怕也没怎么上过青云峰,怕惹得我师尊不满,若怪罪下来还有你四人一起受罚,便不会重罚,若他一人定是惧怕我师尊的。”
两人深以为然,都悄悄点头。
姜仙凝继续问道:“就算没见过,那可听说过我师尊用何法宝?”
两人都摇摇头,姜若怀道:“不知。”
姜仙凝又道:“若清师侄,不是山上消息最灵通的。连你都不晓得吗?”
姜若清道:“小师叔在青云峰上追随师祖这许多年,日日见着师祖,为何却不知晓?”
姜仙凝道:“我哪里下过几次山,此次不也是最凶险的嘛。总不能叫师尊莫名其妙在山上亮出法宝玩玩。何况,若清师侄若是不说,我不是也不知晓法宝还有如此多种类说法嘛。”边说边摇下头,“别说我,若清师侄如此八卦,山上怎得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姜若清道:“本来山上有规训‘不可背后妄论他人’,何况是师祖。小师叔你来之前,更是无人敢提。”
“为何?”姜仙凝甚是好奇,师尊虽惜字如金,却不是不好相处之人。况且,若是该说之话,师尊也不吝言语。
“师祖百年来都在青云峰清修,若逢大妖大魔作乱之时才下山除妖,却是来去匆匆,除毕立时又回山上了。别说我等晚辈,就是我师尊恐怕也只能在每月道场上看见师祖。师祖于众人就是真仙一般的存在。小师叔你敢妄论太公吗?”
姜仙凝摇摇头。
“对嘛,师祖于我们就是太公般存在。”边说边有些酸的看看姜仙凝,“小师叔倒是有本事,把神仙也拖下云头了。谁能想到有一天若清也成了青云峰常客,如今师祖还跟我们一起躲在这肮脏蛇洞里。师祖也太宠小师叔些了吧!”
姜仙凝微微笑道:“我家师尊自是最喜爱凝儿,但如今师尊躲在蛇洞于宠凝儿有何关系?师尊此时不来,彼时也要来。凭你我之力,不要说打妖蛇,能闯过狼群就算造化了。还不是要等师尊来救。”
二人又深以为然,皆点一点头。
说起妖蛇,姜若怀心里便有些郁郁,皱着眉头道:“也不知这妖蛇要折腾多久,这洞里甚是阴冷,衣服又破成这样,想要睡一会也不能。真真是难受。”
姜若清也道:“就算是妖蛇累了,那蛇鳞厚若磐石,蛇皮坚如铁甲,却是如何下手?”
姜仙凝道:“这个我知道,蛇最柔软的地方便是腹部,若是削尖一个小树枝埋在蛇道上,待蛇爬过后,必会开膛破肚。这妖蛇也是蛇,想也不会例外。”
姜若怀道:“蛇的命门不是七寸?”
“命门确是七寸,但这妖蛇不是有鳞片护着,皮肤又坚硬,命门下不得手,便先剖了它,就算当时不死,耗它个三五七日定是难以活命。”
两人又是深以为然。
“小师叔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山上定是不会教这些,小师叔也没下过几次山,下山是大多也是在一起,怎就知道如何除蛇了?”
姜仙凝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嗯,这个嘛……有时去习武堂,你们都不理我时,我便自己去后山竹林玩,那经常有小蛇出没……”
姜若怀一听,顿时大惊:“什么?小师叔,你在山上杀生?这若是被我师尊知晓,只怕不是跪一炷香这么简单!你这胆子……”
姜仙凝连忙上手,捂住姜若怀嘴巴:“收声,收声!我也不是无故杀生,那蛇胆不是给师侄你们补了?蛇皮蛇肉均可炼丹。也算是物尽其用嘛!”
姜若怀道:“蛇胆给我们补了?”说完和姜若清对看一眼,并不知何时吃了蛇胆。
姜仙凝咽了下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把蛇胆与竹叶混着晨露炼成散粉,让小弟子每日放在你们茶饮里了。可排於理气,清肺明目。是日常调气佳品呢。”
两人听说每日茶水里都有蛇胆,胃里有些翻腾。姜若清道:“小师叔,你若在人间倒是可以学学炼毒,这下药的本是真是炉火纯青呀。竟无一人喝出异味。”
姜仙凝不以为然:“我炼得丹你们就都来抢,这散粉也是一样,助你们修习的,怕我下毒嘛?真是没有良心……”
清,怀二人对望一眼,有些生无可恋。也不知还有多少吃食下过药,还好这个只是蛇胆,其他也不知用没用过虫蚁之类的恶心物,姜若清想想还是不问,假装不知省的胃中翻涌。
……
其余人等都盘膝打坐,养精蓄锐,只有三人呱呱噪噪,聊起来没完没了。聊到兴头还哈哈大笑。
姜天云实难忍受,自姜仙凝下青云峰之日起就没消停过,如今更是把自己教养的极好的几个弟子,带的呱噪难耐,多言多语,贪图人间玩乐。姜天云重咳了两声,三人也算识相,立刻闭嘴打坐,只待妖蛇力尽之时。
妖蛇在洞中发怒,累了便休息一会,醒了就继续撞那存着妖狼尸骨的裂缝。一连两日,妖蛇毫无力尽之相还在发疯。
众人也都有些焦躁,姜仙凝早就饿了,五脏六腑都只觉空虚,腹中咕噜之声不断传来。清静怀三人靠在一起,虽依然还是打坐,但也是饥肠辘辘,腹中空虚。
济云仙姑,看看姜仙凝道:“仙凝可是饿了?”
姜仙凝点头:“是饿了。”
姜天云有些嫌弃的看看姜仙凝:“你都何种修为了,还不能辟谷?竟然饿了?”
姜仙凝懒得辩解,靠在石洞上假寐。
嘴上轻轻问道:“若清师侄,你三个可还撑得住?”
姜若清有气无力的回道:“只是打坐也耗不得多少体力,虽是饿了,也只是虚耗真气,再坐个三五日也不碍事。倒是刑少主和刑岑凌,人间可是说‘一顿不吃饿得慌’,这都两日了,那妖蛇还如此跳腾,想是再跳个三日也是行的,就是不知刑少主他们能不能撑到那时。”
济云仙姑也听到姜若清如此说,便转头问刑风:“刑少主可还能撑些时候?”
刑风微微侧身,算是回了礼,道:“我们虽不能辟谷,但平日里习武也有苦修之时,三五日不吃不喝也还撑得,只是若要再如那日般战妖蛇,怕是有些吃力。”
刑风看看刑岳,刑岳此时背靠着洞壁,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刑风道轻轻碰碰刑岳:“阿岳,你可还撑得?”
刑岳平日里最喜美食,如今两三日未曾吃喝,不论体力如何,心情却是如坠谷底。此时听到兄长问他,实是不想动弹,便继续闭着眼答道:“若是那蛇不折腾了,去打打杀杀也就忘记吃不吃什么了。”
刑风见他中气十足,只是懒怠动弹,也便放下心来。
济云仙姑见众人都如此,便起身去结界前转了一遭,见那蛇在洞中仍然四处游走,时而仰头撞一撞结界,便转头对姜问曦道:“师兄,还要继续等吗?”
姜问曦微微点头,道:“那妖蛇之前愤怒之时四处乱撞,如今恐是饿了,在游走觅食。再等等,它便虚耗自己体力了。”
刑岳闭着眼睛道:“姜真人,再耗两日,我们也是虚耗两日体力。不如趁着有力气,就进去吧,等过几日没了气力,想打也是打不动了。”
姜问曦道:“不可鲁莽,此时进入平白浪费体力,若打不过时,还是要等。”
众人都有些郁郁寡欢,除却肚中饥饿,心情也似坠入湖底,只敢仰望天空,却不知何时可以浮出水面。只有姜问曦,济云仙姑,姜天云三人,休息多时,养精蓄锐,如今却是精神抖擞。
姜若清暗自唠叨:“早知今日,就该努力些,若是能辟谷,就不会落得今日如此狼狈。”
姜仙凝也悄声道:“吃烤红薯时,你可不是如此说。”
姜若清继续哼唧着:“小师叔,提什么烤红薯,越发饿了。”
姜仙凝往怀中摸摸,想找些丹药充饥,却抓住几片符纸。拉出来一一查看。
突然,姜仙凝跳起身来,傻笑着说道:“我找到个好东西,前些日子才炼得的符篆,今日刚好试试。”
姜若清道:“小师叔,是什么符篆?”
姜仙凝开始信口胡说:“此符篆名曰——幻梦。”
姜若清无奈苦笑:“只听过照明符,雷电符,驱阴符,化鬼符……这幻梦是个什么?”
姜仙凝随口道:“别管,就叫幻梦,此符可以无限扩大**。本来也想不出用在何处,如今到可以试试,那妖蛇不是饿了。给它用一用,管保看什么都是狼肉,洞里那碎石够他吃的。”
众人没见过姜仙凝的新鲜符篆,皆不言语。
姜仙凝也不在意,跳到师尊面前,伸出手,叫道:“师尊。”
姜问曦运真气至指尖,在姜仙凝手心画了个符。姜仙凝得了禁制通令,便拎着符篆去蛇洞处了。
到得门前,姜仙凝咬破手指,引真气混着血,在符上一擦,口中念道:“欲不可求,幻梦如真,急急如律令,赦!”捻符篆贴着结界一推,那符篆便飘飘悠悠奔妖蛇去了。妖蛇正趴在地上休息,符篆飘过,刚好贴在头顶。
瞬间,蛇头直直弹起,一只没瞎的蛇眼,盯着洞壁,转转头又盯着地上石块。突然,妖蛇张着大嘴举头撞向洞壁,似是力气太大,把自己撞懵了,甩了甩头。只一瞬,便又张着嘴奔地上石头,依然是一声巨响,撞在地上。妖蛇不断乱撞,口中流出丝丝绿血。
清,静,怀听到动静,也站到结界外观看。
姜若静道:“小师叔,厉害啊,现在我们怎么办?”
姜仙凝道:“静观其变!”
第四十四章夺宝寻丹(1)
妖蛇以头戗壁,撞得满嘴是血却吃不到任何东西。本就腹中饥饿,此时更是脱力。渐渐垂下头去,趴在地上。蛇信却还伸出口外,舔旁边的石头。
姜若清道:“小师叔,你这符真是炼得炉火纯青。还有这引诱人吃东西的符篆,也就只有小师叔想得出了,还有你念的口诀,真真是……”姜若清想不出如何形容这种怪异的心情,虽是符篆用的好,却从符篆道口诀偏又都跳出常理,姜若清真真是不知该不该夸,只得重复几次“真真是……”便也没了下文。
姜仙凝笑笑,也不在意:“其实道理很简单,只是一个气场引子,扩大了你身上的**气场。美食可不是我给它的,是它饿了,想到美食,便美食当前。饥饿的人遇到美食,便要满足口腹之欲,那这符篆就会扩大口腹之欲。若你想吞下美食,那符篆就会催你张嘴狂咬。总之,你想到什么,符篆就会无限扩大你的**。换言之,你若想到美女,你便美女缠身,见到美女,若想到龌龊之事,那便又催你去行此事,那时怕是直到力竭而亡才得停下吧。”
“那若清只想修为高深,小师叔这符篆可起作用?”
“有欲则灵,给你用了符篆,怕是你会觉得自己修为逆天天下无敌,怕不是要独自跳进去杀妖蛇了。”
姜若清道:“小师叔这个符篆好。以后再遇大妖大魔,只管丢些幻梦,那些大妖大魔,定会以为自己统一了三界。”
姜仙凝道:“这符篆只是扩大了人身体的**之气,无欲无求之人,比如鸿息大师,用了是没有效果的。鬼族用了也是浪费,他们并无气息,便也不能扩大**。”
几人聊天间,但见妖蛇口中喷血,渐渐躺在了地上。
姜若清转头对众人喊道:“小师叔这符篆真是厉害,妖蛇晕死过去了。师祖,师尊,可是要进去诛杀了它?”
刑风率先跳起身,跑过来一看,果真妖蛇耷拉着脑袋趴在地上,顿时神清气爽,不再烦闷,只想赶紧打完蛇,逃出这寒潭秘境,出了粼城去吃些热乎的饭食。便紧紧腰带,准备第一个穿过结界。
其余众人也聚在洞口查看,见妖蛇果真不再动弹。姜问曦便撤了结界,待众人进入洞中,又重新布了结界,道:“妖蛇只是晕倒,不肖多时便会转醒,定要小心行事,速战速决。”
众人应声,纷纷散开,找寻妖蛇可下手的柔软之处。
姜若怀想到姜仙凝说蛇腹部最是柔软,便想翻开蛇腹查看查看,无奈妖蛇巨大沉重,难以翻动。姜若怀拿出剑撬了撬,纹丝不动。便又拔出剑来,顺着妖蛇贴着地的腹部,用力一捅。想是剑尖刺痛了妖蛇,只见妖蛇突然竖起蛇尾,左右晃了几晃。
刑风正走在蛇尾处,忽见蛇尾弹起,在自己脸前摇了一摇。刑风瞬间身体先行,拔剑,手起剑落,一剑斩掉了蛇尾。这蛇尾又剧毒,掉在地上依然不断抽搐,绿色液体流在石洞地上,鼓着绿泡,冒出丝丝白烟。
妖蛇本来又饿又晕,毫无气力,趴在地上神游九天。谁知突然一阵剧痛传来,竟是掉了半条蛇尾。妖蛇吃痛不忍,瞬间清醒,蛇头忽的抬起,一只瞎眼淌着绿色粘液,嘴里还滴滴答答掉着口水,蛇身不断抽搐着转头看了看蛇尾,掉在地上的蛇尾已经没了气息不再抽搐,身上的断口还在流着绿血。
妖蛇“吱吱”狂叫,全身胡乱扭动着拍砸众人。众人都是一惊,连忙闪躲。空间狭小,巨蛇占了多一半石洞,众人胡乱闪躲,不是碰了洞壁,就是两人撞到一起,局面混乱异常。
妖蛇首尾乱摆,拍了一会,见未占得什么便宜,众人虽躲得艰难,却全然无伤。妖蛇便又叫了几声,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一个人咬了过去。
蛇妖行动似箭,蛇头瞬间弹出,一口叼住面前一人就往下咽。众人还未看清如何状况,只听刑岳一声怪叫:“若清!”立时飞身而起,一下子闪进妖蛇口中。
倏忽间,两人全都不见了身影。众人俱有些慌神,只是一瞬间,并不知如何,便折损了两人吗?
妖蛇仿佛也不清楚到底吞了什么,蛇头直愣愣立着,顾不得断尾疼痛,也顾不得众人在洞中想要如何。立了一会,蛇头突然抖了一抖。
姜仙凝看着刚刚还在调笑的两人,忽然间就没了性命,心中顿觉悲愤难耐。祭出凝仙,飞身而上,扯住蛇鳞,不管不顾胡乱斩杀。无奈蛇鳞万分坚硬,任凭姜仙凝如何砍如何刺,妖蛇都毫无反应,只是偶尔抖一抖头,似在嘲笑姜仙凝柔弱无力的剑气。
其余众人也在蛇身随便乱砍,想是妖蛇吃痛,许是会吐出清岳二人。姜问曦此时也提步登上蛇头,反手一剑,刺入妖蛇另一只眼眶,眼球挂着粘液,滚落地上,妖蛇吃痛,但仅仅抖了几抖,依然抬起头,不断的向上伸着。
姜仙凝边刺边哭喊:“这畜生是要把两人咽进去了吗?”
姜问曦看了看姜仙凝,顾不得安慰,对众人道:“看腹部哪里得以剖开,或许还能救得两人。”
众人皆上前,对准妖蛇腹部到处乱刺,却依然坚硬无比,丝毫没有破绽。
众人正慌乱时,只见妖蛇又伸一伸头,全身忽然痉挛,用力一抖,姜问曦二人便被抖落在地。
还未站稳,只见姜若静指着妖蛇,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姜若静手指望去,只见妖蛇依然昂着蛇头,一伸一伸,对众人露出白白的肚皮。此时,妖蛇咽喉处的腹皮破了一个小洞,细看时,小洞迅速扩大,自洞中露出一截匕首。
匕首刺出之时,呼啦一声,自蛇腹湿漉漉挤出一人,掉落在地,众人上前,正是姜若清。未等众人抬头,自蛇腹又掉落一人,此人正是刑岳。
二人摔落在地,姜若清昏迷不醒。刑岳则跳起身,一把扯掉上衣,露出坚实的肌肉。又弯腰一把扯掉姜若清的外衣。
刑风见刑岳行为莫名,道:“阿岳,这是为何?”
刑岳也不做声,低头检查姜若清,本来就破烂的衣服,如今撕的只剩一条也不怎么完整的中裤。刑岳在姜若清中裤上摸了一遭,仿佛放下心来。又在自己身上也摸了一遭。便一下跌落在地,自言自语道:“吓死小爷了,以为就要一命归西了。这妖蛇体内是何物?冰冷又烫人?险些烧死。能活者出来,幸甚至哉,幸甚至哉啊!”
刑岳只管自己唠叨,丝毫不理刑风。刑风上前拉起刑岳手臂,刑岳下意识一抖。刑风抬起看时,只见刑岳手掌一片溃烂,多处无皮,鲜红嫩肉裸露在外,刑风想胞弟最是风流,极爱自己皮囊。此时受惊,没注意到。等下清醒了,见一双好手,烂成如此模样,却不知要如何伤心。刑风心中心疼刑岳,自身上撕几块衣角,给刑岳包扎伤口。
众人只顾查看二人伤势,早已忘了妖蛇还立在洞中。妖蛇万万没想到,被在咽喉处戳了个凉快的大洞。全身都是伤口,也不知哪里疼痛。愣愣的立了一会,登时觉得愤怒,想要“吱吱”叫几声示威,风却从咽喉漏出,发不出任何声音。妖蛇更是怒不可揭,又甩头奔众人打来。
姜天云正站在姜若清身旁查看徒弟,此时姜若清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不知死活。姜天云正欲上前摸一摸姜若清脉门,只见妖蛇又向众人砸来。顿时怒火中烧,提宝剑‘凌云’,点地起身,剑沿着二人掉出的大洞进入,姜天云使个神仙坐禅,用力向下一压,凌云沿着妖蛇肚皮,一路滑下,妖蛇瞬间被开膛破肚,肚中腥臊一团,呼啦啦流了一地。
妖蛇被剖了肚皮,却并未死,仍然翻滚抽搐,在洞中不断打转,时不时依然抬头拍向众人。
姜仙凝喊道:“都躲入缝隙里吧,妖蛇虽此时愤怒,但已剖腹,不用多久就会倒地。我们只躲起来等一等吧,不要虚耗体力了。”
众人深以为然,静怀二人抬起若清,刑风搀着刑岳。济云仙姑断后,几人迅速躲进狼骨洞。济云仙姑躲入洞中,便招呼姜仙凝:“快劝你师兄回来。”
姜仙凝见姜天云不理会众人,依然跟妖蛇缠斗一处。便大声喊道:“等下还要背着若清,还要战狼群,还要穿过阴池,此时虚耗体力,只怕彼时拖累别人。”
姜天云知姜仙凝有意喊他,虽满心愤怒,但姜仙凝句句在理。姜天云并不是唐突之人,只是一口恶气未出而已。此时收一收心思,压下怒气。收起凌云,翻身跳入缝隙之中。
姜问曦也一拉徒儿,闪身入了洞隙。
妖蛇翻滚多时,剖开的肚皮向外翻着,绿血肠肚淌了一地。妖蛇双眼已瞎,不知洞隙方向,胡乱伸头张嘴,却渐渐没了力气,蛇头只觉沉重,又甩了两下,咚的一声摔在地上,便再也抬不起。
众人见妖蛇已死,微微松一口气。此时,刑岳已经回转心神,神思清明起来。低头见自己打着赤膊,顿觉心中羞涩,耳根略微泛红,道:“如此,倒也是凉爽!”说完干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