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地仙之境(1)
师尊这一睡便是七天七夜。
这七天七夜间,姜若清一直守在门外,拍了几回门,确未见回应。刑风上来青云峰几次,张望无果,欲言又止。门内姜仙凝几次想出去,无奈,师尊贴的符,布的结界,她确解不得,无奈只能调息练气。
三日前,姜仙凝觉丹田蠢蠢欲动,便自行引导,气入丹田,翻转腾回,蓦的丹田真气喷涌而出,流遍全身。姜仙凝忙凝神引导。竟连破几级,也入了地仙的境了。没有师尊看护,姜仙凝从袖中摸出些定魂丹,不管不顾塞入口中。一阵凉意直冲印堂,神识清明不少。姜仙凝凝神调息,渐渐稳住了体内如飞龙般翻滚的真气。
姜仙凝进阶之时,空中祥云遒结,形如一朵奇花,在若水阁上方飘荡,约摸一炷香,才渐渐散去。
姜若清识得此徽兆,在门外喊着:“小师叔,可是入地仙境了?”
等了一会,无人回答,姜若清在门外垫脚张望,门内却依然无声无息。
祥云散了片刻,远方阵阵雷声,沉闷的传来。
姜若清转身,盯着雷声传来的方向,有些疑惑,“这雷是奔着这边来的吗?”依然是无人回答。
姜仙凝在门内也听到了雷声,滚滚而来,越来越近,心中也暗自疑惑。
“难道是雷劫?不过只是入个地仙,又不是成真仙,怎么还有雷劫来了?”
心中即便再多疑惑,但那雷声却真真切切的奔着若水阁来了。
姜仙凝没渡过天雷劫,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在地上画个圈,散些符篆,做个保护罩。
雷声传到头顶,果真就劈了下来,师尊用符篆布的结界消了大半的雷,余下小半依然劈到姜仙凝身上,保护罩也不见多少效果。
姜仙凝顿时五脏六腑仿佛全部移位,头顶仿佛被人狠狠拍了一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姜仙凝坐在地上,回了回神,摸些补血补气的丹药塞进嘴里。还好,缓缓许是没事。
刚缓些神回来,谁知似乎又听到了雷声。姜仙凝心里念叨,“我又不是妖族,怎么一道不行后面还有?”
这次把身上全部符纸拿出来,多罩几层。姜仙凝此时才想起,祭出凝仙,抬手向上挡着。
第二道天雷很快到了,依然轰轰烈烈的劈下来,师傅布的结界之前一道天雷已经打碎了不少,如今也只挡住小半雷力,其余悉数劈在凝仙之上。
姜仙凝举着凝仙的一只手瞬间没了知觉,恐怕是另一只手也废了吧。整个人被弹飞,撞在远处墙壁上。
姜仙凝沿着墙壁滑落在地,内脏也不知还有没有完好的,一切懵懵懂懂起来,哪里也觉不出疼痛,一切都不太真实。幸好,还没有死。
正庆幸着,远处雷声又起。
姜仙凝想站起来骂天,身体却不是自己的。
只得心中暗暗骂了几句,“怎得还有呢。我就是个妖,若没做过恶,也不过两道雷劫。难不成我梦中屠过城吗?到底有完没完。”
姜仙凝想要起身再布个罩子,两手双腿却都动弹不得。想想刚刚把符纸都用了。即便能动也无可奈何。许是我姜仙凝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老天定要劈死我。如今跑也跑不掉,躲也无处躲,只能坐在墙边等死,真是无尽悲哀呀。若是此时死了,恐是被雷烧做一股青烟,连尸骨魂魄也找寻不得。师尊醒了,会不会以为我受不了山中清苦,跑出师门了?也许师尊会天涯海角找寻找寻凝儿吧,毕竟凝儿陪了师尊这许多年,总也还有些情意吧。
胡思乱想间,雷声已至头顶,姜仙凝闭上眼,算了,这次劈下来,必死无疑,等死吧。
谁知一声炸裂,却未觉得疼痛。姜仙凝闭着眼,想是没把神识劈毁了?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色长衫。
姜问曦正举着正英,挡在姜仙凝身前。
“师尊!你醒了?”
姜仙凝想站起身,却动弹不得。师尊险些真气溃散,才刚醒来,怎禁得起这天雷一击。
姜仙凝叫着:“师尊,你如何了?”
姜问曦慢慢转身,嘴角挂着一丝血渍,但脸色却有些温软。姜仙凝有些心疼,师尊此时恐怕也受不住这天雷一击的,想是怕凝儿担心,把血吞回肚里去了。
姜仙凝泪水在眼中打转:“师尊,可还好?师尊真气恢复了几成?”
姜问曦居高临下的看着徒儿,并未理会徒儿诸多问题,而是淡淡的道:“怎么弄成如此模样?”
姜仙凝有些无辜,如此模样一半是师尊所赐,一半是天雷劈的,总归不是这些天闲来无事自己弄得。。。。
姜问曦俯身想拉起徒儿,谁知才一碰触,姜仙凝就叫出声来:“哎呀!疼啊,师尊!”
姜问曦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天雷能把手臂劈掉吗?”
姜仙凝有口难言,难道说是师尊阴气控体时扯掉的吗?只得咧咧嘴,当做天雷劈的好了。
姜问曦蹲在姜仙凝面前查看姜仙凝的伤势。左臂从肩头脱了出来,右臂筋脉受损,内脏不同程度损伤,皮肤上满是破口。还好无甚重伤,将养些日子慢慢就会恢复。
姜问曦稍稍放心。帮姜仙凝接好手臂。又找些修复筋脉和外伤的药膏,擦了伤处。姜仙凝忍着疼,盯着师尊不敢出声。
一切处理妥当后,姜问曦依然蹲在面前,对着徒儿盯了一会,突然伸手,把姜仙凝的头按在自己肩头。
姜仙凝只听得师尊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凝儿可还疼?”
姜仙凝的心被小手抓了两抓,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放在暖阁里,要她安心调息修养。自己转身撤了屋里的符篆。
瞬间一阵拍门声传了进来。
姜若清一边拍一边喊:“师祖,小师叔,情况如何了?通晓若清一声呀!若清等的心焦呀!师祖,小师叔……”
拍门声不绝于耳。
姜问曦走到门前,拉开门。姜若清险些摔入门内。稳了稳身形,一抬头见是姜问曦,抬着的手都来不及放下。
结结巴巴的道:“师……师祖,若清造次,若清只是担心……担心师祖和小师叔。”
虽然姜若清很怕姜问曦,但仍然忍不住向门内张望,不敢抬头,便偷偷斜眼观瞧。
姜问曦见他如此模样,转头,暖阁里的姜仙凝竟然也挤眉弄眼的不知在说什么。便让开些身子,道:“你若有吃食,便拿给凝儿吃。”
姜若清连忙道:“有的,有的,每日里都备着,只等小师叔吃。”
转身去外面石桌上端了饭食,折返回来,奔暖阁去了。姜问曦则去月花湖洗洒一下,让他两个开心去聊。
第十六章地仙之境(2)
姜若清跑到暖阁里,打开食盒。在姜仙凝鼻子下转一圈道:“小师叔,怎么样,馋了吧,若清每日都叫小师弟跑上来送饭食,想是小师叔若醒来定会想要吃喝。”语毕,一脸得意,求表扬。
姜仙凝笑笑,“对对,若清师侄最仗义。快拿来我吃。”
姜仙凝坐起身,想拿食盒,手臂却都还不能动。撇了撇嘴,道:“若清师侄,你喂我吃!”
姜若清挑着眉毛,有些不知所以:“怎得小师叔这阴气噬体,倒噬出架子来了?饭都要人喂着吃啦?”
姜仙凝不耐烦的道:“谁稀罕你喂着吃,不是我两臂都不能动弹嘛。”
这下姜若清更惊讶了:“难道阴气噬了小师叔双臂?那以后小师叔都要人喂着吃饭了?”说完摇摇头,“这倒是可怜了。”
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刚才这屋里有人入地仙境呀,不是师祖,那肯定是小师叔呀,“小师叔,适才,可是你入了地仙境?”
“是呀!”姜仙凝点头。
“那这手就是被天雷劈的吗?话说小师叔你是不是入地仙太早了?怎么还被劈了三道天雷?”
姜仙凝摇摇头,“说来话长,你先喂我吃饭,我再给你细细道来,保证你爱听。”
姜若清连连点头,端起食盒便喂姜仙凝吃饭,恨不得一匙全塞到姜仙凝嘴里。
姜仙凝吃着饭菜,还不时用下巴指点指点,“汤……那个那个……再吃一口……”
不多时,姜仙凝吃饱喝足。给姜若清讲起屋内发生之事。听的姜若清连连拍掌叫好,称赞小师叔了得。
两人聊的畅快。
姜问曦回到若水阁,站在门口,看两人聊的眉飞色舞,徒儿脸上笑容灿烂。不觉在门口贪看多时,嘴角也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峰上正自一派欢笑之时,刑风,刑岳又匆匆跑上山来。看姜问曦已出屋,神色柔软,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刑风带着刑岳疾步上前,行了礼,唤声“姜真人。”
姜问曦回身,依然是一张淡漠的冷脸,“刑少主,刑三公子匆匆前来,是有甚急事吗?”
“正是,刑风来过几次,姜真人都闭关未出。”刑风待要说正事,却被刑岳在身后捅了又捅,刑风无奈,只得先说,“家弟刑岳,是来探看姜小仙的。家弟说与姜小仙众人是共患难的知交。定要前来探望。”
姜问曦微微愣了一愣,道:“凝儿已无大碍,正在修养调息。”姜问曦本不想外人入若水阁,怎知姜若清两人嘻嘻哈哈声音尤其大,三人听得清清楚楚。姜问曦只得道:“刑三公子便去探望吧。”
刑岳谢了姜问曦,跑着去若水阁找两人聊天了。
姜问曦示意刑风坐下,两人在石凳上落座,姜问曦道:“刑少主请讲。”
刑风稍作整理,道:“姜真人可还记得那养尸之地,当年那尸坑里养着众多尸拔。如今那些尸拔悉数爬了出来,在乌木山林作祟。附近村落镇子都不堪其扰。前几日,刑风带人前去探查,发现游走的并不是尸拔,而是普通僵尸,想是还没养好就爬出来了。”
姜问曦也有些疑惑,“确是那养尸地的干尸爬出来的?”
刑风点头:“千真万确,刑风亲自去尸坑看过,里面干尸都不见了,尸坑的阴气也没了。”
姜问曦点头,“若是尸坑没了阴气,自是养不住那些干尸了,干尸跑出来实属应当。”
刑风继续说道,“本来几个僵尸,刑家还是不放在眼中的。于是刑风带弟子去铲除僵尸。谁知,才入乌木山林不久,僵尸也还没除得几个,便遇到那只阴虎。那阴虎也就罢了,我众人与之战个平手。谁知,不知哪里跳出一个满头包着白布条的东西,阴气甚众,不知是人是魔还是尸鬼。那东西甚是古怪一招一式都很诡异,刑风从未见过如此功法,不知是何方神圣。连伤我弟子数人。刑风不敢恋战折损弟子性命,便带弟子们撤了回来。前几日与姜宗主商量过,因此事古怪,不敢轻举妄动,需请示姜真人示下再做定夺。”
姜问曦道,“阴气甚重,功法诡异,无非妖族,魔族,鬼族之人。如今这三族暗中勾结密谋,不知在作何打算。彼时阴脉亦不知为谁所破。那阴虎去之有向,也不知是投奔了谁家。如今五峰六族养尊处优时日已久,若真有异族挑起战争,恐怕未必有百年前的斗志。”
姜问曦停了一会,道:“听闻刑少主与魔族魑离交好。魑离一向不与人间作对,刑少主可否托魑离打探一番?”
刑风听姜问曦如此说,知姜问曦逢魔必诛,忙站起身,道:“姜真人误会了,清月君曾有恩于刑风,刑风性命亦是清月君救下。刑风只是感念救命之恩,并无其他与魔族深交。”
姜问曦点点头,微叹口气,道:“此时也不便计较许多了。刑少主若能行此道便打探一下吧。”
刑风点头称是。又聊些山下其他魔物。约了三日后乌木山林探查。
刑风便要下山去了。谁知刑岳聊的正酣,不愿走。刑风知姜真人不喜外人入若水阁,不是被缠的没办法,刑风怎会带这个话痨上青云峰。此时刑岳却不想走,几个眼刀丢过去,刑岳都假装看不见。只在暖阁边垂手而立,就是不走。姜若清也站在旁边不敢讲话。一屋五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站着,刑风一直抬眼瞪刑岳,谁知刑岳偏就是低着头不看他。
站了许久,姜问曦无奈,“刑少主先行回去吧,他几人玩够了自当回去了。”
刑风也只好行了个礼,独自下山去了。
余下几人,姜仙凝靠在床上,刑岳,姜若清站在床边,姜问曦站在屋正中。姜问曦不想讲话,其余三人不敢讲话。屋中四人寂静无声,可清楚听到几人细微的呼吸声。
姜问曦见三人不敢言语,便步出若水阁,坐在门外石凳上看书。不多时,屋内又传来嬉笑打闹之声。姜问曦微微摇头,便继续俯首看书了。
屋内姜若清早已又讲了一遍前事给刑岳听。还夸赞姜仙凝小小年纪便入了地仙境,竟是比师祖还要早的。刑岳也点着头附和夸赞。又讲到姜仙凝竟然还救了魔气控体的师祖,两人又都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夸了半晌,夸的姜仙凝有些麻木了。
姜若清突然想到一事,便问道:“小师叔,你为何入地仙境还要过天雷劫呀?不是妖族成仙才有雷劫吗?好像……妖族入地仙,良善之妖也不过两道雷,小师叔怎得就三道雷劫?难不成小师叔做过什么恶事?”
姜仙凝“呸”了一声,“我自小在山上长大,之前从未下过青云峰,还是你来招惹我,带我下的青云峰,你师父我大师兄带我下的云隐。我作没作恶,你们不知晓吗?若作恶,也有你们一份。”
姜若清又想想:“也是,下山我们都在一起,不然就是跟着师祖……亦或是师祖不该收个女徒弟,所以老天劈你?”
听到此刑岳突然瞪大了眼睛。
姜仙凝两人并未看见,姜仙凝撇着嘴瞪着眼道:“休得胡言,自古仙人有女弟子的多了,劈过哪个?我师尊传我道法,我登仙道,难道仙道还要劈我吗?这是何道理?”
姜若清又点点头。
刑岳忍不住了,插进嘴来,“你们先别聊,我先来问。姜仙凝,你是女的?”
第十七章山雨欲来(1)
姜仙凝,姜若清听闻刑岳问姜仙凝是不是女的。都睁大了眼睛,相互对视了一番。
姜若清道:“刑三公子,难道不知晓我小师叔是女的?”
刑岳摇摇头,“姜仙凝一直穿着男装,哪里能想到,仙山上竟然还有个女子。”想了想低下头嘀嘀咕咕道,“这样便好,不然差点害我断了袖。还以为自己好起男风来了。”
虽然是唠叨给自己听的,但此时安静,其他两人也都听入耳中。
姜若清歪头道:“行三公子,你刚才嘀咕什么?”
刑岳讪讪地笑笑,“没嘀咕什么呀……”
姜若清哼了一声,“若清都听见了,你休要惦念我小师叔,你可知我小师叔惦念的是谁?”
刑岳甚是感兴趣,立刻凑了过来:“是谁?”
姜若清抬着下巴,一副深知内幕的表情:“当然是我师祖。”
姜仙凝突然心中一抖,想叫姜若清闭嘴,只听姜若清继续道:“如今我小师叔也是地仙了。大约过不了多久我小师叔定会陪师祖登仙了。你如今惦念我小师叔,岂不是惦念天宫月娥一般。况且,我小师叔这般仙骨,怎能配你凡人。”语毕笑呵呵的看着姜仙凝,满脸求表扬。
姜仙凝哭笑不得,这姜若清倒是替自己安排的好。这样也好,省的刑岳又说些有的没的,不知如何回答。
谁知刑岳依然不要脸的接话:“若清你这话不对,自上古时期就有凡人配仙子的,王母娘娘的七公子还配了人间樵夫呢。你们祖师爷姜太公也是凡人修仙嘛。怎么说我们刑家在人间也是以武修仙的世家,指不定哪天我也登仙境,也未可知。”
姜若清一听,刑岳说的越发不像话了,气的瞪眼憋气:“你,你也太不知羞了。我小师叔可是我师祖养的好好的小仙。你,你却说如此话来玷污她。我师祖若是听到了,定要你永远不得到山上来。”
刑岳一听也不服气起来,“我如何就玷污了姜仙凝了,还不能爱慕吗?天宫月娥也是凡人仰慕,难道还玷污了不成?”
姜若清也不示弱,“凡人惦念月娥是仰慕,你若只是仰慕我小师叔也罢,你竟然……竟然是……反正你若再如此,我,我就去告诉刑少主,说你在此轻薄我家小师叔!”
刑岳道:“我就是仰慕,我不是仰慕还做如何?”
“你明明是想要我小师叔做你……做你……,我小师叔是要追随我师祖登仙的,反正你不要惦念!”
“追随你师祖就不能嫁人了吗?别说人间女子这样年岁早该嫁人,那人间修道的道士道姑是可以双修的。就是你们仙山上修仙的仙长不是也可以结道侣的吗?如何刑岳就不能娶姜仙凝,就不能做姜仙凝道侣呢?”
……
两人你言我语,一片呱噪。听到“道侣”两字,姜仙凝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与师尊神识相遇之时,姜仙凝问过师尊,能不能在人间做个活神仙,能不能与徒儿结成道侣。这个问题此时突然在头脑中不住徘徊,不知师尊到底听到没有。醒来时,无人提到此事,也未觉师尊有何不同。如若师尊没有听到,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将此话说出一次。如若师尊听到了,只是假装没听到,那师尊是会因此轻贱了自己,还是没有反对呢?
姜仙凝思来想去,越想心里越是烦闷,不知所以。
姜若清越吵越气,转头叫姜仙凝:“小师叔,你来评评理。这人如此这般,还能不能再让他上山来?简直是……”
说到一半,姜若清停了嘴。旁边刑岳本来一脸不服气的辩解,见姜若清如此,也转头看姜仙凝,也是安静了下来。
只见姜仙凝一脸愁思,眼睛不知盯着何处,时而眉头皱起,时而撅一撅嘴。显然刚刚两人争吵的话,姜仙凝并未听到耳中,此时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神思不定。
姜若清轻轻瞪一眼刑岳,道:“定是你气着小师叔了。小师叔何时如此神态?”想了想又道,“莫不是阴气控体了?”
刑岳也看看姜若清,“如何就是我气的。我看她就是不想理你,不想听你聒噪。”说罢,抬起一只手在姜仙凝眼前晃晃,姜仙凝瞥了一眼刑岳,也不知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便又继续想自己的。
姜若清真的有点担心起来,“你看,你看,怕不是被雷劈傻了?”
“刚才还没有傻,怎么休养了一会却又能傻了?”刑岳说完想摸一摸姜仙凝额头,探看一下是否发烧,谁知才一抬手,便被姜若清抓住。
“你作甚?”
“什么我做甚?看看她发烧没有。”
“你,你别摸。”
“我不摸,你摸!你来摸!”说着翻过手,拉着姜若清的手向姜仙凝额头去。
姜若清一边往回抽手,一边道:“你莫要拉我,我不摸,你自己去试试,看小师叔清醒了会不会断你一只手。”
“你不摸,要我摸,我摸你却拉着我。那如何知道她是不是发烧,还是着了什么魔物?”
姜若清一边拽自己的手,也拉着刑风的手,两人拉来扯去,又闹作一团。
正闹着,忽听姜仙凝的声音道:“你们两个,这是……?”
两人一起转头看向姜仙凝,四只手还拉扯在一起。
“小师叔,你清明了?”姜若清眼中满是疑惑,“刚才你阴气控体了吗?”
姜仙凝看看姜若清,看看刑风,又看看缠在一起的四只手。眼中有些莫名的神色,“刚才不过是想起一些事情,有些入神罢了。你们两个却是为何这般?”
两人这才互相瞪着,慌忙分开双手。刑岳还傲娇的抬着下巴,拍拍双手,鼻子里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姜若清一看,又道,“刑岳,你拍什么,是你来扯我的,难不成还脏了你的手?”
“明明是你来扯我的手。”
“若不是你想摸小师叔,我怎会扯你的手。”
“我摸她只是想看她有没有发烧,不然,让你摸,你又不摸。”
“我不摸,我摸了被断一只手,你便开心,你自己怎的不摸。”
“不是我摸你又拉住我。”
……
两人风车一般,又绕了回来。
“你两人能否安静一会?似乎你两人是来探望仙凝的吧?怎的就如此聒噪,再若如此都去外面好了。听听你二人吵些什么?还有修仙之人的中正之气吗?”
两人听了都安静下来,姜若清认错般低着头,用眼角偷看着姜仙凝,道:“小师叔,你讲话越发的像师祖了。”
姜仙凝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吓你们的,谁让你们如此吵闹,手脚又被你们烦掉了。”
两人一听也笑起来,刑岳道,“你这手脚到是掉的容易些。”
三人重新又找些话题,聊了起来。
想不通便不想吧,此时师尊在门外看书,门内三两知己交谈甚欢。何必自寻烦恼。姜仙凝如此想着,便又开心起来。
三人聊到戌时,姜若清拉着刑岳去后山小灶上又烤了些红薯。不多时姜若清用衣襟兜着许多烤好的红薯进来,悉数抖在姜仙凝床上。
姜仙凝闻到红薯的香味,顿感腹中饥饿。
笑呵呵的夸赞姜若清:“这山上还是若清师侄最仗义,烤红薯的手艺也最好。”
姜若清得意的笑着。
刑岳在旁边插嘴道:“你们何时到人间游历,去得我刑家,看刑岳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人都不信刑岳还会做饭。
刑岳信誓旦旦保证,不好吃便认罚。
三人谈笑几句,刑,姜二人便下山去了。
第十八章山雨欲来(2)
姜仙凝独自坐在床上,想剥红薯吃,但双臂疼痛,右手还有些不听使唤。便翻个身,趴在床上,直接用嘴剥起皮来。
正叼着一块皮左右难下其嘴之时,姜仙凝忽觉身旁有些异样。抬眼看去,竟是师尊站在床头,眼中似是有些笑意。
“凝儿这是作甚?”
姜仙凝有些脸红,这趴在床上咬红薯皮的姿势,实在有碍观瞻。
姜仙凝翻身坐起,嘴里哼哼了几声,“徒儿如此,疏导气息,调养筋脉。”
姜问曦闻听此言,淡淡的道,“那徒儿便继续调养。”转身似是要走。
姜仙凝一看急了,“师尊,师尊别走。师尊走了,凝儿便吃不到红薯了。”
姜问曦回转身,脸上竟真的挂了一丝笑意。
“凝儿竟如此贪嘴。”
边说,边轻轻走到床边坐下,帮姜仙凝剥红薯皮。
姜仙凝看着师尊帮自己剥红薯皮,然后喂自己吃,此时师尊眼中尽是宠溺,姜仙凝心里一片温软。若此刻便是一世多好。
“师尊,你也尝尝,若清师侄这烤红薯的手艺,真的是人间至尊了。”姜仙凝见师尊又剥了一个,便用肩膀碰碰姜问曦的手,要姜问曦也一起吃。
本是随便说说,想师尊会说不贪口腹之欲什么的。没想到师尊竟然低头看了看手中剥好的红薯,真的送入口中,吃了起来。
姜仙凝嘴里的红薯突然噎在喉咙里,仿佛半山的太公神像突然伸手拿起供桌上的贡品吃了起来。姜仙凝怕自己太惊讶,师尊便不吃了。强行移开目光,继续嚼嘴里的红薯,然后问姜问曦。
“师尊,如何,这红薯可还好吃?”
姜问曦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嘴里却回了一句,“尚可。”
姜仙凝一阵开心,抬手自己剥了一个也吃起来。
“凝儿手臂好些了?”姜问曦也吃的自然了起来。
姜仙凝动动手臂,苦着脸道,“到是想起来疼了……”
姜问曦摇摇头,拿过姜仙凝手中的红薯,剥了起来。
姜仙凝坐在对面看着师尊,心想,这阴气噬体也是很值得的。转念又想,莫不是师尊也阴气噬体,这是要堕魔了吗?偷眼看看师尊,眼神清明,印堂光亮,一派仙气,并无特别异样。姜仙凝放下心来,安心看着师尊,一起吃起红薯来。
窗外夕阳透过窗棂洒在师尊身上,仿佛散发着光晕的神尊。姜仙凝时而偷眼望望师尊,顿觉岁月如此静好。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姜仙凝为了跟师尊一起下山,每日吃,睡,打坐调息,样样努力尽心,三日后,竟好得七七八八了。
姜问曦下山之时本不打算带着姜仙凝,怎奈姜仙凝软磨硬泡,定要跟师尊一起下山,当做历练。姜问曦磨不过她,便同意带姜仙凝一起下山,只是只得站在自己身后,不得乱来,不得乱碰阴气。姜仙凝一一应允,开心的跟着姜问曦下山奔乌木山林方向去了。
此时正是春天。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一路走下山去。仙山上一派鸟语花香,不时有几只蝴蝶翩然飞过。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两人疾步而行。衣襟轻飘,一派洒沓仙姿。
姜仙凝三岁上山,如今已是二八之年。想来这些年却从未仔细瞧过这仙山景色。之前和姜若清只知在后山胡闹。那些个竹屋竹椅如今还在后山静静伫立。也不知许久未见主人们前去嬉闹,竹椅们可会寂寞。眼前,山中朵朵梨花开的正盛,如漫山碎雪挂满枝头。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轻声叫道:“师尊!”
姜问曦放慢了些脚步,“如何?”
“师尊看这梨花可好看?”
“尚可。”
姜仙凝撅着小嘴,道:“师尊看什么都尚可。凝儿觉得这梨花好看。哪天折些回去种在后山,花朵可拿来做茶,若结了梨子,凝儿给师尊做梨子羹。如今这花只结在这半山,空自美艳,却无人欣赏。”
姜仙凝自顾自的唠叨着,却听姜问曦在前面淡淡的道,“这树并不能结果。”
姜仙凝满脸疑惑道,“为何不能结果?”
姜问曦仍旧淡淡的:“此花皆为雄花,可开放并不能结果,只为布阵而用,并不为欣赏,吃食。”
姜仙凝撇撇嘴道:“唉,我早知不听师尊解释,这好好的一片梨花,开的如此姣美,被师尊一说却毫无雅致了。如今我在看去,这一树一树的梨花倒是真像我们山上这一片一片的师兄师弟,看起来好看,却毫无乐趣。”语毕,一脸无奈的连连摇头。
“凝儿休要胡言乱语。”
姜仙凝歪头偷偷瞧瞧师尊。师尊虽是责怪自己,嘴角却似挂着一丝笑意。姜仙凝便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不徐不疾的行至山脚,姜问曦便驾起云奔乌木山林同刑风汇合去了。
到得乌木山林前,刑风早已带着弟子恭候多时。几人相互施了礼,刑风便引两人去看才刚捉住的僵尸。
那僵尸脸上贴着定身符,直挺挺的立在树荫里。僵尸身旁有一人正在探看。转身,竟是刑岳。
刑岳本在逗弄那僵尸,见几人过来,忙上前,躬身施礼道:“见过姜真人!”又偷偷朝姜仙凝挤挤眼,“仙凝小仙!”
姜仙凝抱拳回礼,却在姜问曦身后,用嘴型骂刑岳,“什么仙凝小仙,闭嘴。”
刑岳却假装看不见,继续道:“姜真人,刚刚刑岳检查了这个僵尸。家兄说这僵尸是当年养尸地跑出来的。但这僵尸身上并无多少阴气尸气。倒更像一个干尸做的木偶在林中胡乱行走。”
姜问曦也上前查看。果真如刑岳所言,这僵尸干干瘪瘪,一丝尸气若有似无,说是僵尸,倒不如说是有些尸变的干尸。
刑风上前道:“姜真人,这干尸却是从那尸坑里出来的。但养尸地阴气聚集厚重,怎能养出如此干瘪的僵尸呢?”
姜问曦幽幽道,“到似是被人吸干了阴气。”
闻听姜问曦此言,其余人等俱转头看向姜仙凝。
姜仙凝愣了一愣,才连忙摆手:“你们休的乱想,可不是我吸的。那阴脉如今还在我体内胡乱游走。难不成我还怕体内阴气太弱,还要吸干这乌木林里的僵尸吗?”
刑岳突然笑了起来:“姜仙凝,你竟如此胆小。前几日你双臂都断了,如何来吸僵尸。不过是觉得有人同你一样亦可吸僵尸阴气而已。作何心虚?”
姜仙凝有些恼,但当着师尊也不好发作,只讪讪的道:“何人心虚,怕你们误会而已!”
刑风忙道:“阿凌不得无礼。”随后转身对姜问曦,“姜真人,可要进去探看一番?”
姜问曦点头,众人皆入林中。
才入得林中,便听得身后树枝有细微响动。声音细致,如清风拂过树叶。
众人皆不可闻,唯姜问曦六识通透,可捕捉千里外树叶落地之声。这细小的动静自是逃不过姜问曦的耳朵。
瞬间,正英自袖中而出,奔身后树梢飞去。倏忽间,一袭紫纱飘飞而起,轻飘飘落在众人面前。
一张魅惑笑脸,一双桃花凤眼,一袭紫衫衬得此人媚态丛生,眉目含情,不是女人更胜女人。
来人正是清月君魑离。
“果真还是逃不过姜真人的耳朵。我已是收敛了气息了。”魑离一双媚眼扫过姜问曦,却看向了姜仙凝。
刑岳见状,挡在姜仙凝身前,与魑离对视。魑离嘴角微微一撇,一双媚眼竟翻了刑岳一个白眼。
姜仙凝心中却暗暗想道:“翻个白眼都如此媚态横生,若是哪家姑娘寻了他,还不得自卑一辈子。”
刑风见来人是魑离,便上前道:“清月君此时到此地,可是有话说?”
魑离一把拉住刑风,向乌木山林中走去,道:“随我来!”
前面两人拉着手,众人皆跟随其后。
行得甚远,前方隐隐有些缭绕雾气。众人已走到乌木林正中,此地终年不见阳光,阴冷潮湿,腾着薄薄一层水雾。水雾中立着一大片干瘪的僵尸。
众人皆感心惊,这林中竟然有如此众多的干尸,若这干尸的阴气都被一人吸了,也是可抵得上半条阴脉的。
姜问曦隐隐觉得小君观,乌木山林,这种种事件均有联系,却无甚证据。
只听魑离轻声道:“战炎君可知晓这干瘪僵尸作何用处?”
刑风答到:“刑风并不知晓,还请清月君明示。”
魑离喉咙里哼了一声,有些怒道“你竟还是如此生分!”
刑风并不言语,却不敢看魑离,眼神躲躲闪闪。
魑离的魅脸难得收了笑意,盯了盯刑风,便恢复如初,继续道:“这许多干尸并不会自动害人,诸位也探查过了,这些干尸阴尸之气甚微。若要害人时,到像你们人间一物。”
刑岳道,“何物?”
魑离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四象门的傀儡。”
刑岳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原来如此,于我想的无二,只是不敢相信。”
刑风道:“如此众多的傀儡,是何人所制?欲作何用?”
魑离却摇摇头,“为谁所用我也是不清楚的。不过欲作何用嘛。恐怕是山雨欲来呀!”
此话一出,众人皆暗暗吸口凉气。难不成真的要来一场三界大战了吗?
第十九章妖王乍现(1)
众人俱心事重重,到得林中查看众多僵尸傀儡。
刑风道:“姜真人可有方法除却这众多僵尸傀儡?”
姜问曦微微摇头,“除却却是不难,但若是为人所用,恐怕无法尽除,若操纵起来,依然可行。”
魑离接话道,“姜真人甚是明了,这干瘪僵尸若是为我魔界所制衡,一般都有蛊虫。如今人界苗疆人士已习得我魔界蛊术,想来诸位也略有所闻。但此处僵尸并无蛊虫,约摸只是靠阴气操控,或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术术,也未可知。”
刑风道:“若不是你魔族人所为,便还有妖和鬼二族。但久已传闻魔君已联合妖鬼二族准备在人间寻找前魔君的少主。即便这僵尸傀儡是妖族或鬼族所制,恐魔族也是知晓此事的。恐怕不久便会打一场了。”此话似是对魑离所言。
魑离还拉着刑风的手腕,转头对刑风轻笑道:“若真打起来,你我便也战一场,如何?”
刑风抽回手臂,低头不语。魑离依然轻笑着,转头看向姜问曦:“姜真人觉得,如何处理此事呢?”
姜问曦道:“前次刑少主前来之时,僵尸似是行走攻击的,如今安静伫立,应是主人不在,亦或是不愿出手。这僵尸本是傀儡死物,不然就请刑少主放把火烧个干净,以免剩下残肢依然可控。”
刑风闻言,果真叫弟子拿出火折子,去烧僵尸傀儡。
两个弟子一人拿着一把点燃的火把,走近水雾准备点火,火把还未靠近,僵尸突然都动了起来,两个弟子也突然倒地,不省人事。
刑风见状赶快上前,一手拖一个弟子,把两人拖了回来。众人左右翻看,竟是两个人指骨打中头颅。
刑风心中微颤,皱起眉头,“是何人,竟可当着姜真人和清月君的面用暗器,竟还不露身形?”
魑离笑道:“这倒是有趣,我这筋骨闲散的也有些麻木了,如今有个如此有趣之人,魑离倒是要好好找寻一番。”语毕,一抬手一缕魔气飞向梢头,树叶轻摇,并无何物。魑离转手又一缕魔气飞出,仍然空无一物。
魑离媚眼微微睁大,道:“这便更有趣了,连我都捉不到。”
姜问曦一直未有所动,此时正英也腾空而出,正英从未有落空,此时打在乌木枝头,一片咔嚓之声。只见一个白色身影倏忽一下便又不见了。
姜问曦抬头观看,觉得这乌木林有些不太一样。这乌木山林常年黑色枝丫光秃秃直指天际。此时却密密麻麻的长着不少紫黑色的树叶。
姜问曦对众人道:“此地怕是被人做了隐障,障幕之中,寻他却是有些难了。”
魑离却笑了一声:“如此有趣,便正合我意。那树上之人想是长得太丑,怕惊吓了诸位,所以缩头缩脑似只老鼠吧。”
树上并未有动静,但水雾中的僵尸傀儡却都动了起来。
姜仙凝指着魑离身后喊到:“魑离,你把那一地的僵尸傀儡骂活了。想是你说中了,惹得那丑怪生气了。”
魑离对姜仙凝笑笑,“小桃子,还是你会讲话!”
姜仙凝疑惑,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令魑离开心的话。正犹豫间,只见刑岳忽的走过来,对姜仙凝道:“姜仙凝,他怎么还叫你‘小桃子’?”
姜仙凝正观察那僵尸傀儡,被刑岳吓了一跳,道:“如何?”
刑岳道:“那我也要给你取个爱称。”
姜仙凝对刑岳撇撇嘴:“什么爱称,我又不是你把玩的物件,还爱称。”
刑岳又道:“不行,他若叫你‘小桃子’,我便也要叫个别的。”
姜仙凝一脸无奈,用凝仙的剑柄顶着刑岳的肩窝,道:“行三少爷,此时是何时,该做何事?众人皆要对付僵尸,你却讲些什么?你若不想打僵尸便让开。”
刑岳退到姜仙凝身旁,仍旧叨叨着要给姜仙凝起个爱称。姜仙凝也懒怠理他,站在师尊身后探查僵尸傀儡。
一众僵尸傀儡晃晃悠悠全都从水雾之中向众人走过来。乌压压一大片仿佛行军打仗的士兵阵队。
姜问曦眉头微蹙,这么多僵尸傀儡,无痛无痒又无神识,众人想要尽除也是一件难事。还需捉住这傀儡的主人。
姜问曦正待布个阵拦住这些僵尸傀儡。却见姜仙凝从身后跳出,一张符纸飞进僵尸群,只听轰的一声,一小片僵尸被炸飞起,但却完好无损的落地,又站起来继续行走。
姜仙凝在袖中摸了摸,想要换个符再丢一次。却被人抓住后领拎了回去。姜仙凝正要开口骂刑岳,转头却是师尊的脸,一句揶揄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师尊!怎么拉着我呢?”
姜问曦把姜仙凝扯回身后,道:“休要乱来。”
姜仙凝辩解道:“师尊,我没有乱来,这么一大片僵尸傀儡,用手打肯定不行,累都累死了。我用爆裂符炸一炸,兴许能除掉一些,刚才似是力度小了。”
姜仙凝一边说着一边还要丢个符篆,却又被姜问曦拉了回来。
姜仙凝实在忍不住了,道:“师尊,这是做什么?刑少主他们已经跟僵尸傀儡战在一处了。我们也助上一助呀。”
姜问曦并不理她,只是用拂尘推开冲过来的僵尸,这些僵尸行走时并不迅速,但打斗起来却一点不落下风,干净利落出招迅速,下手狠厉。并且这僵尸傀儡身体坚硬又不知疼痛,甚是难以对付。
姜问曦用拂尘推开附近的僵尸傀儡,抽个空闲在掌中虚画一符,待僵尸再靠近时,一掌拍在僵尸傀儡额头。僵尸傀儡便定在当地。如此解决了附近的僵尸傀儡,但水雾中跑出来的僵尸傀儡数量众多,若要全都定住,恐怕要灵力枯竭了。
姜仙凝在身后喊到:“师尊,凝儿也想试试。”
姜问曦在僵尸中静静站着,并不理她。其余人都在和僵尸缠斗。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干着急,每次她一要走出去,就被姜问曦扯回来,甚是无奈,只能耍耍嘴上功夫。
“师尊,我们就这样站着,一点不帮忙怕是不太好吧,就算师尊不管魔族之人,怎么说刑少主也算是师尊至交,怎么连他也不管呢?师尊若不管,凝儿便代师尊管管可好?也不算我们失了礼仪……”
姜仙凝只管唠叨,却见姜问曦倏地一下拔地而起,向南面一棵乌木树飞身而去。正英出手,一个白影闪了一下,转瞬即逝。正英再出手,白影又闪了一下。如此五六次,姜问曦突然调转身形,奔身后一甩拂尘,一个白影堪堪被尘尾扫中,直直摔下乌木树梢,掉在地上,却灵巧的一翻身,站了起来。姜问曦也飞落在地。
瞬间,所有僵尸傀儡都停止了动作。其余几人累的气喘吁吁,也终于舒了口气。
只见对面站着的一人,一身白色短衣襟,白鞋白袜,整个头却也用白布条包裹着,只露出一只眼睛,也只能看见一只乌黑的眼珠。
姜仙凝道:“难怪是个白影,原来如此。”
刑岳也走了回来,道:“这是什么妖物?是要去奔丧吗?如此白。”
那白影与众人对视,却并不开口。
魑离笑容渐开,“我当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如此看来还真是来头不小呀!”
刑风道:“清月君认识此人?”
魑离道:“不认识,不过,若我猜的没错,此人便是如今的妖王。”
妖王?众人都暗自一惊,百年来妖王一直神秘莫测从不现身。如今却在这乌木山林中作弄玄虚。恐怕是真的要搞点事情。
妖王与众人相对而立。闻得竟有人识得自己身份。便“嗤嗤”笑了两声。声音如同木板相互摩擦而出。听的人头皮发紧。
刑岳抓抓头皮,皱着眉头道:“这是个什么妖?笑的如此难听。听的我头发都竖起来了。
第二十章妖王乍现(2)
众人皆未见过妖王,均不晓得妖王到底是何种妖物修炼而来。看身形只是个瘦弱干瘪的男子而已。
只听姜问曦缓缓道:“这妖王是妖丹相互吞噬的妖元所化,初时为何物,恐怕连他自己也忘记了吧。”
“妖元?”刑岳问道,“那这白布下岂不是没有血肉,只是一团妖气?即如此,偏要化个人形做甚?若如此想做人,好好修炼个千万年便可化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今用团白布假装成人,只能是吓人而已。”
对面妖王喉咙里咕噜了一下,突然出声道,“既然尔等识得孤,还不乖乖献出金丹,仙元。孤可免尔等一死!”妖王的声音如同撕破布般,嗤嗤作响。声音并不来自对面的白布团,而是由四面八方传来,硬生生塞入耳中。
姜仙凝听得头脑发涨,余光撇一撇其余众人。似乎只有自己头疼,仿佛胸中,头中有什么东西,塞的满满的,呼之欲出。
姜仙凝紧紧握着凝仙,剑柄上的花纹刺的手掌生疼,使得姜仙凝还能保持一丝清明。
姜仙凝心中暗暗想道:“这妖王用的何种法术?为何只有我一人有如此反应。怎么说我也入了地仙境了,难道还不如刑岳一个凡人。”
正恍惚间,师尊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姜仙凝清明不少,“妖王即在此现身,便是有话要讲,便讲来!”
“当然是有话,”妖王撕破布的声音又响起,“孤最近同一世外高人习得极乐梵音咒,能度化尔等灵魂,尔等可要一同研习一番?”
语毕,一串靡靡梵音在乌木林中回响起来,如同万千和尚在念经。
姜问曦道:“封住五感!”
众人皆动手,封住自身五感。几个动作慢修为低的刑家小弟子,没来得及封住五感便七窍流血而亡了。
姜仙凝本就迷迷糊糊,也来不及封住五感,一串串梵音撞入胸脑之中,姜仙凝意识渐渐模糊,头脑里不知什么占了上风,压制了自己的思维。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
姜问曦正英一摆正欲出手,只觉身后飞出一人,竟是姜仙凝。事出突然,姜问曦一抬手,竟又是碰了下姜仙凝的衣襟,眼睁睁看着姜仙凝飞了出去。
姜问曦顾不得五识已封,叫了一声,“凝儿!”但似是仍然晚了一步。
姜仙凝飞身而去,也不用凝仙,徒手奔妖王面门便是一击,妖王轻松闪开。谁知姜仙凝一掌未中,并未飞身而过留下空隙,而是顺手轻一拉妖王身上白布,翻转身又一掌奔妖王后脑。
妖王也不含糊,双臂诡异的向后一折,对了姜仙凝一掌。双方镇开,姜仙凝足尖一点乌木,转身又攻了过来。
姜仙凝一招紧似一招,招招凌厉,妖王虽能应对自如,但也毫不轻松。倏忽间十几招走过。两人扔在缠斗。
如今妖王已无心再念梵音。刑风前去查看弟子状况。
姜问曦担心徒儿,欲上前同战,被魑离拦住,道:“姜真人暂且观看一番,若需要时再出手也不迟。”
姜仙凝这边如影随形,缠住妖王,但妖王功法高深莫测,并不把姜仙凝放在眼中,招招式式皆轻松避过。但姜仙凝一招紧似一招,痴缠不放,妖王也无力分心,不断应付姜仙凝狠厉的招式。
姜问曦这边看着徒儿,徒儿虽占不得上风,可也不落下风。但姜问曦心中疑惑,徒儿今日出手并不似往常。此时招招果决,直奔要害。竟似个不相识的徒儿。想到此前种种,徒儿恐怕又是神识不清了。姜问曦心中顿感焦急,手提正英,飞身而上。
正英一甩,分开两人,姜问曦借机抓住姜仙凝的手腕,拉到身后,道:“凝儿退下。”
姜仙凝被拉到师尊身后,并不领情,仍旧飞身而出,却被姜问曦一把扯住绶带拖了回来,又拉到身后,此次便顺势一推,将徒儿推向魑离,“清月君,有劳。”
魑离自然明白,伸手拉住姜仙凝,姜仙凝此时神识混乱,想要挣脱魑离继续上前。魑离伸手拦住,姜仙凝闪开继续向前。魑离拉着姜仙凝的手向回一拽,姜仙凝瞬间向后倒下来,魑离正待接她一下,谁知姜仙凝倒下的同时却一掌打来。魑离无奈,侧转身硬生生接下这一掌,仍然拉住姜仙凝。两人这边也拉拉扯扯斗了起来。
刑风,刑岳见姜问曦出手暂时压制住鬼王,才松一口气。只见这边自己人却打了起来。忙上前询问。
刑风道:“清月君,这是为何?”
魑离一边接招一边道:“怕是着了妖术。”
刑风道:“清月君尽管扭住姜少仙,让她动弹不得,再做打算。”
魑离依然挂着笑,轻飘飘的道:“这女儿家家,小胳膊小腿的,我哪里敢用力,万一折了胳膊折了腿,恐怕姜真人要来为难我。”
刑风也一脸为难,这倒如何是好。
刑岳突然计上心来,问弟子要了绳子,偷偷潜到两人身后,趁其不备,一下将绳子套在姜仙凝身上,七手八脚捆了个结实。
姜仙凝躺在地上不断挣扎,此时姜仙凝眼中紫色一片,看不到神识。恐怕是之前魔气还在体内流窜,尚未化解,此时妖王可控阴气,便阴气暴走,失了神智。
三人这边看住姜仙凝,那边姜问曦已打得妖王节节败退。妖王突然虚晃一招,一闪身又隐匿了。
此时僵尸傀儡又动了起来,开始攻击众人,僵尸群里又传来阵阵低吼,竟是那阴虎,慢慢走了出来。
前次在小君观,为着姜仙凝,被这阴虎逃脱了,姜问曦正要找寻,它竟自己送上门来。姜问曦一个飞身,飘落在阴虎面前。正英奔阴虎面门扫去。几日不见,这阴虎竟然长进了。正英拂过,阴虎平地侧跳开来,正英仅仅拂了下肩头。阴虎稍稍歪了一歪,一甩尾巴,扑了过来。姜问曦一侧身,待阴虎飞扑而过之时,正英送出,刚好顶中阴虎胸窝处。正英乃至阳之物,阴虎吃疼,扑落在地,连连翻了几个滚才又站起来。
阴虎前脚拍了两下地,止了止疼,反转身,尾巴携着阴风又横扫而来。
姜问曦真气送入尘尾,对着虎尾一抖,正英便和虎尾缠在了一起。真气由正英和虎尾传入阴虎体内。阴虎就地滚了两滚,但尾巴被正英缠住,难以脱身。姜问曦正英向回一拉,一掌奔阴虎额头拍出,阴虎觉大事不妙,用力一躬身,扯断尾巴逃入僵尸群中去了。
姜问曦待得要追,却被一大群僵尸挡住去路,几番推搡过后,阴虎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不见了阴虎踪迹,姜问曦正待回身去探看徒儿状况,却感觉僵尸傀儡有些变化,似是不再出手攻击,而是寻着什么规律走了起来。
渐渐的,一个阵法逐渐浮出水面,几人正是阵眼。
刑岳在旁边也看出端倪,喊到:“姜真人,这僵尸傀儡是什么名堂?莫不是在布阵?”
不待姜问曦回答,只听魑离回道:“何来莫不是,明明就是在布阵,此阵名曰‘百鬼伏魔阵’,我们几个就是魔。”
刑岳道:“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派阵法,百鬼还能伏魔?百鬼是附魔吧。”说着,扛起地上捆的实在的姜仙凝,继续道,“这阵有何威力?如今谁能破阵?”
魑离道:“这阵的威力嘛!就是要你们个个阴气噬体!如今由僵尸布此阵,即便你们道行高深,不被阴气所噬,也难逃出去,便是困也困死在这阵里了。诸位可还记得‘九曲连环阵’?如何也是走不出去的。”
刑风道:“清月君可能够破此阵?”
魑离笑着摇摇头,“我是不怕阴气的。此阵于我无用,但我也不能救你们出去。此阵无阵门,若破此阵,要么除却阴气,要么除尽僵尸。”
众人沉默不语,这乌木林中若要除尽阴气,除非一片林子尽数除掉。若要除尽僵尸,恐怕几人都会灵力枯竭,即便真到那时,妖王现身一样是死路一条。
第二十一章难登仙境
众人看看姜问曦,如今不要说是地仙,恐怕大罗真仙来了也难以招架如此众多的僵尸傀儡。姜问曦并不言语,走近众人查看刑岳肩头扛着的徒儿。姜仙凝此时正睁着一双紫色眼睛,瞪着姜问曦,整个人被捆的结结实实,却仍旧挣扎着。
姜问曦轻轻抱下徒儿放在地上,点了姜仙凝穴道。姜仙凝此次于前几次不同,前几次尚能同姜问曦谈笑风生,虽带些邪气,但神识清明,如今姜仙凝神识已被阴气压制了,只知到处乱打乱杀,似乎并不识物。
姜问曦帮徒儿捡回‘凝仙’,想到前几次帮徒儿一起化解阴气之时,只要自己用真气帮徒儿化解体内郁结的阴气徒儿便能很快恢复。但此时僵尸傀儡正在布‘百鬼伏魔阵’,容不得自己用真气给徒儿疗伤。可是,若不救徒儿怕是耽搁了时辰,会有损徒儿神识。
姜问曦内心纠结,手中还是掐了个诀送一缕真气入徒儿天门穴。但又如泥牛入海一般,失了真气踪影。姜问曦凝了下神,便是出不去这‘百鬼伏魔阵’,也要先救回徒儿。姜问曦双手一翻,又掐了诀,准备再次送神识入徒儿体内。一掌送出,却被魑离半途拉住了手腕。
姜问曦冷眼一瞥魑离:“何事?”
魑离微笑的眼中带了一丝郑重:“姜真人可是要为‘小桃子’疗伤?”
姜问曦依然冷冷道:“正是。”
魑离道:“姜真人若此时动用真气,怕是等下真要阴气噬体了。不但救不得‘小桃子’,连姜真人也是出不得这阵法了。”
姜问曦道:“那又如何?”姜问曦抽了下手,魑离却捉的用力。
魑离低头轻声道:“魑离有办法救‘小桃子’,只是此法不可示人。有些事物也不可拿出台面。姜真人若能布个结界,掩住他人耳目,魑离便可救回‘小桃子’。”
姜问曦并不全信魑离:“此话当真?”
魑离又笑起来:“若不当真,姜真人又能如何?”
姜问曦眼中突然带了些杀气。
魑离忙道:“姜真人休要动怒,魑离即出此言,自然当真。姜真人可还记得,魑离说过‘姜仙凝于魑离也是重要之人’,毕不会毁她性命。”
姜问曦恢复了一副清冷的模样,转头对刑风道:“刑少主,有劳。”
见刑风点头,姜问曦手中掐诀,一抬手一道金色障幕一闪即逝。三人便被隔绝于世了。
姜问曦冷眼看着魑离:“清月君可以救人了。”
魑离并未上前,却回转身,挂着一副妩媚的笑脸,一双凤眼看向姜问曦:“魑离有一问,姜真人可否赐教?”
姜问曦道:“讲!”
魑离幽幽的道:“姜真人百年来都未能登仙界,却是为何?”
姜问曦并不回答。
魑离仿佛自言自语:“亦或是……姜真人登仙是事出有因,本心并不想登仙?不知姜真人若登仙境之时,对凡尘可有牵挂?”说完又摇摇头,“这个理不对,若姜真人可登仙境,便不会牵挂凡尘。如此说来,姜真人再过个百年也还是登不得仙境了!”
姜问曦似乎有些怒气,但不想理会魑离,只道:“清月君,可救小徒了吗?”
魑离依然一副笑脸,道:“魑离只想知道姜真人所牵挂何事?”
姜问曦冷哼一声,道:“与你何干?你若救人便救,若不救便去破了那阵,也省的阵法发动伤了刑少主。”
魑离道:“姜真人怎知我可破此阵?”
姜问曦道:“你魔族之人以阴魔之气为修炼之本,这‘百鬼伏魔阵’以这乌木林中阴气为根本,聚之阵眼。于我等凡人虽是可被阴气噬体。于清月君,堂堂魔族战神,怕是这些阴气还不够浓郁吧。”
魑离呵呵的笑了:“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姜真人的眼睛呀。魑离是可破此阵,但却不能帮忙破。”
姜问曦道:“为何?”
魑离道:“若我出手,魔君即刻便知。此后我若想行动自如怕是不能了。偏我是自由惯了的,魔君若是来碍手碍脚,免不得还要动起手来。这许多麻烦,我还是不能插手。所以,还是我来救人,姜真人去破阵。”
姜问曦看看安静躺在地上的徒儿,道:“要救便救,休要废话。”
魑离又笑了笑,一边不紧不慢的走向姜仙凝,一边道:“姜真人若不想登仙境,便在人间做个地仙,如此逍遥自在。比起位列仙班,孤苦冷寂到好得许多。姜真人说是也不是?”
姜问曦懒得理他,任他说。
魑离在姜仙凝身前蹲下,转头问姜问曦:“姜真人可知是何物帮姜仙凝吸收阴气?”边说边把姜仙凝翻身朝下。
姜问曦也蹲在徒儿身边,此时姜仙凝脖子后的一个胎记,红的似火,仿佛下一刻就会冲破皮肤燃烧起来。
姜问曦道:“是它?”
魑离道:“正是。”
魑离伸手想摸一摸姜仙凝脖子后的胎记。伸到一半,手腕突然被抓住。
姜问曦冷冷道:“做甚?”
魑离一愣,随即道:“哦!是我忘记了,‘小桃子’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我师尊可以触碰’,魑离不碰便是,姜真人可放手了。”
姜问曦松开手中力道,魑离揉揉手腕,道:“她身上这胎记,实则是个封印,封了她一片神识,如今这封印帮她吸纳了太多阴气,却又不放那片神识消化阴气,阴气便在现在的神识中滞留,阴气太盛暂时压制了真元。只需在做封印封住现今这个封印,使阴气可以进入被封印的神识便可。”
语毕,从袖中拿出一物,用魔气一推便覆在了后颈。
魑离做完站起身,姜问曦上前查看徒儿。
只听魑离道:“姜真人不要管她了,等些时候她自然会醒来。以后只要不陷入这阴阵之中便不会为阴气所压制。倒是姜真人。”魑离顿了一顿,“姜真人如今真元不稳。听闻‘小桃子’丹药制的极好,姜真人若是不好意思讨要,魑离可代姜真人问‘小桃子’讨些个固元丹之类。姜真人便当作饭食来吃也未尝不可。若姜真人执意如此拖着,怕是到比姜仙凝早堕了魔道了。”
姜问曦依然不理他。
魑离也不在乎,继续道:“不过姜真人若真堕了魔道,倒也好,便不用担着这许多虚名,受着这许多禁锢。未尝不是件好事呢!那往后便不会……”
魑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听得姜仙凝咳了两声,悠悠醒转过来。
姜问曦上前扶起徒儿,姜仙凝眼中一片清明,叫道:“师尊!”
姜问曦给徒儿解了穴道和绳子,扶徒儿站起身。又检查了一番,确实无恙了,才放下心来,撤了结界。
外面百鬼伏魔阵已经布好,僵尸们全都双手高举。此时,梵音咒又低沉的响起,僵尸也都疾步行走起来。
刑风道:“怕是这‘百鬼伏魔阵’要启动了。”
第二十二章百鬼伏魔
众多僵尸不断行走踏位,时而高举双臂,吸纳阴气。众人被围在中间,仿佛笼中困兽,左右不得突破。
低沉的梵音咒在空气中幽幽飘荡,扰的人心神不宁。
突然,僵尸们高举的双臂全都指向圈中众人,阴气如弹丸般沿着僵尸们的手指弹射而出。
众人顾不得许多纷纷拿起武器阻挡阴气,动作慢的小弟子,顾得了身前顾不了身后,被阴气黏到身上便是紫黑一片,刺骨剜髓般疼痛。
姜仙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站在师尊身后,有些懵的问道:“这是何状况?”
刑岳答道:“百鬼伏魔阵,如今我们是魔,要被这些僵尸伏了。”
姜仙凝点点头,打起些精神,祭出凝仙,握在手中。
众人左冲右突,僵尸圈也跟着左右移动,终归众人逃脱不得,只得在阵中对付阴气。
姜问曦见众人冲不出这‘百鬼伏魔阵’,便自胸前摸出张金色符篆,用火诀点燃,吞下灰烬,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正道,金仙归位,万魔聚焚,金仙御魔,急急如律令。”语毕,伸出双指在地上画了一个阵符,姜问曦站在阵中央,一声喝令。一阵旋风自金仙御魔符,阵中平地而起,真气如狂风般吹向僵尸群。
众人附近的僵尸纷纷倒地,破碎残肢洒满一地。但残肢依然摸摸索索,不知要去向何处。后面僵尸不知恐惧依然继续冲上来,冲过来的僵尸遇御魔符阵的真气,依然被击碎。但后面的僵尸依然源源不断行走过来。
姜仙凝看懂了,这僵尸傀儡,御的是阴气,怕的是阳气。这有何难。姜仙凝自袖中摸出一把正阳丹。吃了几颗,便把阳气凝结于手指,同僵尸一般弹射而出,被击中的僵尸傀儡同样溃散了。
姜仙凝喜出望外,道:“这个有用,每人都来点,”说完自袖中又摸出十几颗丹丸,分给众人。众人便也可操作灵丸对付僵尸傀儡了。
众人合力打了一阵,僵尸虽然还是源源不断走过来,但聚集的阴气少了许多。看来操控僵尸傀儡的妖王,也耗费了太多妖力,支撑有些许困难了。
姜问曦此时便收了阵法,拉住姜仙凝手腕,奔东面方向,掐个诀,正英一抖,僵尸傀儡纷纷被弹开,一条通道出现在眼前,四面僵尸待要重新聚拢,正英再出手,又是一片僵尸倒在地上。
众人跟紧姜问曦行得阵外,不再受阴气骚扰,反转身对付僵尸便容易许多。唠唠叨叨的梵音咒此时已听不见,恐怕是妖王也难以妖力维持梵音了。僵尸被众人击杀的一片片倒下,溃不成军。
突然,所有僵尸全都站立不动,只听一声怪异的呼哨,僵尸全都遁地而逃了,就连地上残肢,只要能动弹的全都倏忽间逃跑不见了。
刑岳用剑在地上戳了戳,仍是坚硬的土地,并不知僵尸群去向何处。
刑风道:“这僵尸逃走的术法到像是四象门的奇门遁甲术中的地遁术。”
刑岳听到此插言道:“如此说来,这操控僵尸的术法不是也像四象门的傀儡吗?难不成妖王和四象门有何关联?”
刑风道:“姜真人,是否要去四象门打探一番呢?”
姜问曦点头,刑风便回转身查看弟子们损伤情况,交待下准备车马,去四象门。
刑岳则跑去,左右查看姜仙凝:“姜仙凝,你没事了吧?”
姜仙凝点头。
刑岳继续道:“你不知道你刚才多神勇,妖王都被你缠的无力脱身。你可还记得?”
姜仙凝摇摇头。
刑岳又道:“你这样子怕是伤了脑子吧?不言不语的倒不像你。怕不是阴尸入体了?”
姜仙凝瞥着嘴苦笑了一下:“刑三少,不然你来试试接二连三阴气噬体是有多累。我难得想要嘴巴休息一下。你却偏要我讲话。简直居心叵测。”
姜仙凝没好气,刑岳到笑了:“如此甚好,看来脑袋没坏。哈哈哈……”
姜仙凝掉转头不理刑岳。刑风则摇摇头,轻声道:“这些孩子。”
众人准备一起去四象门探查奇门遁甲术。魑离则抬抬手道:“诸位所谋之事,魑离不便参与,就此别过了。有几句话魑离想讨教姜真人。”
姜问曦微微摇头,不知此时魑离又要说些什么,但不便当众驳斥,只得道:“请讲!”
魑离道:“姜真人似是逢魔必诛,今日为何不诛杀魑离呢?”
姜问曦道:“虽今日与尔并肩为战,若他日作恶,定当诛之。”
魑离嗤笑一声道:“那姜真人如今也并非逢魔必诛,而是以善恶而分了?”
姜问曦并不答话。
魑离继续道:“魑离虽为魔族,但痴迷佛道之法,姜真人若不嫌弃,他日同去泉峰寺洪息大师处听讲佛法,也是受益匪浅。不知姜真人愿否?”
姜问曦虽未应声也并未拒绝。
魑离仍是满面妩媚之态,抱一抱拳,对刑风道:“刑风,就此别过。”
刑风也抱一抱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道:“他日再见,是否就要战一场了?”
魑离媚笑嫣然:“我怎会与你战。”
语毕,一闪身,便掩入乌木林中了。
姜仙凝有些不解,凑到姜问曦身旁问道:“师尊。魑离竟与师尊讲经论道,师尊可要赴约?”
姜问曦不答反问:“凝儿可想要去?”
姜仙凝道:“讲经听道凝儿倒是不感兴趣。不过刚才魑离似是提到洪息大师?这洪息大师不是被魑离剜了佛心莲花吗?怎得还让魑离去听经?”
刑岳接道:“这洪息大师也是五行之外的世外高人。若不是没了佛心莲花如今恐怕已经成佛,留得舍利在人间了。如今依旧参禅打坐,只也是参禅打坐而已。想是这样超脱之人也许对过往就不太挂怀了。”
姜仙凝暗自摇摇头,心想:“世间真有剜心割肉也不挂怀的人吗?”想着偷眼看了看姜问曦,师尊脸色并无异样,“洪息大师被剜了佛心莲花,好似仙家被剖丹,这也是能忘却的吗?当年师尊被逼剖丹之事,不知师尊是否挂怀,就是凝儿都不能忘却。若洪息大师真能了却剜心之恨,那也真是算得活佛了。”
姜仙凝想到此,心中顿有一些怜惜之情。便又偷眼望望师尊,恰巧师尊也正看自己。便躲躲闪闪,对刑岳道:“凝儿倒是想去见见洪息大师到底是何等人物。刑三公子,可要同往?”
刑岳脸上有些为难,“若是陪着你嘛,刑岳倒是想去,只是这讲经论道,枯燥乏味。我可坐不住。”
姜仙凝瞪了刑岳一眼:“亏你还是修仙之人。哼!”
刑岳别开脸,不做辩解,刑风接话道:“刑风愿同去。”
姜问曦点头:“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去往四象门吧。”
众人皆不再玩闹一同驾车奔四象门去了。
第二十三章粼城捉鬼(1)
刑家弟子准备了马匹,还赶来一辆马车。刑风请姜问曦师徒坐马车。姜问曦也不推辞,进了车内,姜仙凝没坐过马车,更是欢天喜地的跳了进去。
刑岳见此,也要跟着坐马车。
刑风道:“岳儿,你去哪里?”
刑岳半个身子已经探入马车,缩了一缩,转头对刑风道,“大哥,这马匹数量也不多,弟子们没有马匹,就还要跑着,我坐进车里节省一只马匹。”
刑风一把拽出刑岳,道:“你又不是客人,堂堂七尺男儿,身强体壮的坐什么马车。”
刑岳不敢忤逆大哥,只得牵了一匹马,撇着嘴翻身上马,暗自再想办法。牵马的小厮,看三公子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被刑岳听在耳中。
“你为何作笑?”小厮见三公子撇着嘴并不高兴,不敢答话。刑岳继续道:“如今连你也敢来笑话我了吗?”
小厮闻听此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三公子,是小的无礼了,愿受责罚。”
刑岳道:“那你过来领罚!”
小厮慢慢挪步过去,心想:大抵是要挨两下打的。
小厮走到近前,刑岳在马上弯腰附身,道:“听好了,罚你半个时辰内想出法子,让我坐进马车里。”
小厮听了,连连摆手,“三公子,你还是打小的几下吧,这少主不让你进去,谁敢帮你。”
刑岳更加瞥着嘴,鼻子里喷了口气,摆摆手道:“去后边跟着跑步吧,反正马匹不够。”
小厮缩缩脖子,去马车后面跟着跑步。
刑岳见小厮真走了,拿起马鞭恨恨的来了一下,跑到前面去了。
马车里宽敞舒服,姜问曦坐在车边调息,姜仙凝则新奇得很,一会坐起来,一会躺下,一会玩弄车门边的穗子。
姜仙凝坐在师尊身边,掀开车窗的布帘,对师尊道:“师尊,人间的大小姐出门都是坐马车的吗?”
姜问曦点头,“亦可坐轿子。”
姜仙凝满目艳羡,“坐在车里,看窗外的景色真是太美了。凝儿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平日里不是御剑就是走路。原来这世间还有这样多好玩的事物,也不知轿子是不是更好坐。”
姜仙凝半张脸塞在车窗里,向外探看。窗外,刑岳早已骑马跑了回来,在窗外把姜仙凝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姜仙凝,你若是人间大家闺秀,如此把整张脸探到外面来可是难看死了,一点都不矜持。”
“那要如何?”姜仙凝也来了兴致。
“大家小姐嘛,都是挑起一个帘缝,偷偷瞧看几眼的。”
“为何要偷偷瞧看?只一个缝隙能看到什么?”
“在人间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女子的容貌大多只给亲戚,知己,和配偶看。外人是不能的见得。就算一些江湖儿女的女子不拘小节,也是大多带着面纱。如此便显神秘高贵。”
姜仙凝自言自语道:“我是否也要遮块面纱?如此,变更高贵些?”
刑岳道:“姜仙凝,你可休要作妖,你现在男儿装扮,带个面纱,当心皇帝把你当刺客拿下。”
姜仙凝气哼哼的把窗帘甩下,坐回车内,来缠姜问曦。
“师尊,此去人间,多游玩几日可否?”
姜问曦依旧调息,并未理会。
姜仙凝叹口气,坐到师尊对面:“师尊,师尊在山上住了百年,凝儿在山上也住了十几年,除了悟道,打坐,习剑,习琴,习画。别的都不知晓。若不是凝儿自己育育花,做做饭,这十几年都要憋死了。师尊这百年在山上到底是怎么过的?”
姜问曦睁开眼,看着姜仙凝:“凝儿修仙之人,应摒弃杂念,莫要使红尘中贪念羁绊其身。如今凝儿已入了地仙之境,若成真仙怕是也不久远了。凝儿也该辟谷修心,多多研习道法了。”
姜仙凝一听,师尊恐怕又要教导她辟谷,打坐,论道……赶忙截住话头,“师尊,凝儿才不要辟谷,什么真仙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晓,却偏要挤破头排着队登上去。凝儿却不愿意不吃不喝不睡,当个什么劳什子真仙。凝儿只要跟着师尊就好,师尊百年来也还未登仙境,凝儿定是不会独自去的。况且做个地仙就很好,平日里在山上修行,时而下山除个邪祟,陪师尊在人间游历几日。这比真仙令人向往多了,人生就如此便好。”
姜问曦摇摇头,也不愿强求徒儿,便又闭眼调息了。
姜仙凝见师尊调息,也闭上眼,运行真气,调息起来,谁知调着调着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刑风等人正在商量投宿的事情。
“客人,你这个时辰还没在城内安顿好,就不要进去了,在城外随便将就一晚,天亮再进去吧。”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老伯,为何不能进城,还请老伯明示。”这是刑风的声音。
只听那老伯微微叹了口气,道:“唉,客官有所不知,前面镇子本叫粼城,因得里面大多是做金玉之器的手艺人,取个波光粼粼的意思。本来这城里兴旺繁荣,一派珠光宝气配得上这粼城的称号。众多外地商人漂洋过海来粼城选购金玉之器。就连皇家内务府也都有往来。”
姜仙凝听得入神,便也从马车里钻出个脑袋来。师尊几人和老伯围坐在木桌前,老伯还很客气的冲了茶水。
老伯喝了口水,继续道:“粼城一向富庶,我们这些老人无依无靠在城外卖些茶水点心给过路的行人,也能赚些小钱,安度晚年,本想着这一辈子也算过得安逸了。谁知道,大概两年前有一群奇怪的客人入得城去了。”老伯又拿起茶碗喝水。
刑岳催促道,“老伯快些讲,是如何奇怪的客人?”
老伯点点头接着说:“这些客人都用黑布包裹身体,头上也是一样缠着黑布,只有一双眼睛从布缝中露出,头上还都戴着斗笠,遮住面庞。其中一个人来问老头子要水喝,老头子我抬头看时,那双眼着实吓人,仿佛一双死人的眼睛。”说到此,老人仿佛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连连摇头,又去喝水。
众人听到此,相互对视,刑风道:“裹着黑布,眼神似死人,这些人可会跟妖王有些关系?”
刑岳道:“那妖王裹得是白布。裹着黑布戴着斗笠的倒像是皇家暗卫吧。”
刑风道:“你如此说,倒也是像,不过皇家暗卫各个都眼神锐利,炯炯有神,怎会像个死人?”
刑岳悄声道:“怕是这老伯心里害怕,一时看的胆小才如此觉得。”
老伯却是耳聪目明,把手里茶碗往桌上一放,道:“莫要说老头子我眼瞎胆小。老头见过的人怕是不比各位客官少,这些个来来往往的客人,只要出入粼城必要从老头子小店门前过,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官府缉拿的犯人,小偷小摸的梁上君子,专盯着妇人家的淫贼,小老儿都曾见过,哪里就会怕的眼瞎。那黑衣人几乎没有眼球,大片眼白中只有一个黑点。那不是死人眼是什么?”
刑岳尴尬的笑笑,道:“老伯,晚辈并不是说您眼瞎,只是我们行走江湖多年,想不出何方人士修炼如此法术而已。还望老伯莫怪,继续讲下文吧。”
老头到不在乎,继续讲了下去:“这些人要了些水,却没有喝,只是问些城中事情便入城去了。”
刑风道:“问了些什么?”
“问了这城如今是哪个世家门派在管理,阴邪之物由哪家出面,城里可出过鬼物。”
刑岳道:“如此,难道是哪家族派仙门来追邪祟的?”
老头接话道:“小老儿原本也是如此想的,怕是哪家仙师来除邪祟的。可是这些客人长相却实在不似仙师。倒是诸位一派正气,尤其这位仙师更是仙人一般。那些客人看一眼就浑身发冷,好似刚从地下爬出来的鬼差。对,就是鬼差!”
众人皆猜不到这些是何方神圣,只好要老头继续讲下去。
老头继续讲道:“那些人看着就心术不正,果真入得城里没多久,就听闻城里的玉器出了问题,虽说这问题跟这些黑衣人没啥关联,但时间却是太巧了。那城里的玉器有半数都发了黑,据说是吸了阴气。这全城上下都是做玉器手工的匠人,半数的玉器都发了黑,这是有多少阴气呀。”
刑风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附近执掌此城的仙门没有来查看吗?”
“来了来了,这附近就是四象门来管的。可是人是来了,也做了些法术之类,但是玉里的阴气却不能除。城里的匠人因此损失了一大笔,都是怨声载道。此事过了不久,城里又有一批金器发了黑。四象门依然派人来查看,说是有人破坏了结界,还放了些木人看守城门,但是这阴气非但没除,夜晚又闹起了鬼。”
刑岳道:“有四象门的傀儡兵把守,还闹起鬼来了?”
第二十四章粼城捉鬼(2)
老头点点头道:“是呀,这个鬼先是从一个金玉大户家的小姐闹起来的。这大户姓赵,听说是先皇钦赐的姓氏。皇宫里娘娘妃子的钗头寰配也常有来此定做的。这赵小姐平日里美丽温婉,端庄大方,碰到有灾民过路的,还会亲自施粥。在粼城是男子们都向往的姑娘。可是有一天,赵小姐突然发疯了,拎着菜刀到处追杀父母,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冷。赵府里都是些做生意的掌柜伙计,全都惹不得发了疯的赵小姐,无奈把大门关闭,人都跑到路上去了,赵小姐见追不上人杀,就用菜刀在院子里砍大门,那声音咔嚓咔嚓甚是恐怖。”
姜仙凝用马车帘子裹着脑袋,听得浑身发冷,“这次四象门是不是又出动了?”
老头道:“倒是又出动了,带了不少法器,也没能救得赵小姐,说是什么‘阴气噬体’。”
“阴气噬体?”姜仙凝惊讶的叫了一声,看看师尊,师尊也回眼看来,示意她不要出声。
“对,就是叫‘阴气噬体’,然后四象门也救不得赵小姐,赵家人当然舍不得就这样把赵小姐给杀了,就拿些绳子捆了,依然送回闺房,每日照料着,可是没过几日,赵小姐便撒手人寰了,据说死相很是难看,全身乌黑。此后,城里不断有人阴气噬体,见人就砍。城里一团大乱,还有些阴气噬体的人竟然也不死了,就那样乱砍乱杀,依然长长久久的活着。如此人人自危,怕下一个轮到自己,也怕突然有疯子杀入家中。没多久,城里疯的疯,能搬的就都搬了。如今城里除了挥舞着凶器的疯子,在街上游游荡荡也就没什么活物了,还有那些个被阴气侵蚀的玉器金器,满屋满地都是。真是一派荒凉呀!曾经的粼城,如今大家却都唤作灵城了。”老头边讲边不断的摇头。
姜仙凝听得仔细,问道:“老伯,你说那些黑衣人入得城去就发生了异变,那后来那些黑衣人呢?逃了吗?”
老头道:“就是越想越不对呀。城里闹成这样,那些黑衣人却没出来。看那模样也不是善茬,不可能被砍死了,也没有把疯子除掉,那些黑衣人就凭空消失了。”
刑岳道:“会不会人家半夜走的,老伯没听到?”
老头连连摆手,“不可能,不可能,老头子我就在窗边歇息,半夜有路人讨水也都听得见。那么多人走过,小老儿定不会听不见的。”
姜仙凝道:“如此说来,那些黑衣人还在城里,如今城里都是些阴气噬体的疯人,他们留在那里做什么呢?”
老头有些担忧的道:“各位客官,看你们谈吐不俗,各个都有一身仙气,还是回仙山修行吧,别入那城里去,平白折损了性命。若是白天过去,在城边上寻个住处,一鼓作气也许就过去了,如今这时节,正是疯鬼横行之际,可不要去犯险呀!”
刑岳指指姜问曦道:“老伯,这位可是仙山里下来的神仙,专门管这不凡之事。你放心,仙长自有定夺。管教你们不受疯鬼骚扰。”
本以为老头会兴高采烈,没想到老头依然叹了口气。
刑岳有些不满,道:“老伯,你怎的还是叹气?”
老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前些日子朝廷还派了好多道长进去,说是专门为朝廷解忧的归元派的掌门。结果还是无功而返。只怕诸位即便是仙山上来的,也拿这城里的疯鬼无甚办法。”
众人都不愿反驳,相互对视一番。
刑风道:“姜真人,今夜要进城去吗?”
姜问曦淡淡的道:“我发了信诀给姜蓝,等众人齐聚在进去吧。”
众人赶了多时的路也都疲惫的很,刑家弟子们闻听就地休息,各个都在附近林子找棵树靠着睡下了。
刑岳巴巴的跑进马车给姜仙凝铺了被褥。又问老头买了几块红薯,放在马车里,便推着姜仙凝去马车里歇息了。姜问曦坐在车尾靠着车棚打坐。刑家兄弟坐在马车头,随便靠着歇息。一众人皆已疲惫,都昏昏睡去。
夜半,恍惚间,姜仙凝觉得有些异样的动静,悄悄睁眼,竟看到一个黑影在头顶翻找着什么。姜仙凝微微睁眼,心想道:“不可能呀,师尊在车尾,刑家兄弟在车头。这个鬼是怎么进来的?”
姜仙凝翻个身,眯着眼假寐。想看清是个什么鬼,在做什么。
那只鬼渐渐翻到了姜仙凝头的一侧,姜仙凝赶紧闭上眼装睡。等了一下,摸索声在头侧消失了,又等了一下,仍旧没有动静。姜仙凝想看看鬼跑到哪里去,便悄悄把眼睛睁开一个小缝。
谁知,那鬼脸竟在自己正上方,睁着一双眼也正在看自己。而那张脸竟然是——自己?
姜仙凝惊呼一声,一下跳了起来,头撞在窗沿上,撞得生疼。那鬼就呼的一下顺着窗缝票走了。
刑岳闻得姜仙凝呼叫,一挑车帘探进头来,问道:“姜仙凝,怎么了?”
师尊也来到车前询问:“凝儿何事惊呼?”
姜仙凝一把推开刑岳,从车门挤出去,爬上车顶向四周观望一番,又飞身跳上路边树梢,打探一番。黑夜无边无际,今夜并无星辰,漆黑的夜色仿佛一块黑布兜头而下。那只鬼也是黑漆漆一片,即便真的藏身于何处,也是目力所不能及。姜仙凝无奈,叹口气落回地面。
刑岳等不及跑过来问:“出了何事?你找什么呢?”
姜仙凝坐在车塌上,讲了刚才有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鬼,在车里翻东西的事。
刑风道:“我二人在车前休息,若有阴邪之物从前面进去,我二人定会察觉。”
姜仙凝点点头,“师尊在车尾,也不可能从后面进来,若是从窗户进来的,那么大只鬼从我身上过去,难道我就没察觉吗?这也是太说不过去了。”
刑岳道:“莫不是你总被阴气噬体,如今心魔出窍了?”
刑风道:“这也不是不可能,一个长得和姜少仙一模一样的鬼。恐怕就是从自己体内出来的。”
姜仙凝听闻此说,有些心焦,苦下一张脸,“如此说,我怕不是要堕魔了吗?”说完泪眼汪汪的望向姜问曦,“师尊,凝儿若是失了神智堕了魔道,师尊不要手下留情,凝儿宁愿死在师尊手里,也不愿成为阴沟里魔物。”
姜问曦拍拍徒儿的头,道:“凝儿勿要胡思乱想,凝儿神思清明,真气澄澈,不会堕魔的。那鬼物亦是鬼物,并不是心魔,若是心魔定会同你争夺身体,不会跳窗而逃的。若真是心魔逃了,那便是除了心魔,又有何忧?”
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便放下心来。
刑岳道:“若只是普通鬼物,为何要变作姜仙凝模样?那只鬼又在马车里找什么呢?”
众人皆百思不得其解。
姜问曦道:“先不要管它,等入得城中查看过后再做定夺。今夜小心谨慎,勿要着了魔物的道。”
众人皆点头称是,依然按照刚才的位置休息了。姜问曦在马车两边的窗口贴了符,也靠在车尾调息。
稍倾,林中树叶如蚕食般轻轻抖动。仿佛几只蚂蚱在树叶间跳跃。
此时姜问曦听得真切,但姜问曦依然打坐调息,将呼吸调到甚是微弱,仿佛入睡已深。
“蚂蚱”从树枝轻轻跃下,逐渐走近,仿佛微风吹过落叶。轻轻微微的靠近了姜问曦。
姜问曦仍旧不动。一丝微风自额前拂过。
姜问曦倏的睁开眼睛,却也是一愣,眼中映入的真真切切是自己的脸庞,仿佛照镜子。姜问曦一愣的瞬间,那只鬼转身就跑。姜问曦岂能让它两次三番的跑掉。一张摄鬼符奔那鬼物飞去,一张竟未中,另一张镇魄符又飞了过去,谁知符篆从那鬼物身体穿过,硬生生贴在了树上,那鬼物仿佛溃散了一下,又重新凝聚,转眼间又隐匿到黑暗中去了。
以姜问曦的修为,竟然让这鬼物跑了两次,一次神不知鬼不觉来去自如,一次竟然两张符都未打中。于姜问曦来讲,还是头一次。
众人又全都被惊醒,聚集在一起讨论此事。这次万万是再也睡不着了。
刑岳道:“姜真人,还是不要等姜宗主他们了。城中鬼物怕是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不断挑衅。我们在这里也休息不得,还不如先进去查看。况且,姜真人发了信诀也有大半天时间了。姜宗主他们御剑而来也不过两个时辰。这时辰还不来,想是有事情耽搁了。我们还是不要等了。”
姜问曦也同意不再等了,即刻进城。
刑风便集合所有弟子,收拾东西,众人便一同入粼城去了。
到得粼城门下一片荒废败落景象,不知谁在城墙上用红笔粗重的写着两个字——“灵城”。漆黑的城门严严实实的关着,里面次次啦啦抓挠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心中也暗暗惊悚,这城里面到底是些什么怪物,如此抓心挠肝的声响。
第二十五章阴魅尸魔(1)
漆黑夜幕中粼城也无一盏灯火,仿佛蛰伏在夜幕中的巨大魔物。黑色的大嘴静静等着猎物入内。如今这黑色的大嘴紧紧闭着,城墙上两个排水孔洞,仿佛一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来人。
刑岳自牙缝中吸了口气道:“这城到真正可怖,一丝生气都没有。也不知谁这样有闲情雅致,给这粼城改个名字,还写在城墙上。倒是名副其实——灵城,死灵之城。”
姜仙凝听刑岳如此说,便接道:“也许是城中魔物自己写的呢。”
刑岳瞥一眼姜仙凝:“姜仙凝,你可不要乌鸦嘴,这魔物要是都能习文断字了,灵识这般高深,我们进去还不是羊入虎口。”
刑风道,“岳儿,休要胡言乱语,找路进去。”
刑岳偷偷朝姜仙凝使个眼色,便去找路了。姜仙凝也想打头阵,瞧瞧里面情形,便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与三公子同去。”
姜问曦冷冷道:“不可!”
姜仙凝噘着嘴,见黑暗中刑岳又朝自己摆摆手。便又扯扯师尊衣袖,“师尊,凝儿保证不唐突,况且,如需报个信跑个腿,三公子一人怕是不能周全,凝儿也好照应一声。”
姜问曦见她又纠缠起来,便道:“如此,你便去吧,找到路即刻回来。”
姜仙凝施个礼道:“是,师尊放心。”
转身去追刑岳了。
刑岳在前方不疾不徐的走着,姜仙凝在后面唠叨,“刑三少,你是不是自己害怕了才叫我一起来的,一个大男人胆子这样小,若真的害怕,叫几个小厮不就好了。况且,你走那么快去做什么,不细细的找门,你要走到哪里去?”
边说姜仙凝边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刑岳。谁知刑岳也加快了脚步,仍然在前方,只是疾行起来。
姜仙凝喊道:“你叫我来是要我追你的吗?不停下来等……”
喊到一半,姜仙凝顿时一股凉意直冲发梢。胸中也擂起鼓来。
莫不是又掉进什么阵中了,还是入了鬼打墙?前面疾行之人不可能是刑岳,刑岳一定会同自己一起行走。若前面之人不是刑岳,那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亦或是向我招手的人也不是刑岳?
姜仙凝想的有些冒冷汗,待要原路退回。前面一样也站住的刑岳,却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身来。
姜仙凝握着拳头,手心尽是冷汗,心在嗓子里跳个不停。竟真的是刑岳的脸,转了过来,脸上带着阴邪的笑意。
真的面对面,姜仙凝反而镇定了。如此说来,前面鬼物不是幻觉,也不是阴阵所化,而是实实在在的鬼。
姜仙凝祭出凝仙,道:“大胆,前方鬼怪为何物,还不快快现身。捉弄本小仙,当心叫你魂飞魄散!”
对面的鬼并不答话,而是幽幽的飘过来,伸出乌黑的长指甲,直奔姜仙凝面门。
姜仙凝凝仙一挑,打开鬼魂的手,长指甲擦着面颊而过。姜仙凝一转身想拔出凝仙,手腕却莫名被按住。抬头,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着自己微微阴笑。姜仙凝一抖凝仙,弹开鬼姜仙凝,鬼姜仙凝飘到一丈开外。姜仙凝又欲拔剑,手腕又被按住,抬头又是鬼姜仙凝飘了回来。
姜仙凝心里气堵,怎得就躲不开个厉鬼。自怀中一摸,嗤阴符捻在手中。鬼姜仙凝再出现时,姜仙凝一张嗤阴符弹出,正中鬼姜仙凝眉心。鬼姜仙凝惨叫一声,飞散开去。姜仙凝凝一凝神,左右查看,竟只是一团乌黑,不见人影,刑岳也不知在何方。
姜仙凝拎着剑喊了几声,不见人影。四周漆黑一片。提着剑走了几步,仍旧是漆黑无边际的黑色幕布。姜仙凝自怀中摸出信弹丸,用灵力打入夜空,珠玑花在空中绽开,姜仙凝心中踏实不少,便等待师尊到来好了。
谁知才如此想,北面天空便也显出珠玑花,倏地一瞬照亮了半边天空。
姜仙凝心里暗暗骂人:“这是什么情况,求救还有抢先后的。看那个位置,若是救了他们再救我,恐怕我就在这林中魂飞魄散了。谁知那假姜仙凝什么时间又回转来。”
姜仙凝正在心中暗暗抱怨,前方影影绰绰走来一人,姜仙凝心中骂道,“真正是阴魂不散,要你看看本仙的手段,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就算本仙输了。”心中想着,边从怀中掏出几粒丹丸,夹在指缝中,见黑影飘飞已近,一粒爆裂丸打出,正击中黑影,只听一声惨叫,刑岳的声音喊到:“姜仙凝,别打,是我!刑岳——刑岑凌!”
姜仙凝并不信他,手抬在胸前,随时准备再打颗丹丸出去。
刑岳的脸果然出现在视线里。姜仙凝向后退了退,保持着警惕。
刑岳一手捂着肩头一手伸向姜仙凝,“你快扶我一把,怎么还躲远了,你打伤我了。”一把未捉住又捉一把,“诶?你怎么还跑呢?你是不是姜仙凝?怎么没有同情心?”
姜仙凝听他如此贫嘴,才放下心来,道:“你当真是刑三少?”
刑岳摇着头:“姜仙凝,你可别闹了,你看我肩头在出血呢。我不是刑岳难道是鬼吗?鬼有我这般风流倜傥吗?”
姜仙凝这才把手中丹丸放回怀里。扶了刑岳一把,果然肩头一片血渍。
“这伤是怎么弄得?”姜仙凝撕了刑岳一块衣摆,给他勒在肩头止血。
刑岳无奈的眼神看着姜仙凝:“你怎得还问我?”一伸手抓住姜仙凝手腕,盯着姜仙凝眼睛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没有鬼上身呀?”
姜仙凝一把甩开刑岳,“你胡说什么呢,你才鬼上身。”
刑岳继续道,“刚刚一看见,你就打我,我喊你打伤我了,你就跑。如今又来问我怎么伤的,这像不像鬼上身?”
姜仙凝点点头,“虽然是有点像,不过你不是在前面先走,为何跑到后面去了?而且一路上你就没有见到鬼吗?”
刑岳道,“我本来是在前面找入城的路嘛。然后有个小弟子跟上来说你也要来,我便回头迎你,谁知又碰到我大哥他们,却仍不见你。此时,见你发了信号出来,我又跑回来找你,谁知才看见就被你打了一下。”
姜仙凝又道,“不是你招手叫我来的?”
刑岳摇摇头,“此地路又不熟,还阴森森不知有何危险,我叫你做甚?”
姜仙凝心里好像塞了一团乱麻,“难道只有我能看见吗?”
刑岳道:“你看见什么?你可不要吓我,如今黑漆漆不见人影,想是我跑来时太快了,小弟子们都跟丢了。如今只有你我两人,我还伤着,若真碰到鬼,只能你来保护我……”话音还未落,刑岳便收了声,眼睛直直盯着姜仙凝背后。
姜仙凝一阵发冷,转身向后看去。
一个黑影,隐隐约约在黑幕里,慢慢向两人走来。
姜仙凝向后退了一步,碰在刑岳身上,刑岳顺势拉了姜仙凝一把,推在身后。黑影穿着一袭白衣,轮廓渐渐清晰,竟是姜问曦。
姜仙凝心中顿感安心,叫道:“师尊。”便要上前。却被刑岳依然拉住手腕,向身后扯着。另一只手也不顾伤口,竟拔出了剑。
“刑三少,拉我做甚!”刑岳仍旧直勾勾盯着来人,也不答话。
“刑三少爷?刑岑凌?刑岳?”姜仙凝抬手想在刑岳眼前晃晃。
刑岳却闪电般拉着姜仙凝向后退了几步。同时对面姜问曦也疾步向两人迅速靠近。
姜问曦靠过来的一瞬间,刑岳一把推开姜仙凝,大声道:“他不是姜真人。”
刑岳一喊,姜仙凝也觉了出来,师尊并不是如此姿态。只是刚刚乍见师尊太开心,忽略了这些。
说时迟那时快,刑岳推开姜仙凝的一瞬,鬼姜问曦便出了招,一掌直奔刑岳面门,刑岳才刚用力推了姜仙凝,重心偏在一侧,只得闪身避开,却慢了一步,被鬼姜问曦打在受伤的肩头。
刑岳顿觉肩头一阵钝痛,仿佛野兽在肩头撕咬。忍不住哼了一声。顺手一摸冰凉凉一片,却是又出了不少血。
来不及多想,鬼姜问曦一掌又奔刑岳后心,刑岳一弯腰又躲过。鬼姜问曦招招致命,速度飞快。一转眼已过了七八招。
姜仙凝站在旁边插不进手。突然灵机一动,既然现在的师尊是鬼师尊,用符贴他肯定有用,也不会伤害刑岳。想到此,摸出几张镇阴符放在手中,另一只手一擦注入灵气,唰唰唰全部丢了出去。谁知那些符却穿过鬼姜问曦全部贴在刑岳身上。
刑岳边打边喊,“姜仙凝啊姜仙凝,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才打伤我又用符贴我。”
姜仙凝苦笑了一下,“刑三少,对不住了,我是贴他的,不知怎的,他好像是透明的,那符是穿过他贴中你的。”
姜仙凝边说又捏了几张镇鬼符,一样都贴到刑岳身上了。
无奈,姜仙凝只好也跳入两人阵中,一起对付鬼姜问曦。鬼姜问曦招招凌厉,速度飞快,直取刑岳命门。姜仙凝不敢拔剑,怕伤了刑岳。鬼姜问曦用的招式也同师尊相似,只是少了灵气。两人一个受伤,一个难以下手只能打打外围。渐渐便显出颓势。
第二十六章阴魅尸魔(2)
两人打的费力,无力攻击只能招招防御。姜仙凝抽空对刑岳道:“他只追着你一人打,我下不得手,你让一让我拔剑打他。”
刑岳不敢怠慢,挡过几招,向后退几步道:“我倒是想让一让,他仿佛黏在我身上,若不是被你打了一下,我怎会如此被动,想我刑岳也是刑家三虎……”话未毕,只听刑岳“哎呦”一声,又被鬼姜问曦打中受伤的肩头,弹出一丈开外。此次却是没撑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姜仙凝喊到:“刑岳!”
鬼姜问曦依然步步紧追,飞身奔刑岳抓去。姜仙凝顾不得许多,凝仙出鞘,剑身一抖拦住了鬼姜问曦。两人又战在一处。鬼姜问曦显然并不想和姜仙凝打,虚晃几招依然奔刑岳。
刑岳在旁边,缓缓起身道:“姜仙凝,这鬼真人也不愧是你师尊,只是打我,却不与你交手。”
姜仙凝熟悉姜问曦招式,并且鬼姜问曦并不想与姜仙凝交战,只想脱身去打刑岳。姜仙凝倒也打的不甚费力。
“就你话多他才打你。你就在一旁闪着,看我打他。敢用我师尊容貌,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鬼姜问曦左突右闪却一直被姜仙凝缠住,姜仙凝打的得心应手,仿佛在仙山上陪师尊切磋。虽不得制服对方,但也不落下风。每次鬼姜问曦要冲出战圈,都被姜仙凝扯了回来。鬼姜问曦似是有神识一般,见不能摆脱姜仙凝,便回转身突然发力,真正与姜仙凝战在一处,几招过后,鬼姜问曦突然改变了招式,招招诡异,每掌发出看似软绵却在中途突然发力。姜仙凝琢磨不透接连挨了几掌,心里有些怒意,皱皱眉头又跳回圈内。
刑岳本觉得姜仙凝打的得心应手,并不着急,真的在旁边观战,处理伤口。此时却见鬼姜问曦变了招式,姜仙凝突然就处于下风接连挨打。立时紧紧肩头布条,正欲跳入圈中助姜仙凝一臂之力时。只听姜仙凝“呀”的一声,被鬼姜问曦一掌拍在胸口,飞了出去。
刑岳飞身跳起,接住姜仙凝,低头看时姜仙凝嘴角却已挂了血丝。刑岳放下姜仙凝提剑迎战。刑家三虎真正不愧三虎称号,刑岳一把剑使得虎虎生风,之前因为没加防备被打中伤口,此时却是逼得鬼姜问曦只有招架之力。
姜仙凝随手从怀中摸出几粒药丸塞入口中,随便调一调气,便又跳入战圈,此时刑岳战得正勇,不趁此时一举拿下对方,却更待何时?
姜仙凝见缝插针,配合刑岳,两人天衣无缝。鬼姜问曦渐渐无力招架,接连被刺了几剑。两人佩剑均是神物,鬼物被捅一下便是一个不能愈合的窟窿。如此再走个几十招,恐怕鬼姜问曦就被两人拿下了。
谁知鬼姜问曦突然向后飘飞,站定在两人对面,两人正欲再杀上前,只见鬼姜问曦双手划出诡异的图形,“喝”的一声,鬼姜问曦白衣散去变成了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人,布缝里露出的一双眼,黑眼球已经收缩成一个黑点,布条人一挥手一个斗笠凭空飞来,一抬手接住戴在头上。双手仍然又划了一个诡异的图形。
姜仙凝和刑岳对看一眼,“黑衣人?”两人异口同声。
顾不得多加探究,黑衣人以诡异的姿势已经攻了过来,两人只得提剑迎战。黑衣人背后散发着浓浓黑气,仿佛千万只手臂,不断攻击两人。两人对付黑衣人诡异的招式就有些吃力,不断从八方打过来的黑气根本无暇顾及,才十几招来回,两人已经被打了不知道多少下。黑衣人双手速度飞快,两人一时跟不上应对,被黑衣人突然飞来一掌打中胸口,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两人顿觉口中一甜。姜仙凝用手背擦了擦嘴,这血也太不值钱了些,动不动就喷一口。
姜仙凝心中暗自自嘲着,准备起身再战。刑岳却先行飞身与黑衣人打起来,边对姜仙凝喊道:“快发信号,我俩对付不了他。”
姜仙凝摸出信号弹丸,咬破手指一擦,打入空中。红色的珠玑花在空中分外醒目。这是性命攸关的紧急求助信号,是混合了求助人血液的珠玑花。
姜仙凝提提气,只觉胸中沉闷,想是受了内伤,恐怕刑岳也好不到哪里去。师尊不知道在不在附近,如若是奔着刚才其他人发信号的位置去了,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不知两人还能坚持多久。姜仙凝用剑撑着站起身,摆剑又战。打了几招,两人又被打飞了出去。
这次起身,只觉全身疼痛,似是肋骨也断了,一提气便觉万把钢针刺入肺中。黑衣人再次飞来,顾不得许多,提剑再战,却是提不起气来。只能靠肉搏。不等几招又双双被打飞。此次却是再难站起身来。姜仙凝转头,刑岳单膝跪地,用剑撑着地,嘴里吐了几口鲜血,肩头伤口早就不知又破了几次,碧色的衣服被染得一片乌黑。
黑衣人又飞了过来,姜仙凝闭上眼睛脑中一片空白,恐怕这次就要交代了。只一瞬,姜仙凝突然想到弹丸,迅速从怀中摸出几颗弹丸,随便扔了出去。黑衣人似觉得是暗器,侧身闪开,弹丸却是奔着地面去的。甫一落地,弹丸便四散炸开,一片光亮,尘土也飘飞而起。
趁着黑衣人躲避暗器,姜仙凝忍住疼痛,一拉刑岳,道声:“快跑。”
两人伤都不轻,没跑几步便被黑衣人追上。姜仙凝又摸弹丸扔了出去,也只撑得一下,便又被追上了。黑衣人飞身上前奔两人后颈抓来,只觉身后阴风袭来。刑岳一把推开姜仙凝,转身欲迎战黑衣人,却被黑衣人一掌打开剑锋,另一掌掐住了脖子。
姜仙凝怕黑衣人稍一用力刑岳便会断颈而死,爬起身也顾不得什么真气不真气,泼妇抓人般奔黑衣人抓去,黑衣人只稍稍一闪手,便也抓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心里暗骂:“什么玩意,自己这是送上门来给人家抓脖子吗?”趁着还没被扭断脖子,姜仙凝手中随便掐个诀打了黑衣人一下,即便是垂死挣扎也要让他疼上一疼。
谁知黑衣人抖了一下,竟然松开了姜仙凝。姜仙凝心中一喜,想想刚刚好像掐的是个镇魔诀。突然,姜仙凝心中有些了然,“刑岳,我知道了。”
姜仙凝眼看刑岳已经被掐的吐出了舌头,满手乱抓,什么驱魔,御魔,镇魔,退魔,斥魔……随便来了一把,手中灌入灵气一擦,全都扔了出去。一片符篆呼啦啦下雨一般飞向黑衣人,这次全都贴在黑衣人身上。黑布呲呲啦啦冒了些青烟,黑衣人抖了抖放开了刑岳。刑岳摔在地上,顾不得起身,连连退后几步,便捂着脖子咳了起来。
两人起身正欲再跑,黑衣人却又飞了过来。姜仙凝和刑岳对望一眼,均是满面愁容,真的是没完没了阴魂不散,真真是此命休矣。
姜仙凝转头,眼看黑衣人又抓了上来,黑长的指甲已近在眼前。突然身后白影飞过,对上黑衣人飞来的一掌,黑衣人瞬间被弹飞开去。白影仙姿飒飒飘飞在两人身前。
姜仙凝喜出望外:“师尊!”来人正是姜问曦。
黑衣人接了姜问曦一掌,显然没有防备,飘飞点地,又飞身攻来。姜问曦正英已然在手上,奔飞来的黑衣人面门一扫。黑衣人便又弹飞开去。
只见黑衣人黑气稍一溃散,马上又再凝结,双臂以诡异的姿势画着图案。夜幕中的黑气仿佛从四面八方奔黑衣人身体凝聚。踏着诡异的步伐,又奔姜问曦而来。
姜问曦正英一挑,与之战在一处。姜问曦和等人也,正英所触之处,黑衣人黑布碎裂,黑气也随之逸漏,再难凝结。只十几招,黑衣人就衣衫破损,黑气飘飞,稍不留神就会被姜问曦一拂尘,神形俱灭。
黑衣人见形式不妙,转身便逃,姜问曦哪容得他逃走,一张符奔黑衣人后心贴去。谁知符却穿身而过了。姜问曦微微一怔。只听姜仙凝在身后叫道:“师尊,这是魔。”
姜问曦闻听此,一张镇魔符闪着金色的光,奔黑衣魔物而去,黑衣魔物已逃开数丈,奔路边树林中而去。被姜问曦一张符篆追上,贴在后心,瞬时便全身破碎,黑气四散,只剩几块破布挂在树梢。
姜问曦转身查看二人伤势,两人俱受了内伤,需要调息将养。
姜问曦对刑岳道:“可能行走?”
刑岳点头:“可以。”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知道这黑衣人是什么怪物了。”
姜问曦抬一抬手示意姜仙凝闭嘴:“先回去。”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刑岳从地上爬了起来,调一调气息。三人奔马车方向与刑风汇合了。
第二十七章鬼殇控尸(1)
黑暗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天空也如同泼了一层墨,伸手不见五指。姜仙凝不辨方向,糊里糊涂被师尊抱着前行。虽然身上疼痛难忍,但心里却有些欣喜。自己虽然受了内伤外伤不算少,但并不危及生命,也没伤到腿。说到受伤的话,刑岳可能比自己伤的重多了,自己根本就能走回去。如今师尊担心的抱着自己。姜仙凝心里窃喜:“果真师尊还是最喜欢凝儿的!”姜仙凝把头靠在师尊肩头,嘴角微微扬起。刑岳却是扁着嘴,捂着胸口,一瘸一拐的跟着。
不多时,到得马车处,几个小厮看着马匹和车。刑风却不知去向。
刑岳左右看看,问小厮:“少主去了哪里?”
不等小厮回答,姜问曦道:“去救人了。”
“救人?”刑岳有些疑惑。
姜仙凝接道,“可是去了北方?”
姜问曦点头。
“凝儿发信号的时候,看到了北方的珠玑花,可是大师兄他们?”姜仙凝有些担心,此处便出师不利,屡屡受挫,大师兄别是在来路上也出了什么问题。
“有可能,为师本也是要一起去的,看到凝儿发的血珠玑,我们便分头行动了。你大师兄此时还未到,怕是遇到什么事情,你两人若无甚大碍,为师还是要去北面看看的。”
姜仙凝也想一起去,但无奈实在难以御剑,全身如同被打散了一般。只得到马车中休息,静坐调息,以求快点恢复。刑岳也是无力再战,也坐在马车后歇着了。
姜问曦看两人坐好,在马车周围布了结界,便奔北面去了。
姜仙凝在胸前摸了摸,还有些丹药,随便翻找了一下,竟然找到几颗上品的凝肌精蕴丹。固本培元,活血生肌的宝药。一炉只炼了两颗,这些年也就炼了这五颗,从来舍不得吃。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舍得不舍得,拿出两颗,自己一颗,刑岳一颗。
姜仙凝服过丹药,胸中郁郁之气顿觉舒爽不少。再擦些外用生肌的凝霜。彼时火辣辣如同散架般的感觉也隐约不见了。
姜仙凝提一提气,仿佛又活了过来。从马车后门探出头,“刑岑凌,你可真不中用,我一个女儿家如今都丹气回转,又生龙活虎了。你怎得还是羸羸弱弱,一副病娇的样子。”语毕撇一撇嘴,用眼斜睨着刑岳。
刑岳不以为然的道:“是呀,你有个好师尊,我可没有。伤成这样还得自己走回来,也不好意思走太慢拖累你们。你可知我尽用了洪荒之力呀。”
姜仙凝呵呵的笑出了声,“我有一物,管你吃了舒服的很。你要怎么报答我?”
刑岳一听,也来了精神,“我早就听说你炼丹的术法,独树一帜,想是无人能及。有什么好丹,拿来我鉴赏鉴赏。若是真好,给你广为天下传,怎么样。”
姜仙凝给了刑岳一个白眼,笑了一声,道:“谁要广为天下传,你若吃了觉得好,便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刑岳笑呵呵的道:“你便是不给我吃丹药,我亦可答应你一件事。几件事都行。但说便是。”
姜仙凝沉下脸,郑重道:“此事非彼事,你答应我便好。”
刑岳点头:“那是自然。”
“今日之约并非儿戏,刑岑凌日后定要信守诺言。”
刑岳疑惑的看着姜仙凝:“你莫不是要我杀父弑母,灭了全族吧?说的这样凝重。”
姜仙凝一脸无奈:“自是不会叫你做伤天害理之事,只管信守诺言便好。”
刑岳笑着拍拍胸脯:“我刑岳何等人也,君子一言胜九鼎,他日必当信守诺言,允姜仙凝一事,为此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你可放心了?”
姜仙凝满意的点点头,拿出一颗泛着光泽的丹药。刑岳一看便知是个好药。
“这可是上品良药,这些年我也只练得五颗。如何?我甚是够朋友吧?”
刑岳堆着笑道:“那是,那是!”伸手拿了丹药塞入口中。此丹入口即化,如一股清流沿着喉咙沁入五脏六腑,顿时全身清澈,心脉淤塞之处皆通畅舒爽。刑岳口中一边叨叨着“好丹,好丹……”一边调息打坐,引丹田之气游走五脏八脉,修复受伤的脏器。
姜仙凝靠在车尾的仓栏上,看着唠唠叨叨的刑岳,竟觉得,如若同师尊在人间过这繁繁索索,唠唠叨叨的日子也是人间致欢。不觉嘴角挂了一丝笑意。眼皮渐渐沉重,竟睡了过去。
这一睡竟然做了梦。修仙之人除非有人如梦,应该是不会做梦的。此时许是身体虚弱,血气亏损,竟然坠入梦里。
姜仙凝一人行走在白雾弥漫的林中小路,两旁树木参天,巨大的树冠隐在迷雾中,仿佛一张张巨大的脸,俯视路上行走的姜仙凝。小路幽深遥远不知通向何处。
姜仙凝一人在路上行走,不知尽头。直走得心疲力竭,双腿仿佛坠了千斤巨石,再也迈不动一步。忽然,远远的路上,白雾中出现一个身影,只有恍恍惚惚一个影子。但姜仙凝断定,那是师尊,就是师尊。
姜仙凝顿觉神清气爽奔师尊跑去,又直跑到筋疲力竭,便在地上爬,爬到四肢鲜血直流,便在地上蠕动……最后,终于一丝力气也用不出,只能趴在地上喘气,渐渐的似乎连喘息都力气也没有了。那人却仍然只是迷雾中一个白影。
姜仙凝心中难过,师尊为何追不上?难道没发现凝儿吗?累死凝儿了……
正想着,前方迷雾中的白影慢慢回转,靠近姜仙凝。姜仙凝用尽力气抬头,师尊的脸映入眼帘。
姜仙凝心中流过一丝暖意,开心的笑起来:“师尊,师尊终于看见凝儿啦?师尊怎得走得那样快,凝儿追的好累!”
姜问曦脸上并无喜悦之色,仍是清冷一片,眼中透着一丝探寻,目光在姜仙凝脸上细细扫过。
姜仙凝被看的有些心虚:“师尊!凝儿脸上有些什么吗?”
姜问曦脸上多了一丝冷漠,眼神伶俐起来:“你竟是魔族?”
姜仙凝大惊:“师尊!凝儿怎会是魔族?凝儿是师尊亲手带回来养大的徒儿,如今已入了地仙境,怎会是魔族?”
姜问曦仿佛并未听见,继续道:“为何隐瞒这许久,你有何目的?”
姜仙凝心中着急又委屈,眼泪瞬间流下来:“师尊,凝儿不是魔族,凝儿是师尊亲手养大的,能有何目的?凝儿的目的只是呆在师尊身边,侍奉师尊。”
姜问曦竟轻哼一声道:“我一派仙道师祖,怎会留一魔族之人在身边!你潜藏这许多年,于世人真是个笑话。”
姜仙凝心中如同压了一座泰山,难以呼吸:“师尊,凝儿这许多年,竟只是个笑话吗?这许多年,师尊对凝儿无一丝情意吗?”
姜问曦站起身,冷冷瞥着姜仙凝:“魔族之人,与我修仙之人谈情意?”语毕,正英自袖中滑出。
姜仙凝大惊:“师尊!你要杀了凝儿?”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姜仙凝暗暗骂自己,“休要丢人现眼,莫要让师尊觉得自己怕死。师尊也许只是考验自己。怎得就如此丢人现眼,莫要哭……”但心中委屈,眼泪自己涌出来,擦了却有新的又挤出眼眶。
姜问曦探寻的看一看姜仙凝,提起正英指着姜仙凝的脸:“魔族之人,世人得而诛之!”
姜仙凝瞬间崩溃,顾不得许多大哭起来:“师尊!凝儿做了什么?就算我是魔族,凝儿在师尊身边这许多年,到底做了什么,师尊非要除了凝儿?”
姜问曦道:“只因你是魔族,有一颗魔心!”
姜仙凝直哭到脸都变形:“魔心是什么心?我的心师尊不明白吗?若是师尊要辨一辨凝儿的心,凝儿立时剜出来给师尊看看凝儿到底是何心!”
姜问曦却并为此感动,嘴角微微一笑,正英奔姜仙凝胸口打下来。
瞬间,一切归于黑暗,四面树木仿佛全倒下来砸在身上。将自己深埋。胸中的疼痛,泥土中的窒息,姜仙凝渐渐失去了意识……
混乱的人声,嘈杂的遥远的争辩声。吵的姜仙凝无法入睡。揉一揉还有些疼的太阳穴,姜仙凝起身,坐在车中愣了一会,梦中之事历历在目,清晰可见。姜仙凝摸摸胸口,仍然隐隐作痛,脸上泪痕也未全干。姜仙凝深深吸口气,还好只是个梦。姜仙凝甩甩头,甩掉不快,忘了这噩梦,师尊定是不会如梦中人一般抛却凝儿的。
姜仙凝从马车前窗探出了头,这一看吓了一跳,怎么变出这许多人来?大师兄和四个弟子并一众小门生自不必说,怎么济云仙姑也带着四个弟子在这里?刑风带着一众小厮,加上师尊,一片人闹哄哄都在车前。有些在讨论什么,有些则坐在地上休息。
姜仙凝在车内摸到个小石子,心中窃喜,手一抖打中姜若清后脑。姜若清转头看见姜仙凝,挤眉弄眼,又对着姜天云努嘴。
第二十八章鬼殇控尸(2)
姜仙凝用眼角翻一翻马车后面。姜若清顿时了解,悄悄绕着马车跑到侧面窗口,这个位置刚好挡住他,姜天云不能发现。
“若清师侄,你们路上可是遇到什么了。”姜仙凝好奇的问。
“这可让小师叔说着了,这一路不但不太平,还算涨了见识。”
“如何说?”
姜若清卖个关子,不紧不慢的说:“我家师尊收到师祖信诀,便着我四人收拾装备,御剑而来,此时春意正暖,花开四野,御剑时微风袭来,真是不甚惬意呀!”
刑岳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姜若清,你要说便说,这是要你唱曲呢?还游山玩水了,你即这般惬意,为何发信号要人去救?难不成那四野花海里出了美女花精你流连忘返了吗?”
姜若清瞪一眼刑岳,“就你着急。我这不是闻着你们这清冽冽一阵药香,也想着蹭一颗嘛!小师叔,你舍得给外人吃,就不舍的给你师侄。”姜若清满脸委屈的看着姜仙凝。
刑岳道:“谁是外人?”
姜若清头偏着,一脸傲娇:“这里只有一个外姓,你说是谁?”
刑岳不服,“外姓又如何?也不一定是外人,若他日姜仙凝做了我娘子,你才是外人。”
姜若清一听,顿时又恼了:“你竟然还惦记我小师叔,你……你……不知羞。”
刑岳见姜若清恼了,得意的笑着:“想娶娘子还要羞?我不娶姜仙凝,难道娶你吗?”
姜若清见刑岳越发的胡说起来,便又语塞:“你……你……你,断袖!”
刑岳越发得意起来,“我要是娶你,你不也是断袖,休要恼!”
姜若清脸憋的通红,扁着嘴只顾用鼻子喷气。
姜仙凝微微摇头,“这药也有争嘴吃的吗?给你颗清心丹吃了吧,顺顺气败败火。”说完摸出一颗淡黄色的丹丸丢给姜若清。
姜若清一边噘着嘴一边嘟哝,“给外人的就如此香,给你亲师侄就是个败火的丹。”
姜仙凝道:“火是那么好败的吗?不吃便还回来。”
姜若清一口塞进嘴里,“吃,吃,当然吃,哪有送人的东西还要回去的理。”
刑岳实在是着急,“吃也吃了,快点讲吧。不要扯东扯西,讲重点!”
姜若清狠狠瞪刑岳一眼,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道:“我们御剑而来,本应一两个时辰就可到粼城的。只是路途中却见一片林子里黑气凝聚,笼罩着一片树林。若说是三界的大妖大魔聚在此地开会也未尝不可。于是师尊就说下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魔物顺便除了。谁知,这一下去就掉进迷障里,里面全是阴森黑气,对面不见人,只能相互喊话。若隔了棵树,便连喊话也不行了。”
刑岳插言道:“你这迷障倒是比我们这里还黑。”
姜若清点点头,继续道,“虽是看不见,但身体还是能碰到。若碰到时便相互喊话确认一番。黑气里步步唯艰大家拉起手来行走,走一走便报个数,看看有没有人丢了。我师徒五人加上小门生总共是十二人。边走边报着数,前一人报了,后一人便继续,谁知报到最后竟然有人喊了十三!”
姜仙凝和刑岳都是一惊,姜仙凝道:“你那里也是闹鬼了吗?我们这里鬼可是闹得很凶。”
姜若清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无缘无故多出一人,可不是闹鬼是什么?最后一人吓得立时松了手,却听有个小弟子喊着,为什么放开他的手了。这下可好,想来这鬼也未必就是最后一个,指不定站在中间也未可知,所有人就都松开了。结果一团混乱,有的人走远了些连喊都听不见了。我也慌乱的退了几步,身后碰到一人,对方没说话就打了起来,打过几招竟然是若怀。其他人也是一团混乱。最后还是师尊用真气打了甄明诀,破了一块黑幕,才算没有自己人打杀起来。众人聚在一起,却找不到那多出来的第十三人。”
刑岳在牙缝里吸了吸气,“还好有了甄明诀,算是不怕自相残杀了。”
姜若清摇摇头,“甄明诀直接化真气为明灯,甚是耗费真力,就算是师祖也不能指望甄明诀当火把用的。何况那么厚重的阴雾迷障难以施展身手。师尊要我们迅速御剑出去,与众人汇合后再做打算。可是才御剑而起,头上便飞来不知什么魔物,数量甚多带着魔气扑面而来,一不留神就被从剑上掀翻下去。众人无奈只得应战。仗着师尊甄明诀还亮着,众人都奋力作战也还能保得周全。但却不能脱身。那飞着的魔物却一点没见减少,被击落了竟然是块破布缀着个布袋。如此撑了一个多时辰,师尊甄明诀也难以为继,只得黑暗中胡打乱杀。人人直杀得筋疲力竭都不知到底与何物作战。”
姜仙凝道,“如此,你们是如何拖了一天又要一夜的?如何遇到济云仙姑的?”
姜若清清清嗓子,继续道:“众人都杀的筋疲力竭之时,不远处现出点点光亮,那自然是都要奔着光亮去的。走的近了,发现又是一群黑影,便又打斗起来,打了一会,才发现对面是济云仙姑和几个女弟子。那光亮是聚坤门的小法镜“荷香坤宝”。遇到济云仙姑,又有了光亮,便不再怕那些个低等魔物,只需找到阵门破了迷障便可。”
刑岳又插嘴道,“即如此,那之后又为何发求救信号了?”
姜若清道:“本是打打小怪,破破阵的事。谁知奔阵门方向走了不到几十米,却突然跳出一人,这人可是魔族的高位之人。”
刑岳道:“难道是魖魓?”
姜若清道:“魖魓倒是不至于。是他座前大巫师骁骥。一身黑袍,脸也藏在兜帽之下,周身散发着阴森黑气。他见了我们只是嘿嘿的笑,那笑声甚是阴森。”说完抖了抖肩膀,似是仍觉得毛骨悚然,“骁骥笑完,一抖黑袍竟在黑气中隐匿了,之后竟然是大布兜小布兜飞来攻击我们,数量甚众,打散了就是一团黑气飘飞而走,大家觉得是鬼,纷纷用符去打,谁知没有用,符贴在布兜上毫无反应,打在黑气上却穿透过去,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姜仙凝听到此处,突然和刑岳对望一眼,“竟是同样的情形?那不是鬼,是魔。”
姜若清道,“什么同样情形?你们也遇到了?”
刑岳道,“你先讲你的,等下讲我们的。”
姜若清便继续讲下去:“小师叔,那些东西不是魔。我们当时镇鬼符篆撒了无数,济云仙姑的散鬼铃都用了,也毫无用处,众人都累的半死,想是出不去了。就发了信号。后来一个弟子没了镇鬼的符篆,就胡乱丢符。竟发现那些东西是妖。布袋里装的是妖丹,竟是没有实体的妖丹。知道了是妖,也算打的得心应手了。刑少主和师祖去的时候,我们也打的差不多了。后来似是一声低吼,妖丹就全都跑了。我们就随师祖一起来了这里。虽是没什么人受伤,却都是累个半死。”
刑岳道:“那后来骁骥呢?去了哪里?”
姜若清道:“许是师祖来了,他不敢现身吧。后来就未曾出现了。”
刑岳继续问道:“那如今那团迷雾呢?”
“师祖布了结界,又让我们布了阵。那些妖魔之物一时半会想再回去罪恶是不可能了。全部划去迷障也得要个十几日吧。不过师祖那结界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也无甚大碍了。”
姜仙凝看看刑岳,“刑岑凌,你觉得这事怪不怪?”
刑岳道,“你说说哪里怪?”
“我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几件事,你想想。之前妖王控的是尸,尸是鬼族的。不知是谁控的魔丹。如今魔族控的妖丹。假如是鬼族控的魔丹。就是说:妖族控鬼魂,鬼族控魔息,魔族控妖丹。这妖鬼魔三族是在一起搞事情,还是在暗斗?”
刑岳道,“暗斗怕是不会了,搞事情的几率大一些。今后恐难得太平呀。”
姜若清道:“怕他们搞事情嘛,这世间也平和了百年了。若真的搞些事情,也可开开眼界。这世间还有五峰六族和狐族,怕他们搞也搞不出什么大名堂。”
刑岳心中略有不安,摇摇头,却也不是自己能管的,便又摇摇头,多想无益。
姜若清缠着刑岳,要刑岳讲讲他们遇到的事情。刑岳便卖关子。总也不忘揶揄姜若清几句。为了听些故事,姜若清便任他消遣,只是催他快些讲来。
两人在旁边打闹,姜仙凝转头,看见师尊正在对刑少主和济云仙姑道,“今日此种术术,姜衍想到两种术术,分别是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已经失传已久,如今现世看似又改了控术,怕是背后有大事在酝酿。”
姜仙凝看看众人,顿觉肩头多了些分量。想自己是这仙派师祖唯一的内门弟子,也是需得为师尊分担一些,顾着这人间仙界的。边想边看向师尊,无论异族在酝酿何事,只要有师尊在,便是鬼域魔岭也是不怕了。
第二十九章魅之精华(1)
众人皆不知晓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为何物,只闻其名便知并不是何种良善之术。
济云仙姑道:“师兄,此两种术术可是阴邪之术法?”
姜问曦道:“正是,阴魅尸魔术本是魔族控本族魔尸的一种术法,当年魔族有一圣物——御魔符,若有不听号令的魔族,御魔符可瞬间吸干其魔气,使其变为毫无神识的魔尸。此时便用阴魅尸魔术控制魔尸。鬼殇控尸术是鬼族控制僵尸的术术,道理也是差不多的。如今,却是妖族控的僵尸,魔族在控妖丹,不知何人控的魔息。如今这些异族术术重新现世,还改了术法,如若成了气候,怕是难以应对。”
刑风道:“既是独门秘术,为何会使他族习得,还改了控术操作?难道妖鬼魔三族已经好到可以分享秘术了吗?还是失传已久的上古秘术?既是失传已久又是谁另其现世的呢?”
姜问曦微微蹙眉,低头不语,也是深觉莫名。
刑风继续道:“姜真人,若这些秘术都是一人另其复生,这恐怕……”
姜问曦道:“此次乌木山林和粼城看似都是习练秘术所为。并且都有阴魔之气设迷障。应是预谋而为。”
济云仙姑道:“小仙此次也是探得那断锦林中一片黑云遮天才去探看究竟,没想到遇到师兄和刑少主,竟还有这许多事情。”
刑风道:“我们也是乌木山林中看妖王的术法与四象宗相似,于是要去四象宗讨教,没想到路过此地又遇魔丹成精。即仙姑也到得此地,便一同前去吧。”
济云仙姑看看姜问曦,见姜问曦微微颔首。便也点头应允。
此时天色半暗,众弟子都觉疲惫不堪,席地而坐,调息运气。刑风一一检查弟子状况,准备稍许进粼城探看究竟。
茶水摊的老头,看来了如此多的人,虽面带疲色却各个目光炯炯,气宇轩昂。顿时来了兴致,四处递送茶水,想打探些故事下饭。谁知各个都守口如瓶,探不得半点口风,便悻悻的坐在草棚前,口中嘀嘀咕咕,似是在抱怨没什么八卦谈资到得肚中。
济云仙姑瞥了瞥那老头道,“这老者倒是不怕鬼怪,还如此探头探脑。”
刑岳接道,“我们来时,这老人家倒是讲了不少城中怪事,让我们不要进城,想是见过不少精怪。也就见怪不怪了吧!”
济云仙姑盯了老头一会,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找个位置席地打坐了。
眼看亥时已过,众人休憩完毕。便收拾器物,奔粼城去了。
天亮时,刑风亲自去粼城外探了探路,西边一个耳门开着,似是运送垃圾的通道,幽深一条小巷通往城内。此时,众人便是奔那耳门而去。
昨夜城门外并不太平,姜仙凝二人险些在此着了道。一众人便也都行的小心谨慎,处处戒备。
今夜城外并无黑气,也未遇化形的魔息。通通透透便到了粼城城墙之下。寻得白日里探好的耳门,刑风便引众人入得小巷之中。
巷中狭小,姜仙凝便弃了马车,与众人同行。刑岳看见,便也弃了马,追上姜仙凝。
“姜仙凝,你说,今夜这鬼怪怎得不出来吓人了呢?偏偏我两人遇上那些魔物。还被那魔物所伤,传出去真是有损我清誉。”刑岳在姜仙凝身后抱怨。
“你还有清誉呢?你那清誉不用被这些魔物损。有你的脸皮便没得清誉了。”刑岳转身,竟是清静怀诚追了上来,调笑的正是姜若清。
刑风皱皱眉道:“你不跟着你师尊,却跑来跟我拌嘴。”
姜若清道:“谁稀罕来找你。正是我师尊让我们四个来后面照看你们刑家众人的。等下除妖除魔时你可不要拖后腿。”
刑岳一听,有些恼:“为何我就拖后腿?想我刑家在人间是武修第一世家,我刑三少也是远近闻名的习武天童。怎得就会拖你后腿。休要辱没我。”
姜若清此时占得便宜,更加卖乖:“昨夜不知是谁,怕是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还要蹭我家师叔仙丹吃。”
刑岳脸微微有些红,看看周围黑漆漆无人注意,便又挂了一脸笑意,脸皮也厚了起来:“昨夜,我那是没有防备,还被姜仙凝先给打伤了。虽是出战丢了些许人,但也因祸得福,吃了颗灵气十足的丹药。姜若清,你可是嫉妒?”
提到丹药,想想自己只讨到颗败火的丹。姜若清撅噘嘴,每次嘴上都讨不到好处,便气鼓鼓的跟在后面闭了嘴。
调笑间众人已入得城内。城内一片死寂,阴气四溢,每个窗口都漆黑一片,偶有一丝光亮,竟是磷火飘过。
刑岳微微吸了口气,“这城倒是安静。”
姜仙凝追了几步,赶上姜问曦:“师尊,这城里阴气颇重,毫无活物痕迹。我们这许多人到此,那魔物也该知晓了,如今连昨日抓门的疯尸都不见了,怕是不敢来了吧?”
姜问曦看看姜仙凝,道:“昨日做了那许多阵仗,今日必不会放我众人过去。凝儿小心行事,只在为师身后,勿要再去招惹那些阴邪之物。”
昨日吃了大亏,姜仙凝不敢争辩,只得跟在师尊身后老实行走。
众人行至粼城正中,魔物却仍未现身。
姜问曦转身对刑风道:“刑少主,城中若有大的客栈,衙门临近此地,便叫大家先行休息吧。只小心谨慎些便可。”
刑风应声“好”。便找了附近一个大宅邸,叫众人先行歇息一下。众人陆续入得院内,随意坐卧歇息。有个刑家小弟子却在旁“咦”了一声
刑岳道:“何事惊讶?”
小弟子道:“三少,这城中大院颇多,怎得就跑到这个院子来了。”
刑岳见小弟子面露恐惧之色,有些不快:“这院子怎得了?有牛鬼蛇神还是阴司索命?却吓到你了?”
小弟子上前几步,附在刑岳耳边道:“三少,这是那老头讲的赵小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