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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待此情成追忆全文阅读

作者:米糜     若待此情成追忆txt下载     若待此情成追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八章

    众人见房上飞落一女子,皆感奇怪,只有刑风上前道:“魅仙?此地之事是你做的?”

    未等魅仙作答,姜仙凝道:“明明是个鬼呀,怎么是仙呢?”

    刑岳在旁道,“只是他名字叫做魅仙而已。却不是说他是仙。”

    姜仙凝轻声说道,“异族之人甚是有趣,魔族战神叫做‘吃梨’,魔族的巫师名字偏要叫作骏马,一只鬼却偏要叫做仙!”

    刑岳道,“怕是越做不得,便在口中天天喊,求个心里安慰吧。”

    只听魅仙在对面道:“刑少主,你可不要冤枉我呀!我可没有作恶。”言语间双眼瞥向姜问曦,继续道,“缥缈倒不愧为仙家第一宗门。各个都不被我魅术所惑,害我还要催动阵法,要那些个美人去杀人真是造孽呀。只是不知各位仙师是当真六根清净呢?还是不懂女子为何物?”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却丝毫无娇美之感,粗犷不羁,仿佛乡野村夫坐在地头拍腿狂笑。如此面容配上如此豪放的笑声,听的人心仿佛被抓挠揉皱了一般。

    刑岳又挖了下耳朵,皱起眉头喊道:“魅仙,你别笑了,听得令人作呕!”边说边抬手一指魅仙身后的丑鬼,“只有你主子那只知饮血的丑鬼才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想到你如此形态,便什么魅术也都无效了。”

    魅仙突然收了声,瞪大眼睛狠厉的道:“刑三,你不用逞口舌之快,能接得住我的招式,不把小命丢在此地才算真英雄。”

    刑风拉一把刑岳,拽到身后,对魅仙道:“昨日在城内低吼,挖抓的阴尸如今哪里去了?”

    魅仙笑嘻嘻的理理裙摆,毫不在意的道:“这个嘛……当然是被我吸了阴气,如今只剩一具皮囊,落在哪里可就不知了。”

    刑风继续道,“昨日控魔息者可是你?”

    魅仙道:“是呀,这幻术如何?我当然是拖得你们晚些进城,我才可把这满城的阴尸都为己用嘛。”

    魅仙说的毫不在乎,刑岳在旁插嘴道:“如此,你还说这城中若干人命,与你无关吗?难道不是你为了吸食阴气,把这满城人都害死了吗?”

    魅仙斜眼撇着刑岳:“呵,刑三你若妄自揣测,我也无可奈何。”

    刑岳道:“那裹着黑布之人难道与你无关吗?那黑衣人一入城便满城阴尸,怪我妄自揣测?”

    魅仙道:“我族只是听说这里有**,来吸取阴气而已,我都没有害人,只吸天地之阴气。刑三,如何?蝼蚁尚且能受日月之光,难道这样你也要说我危害人间吗?”

    两人正争执间,只听济云仙姑插言道:“那城外的老人,可是你们操控的?劝我们不要进城,难道是怕坏了你们好事?”

    魅仙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唉!你们人嘛,就是喜欢凭自己的心意胡乱作践别人。那老头中的是蛊,于我鬼族何干?况且那老头颇怪,中了蛊虫也不受控,怕是真的无欲无求吧。劝你们不要进城应是真心怕你们送死。怎得到你们仙家嘴里,却是于我鬼族同流合污吗?哈哈哈……”魅仙狂笑了一阵,继续道,“仙师呀,仙师!你们也都算是有仙根之人,但各个皆有不得告人的秘辛,道貌岸然,口是心非,有何立场指责我异族为恶?你们仙家之口才各个为刃!”

    刑风怒道:“魅仙,你休得在此胡言乱语。只说这城中之事多少与你有关?你们妖鬼魔三族在密谋什么?控尸秘术是何人令其现世的?”

    魅仙也怒道:“城中之事?刑少主认为这城中之人死的都冤枉吗?此事虽于我鬼族无关,但这城中为何有人被阴气所噬,有人却可安然搬走,就不值得猜测吗?如同适才美女当前,为何有人不被其乱,有人却失了心智呢?”

    刑风道:“便如你所言,若被阴气噬体之人皆为恶人,赵小姐却是温婉柔弱之女子,又怎是恶人呢?”

    魅仙瞥瞥眼,嘴角挂了一丝不屑:“那赵小姐在外虽是温柔贤淑,做得许多善事,但因为父母强行要她嫁于丞相家的傻儿子,一直怀恨在心。杀父弑母……恐怕不只是她疯了之后才有此一想吧!”

    刑风怒道:“无论如何,你异族利用人心阴暗之处祸乱人间,终归也是该死!若是正道,又怎会利用阴邪之力去害人!”

    魅仙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刑风!刑少主!你莫要假装正义之士,我鬼族虽以阴气修炼却坦坦荡荡,没有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我只找我要的**,至于谁引了阴气谁又被噬体,那是人心所向,并非我力可为之事。而刑少主你----可有不可告人之事?”

    稍等一下,见刑风并未接话,便自顾自的继续道:“你堂堂人间正道武修,也算修得仙根之人,却跟魔界战神不清不楚。这也到罢了,竟然还喜好男风。如此,你敢说你不怕我魅术惑心?你敢说你不被阴气所噬?”

    刑风顿时面红耳赤,深觉无地自容。却并不知如何反驳只在鼻中出了一声,“你……!”

    刑岳听到此,心中愤懑,呛声道:“魅仙,你休要折辱我大哥。妖言惑众只为诛心而已!”

    魅仙并不以为然:“妖言惑众?你看我说的是真是假?你的心结可是你九岁那年……”

    魅仙话到一半即收住,刑岳却脸色大变,“住口,我刑岳有何心结,不过少不更事而已,你也需得拿出来说?”

    魅仙继续道:“是吗?少不更事?你却更得‘闲麦灵株’这野草可以害人!害得还是你二哥?”

    刑岳顿时双拳紧握,周身微微颤抖,眼神也闪躲起来:“你闭嘴!”

    众人也都暗暗心惊,竟然还有如此辛秘之事。

    魅仙却毫无闭嘴之意:“少不更事却害得你二哥自小就被送去泉峰寺修行,一去经年,长伴孤灯呀!你家老宗主到底是因何云游四方的?刑三你可知晓?”

    刑岳突然喊道:“闭嘴,你闭嘴!”全然没了往日风姿。

    姜仙凝实在看不下去,从姜问曦身后挪了出来,指着魅仙道:“女鬼,你不要杀人诛心,谁心里没有暗伤,没有心结,若以此便要人命,那世间之人皆不可活!”

    魅仙却依然如故:“暗伤?心结?你们修仙之人怎会有心结?不都是白璧无瑕吗?杀人诛心我可也不敢当,我所讲句句属实。每人心中执念我均可知晓。不然,让我说说你?”魅仙挑衅的一笑。

    姜仙凝也轻蔑一笑:“我到要听听你能说我些什么?尽管道来,怕你不成?”

    “凝儿!”姜问曦抬手把姜仙凝向身后推了推。

    姜仙凝却仍旧挤了出来:“师尊,让她说,凝儿活了这十六年也没下得几次山,看她能说出什么话来诛我的心。”又转头对魅仙道:“魅仙,你若不能说的我心中哀怨,便收了你这一套,老老实实讲一讲你们异族如今到底是何阴谋。”

    魅仙依然轻蔑的笑笑:“好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我且问你,你心中执念可是你师尊?”

    第一次有人把自己对师尊的心意当着众人的面,大张旗鼓的讲出来。姜仙凝有些许慌乱,一脸绯红,低头瞟瞟四周,仿佛各个都在盯着自己。姜仙凝心慌,不敢回头看师尊的表情。

    魅仙却继续追问:“是也不是?”

    听得魅仙追问,姜仙凝反倒心神定了下来。总归死猪不怕开水烫,如此也不是什么无德之事,怕他做甚?便抬起头,心中坦荡,回道:“便是神仙也有妻室,我姜仙凝爱慕师尊又如何?就是愿同师尊做道侣,又如何?”

    魅仙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好好好,你倒是真性情!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知‘羞愧’二字!我都替你羞得慌!”

    姜仙凝不愿同她辩论此事,便岔开话题:“无需你替我羞愧,如今你没奈我何,快些讲讲你们阴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魅仙道:“我还没说完。姜仙凝,你即入缥缈又是姜真人内门弟子,听说如今也入了地仙境,自当也是仙体吧?”

    姜仙凝道:“那又如何?”

    魅仙继续道:“既是仙体为何可吸食阴气?或许……你体内有魔,有鬼,还是有妖?”

    姜仙凝接道:“为何我体内要有异族?我就是我,与旁人不同又如何?”

    魅仙摇摇头:“于我,是不如何。但是于他呢?”魅仙伸手指着姜问曦。

    姜仙凝心头一紧。是呀,在自己的神识空间里,姜仙凝问过师尊,若那片被封印的神识是异族要如何。姜问曦只说不会,但如若就是呢?这个问题问过一万次,却只能自己回答自己。

    恍惚间,只听魅仙狐媚的声音又飘来:“‘非我族类皆为异族,以阴气修炼之异族皆为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你猜猜,这话是谁说的?”

    姜仙凝怎会不知。

    魅仙并不用她回答,继续道:“你可知晓如今各仙派因为你,把你师尊归为刑少主一派,皆是怜爱异族之人。往日威望怕是不日便荡然无存。”

    此话句句戳中姜仙凝软肋,果真无力回答,心中纠结不已。

    魅仙还要再说,却感觉一片威压兜头而来。想要躲闪,却被挤得不能动弹。待要挣扎却被勒的更紧。肋骨被手臂硌的生疼。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大声喊起来:“姜衍!你这是要动手吗?怎么我说你宝贝徒儿你心疼了吗?一个百年仙师觊觎自家徒儿。这是佳话还是笑话?就算你不想承认,众人各个却看的清楚!”

    话未毕,魅仙只觉疼痛更深,似是阴魂就要被逼出体外,便更是不怕死起来,“你小小年纪便入地仙,却百年登不得仙境,为何?你想入仙境不过就是要去寻你师兄。作何呢?道歉?忏悔?还是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可是你怎知他去了仙界?羽化成仙?自欺欺人!什么白璧无瑕!你登仙界目的不纯,又诸多牵挂,诸多心结。真是枉称仙师,怕是还不如我魅仙来的心胸坦荡!……”魅仙被勒的语无伦次,满嘴胡言乱语。

    倏忽间头顶一暗,抬头,竟是姜问曦一掌袭来,许是真的失了仪态,连正英都忘记了,徒手便拍了过来。魅仙心中万念俱灰,想是难逃一死。

    但想象中的头骨碎裂,并未发生,而是身上威压一松,魅仙摔倒在地。

    竟是身后的血鬼震碎了姜问曦的威压,接了姜问曦一掌。

    姜问曦是何许人也!血鬼飞出一丈开外,顿时口吐鲜血。姜问曦又出一掌,却是奔着魅仙而来。这魅仙魅术虽高深,武功却稀松平常。只能拼尽全力闪开一掌。一抬手施了魅术。

    众人四周瞬间百花盛开,空中五光十色,光影中隐隐有着什么事物。

    只听空中传来魅仙声音:“各位仙师,英雄。此阵名唤‘魅之精华’,是我毕生魅术之精。诸位尽可看看自己心魔为何物?渡不渡得自己,就看各位造化啦!”语毕哈哈大笑。

    姜仙凝站在百花丛中,微微蹙眉,这笑声真真是难听的紧。少倾,笑声渐远。姜仙凝探头望去,流光幻影中走出一人——正是师尊!

    姜仙凝心内虽深知只是幻象,但见师尊从流光中走出,神色依然清冷肃穆,眼神无尽幽深,嘴角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这正是无数个清晨从晨光中步入姜仙凝眼帘的师尊啊!如今师尊眼中更多了一份深情,如此,便与自己心中期盼的那个师尊一般无二了。

    姜仙凝心中涟漪顿起,不能平静。只得直勾勾盯着师尊,不得动弹。

    师尊行的近了些,水袖轻甩,‘观澜’凭空而降,姜问曦席地而坐,玉指轻扬,拂上琴弦,婵娟之音,倾泻而出。

    姜仙凝走到师尊身后,琴声委婉回转,声声入耳,心潮也波澜浮动,不能平静。若如此,便在这幻境中沉浮至死也无憾了。

    姜仙凝在师尊身侧坐下,一手托腮称在小案上。琴声绕梁,姜仙凝听得痴缠。一曲毕,姜仙凝抱走‘观澜’。挥袖,宣纸覆于几上,师尊便又作画,细看去,师尊画的镜中一女子执一朵鲜花。题名“晓镜观花”。姜仙凝深觉师尊画中画的是自己。便面色绯红,微露怯色道声:“师尊!”

第五十九章

    魅仙笑笑,冷冷的道:“你这心魔倒是容易渡。”

    姜仙凝也笑起来,“心魔?根本不需要渡,渡不得,无结果,就无需再渡。事已至此,只有接受,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结果。”

    魅仙有些诧异的看着姜仙凝:“这话听起来,倒是颇赋禅机。小小年纪便如此通透清明,难怪称你‘天法得道’,当真是有些慧根。看来这阵法确是需要改进些!”

    姜仙凝道:“无需劳神了。今日我便除了你,也省的你再费心费力修这个害人的破阵。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语毕,提凝仙要破开结界,去捉魅仙。

    魅仙却不躲不闪,道:“哼!你当真要破开结界吗?”

    见姜仙凝停下了手,魅仙继续道:“你若劈开结界,还在幻境里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你可还要劈?”语毕得意的笑笑,看姜仙凝如何抉择。

    姜仙凝果真收回凝仙,愣了一愣,转头看向师尊。师尊眉头微皱,面色凝重,不知为何事所困。

    姜仙凝想不出如何救众人。大师梵音自己是不懂的。清明诀,清心诀,惠心诀这些提吊神识的咒法,一一试过也无甚效果。

    姜仙凝站在师尊对面,与师尊脸对着脸。姜仙凝看了一会,突然心光一亮。彼时自己阴气噬体之时,师尊以己之神识帮自己平复阴气,如今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帮师尊平复心魔呢?想到此,姜仙凝燃了一只香夹在手指中,然后双手舞动绘出神空魂破诀,逼自己神识从天灵盖飘飞而出。姜仙凝顿觉身体一轻,双脚轻点,竟然忽的飘远了。姜仙凝第一次控魂,不知力度和深浅。扭了扭身子,双手划动,渐渐又飘了回来。坐在自己头顶,姜仙凝检查了一下,只有主魂飘在体外,上下三魂皆安然无恙。如此,诀是用对了,稍觉放心。看看指上香盏依然青烟袅袅。一炷香时间,应该够了。

    魂魄姜仙凝瞧了瞧师尊,天庭处微微散发光亮。姜仙凝对准那光亮处,双腿一蹬,瞬间进入姜问曦体内。

    身体如同挤进一丝裂隙中,挤压,摩擦,拉扯,仿佛身体每个部位都在变形。好容易挤过裂隙,身上一松,姜仙凝便站在一片广袤的空间中。四处一片光亮,姜仙凝揉着眼睛,好一会才逐渐适应。

    师尊的神识广袤但空旷。一片洁白光芒,放眼望去茫茫然无边际。姜仙凝觉得有些冷,师尊的神识虽然广袤,但总觉有些萧瑟孤寂之感。姜仙凝独自一人站在此地,有些迷茫,不知接下来去哪里寻找师尊。

    姜仙凝瞧瞧自己,只着一件轻薄中衣,这便是自己心中的自己吧。伸手摸摸怀中,并无符纸。抖了抖手也拿不出凝仙,随便用了个诀,倒还有用。想想这诀应该是燃的神识,也不好乱用。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如若在这无边无际之处胡乱找人,别说一炷香,就是一捆香也是不够用的。姜仙凝定定心神,也罢,神识就神识吧。在地上画只小鸟,手中掐个寻魄诀,真气自手指流出,抬手一甩,一只小鸟便飞了起来,拍拍翅膀抖抖羽毛,便奔着一个方向飞去了。

    姜仙凝跟在小鸟身后跑了一阵,远远的看见两个身影。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在路上行走着。路边树木参天,通向一片树林。

    姜仙凝跑过去,跟在二人身后,大小均不是熟识之人。

    姜仙凝犹豫着,是否要询问下师尊的下落。只听那小孩开了口:“兄长,此次下山可有厉害的妖物?若是还如此前一般,一碰便死,真是毫无乐趣。”

    大人转头对小孩说:“阿衍,你虽天资卓绝,但要戒骄戒躁,不可好大喜功。小妖小魔时积累经验,遇到大妖时才能从容应对。只一味的为显示自己才能,却不是我修仙之人所为。修仙之人最忌一步登高,定要循规蹈矩步步为营才好。”

    小孩躬身施礼,道:“兄长教导的是。”

    大人顿时面容柔软,轻轻拍拍小孩的头,道:“走吧!”两人继续前行。

    姜仙凝站在不远处,暗暗观看。原来这小孩竟是师尊。大人便是师尊的兄长——净空真人。

    此时师尊只有七八岁,腰间挂着一把佩剑,眉眼间带着些稚气,但腰背直挺,身材颀长,面庞俊俏,不染俗尘,满脸的严肃认真,竟与如今的师尊一般无二。小小年纪便带了几分真仙之气。

    姜仙凝默默在不远处跟着。两人并未发现,一边聊着一边奔林中走去了。

    林中树木参天,枝繁叶茂,遮云蔽日。一入林中便觉冷风阵阵,妖气流窜。

    小姜衍凝神,闭目,放出神识,渐渐感觉到几只妖的位置。拔出佩剑,准备飞身而上。却被净空真人一把拉住。转手,自乾坤袋中摸出一个小包,小包里抓了一把飞灰,忽的奔前方撒去。飞灰飘舞,渐渐飞落的时候竟然勾勒出一个个妖的形状。

    姜衍拔剑,飞身,剑光一闪,被飞灰勾勒的几只妖竟全都没了头颅,齐刷刷倒在地上。再探知时,此林中已没了妖气。

    小姜衍微微叹口气,似是意犹未尽。转头见兄长正在收一个小袋子。正是刚才放着飞灰的那个。

    小姜衍道:“兄长,这袋子里装的是何物?”

    净空真人道:“这是太公庙香炉里的香灰。此香灰受太公洗礼,凡人跪拜,颇有灵气,可令妖魔邪祟现形。”

    小姜衍点点头:“兄长,阿衍受教了。”

    净空真人欣慰的一笑,摸摸小姜衍的头:“回去吧!”

    语毕,二人便御剑而去。

    姜仙凝刚想跟上,只见林中树木全都扭曲起来,逐渐透明不见。

    此时空地之上又出现一座建筑,正是缥缈的习武堂,门内传出清脆的兵器碰撞之声。

    姜仙凝跑上前去,见一些不认识的弟子正跟师尊切磋剑法。

    姜仙凝看的起劲,此时姜问曦的剑虽耍的很好,众弟子都连连称赞。但此时师尊毕竟只有七八岁。剑的力道弱了不少,招法的衔接也是略显生涩。姜仙凝很想跟现在的师尊切磋切磋。但此时的师尊还不认识自己,若突然出现怕是会吓坏师尊的神识。姜仙凝忍了忍心头的冲动。继续躲在门边观望。

    并无甚新意,剑练累了众人便探讨些道法,休息片刻,便又研习剑法。姜仙凝渐渐看的无趣,看来缥缈百年来毫无改进,代代弟子皆是如此,除了练剑就是问道。唯一的乐趣恐怕就是跟掌门下山除个魔吧。

    正看的不耐烦之时,场景突然转换,变作一栋房屋,此房姜仙凝并未见过,看看四周确是缥缈,此房的位置似是后山竹林之后。顺着窗缝忘进去,净空真人正坐在小几前习字。

    正看着,身后隐隐传来脚步声,姜仙凝一闪身躲在房子侧面。来人竟是姜问曦。此时的姜问曦长大了一些,大概十几岁。行到门边,施了个礼,道:“兄长,阿衍写了几个字,想请兄长指点。”

    听闻门内净空真人道:“进来吧。”

    姜衍便抬起身,进屋去了。入得屋内规规矩矩在净空真人的小几前站立,自袖中拿出几张宣纸,双手恭敬地递给净空真人。净空真人接了宣纸,展开。上面行云流水般写着一些字。净空真人一一看过,微微点头。

    “阿衍的字真是一日千里,越写越好了,再过几年怕是作为要超过为兄了。”

    姜衍躬身一礼道:“兄长谬赞了。阿衍怎能与兄长相比。”

    净空真人也不客套,让姜衍坐在自己身侧,一一指点每个字。

    转瞬,场景又变。是姜衍同师兄下山御魔。场景再转,又是习武堂练剑。如此往往复复都是些日常生活。平淡无奇。

    姜仙凝想着,一直这样看下去定是不行,一炷香时间转瞬即到,并不可懈怠。还是要想办法唤醒师尊才好。

    正寻思间,场景又再转换,竟是乌木山林。地上两只野兽正在搏斗。相互撕咬,僵持不下。此时,突然一人从天而降一抖拂尘,其中一只野兽被弹飞出去。另一只野兽却待在原地,冲姜问曦低吼。

    姜问曦看了一会这野兽,伸出一只手:“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野兽盯了一会,竟也伸出了手,姜问曦一拉,野兽便落入怀中。姜仙凝刚好看到野兽的脸。这野兽正是自己。

    场景又换,是七八岁的姜仙凝在青云峰的石桌上看书。姜问曦自门内,轻轻走到姜仙凝身后,看了看,便又摇摇头。

    “凝儿不研习道法,怎得总是看些闲散的书?”

    姜仙凝抬头见是师尊,立刻跳起来抱着师尊,“师尊,凝儿今天又看了个好故事,可要讲给师尊听?”

    姜问曦推一推姜仙凝,“为师不听你胡乱讲些精怪故事,凝儿只会找些闲书来看,若凝儿再不把道法研习明白,为师便把这些闲书放到前殿去。”

    姜仙凝依然抱着姜问曦,毫无放手之意:“师尊,凝儿只是练剑累了,才看些闲书,道法一直在研习,很有长进,一日千里。师尊千万别把精怪的书拿走。”

    姜问曦又推一推姜仙凝:“不拿走你便用心一点!”见姜仙凝连连点头,便继续道:“凝儿也大了,竟越发的没有规矩。”

    姜仙凝闻听此言,倏地从姜问曦身边跳开,深深的一躬,道:“师尊在上,请受凝儿一拜,敢问师尊今日有何教诲?”

    姜问曦见徒儿如此顽劣,摇摇头,拂袖而去。转身时,姜仙凝分明看见师尊嘴角微微扬了一扬。姜仙凝心想:那时还以为真的把师尊惹恼了。老老实实看了数天道法。如今看来,师尊竟在偷笑。

    以后场景皆是青云峰上,都是些与师尊的日常。扫洒,习武,吟诗作画,研习道法。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演着。

    姜仙凝看了一会,回想当年青云峰的生活,大概是枯燥无味吧。小小年纪胆子却大,竟拿师尊寻开心。

    姜仙凝还想再看一会,突然手指一疼。姜仙凝看了看手指,怕是一炷香时间到了吧。要快点解决,不然被困在师尊神识里,便是全都出不去了。

    想到此,姜仙凝跳了出来,走进若水阁,轻轻唤声:“师尊!”

    姜问曦正在窗前看书,抬头看看姜仙凝,道:“凝儿,你是如何进来的?”边说边招了两下手,“来,过来坐。”

    姜仙凝走到师尊身边,侧坐在凳子上,“师尊,知道我是谁?”

    姜问曦依然看着姜仙凝,“自是。”

    “师尊如何分辨的。”

    “你破坏了昔日场景,自当是凝儿的魂魄入了进来,并不是为师心中痴枉。”

    姜仙凝心中一动:“师尊的痴枉之中,也有凝儿吗?”

    “自当。”

    姜仙凝犹豫了一下,“师尊在此处过得惬意,可是不要凝儿了?”

    姜问曦盯着姜仙凝的脸看了一会,微微叹一口气道:“并未,只是见到故人有些留恋罢了。”

    姜仙凝道:“故人?可是师叔——净空真人?”

    姜问曦并未回答。

    姜仙凝似是有些了然:“凝儿初入师尊神识时,本以为师尊是被心魔所困,没想到师尊是被贪念所困。”

    姜问曦幽幽道:“贪念……也是心魔。”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只有一炷香时间,现在怕是已燃到指中了。师尊若是执意在此,那凝儿也便留在此地罢。师尊若真是贪欲成魔便不会是仙界师祖。师尊放不下的只是对师叔的愧疚而已。”

    姜问曦仍然不语。

    姜仙凝又道:“凝儿知晓师尊想什么。师尊休想让凝儿独自出去。师尊若不走,凝儿也不走,反正要跟师尊在一起,哪里也都无所谓吧。”

    姜仙凝看看手指,有些着急。站起身,伸手去拉姜问曦。

    谁知手上才一用力,四周房屋竟然层层坍塌。屋墙,瓦片均穿过身体,掉落地上,倏忽便不见了。

    此时天色突然晦暗,平地里又立起一座道观。姜仙凝觉得有些熟悉,细看竟是小君观。

    道观里东华,东岳二位帝君像在神台上并身而立。台下仙索捆着一个鬼族,正是前鬼首。观内人头攒动,站满了人。

第六十章

    净空真人护住师弟,与众人争辩着什么。此时,净空真人已受了伤,众人依旧步步紧逼,随时准备再出手。身后,小姜衍却面色平淡,无波无澜,仿佛众人争辩之事与己无关。

    眼看众人又要拔刀相向,小姜衍轻轻推开兄长,一把匕首奔自己丹田刺去。净空真人却飞身一转,挡在小姜衍身前。小姜衍的手臂环着净空真人,匕首深深地插入净空真人的丹田,用力一剜,一颗泛着金色光芒的内丹跃然手中。

    姜仙凝拼命压抑想杀人的冲动。谁知,被仙索捆住的鬼首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今日,便是死了也无憾了。大开眼界呀!哈哈哈……如今,你们这些人的嘴脸,比我更甚,如此阴邪狠戾,谈什么修仙,我鬼族都不齿与你们……”语未毕,已被众人抽出阴气,用净空真人的金丹镇着打入神台下的阵中。

    姜仙凝偷眼看看师尊,师尊面上依然毫无表情,嘴唇似是微微有些颤抖。姜仙凝想要拉着师尊劝解一番。谁知,手才伸出,师尊正英已跃然手中,奔众人飞身而去,准备大开杀戒。

    姜仙凝心中暗叫不好,若是心魔未解,胡乱砍杀,便是自己杀自己,直杀得自己神识破碎,最终便永远是个疯邪痴傻之人了。

    顾不得多想,姜仙凝也飞身而起,追上师尊,徒手跟师尊战在一处。师尊此时已被心魔遮了眼,便是姜仙凝在眼前,也是招招夺命。姜仙凝没有武器,千万留神,拼力招架,却也频频被正英扫到。

    姜仙凝一边躲避正英,一边还要拦住师尊,不要乱砍乱杀。身上疼痛不已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咬咬牙,一狠心,一手接下正英,一手扯着尘尾绕在自己手臂上。姜仙凝疼的连连吸气,颤声叫道:“师尊!师尊回神!”

    “师尊!师尊你要杀了凝儿了!”

    “师尊,回神!”

    “师尊!这心魔是师尊自己神识所化,不能杀呀!”

    “师尊!师尊!回神!回神!”

    姜仙凝缠着正英的手不住颤抖,神识似在燃烧,师尊若一直不回神,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手上力气越来越小,眼看尘尾就要自手中脱滑而出,姜仙凝双手用力一扯,栖身向前,一把抱住姜问曦脖子用力亲了上去。推胸中真气入姜问曦体内压制心魔。

    姜问曦先是一愣,随即扯住姜仙凝身后衣衫,想扯开缠住自己的人。但姜仙凝双臂闪着银色的光,如蛇一般死死缠在姜问曦颈后。暂时压制住师尊,姜仙凝稍稍安心,才一分神,顿觉嘴唇一疼,师尊竟咬住了姜仙凝唇角。

    两人近在咫尺的对视着,四目相对,一个推一个抱。姜仙凝拼死缠在师尊身上,想不出下一步如何应对。步步都是不得坚持又难以为继的死招。食指和中指间又不断传来疼痛之感,怕是那根香已经烧破手指了。

    姜仙凝斜眼一瞥道观中,众人都定在原地,已经停止了动作。但小姜衍,却一点点从净空真人身后露出半张脸,眼中带着揶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便是被魅仙所控的心魔。

    姜仙凝目光透过师尊与心魔姜衍对视着。却毫无分身之力,只能眼看着心魔姜衍一步步走出净空真人身后,走近两人。慢慢站在姜问曦身后。

    姜仙凝眦目欲裂,死死瞪着心魔姜衍。姜问曦的手依然用力扯着姜仙凝后领,姜仙凝挂在师尊身上,用力扳着师尊的头,丝毫不敢松懈。却见心魔姜衍,带着一脸轻蔑诡秘的笑,轻轻抬手奔姜问曦后心而来。

    刹那间,姜仙凝来不及思考,身体先行行动,抱着师尊一转身,抬起一条腿向后一踢,正中心魔姜衍心口。心魔姜衍没留神,被踢出半米,跌坐在地。姜仙凝也被师尊一把从身上扯了下来,顺势一推,便也跌落在心魔姜衍身旁。

    姜仙凝正待起身再抓住师尊,心魔姜衍却翻身跳起,一掌拦住去路。姜仙凝左躲右闪却脱不得身,眼见师尊把最近的两个人打散了。

    姜仙凝心急如焚却不能摆脱心魔姜衍,每每要跑向师尊时都被心魔姜衍拉了回去。眼看着师尊已经把散落在观外的几个人处理干净,就要冲进观里大开杀戒。若如此,即便杀的不是自己神识,待清醒时,此次杀戮也成心魔,那时,怕是真正心魔难渡了。

    姜仙凝急火攻心,大吼一声:“师尊!住手!”一股蛮力如洪水般袭遍全身,一缕缕黑气自七孔丝丝逸露。姜仙凝反手一掌竟打散了心魔姜衍。

    只听魅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仙凝,你那可是魔气?为何你即有仙气又有魔气?”

    洪水逐渐上升,仿佛马上就要淹没姜仙凝而后破体而出。姜仙凝想上前抓住姜问曦,却不敢乱动,怕体内莫名力量淹没神识,若此时堕了魔便更是毁了师尊。但眼见着师尊就要走进观里自毁神识。动与不动都是死路。姜仙凝急得眼泪扑落落滚下来。

    正在进退维谷之时,突然一段佛音自脑中回响,渐渐声如洪钟弥漫整个空间,全身便沐浴在佛音之中。姜仙凝顿感周身清凉,体内莫名之力渐渐散去。稍能动弹,姜仙凝便奔师尊扑过去。

    姜问曦站在道观门口,一脚已踏进观中。观中众人仍然站立不动,姜问曦也站立不动。

    姜仙凝跑到师尊背后,不敢大动,轻轻拉住姜问曦衣袖。

    “莫不是刚刚毁了些神识,现在就傻了吗?”想到此,姜仙凝心里自责,该拼死拉住师尊的。

    姜问曦依然岿立不动,姜仙凝轻轻探头,站在姜问曦侧身,竟见姜问曦脸颊似是有些许泪痕。

    “师尊!可是哭了?”

    许久,姜问曦轻叹了一声,“并未!”

    姜仙凝不敢继续追问,看着眼前的道观,里面的人依旧安静的站着。仿佛也是这观里的神尊石像。净空真人微微闭目安然的躺在地上,身后所倚靠那人已不知去向。

    姜仙凝轻轻“咦”了一声,“为何凝儿打散了心魔,又有这佛音安魂,可幻像却是还在这里呢?”

    姜仙凝看看师尊,师尊正盯着观中净空真人,一向无甚表情的脸颊,如今却挂着无限悲伤之色。

    姜仙凝突然了然,姜问曦虽然心魔已除,但并不是被心魔所控,而是愧疚。彼时,心魔姜衍明明在与自己缠斗,姜问曦却自行去摧毁神识。并不是被心魔催动,而是自己一心求死。

    姜仙凝突然生气起来,“师尊!师叔已然不在了,你如今连凝儿也不要了吗?若是如此,当年为何要出手救凝儿?即救了,却又要撇下凝儿一人苟活吗?”

    见姜问曦依然无动于衷,姜仙凝跳到姜问曦面前,“师尊!只要师尊一句话,凝儿便即刻毁了凝儿这主魂,师尊便可赤条条无牵挂,去守着已不在的师叔!”

    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一脸,“师尊!你给凝儿一句话!到底还要不要凝儿?”

    姜问曦终于收回目光,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却满目坚毅的徒儿。终于抬手,轻轻把徒儿拥入怀中。

    姜仙凝抱着师尊哇哇大哭起来:“师尊!这世上师尊还有凝儿呀,凝儿以后守着师尊!师尊不要丢下凝儿一人!这偌大的仙界人间,凝儿怕,凝儿怕一人独行!”

    姜问曦自喉咙中低低发出暗哑一声:“凝儿!为师……”

    姜仙凝已然大哭着:“师尊!师尊莫要自责,赎罪。师尊何罪之有?明明是他人之罪,为何要师尊偿还?”姜仙凝从姜问曦怀中站直身体,勉强止住泪水,胡乱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师尊!若是真要有人赎罪,有天凝儿便杀光这五峰六族中心怀不轨,道貌岸然之人。已敬师叔之仙魂。”语毕,伸手去推那道观和观中众人。

    “回去!都回去!你们不配留在师尊神识里,凭空玷污师尊一片净土。都回去。师尊,把他们收回去,别让他们污了眼!快回去,快回去呀!……”姜仙凝边推边喊,眼泪又不听话的掉出来。

    推到净空真人处,姜仙凝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叩了三叩,道:“师叔!凝儿拜见师叔。师叔如今去了已百年,师尊不负师叔所望,已是万人敬仰的仙师。如今有凝儿在山上陪着师尊,师叔勿要惦念。凝儿虽不及师叔在师尊心中地位,但凝儿定会为师尊马首是瞻,绝不忤逆师尊。师叔若在仙班稳坐仙位,也就给师尊拖个梦吧。师尊惦念的很。如今师尊都还要抛下凝儿,只去守着师叔的幻象呢……”姜仙凝跪在净空真人幻象前唠叨不停,仿佛要把满腹心事悉数倒空。

    姜问曦心中阵阵触痛,轻轻走到姜仙凝背后,一样跪下,自背后环住徒儿,幻象渐渐消失,两人就这样静静相依。

    许久,姜仙凝看看黑乎乎的指缝,道:“怕是一炷香早就过了。”

    姜问曦拉徒儿站起身,轻捻一诀打向天空,道声:“大师,有劳了!”一掌在姜仙凝后背轻轻一拍,姜仙凝便飘向空中。

    姜仙凝突然惊恐万分,正要喊师尊,却被一片刺目光芒包围,不由得闭住双眼。待光芒过去,再睁眼时,却已回了本身。刑岳和姜若清的脸吊在上方。姜仙凝一把推开两人,从地上跳起来去看师尊,师尊此时也转醒过来,正对一个和尚施礼。

    大殿门前的台阶上,魅仙正结了阴魔界,在结界后施阴法害人。梵音透过结界震伤了魅仙。如今姜问曦师徒二人也转醒过来。

    魅仙满脸惊异之色,喊道:“老和尚!你不是没了佛心莲花,怎么还能用梵音破了我这魅之精华?莫不是用了什么妖术?”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声佛号:“阿弥陀佛!心中有佛自可破除邪枉迷障之物。老僧虽成不得佛,升不得天。但我佛慈悲,世间万物皆可有礼佛之心。施主即便是鬼族,若潜心礼佛,持戒安禅。终有一日也能消尽恶业,修得莲花禅座的。”

    魅仙自鼻中喷了口气,道:“算了,臭和尚,你自己都顾不得自己,还有心说教别人。我鬼族逍遥自在,谁稀罕成你什么佛。今日毁我魅阵之仇,他日必报!”说罢,撤了结界,拉起起血鬼想逃走。

    姜问曦怎能让他二人逃走,飞身奔魅仙而去。魅仙怎敢接姜问曦的拳脚。迅速自怀中摸出一个物件抛出,竟是一朵花。花在空中迅速变大,挡在二人身前,花瓣中层峦叠嶂,道路四通八达,成了一堵幻境迷墙。

    姜问曦一掌打碎迷墙,墙后却没了二鬼踪迹。

    姜问曦见二鬼已逃了,便回转身,对那个和尚抬手一礼道:“多谢洪息大师相救!”

    姜仙凝闻听此言,猛然抬头,眼中充满惊异:“这就是洪息大师?前次五峰六族为破阴阵齐聚云隐之时,都没能请的动洪息大师,怎得却在此时现身此地?”姜仙凝心中满是疑惑,却不敢乱问,正在心中自言自语,却见刑风,刑岳走上前去,对洪息大师行了礼。

    刑岳挪上前去,对大师身后一人也施一礼,脸上虽带着惊喜,眼神却闪闪躲躲:“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洪息大师身后那人,也站出身给姜问曦行礼,又对众人抱拳,此人正是刑家三虎之一,刑二公子——刑川,刑浩源。

    众人相互施礼,寒暄几句。

    刑风道:“洪息大师,为何连您也到得此地?可是出了什么事?”

    洪息大师看一眼刑川,道:“是刑二公子叫老僧一同前来的。”

    刑风便又对刑川道:“阿川,不是着你在家看守吗?怎么你也出来了?如今谁管着家里?”

    刑川微微低着头道:“阿姐和子墨管着。”

    刑风疑惑,又追问道:“你是如何来的?还请了洪息大师?”

    刑川头更加低了,嗫嗫嚅嚅,声音也小了下去:“嗯……这……”

    刑风见他平日里果决磊落之人,此时却这般模样,一瞪眼道:“为何如此吞吐?有何不得见人之事吗?”

第六十一章

    刑川头更加低了,嗫嗫嚅嚅,声音也小了下去:“嗯……这……”

    刑风见他平日里果决磊落之人,此时却这般模样,一瞪眼道:“为何如此吞吐?有何不得见人之事吗?”

    刑川见兄长生气了,看看洪息大师,咬咬牙,一狠心道:“是……是清月君魑离……上门……让我叫洪息大师……”刑川见兄长脸色越发难看,清白红紫瞬息变换,声音便越来越小,最后只用嘴唇呢哝了一下。

    姜仙凝刚才听魅仙揭了刑风的短处,心中有些了然。此时见刑风当着众人下不得台。便上前道:“刑二公子,魑离可是让你来救凝儿的?”

    刑川稍一愣,便接道:“正是!清月君要刑川务必保姜少仙平安归去。”

    姜仙凝笑道:“我就知道他说话算话!刑二公子,洪息大师,有劳了!”边说边对二人拱手答谢。抬头看洪息大师,似是并无怒意,仿佛此事于己无关。

    姜仙凝心中暗暗赞叹:“洪息大师果真是佛家高人,此时竟也不嗔不怒。”

    刑川忙回礼道:“姜少仙言重了。”

    济云仙姑听到此处,也走上前来,拉一拉姜仙凝:“你怎得还跟魔族扯上关系了?你师尊还在这。而且洪息大师他……”

    姜仙凝知济云仙姑是怕自己担了虚名,但话已出口,只得继续胡乱扯谎:“不过是偶然救了他,他说:若凝儿他日危难之时必报了这救命之恩。看起来说话还是算数的。”说完‘呵呵’干笑了两声。

    济云仙姑知她扯谎,也懒怠去理,只叮嘱道:“只是别忘了你师尊是谁!”

    姜仙凝嘴上连连应着,偷眼瞧师尊。师尊脸上依然无甚表情,似乎也并不生气。便放下心来,安心胡说了。

    姜仙凝解了围,刑风渐渐稳下心神,此时还有正事,洪息大师都无甚反应,更容不得自己心中多愁善感,便道:“诸位即俱已集结于此,便一同探讨此次异族之事吧。”转头看向洪息大师继续道,“洪息大师,您也随我们一同去吧。此次事件重大,还望洪息大师能助一臂之力。”

    洪息大师闻得刑风如此说,便不好推辞,只得道:“若有老僧可帮之处,必不能推辞。”

    刑川见众人皆已形色如常,便问道:“兄长,你们是如何到得此地的?不是去乌木山林吗?”

    刑风略略讲了途中诡异之事,并姜天云一行路遇魔族之事。

    刑川和洪息大师听完,相互看了看,刑川道:“我们来的路上也见到几处黑障,只是时间紧迫,并未前去查看,如此看来,也是那三族搞的名堂。”

    济云仙姑接道,“接下来去四象宗的路上,恐怕还会遇到黑障。到时再查看一二也无妨。此次却是多亏洪息大师和刑二公子来的及时,只是,有句话小仙想请教洪息大师,不知……”

    姜仙凝见济云仙姑讲话吞吐,知道她又要问些关乎魑离的事情了。也不管辈分插嘴道:“那个……晚辈有一事想请教洪息大师,还请大师赐教!”

    洪息大师道:“小仙请讲!”

    姜仙凝本没想好要问什么,姜若清还在身后一直拉扯自己。偷眼看师尊,仍是一脸清冷,怕是不会为自己解围。

    便硬着头皮道:“不知大师刚才颂的什么经?仙凝本已被心魔所困,但大师梵音一起,仙凝便顿觉头脑清明心中通透,立时除了心魔。不知大师可否赐教,仙凝也可时时念诵一二。”

    洪息大师知她胡扯,却也认真答道:“老僧方才所念为‘楞严经’可净化心灵除心中恶念,平静魂息。小仙若习此经文,问刑二公子便可。”语毕,又微微转头,对济云仙姑道,“仙姑有问,但说无妨。”

    济云仙姑瞪一眼姜仙凝,让她别捣乱,继续道:“小仙只是不懂,江湖之事多次请大师未动,今日却怎得跟着刑川就来了。”

    洪息大师微微笑着,答道:“凡事自有因果,故人以情相求,自当尽力而为。”

    众人皆看向刑川,刑川微微摇头,表示这个故人不是他。

    众人虽都听的云里雾里,也不好一直追问别人私密之事,只好岔开话题。

    姜天云抬手施礼,问姜问曦:“师叔,此城中之事,还继续解决吗?”

    姜问曦点头:“自当。”

    见姜天云领命,刑川不解,问道:“此城还有何事未解?不是一座空城而已吗?”

    姜天云道:“昨日我们要进城之时,城中还是一片抓挠之声,似是有不少阴尸,今日进来,却一个不见。魅仙说都被她吸了阴气只剩皮囊。此言不可尽信。即便是皮囊也总要寻出来,或入土为安,或焚烧净化。还有,魅仙说她是为寻城中**才到此地。此一说疑点颇多,谁告诉她这里有**的?寻**为何要杀城里人?魅仙说不是她杀的,那么是谁杀的?**在何处?魅仙是否找到?这许多疑问都不得解,此时魅仙逃了,只能自己一一查来。”

    姜仙凝也道:“是啊,那魅仙跑的到快,我还想问问她,那日马车里那个黑衣魔,到底在我身边翻找什么。现在她跑了,也不知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引得魔族前来,也不能藏一藏。”

    洪息大师见姜仙凝站出来,便盯着姜仙凝的脸仔细端详,然后又抬眼看看姜问曦。姜问曦与洪息大师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眼中坦荡。洪息大师也礼貌的微一点头,便看向别处。

    姜仙凝看两人形色奇怪,却又看不出有何不妥,便疑惑的偷偷问姜若清:“若清师侄,我师尊跟洪息大师有交情吗?”

    姜若清偷偷摇摇头。

    姜仙凝又疑惑的看看师尊,姜问曦已转头让姜天云分派人去找寻**和阴尸去了。

    姜仙凝想不通,便不再乱想。

    溜到旁边与姜若清闲聊:“若清师侄,八卦自是你知晓最多,今日之事,你可有话说?”

    姜若清道:“小师叔,今日如此多事,你想问哪件?我若知晓,便告诉你。”

    姜仙凝悄悄看看,四周无人,悄声道:“刑少主跟魑离可是断袖?”

    姜若清一听,也环顾下四周,低声道:“小师叔,戒训说:不可背后妄论他人。问些别的吧。”

    姜仙凝不屑的道:“你少卖关子,知道多少说与我听,我又不会嘲笑他们,也不会传与他人,难道连我都不能说了?”

    姜若清向前凑了凑,依旧低声道:“若清回山上再说于小师叔听。”

    姜仙凝也向前走了几步,把姜若清向后撞了撞离开众人:“快说,等不得回山上了,这里无人,就在此地说。怎么回事?”

    姜若清无奈,只得道:“最近,有些流言在传:魑离心悦刑少主,一直追求刑少主。刑少主本是不同意的,谁知不清楚因为何事,刑少主突然就答应了魑离。两人似是还偷偷拜了天地。小师叔,你怎得对他二人的八卦如此上心?莫不是你喜欢刑少主?不对,难道是魑离?”说着,姜若清突然恍然大悟,“小师叔,是不是魑离前次把你掳走,做了什么?他让你做魔夫人吗?”

    姜仙凝听得皱眉:“若清师侄,你想多了。我不过就是想知道坊间如何传他两人的。师尊只有刑少主一个至交,若是有些不雅传闻,怕是师尊连这一个可倾心之人都没了。”

    姜若清道:“师祖不是还有小师叔吗?”

    姜仙凝摇摇头:“这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

    “这……”

    姜仙凝正要说什么,见刑风走了过来,便闭了嘴。

    刑风在两人身旁站定,道:“我们三人一组吧。”

    姜若清道:“你不去你刑家一组,来我们云隐这边做甚?”

    难得刑岳没有反驳,一脸委屈的道:“姜仙凝,我能跟你们一道吗?”

    姜仙凝一时语塞:“那个,刑少主那边……”

    “兄长应允过了,”然后轻声道,“我只是……不想跟二哥一组而已。”

    姜若清从未见过如此犹豫的刑岳,想要安慰几句,却发现除了跟刑岳拌嘴,竟然说不出什么。

    姜仙凝笑笑道:“那便与我们同路吧。你们两个斗嘴,也不算寂寞。”

    几人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

    刑岳道:“走吧,我们三个也去寻一寻,保不准能寻得个宝贝呢。”

    两人赞同。三人便低声打闹着,一起去寻**了。

    偌大一座城镇此时晦暗,空荡。三人带着五个刑家小厮,在城中大路上行走。初出赵家大宅时还能看见其他人,三五成群挨门挨户的搜索。才一会功夫便只剩下他们一群在街上行走了。仿佛其他人都被两旁黑洞洞的门户,张开大嘴吞噬掉了。

    几人默默走着,并不知去哪里找寻,只是胡乱走走,碰碰运气。

    刑岳突然开口道:“姜仙凝!”

    姜仙凝轻轻“嗯?”了一声。

    刑岳继续道:“你那样粘着你师尊,此次怎得不跟你师尊一起了?”

    姜仙凝看着刑岳,笑笑,但分明眼中有些酸涩。

    旁边姜若清问道:“那你为何不与你兄长一起?”

    刑岳哼哼两声,也涩涩的笑道:“你不是都听见了嘛,那魅仙说的确是真话。如此,你二人还愿与我结交吗?”

    姜若清没心没肺的笑道:“谁还没个心结,你若怕我们不与你结交,便把丑事讲与我们听。如此,我们手里有了你的短处,日后便可随意指使你为我所用。有如此好事,反正我姜若清是不会跑了的。”

    姜仙凝接道:“若清师侄,休要揭人伤疤!你怎不说说,你在那魅之精华里看到了什么?因何出不来?”

    姜若清突然面色绯红,吞吞吐吐道:“若清在幻境里只是深感修为不够,不断修习升阶,一直升阶,就这样,如此而已,无甚可说。”

    姜仙凝笑笑,佯装怒意:“若清师侄,你若用假话诓我,从此以后,半颗丹药也是没有的,若炼得上品符咒也是半张不给你用。”

    姜若清讪讪的笑着:“小师叔,怎得聊的好好的,却又恼了?若清不胡说,那如此,一个一个来,不说的就不与他结交,这样可好?”说完又歪头看看姜仙凝。

    姜仙凝依然佯装恼着:“那你先说!”

    姜若清咽咽口水,嗯了几声,偏又打住了。

    姜仙凝道:“你不想说便不说,只是不要想着扯谎,我们也不怎么稀罕听,只是你说要排队说的,自己却又吞吞吐吐,那便刑岑凌先说,之后也不听你唠叨了。”

    姜若清拉一拉姜仙凝袖口,道:“若清不是不想说。只是……”说着偷眼瞥一瞥刑岳。

    刑岳道:“看我作甚?难道是我在幻境中绊住了你?”

    两人只道是句玩笑话,谁都没去在意。谁知却隐隐听得姜若清“嗯”了一声。

    两人皆是一惊,刑岳蓦的转身拉住姜若清手臂,道:“你莫不是真的好男风,要跟我断袖?所以在幻境中跟我牵扯不清?可我如今还是喜欢姜仙凝的,这如何是好?莫不是要负了你了?”

    姜若清见刑岳说的正经,甩开刑岳的手道:“我能与你在幻境里做得些什么?我深感道法浅薄升阶升阶,话是不错。谁知,刑岳突然跑出来跟我拌嘴,我跑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丝毫不肯放过我。就如此在幻境里追了不知多久。被洪息大师救出来时,险些就累死在幻境里了。”

    姜仙凝听着笑了出来:“别人都是心魔难除,怎么到若清师侄你这里,到成了刑岑凌难除了?”

    姜若清双颊绯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追来追去偏是刑岳,本来嘴上功夫就不如他,总被他揶揄,这下却真真是被捉住了把柄。

    刑岳却没有笑,扳住姜若清道:“姜若清,若他日我不爱姜仙凝了。必不负你!”

    姜若清更是羞的无地自容:“你……你还是喜欢我小师叔吧!不……不对,小师叔也不行!总之,你不要总惦念我们缥缈的人!”

    刑岳道:“姜若清,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明明是你惦记我嘛,我只是配合你一下。”

    姜若清转头,不理刑岳。想了想,觉得吃亏,便又转回来道:“该你了!”

第六十二章

    刑岳道:“姜若清,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明明是你惦记我嘛,我只是配合你一下。”

    姜若清转头,不理刑岳。想了想,觉得吃亏,便又转回来道:“该你了!”

    刑岳微微一怔,堆了堆笑容,道:“既然姜若清连这等糗事都讲了出来,我也不辜负你二人。不讲幻境中事,你们已经知晓了。我讲讲魅仙说的故事吧。”

    刑岳脸上虽然如往常般堆着轻薄的假笑,但两人都晓得,这个故事必然不轻松。

    刑岳幽幽道:“我刑家于我这辈共有四个子女。我家两位兄长你二人已见过了。还有一个阿姐。阿姐从小就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琴棋书画,裁剪女红,样样精通,是父母亲的好帮手。大哥老成持重,自小就是父亲心中命定的家主。只有二哥与我年岁相仿,却也是听话懂事,深得父亲喜爱。

    听说当年母亲生了二哥还不到一年,便又有了我。父亲怕母亲身体羸弱,受不起接连生育,便偷偷去稳婆处要了些坠胎的药给母亲吃。”

    姜若清忍不住插了句嘴:“然后呢?可是吃了?”

    刑岳点点头:“起初母亲不知父亲给她喝的什么药,只当是保胎药。喝了两次竟然落了红。母亲害怕,便询问父亲,父亲才说是坠胎药。母亲听闻此,抵死都要保住我,说是喝了两副坠胎药都没坠掉,必是这孩子命大,以后必有大作为。父亲拗不过母亲,只能随她去了。只是此次之后,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拼死生下我,还未满月便撒手人寰。我却身强体壮,从未生过病,就长大了。父亲嘴上虽从未说过什么,但对我一直不亲近,门里上上下下也都知晓是我克死母亲,也没人爱理我。所以我便到处捣乱,扰的门里不得安宁。

    一日,我又在外面惹了祸,被人追到宗门口叫骂。刚好二哥从门里出来,便被那些人捉了个正着,结结实实揍了一顿。我跑到门里去喊人,却没人理我。最后还是我拿着铁锹拼死把那群人赶走了。二哥却是伤的不轻。

    二哥那时年岁小,伤了一躺便是半月。如此门里上下都说我是扫把星,克死母亲,又来克兄弟了。父亲也是听了这些闲话,越听越气。有次在饭桌上,不过是我不小心掉了筷子,父亲便大发雷霆,说当初不如多给母亲喝几副坠胎药,就该药死我。如今几个孩子没了母亲,却多了我一个冤家,天天讨债。以后不许来堂上吃饭,也不许在父亲面前出现。

    此后,我便只得呆在卧房,只有阿姐有时来看看我,带些好玩的给我。

    那时,我便在心里恨起二哥来。若不是他,我便不会克死母亲;若母亲不死,父亲也不会如此厌恶我。当日明明是二哥自己走出去的,还是我救回他,竟然一切怪在我头上。小孩子的脾气,越想越气,便想使坏,让他也不得开心。

    想了许久,也不知如何才能让二哥不痛快,自己却是越想越不痛快。

    有次,偶然在书中看到一种野草,叫作‘闲麦灵株’,吃了可以令人身体无力,只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当时我就想,把闲麦灵株给二哥吃,让他起不来床,父亲便不会只喜欢他,却讨厌我了。

    可我却不知,那闲麦灵株是毒草,初时只是体软无力,时日久了便再也站不起身,最后虚弱致死。”

    姜仙凝两人听的心里暗暗发慌,姜若清道:“你莫不是真的去寻了毒草给你二哥吃了?”

    刑岳又点点头道:“是啊,我家后面有座山,草药甚多,宗里制药丹用的草,基本都是在山里挖的。我便半夜里从窗户跳出去,奔后山找闲麦灵株。说是山里有熊,有野狗,虽然心里也是怕得很,但那时似是被仇恨蒙了眼,一心就是要二哥起不来,父亲才好喜欢我。提着小灯,在后山找了十几日,竟真的被我找到了。我就把它晒干,混在茶叶里。让阿姐拿给二哥喝。

    之后,我每日探听前面的状况,但都无甚异常,慢慢就忘记了这些事。又去找些其他恶心人的法子了。

    谁知一月之后,有好些日子,阿姐都不来看我。捉了个小厮来问,才知道阿姐在照顾二哥,说是二哥得了怪病,瘫在床上口不能言了。怕是挨不了几日了。

    我听了,立时想到闲麦灵株。想去告诉父亲,但是……我很害怕,怕会因此连这个家都呆不下去了。我跑回房里,把房门锁好,在床上裹着被子大睡特睡,一睡就是三天。

    醒来时,阿姐坐在床边流泪,说是我发了烧,睡了三天,二哥还没好,我也病倒了,这个家是怎么了呢?要我不要吓唬她,赶快好起来。

    阿姐边说边哭,我也觉得内疚,跟着哭起来。最后,我把闲麦灵株的事告诉了阿姐。阿姐听了哭的更凶了,说我们兄弟一定要团结,二哥为我瞒着那些捣乱的事,不知背后挨了多少板子。我不该恨二哥。纵使外人说了多少不好,亲兄弟却不能反目,没有人怪过我,是我自己心魔作祟而已。

    我早已后悔,也不是真心要害二哥,只是怕的要命。看阿姐如此伤心,便去找父亲说了闲麦灵株的事情。父亲听了,只是满眼失望的看了看我,并未责怪,就去找大夫了。

    后来二哥虽然治好了,但身体却很虚弱。很久都练不得武。我觉得没脸见众人,只躲在自己偏院里练功。我自小就是一副练武的好身骨,此时武艺更是突飞猛进,但越是精进就越是内疚。

    有天,竟然走火入魔了。僵了两天,还是阿姐发现的。父亲让武师傅帮我调息平气。三五日之后,我渐渐恢复。

    父亲便把我姐弟几人叫到大堂。多日来第一次见到二哥,我心里愧疚难当,却不敢上前。远远站在门口不敢与其他人并肩。二哥似是并不挂怀,也没有人责难我。但越是无人责难,越是结成心魔,越想,喉咙一甜竟呕出一口血来,却是不敢吐出来,便吞了回去。

    父亲看见,仍然是一脸失望。然后对我们几个说,自己老了要把虎啸龙吟阵传给我们。虽我和二哥此时不能习练,但要牢记阵法,他日我三人定要相互配合,练好阵法,不得令祖传阵法后继无人。倘我二人真不能一同布阵,便着内门弟子替补。

    父亲说完,又叮嘱阿姐照顾好我们和家里。然后告诫我们,永远不得忘记家训‘三人成虎’。

    次日,父亲便带着二哥启程,奔泉峰寺。让二哥随洪息大师修行,将养身体。自己就云游四方去了。”

    刑岳长长的呼了口气,讲完了一个幽长的故事:“这些事,悉数讲出来,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姜若清二人也听得入神。

    姜若清道:“刑二公子是何时又回来了呢?”

    刑岳道:“前些年,洪息大师说,差不多了。便送二哥回来了。二哥回来后倒是身体健壮,完全无恙了。只是当年之事,越是无人提及,越仿佛无人在意,我心中越是难以忘怀。”

    姜若清也是一脸的郁郁寡欢:“看你三公子整日里嬉皮笑脸,没得做些正事,没想到也是有这些让人心酸的故事。”

    刑岳道:“二哥回来后,我更加努力练功,练好‘虎啸龙吟阵’,定是不能因我丢人。但面上却不能让兄长们觉得我对当年之事依然耿耿于怀。所以情愿一世孟浪,玩世不恭,做个浪荡公子便好。日子久了,似是真的忘记了,却又被那魅仙提起……”

    姜仙凝摇摇头,道:“刑岑凌,也许你兄长是真的不挂怀了。真的是你心魔作祟。你只是当局者迷吧。此次除了邪祟,便回去同你兄长谈一谈,许是能除了心魔呢。”

    刑岳依然摇摇头,“还是算了,若二哥仍是不能释怀,说出来便连此时的平静都没了。”

    姜仙凝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有些同情起刑岳来:“我无父无母,自小被师尊捡回山上。也曾想过,若父母健在便是哪家乡野村夫也罢,也算是有过父母。也想过,许是像二公子一般,我父母只是送我去缥缈修行。”说着甩甩头,“不过,能遇到师尊却是我人生最大幸事,想来我却比刑岑凌你活的更惬意些。师尊从未让凝儿受过何等委屈。”

    姜若清也在一旁道:“小师叔你就不要卖乖了。师祖哪里是没让你受过委屈。那是你姜小仙说了‘是’,师祖绝不会说‘否’呢!小师叔你若委屈,我们便都活在炼狱之中了。”

    姜仙凝听姜若清如此说,有些开心起来,也想要刑岳好受些:“如此说来,只有我们这三公子最可怜,以后若清师侄便多多心疼些罢。免得三公子在人间受了委屈,还得要在幻境里追你,真真是又苦又累。”

    姜若清又扭捏起来:“小师叔只是拿若清取笑!”

    刑岳也似是忘了适才的心酸,道:“姜仙凝,若是要安慰我多给些个好丹药我吃吃便好,莫要若清来心疼我,心疼多了,若真爱慕我,可如何是好?”

    姜若清一听,有些不爽:“我倘若爱慕你又有何不好?想我也是我师尊座下大弟子。难不成还配不得你刑家三公子了?”

    姜仙凝一听,顿时笑起来:“若清师侄说的好。当然是配得上的。门当户对,若清师侄便嫁了吧!”

    姜若清一看抬错了杠,羞了个大红脸,转头气鼓鼓的先走了。

    后面两人笑的前仰后合,便忘了先前不快之事。

    刑岳忍住笑道:“我们聊了这许久,一点正事没做,徒令小辈笑话,快些找**吧。”

    姜仙凝也是深觉不妥,点点头,忍住笑,一同追姜若清去了。

    三人挨门挨户进去查找。屋中皆是漆黑的金玉之器,冰冷,死寂。

    “这金玉之器有何好处?引得世人追逐?如今黑漆漆一团丢在地上。还不是如同一团废烂破布。”姜仙凝看这一地墨黑的金玉之器,实难想象世人因何追逐若此。

    刑岳道:“凡人热爱金玉之器,权贵追逐长生之术,修仙之人痴迷得道成仙。俱同尔。”

    姜若清道:“当年不知何等辉煌,今日却是萧瑟破败,身外之物不可执着呀。”

    姜仙凝连连点头,刑岳却道:“你们修仙之人,却不懂世人所求。”

    三人细细找寻,却无任何发现。正探讨要去何处寻找之时。听得外面一阵嘈杂。有个刑家小厮,边跑边摔,爬起来边喊:“少宗主,少宗主,各位仙师。有人掉进一个洞中了。不好了,少宗主,救命啊……!”

    那小厮跌跌撞撞,跑都跑不稳。虽是着急,却不断的摔跤。刑岳从屋舍中跳出去,拦住小厮:“何事如此惊慌?”

    小厮见是刑岳,慌忙道:“三少爷,快些通晓少宗主和仙师们呀。有人掉进一个寒洞中不见了踪影,不少弟子也受伤了。”边说,又摔在地上。

    刑岳伸手扶他,却见那小厮腿上皮肉脱落,一条小腿并脚白骨森森,竟似一条骨架在地上行走。

    刑岳暗暗吸气道:“你的腿是如何弄得?”

    小厮道:“有个弟子掉进一个寒洞中,我想救他,谁知没站稳,也滑了进去。幸好我抓住洞边蒿草,才算是没有掉进寒洞中。但爬上来后,一条腿却变了白骨。”

    三人也未见过如此阵仗,姜仙凝着姜若清去报信。同刑岳一起把这小厮扶坐在地。姜仙凝摸出一瓶上品的生肌凝露,轻轻擦拭在小厮腿上白骨之处。凝露所擦之处,清凉入骨,甚是舒服。但却毫无生肌之相。

    姜仙凝皱皱眉:“这倒是少见。我这凝露就算不能生肌,也该使血脉通畅。如今却好似假药一般。毫无动静。”

    刑岳也扳着小厮的腿,左右查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不多时,姜问曦,济云仙姑,刑风和洪息大师同到此地查看。见小厮半条腿脚都是白骨,也是暗暗抽气。

    济云仙姑上前查看一番,道:“好大的阴寒。”

    刑风道:“仙姑,可是被寒气噬了腿?”

第六十三章

    不多时,姜问曦,济云仙姑,刑风和洪息大师同到此地查看。见小厮半条腿脚都是白骨,也是暗暗抽气。

    济云仙姑上前查看一番,道:“好大的阴寒。”

    刑风道:“仙姑,可是被寒气噬了腿?”

    济云仙姑点头:“应是找到了魅仙所说的**。以**的寒气,这条腿就算驱尽了阴气,也是不能再生出肌肉了。”

    刑风命人把小厮抬下去,好生安置,若有家人,一并安抚。

    小厮指了去路,哼哼着被抬走了。众人便奔寒洞而去。

    寒洞入口是在县衙后院一个井房之中,此井外盖着一座房子,房子形状宛若一座棺材,宽的一头镶着两扇大门,门楣之上挂一块牌匾,上书“幽若寒潭”。看似清凉雅致。大门上几个红漆大字却破坏了氛围。左门写着“有去无回”,右门写着“尸骨无存”。

    众人站在门口,看这诡异的井房。此时门虚掩着,门后漆黑,似有魔物向外窥探。

    姜仙凝道:“如此诡异,可要进去?”

    济云仙姑脸上挂着诡秘的笑意,看向姜问曦和洪息大师:“小仙可是要去的,两位可要进去吗?”

    洪息大师席地禅坐,双手合十道:“此物非老僧所欲,老僧修为也入不得此处,便只在此为诸位念颂经文求得平安吧。”

    姜问曦未语,正英自袖中祭出,轻点门边,微一推,门便打开了,瞬间一股奇寒之气扑面而来。

    姜仙凝上前拉住姜问曦衣袖:“师尊,凝儿也去。”

    姜问曦转头道:“此地凶险,凝儿在此等候。”

    姜仙凝道:“这可是魅仙说的**?除魔卫道怎得不带上凝儿?”

    济云仙姑笑笑,接话道:“此地为寒潭秘境,高阶秘境之中必有法器。恐怕那魅仙要寻此处**,也不仅仅是为引阴气修炼。想是也觊觎这洞中法器。此洞中寒气汹涌磅礴,若是修为不够必被寒气削肉剔骨,若再甚者,尸骨无存。正是如那门上所言,“有去无回,尸骨无存”。你可还要去?”

    姜仙凝闻得济云仙姑如此说,想是怕自己修为不够,入不得寒潭。想想平日里虽担个“地仙”的名号,修为却跟师尊差了千百里。此时只恨自己原阳不够。

    姜仙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灵机一动,道:“这等秘境凝儿是头一次见,自当要去。却也不能平白折了性命。”边说边自怀里摸了一个小瓶,里面翻了几颗丹药。自己拿了两颗,其他分给清静怀诚。

    济云仙姑道:“这是何丹?”

    姜仙凝道:“此乃烈阳丹,可使洋气暴增,维持两个时辰,若不够时再吃一粒,四个时辰总该够了。”

    清静怀诚听姜仙凝说“烈阳丹”瞬时想起除阴脉时姜仙凝吃烈阳丹的场景,顿时后背发凉。

    姜若诚道:“小师叔,这烈阳丹岂是谁都能吃的?上次你吃了都差点阳气爆体,我们吃……怕不是立时就爆。”

    姜仙凝见姜若诚如此胆小,笑笑道:“若诚师侄不用担心,这是中品烈阳丹,你们习武或修仙都是能驾驭的。若是下品丹就是普通人也能吃来驱除体内寒气。”

    刑岳在旁道:“姜仙凝,我的呢?”

    姜仙凝偷眼瞧瞧师尊,没说话。

    姜若清小声对刑岳嘀咕:“你又不是我仙山上人,莫要在我师祖面前讨药。”

    刑岳不甘心,朝刑风不停挤眼。

    刑风无奈,只得厚着脸皮对姜问曦道:“姜真人,这……舍弟……”

    姜问曦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刑三公子可去得?”

    姜仙凝抢过姜若诚手里的丹药塞在刑岳手里:“喏!你要去便去,丹药多一颗却是没有的,自己保自己的命。”

    姜若诚胆小,正不想去,也乐得被抢了丹药:“即刑三公子要去,若诚便让了这位置吧,只在门口接应。”

    众人收拾完毕,几人服了丹药,顿觉体内暖意融融,阳气流动。再看时,各个红光满面,似是薄酒微醺。

    姜问曦带头,推开屋门入得房中。房中有一小潭。潭中波光粼粼,似是无数水晶在潭中微微跳动。潭面一层薄薄白雾缭绕,恍若瑶池仙境。

    姜仙凝心中想着:“如此美景,竟是食肉噬骨的恐怖之地。真真是凡事皆不可貌相呀。”

    正想着,只见师尊已入得潭中,一晃便不见踪影了。随后,济云仙姑也入了潭中。

    姜仙凝疾步跟上,闭住气息,便也跳入潭中去了。

    姜仙凝闭住气息走入寒潭之中,潭水刺骨,如针芒般刺痛皮肤。姜仙凝稳稳气息,运转阳气护住皮肉,便一步步入得潭水中去了。潭水如如影随形的阴魅,摩挲着皮肤直至没过头顶。

    姜仙凝在潭水中游动,缓缓睁开眼睛。师尊就在前方,白色衣衫在水中翻飞流动,有种诡异的感觉。沿着那白衣划过的水文,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不知游了多久,仿佛只是因着本能追随那一抹白色。姜仙凝意识有些模糊,前方的白色一晃不见了,自己却如同坠入浆糊堆,四周水中仿佛生出无数只手来拉扯着姜仙凝的衣衫,使姜仙凝不得前行。姜仙凝想打碎它,但四周黏糊糊软绵绵,拼尽全力出得一拳却柔柔软软,悄无声息的被化解了。姜仙凝又踢又踹,不断撕扯却仍旧在这一团粘稠的潭水中挣扎。

    姜仙凝乱了气息,出又出不去,逃也逃不掉。姜仙凝四肢乱摆,顿觉难以闭气,却不敢张嘴,怕阴气入体。正慌乱之时,忽然一只手抓住姜仙凝手腕,用力一拉,姜仙凝便从这团粘稠的液体中滑落而出了。姜仙凝跌落在坚硬的石洞中,坐在地上大口吸气。缓一缓气,抬头,头顶波光琉璃,似有水波流动,竟是寒潭底部。此时姜问曦正在拉扯姜若清。适才,正是师尊把自己拉出寒潭。

    姜仙凝缓缓站起身,左右观看,这寒潭底部竟别有洞天。此处似是一天然石洞,偌大空间望不见尽头。此时几人站在一处平实的石台之上,远处似是有些水声,似有若无的传来。

    姜仙凝觉得有些冷,摸摸身上,竟然湿透了,姜若清和刑岳此时也坐在地上喘气,同样湿漉漉的,刑岳还不住对着手呵气。嘴里嘟哝着:“这也太冷了些。竟然全都湿透了。”

    姜若清在旁也是冷的发抖,道:“还不是你走的太慢,还胡蹬乱踢,乱了气息,不然,也不至于陪你一起湿个透心凉。”

    刑岳道:“你不也是被姜真人拉出来的。还怪我踢你。”

    姜仙凝看看三人湿的如同自汤锅中捞出,再看师尊和济云仙姑,却是依旧仙姿飒飒,半点水渍都没沾身,心中顿觉羞愧。用脚尖踢一踢姜若清,小声道:“闭嘴吧你,休要丢人现眼。湿透了还有理吗?”

    言语间姜天云和刑风也跳入洞中,皆是形容无恙。

    姜天云看看湿透的三人,又瞪了一眼坐在地上唠叨的姜若清,摇了摇头道:“无用!”一转身,自潭底拉出静、怀二人。竟也干干净净,三人便更显狼狈。

    刑岳二人见长辈皆已进来,不敢造次,立刻跳起身,恭恭敬敬垂手而立,也顾不得身上寒冷。

    姜问曦见人已到齐,不便耽搁,自乾坤袖中取出一件外氅丢给姜仙凝,转身奔石洞深处走去。

    石洞深不见底,一洞套着一洞,错综复杂。众人寻着微弱的水声行去。越入得深处越是漆黑一片,眼前之物皆不可见。姜天云自石路边摸到一截朽木,掐个火诀,朽木竟冒着黑烟着了起来。

    姜仙凝借着火把光亮四处观望,此处是个不大的洞穴,似是一个通道,石洞四壁湿漉漉的,偶尔有水珠滴落,但水珠摸来粘稠冰凉,似是摸着鱼鳞的感觉。姜仙凝抬头,洞顶端布满划痕,仿佛硬物敲凿而出。再看石洞四壁,也是满布划痕。姜仙凝心里有些发毛,是何物在这洞中爪耙如此深刻的痕迹。若是能把石洞都抓烂,这东西若碰上能否全身而退?

    姜仙凝想着该不该叫师尊看看这洞中情形。却听前面姜天云轻轻“咦”了一声。火把的光亮就歪到一旁去了。

    姜仙凝忙跟着火把跑过去,原来石洞出了一条岔路,岔路里堆满尸骨。

    姜问曦已站在尸骨堆前查看,姜仙凝看着满满的尸骨堆,虽是心中作呕,却耐不住好奇心,从师尊身后探出头观望。

    姜仙凝盯了一会,道:“好像不是人的尸骨。”

    姜天云斜了姜仙凝一眼:“当然不是!”

    姜仙凝自是知晓姜天云平日里瞧不上她,便接嘴道:“不是人骨,师兄可知是何物尸骨?”

    姜天云本不想理她,但当着外人,只好答道:“不知,想是这洞中妖物吧。”

    姜仙凝小声嘀咕:“反正不是人,是洞中妖物,魔物,鬼物,我也会说。”

    姜仙凝本来只想嘴上占些便宜,小声唠叨几句,却抬眼瞥见姜问曦回转头看了自己一眼。姜仙凝心中一抖,立时闭了嘴。

    济云仙姑道:“师兄,你看这尸骨是什么东西的?”

    姜问曦也摇一摇头,道:“想是这洞中自生之物吧。”

    刑风也插言道:“看这个头,此物与狼大小相似,能吃这许多尸骨,想是洞中还有个庞然大物吧。”

    姜问曦点头:“小心为上,都谨慎一些。”

    众人一一应声,俱都祭出武器,继续前行。

    姜仙凝跟着师尊,在后面轻声道:“师尊,可看见这洞壁上的抓痕了?”

    姜问曦在前面道:“看见了。”

    “若是吃了一堆骨头那物抓出来的,力气想是不小吧。”

    姜问曦在前轻轻嗯了一下。

    姜仙凝继续道:“这洞里的水滴也不像水滴,倒像鱼身上的粘液,滑溜溜的。若是那怪物留下的,怕是个头也不小。”

    姜问曦又在前轻轻嗯了一下。

    只听姜天云在后面道:“师弟可是怕了?怕便留在此地等候即可。只是看这洞中情形,怕是此地也未必安全。”

    姜仙凝回头瞪一眼姜天云,心想:“从小就看我不顺眼,处处针对我。如今老大岁数了还是这样锱铢必较。真的是为老不尊,难怪若清师侄那样爱抬杠,怕是得‘老古板’真传。”

    想着回了一句:“不劳师兄费心,有师尊在,自是什么都不怕。”

    前方流水声渐渐清晰,众人都不再言语,慢慢向水声方向靠近。

    石洞微一转弯,一个空间落入眼中。是一个石室。石室颇大,火把光亮照不到尽头。姜天云举着火把左右照着,近处石壁划痕更重,条条仿佛锤敲斧凿一般。姜仙凝暗暗吸气,此物若现身,怕是不好对付。

    慢慢前行,石洞地上现出一个小水塘,水塘四周石缝中生着一些植物,绿莹莹长的茂盛。

    姜仙凝一看眼中冒光,惊喜的叫道:“这是‘夜灵根’!”边叫边跑过去采摘。

    济云仙姑叫了声:“等等。”

    但姜仙凝已然奔过去开始采摘了。

    这‘夜灵根’是制极品丹药的材料,得到全靠运气,如今塘边这一片‘夜灵根’若全采回去,怕是羡煞各路丹师了。

    姜仙凝小心采摘,轻轻挖出一根捧在手中,再拍些泥土在根部。生怕折损了‘夜灵根’,姜仙凝自腰中摸出一张巾帕抖开,把采好的夜灵根放在巾帕之上。

    正满心欢喜的摘着,姜仙凝隐隐觉得有什么声音,自远处传来,窸窸窣窣仿佛千万只蚕在啃噬树叶。

    姜仙凝停下手中动作,把‘夜灵根’包好塞进怀中,转头看师尊等人。师尊听力比自己不知高上多少,必然也能闻得此声。

    姜仙凝站在塘边与师尊对视着,姜问曦示意姜仙凝快些回来。姜仙凝正要迈步,忽然自塘中飞出一物扫了姜仙凝一下,奔洞顶飞去,刮擦之声顿起。

    姜仙凝被扫了一下,只觉后背生疼,脚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落入水塘之中。落下去的瞬间,姜仙凝看见石洞顶部一个巨大的黑影一闪而逝。

    姜仙凝才一落水,姜问曦便已飞身而来,一把抓住姜仙凝胸襟从水中捞了出来。

第六十四章

    偌大一座城镇此时晦暗,空荡。三人带着五个刑家小厮,在城中大路上行走。初出赵家大宅时还能看见其他人,三五成群挨门挨户的搜索。才一会功夫便只剩下他们一群在街上行走了。仿佛其他人都被两旁黑洞洞的门户,张开大嘴吞噬掉了。

    几人默默走着,并不知去哪里找寻,只是胡乱走走,碰碰运气。

    刑岳突然开口道:“姜仙凝!”

    姜仙凝轻轻“嗯?”了一声。

    刑岳继续道:“你那样粘着你师尊,此次怎得不跟你师尊一起了?”

    姜仙凝看着刑岳,笑笑,但分明眼中有些酸涩。

    旁边姜若清问道:“那你为何不与你兄长一起?”

    刑岳哼哼两声,也涩涩的笑道:“你不是都听见了嘛,那魅仙说的确是真话。如此,你二人还愿与我结交吗?”

    姜若清没心没肺的笑道:“谁还没个心结,你若怕我们不与你结交,便把丑事讲与我们听。如此,我们手里有了你的短处,日后便可随意指使你为我所用。有如此好事,反正我姜若清是不会跑了的。”

    姜仙凝接道:“若清师侄,休要揭人伤疤!你怎不说说,你在那魅之精华里看到了什么?因何出不来?”

    姜若清突然面色绯红,吞吞吐吐道:“若清在幻境里只是深感修为不够,不断修习升阶,一直升阶,就这样,如此而已,无甚可说。”

    姜仙凝笑笑,佯装怒意:“若清师侄,你若用假话诓我,从此以后,半颗丹药也是没有的,若炼得上品符咒也是半张不给你用。”

    姜若清讪讪的笑着:“小师叔,怎得聊的好好的,却又恼了?若清不胡说,那如此,一个一个来,不说的就不与他结交,这样可好?”说完又歪头看看姜仙凝。

    姜仙凝依然佯装恼着:“那你先说!”

    姜若清咽咽口水,嗯了几声,偏又打住了。

    姜仙凝道:“你不想说便不说,只是不要想着扯谎,我们也不怎么稀罕听,只是你说要排队说的,自己却又吞吞吐吐,那便刑岑凌先说,之后也不听你唠叨了。”

    姜若清拉一拉姜仙凝袖口,道:“若清不是不想说。只是……”说着偷眼瞥一瞥刑岳。

    刑岳道:“看我作甚?难道是我在幻境中绊住了你?”

    两人只道是句玩笑话,谁都没去在意。谁知却隐隐听得姜若清“嗯”了一声。

    两人皆是一惊,刑岳蓦的转身拉住姜若清手臂,道:“你莫不是真的好男风,要跟我断袖?所以在幻境中跟我牵扯不清?可我如今还是喜欢姜仙凝的,这如何是好?莫不是要负了你了?”

    姜若清见刑岳说的正经,甩开刑岳的手道:“我能与你在幻境里做得些什么?我深感道法浅薄升阶升阶,话是不错。谁知,刑岳突然跑出来跟我拌嘴,我跑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丝毫不肯放过我。就如此在幻境里追了不知多久。被洪息大师救出来时,险些就累死在幻境里了。”

    姜仙凝听着笑了出来:“别人都是心魔难除,怎么到若清师侄你这里,到成了刑岑凌难除了?”

    姜若清双颊绯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追来追去偏是刑岳,本来嘴上功夫就不如他,总被他揶揄,这下却真真是被捉住了把柄。

    刑岳却没有笑,扳住姜若清道:“姜若清,若他日我不爱姜仙凝了。必不负你!”

    姜若清更是羞的无地自容:“你……你还是喜欢我小师叔吧!不……不对,小师叔也不行!总之,你不要总惦念我们缥缈的人!”

    刑岳道:“姜若清,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明明是你惦记我嘛,我只是配合你一下。”

    姜若清转头,不理刑岳。想了想,觉得吃亏,便又转回来道:“该你了!”

    刑岳微微一怔,堆了堆笑容,道:“既然姜若清连这等糗事都讲了出来,我也不辜负你二人。不讲幻境中事,你们已经知晓了。我讲讲魅仙说的故事吧。”

    刑岳脸上虽然如往常般堆着轻薄的假笑,但两人都晓得,这个故事必然不轻松。

    刑岳幽幽道:“我刑家于我这辈共有四个子女。我家两位兄长你二人已见过了。还有一个阿姐。阿姐从小就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琴棋书画,裁剪女红,样样精通,是父母亲的好帮手。大哥老成持重,自小就是父亲心中命定的家主。只有二哥与我年岁相仿,却也是听话懂事,深得父亲喜爱。

    听说当年母亲生了二哥还不到一年,便又有了我。父亲怕母亲身体羸弱,受不起接连生育,便偷偷去稳婆处要了些坠胎的药给母亲吃。”

    姜若清忍不住插了句嘴:“然后呢?可是吃了?”

    刑岳点点头:“起初母亲不知父亲给她喝的什么药,只当是保胎药。喝了两次竟然落了红。母亲害怕,便询问父亲,父亲才说是坠胎药。母亲听闻此,抵死都要保住我,说是喝了两副坠胎药都没坠掉,必是这孩子命大,以后必有大作为。父亲拗不过母亲,只能随她去了。只是此次之后,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拼死生下我,还未满月便撒手人寰。我却身强体壮,从未生过病,就长大了。父亲嘴上虽从未说过什么,但对我一直不亲近,门里上上下下也都知晓是我克死母亲,也没人爱理我。所以我便到处捣乱,扰的门里不得安宁。

    一日,我又在外面惹了祸,被人追到宗门口叫骂。刚好二哥从门里出来,便被那些人捉了个正着,结结实实揍了一顿。我跑到门里去喊人,却没人理我。最后还是我拿着铁锹拼死把那群人赶走了。二哥却是伤的不轻。

    二哥那时年岁小,伤了一躺便是半月。如此门里上下都说我是扫把星,克死母亲,又来克兄弟了。父亲也是听了这些闲话,越听越气。有次在饭桌上,不过是我不小心掉了筷子,父亲便大发雷霆,说当初不如多给母亲喝几副坠胎药,就该药死我。如今几个孩子没了母亲,却多了我一个冤家,天天讨债。以后不许来堂上吃饭,也不许在父亲面前出现。

    此后,我便只得呆在卧房,只有阿姐有时来看看我,带些好玩的给我。

    那时,我便在心里恨起二哥来。若不是他,我便不会克死母亲;若母亲不死,父亲也不会如此厌恶我。当日明明是二哥自己走出去的,还是我救回他,竟然一切怪在我头上。小孩子的脾气,越想越气,便想使坏,让他也不得开心。

    想了许久,也不知如何才能让二哥不痛快,自己却是越想越不痛快。

    有次,偶然在书中看到一种野草,叫作‘闲麦灵株’,吃了可以令人身体无力,只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当时我就想,把闲麦灵株给二哥吃,让他起不来床,父亲便不会只喜欢他,却讨厌我了。

    可我却不知,那闲麦灵株是毒草,初时只是体软无力,时日久了便再也站不起身,最后虚弱致死。”

    姜仙凝两人听的心里暗暗发慌,姜若清道:“你莫不是真的去寻了毒草给你二哥吃了?”

    刑岳又点点头道:“是啊,我家后面有座山,草药甚多,宗里制药丹用的草,基本都是在山里挖的。我便半夜里从窗户跳出去,奔后山找闲麦灵株。说是山里有熊,有野狗,虽然心里也是怕得很,但那时似是被仇恨蒙了眼,一心就是要二哥起不来,父亲才好喜欢我。提着小灯,在后山找了十几日,竟真的被我找到了。我就把它晒干,混在茶叶里。让阿姐拿给二哥喝。

    之后,我每日探听前面的状况,但都无甚异常,慢慢就忘记了这些事。又去找些其他恶心人的法子了。

    谁知一月之后,有好些日子,阿姐都不来看我。捉了个小厮来问,才知道阿姐在照顾二哥,说是二哥得了怪病,瘫在床上口不能言了。怕是挨不了几日了。

    我听了,立时想到闲麦灵株。想去告诉父亲,但是……我很害怕,怕会因此连这个家都呆不下去了。我跑回房里,把房门锁好,在床上裹着被子大睡特睡,一睡就是三天。

    醒来时,阿姐坐在床边流泪,说是我发了烧,睡了三天,二哥还没好,我也病倒了,这个家是怎么了呢?要我不要吓唬她,赶快好起来。

    阿姐边说边哭,我也觉得内疚,跟着哭起来。最后,我把闲麦灵株的事告诉了阿姐。阿姐听了哭的更凶了,说我们兄弟一定要团结,二哥为我瞒着那些捣乱的事,不知背后挨了多少板子。我不该恨二哥。纵使外人说了多少不好,亲兄弟却不能反目,没有人怪过我,是我自己心魔作祟而已。

    我早已后悔,也不是真心要害二哥,只是怕的要命。看阿姐如此伤心,便去找父亲说了闲麦灵株的事情。父亲听了,只是满眼失望的看了看我,并未责怪,就去找大夫了。

    后来二哥虽然治好了,但身体却很虚弱。很久都练不得武。我觉得没脸见众人,只躲在自己偏院里练功。我自小就是一副练武的好身骨,此时武艺更是突飞猛进,但越是精进就越是内疚。

    有天,竟然走火入魔了。僵了两天,还是阿姐发现的。父亲让武师傅帮我调息平气。三五日之后,我渐渐恢复。

    父亲便把我姐弟几人叫到大堂。多日来第一次见到二哥,我心里愧疚难当,却不敢上前。远远站在门口不敢与其他人并肩。二哥似是并不挂怀,也没有人责难我。但越是无人责难,越是结成心魔,越想,喉咙一甜竟呕出一口血来,却是不敢吐出来,便吞了回去。

    父亲看见,仍然是一脸失望。然后对我们几个说,自己老了要把虎啸龙吟阵传给我们。虽我和二哥此时不能习练,但要牢记阵法,他日我三人定要相互配合,练好阵法,不得令祖传阵法后继无人。倘我二人真不能一同布阵,便着内门弟子替补。

    父亲说完,又叮嘱阿姐照顾好我们和家里。然后告诫我们,永远不得忘记家训‘三人成虎’。

    次日,父亲便带着二哥启程,奔泉峰寺。让二哥随洪息大师修行,将养身体。自己就云游四方去了。”

    刑岳长长的呼了口气,讲完了一个幽长的故事:“这些事,悉数讲出来,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姜若清二人也听得入神。

    姜若清道:“刑二公子是何时又回来了呢?”

    刑岳道:“前些年,洪息大师说,差不多了。便送二哥回来了。二哥回来后倒是身体健壮,完全无恙了。只是当年之事,越是无人提及,越仿佛无人在意,我心中越是难以忘怀。”

    姜若清也是一脸的郁郁寡欢:“看你三公子整日里嬉皮笑脸,没得做些正事,没想到也是有这些让人心酸的故事。”

    刑岳道:“二哥回来后,我更加努力练功,练好‘虎啸龙吟阵’,定是不能因我丢人。但面上却不能让兄长们觉得我对当年之事依然耿耿于怀。所以情愿一世孟浪,玩世不恭,做个浪荡公子便好。日子久了,似是真的忘记了,却又被那魅仙提起……”

    姜仙凝摇摇头,道:“刑岑凌,也许你兄长是真的不挂怀了。真的是你心魔作祟。你只是当局者迷吧。此次除了邪祟,便回去同你兄长谈一谈,许是能除了心魔呢。”

    刑岳依然摇摇头,“还是算了,若二哥仍是不能释怀,说出来便连此时的平静都没了。”

    姜仙凝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有些同情起刑岳来:“我无父无母,自小被师尊捡回山上。也曾想过,若父母健在便是哪家乡野村夫也罢,也算是有过父母。也想过,许是像二公子一般,我父母只是送我去缥缈修行。”说着甩甩头,“不过,能遇到师尊却是我人生最大幸事,想来我却比刑岑凌你活的更惬意些。师尊从未让凝儿受过何等委屈。”

第六十五章

    姜若诚道:“小师叔,这烈阳丹岂是谁都能吃的?上次你吃了都差点阳气爆体,我们吃……怕不是立时就爆。”

    姜仙凝见姜若诚如此胆小,笑笑道:“若诚师侄不用担心,这是中品烈阳丹,你们习武或修仙都是能驾驭的。若是下品丹就是普通人也能吃来驱除体内寒气。”

    刑岳在旁道:“姜仙凝,我的呢?”

    姜仙凝偷眼瞧瞧师尊,没说话。

    姜若清小声对刑岳嘀咕:“你又不是我仙山上人,莫要在我师祖面前讨药。”

    刑岳不甘心,朝刑风不停挤眼。

    刑风无奈,只得厚着脸皮对姜问曦道:“姜真人,这……舍弟……”

    姜问曦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刑三公子可去得?”

    姜仙凝抢过姜若诚手里的丹药塞在刑岳手里:“喏!你要去便去,丹药多一颗却是没有的,自己保自己的命。”

    姜若诚胆小,正不想去,也乐得被抢了丹药:“即刑三公子要去,若诚便让了这位置吧,只在门口接应。”

    众人收拾完毕,几人服了丹药,顿觉体内暖意融融,阳气流动。再看时,各个红光满面,似是薄酒微醺。

    姜问曦带头,推开屋门入得房中。房中有一小潭。潭中波光粼粼,似是无数水晶在潭中微微跳动。潭面一层薄薄白雾缭绕,恍若瑶池仙境。

    姜仙凝心中想着:“如此美景,竟是食肉噬骨的恐怖之地。真真是凡事皆不可貌相呀。”

    正想着,只见师尊已入得潭中,一晃便不见踪影了。随后,济云仙姑也入了潭中。

    姜仙凝疾步跟上,闭住气息,便也跳入潭中去了。

    姜仙凝闭住气息走入寒潭之中,潭水刺骨,如针芒般刺痛皮肤。姜仙凝稳稳气息,运转阳气护住皮肉,便一步步入得潭水中去了。潭水如如影随形的阴魅,摩挲着皮肤直至没过头顶。

    姜仙凝在潭水中游动,缓缓睁开眼睛。师尊就在前方,白色衣衫在水中翻飞流动,有种诡异的感觉。沿着那白衣划过的水文,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不知游了多久,仿佛只是因着本能追随那一抹白色。姜仙凝意识有些模糊,前方的白色一晃不见了,自己却如同坠入浆糊堆,四周水中仿佛生出无数只手来拉扯着姜仙凝的衣衫,使姜仙凝不得前行。姜仙凝想打碎它,但四周黏糊糊软绵绵,拼尽全力出得一拳却柔柔软软,悄无声息的被化解了。姜仙凝又踢又踹,不断撕扯却仍旧在这一团粘稠的潭水中挣扎。

    姜仙凝乱了气息,出又出不去,逃也逃不掉。姜仙凝四肢乱摆,顿觉难以闭气,却不敢张嘴,怕阴气入体。正慌乱之时,忽然一只手抓住姜仙凝手腕,用力一拉,姜仙凝便从这团粘稠的液体中滑落而出了。姜仙凝跌落在坚硬的石洞中,坐在地上大口吸气。缓一缓气,抬头,头顶波光琉璃,似有水波流动,竟是寒潭底部。此时姜问曦正在拉扯姜若清。适才,正是师尊把自己拉出寒潭。

    姜仙凝缓缓站起身,左右观看,这寒潭底部竟别有洞天。此处似是一天然石洞,偌大空间望不见尽头。此时几人站在一处平实的石台之上,远处似是有些水声,似有若无的传来。

    姜仙凝觉得有些冷,摸摸身上,竟然湿透了,姜若清和刑岳此时也坐在地上喘气,同样湿漉漉的,刑岳还不住对着手呵气。嘴里嘟哝着:“这也太冷了些。竟然全都湿透了。”

    姜若清在旁也是冷的发抖,道:“还不是你走的太慢,还胡蹬乱踢,乱了气息,不然,也不至于陪你一起湿个透心凉。”

    刑岳道:“你不也是被姜真人拉出来的。还怪我踢你。”

    姜仙凝看看三人湿的如同自汤锅中捞出,再看师尊和济云仙姑,却是依旧仙姿飒飒,半点水渍都没沾身,心中顿觉羞愧。用脚尖踢一踢姜若清,小声道:“闭嘴吧你,休要丢人现眼。湿透了还有理吗?”

    言语间姜天云和刑风也跳入洞中,皆是形容无恙。

    姜天云看看湿透的三人,又瞪了一眼坐在地上唠叨的姜若清,摇了摇头道:“无用!”一转身,自潭底拉出静、怀二人。竟也干干净净,三人便更显狼狈。

    刑岳二人见长辈皆已进来,不敢造次,立刻跳起身,恭恭敬敬垂手而立,也顾不得身上寒冷。

    姜问曦见人已到齐,不便耽搁,自乾坤袖中取出一件外氅丢给姜仙凝,转身奔石洞深处走去。

    石洞深不见底,一洞套着一洞,错综复杂。众人寻着微弱的水声行去。越入得深处越是漆黑一片,眼前之物皆不可见。姜天云自石路边摸到一截朽木,掐个火诀,朽木竟冒着黑烟着了起来。

    姜仙凝借着火把光亮四处观望,此处是个不大的洞穴,似是一个通道,石洞四壁湿漉漉的,偶尔有水珠滴落,但水珠摸来粘稠冰凉,似是摸着鱼鳞的感觉。姜仙凝抬头,洞顶端布满划痕,仿佛硬物敲凿而出。再看石洞四壁,也是满布划痕。姜仙凝心里有些发毛,是何物在这洞中爪耙如此深刻的痕迹。若是能把石洞都抓烂,这东西若碰上能否全身而退?

    姜仙凝想着该不该叫师尊看看这洞中情形。却听前面姜天云轻轻“咦”了一声。火把的光亮就歪到一旁去了。

    姜仙凝忙跟着火把跑过去,原来石洞出了一条岔路,岔路里堆满尸骨。

    姜问曦已站在尸骨堆前查看,姜仙凝看着满满的尸骨堆,虽是心中作呕,却耐不住好奇心,从师尊身后探出头观望。

    姜仙凝盯了一会,道:“好像不是人的尸骨。”

    姜天云斜了姜仙凝一眼:“当然不是!”

    姜仙凝自是知晓姜天云平日里瞧不上她,便接嘴道:“不是人骨,师兄可知是何物尸骨?”

    姜天云本不想理她,但当着外人,只好答道:“不知,想是这洞中妖物吧。”

    姜仙凝小声嘀咕:“反正不是人,是洞中妖物,魔物,鬼物,我也会说。”

    姜仙凝本来只想嘴上占些便宜,小声唠叨几句,却抬眼瞥见姜问曦回转头看了自己一眼。姜仙凝心中一抖,立时闭了嘴。

    济云仙姑道:“师兄,你看这尸骨是什么东西的?”

    姜问曦也摇一摇头,道:“想是这洞中自生之物吧。”

    刑风也插言道:“看这个头,此物与狼大小相似,能吃这许多尸骨,想是洞中还有个庞然大物吧。”

    姜问曦点头:“小心为上,都谨慎一些。”

    众人一一应声,俱都祭出武器,继续前行。

    姜仙凝跟着师尊,在后面轻声道:“师尊,可看见这洞壁上的抓痕了?”

    姜问曦在前面道:“看见了。”

    “若是吃了一堆骨头那物抓出来的,力气想是不小吧。”

    姜问曦在前轻轻嗯了一下。

    姜仙凝继续道:“这洞里的水滴也不像水滴,倒像鱼身上的粘液,滑溜溜的。若是那怪物留下的,怕是个头也不小。”

    姜问曦又在前轻轻嗯了一下。

    只听姜天云在后面道:“师弟可是怕了?怕便留在此地等候即可。只是看这洞中情形,怕是此地也未必安全。”

    姜仙凝回头瞪一眼姜天云,心想:“从小就看我不顺眼,处处针对我。如今老大岁数了还是这样锱铢必较。真的是为老不尊,难怪若清师侄那样爱抬杠,怕是得‘老古板’真传。”

    想着回了一句:“不劳师兄费心,有师尊在,自是什么都不怕。”

    前方流水声渐渐清晰,众人都不再言语,慢慢向水声方向靠近。

    石洞微一转弯,一个空间落入眼中。是一个石室。石室颇大,火把光亮照不到尽头。姜天云举着火把左右照着,近处石壁划痕更重,条条仿佛锤敲斧凿一般。姜仙凝暗暗吸气,此物若现身,怕是不好对付。

    慢慢前行,石洞地上现出一个小水塘,水塘四周石缝中生着一些植物,绿莹莹长的茂盛。

    姜仙凝一看眼中冒光,惊喜的叫道:“这是‘夜灵根’!”边叫边跑过去采摘。

    济云仙姑叫了声:“等等。”

    但姜仙凝已然奔过去开始采摘了。

    这‘夜灵根’是制极品丹药的材料,得到全靠运气,如今塘边这一片‘夜灵根’若全采回去,怕是羡煞各路丹师了。

    姜仙凝小心采摘,轻轻挖出一根捧在手中,再拍些泥土在根部。生怕折损了‘夜灵根’,姜仙凝自腰中摸出一张巾帕抖开,把采好的夜灵根放在巾帕之上。

    正满心欢喜的摘着,姜仙凝隐隐觉得有什么声音,自远处传来,窸窸窣窣仿佛千万只蚕在啃噬树叶。

    姜仙凝停下手中动作,把‘夜灵根’包好塞进怀中,转头看师尊等人。师尊听力比自己不知高上多少,必然也能闻得此声。

    姜仙凝站在塘边与师尊对视着,姜问曦示意姜仙凝快些回来。姜仙凝正要迈步,忽然自塘中飞出一物扫了姜仙凝一下,奔洞顶飞去,刮擦之声顿起。

    姜仙凝被扫了一下,只觉后背生疼,脚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落入水塘之中。落下去的瞬间,姜仙凝看见石洞顶部一个巨大的黑影一闪而逝。

    姜仙凝才一落水,姜问曦便已飞身而来,一把抓住姜仙凝胸襟从水中捞了出来。

    姜仙凝本就湿着,这下更是全身湿透,衣摆不断滴水。姜仙凝坐在塘边拧水,只觉后背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后背皮开肉绽一条沟槽。姜仙凝撇撇嘴,心中暗气:“刚刚是何物,把我伤成这样,日后若落了疤痕却是不好。”

    “师尊!”姜仙凝想叫师尊看看后背情形,才一开口便改成了惊呼。

    只听刚才‘唰唰’之声已近在咫尺。放眼望去,石洞四周各个石缝里都露出一片幽幽绿光。石洞上一些通道之中更是一团团绿点。姜仙凝仔细观看,绿点之后竟是一只只毛绒绒的怪物,似是狼,但脸尖嘴长必定不是狼。狼怪物上下獠牙交错,轻轻摩擦着。刚刚所听到的蚕食树叶的声音,竟是怪物磨牙的声音。此时近听,除了唰唰声之外还夹杂着牙齿碰撞的‘咯嘣’声。

    姜仙凝心里有些发毛,暂时忘记了寒冷和疼痛:“师尊,这是何物?如此众多。”

    姜问曦伸手把姜仙凝拉在身后,道:“为师也未曾见过,想是这洞中所生之物。恐怕来者不善,凝儿勿要再莽撞。”

    姜仙凝应声称是,便被姜问曦拉着退回众人处。

    刑岳先看见姜仙凝身后衣衫破裂,一条紫黑色裂口贯穿后背。

    “你这是被何物伤了吗?要不要先医一下?”刑岳望望四周不敢高声。

    “只是觉得疼了一下,不知被什么弄的,严不严重。暂且顾不得它,先想想这一群怪物怎么对付吧。”

    众人聚在洞中空地上,四面八方眼泛绿光的怪物层层叠叠,把洞中各个缝隙,通道均塞的水泄不通。磨牙声咯咯吱吱萦绕耳边,听得人头皮发麻。

    刑风道:“姜真人,可是要杀出去吗?”

    姜问曦回道:“各自为阵,若妖物杀来便只能一战了。”

    刑岳在旁道:“也许这妖狼只是探探虚实,看一会就走了,也说不定的。”

    姜天云看看越来越多的绿点,慢慢靠近,摇了摇头道:“怕是必得一战了。”

    妖狼缓慢的自各个洞隙和通道中向前移动,众人被包在中间,狼圈越来越小,最后就只剩水塘和众人在中间,其余位置皆布满妖狼,身前身后洞壁头顶,均是一闪一闪的绿光。

    四周妖狼和众人相对而立,妖狼全都静立不动,众人也不敢动,便暂时僵持起来。

    忽然,远处传来阵阵怪物惨叫哀嚎之声。众人还未明白,只听身边有只妖狼一声长啸,所有妖狼便如暴雨般哗啦啦全部奔几人飞扑撕咬而来。

    众人早有防备,皆挥剑应战。妖狼毫无章法,只知扑上来撕咬,随便挥剑砍杀,便砍得妖狼支离破碎。洞中顿时一片血雨腥风,阵阵腥臊之气扑鼻而来。众人身上头上均沾了不少黏糊糊的妖狼黑血。妖狼数目众多,稍不留神便被撕破衣衫抓破皮肉。

第六十六章

    众人早有防备,皆挥剑应战。妖狼毫无章法,只知扑上来撕咬,随便挥剑砍杀,便砍得妖狼支离破碎。洞中顿时一片血雨腥风,阵阵腥臊之气扑鼻而来。众人身上头上均沾了不少黏糊糊的妖狼黑血。妖狼数目众多,稍不留神便被撕破衣衫抓破皮肉。

    杀了一炷香时间,妖狼仍是不断扑来,地上妖狼尸体已是堆如小山。众人身上分不清妖血,人血,黑水,污渍。各个也都狼狈不堪。

    姜仙凝本就受了伤,此时更是体力不支,眼前阵阵发花,恍惚间,被妖狼连续抓了十几下,吃疼不住,向后连退几步,撞到姜若清身上。姜若清此时也被抓了不少伤处,见姜仙凝有些摇晃,便道:“小师叔,如何?可还撑得住?”

    姜仙凝咬咬牙,应道:“无碍。只是这妖狼到底还有多少?杀了这许多时辰却一点未见少。再杀下去,谁又能撑得几时?”语未毕便觉手上一疼,又被抓了一爪。

    姜问曦见几个小辈都撑得吃力,其余人也未见轻松,便抬拂尘指了一下,道:“那边通道妖狼甚少,奔那边杀吧!”

    众人应声,齐力奔一个通道杀去。

    众人剑锋凌厉,势如破竹,半盏茶的功夫便杀到通道口。通道幽深,星星点点散落着一些绿光。却是比外面妖狼少上很多。

    姜天云摸出一张符,丢进通道中。通道瞬间明亮起来。数只妖狼被光符一照,竟吓得逃开了。

    众人且战且停杀入通道。通道内妖狼很快就杀完了。前面逐渐清净,再无幽绿的光点。身后的妖狼似是也未深入通道。只远远能看见洞口处偶尔绿光一闪,却并未近前。

    众人沿通道一直行走,通道十分光滑,剑气在光溜溜的洞壁上反着奇怪的光,光怪陆离,色彩斑斓。

    姜若静边走,边摸了摸洞壁:“这个洞倒是圆润。不像外面的。仿佛被抓了个稀烂。”

    济云仙姑接道:“外面的洞壁想是被那些妖狼抓的。这个洞应是妖狼不来,才没被抓挠过。”

    姜若静又道:“刚刚妖狼遍布四面八方,每个石隙洞口,都有妖狼爬出。为何只这个洞没妖狼进来呢?”

    姜若静边问着,只见前面姜问曦停住了脚步,答道:“因为这洞中有妖狼所惧怕之物。只怕是妖狼有意把我等赶入这洞中的。”

    几人见姜问曦驻足不前,也都跟上,向前观望。

    只见通道尽头又有一石洞,石洞不大,大概二十人环抱即可。只是洞中地上盘着一只巨蛇,巨蛇有四人环抱粗细,在洞中盘了两圈,身上鳞片泛着青色的光。巨蛇头前方的洞壁上有一条裂隙似是一条小通道,里面布满妖狼骸骨。

    姜仙凝想到来时路上的小通道里也是满布妖狼尸骸,此时看看许是一条通道的两头。想着便自言自语道:“刚刚远处妖狼嘶嚎之声便是此处吧,若是这通道里的尸骸都是这大蛇所吃,也就不难想象那些妖狼为何要把我们赶到这里来了。”

    刑岳探头,哼了一声,道:“就算把我们赶到这里,也不够这怪物一顿吃。如今前有蛇后有狼,该何去何从呢?”

    此时巨蛇许是刚刚吃饱,正闭目休眠。姜问曦慢慢退了几步,对众人道:“还是先退到通道里休息一下。查看一下各自伤势。休息片刻再做打算。”

    众人悄悄退入通道之中。姜若怀边走边问姜若清:“大师兄,这巨蛇可真够大,我们八人排在一起,怕是也没有它的脖子长。”

    姜若清本也被妖狼伤了不少处,正忍着疼撕伤口上的衣服,一听姜若怀的话,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若怀,那巨怪是条蛇。你倒是说说,蛇的脖子在哪?”

    姜若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认真解释道:“大师兄自行分一分就好了。安段分开,头下面那段就算脖子。”

    姜天云见他二人胡言乱语,便咳嗽几声,瞪了瞪眼。

    二人缩缩脖子,立时噤声。

    姜仙凝见二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对姜天云道:“大师兄,此时又不是在山上,况且大家都受了伤,正难受的紧。你便由他二人热闹热闹。这伤口也轻松许多。你总吓他二人做甚?”

    姜若清偷偷朝姜仙凝挤眼呶嘴,叫她不要杠姜天云。

    姜天云道:“我缥缈一向身高影直,识规懂矩,无论在山上还是山下都要表里如一,不得痴言笑语。师弟在山上时,只伴师叔左右,顽劣些也无妨,下得山来便只道是缥缈之人。还望师弟也收敛些个。”

    姜仙凝一听,似是连师尊也教训了。顿时有些怒意:“仙凝如何就不识礼,就辱没了缥缈?不过是师兄弟调笑几句便失了礼仪吗?”

    姜天云还想教训姜仙凝几句,却听姜问曦道:“凝儿,休要承口舌之快,伤口若是不疼便去休息。”

    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瞪一眼姜天云,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在后面打了一下,此时虽然不疼了,但摸着皮肉翻出,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呢。”

    姜仙凝说着转过身去,众人一看姜仙凝背后伤口,都是暗吸口气,伤口贯穿后背,皮肉翻开,想是伤姜仙凝之物带毒,如今伤口已是紫黑之色,若再不救治,怕是毒便入骨了。

    姜问曦心中一顿,拉过姜仙凝道:“凝儿何时伤的?”

    姜仙凝道:“就是落入塘中的时候,不知塘里飞出个什么东西,在后面给我来了一下就跑了,凝儿掉进水中之时,只看见一个黑影,贴着洞顶不见了。”

    姜问曦道:“若是被潭中之物所伤,这毒到未必不能解。”

    姜仙凝道:“师尊有解毒之药?”

    姜问曦道:“并无。”

    姜仙凝皱着眉,“那凝儿只能等着毒发了吗?”

    济云仙姑微微一笑道:“你师尊自是不能让你毒死,这毒物生活之处必有克毒之物,仙凝小仙,你适才挖的‘夜灵根’此时倒是派上用场了。”

    姜仙凝有些不舍的从怀中掏出‘夜灵根’:“仙姑,此物当真能解我背上的毒?”

    济云仙姑道:“试试便知。”

    姜仙凝磨磨蹭蹭的打开巾帕:“若是用夜灵根解了毒,适才我不是白挖了。好容易弄得些稀有药材,还没炼成丹,到用来解毒了。”

    济云仙姑一把自姜仙凝手中拿过巾帕包:“什么时候了,你还舍不得这些破草药,等下没了性命,便是给你一筐夜灵根又有何用?”边说边把姜仙凝转过身按在地上坐好,找了两块石头研磨夜灵根。

    济云仙姑在旁捣药,刑岳蹭过来,看看姜仙凝伤势,嘴里啧啧的道:“姜仙凝,怎么伤的如此严重。”

    姜仙凝转头看看刑岳:“如何严重?我看不见。”

    刑岳并未理她,继续道:“为何每次都是你受伤?想来你也是地仙了,跟姜真人一个品阶。竟连自己也顾不好,还要我们这些低阶的护着你。每次都毛毛躁躁,你才下得床几日?竟又中了如此深的妖毒。姜真人当你的师尊也真真是操碎了心。”

    姜仙凝知刑岳是担心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奇心作祟,害大家担心了。刑岳你别生气,夜灵根若还能剩得一块,回去炼了极品丹药,分你一块。”

    刑岳别过头去,嘴里嘀咕:“谁要你的丹药,此时此地搞成这样,先要出的去再说。”

    姜仙凝又笑了笑,偷眼看师尊,师尊也正看她,姜仙凝竟觉得师尊目光有些柔和。

    姜仙凝对姜问曦甜甜一笑,道:“师尊勿要担心,凝儿总能逢凶化吉。以后凝儿小心谨慎,不再毛躁行事。”

    姜问曦嘴角竟微微有些弧度,微微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

    济云仙姑此时捣好了草药,连汁带液全敷在姜仙凝后背的伤口。姜仙凝疼的嘶嘶吸气,边道:“仙姑,济云师叔,你轻着点,刚刚被毒着倒是不疼,您这一拍怕是用了十成十的真气吧。”

    济云仙姑哼笑了一声道:“你还是不疼,还有力气贫嘴。我仙姑真该用个十成十的真气,叫你一掌便去找那巨蛇,看你还能贫嘴。”

    姜仙凝只觉后背如千万只蚂蚁食肉噬骨。顾不得再贫嘴,顿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姜若清在旁边看着,道:“仙姑,小师叔趴下了。”

    济云仙姑摸了摸姜仙凝脉门,道:“目前无碍,让她自己捱一会吧。”

    姜仙凝咬着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姜问曦也上前探了探姜仙凝脉门,扯过大氅给姜仙凝盖上,竟在姜仙凝身旁坐了下来。

    其他人也都相互查看了伤势,都是些皮肉伤,无甚大碍,擦些疗伤药便也都席地而坐,休息起来。

    少倾,姜仙凝趴在地上哼哼起来,慢慢的掀开外氅坐在地上,眼中迷茫了一下,转头看姜问曦:“师尊!”

    姜问曦推姜仙凝转个身,查看姜仙凝伤口,黑紫已经褪去了,看来那夜灵根却是可以解此毒。

    姜问曦道:“凝儿可还好?”

    姜仙凝有气无力的道:“想是没什么了,只是刚刚疼痛脱力,如今腿脚还有些软。”

    济云仙姑走上前来,在姜仙凝手中塞了一物:“如此你还脱力吗?”

    姜仙凝伸开手,竟然是一株夜灵根。姜仙凝咧嘴笑着道:“就知道仙姑心里还是疼我。”

    几人正说话间,巨蛇山洞中传来咕噜之声,众人顿时安静,向洞口望去,只见那洞中巨蛇的头,缓缓抬了起来。

    众人见姜仙凝中毒回转,正拿她聊天打趣,只听见巨蛇洞中传来咕噜之声。

    姜天云率先奔石洞而去,在洞口不远处探看。只见里面一条巨大蛇怪,头颅已经微微抬起,正用一只浑浊的蛇眼望着洞外众人。

    姜天云不敢大动,慢慢退回。轻声道:“师叔,那蛇怪醒了,正在看我们。”

    刑岳道:“水塘那边也不能跑,刑岳刚刚去查看过,妖狼太多了,都堵在洞口,若要打也施展不开,一个个杀过去却是送死。”

    姜问曦提正英上前道:“去洞中打,此地怕是蛇道,若它出来便不好对付。”

    众人皆祭出武器,悄悄靠近洞口,准备与巨蛇一战。

    姜仙凝见师尊要去打巨蛇,忙紧跑几步跟上,道:“师尊,凝儿……”

    不待姜仙凝说完,只听姜问曦颇有些怒意的道:“凝儿,退下!”

    “师尊……”姜仙凝不想躲在后面,又不敢忤逆师尊,只伸着头叫师尊。

    “退后!”姜问曦转头,看着姜仙凝又重复一遍。姜仙凝扁着嘴,不敢再跟着,也不想退后,只是站在原地并不走开。

    姜若清走上前拉一拉姜仙凝:“小师叔,你就退后吧,师祖的话定是要听的。你自己是瞧不见你身后,那一道伤痕怕是要留下疤了。你不顾惜自己,也要为师祖想一想,师祖去打蛇定是凶险,还要担着小师叔你这份心,师祖如此心疼小师叔,怎得小师叔就不心疼心疼师祖。”

    一席话竟说的姜仙凝无言以对。自己竟总是如此任性,要师尊时时担着一份心吗?

    姜若清见姜仙凝虽不言语,但还是杵在那没动,想要再说几句,被姜天云一个眼刀,吓得立时闭嘴,闪在姜天云身后,不敢再唠叨。

    济云仙姑带着些笑意,道:“仙凝便在后面断后吧,若是那些妖狼趁机自身后杀来,吾等便会腹背受敌,还是需得有人把守。仙凝最合适不过了,交给小辈们,恐还是放心不下的。”

    姜仙凝听济云仙姑如此说,便一口应承着,借势挪到后面去了。

    姜天云一转头看见姜仙凝,依然满脸嫌弃的摇摇头,对清静怀道:“若清,若静,若怀,尔等平日里休要懒怠,需得时时勤加修习,莫要外出时,处处拖累于我!”

    姜若清三人均躬身垂手道:“谨遵师命!”

    姜仙凝留在通道处,其余七人便奔巨蛇洞走去。

    姜问曦站在门口,巨蛇依然睁着浑浊的眼盯着几人。仿佛还没确定来者是否能入口充饥。

    待几人走的近了,那巨蛇的头颅缓缓抬起,俯瞰众人。那蛇抬起的头似是悬在半空,竟有半个山洞高。蛇尾也微微翘起,作出一副准备攻击的姿势。

第六十七章

    刑岳挨着洞壁蹭入洞中,见巨蛇站了起来,道:“想来就是他伤了姜仙凝的,若清你看那尾巴,分明是被毒液浸润的幽绿之色。看看姜仙凝那伤口,许是无意间蹭的。若是真被那尾巴来上一下,怕也不是被毒死的,到是很有可能死于一尾穿心。”

    众人皆不敢大动,贴着洞壁蹭入洞中,巨蛇也只是摆着姿势,一动不动。

    姜问曦微微抬手,黄光微闪,一道结界封在门上。如此,打斗之时,巨蛇便不得逃跑了。只是,众人却也不能逃走。

    姜问曦轻身移到蛇头正面,此处是蛇眼盲视之区,两侧蛇眼只能看到半块蛇头,蛇头却刚好挡住前方物体,不能视物。

    姜问曦趁巨蛇未曾转头,抖正英飞身剑起,奔巨蛇面骨而去。飞到半空,巨蛇突然发现飞来一人,一转头,便奔姜问曦咬去。

    巨蛇头颅硕大,此时张开大口,竟似打开半个头颅。鲜红腔肉在口中翻涌颤抖,口内蛇信弹出,一阵阵恶臭自蛇口中喷出,血盆大口自头顶飞压而下。

    姜问曦正飞身而上,躲闪不及,正英在身前一扫,抵住巨蛇下颚。但巨蛇头颅颇有蛮力,上下颚猛的一合,有如千斤威压,姜问曦瞬间便不见踪影。

    众人本只悄声行走,姜若清才蹭到巨蛇身边,正琢磨着不知如何下手,一抬眼,竟瞧见师祖被巨蛇吞入口中。姜若清心中顿时如挨一记闷锤,大喊一声:“师祖!”

    巨蛇听到动静,似是微微转头,想要看看姜若清。但转瞬间巨蛇突然蛇身一抽,嘴里发出嘶嘶之声,蛇头便胡乱甩了起来,蛇身也在洞中肆意滑动。

    巨蛇一转头,姜若清分分明明看到一抹白色挂在巨蛇一只眼睛上。细一看,正是姜问曦,执着正英挂在巨蛇头畔,拂尘的另一端已没入巨蛇眼中。巨蛇吃疼不住,全身抽搐,正自胡乱甩头,想把正英自眼中甩出。姜问曦一手抓住正英,另一只手想攀住蛇头,怎奈蛇皮光滑黏腻,如同攀在冰面,无论如何也攀不上巨蛇头顶。巨蛇左摇右摆,猛一用力,正英自蛇眼中脱出,姜问曦被狠狠甩向岩壁。

    姜若清亲眼得见师祖并未被巨蛇吞食,心中大石顿时落地:“想想以师祖修为,定是不会被巨蛇所食,幸好是我多虑了。不然小师叔等下进来,看到师尊被蛇吞了。莫不是要立时昏死过去……”边想边抓着蛇鳞,想要攀上蛇身。

    这边厢,姜问曦被巨蛇甩出,撞向岩壁。姜问曦自空中腰部用力,飞身一转,脚尖点在岩壁之上,用力一蹬,便又回转身,奔巨蛇刺来。

    其余众人在洞边围绕蛇身查看,巨蛇全身布满鳞甲,坚硬如石,众人无从下手,只围着蛇身转圈,或胡砍乱刺。巨蛇头上吃痛,身上烦躁,在洞中胡乱盘桓游走,一条带毒的尾巴也翘了起来,在地上啪啪啪的拍着。

    姜问曦飞身回转而来,剑意已在手中化形,到得蛇头之时,只见白光一闪,剑气刺入巨蛇头顶鳞甲之中,姜问曦用力一拉,便攀上巨蛇头顶,脚尖踩入鳞片缝隙之中。

    稳住身形,姜问曦对地上众人道:“不要胡乱刺杀,找七寸,无论此物为妖为魔,皆为蛇所化,蛇所化之物命门皆在七寸。”

    众人皆深以为然,也以剑为钩,沿着鳞缝一点点攀爬起来。

    巨蛇处处被刺,全身吃痛不已。整个蛇身翻滚扭转,蛇尾也带着腥臭的毒风,奔众人扫来。

    姜天云大喊一声:“当心有毒。”第一个翻身跳下蛇身,在地上一趴,蛇尾便擦着姜天云头皮扫了过去。

    其他几人也纷纷跳到地上,就地趴下,蛇尾也都自各人身上一一扫过,并未打中何人。巨蛇一扫未中,并不甘心,尾巴一顿又扫过来,蛇身也翻滚碾压,如块块巨石啪啪落地,砸在地上便是一个深坑。

    姜天云在地上滚来滚去,即要躲避砸下的蛇身,又要躲避头顶飞滑而过的蛇尾,几次都不得起身,脸上挂着万分怒意,却只得在地上摸爬滚打。其他人也不轻松,济云仙姑衣衫潇洒飘摇,但此时已被巨蛇扫掉几块衣摆,甚是狼狈。几个弟子更是堪堪保命而已,早已顾不得其他。

    只有刑家兄弟二人,不愧身在人间第一武修之门。二人双剑使得虎虎生风,剑锋凌厉。刑岳以剑为障,刑风挥剑如刺,两人一防一杀,配合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刑岳一路护着刑风躲过蛇身,如今已杀至蛇尾。巨蛇看不清身后两人,只管用尾巴乱扫,邢家兄弟亦攻亦防,步步为营,却也能与一条千斤蛇尾战个平手。

    刑风二人牵制住蛇尾,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扯住蛇鳞,爬到巨蛇身上找寻死穴。巨蛇身体庞大,翻来转去,一不留神便从蛇身滑落而下。姜问曦也不轻松,巨蛇蛇头直立,姜问曦自蛇头顶攀着蛇鳞向下摸索,找寻巨蛇七寸。但巨蛇此时甩着蛇头不断对着洞壁乱撞,想要甩掉姜问曦。

    姜问曦几次险些从蛇头跌落,只靠正英和剑意挂在半空。费尽气力踩住蛇鳞,巨蛇却又一头撞在洞壁,刚刚站稳的脚尖,便又悬在空中了。如此反复,姜问曦也是筋疲力竭,只怕找不到巨蛇死穴,便已被巨蛇甩在了地上。

    正与巨蛇角力之时,只听济云仙姑在远处喊道:“师兄,再下去半米,便差不多了。”

    姜问曦闻听此言,靠着剑意挂住身体,抖正英又刺入蛇身,脚尖轻点倒挂在正英之上,双手翻开一片蛇鳞,化气为剑再刺入巨蛇皮肉。姜问曦翻身扯住蛇鳞,再用正英挂好。此处,便是济云仙姑查看的七寸之处。姜问曦再次化气为剑,掀开蛇鳞,持剑意用了八分真力打入巨蛇体内。谁知,只听一阵铿锵碰撞之声,剑意仿佛撞到一片铜墙铁壁,瞬间反弹,一道剑气飞转回来,正打在姜问曦肩头,姜问曦毫无准备,身子一歪便从巨蛇身上摔了下来。

    那巨蛇吸千年阴气修炼,后颈皮肉如同钢甲,即便是姜问曦这百年仙师,也占不得半点便宜。但姜问曦一道剑气也不是巨蛇能轻易化解。巨蛇受姜问曦一掌,顿觉后颈闷痛,蛇骨仿佛寸寸断裂。

    巨蛇瞬间恼羞成怒,嘴里发出“吱吱”大叫之声。见姜问曦正从蛇身掉落,翻身正欲落地。巨蛇张开大嘴,直奔姜问曦一口咬来。

    姜问曦无处躲闪,就地一滚,竟滚进了洞穴的一个裂缝里。裂缝里堆满妖狼尸骨,正是来时见过的,堆满尸骨的那条通道。巨蛇的头瞬间便到,又张开大嘴用力撞来。无奈,缝隙太小,却只进得半张嘴,后面半个蛇头却是卡在了缝隙之中。刚刚巨蛇愤怒无常,用力太猛,一时间竟难以拔出蛇头。

    此时巨蛇心中即怒又怖,蛇头动弹不得,一条蛇尾更加疯狂挥舞起来。刑家兄弟也斗了多时,身心俱疲,此时蛇尾又加了十二分力气,胡扫乱拍。蛇身疯狂扭动。石洞本就狭小,巨蛇身体庞大,如此一闹,刑家兄弟左躲右闪,四处碰壁。其余众人也无处可躲,蛇身若拍来之时,只能就地而滚,毫无招架之力。

    姜问曦在洞中看众人皆无力再战,一不留神便会伤了性命。便再缝隙中喊道:“休要再战,趁此时先躲入此缝之中再做打算。”

    众人闻听,且战且滚,都奔缝隙逃来,巨蛇尾巴疯狂乱扫,几次打在自己蛇身之上,更加愤怒,蛇身收紧,竟似一块玉璧般抛起,直直砸在地上,整个山洞轰轰作响,不断颤抖,洞顶碎石纷纷陨落。众人见巨蛇发狂,不敢耽搁,迅速贴着巨蛇下颚挨个爬入缝隙之中。

    巨蛇拍了两拍,蛇头瞬间从缝隙中脱出。一只未瞎的蛇眼,自缝隙中盯着众人。姜问曦正推众人后退,巨蛇突然飞扑过来,蛇头重重撞在缝隙上,收起,再撞,收起,再撞……丝毫不觉疼痛。

    姜问曦推众人再次后退,道:“此蛇已然发狂,此时不可再战,还是先行出去,再做打算吧。”

    姜若清道:“师祖,那小师叔怎么办,她还在通道中,前有巨蛇后有妖狼。这可如何是好。”

    姜问曦道:“无碍,蛇洞处我已做了结界,巨蛇暂时是出不来的,凝儿一时半会也进不去。我们休息片刻,还是转过去,从水塘那边杀过狼群同凝儿汇合。”

    刑岳道:“真人,那这巨蛇可还要打?”

    姜问曦道:“找到凝儿再做打算。”

    众人休息片刻,沿着来路,又到得水塘石洞。妖狼聚集在通往巨蛇洞府的通道前。此时看到众人从身后绕了过来,全都立起身来,直勾勾盯着众人。逡巡片刻,最前面一只妖狼突然一声尖啸扑上前来。身后众狼也都飞扑而来。

    众人不敢怠慢,挑剑应战。八人与狼群杀得轰轰烈烈,地上遍布妖狼尸体,水塘中也染得一片通红。但狼群众多,杀完一批便又有一批飞扑而来。众人才刚斗过巨蛇,本已筋疲力竭,只调息了片刻,便又与狼群战了多时,眼看全都脱力,难以为继。

    姜问曦看看众人,皆是体力不支,尤其是三个晚辈,本就被狼群咬过一次,又被巨蛇拍了一番,此时又被抓挠的一身伤痕,怕是坚持不了几时,便会被狼群扑倒。

    姜问曦砍掉身边扑来的几只妖狼,飞身跳出战圈,催剑气割破手指,引血在地上画了一个血符,推真气一打,一道血线自地上飞窜而出。姜问曦的血液,至阳至刚。血线穿过狼群,妖狼沾身便顿时皮开肉绽再难愈合。其余妖狼立时退避两旁,不敢靠近。

    姜问曦道:“速速入洞。”

    众人不敢耽搁,迅速收了招式,沿着血线跑入通道。身旁妖狼有些跃跃欲试,想要抓扒的,皆被众人一剑砍掉爪子,渐渐狼群只敢在旁观看,却不敢上前了。

    待得众人全部进入通道,姜问曦手中掐诀,口中大喝一声:“开!”

    地上血线噼啪炸开,血滴四处飞溅,狼群惧怕,四处逃窜。姜问曦飞身而起,双脚轻轻点地,翻入通道之中。待狼群回转之时,众人皆已在通道之中了。

    济云仙姑见姜问曦脸色煞白,知晓刚刚血线是姜问曦燃自身精血,若多烧些时刻,怕是会失血而死。

    便上前探问道:“师兄……”

    “无碍。”姜问曦不待济云仙姑问出,便答道。

    济云仙姑知姜问曦怕众人担心,便不再多问,只道:“找到仙凝,便就在此处歇息一下吧。”

    姜问曦点头。

    众人在通道中直走到尽头,才找到姜仙凝。姜仙凝看山洞颤抖,灰尘扑扑掉落。怕众人出事,便想入洞中帮忙,谁知师尊设了结界,此时正在结界处大喊大叫,只见众人自身后现身。即惊且喜道:“可都未曾受伤吧?怎得自后面过来了?”

    姜仙凝拉着济云仙姑,左右检查一番,又围着师尊转了几圈,然后一一查看刑风,刑岳和清静怀,确认了都无甚大碍,才点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洞里面巨蛇可是除了?”

    姜若清摇摇头,道:“别提了,小师叔,那巨蛇皮糙肉厚,根本不怕打,而且太大了,蛇鳞黏腻,又湿滑难爬,实在是打不动。师尊用真气打了一掌,竟然都被反弹回来,打中了自己。要不是那巨蛇自己把头卡在缝隙里,恐怕此时小师叔你就看不见若清师侄了。”

    姜仙凝心中也是一阵唏嘘。忙跑到姜问曦身边,摸出一颗补气的上品丹药:“师尊此时如何了?”不待姜问曦回答,便继续道,“凝儿知师尊受伤也是不会讲的。”说着把丹药塞到姜问曦手中,“凝儿不管师尊如何了,反正先把丹药吃了。”

    姜问曦拿着丹药,却未曾吃,想是当着众人,有些碍于颜面。

    姜仙凝看着着急,一把抢过丹药就往姜问曦嘴里塞,便唠叨着:“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几颗上品丹,师尊此时不吃,难道等下留给妖蛇吃吗?”

第六十八章

    众人均已力竭,也顾不得前狼后虎,聊不多时便都昏昏睡去了。

    不知睡了几个时辰,姜若清突然转醒,跳起身惊叫道:“不好,这是睡了几个时辰了?小师叔,快起来,你不是说一颗丹药只撑得两个时辰吗?如今也不知多少时辰了,我们会不会被阴气噬了骨呀?小师叔,你快起来!”边喊边摇姜仙凝。

    姜仙凝被他摇得头晕,道:“若清师侄,不要摇了,我听到了。”

    众人也被姜若清喊醒,刑岳和静怀三人也是心中一惊,确是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来来回回打妖狼,又打了许久巨蛇,之前顾不得想,现在想来,想是早就过了两个时辰。

    几人互相看看,姜仙凝又摸摸刑岳脉门,无甚异常。便又走到师尊面前,姜问曦拉过姜仙凝的手腕,打真气入体,查看一番,道:“无碍。”

    姜仙凝点点头,想了一想道:“想是洞内阴气没有那么重,不吃也没关系吧。不过是个阴yin穴而已,人间坟墓不是也叫作阴yin穴吗,却是无甚可怕。想是只有那寒谭才是阴湿浓郁食人噬骨。汝等收好丹药,千万勿要丢失。回去时吃一颗应该就可以了。”

    几人想想,也颇以为然,顿时放下心来。

    刑岳道:“如今在洞中不用吃丹药维持,倒是不必着急了。只是这洞中妖蛇可还要除?若是不除,便还杀过狼群,寻来路出去吧。”

    姜若清道:“来都来了,哪有妖物不除,就自己跑了的道理?倘若被世人知晓,我仙山之人,见着大妖,临阵脱逃,这声名却是担不起。况且师祖都下来了,还怕它一个妖蛇吗?刚才是没有准备,如今筹谋一下再杀进去,管杀的它片甲不留。”

    姜若怀也附和道:“是呀,有师祖在此,定是没有逃跑的道理。况且,济云仙姑不是说这洞里该是有法宝吗?山洞里除了狼就是这条蛇,其余都是巨石。这法宝想是不会在狼群里,那狼群似是这巨蛇的食物而已,如此看来,法宝定是在巨蛇洞中。若怀修炼这许多年,还从未见过法宝出世是何等景象。”

    姜若静对着若怀哼了一哼:“你想看法宝出世,也需得有命看吧。刚刚师祖一掌都被巨蛇弹了回来,你要用什么打死巨蛇,看法宝出世?还是去杀杀狼群,跑出去保得性命,日后再做打算吧。”

    姜若清接道:“要跑你跑,我缥缈之人怎是贪生怕死之辈,师尊可没教过我‘打不过就跑’。”

    姜若静不敢顶撞大师兄,只自言自语偷偷嘀咕:“这哪里是贪生怕死,师祖都打不过,谁还能去?”

    姜若清偏是听了个清楚,顿时有些恼怒:“此话,却不是我教于你的。若有人问起时,可休要说是我姜若清每日监督汝等修习规法。如今下得山来,净说些泄气的话,真真是丢师尊的脸面。”

    姜若静听大师兄骂他,也不服气起来:“大师兄,若静无礼,虽不该顶撞师兄,但若静并非贪生怕死,只是此时确实无人能战此蛇,莽撞入得洞中只是送死,出去做好准备,想到法子再来一战,怎是贪生怕死呢?”

    姜天云在一旁见几个弟子甚是呱噪,争论的都是些无用之话,便重重的咳了一声。几人一听师尊咳嗽,便识趣的闭了嘴,不敢再多言。

    济云仙姑一直在旁看几个孩子吵得热闹,觉得有趣。此时,便转身对姜问曦道:“师兄,师兄意思,要如何?”

    姜问曦微微侧头,似是瞥了一下姜仙凝,道:“打,但却不是此时,妖蛇此时盛怒,在洞中大动,必定耗费体力,吾等便在此处调息,等妖蛇力尽再行入去。”

    济云仙姑点头道:“小仙也觉得需得除了这妖蛇,今日若不除,日后待到狼群食尽,便有可能出去为害一方,那时更是难以击杀。况且这洞中定有法宝,若是得了法器,便送给仙凝吧,也算不白来一趟。”

    众人皆无异议,若是按辈分排下来,只有姜仙凝还没有法宝。若是此次能得了法器,于姜仙凝来讲也是一场造化。

    姜仙凝却不以为然,自己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唠叨些什么。

    姜若清悄悄蹭了过来,道:“小师叔,你若真得了法宝,也让若清多瞧瞧。到如今,若清还没见过几个法宝呢。”

    “没见过几个,是几个?”

    “除了师尊的判辞,前些天见过济云仙姑的‘散鬼铃’。”

    “只见过两个?”姜仙凝想笑,“若清虽是师侄,可是比我岁数要大上许多,怎么才见过两个法宝?”

    “如今世间平和,从未打打杀杀,哪里用得着法宝,”说着,偷眼看看姜天云,“除了师尊整天拎着判辞吓唬我们,哪有机会见别人的法宝。此次下山,就是最凶险的一次。之前就是小师叔也知晓的,跟着刑少主游山玩水,顺便就把妖物除了。”

    姜仙凝道:“济云仙姑的散鬼铃,听这名字,仅只是对付鬼的吗?”

    姜若清摇摇头:“各家法宝到底有些什么好处,外人不得而知,济云仙姑的散鬼铃,确是对付鬼怪最厉害,散鬼铃驱灵散魄,鬼怪闻声即灭。对付其他魔物也还是可以的。但济云仙姑的法宝,只是中阶法宝,遇到大妖大魔时,比如像魑离这样的,拿出来却毫无用处,只能徒增笑柄而已。”

    姜仙凝微微点头,又摇摇头:“若清师侄,你这话有些作不得数。”

    “如何做不得数了?”

    “若清师侄在山中最是八卦,怎会只见过两个法宝,难道就没见过刑少主和我师尊的法宝吗?”

    姜若清轻笑了一声,道:“若清还以为哪里说错了。原来是小师叔你自己不用功。”

    姜若怀也蹭道两人身边,听闲话,刚好听到此时对话,也偷偷笑了起来。

    姜仙凝道:“你二人休要笑,怎得怪我不用功了?”

    姜若怀道:“小师叔,若怀都知晓刑少主是没有法宝的。”

    姜仙凝道:“为何没有?”

    姜若清也是摇摇头,学着姜天云的语气道:“小师叔就是贪玩,你来得仙山也有十几年,自小在山上长大,日日守着得,还是这修仙界第一仙师,小师叔你却只知玩耍捣乱,戏弄我们这些师侄,道法竟学的如此粗糙。师祖每月的道场,你怕是一次都没去过吧。就算道场没去过,这姜太公仙庙,小师叔就如同若水阁一般熟悉,怕是这香也跪了有一斗,怎么连最浅显的规法都不知晓。这山上千规百戒,小师叔怕是一条也讲不出来吧。”

    姜仙凝瞪姜若清一眼,哼了一声:“哼,要说便说,你到是有样学样,如今也教训起我来,我若跟你们一样死板,下山时你哪里来的那些小玩意把玩,山上时你哪里吃得鲜美的烤红薯,亏我还偷过月花湖的青鲤凝液给你喝……真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也不知是谁玩的最欢,吃得最多。”

    姜若怀一听,在旁笑了起来,姜若清用手肘顶了顶姜若怀,也讪讪的笑笑:“小师叔休要声张,若清不笑你便是。只是小师叔你这话可不要去问别人,师祖若是知晓你尽问些凡人问的话,怕是老脸要丢尽。”

    姜若怀依旧在旁笑的开心,姜仙凝作势要打两人:“休得再笑,如此我回去便潜心研习道法,专心炼丹炼符,你二人休要去扰我清修。”

    二人笑,姜若清道:“小师叔休怒,若清不敢了。若清讲给你听。”

    姜仙凝哼了哼,假意别开脸不听。

    姜若清笑呵呵的道:“小师叔可知晓法宝因何叫法宝?是如何驱使的?”

    姜仙凝转回头,认真思索了一会,道:“法即为长生法门,意为法力无边。宝嘛即为心之玲珑,意为窍门。法宝即是无边法力使用之窍门。如何驱使呢?自是以法力驱使。”

    姜若清点点头:“小师叔这道法明明学的很好,心思清明,解释的清清楚楚。法宝当然是以法力驱使,刑家是武修,以气修仙,哪里来的法力?刑家要的是神器,不是法宝。天造的神器世间少有,简直是闻所未闻,上古的名器也都是采仙山之石取日月之精华加之锻造者炼器造诣,精心锻造而成。在人间,一些法师术士也有法宝,可以法力催动,但都是些低阶法宝了,比如归元派赵道长的法宝‘万鬼幡’。万鬼幡上写万种符篆,锁千万阴魂。在人间也算得上一件神物。只是人间仙师没有乾坤袖,低阶法宝也不能化形,所以如此大的万鬼幡,赵道长也只能背在背上。”

    姜仙凝道:“赵老道不是有乾坤褡裢吗?小君观里他还用过的。”

    姜若怀插嘴道:“乾坤褡裢只能放些小物件,多带些丹药就还可以,若要放个大物件,却是不行的。”

    姜仙凝依然点点头:“如今刑少主的剑,可是名剑?”

    姜若清点点头:“刑少主的剑,是祖传的,相传是前朝名士张九鸦所炼。”

    姜仙凝虽是不懂,但也微微点头,道:“我师尊的法宝,若清师侄为何也没见过?”

    姜若清眼光越过姜仙凝,看了看依然打坐的姜问曦,又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道:“小师叔,若是没有小师叔,恐怕若清连青云峰都没上去过。若清第一次上青云峰还是小师叔初来山上那一天。”

    姜若怀也连连点头:“就是,想不到师尊也有如此八卦的时候,把我们四个都召来,要带我们上青云峰瞧瞧。结果就瞧见了小师叔,那是真好似从泥潭里捞出的一般,像个小泥猴。那时小师叔便粘着师祖,济云仙姑抱了几次都抱不走。小师叔只管挂在师祖身上。据说,从未有人敢与师祖如此接近,小师叔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姜仙凝撇撇嘴:“你师尊才没如此好心,带你们瞧瞧逛逛,他恐怕也没怎么上过青云峰,怕惹得我师尊不满,若怪罪下来还有你四人一起受罚,便不会重罚,若他一人定是惧怕我师尊的。”

    两人深以为然,都悄悄点头。

    姜仙凝继续问道:“就算没见过,那可听说过我师尊用何法宝?”

    两人都摇摇头,姜若怀道:“不知。”

    姜仙凝又道:“若清师侄,不是山上消息最灵通的。连你都不晓得吗?”

    姜若清道:“小师叔在青云峰上追随师祖这许多年,日日见着师祖,为何却不知晓?”

    姜仙凝道:“我哪里下过几次山,此次不也是最凶险的嘛。总不能叫师尊莫名其妙在山上亮出法宝玩玩。何况,若清师侄若是不说,我不是也不知晓法宝还有如此多种类说法嘛。”边说边摇下头,“别说我,若清师侄如此八卦,山上怎得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姜若清道:“本来山上有规训‘不可背后妄论他人’,何况是师祖。小师叔你来之前,更是无人敢提。”

    “为何?”姜仙凝甚是好奇,师尊虽惜字如金,却不是不好相处之人。况且,若是该说之话,师尊也不吝言语。

    “师祖百年来都在青云峰清修,若逢大妖大魔作乱之时才下山除妖,却是来去匆匆,除毕立时又回山上了。别说我等晚辈,就是我师尊恐怕也只能在每月道场上看见师祖。师祖于众人就是真仙一般的存在。小师叔你敢妄论太公吗?”

    姜仙凝摇摇头。

    “对嘛,师祖于我们就是太公般存在。”边说边有些酸的看看姜仙凝,“小师叔倒是有本事,把神仙也拖下云头了。谁能想到有一天若清也成了青云峰常客,如今师祖还跟我们一起躲在这肮脏蛇洞里。师祖也太宠小师叔些了吧!”

    姜仙凝微微笑道:“我家师尊自是最喜爱凝儿,但如今师尊躲在蛇洞于宠凝儿有何关系?师尊此时不来,彼时也要来。凭你我之力,不要说打妖蛇,能闯过狼群就算造化了。还不是要等师尊来救。”

第九十九章

    众人在蛇洞之中寻得一件法宝,怎知姜仙凝却不稀罕,吵吵嚷嚷只要师尊为自己炼得法宝,其余皆不想要,只送给姜若清便好。

    如今姜若清拿着这法宝,仔细欣赏,法宝在姜若清手里泛着幽幽的蓝光,姜若清一脸单纯无暇,却也相宜得章。

    济云仙姑看一看早已忘记身处何处,跟清岳二人拿着法宝玩耍起来的姜仙凝,再看一眼此时目光柔和,盯着徒儿的姜问曦。微微摇头,想起适才同姜仙凝的对话。

    济云仙姑道:“姜仙凝,你可知道这是高阶法宝?是神物?”

    姜仙凝道:“那又如何?”

    济云仙姑道:“高阶法宝,先不说其法力如何,就是普通人带在身边,也有趋吉辟邪之功效。世人趋之若鹜,你却推脱不要?”

    “世人均想得之?”姜仙凝道,“但世人不是凝儿,世人师尊也不是寂清真人。”

    济云仙姑觉得姜仙凝有些不知好歹:“虽你师尊,这炼器的品阶也是至尊,但终究比不过这集天地精气的精华之器。你以为这高阶法宝是随随便便谁想要都可以的吗?你若不配作它主人,不但不能驾驭,怕是还要被法器反噬。如今这法器在你面前并无异常,说明你可做得它主人,怎得仙凝你还不识好歹了。就算你用了这法器,若你师尊有更好的,你也可再配一个。”

    姜仙凝虽听济云仙姑如此说,却依然不为所动,梗着脖子,问道:“若是随便想配几个法宝都可以,三位为何都只配一个?济云师叔,不然你就多配一个,收了这法宝吧。”

    济云仙姑略有些耳热:“我没有多余灵力驾驭两个法宝。你就不要多话,快些收了法宝赶紧出洞去吧。”

    姜仙凝又道:“师叔都不能驾驭两个法宝,凝儿却能驾驭吗?济云师叔你休要诓凝儿,凝儿若配了这个法宝,定是不能用师尊的了。终究凝儿就是不要,师叔若喜欢便自己配上。”

    济云仙姑一听,心想这孩子定是在山上被姜问曦惯坏了,竟如此任性,想着该是劝解劝解:“凝儿,你也是二八之年了,又不是小孩子,怎还是整日‘师尊,师尊’的,你也不能一辈子都跟着你师尊,终归要独闯仙途,你却这般任性可如何是好?”

    姜仙凝不以为然:“凝儿因何就不能陪着师尊一辈子?凝儿就是要跟着师尊,莫说是今世,若师尊登仙界,凝儿也要归仙界;师尊若只愿做个地仙,凝儿也必不登仙。终究凝儿是不会要它的,济云仙姑若也不要就还插回去,等旁人来取吧。”说到一半,姜仙凝突然看见姜若清,便话锋一转,“我后面,下一个排到谁?是若清师侄吧,若清师侄没有法宝,刚刚还吵着若有法宝出世便看看也是好的。如今这法宝若给了若清师侄,便是两全其美了。”姜仙凝觉得自己的主意堪称完美无缺,对众人一笑,满脸傲娇。

    济云仙姑一听姜仙凝如此儿戏,哼一声道:“你这丫头,如此高阶法器岂是你推来搡去嫌弃至极的?”

    姜若清也道:“小师叔,若清修为不高,怕是难以驾驭这高阶法宝。还是小师叔收好吧”

    姜仙凝看看众人,道:“汝等休要觉得凝儿不识抬举。凝儿此身,命是师尊亲手救得,名是师尊亲口赐得,剑是师尊亲手所炼,剑名是师尊亲手所刻,故这法宝也定要师尊亲手炼制才行。凝儿此生只追随师尊,若是哪日师尊弃了凝儿,便是凝儿……”

    姜仙凝没再说下去,济云仙姑心知这孩子打小就死心眼,怕是说了也无用,叹了口气到:“也罢,你不稀罕,许是跟这法宝无缘,就给你师侄试试吧。”

    此时,这法宝跟了姜若清,竟也安然坦荡,平平静静躺在姜若清手里,姜若清虽修为较低,还不能完全驾驭法宝,但法宝也似静心屏气,收敛了锋芒,任凭他玩耍。

    济云仙姑摇摇头:“也罢,这便是命数吧。”随后倒也释然。

    此时姜仙凝和刑岳正撺掇姜若清随便耍一耍,试试法宝威力。静怀二人也在旁怂恿。姜若清得了法宝,心中也是跃跃欲试。便四处打量,想要刺个什么东西才好。

    姜仙凝一抬头,看见躺在地上,被师尊剜了妖丹的巨蛇,便道:“就这个妖蛇吧,若清师侄,你把它分成小份,我塞进乾坤袖中带回去。”

    众人一听,顿觉胃中翻涌。

    姜若静道:“小师叔,你不是带回去,又要给我们吃吧?”

    姜仙凝看看清静怀三人,均是一副生无可恋之相,叹着气摇了摇头,道:“是你们不懂,这又不是普通的蛇,这妖蛇的肉可是宝物。万年修炼的金刚蛇身,带回去渡尽恶缘,炼成金丹。可是进阶用的宝丹呢。你们莫要说不吃,待到进阶时只差临门一脚,四处抓挠之时,可是不要来求我。”

    姜若清一听,竟有如此好处,便道:“是师侄们鄙陋了,若清这就去切,到时小师叔炼好丹可不要忘了师侄。”

    姜仙凝本想允了姜若清,但忽一转头,看到身旁**着还一脸玩世不恭的刑岳,甚是想笑,便打趣道:“别人我就给他仙丹,若清师侄还是算了。”

    姜若清听姜仙凝如此说,不解其意,有些委屈的道:“我们几个里面,数我对小师叔最好,怎得有好事时,小师叔却忘了我的好?”

    姜仙凝笑道:“若清师侄不用我给你仙丹,自己就可进阶”边说边指着刑岳,“你可以和他双修呀,刚好刑岑凌是武修,可以气助你调息真气,可共进退,又经济实惠,何乐而不为?”

    刑岳听了也不在意,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彼时吾也可提高修为。”

    静怀二人也跟着笑道:“确是甚好!”

    姜若清却羞了个大红脸,捏着法宝,不知如何是好。

    几人没了压力,玩的开心,早就忘了此时姜天云还在一旁。姜天云听几人聊的越发不成体统。心中甚是恼怒,更是看姜仙凝和刑岳不顺眼起来。

    姜天云在旁哼了一声,对姜若清道:“若清,你虽得了法宝,却还是这缥缈弟子的大师兄。此时还在寒潭洞中,外面还有妖狼,你带着师弟却在此做何事?”

    几人这才惊觉,姜天云也在这里,便不敢再嬉戏玩闹。四人绷住笑,姜仙凝朝姜若清努努嘴,让他去切妖蛇。姜若清领会,忙提真气,御着法宝,去切妖蛇。

    姜天云又哼了几声,偷眼看姜问曦。姜问曦似是并不恼怒,正看着几人耍宝,嘴角竟似有若无的有一丝弧度。若是从前,便是自己也不敢在姜问曦面前如此调笑嬉戏。此时,竟不知师叔是怎么了。

    姜若清用真气控着法宝,试着用法宝切开妖蛇,此时妖蛇已死不像活着时那般坚硬。姜若清提法宝轻轻一压,蛇身便如豆腐般,轻松断为两截。

    姜仙凝叫道:“竟如此好用?切小一点才好收起来。”

    姜若清见切的不错,便更加用心起来。虽此法宝还未滴血认主,使不出全部法力。便是如此,姜若清也是满心欢喜,好似得了人间至宝。

    姜若清切了一阵,有些力不从心,便坐下休息。姜仙凝抖了个包袱皮,在旁包裹蛇肉。塞进乾坤袖。妖蛇巨大,只塞了一小段,便已负重。

    姜仙凝抖了抖沉重的袖子,道:“算了,这些也够了。贪心不足却是不好。”

    几人玩闹够了,也坐下休息。姜仙凝道:“刑岑凌,你可是饿了?”

    刑岳点头:“还是不要提吧,想要吃饭,怕是还要出了粼城。只盼二哥身上带着干粮,便是极好了。”

    姜仙凝笑笑道:“不用等那么久,你若饿了我有办法。”

    刑岳道:“有何办法?你可是带着能充饥的丹药?”

    姜仙凝摇头:“不是丹药,你看这妖蛇,还剩了这么多,让若清切一块,用真火烤熟,你吃点充饥?”

    刑岳一听,顿觉胃中满满,若姜仙凝再说一句,就要喷涌而出:“若是外面野生小蛇,饿极了,吃也就吃了。如今这妖蛇,满身粘液,绿血横流,恶心至极。刑岳宁可饿死,也不吃它。”

    姜仙凝耸一耸肩:“凝儿可不是说笑,蛇肉本就能吃,这只修了万年还灵气充裕呢。”

    刑岳连连摇头:“你若饿了你便吃,我可无福消受。”

    姜仙凝不敢高声,悄悄笑笑:“我也不敢吃。只是可惜了这上好的蛇肉,蛇皮,蛇骨。却是带不走了。”

    几人皆不以为然。

    众人休息已闭。刑风对姜问曦道:“真人,此地妖蛇已除,小辈们恐是饥饿体虚,外面妖狼数众,可是还要去铲除了?”

    姜问曦起身道:“若休息好了,便出去吧。来时狼群不易对付,此时却无碍。”语必对姜若清伸出手,“法宝给我一用。”

    姜若清恭恭敬敬递上法宝,姜问曦接过法宝,率先奔另一头狼群走去了。众人见此,悉数跟上。

    姜问曦见众人到齐,便推真气灌入法宝,法宝顿时泛起红光。此时法宝虽不能使出全部法力,但以姜问曦修为,对付狼群却是绰绰有余。姜问曦执剑柄,使宝剑在头顶一转,催动真气推出宝剑,宝剑拖着一缕红色尾巴,奔妖狼群飞身而去。洞内瞬间哀嚎不断,红光所到之处,妖狼皆被斩断,身首异处。宝剑一个回转,姜问曦使真气收回法宝,再次推出。如此,仅半盏茶功夫,洞内便遍布妖狼残破的尸体,偶有断手断脚尚未死去的也躺在地上不断抽搐。其余剩下几只未死的妖狼,眼见同伴全都被斩为几段,吓得屁滚尿流掉头就跑。众人岂能让它跑了,徒留隐患。都飞身上前,斩杀其余零碎妖狼,只一会功夫,洞内便飘着阵阵恶臭安静下来。

    姜问曦召回法宝,撤下真气。宝剑依然发着幽兰的光,丝毫未沾染污渍。姜问曦收了法宝,还给姜若清,道声:“出去吧。”便奔洞外而去了。

    众人依次跟上,小辈们依然吃了丹药,游出寒潭。

    外面洪息大师和刑川正等得着急,本是说好几个时辰便会出来,哪知几日过去,却不见众人踪影。刑川正要带人挖开寒潭,寻找众人,正不知如何下手。众人便自潭底游了出来。

    刑川见前面四人精神抖擞,衣衫干净整齐,完好无损,正要放下心来。却见自潭中又爬出几人。先是全身湿透,和着粘液,头发成绺的姜仙凝,跟着**上身蓬头垢面的刑岳,然后是穿着半截上衣,中裤碎裂的姜若清,后面是只着破碎中衣的姜若静,最后姜若怀,虽是有衣有裤,但却破破烂烂,全身粘满绿液,不辨嘴脸。

    五人狼狈至极,爬上地面便趴在地上不肯起身。刑川起身上前道:“汝等这是如何?可还好?”

    几人趴在地上,又累又饿,也顾不得礼仪,实是不想讲话。最后还是刑岳微微摆手道:“二哥,我几人无碍,只是有何吃食没有?”

    刑川道:“小厮门似是带着一些饼。”

    刑岳一听,立时坐起身来,虽每每吃烧饼都会被噎到,此时却顾不得许多,有个烧饼也是极好的。

    刑川知这几人不会辟谷,饿了这几天,早已忍不得。便吩咐小厮把身上带的饼给几人拿来。

    少顷,小厮拿了一个包袱皮,里面包着不少烧饼。众人一见吃食,也顾不得全身肮脏,也顾不得什么仙山礼仪。全围在包袱周围狼吞虎咽起来。

    姜天云在旁一看,几人吃相如此难堪,便又重重咳了几声。但几人吃得正香,哪里还顾得上姜天云咳与不咳。任凭姜天云咳破喉咙,几人依旧大口塞饼,大口喝水,吃得天昏地暗。

    不多时,几人把一包烧饼吃得精光,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躺在地上。

    姜天云在旁更是恼怒,吼道:“不可争抢,不可急食,食后不可懒怠。你几人可还是缥缈弟子吗?”

    几人吃饱喝足,几天的累意统统涌上身来,任姜天云如何教诲也无人理喻。姜天云甚觉几人丢人现眼,抽出判辞,准备惩戒几人。

第七十章

    几人吃饱喝足,几天的累意统统涌上身来,任姜天云如何教诲也无人理喻。姜天云甚觉几人丢人现眼,抽出判辞,准备惩戒几人。

    姜天云正要上前,却被一人按住手腕,抬眼,竟是姜问曦。

    姜问曦依然不苟言笑,拉住姜天云,道:“随他们去吧,这几日也折腾坏了。天云也去休息一下吧。”

    姜天云甚是不明白,往日师叔从不过问山中惩戒弟子之事,有时弟子背着姜天云捣乱,被师叔知晓了,师叔满眼失望,便是对姜天云最大的惩罚。姜天云便愈是对弟子严加管教起来。但此时,师叔却劝他不要管教他们,由他们这样松散无度,毫无仪表。姜天云实是想不通,莫不是师叔又觉得我管教过严吗?这可真是左右难行呀。

    姜天云心里暗自抱怨着,但也不再为难几人。悻悻的走到一边也休息去了。

    刑川见几人瘫在地上,又衣衫破败,便上前道:“这粼城中到处是屋舍,汝等莫要睡在地上,若是着了湿气怕是要损筋骨。”也不管几人是否愿意,便叫小厮门把几人拖到后院屋舍里,又拿了干净衣物,让几人去后院井边洗洗干净,换上新衣。

    几人虽是不情愿,但刑川派人一直盯着,若是想要偷懒,便几人合力,又拖起来。无奈,几人只好浆洗浆洗,换上干净衣物。便又去屋里瘫着。

    姜仙凝也独自擦了身,换上刑家青衣。推门入得屋中,榻上几人,正举着若清的法宝,给姜若诚看稀罕。听到门外有响动,便抬头观看。只见姜仙凝一袭短打青衣,头发用同样青丝布条绾成发髻。眉目清秀俊俏,一双灵动的大眼,仿佛一潭荡漾湖水,白嫩的脸颊因着疲惫飞着一丝红霞,真真是画中仙童入世。

    刑岳一看,立时从榻上跳了起来,有些兴奋的喊道:“姜仙凝,你穿我刑家的衣装,竟如此美貌?真真是想不到,你穿我凡间衣物,竟也似个仙童一般。你若有天来人间住,必要到我刑家。他日,必定要你穿上我刑家青衣,带你去花天酒地。管叫那些男男女女全都倾心于你。”

    姜若清也难得不想揶揄刑岳:“小师叔,刑岳说的甚是,小师叔穿这身青衣,真是男儿倾慕女儿倾心。”

    姜仙凝被他二人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道:“你们若是吃饱了,便去把那蛇肉剥好晒干,休要在这里油嘴滑舌,徒惹人恼。”

    二人一听剥蛇,顿时泄气,才吃得舒爽,若去剥那蛇皮,洗那蛇肉,怕是才刚吃进去的烧饼,便要吐个干净。两人佯装没听到,嘻嘻哈哈着又重新躺下,闭眼假寐了。

    姜仙凝看他几人假睡,便退出后屋,去前面寻找师尊。

    师尊正在前厅同洪息大师闲谈,姜仙凝悄悄从偏门蹭进厅中,想坐在门边偷听。姜问曦却是耳目清明,早就听到动静,微微抬头,见姜仙凝一袭青衣短打扮,潇潇洒洒自偏门步入正厅。竟似一个乘着莲叶的仙童,披着晚霞缓缓进入姜问曦的视线。

    一时间,姜问曦竟有一丝恍惚,看得痴了一瞬。

    只听旁边洪息大师道:“世间情意若真心以待,何惧世俗,何惧他人诘问?只问心无愧便好。”

    姜问曦一时晃神,并未听清,待仔细听时,大师却好似从未开口。

    此时姜仙凝见师尊已看见自己,便披着一朵绿云,上前施礼。

    姜问曦道:“可休息好了?”

    姜仙凝道:“凝儿已洗干净,吃饱了,无需休息,调息一下便好。师尊,妖蛇已除,下面要去哪里?”

    姜问曦道:“正与大师谈到此事,凝儿也可听听。”转头对洪息大师,继续道,“粼城事宜也算暂时解决,刑二公子已找到被吸干的人皮,俱已掩埋。那寒潭姜衍业已设了结界,鬼族魅仙若要吸寒潭阴气,必要先破结界,恐怕没有几年便不得破。那金玉之器中的阴气,便要等此事完结之后,还请洪息大师诵经超度了。”

    洪息大师点头:“老僧必不推脱。”

    姜问曦继续道:“如此,此地事毕,吾等明日便启程,奔四象宗。”

    洪息大师亦无异议,三人便各自歇息,只待明日同赴四象宗。

    几日的劳累疲倦裹挟着身体,姜仙凝一夜睡的毫无知觉。待得天光大亮,眼皮被刺得生疼之时,才揉着压麻的胳膊缓缓起身。此时姜仙凝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背后伤口,济云仙姑已处理妥当,用布包好,此时却是又疼又痒。

    姜仙凝收拾停当,准备去寻众人,甫一开门,却看见地上放着两只苹果。姜仙凝想是若清他们送来的,拿起苹果咬了一口。苹果清脆可口,甘甜中微微带着一丝酸涩。姜仙凝边笑边指着被咬了一口的苹果,道:“姜仙凝,你就是个贪恋红尘,贪图口腹之欲之人,他日定是难登大宝,彼时休要说是我缥缈之人,徒增人笑柄。”说完,又咬一口苹果,嘟哝着,“‘老古板’就是‘老古板’,整日里只知追着教训我们。”

    姜仙凝一边唠叨着,一边把另一只苹果塞进怀中,准备拿给姜问曦吃。才要迈步,却听得头顶有人嗤笑。

    姜仙凝转身抬头,凝仙自袖中微微滑出,道:“房上何人?”

    屋顶上倏得一抹紫云飘过,魑离那张妖媚的脸映入眼帘。

    姜仙凝惊道:“魑离?怎么是你?你在此何事?”

    魑离媚眼轻轻一挑,道:“自是来看看你。”

    姜仙凝道:“看我?想是来看另一人。”

    魑离面色微变:“谁同你讲的?”

    姜仙凝一惊:“你竟不知?那日魅仙可是当着众人,把你同……”

    未等姜仙凝说完,魑离水袖微微一翻,不见了人影。

    姜仙凝左右查看一番,魑离竟真的走了,自言自语道:“走的这样快,那日魅仙之言怕是真的。若真如此,刑少主日后怕是要被正道人士唾弃了。”边想着边摇摇头,奔前堂去了。

    前堂大院中,众人俱已收拾停当。刑川出出入入指挥小厮们整理些许行囊,城中大门已经打开,车马也俱已赶到院外。姜仙凝四处看看,想告诉刑风,她刚刚见了魑离。却不见刑风人影。但见师尊站在廊下,便蹦跳着奔向师尊。

    姜仙凝跑到廊下,从怀中掏出苹果,自台阶下仰头看着师尊,抬手举着苹果:“师尊。”

    姜问曦微微低头,见是姜仙凝,眼中一抹流云一闪而过,见姜仙凝举着苹果,问道:“何事?”

    “师尊,吃苹果。”

    姜问曦并未接苹果,道:“凝儿自己吃吧。”

    姜仙凝果真立刻又撅起嘴:“师尊是不喜欢吗?不然凝儿把苹果做成丹药?”

    济云仙姑在旁,突然笑了一声:“仙凝,你怕是又要哭出来了吗?”

    姜仙凝果真热泪盈眶,但见济云仙姑笑她,便生硬的忍了又忍。

    姜问曦见她又是强忍泪水,便接过苹果。将手收在袖中轻轻摩挲。姜仙凝见师尊接了苹果,便收回泪水,坐在檐前石阶上,啃她自己手中的半个苹果。

    姜天云在济云仙姑身后,看姜仙凝如此矫情,竟拿捏的师叔总是为她所控,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忿忿的道声:“矫情!”便转身去帮刑川。

    不多时,刑岳几人,自庭外进来,说是车马俱已准备妥当。门内人马也都收拾完毕。刑川过来问过姜问曦等人,便招呼众人,马上出发了。

    姜仙凝依然同姜问曦坐在马车中,此时,只是多了洪息大师和济云仙姑。

    洪息大师依然闭目打坐,姜问曦也垂目调息,姜仙凝不敢调息,生怕调着调着又睡着了,徒增笑柄,便挑开车帘透着缝隙看沿途的风景。刑岳骑马在车旁,偶尔对姜仙凝笑一笑。每当此时,姜仙凝便会觉得,人生若永远如此平淡安逸,便是最大幸事。

    济云仙姑坐在姜仙凝身旁,轻轻碰一碰姜仙凝,悄声道:“仙凝,你师尊布辟谷了吗?”

    姜仙凝回转头,看看济云仙姑,不明白仙姑是何意思。

    济云仙姑并未继续说什么,而是轻轻笑笑,便也调息打坐起来。

    此去南行一日路途,前方一片林木挡住去路,远处林木顶部青云缭绕,隐约现出一片宏伟寨顶。鳞次栉比,气势雄伟。正是四象宗宗门大寨。林中并无道路行走,有些木桶签兵靠在树下休息。

    刑川招呼小厮,停下车马,亲自下马上前,对着签兵深深一拱,道:“有劳小哥通报一声,缥缈门姜真人,聚坤门济云仙姑,泉峰寺洪息大师及宣武楼刑氏兄弟,众人来访。”

    刑川面前,睡在树下的签兵听得有人来访,便晃晃悠悠站起身,也抬起僵硬的木臂对刑川行了个礼,随后晃动身体摇摇桶里签枝。其他签兵听得签枝声响,也都站起身,摇晃身体,发出哗啦哗啦签枝的声响。瞬间正片树林都回响气签枝摇晃的声音。

    先前的签兵,见中签并皆已回应,转身又对刑川施了一礼,抬起木臂,木手相对,手指掐了一个怪异的诀,瞬间没入地中不见了。

    姜仙凝自马车中探着头,看了个清楚,心中万分好奇。便对车边刑岳道:“刑岑凌,那木桶可是四象宗的傀儡兵?”

    刑岳应道:“正是。”

    “这个签兵可是有人在背后用法术控着?”

    刑岳摇摇头,道:“并没有,这就是四象宗修习的道法——奇门遁甲。”

    姜仙凝点头沉思,口中轻轻重复道:“奇门遁甲。这是什么道法?”

    刑岳道:“这是四象宗密宗法术。可御傀儡,可布奇阵,可用遁术。刑岳只知这些,其他还有些什么秘术,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听说四象宗本宗秘术甚是晦涩难懂,只有少数仙人能完全参得其中奥义。普通人能修得皮毛,便可在人间称仙长了。便是如今宗门之主也只能参透其中几种术术而已。”

    姜仙凝道:“也不知这傀儡控术能不能教给外人,若是学了,做个小傀儡带在身上,日后端茶递水,通传话语做个丫鬟,倒是甚好。”

    刑岳道:“还是不要想,便是教你怕也学不会。”

    不多时,那签兵便自地下又钻了出来。对刑川拱了拱手,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转身走入林中,甩甩木手,又掐一诀,只听地下传来轰隆之声,林木竟自动向两旁分开,一条大路出现在眼前。签兵依然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方带路了。

    姜仙凝看的稀奇,半个身子都伸出了马车,两眼直直盯着移动的树木,想看出其中奥秘。待马车走过时,又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仍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便又抬头问刑风:“刑岑凌,这也是四象宗术术?”

    刑岳道:“正是,四象宗机扩术。”

    姜仙凝满脸艳羡,道:“四象宗可真是神奇,我也只能以真力控个纸鸟,竹鸟,树叶鸟这些小物件。这签兵倒是连树木都能控了。想来也是能移山。”

    刑岳笑笑道:“非也,不是同种术术。”

    姜仙凝奇道:“不是以术法控制吗?”

    刑岳答道:“虽是以术法控制,但却不似你仙山术法,以法门真气控物。四象宗用术法咒诀控的是机关。这签兵,林阵都只是机扩术的一种。”

    姜仙凝仍是不懂:“机扩术是何物?看似很是厉害!”

    刑岳摇摇头:“刑岳也不懂,这奇门遁甲术甚是诡异,如今四象宗宗主姓苏名允字善可。相传是鬼谷子门下弟子苏秦的后人。这奇门遁甲术自古便有人做得一些战车,兵甲。甚至排兵布阵时也可做兵士同样使用,倒是比普通兵士更加英勇。但奇门遁甲术所涉甚广,晦涩难懂,到如今苏宗主这代也只能习得其中一二。这签兵,林木更加只是皮毛而已。”

    说话间,众人已行得四象宗宗寨门前。四象宗苏宗主早已迎出大门之外。众人皆停车下马,相互作揖,一同入得城去。姜仙凝走在最后,正欲跟上。只听身后一阵踢踏之声。只见一只签兵引着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匹踏起一路飞灰,朦胧中只见一人着一身青衣,驾着马飞奔而至。正是刑风追了上来。

第七十一章

    说话间,众人已行得四象宗宗寨门前。四象宗苏宗主早已迎出大门之外。众人皆停车下马,相互作揖,一同入得城去。姜仙凝走在最后,正欲跟上。只见身后一阵踢踏之声。只见一只签兵引着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匹踏起一路飞灰,朦胧中只见一人着一身青衣,驾着马飞奔而至。正是刑风追了上来。

    刑风追上众人,翻身下马,同苏宗主打了招呼,便静静跟在众人身后,脸上似乎不甚愉悦。姜仙凝本还想着魑离的事情,想告诉刑风。但看刑风面色不快,便打消了念头,跟在师尊身后入城去了。

    众人入得大堂之中,分宾主落座,小厮门奉上茶水。弟子们皆站在师尊身后,垂手侍立,不敢胡乱举目四顾。

    只听苏宗主在上道:“不知各位仙长,宗主今日同到四象宗,是因了何事?”

    刑风道:“苏宗主可知晓粼城之事?”

    苏宗主听到粼城,表情微微一僵,回道:“诸位是从粼城来?”

    刑风道:“正是,只是粼城之前还有其他,皆是要苏宗主帮忙解答,还请苏宗主指点。”

    苏宗主闻听此言,慌忙起身,拱一拱手道:“刑少主言重了,刑少主尽管问来,苏允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刑风便把来时路上遇到妖魔鬼三族之事,尽数讲给苏宗主听。最后说道粼城寒潭秘境和鬼族魅仙找寻寒潭,吸食阴尸之气之事。苏宗主皆是听的嘶嘶抽气,连连摇头。

    待刑风讲完,苏宗主捋一捋颌下短须,道:“粼城之事,我四象宗本是派了不少弟子和签兵去除妖降魔。但派去的签兵都失了音信,弟子也丢了几个,有些跑回来的,也是有些神志不清,只道粼城闹的是活尸,满身阴气却同活人一般行动,口中也有一口气息,只是并无神志,只知胡砍乱杀。那些人的家人只道是得了失心疯,不让除也不让抓。其他作恶之人也从未露面,仿佛阴气是自己冒出来的。最后接连去了几次,都是无果,便也就不再去管了。后来,便有一天,有个粼城小伙,跑到我宗门口报信,说是粼城几天时间成了死城,满城人大多变了活尸,没变的也都跑了个干净。我门弟子再去看时,粼城城门紧闭,里面活尸一片抓挠之声,毫无活人气息。即不能除,便把城门封死,以免活尸出来祸害百姓。如此,便也就不了了之了。至于魅仙吸阴尸练气和寒潭秘境,苏某却是从未听说。”

    众人听苏宗主如此说,心里不免有些失望,苏宗主竟毫不知情。

    刑风也略略沉思片刻,道:“苏宗主家的术术,可否讲与众人听听?”

    苏宗主微一皱眉:“刑少主想听何种术术?”

    刑风道:“苏宗主勿要挂怀,只说能说的便好,四象宗秘术机制,我等不敢多问。刑风与姜真人一行本是去乌木山林除僵尸,只是那僵尸被妖族做成傀儡,以术术所控,可排兵布阵用得法术。此法颇像四象门的傀儡控术。断锦林中魔族控的妖丹布袋也似四象宗控的飞鸟。粼城之外魔息化的黑衣人,竟用了像是四象宗的地遁和鬼遁。因此,还望苏宗主能多讲些四象宗奇门遁甲,或可对此次异族之预谋有所猜测。”

    苏宗主捋着短须想了一会,点点头道:“也罢,终归也不是什么密辛。我四象宗乃鬼谷子内门弟子苏秦之后,但如今后人学艺不精,已逐渐没落。”苏宗主顿了一顿,继续道,“唉,也不怪后人学艺不精,只是不知哪位先祖,把本门秘术要文,丢了大部。只剩一两只门系法术。如今我们宗门修习的奇门遁甲术,实则已不是奇门遁甲术,只是其中一二而已。若有人得到秘籍,能学得一二也不足为奇。只是若真如此,还请诸位能助在下找回本族秘籍,还本宗一完整术法。”

    众人皆点头应允。

    苏宗主继续说道:“本宗这气门遁甲术,本是三大宗术,奇,门,遁甲。‘奇’即是乙、丙、丁;‘门’即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遁’即是隐藏的意思。其中遁术又分六仪和六甲,六仪为推演之术。六甲为九遁术。九遁包括:天遁,地遁。人遁,风遁,云遁,龙遁,虎遁,神遁,鬼遁。这些术法有一宗大成便可辅佐国君,平定天下。但如今,秘籍丢失,苏某只是习得些皮毛遁术,布阵术和机扩术。也只能做些端茶递水看门报信之事。”说罢,又摇摇头,“唉,不提也罢。”

    姜仙凝虽是听的云里雾里,但甚觉有趣。不由插嘴道:“苏宗主,仙凝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我们帮苏宗主找回秘籍,苏宗主可否教仙凝一些皮毛术法?只能控个布偶傀儡便好。”

    姜天云一听,又是连连咳了几声,示意姜仙凝不要胡乱讲话。姜仙凝也幡然醒悟,此时此地不该自己多嘴,但话已出口,便只好躬身施礼等苏宗主回复。

    苏宗主见一小童竟插言进来,转头看时,小童似是有些面熟。再看前面坐的是姜问曦,便心中明了,道:“姜真人,这位小仙可是姜真人内门弟子,姜仙凝,姜小仙?”

    姜问曦微一欠身,道:“正是。”

    苏宗主又看几眼姜仙凝,微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姜问曦道:“苏宗主但讲无妨。”

    苏宗主又看一看众人,下定决心般,道:“姜真人可知近日人界仙山中的传言?”

    姜问曦抬头看着苏宗主,道:“并不知晓,请苏宗主明示。”

    苏宗主继续道:“是有关姜真人内徒姜仙凝的。说她可吸食阴气以修炼自身品阶,并只凭阴气便入了地仙之境,并前次阴脉之事。阴脉如今虽以铲除,但大部分阴气被姜仙凝吸入体内,众人皆是暗中恐惧,若哪日真是阴气爆发,怕是堪比当年鬼王之躯。各仙派均怕此人是鬼王肉胎转世,彼时姜真人并不肯将其烧死,怕是日后必有后患,若是因一时心软,日后为害人间,这此等罪孽怕是姜真人一人难以承担。并姜仙凝若能以阴气修炼,其金丹必不纯净,日后定也难登仙境,姜真人只是一时爱徒心切,还望细细思量,能以大局为重。勿要毁了一世清明啊!如今各族各门已颇有微词,还望姜真人勿要因一己之私,牵连云隐仙山。”

    此话似是劝谏,实为威胁。姜仙凝听的心惊,竟不知自己在仙门之中,竟是如此名声。彼时还厚着脸皮要别人教自己术法,怎奈却是被人骂的无地自容。

    姜仙凝低着头,心中委屈,此时想是丢尽了师尊的脸,能以阴气修炼又不是自己能掌控的,若是自己有手段,必会除却阴气,练得纯正金丹,但体内涌动的阴气,偏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姜仙凝手指用力掐着掌心,掌心的疼痛,让姜仙凝清醒。姜仙凝眨眨眼,吞回泪水,此时千万不能掉泪,本就够丢人现眼,若是再哭起来,怕是师尊更加难堪。

    姜仙凝站在堂中,如针芒在背,只听姜问曦冷漠的声音自耳边飘然传来:“姜衍自身内门弟子,自会有所定夺,不劳个仙门族派费心。此次劳师动众,为的是魔鬼妖三族密谋之事,还请苏宗主勿要因缥缈之事误了正事。”

    苏宗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此时众人,是为除妖之事而来,若一味揪着姜仙凝不放,却好似自己因着个人恩怨,找她姜仙凝的麻烦。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收回目光,道:“也罢。此事也非我一人之事。诸位若要问我奇门遁甲之术,且随我来,苏某带诸位瞧一瞧我这奇门秘术——机扩之术!”

    语必,便引众人奔寨中而去。

    苏宗主带众人来到宗寨中庭,所谓中庭,实乃一片广阔空地,四围均高墙林立,墙上密布各种机关物件,有些机关竟追随众人脚步缓缓转动。头顶上参天树木枝繁叶茂,蔽日遮天,只看这枝叶浓密的程度,便不是天然生成,必是人力而为。稠密树叶之中,不断有何物件飞来窜去,细细看去,是一只只木制小鸟在树叶间飞舞嬉戏。忽的头顶一片黑影略过,木制小鸟瞬间如鸟兽散,不见踪影。抬头,竟是一只木制鹰枭,擦着头皮从头顶略过,呼啦一声撞入树叶丛中不见了。

    庭院中高高低低立着无数木制车马,兵人。大批签兵,忙忙碌碌,不知在搬运着什么。众多弟子在忙于敲打制物,也有些跟墙上机关搏斗。见宗主带了诸多仙长到来,俱都停下手中事物,躬身立定,抬手施礼。

    苏宗主示意众人继续操练,带众人则走入木兵之中,来到庭院正中。

    苏宗主指着庭院地面,道:“诸位请看!”

    众人低头,只见地面上画着偌大的八卦图,其中不同方位又注明不同阵门,各阵门间又标注各种不同宫格,再细看时,期间又遍布各方位星宿图谱。再有干支,六仪,九星,也都细细刻在其中。

    众人皆暗暗惊叹,四象门这阵布的真真是虑周藻密,细致如丝。

    济云仙姑道:“苏宗主,四象门此阵可是依托我道家八卦干支之法?”

    苏宗主道:“本阵以易学为基本,自是有八卦干支之法,但只是涵盖其中,但却不是根本依托。苏某如今只做得如此小阵,其中涵盖十九种玄门术数,若要破此阵时,必得这十九种玄门术数均是通晓,且懂得融汇变通,才能走出此阵。若只识得皮毛,胡乱猜测,即便不走进死门,也要困在阵中出来不得。”

    刑岳看看大哥,忍不住问道:“苏宗主,刑岳虽不甚精通八卦之术,但也略懂皮毛。看这阵法并非如苏宗主所言,出神入化,深不可测。便是刑岳也看得出各种不同阵门方位。只选着生门走便可,不知有何深意。敢问苏宗主,可否赐教一二?”

    苏宗主看看众人,似是均同刑岳一样想法,并不相信此阵暗藏玄机,深不可测。此时看来,各阵法生门一目了然,只是层层叠套,只循序渐进,慢慢行走从,不操之过急便可。苏宗主高深莫测的笑了一笑,道:“此阵并无杀机,若走入死门时,只会有机扩跳出喷些墨汁在身上。诸位若不怕污了衣裳,倒是可随便闯上一闯,只当玩耍一番吧。”

    长辈们自是不会唐突,阵破得破不得,面上均无甚光彩。小辈们却是各个欢欣鼓舞,心中雀跃,各个暗戳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姜仙凝虽在大堂时,被苏宗主呛了几句,面上总有些挂不住,此时只躲在师尊身后,不敢露面。但看着阵法,却是心痒难耐,真是想闯上一闯,便是闯不出去,也可长些见识,增些历练。平日里降妖除魔,见的都是些妖法,如此正派八卦阵法却是不能得见的。姜仙凝在师尊背后暗暗有些着急,又不敢唐突,只抿着嘴偷偷自师尊身后观望。

    姜若清见姜仙凝畏首畏尾,不敢上前,便偷偷朝她努努嘴,示意她站出来。姜仙凝避开姜若清目光,抬眼偷偷瞥一瞥姜问曦,假装没看到姜若清挤眉弄眼,缩缩头,又躲回师尊身后。

    苏宗主见小辈们都两眼放光,悄悄从自家长辈身后蹭出半个身子。脸上微微一笑道:“不如就让后辈们玩上一玩,诸位长辈就在旁喝杯茶观战,指点一二,可好?”

    众人皆无异议。苏宗主便念个口号,手中掐诀,挥袖一抖,阵中木车,木兵便自动轰隆隆向外退去,庭院正中露出一片空地,空地之上是完完整整一符阵法图。长辈们也都自阵中撤出,有小弟子拿来若干藤垫小几,众人盘坐饮茶,准备看小辈们在阵中折腾。

    四象门众弟子见有人要闯阵,也都放下手中器物,围在阵边瞧热闹。

    姜仙凝不敢似平日里一般毛毛糙糙,争强好胜,只跟在师尊身后,也退出阵来。

第七十二章

    苏宗主见小辈们都两眼放光,悄悄从自家长辈身后蹭出半个身子。脸上微微一笑道:“不如就让后辈们玩上一玩,诸位长辈就在旁喝杯茶观战,指点一二,可好?”

    众人皆无异议。苏宗主便念个口号,手中掐诀,挥袖一抖,阵中木车,木兵便自动轰隆隆向外退去,庭院正中露出一片空地,空地之上是完完整整一符阵法图。长辈们也都自阵中撤出,有小弟子拿来若干藤垫小几,众人盘坐饮茶,准备看小辈们在阵中折腾。

    四象门众弟子见有人要闯阵,也都放下手中器物,围在阵边瞧热闹。

    姜仙凝不敢似平日里一般毛毛糙糙,争强好胜,只跟在师尊身后,也退出阵来。

    姜问曦见姜仙凝也跟着出来,心知以她之性情,必是想要去闯阵,只是刚刚被苏宗主挖苦一番驳了面皮,此时不敢唐突罢了。

    姜问曦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因何不去?”

    姜仙凝自喉咙里嗯嗯的哼了几声,不知说了些什么,低着头并不敢看师尊。

    姜问曦突然摸了摸姜仙凝的头,道:“世人之言,蜚短流长,捕风捉影,自身若行正站直无愧于心,又何惧流言?污蔑之词说者口吐尖刀,听者徒伤其耳。凝儿本是心思纯正,清澈如水,难道为了一些不识之人的诓言妄语倒郁郁难解,徒增了心魔吗?”

    姜仙凝小声道:“凝儿是怕丢了师尊脸面。”

    姜问曦正色道:“脸面并非为顺应与人是非者而得。一身浩然正气,心中坦荡,必有脸面。凝儿不必顾忌许多,凝儿心性,为师自知,想如何便如何,休要顾忌。”姜问曦并未悄声,此话众人皆听入耳中,皆点头表示赞同。只有苏宗主,微微色变,似是略有些羞愧。

    姜仙凝见师尊竟如此坦荡豁达,自己若再矫情下去,怕是到真的结了心魔了。便也放下郁郁之气,又挂了甜甜笑脸。想世人如何枉论,又与己何干,只师尊那句“凝儿心性,为师自知”便是心满意足,世人之言,又有何惧?想到此,脚尖轻一用力,飞身翻入阵法之中。

    此时阵**有十人:姜仙凝,刑岳,清静怀成和济云仙姑四个内门女弟子——青绿蓝橙,名曰:青檀,绿问,蓝芷,橙竹。均是深得济云仙姑真传,小小年纪便法力高强。

    苏宗主见众人俱已入得阵中,道一声:“诸位小仙,可准备好了,苏某可是要启动阵法了。”语必,并未等众人回答,便口中念咒,手中掐诀,自丹田吐气,抬手一推,道声:“喝!”

    只见阵法轰然启动,阵中各种术门均发出微弱白光,阵法边缘结界凭空而起,阵中瞬间安静,只剩几人微弱吐纳呼吸之声,再看脚下阵盘,各个方位阵门,忽一转动,各阵门瞬间混乱,阵中倏的一片混沌,不辨方向。

    姜仙凝抬起一只脚,找准面前生门轻轻踏入。谁知,脚尖才一碰触地面,地上阵盘忽又转动了一下,脚下生门立即化作开门,姜仙凝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开门时吉门,但忽听一片机扩碰撞之声响起,第一层阵盘中突然升腾起一层雾气,朦胧中地面微微隆起,自地面竟爬出若干小型签兵。此签兵身材细长,小头长身,各个手持金丝软鞭,甫一出地面小签兵手中软鞭倏忽一卷,在众人头顶结成一个阴阳阵符,兜头罩了下来。

    姜仙凝心中暗叫“不好,是假‘开门’”,匆忙收回脚,刑岳自身后拉了姜仙凝一把,姜仙凝借势向后一翻,使一个倒剪西风,单手撑地脚尖对准阴阳符中心,轻轻一踢,阴阳符飘飞而起,瞬间又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压来。

    姜若清对师弟们使个眼色,几人迅速结阵,真气相互依托,结为气结,送入姜若清体内,姜若清迅速化气结为法阵,对头顶阵法打出。只见一个反阴阳阵符自姜若清手中飞出,正对上头顶阴阳阵符,呼的一缕青烟,头顶阵符全都不见。小签兵也把金丝软鞭往自己身上一绕,双手掐诀,瞬间没入进地面,转瞬不见踪影。

    众人依然站在阵眼处,此一步触了障眼的‘开门’,虽轻松化解。但众人此时也忽然明了此阵法之奥妙,并非普通八卦符阵。此阵法一阵套着一阵,一门又可转换另一门。眼见生门亦可化为它门,一步踏错便触发机关。若不小心对待,败于阵中,虽无性命之忧,但却是丢了族门之脸,令长辈脸上无光。

    刑岳蹲在地上研究此时转换过的生门:“你们说此时的‘生门’是‘生门’还是其他?”

    众人皆不言语,都看不透此阵奥妙,不敢轻言。

    刑岳指着‘生门’道:“暂时找不出阵法法门,不如我按一下试试?”

    众人依然不语,全都看着刑岳。刑岳盯着地上生门。所有人都不出声,只待刑岳做决定便好。

    刑岳看了一会,实是看不出有何法门,心中暗想:“反正也不会死,大不了败下阵去。丢人就丢人,反正我刑岳在外也是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之人。”

    想到此,便一掌拍上生门。时间凝固了一瞬,众人皆不敢呼吸。地下细微机括摩擦之声又再传来。阵门再次转动,刑岳盯着地面,呼的一声,阵门转动,一个“死”字清清楚楚撞入刑岳眼底。刑岳一瞬间跌坐回阵眼,竟是转到‘死门’。

    姜若清自地上拉起刑岳,众人背对背围成一圈,静静等着‘死门’放出的机制。

    脚下地面微微抖动,一排竹筒自阵周破土而出。众人奇怪,‘死门’机制竟不是活动之物,不知这地上竹筒有何威力,竟配得上‘死门’。

    未等众人想完,但见那些竹筒顶部全都转了一圈,竹筒内嘶嘶作响。只一瞬,便自竹筒处铺天盖地喷出若干黑雾。

    青檀大叫一声:“不好,是墨汁。”

    刑岳瞬间领会,此‘死门’机制即为:铺天盖地,无所遁形。立刻扯下罩衣,运足真气,把罩衣在众人头顶一甩,罩衣便做油伞状撑开,所有墨汁悉数落在罩衣之上。刑岳才刚松一口气,心道“死门也不过如此”,却见罩衣哧啦作响,墨汁竟是下了隐咒,正烧破罩衣,马上要落在众人头顶了。刑岳“呀”了一声,正不知作何是好。呼的一把油伞自人群中升起,撑在众人头顶。油伞上满布符篆,自罩衣上落下的墨汁,掉落油伞之上便呼的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此伞正是蓝芷的法器,蓝芷转动油伞上下翻飞,挡下所有墨汁,众人配合走位。待竹筒中墨汁喷尽,众人衣衫依旧干净如初。

    墨汁喷尽,竹筒哗啦一声,依然隐入土中不见了踪影。众人松一口气。

    姜若清道:“如今死门也领教过了,倒是心中有数,不怕其他阵门凶险。只是仍旧不懂此阵法门,即便死不了,倘若出不去依然算是输了。”

    姜仙凝道:“如今也踏了两个阵门,想想阵门转动可有规律,勿要再随意踏动,第一层就胡乱耗费体力,若是后面有些厉害角色,便无力应对了。”

    众人点头赞同。俱暗自琢磨适才阵门转换之规律。

    青檀道:“适才初踏生门,却转来假开门。再踏生门,转来的是死门。若按八卦阵型图来看,若是三踏生门,是否应转来杜门?再踏就是生门。”

    姜若怀道:“生门为平安之门,若如此,便再踏两次试试?若真是生门,便可以冲出去了。”

    姜仙凝摇摇头:“未必如此简单,若是只按八卦阵型图来排序,那不是所有人要出去都要连踏四次生门位置,若是死亡阵法时,第二次就会遇到死门,那便是谁都出不去了吗?阵法自有法门,定不是靠着打斗,赢了死门机制才出的去的。”

    姜若清点点头,道:“小师叔说的有道理,若是必经死门才能出去,便无需阵法法门了。胡乱踩踏生门,只要能保命不死终归就能出去,这有悖阵法奥义。再踏两次,定是不对。”

    青檀也点点头道:“那还是需得找到真正生门,一次踏中。”

    众人又是细细琢磨。忽然,姜仙凝眼光一亮,道:“我想到了!此时生门应在东南,杜门之位。”

    刑岳道:“作何解释?”

    姜仙凝道:“吾等初次踏生门时,方位为东北,但此时生门并非生门,而是开门,若按此方位推演,此时生门应在东南,杜门之下。二次踏生门方位时是东南,却开了死门,那此时生门应隐在西北。如今西北显得是杜门,正是隐藏之意。故生门此时应隐在西北,杜门之下。”

    蓝芷道:“若如此说,初时,不是还是要踏过死门才能分辨生门位置。”

    姜仙凝道:“非也,若未踏阵门之时,生门在东南,正是杜门之位。若能精心分辨,生门若隐了踪迹,必是隐于杜门之中。故阵法初成之时,生门便隐于杜门之中,只是吾等并未参得其中奥秘而已。”

    众人皆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阵外众师长也微微颔首,觉姜仙凝果真聪慧伶俐,分析的头头是道。

    连苏宗主,也是微微颔首,暗自道:“这少年倒是有些道行,若不是吸了一身阴气,到是个修仙的好苗子。”想到此,又是微微摇头,替姜问曦可惜。

    阵中几人听姜仙凝分析的头头是道,便奔正西方而去。此时西北方显得是杜门。众人仍旧有些犹豫,杜门终究是凶门,怕踏中之时喷出墨汁。

    刑岳看得不耐烦,道:“你们不敢,我便来踏,又不是生死法门,犹豫什么,踏了再说,无非就是喷上墨汁,若是笑话,也就笑话我好了。”语必便去踏西北杜门位置。

    阵外,姜天云虽见几个小辈,闯阵不错,但见刑岳如此儿戏,便又撇撇嘴,暗自道声“浮躁”,便别开脸,只用眼角睨着众人动态了。

    刑岳走上前去,一脚踏在杜门之上。众人仍旧全身戒备,等着阵法发作。等了一会,并未听到机扩碰撞之声,也并无签兵竹筒之类出现。

    见头层阵法已破,橙竹忽然开心的拍手道:“头层阵这是破了,仙凝师姐可真是厉害!”济云仙姑的四弟子橙竹,如今只有十岁,修为却不输师姐,是济云仙姑最得意的弟子。只是年纪尚小,思虑不熟。

    姜仙凝转头看橙竹的小脸,此时红扑扑的,看着姜仙凝一脸艳羡。姜仙凝也对她笑一笑,道:“此时开心却是太早,后面还有几重阵法,若是踏错一层,便又回到阵眼或连带前面阵法一起催动,到时就只有凶险,欢笑不得了。”

    姜仙凝说的轻松,橙竹也并未放在心上。依旧笑呵呵的道:“仙凝师姐如此聪慧,橙竹便跟着就好,就算联动前面机制,橙竹也是不怕。”

    刑岳偏在此时插嘴道:“你们都不要怕,有我刑岳在此,必不让你们弄得满身墨渍。”

    几人玩笑几句,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姜若清对众人道:“调笑过了,言归正传,下层阵法如何破?此阵必要一次成功,否则前功尽弃。”

    几人来到二层阵法之前,第二层阵法是四象八方阵,即道家最普通的阴阳八卦阵。若是普通时候,只要看太阳或月亮辨方位即可。震位即为生门,若日月星辉照耀此门,便是真的生门,若黑暗无光,说明此门为阴阵之门,便是阴司之门,不可轻踏,还要另寻他路。

    但此时阴阳八卦阵,于众人来讲太过简单。若第一层阵法为八门阵,明显要比阴阳八卦阵更难破解,但此阵却出现在第二层,到底有何玄机,众人均难以窥透。

    刑岳道:“这次你们说,是赌一把,还是继续想。若赌一把,便同平常一样,踏上震位便好。若是还要想一想,那便还在阵眼处想上一会。”

    姜仙凝道:“站在阵眼想上一想倒是不必。但此阵必不简单。刑岑凌,你可知大阴阳和小阴阳?此阵我学艺不精,只懂皮毛,却不精通。你若精通便来分析一下,定不会只是踏上震位如此简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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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待此情成追忆介绍:
姜问曦是百年仙师,人间地仙。为人正统,逢魔必诛。是人间楷模。一日出山伏魔时,救了一小童,小童长相清秀,伶俐可人,眼神清澈明亮。自此小童便成了姜问曦唯一的内门弟子。姜问曦亲自赐名——姜仙凝。亲自赐剑——凝仙。姜仙凝天资过人,十九岁随师入三界大战平妖魔鬼三族。但因其可以阴气修炼一直被修仙界排斥责骂。 姜仙凝为了不连累师尊,便封仙脉去人间做普通人。人间十年,看尽爱恨情仇,再回仙山时却被魔族下了蛊虫,解开了体内封印,魔族血统自此打开。竟是魔族一直追杀的前少主。姜仙凝只得回头统领魔族,以魔族女君身份再撩师尊。虽是魔族,但爱真的分仙魔吗?人只因血统分善恶贵贱吗?只因身份悬殊就不能相爱吗?“若我舍了这一身仙气魔气,待我再归来时,是否就能伴师尊左右?”“管他仙丹魔丹,人间鬼界,只要师尊一语,我便成齑粉又何妨?”“我走遍人仙魔三界,受尽世人诋毁,皆无怨,只为师尊一人心……”“师尊,你到底要凝儿如何……”此书略有些虐,结尾撒花,前番种种疑问在书中都有解答。文中亦有逗比桥段。值得一看。若待此情成追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若待此情成追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若待此情成追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