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九章 赤尸钓骨
沈大只是几个恍惚,闷哼之声才渐渐变成哀嚎,但是我早就用手巾堵住了他的嘴,这种声音现在听起来都没人家叫 床的声音大。
沈大皮糙肉厚,一拳头下去只是给打醒了。可是我还是才康复不久的伤员啊,指头只觉得剧痛,急忙抽回来看,还好没有多大的事儿,否则这二进宫,找医生来,医生看着这还有固定的骨结断口,那也得犯难呀。
沈大看着我,脸上冷汗都冒了出来,想必他也是极为震惊的,但我依旧能看出来,这个人还是没有认出我。费了半天的力气,我才从手指的剧痛挺了过来,我坐在沈大被捆成的蚕蛹面前,也没管身后又不知道在干嘛的楼古山,第一句就对着沈大道:“妈的,你们真能跑啊,在这里遇上,也算是冤家路窄,你他娘的今天要是不告诉我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你们做的那些事情,你就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这镇子我可看了,没有警察局,后窗户接着的就是河,扔下去,这辈子都别想让人找到你。”我刚缓口气,又忽然想到了一个关联的事情,没等沈大有所反应,又马上接着话尾说:“老不死的是不是也在,他娘的害我们差点儿死在戈壁上,要不是那个胖子没在,你现在已经被肢解了喂鱼了。”
这些话是从心底里上来的,与和刘全有的对峙不同,完全就是由心而发,里面包裹的全是恨。也得亏这不是当时第一次听见被骗的时候,要放在当时,以我这看着虽然人畜无害的脾气,那也得打断他一条腿才算好歹了。
沈大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了我半天,这才猛地抖了一下,随即又似乎是想明白了。他眼睛圆睁,望着我,嘴还一个劲的动着,想要弄开塞在嘴里的手巾。
“你他娘的别乱动,要是让外边的人听见了,咱们谁也别想好过。”我后退两步,轻声听了听窗户外面的响动,非常的静,几乎就跟没有人一样。
“你要问话,他要说,你也得给人家解开呀。”我正听着门外的声音,楼古山忽然打了个摆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还正为这个问题犯愁,也不是我不给他取掉塞住嘴的手巾,只是这东西一旦放开,就怕沈大直接鱼死网破了喊人,要是到那个时候,恐怕我再后悔,那就得在沈大的威慑下后悔了。
我正想着怎么说,却见到楼古山拔出了从我这里收回去的伞兵 刀,一出手就架在了沈大的脖颈大动脉上。那刀尖儿就是顶在还一下一下动着的青筋上的,只要沈大一动,我暗自估计距离,这种贴近的程度,恐怕他只要大声喊叫一句,就得给楼古山割喉。
“你别想着先谢我,做活做到底儿,送佛那也得送到地方,你看我都这么做售后服务了,这往后可别给咱们找不痛快的,快,问话,别让和他同房间的人察觉了。”
我心生感激,但还是有些对自己往后的日子有些不太报以乐观,他娘的从这儿开始算是给人又在另外的一个层面上绑架了呀。看来我得好好复习一下胖子的行事风格,他娘的不要脸,我看你们怎么道德绑架我。
一把拉掉沈大嘴里的手巾,他现在已经满头大汗了,脸上略显苍白,应该是身体的某些功能并不好,看来还是个病秧子的怂货。
那这事儿就好办了,只要我这边憋住气,再在暗地里玩几把子阴的,就不相信他不说。我拍了拍沈大浮肿的脸,就对着他说:“你快说,说了保证你没事儿。那盒子里的是什么东西,还有你们的目的,那个老家伙恐怕也在吧?”
我问了一通,本想着还要和他纠缠一会儿,但是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难,几乎是话音刚落,我就听见沈大用呼呼噜噜的声音说:“我说小兄弟啊,你那个兄弟在一楼,是黄老板和我老爹抓的他,跟我没有关系啊,你要救,你得直接绑了黄老板,你绑我也没用啊。”
“黄老板?”我听的云里雾里的,一时间先看了一眼用伞兵 刀抵着沈大脖子的楼古山,瞬间又扭头继续看向了沈大。
“黄老板是谁?你把后面的事情说清楚。”我压低了声音,但并不是害怕窗外有人听见,只是死压着自己极其想要求知的心情,以免的在沈大面前露出来狐狸尾巴呀。
“他们怎么就被绑了,不是很牛逼嘛?”我乘着沈大愣神的工夫,轻着口型问了楼古山一声。
他也愣了一下,又撇眼看了看原先姜淮和其他两个人的床位,这事儿绝对没错了,三个人自打天没亮就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不免的有些担心,只是现在心里情绪复杂,他娘的还是栽了呀。
还没等我心里有暗喜的情绪起来,就又看见楼古山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眼神此时正瞥向沈大,我急忙躲开对方的眼神,低头一看,正与沈大打了个对眼,对方见此,竟然给我吓了一跳,急忙从我的目光之中躲了开来。
我在心里回忆起那句话,“你那个朋友。”哪个朋友啊。我想着。就越来越觉得这句话有些问题,“那个……”这绝对不是三个人一起的称呼啊,难不成姜淮他们三个人,还有两个没被逮着。这些人到底去干嘛了,怎么还跟这种人掺和到了一起。我越想,心里又有些喜又有点儿不太能摸得着头脑的奇怪感觉。怎么没全部抓着啊?一时,我心里又有些惋惜。
可是想着想着,忽然,我的全身就是一个机灵,“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极为怪异的,转眼,果然就发现了面前两个人都在以一种极为诡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大概猜出了沈大在急忙之下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但是当然不好立刻就去问啊,显然沈大是理解错了我俩现在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我得借好了这个机会,随即就在脑子里想了想,马上又问他道:“这几天,他没事儿吧,可别死了,要是……”我大喘了个气,顿了顿,半天才继续接着前面的话道:”那我可就不能那么容易饶了你了。”
“不是我干的呀,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黄老板的人抓了的,你要报仇,得去找那个黄老板,再……再不济去找我老爹也行啊,你可就饶了我吧。他们,他们就在楼下的大套间里。”
一听他这么说,心里已经慌了,还真给我猜对了,那这事情可就麻烦了啊。娘的,怎么你也在这里?这他娘的不是尽添乱嘛。
我心里还想着,等会儿审问完,就要开始想办法自己跑路了,现在看来是没戏了,他就这么突然冒了出来,还着了别人的道儿,可怎么让我走啊。
想着,我也就大概理顺了,这事儿其实并不突兀,老沈一家都在这里,老代那是一路追杀着来的,可是没想到啊,他也碰到硬骨头了。
我没等沈大说完,立刻又追问道:“你就说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别扯别的,再不说正事儿,我就先送你去见阎王。”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就给楼古山示意,楼古山也是瞬间明白,立刻就将伞兵 刀压紧了一些,他的手法非常奇特,我都见到刀刃陷入了肉里有一指头宽,但就是没见血,这样干,恐怕疼痛是少不了,但又绝对不会伤到此法的受害者。
沈大已经急了,几下连带着椅子都动了起来,我立马按住,朝他扬了扬头,嗯了一声就让他快点说话。
“我可说了啊,求求您可别都往我身上怪呀,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抓的,是那个黄老板,全都是黄老板干的。”
“谁?说人话。”我低沉着声音,已经压到了极限。
“黄灿,黄灿,都是他干的,他把你那朋友已经折磨的不像个人了,要不是我们家老爷子拦着,手筋脚筋都快让人给挑断了。”
我一听,立马上前拉住了沈大的脖领子,就朝着他恶狠狠的问道:“还有气嘛,这个黄灿是什么人?他下这种手……”我才说了半句,就立刻意识到自己在这种地方谈论法律道德似乎并不怎么行得通,只好立刻改口道:“杀了他,有什么好处,还有,你家那个老不死的巴不得让我们三个早死了,还好心拦着,你说这话,怎么信。”
我的心里已经有些开始不舒服了,后悔呀,他娘的胖子当初怎么就没看住他,让他大半夜的跑了,现在给人弄成半死,至今死活我甚至还都不知道。这一趟来的险啊,要是我当初想要寻找线索的意愿再弱一点儿,恐怕再想见着老代,那就得等到我死的那一天了。
“他弄死了黄老板,不……不,黄灿的几个手下,黄灿就是个变态,他不会放过你那朋友的。我老爹,他……他就是为了能留个当活饵的壳子,才没让黄灿弄死你那朋友。”
我已经咬着牙根想要冲下去救人了,但是理智还是瞬间占领了主权,这不是犯脾气的时候啊,还得等机会,不然整桩角楼下来足有百十来人,到时就我们俩,不是给弄死,那估计也就是老代的结局了,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得先弄清楚再说。
我略微分析了沈大的话,还有问题啊,随即没等再多考虑,便又问他道:“这个黄灿是干嘛的,活饵,你们想用人来钓鱼?”
沈大咽了口唾沫,马上抬头望向了我,就听他说:“黄灿,我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是活饵,他们……他们是要用活人来钓一副骨头架子啊。”
第三零零章 潜入计划
我一听这话,又顿在了原地,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懂啊。之前就听眼前的沈大说要用活人来钓东西,这我已经基本联想到了往后的事情发展了。此类的奇诡事件暗地里也绝非是少数。一部分极其喜好钓鱼的人,或许不应该这样称呼,他们还要更加的稀少,这东西属于冷门的冷门。
此类人对于垂钓的热爱已经到了疯癫的地步,他们常出于各大山系的隐秘水库、野湖、甚至会涉险潜入到深入地下几公里的地下走廊水系之中。在正常人看来,这些狂热于想要知道水里有什么的人已经不是在单纯的垂钓了。
同样类似于他们这个稀少的群体,在南北朝时期的北魏拓跋式朝廷,就曾经设过这样一个官职,官职并无实际的政治权利,职名左言司,转为当时的北魏皇帝垂钓祥瑞,所谓的祥瑞便是藏于千里深潭中的水龙。
这本就是个荒谬的事情,但是碍于现如今和一千五百多年前人对于世界的理解差异,其实能专门组织一只队伍去寻找所谓的龙渊还并不怎么稀奇。
只是打眼看,这种干事其实并不怎么棘手,基本都是游山玩水,关键还是公费的。但奇怪的是,这个左言司还并不怎么清闲。
如今看来,龙这种东西,完全是子虚乌有的,现今有一大部分学者认为,龙可能只是个造出来的东西,古时候,一直到三皇五帝,部落战争,战胜的部族就会取下对方图腾中的一部分加入到自己的图腾里,以此往复,直到多种多样的生物肢体汇集,就变成了一个还有些神韵的异兽。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坚定的认为,此种推论还是有问题的。只是不管是谁说的,两边各自有理,没在那个时代,这种事情的真相,其实也早就没法子考究了。
这话再说回左言司垂龙,其实他们与那些踏入险地垂钓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狂热疯子一样,只不过前者是为了皇命,后者则是为了好奇心啊。
左言司是个很忙的部门,只是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的,史书中只有一句:皇旨,复命之,魏灭,既灭影踪。
这支队伍终究是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无从得知因,也没有人可能会听闻到结果。但是在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钓一些稀奇古怪东西的人,到现如今还是有啊。我就曾听说过,大概距今五六年前,就有两个人,在广西的地下溶洞系统中的一个地下大空腔湖里钓出来过一条全身长满了青铜甲片的大鱼龙,但是后来,连那条流传于网络上的信息和拍摄的照片也都找不到了。
我没有再立刻去寻找楼古山的帮助,连他的脸色都没看,直接按着沈大的脑袋就又问道:“什么骨头架子?我不是傻子,你可别骗我,那东西要是能主动去吃活人,你是刚看完生化危机,现在编现成的吧。”
“不是啊,你要相信我,我敢说一句假话,天打雷劈。我是真不知道那骨头架子是什么,商量主要的事情都是老爷子和黄灿单独在房间。我,我和老二就只是碰巧
听见,才知道他们大概要干嘛。你,你要是不信,你可以直接去绑了黄灿,再不济……再不济绑了我们家老爷子也有希望啊。”
“我去你大爷,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嘛,你们多少人?我们俩加起来,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收拾了,怎么绑,我看你是在跟我们玩儿心思啊。”我说完话,就想上手去抽他几巴掌,奶奶个腿的,嘴比石头还硬,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当我们是傻子来玩儿。
“别……别呀,我是说真的,那个黄灿身边是有很多保镖,但是他有个毛病,睡觉只能一个人,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前,都不能有其他人进他的房间,他有这种怪癖,一楼那个套间里绝对没有黄灿的保镖守着。”
我还是不敢相信沈大的话呀,不久前才被另外一个面相还看得过去的人连着阴了两把,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所谓的一朝被蛇咬,现在看见这种人,心里就觉得此人在背地里必定不是个太好的东西啊。
“你没说瞎话?”一时间场面安静了许多,这种状态决不能持续太久,我立刻打破,捡了个没什么必要的问题,又问了沈大一句。
“天打雷劈,我说假话,天打雷劈啊。”
“一般这么说话的人,我可没见过一个是说真话的。”我随口撇下一句,就又给沈大堵住了嘴,尽管他有些不配合,但我依旧给这个人的嘴堵了个结实。为免得此人再偷听我和楼古山说话,我找来了卫生纸,用水浸湿,又死命的压成实心的疙瘩,自己先试了一下,发现的确是除过开着嗓门大叫之外,绝对什么也听不见,我给沈大塞上,就硬是将沈大搬到了房间的内侧,人也被我掰着朝向了后窗,免得他到时候再有什么读唇语的技能。
“你不像是个合法公民呀。”楼古山看着我干完这些,一点忙都没帮,自个儿现在还说些有一茬没一茬的话,我没理他,懒得接他的话,直接撇眼望了望背靠着我们的沈大,就转了话题问楼古山道:“他说的那些话可以相信吗?要是没问题,你能不能……”
楼古山马上摆手,我还以为对方要立刻拒绝,却听他说:“这事儿我本不应该参合这么多的,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已经有些新的发现了,恐怕不会和一楼住的人有太少的关系。我要是说不,你也不会那么容易放手。怎么着呀,听他的话,你还有朋友在这儿?”
“他说的话准不准你给个底儿,唉……不对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他娘的不会怀疑我早就设好了埋伏,那人可不是我早安排的,你也听见了,我们是和这个老王八蛋的狗爹有仇,现在被人反将了,人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你别瞎想,我要真有那能耐,恐怕现在也不是这个境遇了。”
“万事皆有可能嘛,你都能怀疑他是不是说了假话。当个好公民吧,别老是学人家双重标准那一套。”
我摆了摆手,这话题不能再说下去了,我连忙断了他的话,就重新起头说:“你们都是牛逼人,我都这样了,还差点儿死在别人手里,不死命玩儿小心思不
行啊。既然你要发慈悲,那就赶紧的吧,小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下面的老家伙们……嘶……我都难说他现在还活着没有啊。”
具体的,我并没有从沈大的嘴里问出来,他也不知道,钓骨头架子,这事儿怎么想也不应该是用钓的呀,我怀疑可能是沈大听错了,或许是钓别的东西,可是什么与骨头架子同音呢?又是在哪里钓?恐怕总不会就是我们身后面的那条河吧,那现在都这么长时间了,老代不是已经被当了鱼饵了,说不定时间在赶点儿,恐怕都被消化的差不多了。
我和楼古山商量,光明正大的去走正门,这事儿绝对行不通,我都不知道我们俩当时绑架沈大的事情有没有败露,这要是在哪个窗户设了暗哨,那我们现在恐怕已经被包围了。
正门绝对不能走,那么这路就没有多少可以选择的,要是我们就在那间打啊套间的旁边,或许能挖开角楼的木头穿过去,但是显然条件达不到,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角楼的后墙面。好在整个后墙面都是有窗户的,从我们这里下降到一楼,再平行挪过几个房间,这条路,算上墙面的距离,最多不会超过三十米呀,但是等我们到了窗户一看,就发现这三十米绝对不好走啊。
往下完全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可以踩脚的地方,这路一点儿都不好走。楼古山他们带了少数的一些装备,其中绳索大概有一段儿,长度足够,也有几根膨胀螺栓。装备里没有电钻,这里也不能用,一用就会被活捉,但是楼古山有根铁钎,想必可以作为手钻来用,动作只要控制住,声音绝对不会被屋子里的人听见,只是其中问题最大的,还不止能否跨越过去的难度。而是如何跨越过去,才能不被发现。
我们按照房间的布局分辨出了一楼那间大套间的位置,直线距离看过去最多十七八米,但是其中间隔了至少五扇窗户。而且那些窗户全都亮着灯,其中还有两个,窗户是往外开着的。我还看见,在其中一扇窗户的窗台上,竟然还放着一只烟灰缸,娘的那是有人趴在窗台抽过烟啊。
我看了这条路的难度,一时间就觉得没有希望了,这路要怎么走啊。要是挨近了终点还好,被人发现顶多是跳进窗户里,到时候能跑就跑,跑不了也就被人活捉,但这要是在半程被发现,对方再耍些花招,那我们多半是得掉进河了。
这座角楼后面的高低落差几乎超过了五十米,往下,且不说掉下去是否有生还的希望,就算是运气好,那也是被冲到下游喂鱼的结果呀。
“没有回头路,要走,你就咬死了牙,一旦松了,就得要命。你就好好祈祷吧,别让屋子里的傻逼再犯了烟瘾。”
我朝着已经穿戴好的楼古山点了点头,随后又将沈大重新绑了个结实,这回几乎让他都没了挣扎的空间,想要发出任何能被外面的人听见的声音都是不可能的,确认了所有会出现问题的地方都没问题了,我这才跟随着已经下了两只膨胀螺栓的楼古山也挂在了这座超大木质角楼的后墙面上。
第三零一章 技术活儿
还好有以往那些经历的历练啊,否则这个时候我就得掉链子,在光滑的木质墙面上以岩绳跨越的方式移动,这或许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我们终究是没有另外一条路可以选了,听着脚下发出巨大轰鸣声的湍流,这将近五十多米的落差高度,我只能硬着头皮不去看啊。
这种悬挂在膨胀螺栓上的绳子是专业的登山绳,在不长的一段时间前我还在那个断了指头的人手里见过。膨胀螺栓原本是一种非常可靠的岩钉,这东西得遇着结实的东西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当然了,软一些也是可以起作用的,保证安全是没问题,但是绳索会因为膨胀螺栓的突出而到达一种超过设计屈服的弧度,这种弧度是纵向攀岩最忌讳的。
因为纵向攀岩,需要朝着垂直往上的方向发力,特别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种完全垂直的墙面。一般在设置纵向岩钉的时候,岩钉会有一个差不多十公分的落差,这样就可以抵消大量的绳索弹性沉陷,以便于攀岩者直接滑到下一个固定点。
但是在我们这里,这种膨胀螺栓根本没法安装进墙面的最深处,一是极其消耗时间,二则是容易被屋子里的人察觉啊。所以膨胀螺栓外突,这种挂在螺栓上的岩绳就会有一个非常大的陷落弧度。我们在前半段的时候还算轻松,一般都是直接滑下去的,但是过了中段,就需要往上攀爬,这种全垂直且没有人任何着力点的墙面,要想借助岩绳攀爬,就需要非常发达的手臂肌肉,且全身配合。一旦有所失误,轻则滑落回原点,重的那都可能将膨胀螺栓拉出来,到那种时候恐怕就得在下游去找我们的尸体了。
一直往侧面爬的途中,险些几次把下肢搭在脚下的窗户上,也得亏那些窗户是关闭的,不然但凡要是有个人在,恐怕我们也就直接暴露了。
“歇会吧,我不行了,这样就算到了,那也是直接往别人刀口里跳,你到时候尽管是能施展,但是我不保证我不给你添麻烦啊。”
我好赖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卡主脚掌的裂缝,脚下就是那扇开着的窗户,这里距离窗眉只有半米,只要有人趴在窗口往上瞥一眼,就可以看见两个傻逼挂在上面。
楼古山往前路扫了一圈,这地方是我选择的最佳休息位置,再往前就要斜着往下了,那一段需要保证在倾斜的岩绳上保持平衡,所以一定需要相当大的体力,现在不休息,到时候可能就得直接滑下去。而且这里处于唯一开着的窗户的顶端,接下来还要继续走,就得一直进到那间套房里,否则一旦有人冒头,那我们就又得直接暴露。
楼古山点了点头,他倒没有说话,其实这地方说话也不会被屋子里的人听见,夜里有些微风,空气中全是水汽的腥味,巨响如雷鸣,只要不关窗户,根本就像是处在几万人的大市场里,能听见隔壁的人在说什么,那都已经是极限了。
体力的消耗使得我招呼完楼古山停下,就不再想说半句话了,我紧紧的将自己卡在岩绳与墙面的缝隙里,如此一边
的腋窝就是卡在绳子上的,这样不至于全身一直处在紧张的地步,也同样是为了我能在进了套间之后还有力气站着。
“如果那个人死了,你要怎么做,杀了底下的那些人吗?不要怀疑,我说如果你可以办到。”我正一把一把的擦着脸上的汗水,手一过额头就跟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这情形,看来回去得吃几个疗程的六味地黄丸呀。
我被楼古山这句冷不丁的话说的愣了几秒,自己倒是没有想过,沈大可是红口白牙的说了,老代在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就是不知道这话是否还有时效性啊,但是想来,他也是刚从套间里出来的,若是已经在今天被当了饵。那恐怕它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说出那样的话,恐惧和本能反应是不会骗人的,这我倒是放心了许多。
“死总不至于死吧,要是有机会给我,让我来干,杀他们我倒是做不出来,但是想来他们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一大帮子跟黑社会一样,我就不信没几个没有案底的,到时候想办法匿名举报,让警察来招呼他们,我们也总不至于一直能让他们还逍遥下去啊。”
楼古山轻轻摇了摇头,哼笑了几声也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只是屁股坐在下面那根岩绳上,这人的动作非常灵巧,绳子也不摇晃,人就闻闻的坐在上面。而再看我已完全是另外一种画风了,半个身子卡在绳索和墙面之间,活像是挂在墙上的腊肉,简直不能入眼去看。
就在我晃悠着想要舒展一下腿的时候,却忽然闻到了一股子烟味儿,我还想着这都是什么地方了,手里还带着烟,没想到一看楼古山,却才见到他手上空空如也,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双脚踩着绳索蹲在了上面。
我没出声,只是四处闻那种气味。一想之下,还没等我立刻有所反应,人就已经被整个提了起来。这时候正好低头去看,就发现自我脚下几乎就只有两米的位置,一点红光乍现,再往后,一个长了黑毛的圆球就搭在红光的不远处。我立刻意识到,那是一个探出脑袋在窗外抽烟的人。
我的脚当时伸展在下面,在高处对于距离以及其他的空间感都会偏差甚远,所以眼看着脚就像是踩在底下那人的脑袋上。好在在那人出来的瞬间,我就被楼古山一把提到了绳索上面,现在跨绳而坐,简直不是什么太舒服的姿势。
我忍着裆部的煎熬,指了指底下那个人,看着红色光点以一种几乎没有变化的速度往末端挪着,我简直急的如抓心挠肝。怎么还没有抽完啊,怎么还没有抽完?
在我几近觉得裆部就要被勒爆的时候,哪颗正以上帝视角显露在我们眼前的脑袋终于消失了,随着脑袋消失,红色光点也一直落进了我们身下的巨大落差崖壁之下。随后,连脚下的窗户也被关了起来。
我从绳索上爬起来,几乎就要疼的失手落下去,也好在楼古山一直提着我的领子。在我试探着检查了一遍之后,总算是让我长出了一口气,绳索卡在边缘,没有伤到关键部位,只是大腿内侧,
现如今已经出现了一条极其骇人的红色印记。
此地我是不打算再待下去了,任凭是前有猛虎,那我也要死在安稳的地面上,否则到时候万一失脚落下去,那至少有一半的可能会保不下全尸啊。
为了免得到死了还有做太监的风险,我硬是抵着楼古山故意挡着前路的身影,紧跟着终于爬到了一楼套间的后窗户。
这个套间大概的平面结构我是与沈大问过的,真假不知道,但是早前有所注意,应该是没有太的区别。
单是套间之内只算有墙的房间,就有五个,两个客厅,其中一个就在直着进门之后,黄灿住在最内侧的一个卧室里,如果我们要直接走正门,那就需要穿过三扇门,但是从眼前的窗户进去,我们就能直接到达黄灿房间外的小客厅。
因为我们的目标是黄灿,所以并没有考虑沈家老爷子那边,黄灿有怪癖,睡觉不能有人在,距离一门的小客厅都不行,但是似乎他并不反感没有任何主动行动能力的人。因为老代就有可能被绑在这间小客厅里。
沈家的那个老不死是个精明人,显然他一定与黄灿是两拨人,这很容易看出来,不在一派,多少还是有些提防的,所以一时间也不好去招惹他,还是得先见到老代,绑了黄灿再另做考虑。
我们在窗户外听了很久,终于确认了屋子里没有人的走动,房间的电灯是关着的,但是略微有些暗光,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想必里面住的人也已经睡了。
这里窗户是推拉式的,里面没有反锁,楼古山用一种几乎似做针线活的手法去开了这扇窗户,将近五分钟,我都害怕背后的那扇窗户继续被打开,也好在没有,等了差不多两只烟,那窗户才缓慢的被楼古山打开,窗户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也有并不完美的事情,窗户在关闭的时候是阻隔了相当一部分水浪汹涌的,这么一开声音势必会有所提高,我真的是在一边全手捏汗啊。
窗户一开,楼古山抢先进入,我紧跟着,屋内的空间并不大,有竹制的桌椅,但是早就已经被烟雾熏黄了。自屋内发出光亮的东西是一盏油灯,这东西有些像是藏区喇嘛庙里的酥油灯,微弱的的灯火后面好像是一尊神像,这点儿的火光还不足以让神像完全露出来,我看着摆放的角度,想来按照这帮人的行事,恐怕那东西得是一尊关二爷啊。
小客厅的最内侧,两个门相对开在房间左右,门都关着,看来还是我多虑了。在原地站了许久,没有多余的声音发出来,我们这才敢在房间里面走动。
地毯消除了一大部分的声音,我往房间内走了一半,就在两张分开放的竹编太师椅旁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等我凑近,借着已经适应了的环境光,我就发现这是个差不多有半只冰柜大小的竹筒笼子。笼子的间隙并不大,只有四五指的粗细。我凑近想看清楚是什么,却就在脸搭到竹筒笼子缝隙跟前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异常温暖的热气。
第三零二章 竹笼子
那是有个活物被关在了这只竹笼子里,我都没有多想,立刻便联系到了之前沈大所说的话。这只笼子里面装着的,恐怕……
屋子内的光线实在是太暗了,人的眼睛是可以很快适应黑暗的,但那种适应也仅限于附近或者同一个开放空间里有其他的可见光的条件下。城市在大晚上依旧可以看清楚路,天确实是黑的,但是城市的光污染实在是太严重了,所以亮度绝不是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能比较的。
尽管我已经睁大了眼睛,但是竹笼子里依旧是一片的黑呐。手电我是带了的,已经换了电池,困干了水分,之前试过,基本还算可以用,但是在这地方我不敢呐。通往卧室的门和往外去的门都是简单的木板拼接结构,拼接的并不完整,有些地方还有细微的空隙。
这个黄灿生活习惯比较特殊,不愿意在睡觉或者休息的时候身边有人,就连隔着的外屋也不行。其他详细的我并不知道,但是总的有一点,至少这个人在休息的时候可能并不会进入完全的深度睡眠,我曾经在考四六级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几乎在考前一个多月,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这与我是个现成的学渣有着密布可分的关系。
我还记得,在当时,只要有人在我睡觉的时候发出稍微大一些的动静,或者直接有面向我的光源,我就会立刻清醒,总之痛苦的日子一直过了一个月,虽然到最后也没有考过,但是在考完的当天,我就奇迹一般的将之前的所有精神状态甩了个干净。
所谓的精神压力,其实远远要比实际的伤害还要严重许多,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因为抑郁自己了解了一生。我想啊,这个黄灿,光是听沈大的描述,恐怕就是因为他那种极为扭曲的心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已经想到了他为什么会有现在的这种习惯了。
犹豫许久,我还是没敢打开手电。这种光线非常容易透过门板上的缝隙射进内屋,想来内屋的卧室是不会有窗户的,那里面就应该是完全的黑暗,想想就知道,几缕光束从门板上射进去,运气好也就罢了,一旦遇上倒霉,那种光束打在睡觉之人的脸上……我不敢想顷刻之间被几十人包围之后的场景啊。
我紧贴着竹笼子,压着嗓子几乎用一种根本没法用耳朵听见的声音往里面问道:“代老板,老代,是你吗?还活着就吱个声儿。”
等了许久,我都没有听到笼子里传出来有人的声音。但是除过人说话的声音,倒是也有些别的。我细细去听,最后竟然发现是身体磨蹭竹笼子的声响。
“老楼啊,你有办法把这只破笼子拆开嘛,人我找到了,恐怕得赶紧弄出去找个赤脚的,不然他这个样子,我估计都活不了多久啊。”
黑暗中,我早不知道楼古山去了哪里,但是这种阴冷温度的房间很容易就能辨别出人体发出的温度,楼古山离我不远,几乎就是站在我的右后方,我扭头轻着嗓子问了一句,过了差不多三秒,才听见他从我预计的方向传回了声音。
“别什么事儿都找我,你又不是巨婴,再说了,我是义务来帮忙,这种活儿你既然长了手,就自己干,我来把
风,自己动作快点儿,笼子是竹节的隼牟,从最边上的固定杆拆,不要下死了力。”
我蹲在原地,微微朝后探出身子,就在黑暗中渐渐觉得楼古山的声音离远了一些,很快,那声音的轨迹就完全从我的耳中消失不见了。
我摸黑碰了碰眼前的竹笼子,竹节的凸起是被磨过了,相当光滑,但是还能感觉到细微的凸起,确定了这的确是竹子,我就开始在这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的笼子上摸了起来。一直往边缘,直到所有固定解结实的竹节突然变成一根略微有些松动的,我这才知道自己找到那根作为竹笼锁芯的固定杆儿了。
这东西恐怕不会是个俗物,至少也是有些年头的,恐怕早前也得是哪个权伐家里用来养什么玩物儿的笼子。笼子的做工非常好,这里黑灯瞎胡看不清楚,但是光只是摸上去,我就知道,外皮上绝对是上了蜡的。
我摸着黑,刚想要将那根可以微微挪动的竹杆往上抽,但是忽然一下,就感觉什么东西搭在了我的手上,只是被吓了一下我就知道,是笼子里面的东西。但是这东西的感觉,怎么会全是毛呢?
我在不断的说服自己,会不会是老代已经醒过来了?只不过现在没有力气,只能把脑袋先伸过来回应我。我他娘的心里暗骂呀,怎么就这么爱耽搁事儿呀,这都危急时刻了,还来打搅我救你,也不知道老代是怎么想的。
但是正当我想要撇开碰到我手的东西,却忽然又发现那只长了毛的东西还并不是脑袋。我将另外一只手伸过来,想要拉开搭上我手的东西,可是手才摸到,我的心就已经凉了。
这种质感,这种轮廓,还有那种长满了毛的皮肤。他娘的怎么是一只长着长毛的猴子。那只搭上我手的东西,确确实实是一只手,只不过手掌偏小,几乎就只有我的一半。手掌并无问题,我摸到了几乎与我手指上无异的指关节甚至是指甲,只不过这只手掌的所有皮肤上,都长着毛啊,关键就连手掌心也一样。
瞬间,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了我的全身,情绪这种东西是没法控制的,关键还是遇到现在这样根本没有办法去琢磨的东西,几乎是在摸到那只毛手的时候,全身就已经炸起了汗毛,整个人直接朝后面倒去,一边还同时发出了声极其凄厉的惨叫。
这种声音还谈不上惊起四下五邻各个房间里的人,但是要说单只是这个大套间,恐怕是完全足够了。惨叫声落,紧接着我就听见小客厅的门外稍远的地方一声金属摩擦地板的声音传来,那似乎是有人起了床。而奇怪的是,尽管我们这里声音巨大,但是我们身后的卧室里,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不知道是在我退后之时,还是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我手里的手电亮了,在被触了手的东西吓到之后,往前那几秒的所做所为全然已经在我的脑海里消失不见。现在唯一留下的,就是目光里看见的那张极为错愕的脸。
那是楼古山的脸,他早在说完话就已经斜靠在了屋子的角落,听见套间对面的房间有人起床,他又靠在了门板上,现在则正在以一种极为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一时间我竟都忘了此时该有何
作为,只能一个劲的指着面前的竹笼子。虽然已经开了手电筒,但是因为琥珀色的竹笼子反射了手电的光线,现在片片银白粘在竹笼子的立杆上依旧让我看不清楚内部的情景。只是不过在定睛看了几秒之后,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在竹笼子的一根立杆上,大概就是我不久前抓的那根。竹制立杆立在那里,上面挂着一只长满了棕色毛发的爪子。
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它是一只手啊,透过几近稀疏的毛发只是能清楚的看见五根长短各自的手指,指节清晰,只是略微粗大了一些。单要是这样,最多能说明是手掌畸形,但是现在不一样啊,那只长着五个指头。皮肤毛发稀疏但却并不零散的手掌,几乎就没有一根指头是直的,全都是以鹰爪的弧度弯曲,形如勾爪,就连并不修长的指头尖上,也长着类似兽足上才会长出的实心指甲呀。
眼看着竹笼子里的东西就不是一个人,我都没差点儿被吓的夺门而出,好在楼古山压在往外的门板上。他侧耳听了听,似乎没有从外边大客厅传来的声音。而一边直接靠着角楼外院子的窗户,更是一点儿有人的动静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难道一个个都睡的比猪还死,我刚才喊叫的也不轻啊,怎么现在就没有人闻声而来的动静啊。
我一个劲的往侧面退,爪子在竹笼子的立杆上握了一会儿就收回去了,一直等我看着竹笼子退到楼古山脚下我才停了脚步。
楼古山瞥了瞥我,显然他是对我失望透顶了。但是在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他娘的都说了要我干事儿多半会搞砸,也没让你们有多大的期望,现在跑来给我甩脸,你们活该受气,那还真就跟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等了不到一分钟,就见到楼古山直接一巴掌打亮了不远处的管灯按钮,只见到我们头顶的管形灯泡爆闪了一下,随后整个小客厅就沦陷在了它的无限白色光亮的晕影当中。
长出了一口气,我才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楼古山当时也借着我的灯光看见了那只伸出来的爪子,他已经转身要挪到笼子前了。
我急忙赶上,这东西比我在黑暗里感觉到的还要大一些,装下一个成年的男子绝对是足够了。这里没有多余的竹笼子,看了好几遍发黄闪光的竹节笼子,一时间脑子完全混乱了。
不对呀,这里面关着的怎么也该是老代。可是我记得他的体毛可没有这么浓密呀。要说肢体上的变形,总该是能在非人的折磨下做到的,但是几天的时间,全身上下就长满了毛发,难不成老代给人注射了大量的雄性激素,这些人总不至于有要憋死代老板的想法。
一想到笼子里可能会是已经不成人样的老代,我的心里又起了狂波巨澜。我该怎么去看呀?这个人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是否还有正常人的意识思维?连连做着打算,但是不可能清楚,还是难说啊。
摒弃了所有自己猜测的可能性,我终于是挤开了面向竹笼子的楼古山,凑到了已经可以看清楚笼中之景的位置。眼看着楼古山一手捂着嘴,我才一看笼子里的东西,又是一阵一阵的头皮发麻升起,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三零三章 再遇冤家
“他娘的,这个黄灿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把他……”我完全不敢相信啊,但是此间就只有这么一个活物,不会再有其他能喘气的东西了,可是人怎么会变成这幅鬼样儿。
“不要在没有下定论之前就那么相信自己的绝对认知,会犯很错误的。看清楚了,他至少还不是你的朋友。”
我恍惚几下又往前站了两步,笼子里的东西睁着无比巨大的眼睛看着我们,脑袋非常的小,这是我之前没有发现的。现在屋子里的灯已经到达了它最稳定的状态,此般看来,笼中之物,还并非是身材健硕的老代。
“那它是个什么东西,个头也不大,像是只猴子,嘶……可是哪有长成这样的猴子呀。你看,他娘的长毛底下那些分明就是人的皮肤呀。”我大为震惊的看着笼子里的小东西,光影渐亮,笼中之物显得更加瘦小了。
若只是长了满身长毛的小身板怪物,那我还能认为它多半就是一只长相略微有些奇怪的猴子。可是这东西,在黄黑色的毛发之下,竟然是有些白皙的皮肤,那种皮肤绝非是猴子的,除去毛发不谈,皮肤完全是绷紧了的,不止这样,那种几乎如婴孩一半的白皙颜色之下,还有些腻滑的光泽。
“黄老板不是个普通人啊。”楼古山自言自语了一句,可是更本还没等他说完,往外去的木门却忽然开了一条缝,只是同时,我就看到了一个头发斑白脸上还带着老人斑的老头子将脑袋探了进来。
我和面前一臂不到的老头子四目相对,几乎都不用我联想啊,这个偷窥的王八蛋他娘的就是当时骗了我们的沈家老太爷。
我和沈老头子都愣在了原地。将近一秒的寂静之后,忽然就感觉身后劲风起来,马上楼古山的影子便已经出现在了门板的后面,只见他双手卡住了沈老头子的脑袋,随后就见到沈老头子像是一根萝卜一样,被从半开的门缝里拔了进来。
楼古山歪头往门外瞥了一眼,似乎是发现没有人,立刻又收回了目光,门也紧接着被他关上。而沈老头子则被一巴掌甩到了竹笼子的旁边。
我瞄了沈老头子一眼,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想和他说话的**了,唯一涌上心头的,就只有怎么才能报了心头之恨啊。
“外面没人?”我轻声问了楼古山一句,其实答案早就知道了,当时我也瞟了一眼,屋子外面的灯都是关着的,不像有人在。见楼古山闭声不回复,我又将脑袋转向了往卧室的那扇木门,这么长的时间了,想来是谁也早就被吵醒了,可是怎么就没动静呢?我的心里自然是疑惑的,但更多的还是惴惴不安,实在没有把握,我只得又问楼古山道:“怎么办,里面的人这么久了都没动静,不会还有别的事儿吧,是先控制了里面那位,还是另外去干别的?”
这事儿上面我还不在行,虽然也不知道面前之人在这方面的手段,但总该比起我来要好上许多。楼古山也没照着我的话回应,对着地上坐着的沈老
头子扬了扬脸,随后就听他说:“不出来就一定有不出来的理由,总之咱们先下手进去,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只是你好像该想一想你的目的是什么了。”
给楼古山这么一提醒,我瞬间从思维的死结里跳脱了出来。对呀,我来这儿目的不是为了黄灿呀,干嘛现在又要死磕着黄灿不放,既然他不出来,里面也不会有别的出路,就算有办法召集来马仔,但是想想就知道啊,两种后果相比并无什么意义,与其看着一个不知情况的木门被吓的畏手畏脚,还不如敞开了手先干呢。若是前者,那我们救完该救的人直接跑路就完事儿了。要是遇上后面的,那也是当场被人围个死,到时候海陆空三线,我们也只有另辟蹊径选择投河喂鱼了。
转而我就望向了靠墙坐倒的沈老头子,当下蹲身,就对着他说:“你也七老八十了,我不信你会忘记我,多的话现在还不愿意和你说,就问你一句,被你绑了的人在哪儿?”
我根本没有跟他多纠缠的想法,直接切回正题,走到现如今这一步也没必要玩儿那些花花肠子了,直捣黄龙的最好,免得到最后耽误时间。
老家伙非常不屑的出了一口气,人坐在地上,腰板却挺的笔直。这幅画面现像的并不好,反过来搞得我像是在残害忠良一样。
“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我只要人,甭管戈壁里我们差点儿死没死,现在那盒子我也不想追回来了,人在哪儿,你交出来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儿。”
我已经收底底线了,心里其实也没有多少到了了反悔的意思,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先给人救出来,这黄老板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至少沈大的话是说对了,晚上睡觉,屋子里还养着一只看起来就不怎么正常的东西,恐怕是话不欺我,这个人就是个活生生的变态呀。
心理扭曲之人我通过各种媒介见过不少,这种群体所做之事常人无法理解,面对生命更是超出常理的残忍。看来老代一定是在追击沈老头子的时候伤了黄灿的马仔,恐怕只说是被折磨致死……现在还真得感谢一下面前的老头子啊。
“他没死,你得谢谢我,要不是我,他早就死了。”沈老头子以一种非常自信的口气说了一声,不久,等他大喘了个气又听他继续说道:“要不是你们从戈壁里带出来的东西,我也不会发善心救他呀,也算是一物换一物,就当是那只匣子救了你朋友的命。”
我一听心里马上就起了火,得亏我提前预见的是沈大呀,不然现在还真得给他唬了,这个老王八蛋果真就是大言不惭,一定不能轻饶了。
我轻哼了一声,并没有立刻揭穿他,毕竟还有事情要问,老代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但是想来他也不会被放的太远,按照沈大话里的意思,多半可能就是在套间里。可是黄灿没有保镖,这沈老爷子就不知道了,万一外面还住着几个马仔,那不就直接撞在人家脸上了嘛。
我立刻收回脸上不一样的表情
,故作深沉的就又问他:“你倒是有善心,行,那匣子和去戈壁的事情我不追究,但是我不知道正在外面望风的胖子追不追究,人家可是一起上过战场的战友,你要是稍微会看点儿面相,就估计能知道,他可不是省油的灯啊,要弄死你,还是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恐怕你得英年早逝啊。”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心想着要唬人,就得玩点而非恨的,一时间只想到了胖子,明显啊,当时在沈家的四合院里,胖子可是没少黑沈老头子的票子,他相貌本就彪悍,善人肯定是算不上,借此下坡,说出来也能吓唬吓唬沈老头子。
说完,我见沈老头子没有开口,就指了指一边的楼古山,随后又说:“这人也不是个善茬,我是合法公民,他可不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知道江湖上叫他什么吗?算了说了你也没胆子听,总之我就告诉你一句。”我故意探着脑袋到了沈老头子的耳边,随后又压低声音,沉默了许久才用低沉的声音说:“刚才从门缝里探出来的要是别人的脑袋,那现在……啧啧啧。”
就这段时间,我惊奇的发现,我在唬人这方面竟然有着异常高明的天赋,只不过还是过于刻板和书面化了,要是遇着个毛没长齐的,说不定效果会非常明显,只是屡屡碰壁,不是刘全有,就是面前这位快已过六个轮回的老人精。
“你可别吓唬我,我老了,不在乎生死,死了也就死了,在这方面,我比你们看的更清楚。”老家伙还在死鸭子嘴硬,但我还是清楚的察觉到,这孙子轻微的转了转脑袋。很明显,楼古山刚才虽然没有伤到他,但是难受肯定是得他难受一阵子的。所以这这种下意识的行为,已经让我有了八成的信心。
老头子就是在故意玩架势,这是必须要有的,一旦怯懦了,就算自己有资本,那也得输。他说不怕死,这我绝对是不相信的。我很了解这种年过一甲子多还混迹在事情中的老年人。只说上了年纪的人想来应该是不怎么畏惧死亡的,什么都见过了,什么也享受过了,儿女孙辈都有了,一辈子也算圆满。但这事儿却始终不是这样的,人越老越是畏惧死亡,其中多半的完全是无法接受自己即将要面对未知,舒适区已经磨掉了人心里所有的求知欲。但是面前的沈老头子不一样,他有事情,年纪这么大了还参活一些没由来的事情,这不正常,其他的我还不清楚,但是至少可以先说明一点儿,他还有**。还不想就这么死了。所以这也是给我有信心能从威胁他生命的方向来击破他的唯一理由啊。
“你不用说那么多废话,其他的我也不想听,老代在哪儿?这间屋子里还有没有人?黄灿……他是什么人?还有你,我可不敢相信你,你得带着我们去找我的朋友,最好不要玩别的,我是好欺负,他可不太行。”这恨劲道一起来,我就没有收住,一时间戏演大发了就给背后的楼古山也牵扯了进来,我有些心虚啊,扭头就去看他,还好,他只是用一种并不文明的眼神看着我,但这情形还是看的我背脊发凉呀。
第三零四章 怪人
里屋的卧室依旧还是一点儿的动静都没有,我本就打算让沈老头子带路去找隔壁房间的老代,但是一看这间房,又没有办法走了。要是里面的人故意不发出声音,等我们走了再找来他的马仔,那我们岂不是就得被包围。
我又望向了沈老头子,死盯着他看了半天,我才组织好语言,随后这才问他:“你得让里面的人出来啊,这是个麻烦。我知道你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但是弃暗投明……不对呀,你还没说你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呢?差点儿忘了,怎么着,说说吧。”我朝着去往里屋的木门倾了倾脑袋,门纹丝不动,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传出来。
“哎,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个人我不了解,他在玩儿什么,我也不知道。要是有半点儿多的关系,现在这里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啊。”
沈老头子摇了摇头,人依旧坐在地上。他已经没有了被我们捉到之时的慌张了,脸色异常从容。现如今就以一种极有老态威严的的神态面对着我们。
“嘶……不对吧,你们来了这么多人,你可不像是旁枝末节的部分,能住在这里,你说和他没有关系,这谁信你。还有,你们这么多人来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要干什么?不像是做好事儿啊。还有,我可知道你不杀我那朋友的原因啊,想拿它当饵,现在恐怕是没机会了。”
原本还一脸威严的沈老头子忽然一个激灵,人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的眼睛大睁,瞳孔都有些似张开的现象。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喊了一句,沈老头子就开始有些大喘气了,只是微顿了一下,忽然又见到他直着眼睛望向了我:“是不是老二,是不是他……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你……你是不是早和他串通好了,你答应给他什么东西,是不是想要弄死我。”
沈老头子忽然就炸了毛,我有些害怕惊起外面的人,赶忙捂住了他的嘴,但我还是有些惊讶的,这个老头子,看来他是对自己的二儿子不放心啊,也是这一家子人怪,恐怕得等他死了也想不到其实是老大卖了他。
这话实不实说其实并没有关系,但是想到之前在戈壁里吃的苦我就没有心思要发善心告诉他。我没有去接着他的话头说,直接跳过,就对着沈老头子道:“这个嘛,你就不用管了。就现在,我也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了,你只要把他叫出来,等我们收拾了他,再带我们哥俩去找我的朋友,事成之后你们爱干嘛干嘛,咱们的事情在今天就算是了结了。”
我一边说,一边就指了指身后内屋的木门,老家伙自己参合的事情我是不想知道,现如今最大的麻烦还是先把眼前的威胁解决了,屋子里面的黄灿一直也没个动静,这不是安全的信号,里面必定还藏着什么事情,这茬儿不先清理干净,后面倒霉的估计还是我们。
“行,那我也有个条件,事情弄完之后。你得告诉我你是和谁串通好的,是老二还是其实他的人,你得先答应我,我才答应你。”
沈老头子都这么说了,这活也没有多少必要不说,到时候随便
编一个,不管是说真话,还是直接诬陷说就是老二串通,到时候看着老家伙一家子内斗,那我也是何乐而不为啊,谁让你们那么骗了我们一遭,自个儿窝里斗一阵子,也算是活该。
我应声点头,随后就说了句:“行,我可以告诉你。去吧,敲门。”
我又指了指去往内屋的木门,随即又给楼古山打了个眼色,楼古山这次倒也没有多的表情,一扭头就跟着慢慢悠悠往木门走去的沈老头子也到了木门口。
“这门我可没进去过,我只能答应试一试,黄灿那可是出了名号的人,出名就出在它的奇诡癖好上。我说了,我们只是合作,这里只有两成的人是我的,他们我能保证不会乱来,但是到时候黄灿的人要是干什么?那就只能怪你了。”
沈老头子在距离木门老远的位置就先提醒了我,这活我根本就不想听,一摆手,随即又轻声道:“早让你说的时候你嘴硬,现在我不想知道了,你就干你的事儿,其余的就让……他来。”说到后来,我顿了顿,发现指自己似乎并不靠谱,然后这才指向了沈老头子侧面的楼古山。
楼古山白了我一眼,也不多说话,人已经站在了木门口。正当我想要推着沈老头子去敲门的时候,却不想刚准备试探一下门面的楼古山轻轻一推门板,门竟然就给开了。
我极其紧张的看着楼古山,这是个什么情况?楼古山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抽身到了门缝的死角位置。
他的反应很快,门缝还没开到一巴掌,他就已经到了我们的身后,我立刻一把将沈老头子推到门口,他也有些不太对劲,就在我等着会从门里出来一个相貌极其有特点的人的时候,实际却是什么也没有。
我对着沈老头子眨了眨眼睛,他望着门缝直愣了半天,这才扭转了脖子朝向了我。
“怎么了?人呢?”
“门是开着的,根本就没有锁,搭扣都没有。”
我待在原地没有上前去看,主要还是害怕面前的老家伙会玩儿什么花样,但是等了一会儿,连楼古山都侧身到了沈老头子的后面,我这才放心也探头到了门口。
门缝直开到两巴掌的大小就已经停住里,里面一道白光落在地上,是客厅里的灯管,除过光线所在的位置,其他的地方竟然全都是黑色的。
我仔细看了没处在黑色阴影之中的门板,上下扫视之后,竟然也发现这门上没有装锁,甚至是连可以简单扣住门的搭扣都没有。
一下子,我都觉得刚才的自己会不会是个傻子,这门根本不可能关闭呀。一时没了主见,我就望向了楼古山。
都没等我俩有所交流,就听他对着沈老头子说:“睡觉的时候不愿意被人打搅,可是门上又不上锁,这是什么毛病,恐怕不是无意的呀,你,先进去。”
楼古山没有表现出慈善的一面,似乎是配合我刚才给他的人设,已经开始入戏了。沈老头子刚才的镇定现如今已经全无了,神情慌张,我甚至都看见他的腿也开
始打起了摆子。
“怎么了,你是怕阴谋漏馅儿了?”我语气不善的说了一声,硬是逼迫着他往里走。
“不行啊,他……他有古怪,晚上睡觉,不能有活人进去呀。”
“怎么个说法,难不成里面那位黄老板还继承了曹操的脾性,喜好梦中杀人了不成,快点儿的,你越是不愿意,我越是觉得你有问题,是不是早就有什么应急措施了,里面已经设好了陷阱?”我越发的加紧给沈老头子施压,但是沈老头子就是一个劲的不往前走。越是这样,我越是怀疑里面会有什么问题,正当我打算一脚给这个老家伙踹进去的时候,他却猛地朝我一扭身说:“不是啊,单单只是梦里杀人,那还好了,可是这个人,这个人他,他……”沈老头子说到最后,一憋气,竟然没有将嘴里的话说出来,这样子不像是装的,我一拍他的背,他这才喘过了气。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这间屋子里能有什么古怪?”我见他在门口抖的厉害,一把将他拉到门扇外边,随后又招呼了楼古山一声,让他先把门给关上。
一边的竹笼子,里面的小怪物一直想着挤出脑袋来看我们,它那长相实在不能在晚上看到,但白天突然冒出来也得给人吓一跳,我随手找来覆盖桌椅的床单,直接给盖上,也算眼不见心不烦了。
“你就不觉得现在这事儿有点儿奇怪吗?咱们折腾那么久了,黄灿连头都没有露过,他白天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一点儿的风吹草东都不会漏掉。你以为你的朋友身手那么好是怎么被活捉的,要不是黄灿先发现,我这老骨头可能就被你朋友给拆了。”沈老头子长出了一口气,缓了缓这才又说:“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虽然没进过那间屋子,黄灿是怎么个睡法我也不清楚,但是进去是什么后果,我……倒是亲眼见过。”
“难不成他还会吃人?”楼古山忽然在后面冒出来一句,我和沈老头子都望向了他,他不以为意,我也并无惊奇,这人本来就是这样。但我实在没有想到,转眼才一看沈老头子的样子,连我都给吓了一跳。
“你见过?”沈老头子诧异的问了楼古山一句,他脸都已经白了,满头全是豆子大的汗珠,人坐在沙发上,放在双腿上的手都在不尽的发着抖。
“老头子我这辈子也活过一甲子多了,什么没见过,江湖上下闯了不下百次,可是就是没有见过这种人,人要杀人,杀几十几百个,那在我的眼里不过就是几幅皮囊,可是人要实实在在的吃起人来……”沈老头子浑身打了个哆嗦,人也往沙发里缩了缩。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沈老头子的样子,要是专门去装,他这种演技去好莱坞也能收揽个几千万呐,何苦来干这行。但想来这种恐惧却又并不完全像是演戏。看样子我的猜测是十有**的成了,老家伙果然是怕死的。
我没有给沈老头子有所喘息的机会,立马问他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儿,只是紧接着听完,我也突感全身一阵一阵的发凉啊,心中无意,这个黄灿黄老倒是个什么人?
第三零五章 食人
沈家老头子也算是实话实说,和以往与之前说话的口气并不相同,但我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因为唯独只有这次,我才真正的发觉到,老头子可能是真怕了。
要说发生了什么,其实最先应该说的其实还是他们在这里的状态,如我所猜测的,这里有两股势力,如果我们这几个人也算,那就是三股。
最大的一部分是这个黄灿黄老板的人,他们几乎占着一百来号人的八成,在这里其实沈老头子并没有实际话说的权利,他是个投机者,只是想要来分一杯羹的。
但是具体这些人来这里做什么,沈老头子却决不开口。具体的我也只从字里行间,和沈大的嘴里掏出来的部分话里大概拼凑出了一个非常模糊的轮廓。
黄灿是每年都要来这里,一来就是半年,他在外边儿是干什么的并不清楚,来这里意欲何为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沈老头子是经过几重的介绍才和黄灿相识,需要他来,其根本原因还是为了一个方子。老沈家的确是靠贩卖药草为生,主要的生意集中在高档药品以及一部分罕见露世的药方子上。沈老头子也很直白,或许这个问题并没有多少必要骗我们,其实这事儿单纯对我来说是没有用处的。在那个藏在戈壁地下的黑色阴沉木匣子里,其实不是什么地弥勒,地弥勒确有其物,只是并非能治得了老猫子病的药材。其真正用途主要是为了补充男性阳虚。
那只匣子里装着的就是一副药方,而黄灿需要沈家来协助办到的,也是关于这幅药方的事宜,具体用途对于这种言传意会的东西来说,肯定是不可能告诉我的,沈老头子只说此方可能会解决黄灿这几十年一直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
沈家主要的人物现如今都在这里,总的来说也没几个人,就只有老头子和两个儿子。他们人数并不多,利索当然的就会对自己的安全产生怀疑,大概在半个多月前,再次犯了些小心思的沈老头子在心里就萌生出来一个很贴切他脾性的想法。
人在弱势,特别是处于这种极其不稳定的集体里,想要得到对方信息的念头就会空前的增加,或许单方面这样做并不会得到什么有利的价值,但是做事往长远了看,到最后出事的那一天总归是有些帮助的,而这些帮助或许就会成为扭转局面的关键所在。
派人去刺探情报这是古来就有的传统,沈老头子也没有选择其他的途径,其实转眼几下就能看明白局势,设法混入对方的队伍,显然这仅仅百十号人的群体并不会多么好躲藏,所以终究只能使用笨办法。
筹划了几天,沈老头子大概摸清楚了黄灿的作息习惯,他只知道黄灿喜欢独自一个人,在夜休之后,屋子里或者屋外并不会安排保镖,其中的原由沈老头子并没有多想,他只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行动可能会更加的方便一些。
沈老头子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要在黄灿的屋子里装设窃 听设备和针孔摄像头。计划好一切行动的当夜,就有一个沈老头子的手下乘着夜晚众人休息潜入到了屋子内。因为沈老头子与黄灿是住在同一个大套间的,只是相隔了三个
房间三扇门而已,所以找人潜入并不算难。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的沈老头子并不清楚,因为当夜他的手下潜入到黄灿的屋内之后就自此消失了。沈老头子本以为那人是被黄灿活捉,可是惴惴不安的等着第二天对方借此要挟,可黄灿却跟没事儿人一般照旧和往常一样。
这让老狐狸沈老头子起了非常大的疑心,当下还得借机行事,而最关键的还是先找到手下的人。按说一个大活人肯定是没希望了,沈老头子也就在暗中秘密到四处去寻找可以掩埋尸体的地方。
这么一过就是三天,和往常一样,黄灿的人照旧干着自己的事情,这里就要插一句话了,角楼内住着的那八成人手,也并非什么都不干,他们似乎是分成两队,每天所做的工作量我不得而解,这些人按照沈老头子的说法,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基本上一轮出去个三五天之后就会回来换班,像是搞什么工程的队伍,而且一直没有得到任何所司具体事宜的沈老头子也发现,每当那些替换的人回来,他们总是全身泥泞,穿着的雨鞋上也全部都是浑浊的黄泥浆,这很奇怪,因为岗子井的附近并没有黄泥,全都是黑色的腥臭黑泥,这东西按说种花养草没问题,但是被水泡过之后能变成黄色的泥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黄灿的手下一直轮换外出,沈老头子的队伍也并没有被控制住,只是他们还不能跟着对方出去,这也给了沈老头子寻找手下尸体的机会,大概就是在手下失踪后的第四天,终于有人传回了消息,尸体确实被找到了,在尸体的身上也找到了能证明其身份的事物,只是这具尸体的确是没法带回来。
因为发现尸体的位置并不远,所以在当夜的午后,沈老头子就秘密带着人赶了过去,早前就说过,岗子井是临河的小镇,其实说它是村似乎更为贴切,因为面积实在是太小了。
角楼就是靠着河道最后的一排建筑,建筑往下就是一直朝着东北方向去的河道。而发现手下尸体的位置就在河道往下大概三公里的石头河岸上。
沈老头子几乎是被人抬着,才到了河谷里,那是个激流区,往外又有巨石遮挡,所以多数从上游卷集的东西基本都会卡在这里。当然了,尸体也不例外。
其实按理来说并不需要沈老头子亲自来走一遭的,可是寻找到手下尸体的其余人却没法形容出尸体的样子,他们也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发现了对方的一些衣物,就做了判断。
怎么说沈老头子是医药世家呢,老头子其实对尸体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手下胡乱描述,老头子起初还并不想来,但是无奈于对方什么话都说不清楚,具体这尸首是什么模样,沈老头子也起了好奇心。
可就在见到那副躯干的时候,他也几近被吓的背过气去。老头子是医药世家绝对不假,所见病人何种情况的,甚至是麻风病人和死了足月的尸首,什么没见过,可偏偏就栽在了这具上面。
那尸首按准确的判断来说,其实并不能称之为尸体了,它只是一副骨头架子,但是骨头架子之上,却依旧粘连着还没有脱落干
净的人肉。
这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可以想象一下,菜市场那种没有剔干净肉的巨型牛骨头架子,我想两者在意境上可能已经达到某种耦合了。但是他们眼见的终究是个人,一副人形的骨头架子,白骨森森呐。皮肉白骨的质感还相当饱满,我听到这里,也不禁的连忙让沈老头子直接跳过,这画面连想都不行。
老爷子远远的看见就已经气脱了,此时还没人真正知道老爷子气血晕眩的真实原因,其实他还看见了一点问题,但是几近开不了口,所以众人也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在当时,沈老头子的大儿子也一同去了,沈二为免对方怀疑,被留在了角楼。其实在我看来,其中的原因还并非如此,只是这么点儿时间我就能看出,面前的这个老头子不太喜欢那个在我印象里有些油滑的二儿子。老人终究是不想子辈与自己相似,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沈老头子才偏向了那个单是看一眼就能感觉对方是个忠厚老实人的老大,只是在我看来,这回算是老头子算计错了,后面的结果,多半是要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
沈大对于尸体还是有非常高的了解的,这与他的学识有关,只是后来并未接触。没有办法,老爷子不行只得自己上,沈大就和几个人一同去查看了尸体。
人肯定是已经死了好些天了,而他身上的皮肉却并非是自然腐烂或者水流冲击出来的。这里是有水流冲击摩擦去皮肉的条件,但是极为了解人体结构的沈一副大就发现其身上的所有剩余皮肉的伤口并非是被巨流撕扯造成的,而且水流再大,石头再锋利也很难可能完整的将一个人身上的皮肉全部揭去还留下基本不散乱的骨架。这其实是个常识问题,巨大的水流混杂了石块的强劲流量或许不会给人剔了骨,但是要将一个人四分无裂绝对是能办到的。
所以如果是被水冲死,那么他们见到的其实应该是大量的尸块。最终的原因也被沈大很快就找到了,这也就是沈老头子为什么会喘息晕厥的原因,沈大在残留的人体组织上发现,在所有的肌肉上还残留着一些非常明显的痕迹,而这些痕迹分明就是牙齿的撕咬痕。
但是在观察了好几处留下痕迹的位置之后,他们却又发现这些牙齿印记并非是什么猛兽的,因为牙齿深入肌肉组织的部分太浅了,没有明显的长齿痕,多的就只有非常平整且排列整齐的矩形缺口。
看到了这些,沈大的心里就已经很明白了,其中致使他死亡的可能性已经缩到了最小。他……是被另外一个人活生生吃掉的。
事情相当的毛骨悚然,沈老头子也是远远的看见那些明显的人类齿痕之后才被吓到的,尽管这个老头子阴险了一辈子,但是老来到头最怕死的时候见到这种几乎超出人类理解范畴之外的事情,他还是无法接受。
这其实也无碍于沈老头子,就算是我,光是看见那一具没有怎么被啃食干净的骨头架子,我恐怕就已经当场昏厥了。但是一转念,我又发觉到了一个问题,没有再看沈老头子,而是将所有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了不远处的那个竹笼子身上。
第三零六章 黄老板
“放心吧,不是那个小畜生干的,它连牙都没有,我早就看过了。当天夜里我敢相信,我的那个伙计就一定去了黄灿的屋子,只是给我的感觉……”
我听着沈老头子的话,突然又戛然而止,顿时一种抓心挠肝的感觉涌上心头,实在是不能和这种人多说话啊,这说着说着,都能给人急死。
等待着沈老头子长出了一口气,我这才听见他又开了口,沈老头子长叹了一口气,就说道:“有些东西……哼哼,我都活了快一百岁了,什么还不能相信啊,只是这个黄灿,他……他给我一种总不是同一个人的感觉。”
“你别七拐八拐的瞎说,我怎么越听越听不懂啊。”我回味了这句话许久,都没有理解沈老头子是想表达什么意思,或许是对方词组与我的差异,但始终我就是不懂其中的道理。
“是白天和晚上,你发现黄灿在白天和晚上会分别会变成另外的一个人,甚至……甚至这个人在晚上可能还不是个人。”
我和沈老头子都一同望向了背后的楼古山,楼古山说完话,自顾自的扭转了脸的朝向,不在看我们。我心里正说着丫的牛逼什么呢?却又听见身旁的沈老头子说:“哈哈哈……是啊,你果然和他不一样。”沈老头子斜瞄了我一眼,顿时,我的心里就不平衡了啊,暗想一下这话的潜台词,我还拿不准自己的想法,可是怎么就感觉脸又烫了起来。
“但是……”
我还准备打个岔缓和一下现在尴尬的气氛,但是没等我先开口,沈老头子又抢着我的话头先说了话。沈老头子依旧坐在竹制的沙发上,望着通往卧室的木门:“我没说错,只要不进那扇门,晚上,我们就是安全的。你说的也没错,他之所以对晚上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印象就是因为这个人不只有一张脸。”
“吃人呐,大白天的你就没有发现一点儿痕迹,老家伙你有话就快说,小心我给你丢进去,要是黄灿真吃人,那也就拿你当试验品了。”我怒目威胁,他娘的刚才还被反客为主了,我暗想着自己也不是自愿会去当狗腿子的贱骨头呀,但是刚才怎么就突然没了底气。
沈老头子白了我一眼,我照样回了过去,老家伙这才一叹气就听他又说:“总之这个人我还并不清楚,老头子我一般不会说瞎话,是不是我说的,你们自己去看了就是,只不过……哎。”
“怎么了?”我照着沈老头子的话音接了茬,就看它装腔作势的想要干什么,只是我一问,他就又开口道:“我还是建议你们去找你的朋友啊,这个黄灿你们惹不起,不止是现在,等到白天,楼上的手下也有五十多号人,你们两个,会被他磨成肉泥喂鱼的。”
我没理会沈老头子的话,也早就忘了尊老爱幼的传统,一把拉起几乎轻的没有重量的老骨头,直接跟着已经扭转了身子的楼古山往黄灿的卧室走了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清晰的理会了楼古山的意思,他朝我打眼色,我就知道楼古山也不是会给老人让座的热心肠,随即我便出手拽起了沈老头子,这孙子一辈子不当好人,偶尔的一次就绝对是有问题,我们还是不能相信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恐怕就是替我们开路了。
“老楼,怎么着,我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一定不去西天。”我满嘴拍着马屁,这活其实说的也没那么自愿,我眼看着楼古山的铁钎又拿在了手上,这家伙一般在没有什么危险和突发事件的时候是不会拿出来的,现在出手,肯定是有问题啊。在联系以往,不得我不先拍拍马屁,免得到时候王八羔子一脚又给我从门里踹进去。
我将手里的沈老头子给了楼古山,楼古山招手让我隔着他一米站在避开门的位置,我当然是招办了,就躲在门框后老远,楼古山斜着脑袋对着沈老头子笑了笑,还没等沈老头子发出最后的声响,他就被楼古山整个扔了进去。
近乎是瞬间,我就在一边看到楼古山跟着飞出的沈老头子一同进了卧室。我手里握着光源,一点儿也不耽搁,直接紧跟着也到了后面,卧室内非常黑,几步跨进去我就发现手电的光线也几乎被黑暗吸收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屋子里寒冷刺骨,我四下扫了半天,发现什么也没有映照出来,等了好半天,光亮稳定,我这才惊奇的发现,原来是这样。
其实按照结构来估计,黄灿的卧室最多只有二十平方不到,按照比例,差不多与外面的小客厅吻合,我们进来,空间感全无,完全笼罩着我们的,就只有无限接近于虚无的黑暗。等我细看才找到楼古山和惊慌失措的沈老头子,我这才知道其中黑暗异常的缘由。
首先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一个窗户,除过通往外面的门之外,就是完全的封闭空间。而最为关键的,其实还是这屋子的所有墙面,也包括地板和天花板。
在所有的平面上,都铺着一种黑色的棉织物,像是黑布,但是这种色彩和手感又好像是丝绸。如此一圈,包裹的全是这种黑布,所以屋子里几次进来的所有光线都被黑布给吸收了。
不只是黑,这间屋子里还弥漫着一种浑浊不堪的臭味,那种味道混合种类奇多,不说别的,至少尸臭和屎尿的臭味是有的。
“不会真让这个老头子说对了,老楼啊,这吃人的怪物,你能搞定吗?”我弱弱的问了一句面前不远的楼古山,楼古山不知用什么打了个响,几次分辨,我也没有分辨出是什么。
沈老头子已经爬了起来,一个劲的呻吟也只不过是被摔的劲大了,现在爬起了身,又很快不再做声,就站在距离我几步的地方。
“老家伙,人呢?他不是在里面嘛,我就说了,你个王八蛋一定不会那么容易说实话。”一时间我心里甚至萌生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不知道为何,其实整个想法的成型过程只有不到一秒,画面是闪出来的,而事件按照我的想法来,似乎又并不太能成立。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这个黄灿呢?正当我想着,忽然就听见前方的黑暗中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那像是固定在墙上的绳索拉拽钉入墙面内的固定钉的声音,这声音我还不是太陌生,不久前在角楼外攀岩,有几个没有打好的岩钉,当时路过,就发出过这种声音。
是什么挂在半空中的东西动了吗?我将手电挪向前方的半空中,的确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黑色的巨大轮廓,那东西好像还是个
人。
只用了几秒的时间,我就已经清楚的辨认了出来,悬挂在我们正前方不远处的果然就是个人啊。那个人正以脑袋朝下的姿势悬挂在半空中,黑暗里,一根如蜘蛛丝线一般的绳索在空中摆动。这一幕只要稍稍联想,底下吊着的那个人,就活脱脱像是个大蜘蛛啊。
“不是吧,黄灿原来是个蜘蛛精。”我才大喊,就又听见面前的楼古山哀叹了一声,随后便感觉面前之人猛的转身,这是楼古山要跑啊。
只见楼古山扭身回来,几步出去才用低沉却并不浑浊的声音喊了一句:“快跑”
我险有的没有愣神,整个人就跟拖了弦的弓绳一般啊。人猛地朝着屋外的光亮出去,之后就一头栽倒在了屋外小客厅的地板上。
正在我耳目眩晕的时候,我就听见已经出去几米的楼古山暗骂了一声,过了许久,等我眼中画面不在旋转,我才知道他是在骂我。
“你是傻逼吗?谁叫你把门上锁的。”楼古山一脚踹在往客厅外去的门上,哐当一声,却只在门上留下一个脚印。
我在脑中回忆,只是一想,瞬间就面红耳赤了。他娘的早没想到会出这茬子事情啊,还想着到时候万一有人从外边进来,还能抵挡一会儿,我就给往外的门朝内扣上了。这时候自然不能承认,楼古山脾气不好推测,在它面前碰运气,多半不会有第二次。随即我就咬死了说:“奶奶的不是啊,是老王八蛋给咱们使了绊子,狗日的是他呀。”
我才喊完话,人就被整个朝前拉了过去。根本不等我有所反应,已经几下又被人给生拉着站了起来。当下一看,是已经变了脸的楼古山。
我朝他笑了两声,随后便换回来一巴掌。当下也没立刻扭头,我也没放下这一巴掌,直接朝着楼古山喊道:“见鬼了你要跑啊,那是个什么东西,你连僵尸的屁股都捅,怎么现在……”
我借机发泄怒火,但是半句都还没说完,脑袋就给楼古山扭转了个九十度,随后我就再也说不不出多余的一个字了,连噎在嗓子眼的话也被我咽了下去。
背后之景,不可谓不出乎我的意料,要说颠覆,恐怕我的世界观都被按在地上摩擦了数千百回了。他娘的,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落下个这种人生。是刺激呀,可是我怕我会活不长。
就在我们的身后,通往内屋卧室的门框上,我就看到了一个长着四对胳膊的怪物,这东西大体上看来绝对就是个人,只不过形态……我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了。
面前八肢八手的人就趴在门框上,整个身体根本没有落地,只是借助八个末端全是爪状手掌的臂膀就稳稳的卡在门框上。
这东西脑袋奇小,身体躯干更加的细长,这才足以让它长出八只手臂,下半身虽然没有腿,但是他已经没法有腿了,我连连叫苦,扭头望向了楼古山。楼古山脸色发白,死盯着对方的眼睛,我已经看不到之前的所有神采了。
正在我们愣神无助的时候,忽然就是一股血腥的劲风朝我们刮来,那只八手的黝黑皮肤怪人疾着手掌朝我们不偏半点儿,它的速度和灵活程度,几乎就让我看见了一只蜘蛛啊。
第三零七章 翻盘
这是何等的场面啊,我更本就没见过,当下只觉得腿软无力,几乎就要朝着地上倾倒下去。但也只是过了不到半秒,我就突感背后衣领一紧,整个人随即刻被猛提了起来。
楼古山几乎就没给我准备的机会,但是眼下之景,似乎再坐下来商量,那才是滑稽的事情。
我被楼古山直接丢了出去,人几经空中旋转,不过一口气,已经砸到了靠窗放着的竹质躺椅上。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电影里的,果真就没一个是真的。想象之中,竹椅被砸成了碎片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我差点儿没被竹椅子膈的背过气去。
身下之物只发出咯吱一声,但也没有时间考虑屁股是否开了花。自打我被扔出来之时,就已经扫见了那只八臂的怪人扑上了楼古山。现在硬撑着如断了一般的腰板这才看清楚。
八臂怪物的动作非常灵敏,几乎躲过了楼古山尽数十余次刺击。而且这玩意儿果真就是像只蜘蛛一样,上下天花板竟都如过平地,一点儿喘息都没见他有。
我的心中顿生恐惧,心里想着总不会也被狗日的吃了吧,他娘的不甘心啊。可是……可是我是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人是如何在白天是一个人,而在晚上,又是如何变成一只大蜘蛛的、有点儿常识,就知道这不符合人体结构啊,但是现在想什么都是扯淡,最关键的还有最要命的其实还是该先想想怎么活着脱身的好。
“别他娘的犯癔症了,有功夫还不跑。”
我正愣神,忽然就被楼古山嘶哑的一声给叫了醒来。面前一人一怪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八臂怪人用一只手臂死死的钳住了楼古山的左手腕。他自然是动弹不得,铁钎拿在右手一个劲的刺着八臂怪人,但是次次我都见到铁钎直入八臂怪人皮肉四五寸,但都没有见到它有什么受伤的反应。而且似乎这东西手臂的劲道好像还更大了,我只见楼古山的手掌,竟然都开始憋出了紫色。
“我倒是想跑,但是你他娘的要是先死在这儿,我不照样也得死了嘛,你别瞎扯,留点儿力气,别让老黄给你掐死了。”我大骂着楼古山,他的活着实让我气愤,跑……我倒是想。
“没和你说废话,速度最好快点儿,我快撑不住了,它不是想吃人,他是想先让我自己休克。你走窗户,要想活命,最好先去找其他人,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要靠近……”
楼古山最后一句说完,忽然话就戛然而止了,我还正打算找可以使用的工具,砍不断它的手臂,至少也给这只大蜘蛛砸断了,可是半天也没找到。这时候一看不在做声的楼古山,却忽然就发现,他已经被八臂怪人的三只手臂钳住了双腿,人就半搭在空中,脑袋都达拉了下来。
“死了。”我在心中大喝一声,但也没等我悲哀的情绪上来,那只八臂又将脑袋转向了我,我顿感心中发毛,但也起了疑惑,这东西要是单只看脸,它分明就应
该是个人啊,而且仔细看,这个人的脸上竟然还带着几分似婴儿的肥胖。
八臂的人形大蜘蛛松开了楼古山的脖子,楼古山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是死是活我也没法去看清楚,此时八臂的人形大蜘蛛几下松臂,竟然完全松放开了楼古山,面朝着我,那张婴儿的脸上猛的又露出了一个极其狰狞的笑容。
这张脸绝对不可能作出这样夸张的表情啊,我大叫一声,也忘了再去看楼古山,都没理会八臂人脸蜘蛛会不会朝我扑上来,我自己先几步跨上了还开着的窗户口上。
等我回头再看,那东西已经从楼古山的身上爬了下来。它并没有朝我扑上来,反倒是又拉起了楼古山的一条腿,我一看,东西还真是蜘蛛的脾性,它是要把楼古山拉到巢穴 里慢慢的吃。
此时我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窗户,人就挂在半空里,八臂的东西不理会我,但是另外的声音还是让我打定了逃走的主意。
正当我犹豫不决几经骑虎难下的时候,忽然就听见往外去的门一连着好几声响动,我心知不妙啊,这是已经有马仔赶来了。门板被敲的如炸雷,八臂的人形大蜘蛛好像也被惊到了,几下就带着楼古山一起消失在了卧室的门口。
我看见外门已经有了弧度,光是听声音就知道外面早就围起了好些人,要是继续犹豫,恐怕作为祭品被投食也说不定。当下,尽管脚下的河水湍急,但也真就是没有别的退路了,我转身爬上早前固定好的绳索,硬是搭上老命往楼上爬。
与之前不同,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差别开来的两种体力运动,早前要往下,最多控制好自己不摔下去就行,但是现在,单只是不让自己往下滑,就快要耗尽了我的全部体力。
在我用了半条命才把后脚从绳坡上抬上来的瞬间,就听见背后从窗口里传出来一声门板断裂的声音。人已经进来了,我几乎用上全部的力气,一直到手皮全破,裤子都被摩出了一条口子,等我再次看清楚眼前情况的时候,终于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我们之前的房间。
我刚准备在地上躺着缓和体力,却又看到了一幕极其让我头痛的画面,眼前的房间,门是半开着的,屋内布置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是我原本用来绑沈大的椅子却已经倒在了地上。绑在椅子上的沈大早就不知去处了,一旁散落放着一堆的破烂床单。而床单断裂的口子全都是齐齐整整的。
瞬间,我只觉得脑中如炸裂了一般,现在才想起来啊,他娘的忘了搜沈大的身了。此时爬起来朝着门口飞奔而去,场面早就失控了,角楼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院子的小空地上站着足有几十个穿着整齐的人,那些人的脸各个都被黄色灯光照的如蜡一般,人活脱脱就像是几十个死人。
“在楼上,不要让他跑了,抓住他。”
我正望着楼下围团的众人,却忽然从角落又传上来一声大喊,眼下一看,在
角楼之下的台阶上,一脸献媚的沈大正靠在沈老头子跟前,那声喊就是从沈大的嘴里冒出来的。
我看着在底下朝我阴笑的沈老头子,只是愣神的功夫,忽然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他娘的又给人算计了。
几个先反应过来的马仔已经跨上了台阶,我们的房间距离楼梯口不过十米。此时光影攒动,我才在门口望了几秒,就已经能听见急奔上来的脚步声了。
当下也没有任何好的路走,转眼扫了一圈,又被那片脚步声吓得没了继续思考下去的心思。
门被我用屋内的架子床堵住,门外已经有了急躁的脚步和人说话的声音,门板在不久后也以楼下的阵势被砸响,一时间,我竟鬼使神差的又爬上了早前几乎费了半条命才上来的窗台。
门外的人似发疯了一般在撞着门,哪些破旧的架子床已然是支撑不了多久,铁架咯吱咯吱的一个劲的响,这种情况也没法再顺着原路爬回去,唯一的路……我看向了脚下正湍急的河流,又陷入到了犹豫之中。
在门最后被撞开的一瞬间,我终于还是裹着两层棉被纵身朝着激流跳了下去,落在他们的手里,我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但是想来也没多少好的结果,不是和老代一样被当了饵,那一定也得喂给那只八臂的人形蜘蛛。两种都不是什么好的死法啊,现如今,我也宁愿被水淹死,至少还有几分活下来的希望。
水湿透了棉被,棉被都被我裹在脑袋上,其实还是为了保证脑袋不直接撞在水里。也得亏我有这考虑,否则从角楼上跳下来,将近五六十米的高度,直接撞在水面上,那也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
湿透了的棉被压着我一直往水底沉,几下才险些没从水底浮上来,我没有任何游泳的经验,以往那些不过是顺着水往下漂流,更何况现在还是在这种复杂的激流水域中。
有一种非常需要专业性的极限运动,大概的状态就几乎与我现今体验到的类似。在无装备或者只带一小部分装备的强况下,从湍流顺流而下,其对体力耐力和应变能力的考验都是顶着人体极限来的,我只听说,却并未实际见过,但是这种运动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我却是清楚的。
我没有携带任何的装备,身上穿的也是棉质的薄t恤,一遇水就压的我一直往水里沉。
这时候估计才是凌晨,天还都是全黑的,在我的四周除过冰冷的河水和无尽汹涌的湍流蹦腾之声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我在冰水里被冻的瑟瑟发抖,这里不同于山外边儿,气温要至少低上十度,这冰的几乎就要落霜的水不过一个小时,我就已经完全失去了腿的知觉。
我在浑浑噩噩当中,不知道往下游落了多久,往岸上去也不是没有试过,只是在这里摸着黑,往左往右哪个方向都分不清楚,耗着力气,到最后还不一定能摸出河道的中央。
第三零八章 为人焉
不知道在这种状态下沉浸了多久,我忽然就在朦胧的状态里听见了一阵一阵的奇怪调调,等了很久,那种声音依旧还在,只是似有似无的一直在我脑边回荡。
我听人说过,人在快要死的时候就会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有些深安迷信之道的人认为,这就是无常勾魂,阴间地府里鼓乐哀鸣的声音。这是即将要死的征兆,我在恍惚里没法集中注意力,只能顺着类似梦魇一般的梦境去思考问题。
直到我感觉到浑身发凉,好像就在一瞬间,我忽然听清楚了,那是有人在唱歌。歌词我是一句都听不懂,对方用的好像是当地的方言,东拐西拐的也不知道是对方语言绕嘴还是我对声音和语言的理解神经还没恢复,总之脑边的旋律是清楚了,但我依旧不知道对方唱的是什么。
歌声渐渐的淡漠了下去,我耳边空灵,忽然又是一下,我猛的发现,耳边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说话。人在理解一个事物之后,就会很容易辨别出与事件本身相近的所有东西,我的身体依旧发凉,但是这种凉意还是很快让我清醒了过来,直到耳边大概清明,随后那段山歌也同时在顷刻间就完全从我耳边消失不见了,而转头出现的,则是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他出现在这里,那么是不是已经可以判断老楼出事了。”
男人说完话,又沉寂了一会儿,我就又听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它很熟悉,我几乎就是在听到的瞬间就立刻认出了它,声音的主人竟然是姜淮。
一听到他的声音,都没有等我自己多考虑利弊,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猛坐起了身。等眼睛睁开,我这才发现在几块巨型岩石下方,三个灰头土脸的人愣盯着我。
眼看着几个人都不说话,我环顾了四周一圈,发现这里看不见河道,但是河水蹦腾的声音依旧明显,这个地方恐怕就是河道里某个背开水面的巨型岩石后面。
“出什么问题了,说说。”姜淮的口气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我马上回头,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来,这时候就听姜淮又用同样的口气说道:“从第一次出现意外的时候开始,不要说废话,也不要漏掉有关系的问题。”
姜淮这么问,也没有不说的理由,我揉着脑袋,等记忆逐渐清晰,便将自打他们走后的所有事情全部说了一通,内容还是比较详细的,主要是在我一一说明的时候发现,如果不详细说明,这个故事就很难被理解,其中涉及到老代的部分,我也不得已又拉回到了之前的一些事情,总之再吃了对方煮的一锅糊糊之后,我才总算是将所经历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三个人听完,只是各自又陷入到了沉思,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再开口,我腹中饥饿的紧,连将小锅子里的剩余全部吃了个干净,只觉得肚子鼓胀、
这才有了岔话的念头。
“我也没办法呀,当初我要是不跳,那就得是老楼的结局,他肯定是给那东西吃了,但是我后面又见到姓沈的老不死,我就知道黄灿一定不是蜘蛛精。”这事情发生的太过于诡异了,而且我在河道里漂流了将近四五个小时,现在天都快亮了,被三人捞起来的时候几乎就快要断气,好在又给他们收拾着捡了一条命,现在让我回忆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我都感觉似梦如幻一般,哪儿还有什么真实又清楚的细节处记忆啊,能让我自己相信那些都是真的,那也是看到手上腿脚全是绳索勒过留下的痕迹。
我说完话,又是好一会儿的沉默,这三个人的脸,一个还要比一个黑,不免的我都有些害怕,这事儿总归说回来还是因为我,就算潜入那间房的原因可以推卸,但是到了了我是被楼古山给一脚踹出去的,要是没有那一脚,恐怕当时被拖着进了卧室,最后被啃成骨头架子的可能就是我自己了。
“那些人不好对付呀,而且比咱们多上好几十倍,现在往回走免不了又撞上,怎么着,咱是偷偷跑,还是……”我说话一点儿底气都没有,几近开不了口,这会儿还没说完,忽然就被姜淮给打断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姜淮没有接着我的话说,他也没有提楼古山,话题一转,忽然就问起了我问题,我自然不知其然,也不明白姜淮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对于一些事情直面的了解,我还是非常清楚的。说起来这事儿本身是可以完完全全避免的,但是现在……我们是活该有这么一劫啊。想到当初,要是没有继续跟着那些尸首留下的痕迹走,恐怕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实打实的说,我是不希望自己陷入到这种状态下。对方?我虽然及其厌恶,但是能不出事儿就不出的好,本质上我们没有超越生死的仇恨,唯一牵连起来我们命运的东西,到现在还只是一条根本无处去追寻的透明色线索。
“什么意思,这又不是我自愿的,要是我能跑,谁愿意跟着你们,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你也要考虑考虑,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完全不是我可以控制的。所以单只是在我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给别人得逞的条件,如果我没有外界的牵制,你觉得现在我还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吗?”说到后面,我自己的底气也给自己调动了起来,说话有理儿,这事儿就没有半点儿的错,就算别人不认,那在我这儿,也得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哼哼,如果你没有被牵扯进来,那你以后的日子可能会过的很舒服。但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眼睛看见的那么简单,不只是牵扯到你我的。有光亮也就有阴影,你在表面上能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领导或者老板,但是转身你就能肯定他不是在想怎么才能更好的压榨你吗?用最小的投资来换取最大的报酬,这不单单只是一
个生意人的思维,在平常,还有在我们的事情里,你得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我们不强牵着你的脑袋走,恐怕你现在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吧。不只有预谋和险恶的人心才能杀人,你看见的,看不见的,都可能成为害死你的凶手。老楼死了,你认为是我们硬牵扯着你才造成的这样的后果,是,一环连接着一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现在的环,以前又何尝不是促成这个环的大环吗?可以说这是固定的,我也可以说这是因为一年前我们见面才促成的后果,你……又怎么能说他错呢?你改变不了,留在心里去一遍一遍的纠结,又去一遍一遍的甩脱自己在里面的关系,这……有用吗?。”
姜淮说完了,我也陷入到了沉默当中,以往的画面一副一副的开始在我的面前放起了幻灯片,不只是这一年的,还有众多的事与非,往往实果,皆都有因啊。
所有的信息在我的脑中汇聚,我知道姜淮的话中一定包含了一些刻意让我产生这种情绪的话,但我已经不想再深究了,往往因果,我想到了我的父母,我也想到了已经死在茫茫大地裂缝之中的哥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得有个了结,必须得在我这里把这艘极速又没有终点的航船给停下,我想到了很多,但最终还是做个一个最为靠谱的决定。
没再有多的废话,我将低沉的神志甩掉,抬头就对着面前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的姜淮说道:“我不相信你们也会做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所以,我相信你们,这不是合作,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是各司其事儿,我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到时候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多的瓜葛。”
我说完话,姜淮就伸出了手,其实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皆都一样,非常的简单,去掉阴谋,还有那些看着似乎关系重大,实际却完全没有任何瓜葛的无意义交流,各自为了目的,就算是单纯与人互友,实际上那也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目的,只是一个轻重的事情,我与姜淮其实早就各自明白,但是在作为人的层面上,就已经在我们两个人或者两个灵魂之间间隔出了一道根本无法跨越的墙壁,所以不管是我的话传递过去还是他的想法传递过来,其中的损耗,让原本的目的早已经面目全非。
砸破这堵墙,摒弃不该存在于单纯目的上的雾纱,我们只是为了自己,不是任何人,甚至又不是我们自己。
不再思考这些问题,楼古山已经被我排在了脑后,老代似乎也是,在这一刻,我终于又发现我现在才是个正常的人,但一种似乎还能看见,却又怎么也捕捉不到的东西,依旧在我的四周不断的回荡着,飞舞着。
天亮之后,我们又顺着河边的古道继续往山的更深处走,这个方向并不是去岗子井的,但是我却隐隐的感觉到,似乎一张更加真实的画卷即将会浮现在我的眼前。
第三零九章 绝对错误
我们就如同在群山叠嶂中穿行的幽灵,这种地方山连着山,云连着云,唯一让我们熟悉的就是在我们脚下还低上几十丈的河流。
我们一直沿着山间唯一的一条路走了近三天,一直走到最后,原本还有一人多宽的石道都不见了,唯一能指引我们方向的,就只有脚下几个似人工铺设的石板,还有直到后半段才出现的黄色泥脚印。
我将从沈老头子哪儿听来的故事又转述给了姜淮,其中孰真孰假在我跳窗之时似乎已经没有意义去考证了,但是现在,这些散落还留存在地面上的黄泥脚印……难不成沈老头子说的话还有真的?
泥脚印绝对不会一直顺着路延伸下去,这东西是有损耗的,鞋子腿上的部分多少会留下,但是脚掌上的,走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消失的一干二净。
按照沈老爷子说的话,黄灿的人会轮换着进山,一个出入基本都在三四天往上,更久的也有。如果这话是真的,现在看来我们走的这条路是与他们重合上了。
我看了一眼正靠在潮湿的崖壁上休息的姜淮,自己在心里想了想,没有再等,就问它道:“你们老早的就是跟着黄灿的人进来的,他们走的很早,所以那天天不亮,我就没有见过你们了,可是按照时间上来算,怎么样走,你们也不可能在当天夜里从河水里捞出来被水冲到下游的我呀。不管从距离还是时间上算,怎么也说不通。”
这是一些非常细微的问题,还有黄泥的脚印和那些满身泥浆的人,我没有见过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这些脚印出现,具体是何人留下的,也似乎没处去追寻。可是在这里又不能细细的去想,黄泥的源头肯定是黄灿的目的地,当然也同时是我们的,如果这么想,似乎我们只要到达有黄泥地的地方,我们似乎就可以找到一些解释所有问题的真相,可是这个地方到底在哪儿,路遥遥没有尽头,继续往下走也不是不行,只是来来去去,又不知道会在多久之后我们还会回到这个地方,我有些苦恼,一直跟着他们三天才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怎么想,这些人甘愿在此绕圈子,不知其意欲何为呀。
姜淮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捏掉手里已经发潮了的烟,这里常常是被云雾湿气笼罩的状态,我们的衣物也都一直是湿漉漉的。
我们几人再无多言,姜淮要继续走,说明往后还会有其他的问题。又走了将近半天,姜淮终于停了脚步,四周的环境照旧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河水湍急,响声已经被我们完全适应了。
虽然知道姜淮的大概意思,但是我依旧不是很明白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四下没有找到线索,想了想,我就又问他:“你不说,只埋头走,难道是想实际试一试这地方到底有没有潜移默化的促使我们走回头路,一次两次可能是人为给我们造成的错觉,到现在为止,咱们怎么也该走了三圈了吧?”我用有些没底气的语气将自
己的猜测说出了口,可是姜淮照旧没有说话,而是扭头望向了小径的边沿,我顺着望过去,直看了三秒,终于从草丛里分辨出了一个东西,那是半根已经完全被水潮透了的烟头。
我认出那半根已经湿透了的烟就是姜淮抽的那种,随即转而望向了他,就又问道:“有那么多的法子使,你非要走那么多的路,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在借机报仇。”我理解了姜淮的想法,也立刻就明白了我们现在的处境,我倒是没怎么担心后面的结果,只是如果我们一直在走冤枉路,那往后的路又要怎么走。
姜淮三人在当日早晨就跟踪着黄灿队伍中的一批人进了山,一路走大道,最终却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完全与前方的队伍分割两地,他们似乎是在一瞬间就失去了黄灿队伍的踪迹,其实在当时,这些人还并不担心,山中就只有一条道,不过是快慢的分别,但是往后一直走到天蒙蒙黑,却也没有追上前方的人,而且他们也在当时同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不只是往前追不上,就连往回走,似乎也像是在无穷无尽的雾迷中穿行,根本不得了解。
发现漂流而下的我,这算是个非常考验运气的事情。在姜淮三人察觉到不管是往前还是往回都没法走出这一段山路的时候,他们不由自主的将希望转向了脚下的湍流,其实这条路也是除过山路之外唯一的一条可行之径。对面是一模一样的密林山坡,往上又是云崖,几乎没有可以攀登的希望,三个人就是在下水的位置,发现了顺流而下的我,直到我醒过来,也再没有挪过位置。
“我们这三天走的路觉不是没有意义,重复部分需要丈量,重复的次数也需要时间来确认,到这里,我们是第五次回到原点。”
我在脑中回忆前三天的路,的确在当时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只是觉得跟着姜淮走,目的地远了一些,现在也不免的后悔当时怎么就没问清楚到底是个什么境遇,难怪这些人一直出去一天又一夜,最后还是我撞上了他们。
“会不会是隐秘的小道,或者干脆就是一个故意藏起来的岔道,这条路我估计就是一座独山上的环山路,说不定出口就在连着另外一座山的地方,咱们……”我正说着,才过半程,结果自己就发现了破绽,这是绝对没可能的啊,不单单是我没有发现山体地势有变化的地方,就算是他们,我想也应该早于我发现这其中的问题,但是现在他们不但没出去,还甘愿花费这么长的时间来一次一次的实验回头路是否还有其他的可行途径,看来我还是不了解这些人啊,他娘的一点儿多余情绪都没有相应的面部表达,给我还以为是对方胸有成竹,现在看来,他们这些人,面不露色,似乎才是最为危险的信号。
“你的前半个想法我倒是理解了,但是现在好像也不起什么作用呀,光在这里转圈儿没有,关键还是怎么出去,都已经三天了,这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要是咱们
正好赶上人家最关键的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吧。而且还有个事关重大的问题。”我四下又巡视了姜淮三人的身下,包倒是各个都背着,只是已经瘪的不成样子了,当初他们就没带多少给养、恐怕再转悠几天,我们就得去啃树皮和树叶。
“怎么办……”姜淮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又瞬间抬头望向了我,脸上表情异样,嘴角带着弧度,有些像是在假笑,他保持着那个表情一直看了我两三秒,随后才一转脸色问我道:“你相信鬼打墙吗?”
我被这话给问噎住了,的确是没有想到对方也开始玩儿起这些有的没的来了。我愣在原地许久,半天都没有在脑海里找到类似的经历,最后实在是不想让为数不多的可用资源来合力大搞封建迷信,我可不想到最后饿的走不动道的时候,还得来一出剪了衣服给老鬼当纸钱烧的滑稽场面,索性也再没多说话,直接摇头就说:“又不是快要死了,而且就算有鬼,你们几个多牛逼,哪有鬼敢来找你们,咱还是别往那方面想,趁早的合计合计怎么往上爬才是真事儿。”
我并无事后乱说的意思,往山梁上爬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就是耗费力气的事儿,但是在这里耗费的力气,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在我们这里吃的消的,山梁往上至少与我们有好几百米的落差在我们的角度看着,就觉得压迫发紧,山似乎即将要倒下来,想要去爬,那可不单单是要摆脱在体力和技术方面的难度那么简单的事情。
“好,这条暂且就放在一边,不到死前最后一口气,也没有必要提起。”姜淮说完话,就扭头望向了另外的两个人。这时候我才瞬间明白姜淮的意思,这是要一一排除掉不利于最后实验结果的可能性啊,实际上手实验,到最后完整的提出整个实验与预先做好的猜测,如此,缩小可能性的范围,我的脑袋瞬间清醒,看来是跳窗落水之后被撞懵了,这么简单的事情用了好几天才看明白。
我还是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危机,其实这还要源于在长途徒步的过程中将所有的主意力都放在了如何能坚持走下去的上面,脑袋里全是空的,直到不久前,才莫名在别人的帮助下了解到了如今的尴尬境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对于还没有设身处地感受到危机所带来的痛苦,这没法让我主动的调动起全身各处神经给予出反应。
“我觉得首先不可能是迷幻的药物,我们一直在开阔空间,跟踪也很小心,那帮人不会太容易发现我们,所以也不会给我们下绊子,我倒是比较相信在山道上会有人工修造的暗门,这里植物太密集了,只要伪装的得当,再修一条很难发现进入岔道的环形路线,所以我还是觉得,单纯只是想出去,无非就是两条路,”先提出自己猜测的人第一眼望向了山顶,而第二眼又朝着谷底的河道投了过去,这个人的想法大概与我类似,不免的我也默默站在另寻出路,先脱身出去再从长计议的队列里。
第三一零章 河
我鄙夷的看了一眼姜淮,原来这帮人里还有个正常的呀,怎么说这种话也比鬼打墙那些没了普的瞎话来的现实一点儿。
等着开口的人说完话,我也随后映衬道:“这话没错,往上爬,这个难度稍为大了一点儿,走水路,我觉得还很靠谱,咱们在林子里转悠,荒山野岭也就算了,但是这里……有出路也被树叶给遮住了,可是水不一样啊,它有流向,只要我们有明显的参照物飘在水上,往哪儿流,这是完全可以用肉眼看见的,到时候就算有隐藏好的水道,那咱们也不一定能一直在这里绕圈儿。”
“哼哼……你就那么肯定,水里一定没东西?”
姜淮转而又望向了我们脚边的河道,还在我以为他就要扎筏子如我所说的招办的时候,却又听他这么说,我自然还是有些不明白的,与他一同望向被植被遮盖的严实的急流。
“往西边流的水,不说别的地方,就单只是在国内,你见过多少,这条河如你所说,是一条首尾衔接的孤岛,往外去的路一定有,但是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处在这种地方的水……”姜淮顿了顿,我一直等着他说话,但是直等了半天才发现,对方已经不在看我了。
“试试总行啊,这么浅的水,能有什么东西,你要是懒得看,我倒是……”活说至尾,我就突然反应了过来,这话没过脑子啊,单听上去就会让人觉得我是想先跑路,可是他娘的这次我是真想赶紧先脱了困啊。
没想到的是,还在我以为对方会立刻拒绝的时候,却见到姜淮做了个请的动作,他一手就指着斜山坡下的河道,脸上也看不出有所图谋的表情。
这里的山非常陡峭,按理来说斜度这么大的山坡很难生长出如此之多的植物,但是在这里,除过灌木之外,却也长满了有好几人高的乔科植物,我正好接坡下驴,也免得刻意为了洗脱嫌疑而又表现出反常。
一路顺着低矮藤蔓和笔直树干组成的斜坡植被区,我这才看见了蹦流的河水,水流的声音一直环绕着山谷,但直到现在的这个位置,我才终于见到了它的真面目。
一看到正蹦腾着的河水,我这才发现,早前的预计在这里,其实根本起不到作用,山道附近很容易可以找到大腿粗细的茅竹,想要扎一只只需要他能飘起来的筏子,其实还是非常简单的,只是这里的水,似乎并不太愿意浮起任何一根竹子,水流太湍急,而且往前十几米的河道里就有至少两三处突起的巨大岩石利刃,这河道并不宽,弯弯曲曲如一条扭动而去的虫子,看来还是我的话说的太满了。
我顺着来路望了站在比我高出十几米的姜淮一眼,姜淮很不合时宜的又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回去尴尬的笑脸,一咬牙半只脚直接伸入到了河水里。结果这河水的力道实在是超过了我的估计,一脚下去,好险没被翻着白
浪的急流给带进去。
“没问题啊,就当极限漂流玩儿了,还是免费的,你们下来,咱先扎个排子。”在水里撑着河岸,还不算能将我冲走,只是没有个落手的地方,会被水带着走而已,要是能扎个稳住我们四个人的筏子,这路也不算完全不能走,水路往下,就是不知道下游会通到哪里去,但想来也总比被困着干绕圈的好啊。
我从小就非常恐惧水,但最多的还是那些没有源头的死水,水中情况看不清楚,又常常被人灌输水鬼捉人当替身的事情,这使得一见到浑浊不见底儿的水潭我就心慌,此时面前的虽然也不是死水潭,但是水面汹涌,很难让我安安心心的走在水里,再加上水中杂草错综,摸着底儿被那些水草一袭扰,就觉得有东西一直在摸自己的小腿,又痒又不敢有大的动作。
他们在上面看了我一会儿,也是被我叫的烦了,几个人一同下来,就听着我的指挥,砍来了五根大竹节儿,去头去尾不要,只留下中间六米多长,这也是我们能施展开来的最大空间了,他们取下各自身上只带了一段的岩绳,也好在竹子只有五根,这才足够前后和中段儿各自捆上绳索。
“我就说吧,上山不靠谱,这么点儿绳子连树冠都爬不上去。其他有的没的更别想,光浪费时间消耗劳动力了,这不,现在还不一样得淌水,早要是说明了问题,那估计咱都已经出去了。”我一口说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话奚落他们。
但是几个人也并不理我,自顾自的紧固着绳索,几下弄完,并不宽的竹排就被放入到了水里,我们四个人,基本体重都差不多,但是小竹排还是没法在一个点上将我们全部承载住,不得已,我们四个只能各自蹲坐在排子前后的四个位置,如此一来,小竹排也不至于倾覆,到时候万一遇上弯道或者利石还有个各自用来反应的时间。
我被放在了排子的最后面,因为重量平衡的原因,没法子让太轻的我过于靠前,但尽管是这样,排子入水,我的半只脚也一直都是淹没在水里的。
我们漂流在湍流里,方向的事情不需要我的费力,在最后,我只用保证自己不落水就成,几乎在没有任何新花样的河道里漂了将近两个小时,直撑着,果然这条河的流向还真就有了变化,弯弯曲曲的方向不能一下子就确认,但是一直盯着大方向的我却真真实实的发现,这条河从原来自东向西的正方向,慢慢的变成了现在的正北偏西。
的确是姜淮所说的话呀,至少在我们待的这块地方,还真没有多少河是往西的,在我的记忆里,的确是有,好像在山东。只是这里的地势完全与山东不同,又是山区,河水顺着山谷往低处流,除非在山谷中有更低洼的地势,可是现在,河道一改,难不成还真要应了姜淮的话,这条河还真就会流到我们下水的地方,汇聚成一个圈儿,可是我是怎么进来的
啊,这路前后互通也就算了,至少路修在山里,能用地势和植被设个障眼法,但是河道,这我想不通,费劲了心思,就是为了修一条环形的河流,来拦住我们的去路,关键到现在为止,我是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啊。
想不通,我就顶着水流的巨响,问在我身前一米多的姜淮:“你说那个黄老板每年都来这里,还带了那么多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采山货也能上市?”
“山里边有金子,几十年了,黄老板也早就搬完了,你就那么肯定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在哪儿。你说呢?”
姜淮说完,我们眼前就出现了一片更加湍急的区域,河水急流而下,而地势的高低落差也肉眼可见,这是一个地势落差还不算太大的小瀑布。
我本想着还能听他说点儿什么,此刻时间紧急,那条突然出现的下凹水带搅的我们谁也没有继续多说话的想法。在水里不同于实实在在的路面上,光是稳稳的落在水面都很难办到,几下险些被竹排翻入水中,我们总算是落了下去。
竹排向前飘出去几十米,这时候我却明显的感觉到水面发生了一些变化,湍急的声音在我们耳边消失了很多,排子被左右扑来的乱流打的上下不稳,那种犹如过山车一般的体验也在几秒前就瞬间消失了。擦掉眼睛里的水,我这才看明白,脚下的排子依旧半潜在水中,但不一样的是,水面变得异常缓和,我们半蹲在竹排上,再无左右而来的压迫,排子就漂浮在水面,一直往前慢慢的飘着。
水域并没有明显的开阔多少,横纵不变,但是我能看出,水的深度,至少增加了数几十倍,在眼前,看不见河岸线,是一些伸入水底吸收养分的植物,从这里,已经没法爬上之前的山道了,而且这个地方是否是之前我们经过的,那也已经不好估计了。当时走在山道上,似乎也没有见过那一段儿是没有急流怒吼之声的。
“难道你说的是真的?”姜淮在我身前自言自语了一句,我蹲在后面好险才稳住自己,他倒是好,直接站起身,站在了本就不稳的竹排上。我在后面,竹排左右倾倒,差点儿落入脚下幽蓝色的水里,这才苟延又坐稳在了竹排上。
我已经被前路的险恶吓得出了一身的汗,身下不知是汗水还是河水,总之如今已经再找不到一块还干着的地方。就在我抬手刚想要擦掉自己脑门上汗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嘴里一股苦涩。脑门上的汗已经不等我去擦,落入了嘴里,可是舌头几下感觉,这种味道……我立刻伸手到了水里,捧上来一些,才送进嘴里一口,我便就将那些水吐了出来,这里的水,有古怪啊。
筏子继续往前飘着,水面早就没了波澜,姜淮站在我的前方,阴影挡着,水面的颜色由蓝又渐渐变成了其他颜色,而抬眼才看到的情景,又让我几乎忘记嘴里还没吐干净的河水。
第三一一章 海潭
我猛的在筏子上打了个哆嗦,几下又差点儿没把其他的人给弄进水里,但是水面之下出现的东西,却还要比我差点害他们落水更加的有吸引力。
水的深度只要超过一个范围,颜色就会出现一种极其明显的层次变化,不久前,筏子从急流落入平缓的水面之后,那水就瞬间从触及壁石变得连底儿都再也看不见了,水是蓝色的,虽然清明,但是水底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我们往前划出去十几米,全是之前的惯性作福,水域到了这块儿已经没有多少动力了,往前都很难见着一片波纹,而就在我们脚下这平静的幽蓝色水中,却忽然冒出来一块黑色的阴影。所有人都站在竹筏子上,一时间筏子又往下沉了一指头多的深度。
“水里是什么东西,要不先靠岸,看着可不小啊,没准儿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我说,好赖先拿主意啊,别正好赶上人家饭点儿。”我抹掉因为竹排迅速下沉而溅上面庞的河水,入口的那些,苦涩如汗水,进到眼睛里的,也是蛰的我几下没法将眼睛睁开。
这里的水有古怪啊,我还愣神,忽的就听见前方传来扑通一声,这一声入耳,我倒是没有立刻去看,眼下竟也下意识的提前稳住了自己,等再抬头的时候,竹筏的前端,已经空出了一个位置,而水面上,波浪溅落,犹如在蓝色宝石面上炸起了一朵白花。
“就这么下去?不够塞牙缝儿啊,就当我刚才没说,咱去爬悬崖吧,多少也有几个人,要上去……也难不了多少。”我在竹排上几近站立不稳,衣服鞋子早就湿透了,这也倒是没什么,但要是掉到水里,那恐怕真就要了我的命了,我被姜淮用一个竹竿扶着,半天,三个人这才又在竹排上稳住了平衡。
“这条河道的河床底下都是有人刻意铺设的,而这里远远的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你觉得会是自然形成的吗?我们,恐怕是到了。”姜淮朝我叫了一声,随后指向了脚下的水里,水中黑影攒动,那团似乎正在涌动的影子好像又更加的大了,而刚才下去的人,也不再见踪迹。
“你就那么肯定?水这么急,一定是需要一个缓冲地带的,一直往下,水怎么也该冲了几十公里了,到了这里,别看落差不大,但是长年累月个几百年,在下面冲出个深水潭也不算难,可我不明白,这条河也大不到哪里去,从哪儿来这么个大家伙呢?”
“潭?是口井吧……”姜淮语调阴阳怪气,不知他在想什么,望着脚下的水面看了一会儿,就见他弯腰从水面上捧出来一泼水,随后,他竟然一口就给喝了下去。
在这个地方,水的味道我是尝过的,早前在义庄,就感觉这里的河水有些问题,但当时只是尝得水味苦了些,这种情况一般也就是山中矿物较多,那条河也就被我理所当然的认为就是水层渗透了矿层,最后又汇入到了河道里。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水尽都已经苦的没法入口,这感觉记此以往,我都没想到有什么类似的。
“知道什么叫定
海眼吗?通之八百,远于近壑,水是咸水,从海底下通过来的。”
我听着姜淮的话,在竹筏子上愣了好半天,整个人紧接着又打了个机灵,这才反应过来啊,他娘的还以为是被重金属矿沙污染了的地下水,现在才忽然明白了那味道是什么,想当初从福建下海,一路差点没沉入太平洋,海水那还能少喝了,可是终究我不是常年生活在海边,那种味道一两口还喂不熟我,自然没给我留下什么映像,现在一被提起,这才知道,那水,分明就是海水的味道啊。
我还在脑中细细思量其中的问题,忽然就被水面又炸起的水花惊的差点儿落入水中,水中出来的就是刚才下去的人,他抹掉脸上的水,很快,双手就从水里举起来一块板砖儿大小的东西。
那人上来之后,水下的东西已经很大了,而奇怪的是,就在他的脚下,从水下黑雾伸出了一条长带,带子连接着水面之人的下肢,光只是在竹筏子上看着,我就已经被吓到满头的大汉了。
望着水中的东西,几经气喘也没有喊出话来,姜淮在我胸前拍了一巴掌,我这才将胸口的气给吐了出来,我指着水下之人的后半身,又是一阵的颤栗啊。
水中的人一甩手将手里的东西扔了上来,那东西通体黝黑,活就是一块儿板砖。上面粘连着的,我等姜淮稳拿在手中,这才看了个清楚,水中之物,其实并非是什么潜水巨怪,我这一路而来,草木皆兵,已经不能再有一点儿的波动。
水中的东西是一团散落开的淤泥,而这团淤泥也并不普通,淤泥并非黑色,土黄粘软,那东西就是我们一直找不到由来的黄泥。在那块从水里捞上来的东西上,也沾满了黄泥。
我这才明白了姜淮的意思,这黄泥到处找不到源头,现在看来,他是早就已经有了找深水区域的意思,可是他怎么就那么能肯定,在水里就一定有东西。
“那些人去过哪里,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可是他们也不是鱼啊?在水里干什么?总不致于水里会有什么东西吧,而且……那些人呢?”我有些反感姜淮的口气,这些个王八蛋总是觉得我能从他们的行为里看出他们的意思,可是我真办不到呀,这可是为难的我不轻。我硬是拍着脑袋,又冲着他问了个问题。
姜淮继续没有回答我,他拍了拍手上的东西,弯腰几下,手中的东西就被洗去了黄泥,黄泥一去,那东西的表面依旧还是黑色的,但这是个什么东西,却已经看的很清楚了。
姜淮手上拿着的,是一块将近一尺长的石板,石板之上,有些细微的纹路,边缘还算方正,但并不平整,因该是从另外一块更大的器物上掉下来的。
姜淮没有嫌弃石板上的黑垢,直接用袖子在上面磨蹭,几下,那东西的表面依旧乌黑,但是有一排并不清晰的文字还是显露了出来。
文字的内容我没有看清楚,似乎是古体,但我听见姜淮自己对着石板自言自语了一句:“大千玺寿。”
“什么是……大千玺寿?”我没等他在多说话,直接问到,姜淮斜着脑袋看了我一眼,石板就被他给丢了过来,我双手接住,但还是觉得这东西重的出奇,回望了姜淮一眼,我便拿着石板,也研究起了石板上的字,一看之后,我才知道,这东西真就是另外一块大件上掉下来的,文字稍微清理,保留的还很完整,只是几个字之外,就能看到一排断裂掉的部分,总的来说,就唯独只有四个字是最完整,且能清晰辨认的。
“大千玺寿”这是古体的汉子,我可以认出来,也是这几个字最容易分辨。
这四个字还真不好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它,研究了半天,我才知道,还得问问面前的姜淮啊。
我摆了摆手里的石板,想来都这么干了,是个明眼人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却不想他非但不理我,还自顾自的收拾起了背包。
“给个信儿啊,要干什么总得让我先做好心里准备。这不也省的你们麻烦嘛。”
看着几个人的样子,我就觉得接下来可能得有什么行动,心觉不安,立刻先拍起了马屁,这道程序不能少,免得又给人算计了。
姜淮手上动作,脑袋微微晃了晃:“大千玺寿、府潜承乾、耳坤四目还有……对,还有祁灵武起。这是太平国的四大劫难,你也可以理解为四个在人不同时间段里的不同状态。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可能已经给青白改了,原载中记录有四劫五度,大千至府潜,九十九年,府潜往耳坤,一千九百九十九年,一次往后,各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和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总之,望其真实,不过还是蛊惑人的东西。但是这五渡,似乎就不与前者类似了,致于它是什么?”姜淮猛敲了几下石板断裂的位置,看来他也不知道,这时候我才明白,他是想下去捞底下的东西,我的确是有些抵触,但是没见着几个人有要带着我的意思,自己也在对方下水之后挪到了竹排的中央。
石板被我放在竹排上,现在就我一个人,这只竹排足浮上来一大半,脚也露出了水面,只是那几个人在水下,搞得原本还幽蓝的水面几下就成了泥黄色。我在水面等了三个人半天,再没有类似的石板的构建被捞上来,但是也有些碎片,有些花纹刻痕,只是还不足以看出来到底是什么。
他们一直往水里下了十多次,将近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竹排上只被放上来了几片并不完整的碎块儿,看他们的样子,各个全身黄泥,样貌也和沈老头子描述的差不了多少。
我往山坡上望了一眼,上面到底是环道的什么位置,树木太密集,还没法做准确的估计,但是琢磨了两边的环境,也大概能推测到,往上的一段环道,因该就是我们当时发现黄泥脚印的位置。情况现如今已经很明了了,黄灿的人为了什么来,这还不清楚,但我们至少找到了那群人的目的地,只是这个地方,四下都没有多的痕迹,又有点儿不像是有过很多人聚集的样子。那么那些人到底去了哪里,难不成,他们就在水下?
第三一二章 泥湖
就在我愣神的工夫,一转眼,我就突然发现整个水潭全部变成了泥黄色,在原本碧蓝的水里,有一种似乎是泥粉的东西,形如沙尘,就像是落在水底的沙尘暴。
三个人还没有回到筏子上,主要原因还是这筏子太小,硬是从水里往上爬,就会让并不大的筏子翻倒,与其费劲爬上来半淹在水里,其实还不如现在的状态。
他们也发现了水里的异样,各自皱着眉头看着身下的水面,我可觉得奇怪了,拍了拍姜淮面前的水,我就问他:“你们是泥鳅嘛,怎么下去几趟,把水底下的泥都给翻上来了。”
姜淮用了很久才抬起脑袋,手也同时从从泥水里举了起来,在它的手心里,有一捧混杂着大量泥浆的水,但是水早就被泥浆吸干了,全是几近成为固体的黄泥。
“这是怎么回事?泥……怎么都给翻上来了?”我发觉不对,也去摸脚下的水。可是手伸进去却不是水的感觉,四处挤向手掌的压力剧增,有些像是把手插进沙子里的感觉。
“我们根本没有潜到水底,水是海水,浮力要大很多,我们只能倒着栽下去,才能摸到水底的东西。这水底下有活物钻上来了。”
姜淮紧皱着眉头,虽然与我说着话,但是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身下的泥浆里,我虽然站在排子上,但是也有泥浆覆上了排子,此时的我,就好像站立于泥沼的沼面,要让人看见,非得夸一句轻功了得啊。
还没等我完全回味过姜淮话里的意思,忽然就听见了一声犹如放屁一般的声音,只不过能放出这种屁,怕是肠子都给它拉出来了。声音瞬间消散,有数多的泥点子从空中坠落,犹如下雨一般。有进了嘴的,这泥舔一口也是咸苦不堪。
我才抬眼的工夫,就看到面前不远的泥沼面上,多出了一个半圆形的泥坑,但是泥坑只留了半秒,便马上就被四周的泥浆给覆盖了。
我们还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一下,就在我们的眼前,又炸起了一个泥炮,但这次,并没有对我们客气,水下其中一人,就正好浮在泥泡爆炸的中央,在一股气体四散之后,那个人猛地就在我们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等悠长的“噗呲”一声响起,我这才知道,那个人是被泥浆给吸了下去。那人身边的另外一个,反应非常快,几乎是瞬间,他就一脑袋扎进了泥洞,人在泥洞外停留了不到一秒,又忽然以一种人根本没法办到的速度钻进了泥洞。
我大叫一声不好,妈的。这个王八蛋也被泥浆给吸下去了。我在排子上手足无措,姜淮正费力的往泥洞的位置游,可是在几乎如固体一般的泥浆里游泳,哪有那么简单啊。
姜淮往前扑腾了几步,最终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前进,这才猛地扭头朝向了我:“还等着,快往有水的方向跑。”
我转眼望向我们来向的小瀑布,此时水还正往泥潭里汇聚着,在瀑布入潭的位置,水花还是白色的,我眼看着白水花与我的距离,又是一阵的暗骂,他娘的三十好几米,我也没学过法术啊。
“拆筏子,拿竹竿儿。”
我正在排子上望着水花
愣神,忽然又听见背后姜淮喊了一声,这才猛的边跺脚边扇了自己一耳光,他娘的怎么就这么笨呢。
我急忙跑到排子的前段,姜淮硬是从泥浆里掏出手,又丢给了我一只小刀,说这是小刀,几乎就和学生削铅笔的差不多了,刀只有我大拇指头长,宽度不足一根烟。我拿着小刀,也没空再说感谢的话了,拿着刀直接冲向筏子的前段,就摸着泥浆,割在了岩绳上。几下才将岩绳之中的金属拉线扯断,我这才又回到了筏尾。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就只用了不到十秒,等我硬着头皮,拉断中段岩绳的金属丝,忽然一下,我整个人都掉入到了泥沼里。
“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嘛?”
我整个人瞬间落入到泥沼数米深,最后一声就听见姜淮用几乎哀求的话骂了我一句。我耳朵鼻孔中瞬间挤入淤泥,那种苦涩的感觉差点儿没让我背过气去。
在我的记忆里,那种痛苦感觉只持续了不到十秒,但这个时间已经是极限了,我落入泥沼反应不及,最后一口气吐出去大半儿,在泥浆里还四处乱抓,这十秒,已经是我憋住嘴不出气的最后底线了。
一只如钳子一般的手,在我即将吸入大量泥浆的时候将我从泥浆子里拽了上来,力道之大,犹如一只起吊了的吊装机器。
等我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再看清楚眼前的时候,我发现一个泥人就在我的面前,他与泥浆池完全融合为了一体,但我还是从大概的轮廓上,分辨出了他就是姜淮。
“猴子请你来,可花了不少钱吧。”姜淮一说话,白色的牙瞬间露了出来,再加上两只几乎全黑的眼睛,这场面既好笑,又让我觉得诡异。
“咱先别划分责任了,找找竹子,撑杆跳,咱还可以试试。”我话才说完,姜淮就转着脑袋望向了我的身后,顺着他的方向立刻扭头看去,却发现就在我的背后,竖直立着五根长短不一的东西,那些东西已经被泥浆沾满了,但是我看见,却也立刻就认出,他娘的我们的竹子都已经让这里的泥王爷儿给当了烟抽了。
“要不,咱们再试试?”我扭头看向了背后的泥浆人儿。其实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啊,在墨西哥的西海岸上,有当地的土著,就会用一根竹竿插在退潮之后的滩涂上,等潮水长起来,他们就会坐在竹竿的顶端钓鱼,虽说我们现在钓鱼并不太靠谱,但是要说让直立起来的竹竿倾倒,将我们甩向靠近清水的地方,那种可能似乎还是有的。
我正打算和姜淮合计这个法子,但是根本不等我说,就感觉到脚下忽然一空,突然,又有一种极其清凉的阴风从我屁股底下莫名其妙的冒了上来,这股凉气的力量还不小,几近差点儿没将我给吹起来,可是连喘一口气的工夫都没给我啊,我忽然又感觉到脚下气流一转,风从我的耳边掠过,马上我的脚下气流猛地收紧,等自己知道是什么情况的时候,人已经被一股巨大的气流给吸了进去。
一边的姜淮,我再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唯一有的,是一种呼噜呼噜的响声,这让我想起了那个胖子打呼噜的声音,可是现在的要小上很多。我此时所处的位置早就不明了的,但感觉自己一直在往
下,估摸着也有好几十米了,越是往下,我就越是觉得声音巨大,那种怪异又有平均节奏的声音一直响着,直到我感觉整个人被一股咸腥味巨大的绵软物体包裹,我甚至都有一种那声音是我发出来的错觉。
我紧闭着自己能闭上的所有窍孔,但是耳朵,根本没法闭住啊。我知道包围着我的就是泥浆,但是处于其中却也无能为力。巨大的压力硬是将泥浆挤入我的耳蜗,也好在我都半个多月没有掏过耳屎了,这才没有让大量的液态泥土全部聚集在我的鼓膜附近。
人还是一直往下沉着,但是这种感觉很明显,所以我能分辨出,底下的吸力一定还没有消失。我的最后一口气已经用完了,但是四处的压力却使得我连嘴都没法张开,往下不知道多久,我的肩膀忽然就擦上了什么东西,那种坚硬的感觉,让我立刻就知道,那是一块固定在某个位置的石头,但是也在我察觉到环境变化的同时,我也迷失在了眼前的黑暗里。
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又听见了有人唱山歌的声音,声音似乎就在我的耳边,但始终,我就是抓不住它。此时,我已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处在昏迷的状态,但是想了想,能有这种思维,似乎意识已经清醒了,但是我也明白,我自己还是太累了,往前了说,在角楼里,大晚上几乎就没有睡觉,等顺流而下,那昏迷的四个多小时,也基本不能算是休息,后来又在山里,跟着一帮神经病狂奔了三天,每天走多少路我是不知道,但是大概用步数换算,怎么也该超过四五十公里了。直到现在,我才算真真正正的休息,眼前尽是灰黄色的繁星,摸不着,也看不清楚。
就在这种迷离中,我又失去了意识,直到再次醒过来,我只觉得全身冰凉,脚底板和小腿几乎就是失去知觉的。我猛地坐起身,但是手前四周全然是黑色的。在迷茫中冷静了五分钟,我才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全黑的山洞里。
这洞应该是通着外面的,面庞上能感觉到有一阵一阵的风吹过。等冷风吹得我完全清醒,我才摸到脚下的情况。
我在那里?这还真看不清楚,但是身下之感马上就告诉我,这里是个石头修造的大斜坡,我就躺在上面,斜坡往下还有水,我的半个小腿就浸没在水里。水一下一下的扑上斜坡,这里的水……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激灵就将腿抽上了岸。但是腿上传来的感觉,又差点儿没让我疼晕过去。
手下去摸,此时与小腿完全贴合的裤腿已经沾在了肉上,一往下扯,几乎让我感觉是扯掉了一层皮啊。只是一摸才去掉了裤腿的脚踝和脚掌,差点儿就让我以为是摸在了古树的树皮上。整个小腿和脚,已经完全被水泡发了,长时间被水泡蚀,的确会让皮肤起褶皱,我以前去洗脚。就会被开水烫成那样,洗脚的小妹为了给我推销药物,还和我说过,这是肾不好。但是后来发现这种现象在很多人身上都有,自那以后,我才放心。
这里的水带有很大的盐分,使皮肤成为现在的褶皱样儿,按说因该是很快的,但是这个时间也至少是十几个小时啊。我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直在往斜坡上退,很快,我就发现这里是个斜着往上的石砌洞道。
第三一三章 夜明灯
我正处在一个非常小的空间里,这是一条斜着往上的石道,往下有水,我估计着自己醒过来的位置,这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现在想起姜淮的话,海眼井。这会儿倒是有些让我相信了。所谓的海眼,在北方沿海地区常有,民间传闻的最邪乎的,想必就是北京的锁龙井了。
锁龙井的传闻,不说当地,在有一段时间,几乎是在全国,都被传得异常火热。其实说来也怪啊,类似的奇诡事件,好像在当年都是串通好了的,一起冒了头。我想能有这种巧合,其中也绝不乏有心之人的暗中操纵。
锁龙井,在北新桥,但是这个地方却并没有桥,也没有井,有当地上了年纪的就说,那是城市规划,已经被填入地下了。
这口井的传闻较多,贯穿古今近代,几乎每遇格局变化,就会出来作妖。锁龙井传说建于明初,是永乐皇帝迁都北京之前,姚广孝为保证前元大都风水不与大明新都冲突,特此潜入京地收服潜藏于燕平地下的一条妖龙,姚广孝收服妖龙之后,便将此龙锁在燕平地下的一海眼之中。这才保证了大明的后室繁荣,但是这些基本属于杜撰,没法相信。只是其中提到的海眼,这东西确就真有此物。
“海之千万,连通陆石。”这是西汉时期一本记录舂秋及其战国至作者当年时期所有奇闻方术炼化的简书,书名好像叫《黄丙集》,在其中就借用了当时意欲寻找仙人的方士之言,话的意思简单的说就是海洋有千千万万里,在海底之下,有万千窟穴,其中无影无踪,又能与大地相互连接。这里所说的窟穴便就是海眼。
这东西不只有天然形成的,据传说,大部分还都为人工修造,其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单纯的为了控制地面积水量,免得城中发生涝灾。有专业单位对一些发掘于古城的海眼进行过研究,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原理,古人自然是不可能一直挖地道挖到海里的,沿海还有个说头,但是想来那些有海眼井的地方,不是在辽东,就是河北山东太行之地,有些离海很近,有些却隔着十万八千里。在发掘人员探索完海眼井之后,他们就发现,所谓海眼连接着的并非是海,而是地下的水系。古人不明,发现自己挖到了大量的地下储水洞腔,就认为自己已经挖穿了大地,其中便是落于地脉山系之下的海洋了。
话再说回来,海眼治水确实有它的道理。想必一些学过水利工程专业的人在看到海眼井与地下空腔储水层的结构之后,就会很容易想明白其中的道理。这其实就是人工制造的一个类似于虹吸马桶结构的管路系统。
简单的解释就是说,在外界突发暴雨的时候,低气压就会将当地的地表水系水平面抬高,这种地面水系种类很多,河流湖泊,甚至是小池塘也在其内。要知道只要是常年不断水的水系,那它就一定是与地下水互相连通的,地表水因为低压上升,地下水就会被抽上来。如果在地下水系空腔没有外界开孔的状态下,这个过程是
非常艰难且漫长的,就因为在水系上方开了孔,可想而知,水就能很容易的被吸进去。而在地下水系的水量降低,气流涌入的时候,因为井口的结构,则会出现一些与往常不一样的声音,这种声音再混杂雷雨天的雷声闪电,那可不就会被人当做龙吟怒吼了嘛。
我现在的这个位置,往下是一个斜向潜入到水中的石道。这里绝对不是给人修造的,往上不知去向,但是能感觉到有气流,说明此处是和外面相互连接的,这么说来,现在我脚下的水面就绝对与外面的那口泥潭差不了多少。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与我有利的条件,如此一想,那我岂不是被一根类似马桶结构的虹吸管给吸入到了山体里。他娘的搞了半天,泥潭原来就是个马桶,可是是谁启动的马桶机关呢?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虽说现在所处的位置极有可能是在山体里,但是能感觉到明显的凉风,那就说明一定有出路,这里已经不算是秦岭了,但是总该有些关系,地下溶洞体系至少是沾些边儿的。那我就有可能跟着凉风从山腰上的某处溶洞口给钻出去,我见过类似的溶洞口,可能并不会太大,但是外表的土层还不足以将我困死。
石道只有两人走开的宽度,我硬是伸展着手臂,还足以摸到两边的石头墙面,墙面非常的湿滑,全都是水渍。还在我熟悉环境的时候,想着是否这条路就一路上山了,却不想忽然踏出去一步,只觉得脚下空旷,往前的上坡,竟然猛地就消失了。
我的脑中闪电划过,还不等我联想是不是是自己猜测错了,脚下又在瞬间重新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但是地面确实是结实,只是那些紧固了的岩石上,却长满了一层滑腻腻的东西,我整个人就在突然出现的这个石头楞上劈了叉儿。
但说光是卡在石头的凸起上,那也倒是没什么,只是不好的是,我前半生身已经越过了石道的最高点,重心靠前,一被滑倒,整个人就向着前方滑了出去。
在黑暗里,我只觉得腿脚剧痛,屁股摩擦在又滑腻,又并不平整的岩石面上,那种感觉不亚于去体验一次无保护沙地滑梯啊。
只是过了几秒,我只觉得半身忽然冰凉,这是又掉进水里了。在当时,我的脑袋还算清醒,也不知道是给疼的还是怎么,总之在我落水之后,我还想的是我的猜测可能错了。这里是个突出水面,又再次潜入水下的倒u形管道。
我在落水的时候是手足无措的,按说四手八脚的去抓,黑暗里石道各处凸起,就算全是滑腻的苔藓,但是总该能抓到什么。只是我当时哪儿来的机会啊,没有光源,又是在完全自信的状态下踩空,直到落水,我才清醒了大脑。但到了那个时候,就已经只能想着办法不往下沉没了。
这一下落水,让我喝了不少,水还是苦的,这至少说明水道连同,我还没有给冲到别的地方。在水里乱转,虽说浮在水面,但是我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水中黑的紧,什
么也看不见,我只有双手举过头,只觉得面门一直给冷风吹着。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我还是没有摸到掉下来的地方,但是举起来的手却碰到了洞道的顶端。洞顶凹凸不平,这倒是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不会游泳啊,要是泳池里,还能扑腾两下,但是这里,完全使不上力气,只有浮在水面,抓着顶上的凸起,往前漂。
这办法很奏效,我在水里往前飘了大概半个小时,自己感觉已经过了十几二十米了,但实际最多不会超过十米,几次摸错方向总是撞到洞壁,到最后索性也就摸着洞壁飘了。
大概又在水里泡了小一个小时,说实话啊,我是真后悔放弃了往回去,这一直迎着风找出路,现在到了前后不着道的地方,可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老姜,老姜……领导……老大。有活着的没啊?有的话就回个信儿啊,要是死了,也别让我一个人给水泡死呀,咱一起,你们再俘虏我也行啊。”在水里泡久了,不光是我的脚掌和小腿,现在全身都开始有些不痛快的反应,这里水的盐分太大的,我的那些伤口,可是早就麻木了,皮肤被泡的发起,盐分渗入,疼痛感已经像是在活剥我的皮了。
我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人在黑暗的狭窄洞穴 里,四周还都是摸不着边际的黑色,到现在,我都有种水是黑色的幻觉。在乱喊了一通废话之后,我的体力几乎完全耗尽,人只能趴在洞壁的岩石凸起上保证不落入水中。
眼前看到的,是恍惚没有形状的黑暗,脑子里,渐渐开始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这是要晕过去的预兆呀,我硬是掐着已经被泡的不成样子的皮肤,这才能让自己清醒几次。
不知道是在我第几次掐完自己之后,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光点。又在几秒的痴呆之后,我猛地从梦魇里醒了过来。眼睛朝着光点看去,许久,我才发现那不是幻觉。而光点,其实也并没有在我的眼前。
光点出现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这使得原本只有指头大的荧光变得跟灯泡一样。我猛地一个激灵,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冲着黑暗之中的光点大喊道:“我是俘虏,我是俘虏啊,你们得优待俘虏,要是个会喘气的,就他娘快点儿来拉我一把,再不来,我就要泡成盐水鸭了。”
等我喊完,我才猛地发现,那点儿光线所在的位置和角度,似乎是在水里,眼前不远,借着光晕,全都是水,此时我所在的位置,水面与洞顶,已经没有多少空间了,要是再往前,就连洞顶都已经没入到了水里。
我不知道水中的光点是什么东西,但怎么着也是能救命的呀,虽说就那么一点儿,但是在我这里,已经能看见水面的轮廓了,要是拿到手里,说不定凑活能当个光源。
可是就在我打定主意,刚想要硬着头皮,潜水去看一看光点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就发现水底的光点,以一种非常不自然的速度猛地朝着更远的方向冲出去了好几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