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局外人
柳明志略过宋清盯着自己有些惊颤的目光,将目光再次看向了沙盘之上。
“两军对垒,自古便是出奇制胜,你也说了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完颜叱咤他们我会如何进行防守。
如果我是他们,我肯定会如此布置,但是我不是啊。”
宋清看着微微耸肩的柳大少,低头思索了一下。
“老子不得不说你这个设想很厉害,一旦得手,对于北征大军所造成的伤害将是不可估量的,可是你想的未免也太理所当然了。
百万大军,只是精锐斥候就有三千之众,三千精锐斥候每天不间断的侦查敌情,岂会让火龙车靠近军中大营?
只怕在十里之外就会被斥候给发现了,报到云老帅的那里了吧!
到时候只需派遣一队铁骑拦截下来,一旦发现了上面是火炮的炮弹,火龙车根本就不会靠近大龙的军中大营。
所以你这个设想的成功率不足三成。
咱们斥候的能力你不是不清楚的,你比谁都清楚他们的本事。”
柳明志暂时没有回答宋清的话,抓起一把旗子在沙盘上插了起来。
等到最后一支旗子插入沙盘上,柳明志淡淡的瞥了一眼宋清。
“如你所说,成功的几率确实渺茫,那咱们就旧事重提一下。
如你方才所言,只需要将金国的重兵围困在城中,等着他们粮草耗尽,便会不攻自破,对吧?”
“没错,此计虽然缓慢,却可以将代价减少到最低。”
“嗯,确实,此计是攻城代价最少的一策。那么被围困的金国兵马最需要的是什么?”
“你问的不是废话吗?当然需要的是粮草了。”
柳明志取下了腰间的旱烟袋,对着灯火点燃吞云吐雾了一会,目光幽幽的盯着宋清。
“被围困在城中的的金国重兵需要粮草,金国兵马知道,城外的围困敌军的大龙将帅心里同样很清楚。
那你说这个时候,一封来自城中的向金国皇帝求粮草的书信不幸被大龙的斥候密探给截获了,最后到了大龙主帅的云阳手里。
当云阳看到信上的内容是城中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城外的某处,可以趁着夜色将粮草运到城里。
你是云老帅会怎么办?”
“我.......”
宋清背着手在房中踱步了起来,期间跟柳大少一样拿着烟枪开始吞云吐雾。
烟锅中的烟丝燃烧殆尽,宋清猛然抬起头看向柳大少:“我会装作没有截获这封求粮草的密信,让这封信安然无恙的传到金国皇帝的手里。
到时候不但可以截获这批粮草收为己用,还能借机找出通往城中的密道,瞅准时机发动夜袭,趁着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内外夹击,将城池攻陷的代价依旧很小。”
“诚然,确实是良策。
你说,如果这批粮草分为两次运送,第一次运送的乃是实打实的粮草,第二次粮草的里面却包裹着炮弹这种大杀器呢?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历,人的本能就是迅速将粮草搬运到后方辎重中去。
到时候? 这些炮弹不用金国的将士想办法驾驶着火龙车往大龙的军营冲? 大龙的将士自己就把这些东西给弄进军中大营里去了。
到时候若是再在真正的粮草之上做点手脚,不是没有机会将大龙兵马自己原来的粮草也给一锅端了。
粮草一旦燃烧冲天大火,你扑灭的机会十不存一。
如此一来? 到时候谁包围谁还不一定呢。
百万雄师又如何?
军心一旦涣散,金国兵马跟早就埋伏数十里外的突厥铁骑前后夹击? 内外包抄,虽有百万雄师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这就叫釜底抽薪,攻心为上。
以往我领兵出征? 不止一次跟程凯你们强调? 上兵伐谋。
谋用好了? 兵马上的差距未必不能弥补。
这就是后来我为什么常说? 我柳明志用兵,从来不以力胜。
说句狂言? 如果现在金国的兵马还有突厥的铁骑交到我的手里,云老帅能不能攻陷金国十二城都是一个问题。
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原因有很多,不止兵力那么简单。
现在明白我想把兵力聚集在坎州还有蓟州的原因了吗?
诱敌之策,诱的不止是兵马一计,还有连环计中计!”
宋清望着侃侃而谈,神色出奇的平静的柳大少,感觉到有些手脚冰凉。
若是完颜叱咤真的像柳明志说的那样布置,百万北征大军真的不是没有铩羽而归的可能。
甚至出点岔子都可能全军覆没。
浩浩荡荡,威势不可力敌的百万大军,在三弟的口中说出来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宋清毫不怀疑以自己对三弟的了解,三弟方才说的御敌之策应该只是他所设想的其中一种而已。
谋之一字,究根结底就是对人心的掌控。
三弟方才所说的每一步计划,都将一个人的人心可能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预料的丝毫不差。
仿佛这个人的举动就应该按照他的思路行动一样。
望着柳大少趴在沙盘上安安静静,毫无因为自己谋划了一个可以决定天下归属的大计,有丝毫的激动跟自豪的身影,宋清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两下口水。
“没....没有跟你为敌,真乃人生一大幸事,否则只怕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懂这么多的。”
“有什么值得好奇的,见得多了呗,电视.....说书先生每天讲的名人传记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了。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我不一样有很多东西是理解不通的吗?”
宋清苦笑着点点头:“你说的倒是容易,可是要将这些联想到此次大战之上,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想得到。
经你一说,我现在终于明白去年咱们每攻下金国的一座城池之后,你为何要下令将士们将火龙车的木轨给破坏掉一段了。
你当时就怕完颜叱咤他们给你来上一出火龙车拉着炮弹冲入大营的把戏吧!”
柳明志轻笑着耸耸肩:“老天保佑,金国将领并未想到这一招。”
宋清起身在房中徘徊了片刻,脸色凝重:“不行,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把今天的谈话内容传书告诉云老帅,让他提前防备着完颜叱咤他们会用这种办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逼急了什么法子都想的出来的。”
柳明志将手里的旗子插到了草原上的一处,拍打了一下手上的泥土。
“我劝你还是不要传书的为好。”
宋清朝着书桌走去的动作一顿,目光复杂的望着转身看过来的柳明志。
“三弟,我知道你担心婉言弟妹跟月儿侄女的安危,可是北征大军百万雄师之中有三十万铁骑都是跟着你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其余各部兵马你当年的门生故吏比比皆是。
你担心弟妹她们母女的同时,也得替兄弟们想想啊。
那可是几十万的生死兄弟啊。”
柳明志望着宋清沉重的神色,默默的摇摇头。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不是怕云老帅先行提防着金国将领施行会令金国灭亡伤到婉言跟月儿。
她们母女的安危我早已经有了安排。
而是担心完颜叱咤耶鲁哈二人本来并未有这方面的念头,却因为云老帅得到你书信之后的某些布置反而给了完颜叱咤他们灵感。
到时候你就不是给云老帅解困,而是给云老帅添堵了。
恐怕会弄巧成拙!”
“我........我.......”
“大哥,你的忧虑我理解,然而我就是我,完颜叱咤始终只是完颜叱咤,我能想到的他未必能想到。
可是若是因为你的一封书信,不但可能扰乱了云老帅制定好得用兵之策,反而引出了完颜叱咤他们的思路。
你说万一因此导致了北征失礼,这个罪责该算到谁的头上?”
“这.......我........”
柳明志拿起宋清搁置一旁的烟枪装上烟丝递给了宋清,拿起烛台要给宋清点燃。
“安心啦,咱们现在是局外人,乖乖的坐观龙虎斗就行了,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否则,好心不见得就会成就好事,反而会办坏事。”
宋清神色复杂的点点头,对着烛火点燃了烟丝,眼神挣扎的开始吞云吐雾。
第六百四十四章最好的防守
宋清将手中的一锅烟丝享受殆尽,目光好奇又畏惧的盯着柳大少。
“我现在有些好奇如果你是你的师弟呼延筠瑶,你打算如何抵御这次大龙的强势兵锋?”
柳明志淡淡的瞥了一眼宋清,迟疑着要不要说说自己的想法。
然而想到闲着闲着,本来窝在书房之中就是为了探讨这次各方兵马的进攻,防守布局,说说就说说吧。
柳明志朝着火炉走了过去,提起茶壶搁置火炉上,准备沏上一壶香茗备着。
“你对擒贼先擒王这句话应该不陌生吧。”
宋清扣着下巴嘀咕了一会三弟问这句话的用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当然不陌生了,你的意思的擒拿云老帅来震慑三军吗?这一次我真的要反驳你了,想要百万军中擒拿云老帅这位三军统帅威胁大龙退兵,不过是异想天开而已。”
柳明志撇嘴一笑,玩味的望着宋清对着沙盘的位置努努嘴。
“看来你并未真正明白本王口中王这个意思真正的含义是什么,去沙盘前看看吧,想必你就应该会理解了。”
宋清怔了一下,将信将疑的朝着沙盘走了过去,重新打量起自己早已经看了上百次的沙盘。
宋清一低眸才发现,原来闪盘上的位置不知何时早已经被三弟插满了代表突厥兵马的旗帜。
宋清顺着那些旗帜的位置慢慢的审视起来,推测着这些旗帜的用意。
从最初的好奇神色,宋清的脸色逐渐的有些凝重起来,到最后在这尚且微寒的北疆天气里额头上甚至挂满了细密的汗珠。
突厥的旗帜由突厥王庭的位置一路蔓延至金国疆城松州外十五里的莫罗河位置。
随后代表兵马的旗帜一分为三,一路北上迂回兴州,一路直取松州城外,最后一路却去了胡达部落,然而一路奔袭秘鲁旧部,直奔大龙北疆六城之一的云州。
云州的旗帜一路向南辐射,定州,乾州,洛州,同州.......明州,最后定在了大龙的心脏京城的位置之上。
柳大少端着两杯沏好的茶水,一杯送到嘴边浅尝着,一杯捧在手里朝着沙盘走了过去。
“懂了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盯着沙盘怔怔出神的宋清猛然转身盯着柳大少:“你说的擒贼先擒王指的是陛下?”
柳大少将手里的另一杯茶水递给了宋清,脸色玩味的耸耸肩。
“这还不够明显吗?”
宋清愣愣的接过递来的茶杯:“可是...可是.....”
“可是突厥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兵力可以派遣对吗?”
“嗯。”
柳明志将茶杯搁置到了一旁的沙盘边沿之上,俯身在突厥草原的位置上审视了起来。
“相比屡屡南下出兵数量,突厥此次是被动防守,可谓是举国皆兵,别忘了突厥是一个男女老少上马皆可为战的民族啊。
他们南下犯边的时候需要保留一部分的精锐镇守大本营以防发生突变,可是这次是他们的本土作战,所有的兵力自然要倾巢而出了。
以我的估计,突厥目前真正的精锐力量少说还得三十万左右。
要知道目前的突厥部众男女老少加在一起可是有着四百万出头的人口。
老,弱,病,残,女纵然去掉九成之多,他们也得有三十多万的精锐兵马。”
宋清也俯身在沙盘之上审视了起来,脑子里仔细的思索着柳大少方才的话语。
“纵然如你所言? 突厥现在还有三十万真正的精锐铁骑? 可是一旦兵分三路之后,能绕道南下前去偷袭我大龙京师的兵力又有多少?
我大龙腹地各地州府那些战力地下的府兵或许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可是京城可是有着十万精锐的禁卫军还有四万的各营,卫? 门的辅兵。
就算突厥将这路兵马分出二十万来攻打我大龙,对于没有火炮全是骑兵的突厥来说,想要拿下京城怕是没有两个月的时间根本没有可能。
而且突厥人以骑兵出名,对于攻城战方面的经验,不是我瞧不起他们,他们未必能比得上咱们的那些杂牌府兵。
尤其是是江南还有十万水师镇守,不出一个月就能沿流北上支援京城。
若是各地州府的府兵再接到勤王圣旨,即刻奔赴京城救驾。
府兵战力再不行? 也有四十万之众,累也能把他们给累死。”
柳明志漫不经心的扣弄着手上的扳指,促狭的望着宋清。
“你怎么知道我师弟不会从金国搞来火炮这种攻城利器呢?”
“这.........”
“如果去绕道偷袭京城的兵力虽然打着精兵的名头,不过是一些老弱的突厥骑兵呢?如果另外两支分出去的队伍同样是一些强行组建出来的老弱兵力呢?
打不过没问题,还不会逃吗?不会牵扯大龙进攻金国城池的兵力吗?
没有真正的进行交锋,谁知道突厥的兵力是不是仅剩精锐之师?
还是那句话,突厥是一个男女老少上马皆可为敌的民族。
那些突厥的老人当年哪个不跟着西突厥南下屡屡侵犯我大龙边疆?
他们的战力退化不如年轻的将领了,可是他们的骑射本领却不见的也退化了。”
“我..........若是以你所说? 突厥真正的三十万精锐将会置于何地?”
柳明志端起了茶杯细尝慢咽了一口。
“你可以围点打援。别人为什么不会围点打援?
不止是云老帅,哪怕是本王,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同样是想着如何勤王救驾。
可是关外战事正处于胶着局面,想要勤王救驾自然只能分出少量的兵力驰援京师。
你说等援兵火急火燎的驰援京城的时候,山海关以北突然杀出三十万埋伏已久的突厥铁骑来会有什么结果?
等解决了这批支援京城的援兵,蛰伏待机两日,放出一则消息,京城之危已经被十万禁军,各地府兵和江南水师化解了。
这个时候突厥人换上大龙将士的甲胄,冒充那批从关内返回的援兵折返关外战场,杀大军一个措手不及。
谁能想到昔日的战友会对自己痛下杀手的。
斥候的问题根本就是小问题,突厥人会说汉话的太少了。
百万大军斥候哪里认得过来,认出来解决掉就行了,暂时少了一个斥候根本没有人立马就能察觉出不对劲来。
以骑兵的速度,也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的。
以老弱兵力为代价,换取敌军精锐兵力,我想谁都知道该如何的抉择。”
柳明志将杯中茶杯一饮而尽,双臂环胸笑幽幽的望着目瞪口呆的宋清。
“怎么样,这招移花接木,偷天换日得兵法如何?
亦或者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可以!”
宋清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柳明志,神色复杂无比。
“老子怎么觉得令突厥人金国人头昏脑涨,寝食难安的百万大军在你的手里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别,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本少爷还没有自负到连百万大军都不放到眼里那么膨胀的地步。
我说的办法相对于突厥,金国目前的防守之策来说略强那么一点而已。
一味地防守无异于是坐等灭亡。
而最好的防守恰恰就是进攻。
以攻为守,两国才能有一线生机啊!”
第六百四十五章夜客
宋清神色怪诞的盯着柳明志片刻,对着一边的烛台点燃了烟袋。
“你觉得你方才告诉我的这些办法该不该传书给云老帅一声,让他早作防备?
以你对你师妹呼延筠瑶的了解,她会不会如此用兵?”
柳明志把玩着茶杯沉吟了一会,默默的摇摇头。
宋清诧异的望着三弟的反应:“不会?你们可是师出同门,你这个师弟在用兵方面的本领我可是见识过的,你确定她想不到你所能想到的计策?”
“我的意思不是说不会,而是不好说。”
“不好说?”
“对,不好说,因为到现在我都没有想通突厥人在放牛是搞什么把戏。
师弟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之人,她既然下令突厥各个部落集中一起放牛,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打算。
或许师弟早就制定好了比我方才说的那些更加厉害的布局来应对我大龙的百万兵马。
不然的话根本说不通啊!
昨天我翻来覆去想了半夜也没有想到一点头绪,难搞哦。
难道还能骑牛冲锋不成?”
宋清果决的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骑牛冲锋,只怕没死在敌人的手里,反而先死在了牛蹄下了。
这些畜生发起疯来的可比战马吓人多了。”
柳明志无奈的点点头:“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我才会想不通其中的关键。
事到如今也只能等战报到了手里,弄清情况再做进一步的推测了。
大哥你干嘛去啊?”
“你自己看吧,我得回去再睡会去,昨夜喝酒喝得太多了,起床的时候精气神本来就不怎么样,又听了你方才的那些对话,我现在整个脑子都跟一团浆糊一样。
再跟你待在一起聊点什么,老子非得疯了不可。”
望着宋清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离开书房的背影,柳明志无奈的耸耸肩,继续将心思放到了沙盘之上。
他现在压力很大,尽可能的在沙盘上提前推测出三军交战可能出现的每一种情况,借此来确保女皇跟女儿的安危会安然无恙。
财帛动人心啊。
一些人为了升官发财铤而走险不是没有可能。
万一发生了自己预料不到的情况,致仕女儿跟婉言的生命受到了威胁,自己到时候纵然豁出去脸面为她们报仇又能如何?
女儿跟婉言的小命还能起死回生了不成?
不是柳明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年前在皇宫之中他已经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想起那些禁军听从妖后任清蕊妖言惑众的空头赏赐之后的反应,柳明志就有些心悸。
若非自己急中生智,只怕那天的皇宫之中自己定然得付出一些代价来。
几万禁军,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明志一边回想着昔日的布局,一边将心神放在沙盘之上思索着。
手中的旗子起起落落早已经将精致的沙盘变得千疮百孔,沟壑纵横,不知道要经过多少种的推算,精致的沙盘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一看从日头正中就看到了夕阳西下,夜色朦胧覆盖了大地。
直到月色初升柳明志都没有离开过书房半步,期间除了去了一趟茅房之外,可以说柳明志整个身心都投入到了沙盘的军旗推演上面。
柳明志正在思索着,一旦金国都城陷落大军的铁骑之下,程凯他们又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法子来保住婉言跟女儿,书房外的走廊上星期了窸窸窣窣,拖拖拉拉的脚步声打断了柳明志的心境。
柳大少拿着准备插入沙盘的军旗,举起沙盘上搁置的烛火神色不愉的朝着身后的方外看去。
“谁在外面?
柳松?莺儿?翠儿?环儿?婷儿?桃儿?”
柳明志一连叫了几个名字? 可是依旧没有丝毫的回应。
眉头深凝? 柳明志抓起了一旁的天剑,双眸凌厉的盯着房门位置。
齐韵她们姐妹深知自己的习惯,轻易的不会来书房打扰自己? 柳松跟莺儿不可能不回应自己的问话。
翠儿她们几个是为数不多的能路过书房外的丫鬟? 只要自己问话,向来有问必答? 如此外面就不可能是她们几个了。
可是除了她们几个,还有谁有这个胆子敢擅自出现在自己的书房外。
要知道外面每天都有玄武司的高手不间断的守护着王府的安危,一些前院的下人都不得轻易的靠近这里。
柳大少惊疑间,房中忽然打开? 一个娇柔的身影快速钻了进来? 迅速关上了房门,跌坐在房门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挥着晶莹白皙的手掌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柳明志愣愣的望着灯火映照下少女的相貌,心里不由得一突? 下意识的惊退了两步,目光闪烁的望着倚靠在房门上的少女。
怎么是她?
她是怎么躲过守卫森严的侍卫摸到自己书房位置的。
若是她是一个上了品的大高手,趁着一些空挡摸过来还情有可原,可是有哪个大高手会累的只顾着气喘吁吁,连数步外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都没有察觉。
宋清早上说的话不由自主的浮现心头。
‘你又没有见过鬼,你怎么知道鬼是没有影子的?万一鬼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是有影子的呢?’
“咕嘟........”
柳明志握着剑鞘的手掌用力紧了紧,脸色不由的僵硬了起来。
眼前的少女不会真的是那啥那啥吧,不然的话为何玄武司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书房进了一个陌生人。
而且以朱雀司的能力,想要在城中这么大点地方查一个人不可能两天了一点情报都没有送到自己手中来。
她....她....她.....
柳大少的心脏不争气的跳动了起来,连十多年前跟齐韵洞房花烛夜都没有跳动的如此激烈。
紧紧地盯着房门处依旧没有发现自己的少女,呆呆的将天剑横在胸前不敢轻举妄动。
“咦,大果果,咋过是你嘛?你咋个在这家类嘛?”
少女似乎有些神经大条,后知后觉的终于看到了缩在沙盘一角,握着天剑如临大敌的柳大少。
顿时挂上了人比花娇的笑脸惊喜的看着柳大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陌生人的身份。
而且是一个不请自到的深夜来客。
柳明志望着笑颜如花,双眸活灵活现的绝色少女,心脏砰砰的跳动了起来。
这是人吧?应该是人吧?
而且她好像不认识自己,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城门偶遇相识的一个大哥。
“你.......你怎么在这里?”
少女四下看了看,望着柳大少揉着自己圆润得耳垂。
“好像......好像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
“放你娘..........胡说八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任人游玩的园林吗?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了。
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大果果,我骗你干啥子嘛?我真的是走着走着就走进来了。”
少女边说手掌一边忽高忽低的比划着,动作跟坐过山车似得。
“呐,奏似啷个样子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咯!”
柳大少看着少女的动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飘........飘过来的?”
“咦,大果果你咋过晓得的嘛?”
“来.......来.........来人啊!”
第六百四十六章又一个任皇后
柳明志有些慌乱的喊声划破了寂静的夜色,从书房向外辐射而去。
霎时间,外面劲风呼啸作响,人影闪烁朝着书房位置急速赶来。书房的四个窗户,一个房门直接被内力劲风吹打开,数道身穿劲装,背负武器的高手护在了柳明志身前。
“属下参见少爷,不知发生了何事?”
柳明志目光幽幽的望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玄武,以及二十多位男女老少皆有的上三品高手,有些发慌的心神这才稳定了下来,对着被房门顶趴在地上呲牙咧嘴直抽凉气的绝色少女努努嘴。
“此女子是怎么回事?”
玄武与二十多位高手下意识的顺势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先前倚靠在房门上,因为房门被内力劲风顶开飞扑到地毯上的绝色佳人。
看着少女娇柔可怜的样子,玄武他们面面相觑神色茫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玄武最先反应过来,目含疑惑的望向了柳大少:“少爷,此女不是你的丫鬟吗?”
“丫鬟?”
柳明志目光微眯的望着玄武:“此女若是本少爷的丫鬟,我何至于喊你们过来,此女乃是从府外摸进本少爷书房之中的。
玄武,有关司四司主,你玄武司职府中防守一职,连这个女子什么时候摸进来的都没有发现,本少爷养你们何用?”
“我.....属下知罪,今日乃至属下亲自带领弟兄们在内院二道墙守护内院的安危,属下以及五十多位弟兄根本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啊。”
玄武说完隐晦的瞄了绝色佳人一眼,以她的眼里一下子就看出来旁边的这个女子或许有些功夫的底子,但是绝对不是什么一等一的大高手。
这样一个拳脚功夫稀疏平常的人,是怎么躲过自己等人的感官无声无息的摸到少爷书房中来的?
盯着玄武等人委屈不解的神色,柳明志也将目光看向了绝色少女:“你们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此女子进府的踪迹?”
“回禀少爷,吾等失职,真的一无所知,请少爷降罪。”
柳明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惊惧的望着趴地地毯上的少女:“姑娘,本少爷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是人是鬼?”
正在揉着手肘吹气的少女抬眸没好气的看了柳大少一眼:“大果果,你这个人脑壳怎么这么瓜嘛?我都说了我有影子,咋过可能是鬼吗?”
“你见过鬼吗?你怎么知道鬼是没有影子的?”
“我......”少女语气一滞,樱唇抖动了两下嚅喏不已:“不.....不可理喻嘛!我啷个晓得鬼有么有得影子嘛。
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找我老汉,咱们有缘再见,不对,是再也不见!”
柳明志望着少女揉着手腕准备朝着门外走去的倩影,双眸一凝:“站住,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柳大少话音一落,二十分钟四个劲装女子飞身朝着房门激射而去,纷纷抽出了自己的兵刃拦在了绝色少女面前。
少女莲足一顿,娇躯猛然颤抖了一下,花容失色蹭蹭蹭朝着后面疾步退了过去。
“你.....你们要干啥子,杀人是犯法得你们晓得不。我警告你们,我可是会武功得,你们可不要乱来。
我....我可不怕你们!”
四名手持兵刃的女子盯着外强中干的少女一动不动? 等着少爷的命令。
少女似乎也看出了四名女子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打算? 转身看向了一旁的柳大少,抬手抓住柳大少的手腕晃动了起来。
秋水凝眸可怜兮兮的望着柳大少:“大果果,你这是啥子意思嘛?我也不知道这是你的家? 我对你也没有恶意的撒,也没有想从你家偷点什么东西的嘛!你就让我走吧? 好不好嘛?我还得去找我老汉呢。
你行行好,放我一马,要不要得嘛!”
柳明志的目光完全没有注意少女对着自己撒娇卖萌装可怜的模样? 反而紧紧地盯着少女抓着自己手腕的玉手。
有温度。
这是人啊!
“大果果? 你说句话撒!”
柳明志回过神来? 默默的望着少女的世间少有的俏美容貌? 抬手朝着少女白里透红的脸颊捏了过去。
“哎呦,大果果? 你做啥子吗?掐人家做啥子吗?”
“你.......真是活人?”
“哎呦,脑壳痛哦,大果果你似不似魔怔了吗?人家都说了好多次了嘛,我真滴是人,是人。”
“是人,是人就好了,你叫什........”
柳明志猛然一停,对着玄武等人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好好的搜查一遍府中是不是有什么漏洞可以偷摸进来。
你们的失职之责,本少爷以后再给你们清算。”
“多谢少爷开恩,吾等告退。”
玄武起身之后没有立刻离开,对着少女仔细的审视了一遍:“少爷,此女?”
“本少爷自有安排,你退下就是,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书房。”
“是,属下告退。”
玄武等人飞速退出了书房,顺手带上了门窗,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寂静的有些诡异。
少女望着柳大少盯着自己幽幽的眼神,藕臂猛然抱在胸前朝着身后疾步退去,秋水双眸谨慎戒备的盯着柳大少。
“大果果,你想干啥子,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不怀好意,等我老汉晓得了,他会杀了你的,你晓不晓得。
你可不要乱来哦,我叫咯,等我喊来咯你家老汉,他会打死你得!”
柳明志直接无视了少女的威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将少女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轻声的呢喃了起来。
“岂止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除了说话的语气,举手抬足之间的神态跟性格大不相同之外,相貌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皇嫂何舒这边刚发现她的尸首从陪陵之中神秘失踪了,此女子便出现在了颍州,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不可思议了。
她,是她吗?
她好像完全不认识自己是谁,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偶遇的大哥对待。
见到自己之后她的反应跟眼神一点波动没有,装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难道是.....跟自己一样‘死而复生’了?
有自己这个先例,她死而复生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柳明志没有去看少女盯着自己局促不安,不停的瞥着房门想要逃跑得目光,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坐到了椅子端起茶水浅尝起来。
“姑娘,你觉得香奈儿好还是驴牌更有品味?”
喝着茶水的柳大少突然冒出一句让少女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啥子?大果果你说的啥子?”
“啊!没什么,说了句家乡的方言而已。听不懂就算了,现在可以说的你的名字了吗?”
“我凭啥子告诉你嘛,你老问我叫什么做啥子哦!”
“你不愿意说,那就我来说。
成州,任清蕊,对吗?”
“咦?你咋过晓得我.......不是,我不晓得你在说啥子,任清蕊?任清蕊是哪过?”
望着少女,不对,应该说是任清蕊惊慌失措,颔首低眉不敢看自己的模样,柳大少心里猛然一抽。
虽然心里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当真的确定了少女的身份,柳明志还是不由得有些恍惚不已。
竟然又一个任清蕊任皇后出现了。
事情怎么会如此的扑朔迷离。
第六百四十七章活不过三章
柳明志神色恍惚的看着站在那里有些战战兢兢六神无主的任清蕊,目光复杂不解。
先前京城皇宫之中有个任清蕊,最终因为给当今天子体内种下蛊毒,意图弑君在御书房中香消玉殒。
尸首葬入皇陵之中却神秘消失不知所踪。
如今北疆颍州又出现一个任清蕊,相貌一模一样,操着符合其成州身份的蜀地话语,莫名其妙的摸进了自己的书房之中说要找自己的老汉。
官话雅言老汉就是爹,可是任文越早在皇宫里的任清蕊自绝之前便已经不知去向,海捕文书下发至今依旧没有丝毫的回音传来。
任文越的事情成了一桩悬案,他目前是生是死犹未可知。
任清蕊找爹可以理解,然而她为何要来北疆找自己的爹呢?为何又会莫名其妙的进入了自己的王府之中?
是真的机缘巧合之下不小心进来了,还是精心谋划意有所指呢?
最重要的是这个任清蕊,跟在皇宫御书房自绝的那个任清蕊,她们两个到底谁是真正的成州总督任文越之女任清蕊任大千金呢?
如果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真的任大千金小姐,皇宫里那个饮鸩酒自绝,最后在皇陵神秘消失的女子又是谁?
如果皇陵的那个是真的任清蕊,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无助惊慌的少女又是谁?
柳明志感觉自己的脑子现在犹如一团浆糊一般浑浑噩噩。
亦或者说,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
皇陵中任皇后的尸首不知所踪,恰好此女出现在颍州,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牵连呢?
可是皇陵中的任皇后生机断绝乃是自己亲眼所见,连太医跟老头子手下号称阎王夺命的赛华佗赛老头子都束手无策,言说回天乏术。
她又是如何死而复生,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完全不像有丝毫的暗疾存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健康伶俐少女。
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
好像怎么想都有些牵强了一些,两个人完全联系不上,却又存在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任小姐,你认识我吗?”
“认识啊,还有我不是任清蕊,我叫小....小.....我叫小花!”
柳明志虎躯一震,双眸骤然一缩,扶着椅子的手掌紧紧地握着椅子扶手:“你真的认识我是谁?”
“当然认识咯,你是我大果果嘛?”
“你.......”
柳明志吁了口气,平复着自己激荡的心境:“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认识我是谁吗?”
“没错啊,你是我大果果啊!”
“我是说我叫什么名字?”
“大果果啊,我一直这样叫你的啊!”
“我是说我的身份,不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大果果。”
“你的身份就是我大果果啊!”
柳大少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很是呆萌的少女狠狠的一拍桌子:“老子他妈去...呼......呼....”
少女娇躯一颤的激灵反应让柳明志强行控制自己的脾气,缓缓地坐了下来,喝杯茶杯平静了一下心神。
“任....不....小花对吧。”
“嗯呢!大果果你好厉害呦,一下子就记住了我的名字,硬是要得!”
“小花,我是说除了你知道我是你大哥哥之外,你还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任清蕊盯着柳大少默默的摇摇头? 然而恍然大悟的看着柳大少。
“我晓得咯? 你问我那么多? 就是想问我晓不晓得你是哪过对不对? 大果果,下次你说的清楚一点嘛!”
我他喵的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这丫头怎么可能是宫里那个处处透露着精明睿智,心机阴沉的妖后任清蕊。
这他娘的要是一个人,以这丫头天然呆的性格搁在宫里那种尔虞我诈? 勾心斗角的地方能活过三章? 除非她是作者老婆? 强行续命才有可能!
柳明志动摇了? 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
一个人装傻怎么也不可能装的这么自然吧? 完全没有丝毫的破绽可言。
“对头? 我说的奏是类个意思,你晓得我是哪过吗?我去......小花? 把你的蜀地方言收回去行吗?你会说官话雅言吗?”
“会啊!”
“那你别再说蜀地方言了,用官话雅言跟我说? 你继续说下去大哥我马上被你带跑偏了。”
“说习惯咯,不想说官话? 朝廷还不以言论获罪呢? 咋过到了你这里连家乡话都不能说咯嘛,哦豁? 你也忒霸道了点吧。”
“好好好,你先说什么就说什么? 咱们接着刚才的话说,我是哪个?”
“大果果,你真的好瓜呦,刚刚我都说了我不晓得啊。”
我他娘!呼!忍住,忍住。
跟个小丫头置气没必要,还是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再说。
“不知道我是谁就算了,你怎么会来到我这里的?”
“这过我也说过了嘛,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啊。”
柳明志神色复杂的再次审视着任清蕊,走着走着就走进来了,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你当并肩王府是什么地方?你家后花园吗?
先不说五百亲兵每天府外不间断巡逻,府里还有这么多上三品的高手,你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就走进来了。
回想了一下玄武等人先前茫然无措的反应,坐在椅子上的柳明志身形一动,留下一道残影在椅子上。
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到,柳大少粗糙宽厚的大手就擒拿到了任清蕊冰肌雪肤的玉颈之上。
“咳..........咳咳........咳....咳咳...大.....大果...果果......你......你要干........干........啥子......”
柳明志无视任清蕊涨红的俏脸,紧紧地盯着任清蕊的秋水凝眸,入目的全是惊慌失措以及对自己惶恐惊惧,仿佛自己是一个杀人魔头一般。
柳明志缓缓松开了任清蕊的玉颈,一把抓起了佳人的皓腕,将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脉搏有些紊乱,想来是因为自己的擒拿导致。
蓬勃有力却绝非武功高手那般内息涌动,游走奇经八脉之中。
此女竟然真的只是有点粗浅功夫的普通人。
那么她到底是以什么办法摸到王府内院之中的?
“呼.....呼......呼......大.......大果果.....你....是想杀了我吗?”
柳明志松开了任清蕊的皓腕,双手背负在后,目光威严的看着任清蕊。
“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擅闯这里已是死罪,我要杀你,普天之下没有人敢拦着。”
少女惊惧的倒退两步,涨红的俏脸煞白的望着神色威严压人的柳明志。
“不........不晓得,大果果,我错了,你放我走吧,以后我再也不乱跑了。”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进这里来干什么?”
“跟着地图来的。”
“地图?什么地图?”
“一个带斗笠的大叔送给我类,说是在这里我可以找到我家老汉。”
“地图呢?”
“没得咯!”
“真的没了?”
“真滴没咯,被水搞花咯。”
“地图没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找最大的房子,城中就这家房子最大咯。地图上也没说这是什么地方,就在上面画了个圈圈得嘛!”
“你进院子之前没看看府门上的门匾吗?”
“我...........”
任清蕊碎玉银牙轻咬红唇,目光带着尴尬之色扭扭捏捏得看着柳大少。
“我......我.......没走门,翻......翻墙进来滴。
但是我不是贼,我只想找我家老汉。”
柳明志诧异的扫视了一眼神色窘迫的任清蕊。
“看不出来嘛,竟然还是个梁上君子。”
“大果果,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撒,人家真的不是贼,我就想找我家老汉,我好久没见他咯!”
第六百四十八章我像傻子吗
任清蕊看着柳大少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目光,急忙从纤细的柳腰中解下自己精美的绣荷包。
“大果果,我真的不是贼,不信你看嘛!”
任清蕊三两步走到柳大少一边的桌案前,解开了荷包上的绳索对着桌案上倾倒了下来。
一叠散发着墨香的银票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十多个纹路清晰的金叶子在烛火的照射下闪烁着光辉。
几枚菱角分明的碎银子散落一旁,一颗闪烁着荧光的珠子耀人眼帘。
柳大少下意识的一扫也不由得一愣,好家伙,竟然是一个牛眼大小的夜明珠。
任清蕊抽出一张银票在柳大少面前晃了晃:“大果果,你看到了,我不缺钱的撒,我干嘛要冒着触犯律法的危险来这里偷东西的嘛!
还有嘛,你见过梁上君子跟我一样连个黑布片片都不拿来遮挡一样长相的吗?”
柳明志盯着任清蕊纤纤玉指中捏着的那张银票,情不自禁的冒出了一头的黑线。
一万两三个清清楚楚,官章印信宣示着着这张银票的真伪。
柳大少一头黑线是怀疑这姑娘是怎么孤身一人,千里迢迢穿过民风彪悍的北地来到颍州城的。
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吗?
傻白甜的小富婆,能活到现在也是一个奇迹啊。
这些银票也就算了,仅仅那颗夜明珠就是有价无市的稀世珍宝。
为了财帛铤而走险杀人越货的事情这姑娘就一点都没有听说过吗?
若非自己是江南柳的大少爷,见多识广,家底丰厚,但凡换个人,仅仅这颗夜明珠就已经为眼前的少女带来了杀身之祸。
甚至可能更惨。
以这姑娘世间少有的盛世美颜,杀人越货之前发生点负距离的运动只怕没有人会意外。
柳明志坐到了椅子上,怪异的审视着丝毫没有防备的任清蕊:“收起来吧,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吗?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
你就不怕我见财起意,对你做出不轨之举吗?”
任清蕊嘻嘻一笑,将桌案上的金银珠宝朝着荷包装去:“我当然晓得财不露白类道理了!可是大果果你怕是瞧不上我身上这点财物吧。
你看看你书房里都是什么宝贝。
那幅画是汉代的名迹吧,那彩釉梅瓶是哥窑出产的吧,还是一对。
连这喝茶的一套茶具都是价值上千两银子的官窑细瓷,你这书房里的东西加一起比我全部的钱加在一起还要好多好多。
你怎么能看得上我身上这点薄财。”
柳明志惊异的看着对着自己书房中摆设指指点点的任清蕊,轻笑着点点头。
“到底是一府总督的大家闺秀啊,果然是见多识广。”
任清蕊秋水眸闪过一丝慌乱:“我以前在古董行当丫鬟,听别说的多了,就记住了。”
“是吗?那你之前古董行的掌柜的也是一个老好人了,嘴边放着你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竟然还能放你走。
行了,你也不用给本少爷岔开话题,说说吧,你是怎么躲过重重的守卫摸到我书房外的。”
“我.....”
任清蕊揉了揉自己被柳大少掐出红印的玉颈:“我说了你信吗?”
“你先说,我再决定我相信不相信你。”
“大果果,我能坐下歇会吗?”
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随便坐,渴了有茶水,饿了盘子里的点心随便吃?”
“真滴?”
“不吃就饿着。”
“吃!吃!吃!”
任清蕊也不再拘谨,坐到椅子上拿起糕点狼吞虎咽了起来,不时地拿起茶水冲咽。
柳明志静静地品着茶水也不催促,长夜漫漫,时辰有的是,不弄清这个女子身上隐藏的秘密,自己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大果果...嗝.....我吃饱了........”
“那就说吧,尤其是你的来历,先说你是怎么摸进来的吧。”
“嗯!昨天夜里,我对着地图找这家......你家的位置..........
地图被弄坏了之后? 有一个好心路人问我快宵禁了还不回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把事情告诉了他。
他听说我要找城中最大的宅子,就把我领到你家院子外的街道上了。
我本来是打算敲大门进来的? 谁知道一队甲兵急匆匆的举着火把朝那条街跑了过来。
我还以为宵禁到了,开始抓人了呢? 急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家院墙之上正好出现了一个梯子倚在上面? 我就顺着梯子爬了进来
你说巧不巧!神奇不神奇?”
柳大少望着少女诚挚的目光? 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神奇,不过也挺巧合的。
然后呢?你进入院子之后呢?”
“我本想着等官兵走了? 就翻出去走大门? 可是啷个晓得梯子竟然不见咯。
院墙啦么高? 我根本上不去撒,只能顺着小路往里面走了,打算见到人好好的解释解释,可是哪过想到你家院子里安静的跟个鬼样子哦。
走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碰到。
奏在类个时候? 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出现咯,对我招招手? 好像让我跟着他走。
没得办法,我只能跟着他走了。
然后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每过一会我得身体就控制不住往上飞一下,然后在落下来? 然后飞上去,然后落下来。
我想说话都说不了,叫也叫不出来。
然后我就这样一上一下的来到了你屋子外头,那个白胡子老爷爷也就不见了。
我准备小声喊他,听到了脚步声我怕被当成贼就随便找了个房门钻了进来,后面滴事情你都晓得嘞嘛!”
柳大少眼角抽搐的看着任清蕊:“所以你刚才告诉我,你是这样一高一低的飘过来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嗯呢!大果果你似不似也觉得好神色。”
“神奇你个大头鬼,你差点把老子吓尿裤子了。
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
“嗯呢!”
“任.....小...小花,你觉得大哥哥我像是傻子吗?”
“嗯........嗯....不像!”
“你知道不像你还编故事逗我玩,你咋不说你是七仙女下凡呢?
我告诉你,我对你和颜悦色不是你胡言乱语挑衅我底线的资本,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交代真相。
等到我的性子磨没了,你想说真话都晚了。”
任清蕊看着柳大少变得有些默然的神情,起身狠狠的跺了几下莲足,娇哼的瞪着柳大少。
“我就晓得你不相信我,可是我真滴是这过样子走进来的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
柳明志望着任清蕊无奈羞愤的反应,轻轻地扣着手上的扳指思索起来。
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否则该如何解释她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自己王府内院得行径的。
神奇的梯子。
神奇的白胡子老爷爷。
呵呵,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方才说,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告诉你你爹在我家,让你顺着地图来我家找你爹?”
“嗯呢!”
“任文........额.......额.....任文,我老汉叫任文!”
“那你就是叫任小花咯?”
“啊!对呀!”
“呵呵...........”
柳明志舔着嘴唇站了起来,嗤笑了几声?
“任姑娘,你的演技拙劣的很,本少爷也没有兴趣跟时间陪你继续演戏下去。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跟当今已西去国母任皇后有何关系?
咱们的目的相同,你在找你爹,我也在找你爹。
你要是告诉我实话,咱们未必不能合作一下子。
我想有我做帮手,你找你爹的事情会更加的方便快捷。”
第六百四十九章真假难辨
柳明志默默的望着听了自己话语之后,神情有些恍惚的任清蕊,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良久之后,任清蕊美眸复杂的望着柳大少,目光闪烁不已,似乎在权衡着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比较合适。
“大果果,我确实叫任清蕊,不叫小花。”
柳明志眉头一挑,恰到好处的掩饰住了眼底深处的那抹喜色。
果然,这个少女真的是任清蕊。
那么先前宫中任皇后的任清蕊的身份可就值得揣摩了。
不排除两女是双胞胎姐妹的身份,可是双胞胎总不能连姓名都一模一样吧!
不过暂时也不能完全轻信这个女人的话,她不排除是假货的可能性。
一国之母的事情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
若是皇后任清蕊被贼人替换的事情暴露出来,传扬出去那可真的就是贻笑大方,令天下耻笑了。
静观其变,先静观其变为好。
柳明志腹议了一会,提壶给任清蕊斟了一杯茶水。
“姑娘既然也叫任清蕊,那么不知成州总督任文越与你有何关联?可是令尊?”
“嗯,正是我家老汉。”
“不知姑娘有何为证可以证明你乃是成州总督任文越家的千金呢?”
“我.........”
任清蕊默默的摇摇头,柳眉紧紧地凝在一起,樱唇微启嚅喏着,带着一抹有口难言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证明,可是任文越任大人真的是我家老汉。”
柳明志看着任清蕊的反应,她确实不像是在作伪,眉头也轻皱了起来。
“任何凭证都没有吗?”
“没有,对了,大果果,你不是说能帮我找到我家老汉吗?只要找到了他,他可以帮我证明啊。”
柳明志瞄了一眼任清蕊期许激动的秋水凝眸,挥了一下衣袍在房中走动了起来。
“你爹消失的不明不白,要找到他谈何容易啊!对了,你的身凭何在?”
任清蕊眼前一亮,急忙起身小跑到自己还丢在地毯上的包袱前将其捡到了手里。
“我的身凭就在包袱里,大果果你等一哈,我这就给你取。”
眨眼间任清蕊从包袱里取出了一本户部颁发的身份凭信文书递到了柳大少手中。
“大果果,你快看,上面有我的身份籍贯。”
柳明志接过任清蕊递来的凭信,走到烛火前翻看了起来。
上面的记录的内容确实可以证明此女就是任清蕊,可是也只能证明她是任清蕊,她跟任文越是不是父女关系目前还有待考却。
柳明志仔仔细细的检查着身凭上户部的玺印,以自己在户部当官多年的经验来看,确实可以确定这份身凭的真伪。
柳明志双眸微眯的合上了身凭递还给了任清蕊。
“任小姐,一份身凭说明不了什么,你的身份太复杂了,复杂到区区身凭并不能证明你就是任总督家的千金。
我问你,除了你是成州总督任家的千金小姐任清蕊的身份,你还记不记得你有别的身份?”
“别的身份?”
任清蕊神色迷茫的看了柳大少一会无声的摇摇头。
“大果果,除了这个身份,我还能有什么身份啊。”
“你上下可有姐妹?”
“小妹我上无姐,下无妹,只有一个大哥任翰,早已经成家立业了!”
柳明志一直观察着任清蕊的反应? 见其双眸清澈,言辞流利的模样? 应该不像是在说谎。
“任小姐? 你可知道已故的当今皇后姓甚名谁?”
“这过小妹晓得,在路上有所耳闻,好像跟小妹的名讳一样。”
“你说的没错? 非但跟你的名讳一样? 就连你们二人的相貌都如出一辙? 站在一起仅仅依靠相貌的话怕是你爹都分不清你们两个谁是谁。”
“什么?怎么会这样?她.....皇后娘娘真的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非但如此,皇后娘娘称呼成州总督任大人也是叫爹,而且他们两个可谓是父女情深啊。
你说这世上当爹的会不认识自己的女儿吗?
而今,你突然出现在北疆颍州,说自己是神秘失踪的任国丈之女任清蕊? 你说我应该相信谁呢?
虽然你的蜀地方言说的很不错? 可是方言这种东西想学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说的吗?”
望着柳明志紧紧盯着自己审视的目光? 任清蕊沉默了下来。
“如果我是大果果你的话? 我也不会相信如此荒诞不羁的事情。”
“任小姐,劳烦你说一下任总督的样貌!”
“要得? 我老汉身高七尺,样貌儒雅.............大概就这些咯。”
柳明志静静地看着任清蕊? 心里已经隐隐有几分相信她的真实身份了? 任文越的相貌被其说的虽然小有出入,不过并不算太大的问题。
“我冒昧的问一句,任小姐可曾出阁?”
任清蕊面颊一红,羞赧的摇摇头:“不...不曾出阁。”
“得罪了!”
“啊?啥子?”
任清蕊还没有反应过来,柳大少已经抓起任清蕊的的皓腕,将绫罗绣捋了上去,露出了冰肌雪肤的玉臂以及那点朱砂印记。
“大果果,你要干啥子,男女授受不亲不晓得嘛?”
守宫砂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算是一个相当隐秘的私处,轻易不可与外人看到,尤其是一个男人。
任清蕊反应了过来急忙挣脱了柳大少手掌的束缚,将绫罗云烟袖放了下去,遮掩住了自己方才暴露在两人眼前的守宫砂。
柳明志没有在意任清蕊羞愤的反应,背手踱步着思索了起来。
这个任清蕊的守宫砂还在,就意味着自己先前的猜想可以推翻了。
此女跟皇宫的那个妖后并非是一个人。
可是妖后尸首的神秘失踪跟这个少女机缘巧合的出现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牵连。
“任小姐,你可知我的身份?”
“不太晓得,不过大果果应该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一般人哪敢直呼我家老汉这个朝廷命官的名字。
大果果,你是啥子身份呦?”
“这个你暂时不必知道,你再好好想想,那个让你来我家找你爹的斗笠人除了给你地图之外,还有没有说一些别的东西?”
“没咯,就只是告诉我,想找到我家老汉,顺着他给的地图走就行咯。”
“地图的终点就是我家?你确定没看错?”
“对头,奏似你家!”
柳明志再次默然了。
任文越怎么可能会在自己家里,若是如此本少爷又何必明察暗访此人得踪迹。
到底是什么人引导此女来我家中,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此女到底是不是真的任清蕊。
斗笠人,突然出现的梯子,神仙老爷爷。
似乎一切都在指引着这个少女来到我的身边。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宫里的任清蕊跟眼前的任清蕊到底谁才是真的?
唉,真假难辨啊。
先前我推测陛下才是导致北征失利的真正幕后之人,难道全都猜错了吗。
真的有人在朝堂之上想要借刀杀人。
第六百五十章真实面目
柳明志忽然目光幽幽的盯着身旁任清蕊观察了起来,令刚刚就有些惊慌的任清蕊再次慌乱起来。
目光谨慎的盯着柳大少,抱着怀里的包袱缓缓的后退了两步。
若是将此女替代了已故的妖后送到宫里充当本王的眼线,那可比朱雀司安插几十个探子都更加的有用啊。
正好妖后尸首失踪,到时候借用神仙之论编出一套言辞来圆满了过去。
只是到时候皇帝会以什么态度来对待此女呢。
不行,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还需仔细权衡一下为妙。
“任小姐,你是怎么与令尊分开的呢?
你既然是任大人的女儿,尚未出阁的情况下应该时刻待在父母身边才对。”
“我....两年前我家老汉忽然接到了户部下发的文书,让他带着我入宫选秀,参加天子选后事宜。”
“什么?你进宫选秀过?你见过皇帝吗?”
“大果果,你别一惊一乍滴,先听我说撒!”
“好,你接着说!”
“等我家的车队到了钦州的时候............”
“然后呢?怎么不说了?”
“然后我也不晓得该咋过说了嘛,本来我们在驿站安歇,我一觉醒来就到了扬州,我家老汉阿母都不见了。
就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躺在扬州城中街道两侧的一处民巷里面。
身边只有一个包袱,其它的什么都没得咯。”
“真的?”
“哎呦,大果果,咱们非亲非故,我有必要欺骗你吗?”
“然后呢?你有没有去找你爹?”
“我咋过没找嘛,可是每隔一段时间等我快到京城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什么定州,青州,顺州,黄州,我也不晓得咋过就到了那种地方了。
两年,两年啊,别说京城咯,我连常州地界都没有走到过。
京城去不了,我就回老家成州,可是我爹娘他们早就不在成州咯。
好神奇的是我包袱里的银子还越花越多,咋子都花不完!
直到我遇到了那个戴斗笠的大叔,我才来了颍州的嘛!”
“你来颍州,肯定要路过京师,你为何没有停留?探查你爹的消息?”
“我在路上听说了我家老汉他......他.....他的事情,可是我不相信我老汉是传言中的那种人,我必须找到他弄清楚。
所以我就晓行夜宿,餐风饮露,废了好大把子力气才到了颖州。”
柳明志怔怔的望着说的有模有样的任清蕊,为何听着这么玄乎呢?
这姑娘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行,自己得好好的捋一捋才行。
“任小姐,天色不早了,委屈你在寒舍先下榻几天,书房中的地图幕布后有一张软塌,被褥俱全? 全都是新的。
你就暂时在这小住下吧!你的事情咱们过些日子再商量!”
“啥子?大果果你这是要软禁我撒?你就放我走吧? 我还要找我老汉呢,我以后再也不会乱翻墙了,好不好嘛?”
柳明志看了一眼任清蕊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仿佛看到了女儿月儿待在自己身边之时的模样。
对着任清蕊默默的摇摇头:“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着? 不准出这个庭院,否则被侍卫给抓到了就地正法? 我可救不了你。”
“大果果? 不要这样撒,你再考虑一哈嘛!我真的是个好人啊!
你大发慈悲? 放了我好不好嘛!”
柳明志没有理会任清蕊的求饶径直朝着房外走去。
“生活用度书房一应俱全,外面有茅厕,屋中有秽桶,你最好听我的话不要乱跑? 否则小命丢了?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早点休息!”
柳明志也不等任清蕊答应与否,直接关上了房门朝着庭院外赶去。
拱门处柳大少对着一个黑衣人吩咐着什么,等到黑衣人消失以后? 柳明志目光幽幽的盯着书房看了一眼,朝着青莲的院落缓缓走去。
书房之中,任清蕊垂头丧气的抱着自己的包袱蜷缩在了椅子上。
秋水眸少了一丝跟柳大少待在一起之时的狡黠灵活? 多了一丝沉稳哀伤。
默默的打量着眼前的书房? 佳人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有心人故意引着我来到了这家宅子上? 肯定是想利用我做点什么,可是我连这家主人的身份都不清楚,我能做些什么呢?
要不要逃?可是这个大哥哥虽然气质威严,却不像是一个坏人。
否则的话以我的相貌,孤身一人陷入这深宅大院之中,他要是对我有不轨之心,早就该动手了才是。
他好像对我爹的身份了如指掌,看这府邸的规模,这位大哥哥的身份只怕非同一般,应该是颍州或者朝廷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待在这里目前来说应该是找到爹的唯一线索,我一定不能戳破了这层窗户纸。
要是逃出这间府邸,仅凭我一介女流,天大地大我该如何去寻找我爹跟我娘他们两个呢?
最重要的是我能不能逃出去呢?这次还会有那个神秘的老人家帮助我吗?
他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把我带进这家来,又岂会再将我弄出去?
冒着侥幸的心思强行出去,可能就要断了找到我爹唯一的门路。
这些人利用我来这里,就说明我还有利用的价值,若是我不按照他们的意思来,万一他们恼羞成怒,甚至连我自己都有性命之忧。
我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可是我一个弱女子能做得了什么呢?
又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呢?
拿我要挟我爹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可是我爹只不过是一府总督而已,他能有什么惊天手段呢?
而且他现在是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
罢了,还是留下吧。
起码这个大哥哥不像路上遇到的那些男人,色迷心窍,见了自己的相貌之后就想着对自己意图不轨,玷污自己的清白。
他看自己的眼神大部分都是惊惧疑惑,并没有淫秽的模样。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北地,待在这里似乎怎么都比在外面流落着要明智一些。
而且这个大哥哥的势力非同一般。
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身份好像非常的感兴趣,这就说明自己对他应该有些用处。
如此一来,自己或许真的可以跟他合作一番,借此找到爹娘的踪迹。
嗯,就这样定了。
只是这个大哥哥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任清蕊放下了包袱,拿起一旁的烛火在房中走动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房中的摆设。
良久之后,任清蕊放下了烛台,揉着白皙的下巴沉吟着点点头。
地图上颍州城中最大的宅子,再加上这书房之中看似质朴却贵不可言的布置。
难道大哥哥的身份是他?
三十出头的年龄,气势威严凌厉,坐在那里不怒自威,一看便是久居高位。
看来十有**是他了。
我朝赫赫有名的一字并肩王柳明志。
除了他整个颍州再也找不到符合这个身份的人了。
可是那些传言他与我爹的关系.............
他不停的探寻自己的身份,言说要找到自己的爹爹。
难道他要......他要对爹斩草除根吗?
思索到这里,任清蕊方才还好奇的神色忽然变得慌乱了起来。
下意识的抓起包袱想要逃离此地。
然而敢准备开门,任清蕊立刻停了下来。
不行,现在走的话,以民间对他才智的传言,他一定会察觉出自己是想到了什么。
冷静!
对!
现在必须冷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行!
待在他身边还能见机行事,离开了就真的成了什么都不知道得聋子瞎子了!
不能走。
我不能走!
任清蕊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扫视了一下书房的摆设,将自己的包袱重新放了回去。
举起烛火朝着柳大少说的软塌走了过去。
爹啊爹,谁能告诉我咱俩到底卷入了一场什么样的风波!
你不过是一府总督,又怎么会与并肩王这等权势熏天的大人物结上恩怨呢?
第六百五十一章有些冷啊
青莲衣衫半解的斜躺在床榻之上,迟疑的望着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有动静的夫君。
“夫君,天色不早了,你还不准备安歇吗?”
柳明志默默的转头看向了秀色可餐,娇柔婀娜的青莲。
“莲儿,为夫有心事,睡不踏实啊。”
青莲柳眉微蹙,掀开绮罗锦被缓缓走下床榻朝着夫君走去,低头望着夫君一脸愁眉不展的模样,青莲自觉的坐到了夫君的腿上,藕臂环住了柳大少的腰肢。
“怎么了?又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能给妾身倾诉倾诉吗?”
柳明志略微迟疑了一下微微颔首,青莲当初也参与了皇宫解蛊一事,而且是帮助李晔解蛊的主要人物,或许她可以帮助自己解惑一二。
“莲儿,你觉得任皇后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谁?任..........任清蕊任皇后?”
“对,除了她世上还有第二个任皇.........”柳明志说着说着这才想起被自己软禁在书房之中的任清蕊,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世上还真的有第二个任皇后。
“对,就是她,她给你留下的印象是怎么样的?”
青莲望着夫君好奇的目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在了夫君的怀里,纤纤玉指缠绕着自己的青丝默默的思索了起来。
“很奇怪的一个人,感觉像是冲着你来的,又不像是有意针对你。
她好像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似得,但是又好像怕伤了你。
想要亲手手刃了你报仇雪恨?
可是妾身实在想都不到久在北疆戍边的夫君会跟她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会有什么深仇大恨。
要说夫君你风流成性,当年沾花惹草负了她,故而因此因爱生恨根本没有可能。
咱们成亲多少年了,这丫头才刚刚出生没有多久。
你们怎么会有什么瓜葛?
妾身思来想去,除了她之外,只怕没有任何人能告诉夫君你这个答案了。”
柳明志神色复杂的微微颔首:“你说的跟为夫猜想的**不离十,任皇后从始至终虽然将矛头指向了我,但是她对我却并未有很大的杀机。
似乎她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
“逼你造反!”
柳明志虎躯一震猛然低头看向了怀里神色有些慵懒的青莲:“你也看出来了?”
“妾身不是看出来了,而是心头不由自主的冒出这种念头。
昔日妾身虽然在殿中给陛下解蛊,可是对殿外的的情况却听得一清二楚。
任皇后似乎很想见到你亲口承认自己有了不臣之心,见到你有造反之意。”
“莲儿,为夫问你,想要种下陛下体内的腐心蛊,对于种蛊之人的自身功力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嗯.......六品内力为辅,不然以腐心蛊的反噬力度,一旦自身势力不足的情况下,很容易被腐心蛊给反噬掉。”
六品内力支撑,柳明志想起书房之中任清蕊粗浅的武力根基怔然了一下。
这小丫头别说六品内力了,连下三品的内力的都没有达到。
如此说来,果然不是一个人吗?
“莲儿,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情况下能后下蛊吗?”
青莲闻言掩唇低笑了几声,美眸妩媚的白了夫君一眼:“可以!阴阳交合,水乳交融的情况下一样可以将此蛊毒种入别人的体内。”
柳明志眉头微凝:“也就是说,若是使用如此办法,任皇后定然不是处子之身了?”
青莲没好气的捶打了一下夫君的胸膛,娇柔的瞪了夫君一眼:“你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讨论人家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是不是处子之身? 你安的什么心?”
柳明志闻言,翻了个白眼? 没好气的对着青莲的翘臀来了几巴掌。
“妖精? 胡思乱想什么呢,为夫不过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而已。”
“真的?”
“为夫在你的眼里就是那种色迷心窍的男人吗?”
“不是吗?当初在江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你用剑架到了妾身的脖子上,你自己说你不老实的破手对妾身干什么了?
若非如此,妾身又怎么会对你念念不忘? 妾身以前从来没有被人那般轻薄过。”
“额............”
柳大少脸色悻悻的看着青莲娇嗔的模样? 尴尬不已:“往事如烟,当年不是年少轻狂血气方刚吗?
为夫现在可没有那些花花心思了。
说的真的都是正事。”
“妾身才懒得管你呢? 任皇后香消玉殒多日,你有花花鬼心思又能如何呢,不过是白费浪费心思。”
“妖精,不许胡说八道? 她乃一国之母? 为夫怎么会对她有不轨之心。
说正事? 任皇后有没有没有方面令你印象特别深刻?”
“妾身想想!”
青莲托腮沉吟片刻美眸一亮:“有了,她身上的一股兰花香味非常的特别,妾身当时站在她身边就嗅到了。
这是一种妾身从来没有嗅到过的脂粉香味。
后来妾身还跟雅姐一起去街上的胭脂水粉店四处寻找了一下? 整个京城都没有卖这种味道脂粉的。
无奈之下,妾身想这可能是宫中的贡品,民间并不贩卖,也只好作罢了。”
柳明志无奈的看着青莲遗憾的模样,女人的关注点是不是都是这般的与众不同啊。
“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空谷幽兰!
这是一种生长..........”
对啊,本少爷怎么把这么重要的线索给忽视了!
方才那个姑娘身上的味道是什么香味来的?
柳明志思索了一会,没有丝毫的头绪。
自己的心思方才全都放在了任清蕊的身份之上,几乎没在她本人的身上有过任何的关注。
自己怎么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夫君,你接着说啊,这种脂粉怎么了?”
“没什么,等为夫以后再跟你解释,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安歇吧。”
青莲失望的点点臻首:“好吧,那就以后再说吧!”
将青莲拦腰抱起朝着床榻走去的柳大少,脚步一顿,眼眸滴溜溜的转动了起来。
似乎好久没有多人运动了呢!
柳大少笑幽幽的看向了怀里的青莲:“莲儿,你房中的火炉是不是已经停用了?为夫怎么觉得有股冷飕飕的感觉呢?”
青莲神色一怔,抬起藕臂挥了挥茫然的看着夫君:“有吗?妾身怎么感觉不到冷呢?是不是你的错觉啊?”
“冷,真的冷,为夫这几日还要费心劳力,感染风寒了可不行,咱们去雅姐的房间住吧,灵韵还小,她房中的火炉应该没有停用。”
青莲凤眸一眯,娇嗔狐疑的盯着柳大少。
“你真的是怕冷吗?”
“当然是了,冻坏我你我都不好,咱们一起去雅姐那里看看吧。”
柳大少也不等青莲同意不同意,屈指一弹熄灭了青莲闺房中的烛火不由分说的抱着佳人朝着齐雅的庭院赶去。
盏茶功夫,旧事重演。
“雅姐,你这房中有些冷啊,不能因为灵韵跟奶娘睡了,你就这么不注意身体啊。
咱们一起去珊儿得房中住吧。”
“咦,珊儿,正浩没跟你安歇啊,怪不得你房中这么冷,冻得为夫全身不受控制了。”
齐雅青莲姐妹娇媚的白了一眼舔着脸睁眼说瞎话的夫君。
是冷还是激动,色**君心里清楚。
“冷吗?妾身没觉得啊。”
“冷,真冷,咱们去云舒房中看看吧,她久居江南,肯定不习惯北地的天气,火炉应该还没有停用。
走!咱们一起去瞧瞧。”
良久之后,三女脸色嫣红的跟着夫君来到了闻人云舒的闺房之中。
“嘿嘿...”
柳大少搓着手低笑了两声:“暖和,还是云舒的房中暖和。
大家一起挤挤就更暖和了。”
随着烛火的熄灭,房中顿时娇嗔满屋,春意盎然。
为北疆微冷的天气增加了些许的温度。
第六百五十二章蹊跷
翌日天色大亮。
柳大少洗漱完毕之后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便被慵懒娇媚的四位佳人齐声赶出了房门。
“云舒妹妹,你这有多余偏大些的亵衣吗?借姐姐穿一下,你看我的都被大色鬼给扯成布条了,这还怎么回房嘛!”
“我也借一件。”
“我也是!”
柳大少听着身后房中对自己满是征讨之意的轻声话语,乐呵呵朝着书房走去。
心里对自己花费重金买来的益气经再次感到喜悦,虽然花了不少银子,起码买到了真正的宝贝。
货真价实的买卖才是好买卖。
以前自己对诸位娘子畏惧如虎,可是自从有了益气经之后,自己膨胀了。
偶尔也敢阻止多人运动了。
而且第二天还感觉不到丝毫的不适。
要说一点没有不现实,可是起码不像以前那般哪哪都不对劲了。
依旧令柳大少遗憾的便是阴阳和合大悲赋的第四层自己始终无法突破。
任督二脉禁锢半步先天的筋脉都因为云舒宝贝的原因开了一脉,可是这大悲赋的第四层始终像一座摆在自己面前无法逾越的天堑一般。
第四层都卡了几年了,想要修炼到第九层阴阳和合得猴年马月啊、
“三弟,你终于起床了。”
正在嘀嘀咕咕自怨自艾的柳大少忽然听到耳边响起宋清有些无奈的声音,下意识的顺势望去,只见宋清依靠在朝书房赶去的拱门处,脸色苦逼的盯着自己。
“大哥,你怎么待在这里。”
宋清美好的看了一眼柳大少,对着拱门处的墙角努努嘴。
“老子跟一如既往的想去你书房研究沙盘,哪知今天多了个门神挡住了老子的去路,好说歹说都没用,只好在这里等你了。
我说什么情况,你书房忽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变得如此戒严了。
金屋藏娇了?
那也不该拦住我啊,要拦着也是拦着那些弟妹,我还能出卖你不成。”
“去你大爷的,你才金屋藏娇了,本少爷是那种人......额.........唉....你说的倒也不错,还真是藏了个红颜祸水啊!”
宋清眼前一亮,一个箭步冲到了柳大少面前对着柳大少开始挤眉弄眼:“哪家的小美人啊?不能是醉春楼的小花魁璐璐吧?
还是哪家的小寡妇,亦或者谁家遭受了冷落,寂寞空虚冷忍不住红杏出墙的小妾室?
小花魁璐璐也就算了。
偷人家养着的花,你与曹贼有何异也?”
柳大少嘴角抽搐的瞪了宋清一眼:“懒得搭理你!”
柳明志对着墙角的素袍人摆摆手,给了宋清一个爱来不来的眼神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三弟,你等等我啊,你藏起来的小娇花有没有要好的闺中密友也想红杏出墙啊,大哥我也想当曹贼啊!”
“滚你大爷的,那你他娘的再喋喋不休? 就给本少爷麻溜的滚蛋。”
柳明志咒骂了一声? 停到书房门前拦住了打算跟以往一样直接推门而入的宋清,抬手轻轻地叩了几下门栓,站在门外等候了起来。
宋清脸色逐渐诡异的看着柳明志:“卧槽? 老子跟你开玩笑? 三弟你竟然来真的? 房里真有人啊!”
柳明志淡淡的瞥了一眼宋清:“你早上喝水了吗?”
“喝了一大壶的温茶,怎么了?”
“希望你能忍着点? 别吓尿裤子了。
本少爷告诉你? 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房中的可不见得是人哦!”
“扯淡?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世上..........”
吱呀........
“大果果,早上好!”
“咕嘟.........这世上........这世上.........夭寿啦.........鬼啊..........”
任清蕊望着缩在柳大少身神情惊恐的宋清? 笑呵呵的俏脸顿时僵硬了起来,直盯盯的看着宋清缓缓的走了上去。
“这位大叔,地下好冷啊? 一个人好寂寞啊? 你就是大果果挑出来准备跟我下去陪我的吗?”
“你........你.....你别过来
我.....三.......三弟.....她到底.......到底是人是鬼?”
柳大一把拍去了宋清抓着自己肩膀的双手? 无奈的看了一眼任清蕊。
“你觉得呢?进来吧。”
“任小姐,麻烦让一下路。”
柳明志抬手有意无意的在任清蕊的香肩上推了一把,侧身朝着房中走去。
动作隐晦的将手指放在鼻尖下嗅动了几下。
熟悉的兰花馨香沁入心鼻,柳明志的目的快速闪过一抹惊疑不定。
这真的只是巧合?
宋清看着柳大少的身影,瞄了一眼站在门旁的任清蕊,深吸了一口气将信将疑的走进了书房之中。
以他对三弟的了解? 站在门旁的少女若真的是那种玩意,只怕三弟眨眼的功夫就没踪影了。
世上真的会有这么相似的人吗?不对,应该说世上真的有一模一样的人吗?
这两日宋清不是没有怀疑过那天夜里发生的情况是因为自己跟三弟喝多了,然后眼色朦胧看花了眼。
可是现在宋清终于确认了,不是自己跟三弟看花了眼。
而是真的有一个明明应该躺在皇陵之中的人,却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荒诞的事情。
柳明志没有理会宋清,任清蕊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将书房的窗户打开了两个,便朝着书房中硕大的沙盘走去。
昨夜在青莲的闺房里柳明志经过前思后想的考虑,终于决定了先将任清蕊的事情搁置一旁。
此女出现的太过突兀,令自己毫无防备,心慌不已。
而且她说的话有很多疑点,令自己很容易陷入某种误区之中。
然而不管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假,自己现在目前的重心都不能因为她的出现而发生改变。
昨夜柳明志有心想让朱雀司的探子南下调查一下此女的来历,以及她话语中的真实性。
只是眼下大战在即,战事事关婉言母女的安危,自己必须密切注意着战场上的所有情况,坚决不能将探子抽出来派遣到一件虽然很重要,却并不危及自己安危的事情上。
任清蕊的身份再重要,跟女儿跟婉言的身家性命相比,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大哥,根据时间来推算,北伐大军的先锋骑兵应该已经奔袭到了松州,睦州的城池之外了。
中军步卒,后军辎重怕是午时左右也该兵临城下了。”
宋清闻言,也将心思从思索任清蕊是人是鬼的事情上抽了出来,朝着沙盘走去。
“不出意外的话,日落西山之前,北伐大军今天应该能对两城展开一场试探性的攻城,侦测一下城中的防守兵力如何!”
“根据情报推测,两城之中的兵力应该不会太多的,只怕三两日的时间两座边陲要塞就要易手了。”
“三弟,你估算两城中分别应该能驻守多少兵马?”
“各两万吧,这是最合理的兵力,既可以阻挡北伐大军的进度,又能为修缮加固后方涧州三城的城防赢取时间。
也不知道突厥增兵驰援了吗?如果突厥骑兵没有增援的话,松州,睦州危矣。可是突厥那边的情报根本看不出来师弟有什么............”
柳明志说着说着,听到了窗外奇异的哨声,给了宋清一个歉意的眼神,朝着窗户走去。
一道黑影闪过,柳明志手里已经多了两张情报。
柳明志低头翻看了一下情报上的内容,神色难得惊愕了一下。
复看了几眼上面的内容,柳明志急忙朝着沙盘走去,在松州,睦州的位置审视了起来。
宋清自己发现了柳大少神色的不对劲:“三弟,发生什么事情了?”
任清蕊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柳大少哥俩,任凭怎么思考,也弄不明白兄弟俩口中的那些词汇意味着什么。
只能好奇的在面前精致的沙盘上审视了起来。
柳明志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了宋清。
“松州,睦州两城约各有八万兵马驻守。
如此一来,涧州三城岂不是兵力空虚。
既然如此金国还大费周章的构建防御工事干什么?”
宋清看完情报的内容,脸色跟柳明志相差无几。
“如此布置兵马防守,简直就是送死啊,完颜叱咤这个家伙老糊涂了吗?
情报内容属实吗?”
柳明志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沙盘边缘:“有待考却,完颜叱咤绝对不是鲁莽糊涂得一种人,此等布置肯定有蹊跷!”
“我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我打算亲赴战场看看。”
“不行,你去了有违定制。”
第六百五十三章瓮城
柳明志默然的望着宋清:“定制?何为定制?我虽然亲赴战场,可是也只是做一个局外人远观而已,并不会干涉此战的任何进兵步骤。”
“那也不行,军中斥候良多,一旦被他们发现了咱们亲赴战场的踪迹,在军中流传开来,那个时候你可曾想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难道想多日前发生的事情在两军阵前重演一遍不可?
到时候一旦因为你的出现导致军心不齐,影响了国之大业,这个罪责谁来承担,谁又能担当的起?
你先前可不止一次跟我说过,要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对待这次北伐之战。
如今你怎么能自己先坐不住了,要破坏自己定下来的规矩?”
柳明志神色一凝,哑口无言的看着宋清,手掌抚着沙盘的边沿徘徊了起来。
“大哥,你很清楚,以咱们的实力,斥候根本发现不了咱们的踪迹的。”
“没错,斥候是找不到咱们的踪迹,可是并不代表他们看不到咱们的身影,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斥候一旦观察到咱们的踪影,却找不到咱们的踪迹。
那么斥候就会将咱们当成两国深入敌后的探子,一旦上报了上去,闹得人心惶惶。
云老帅一旦重视此事,难免会胡思乱想,做一些本来不该有的抵御措施。
如此一来,同样会耽搁了军机大事。
尤其是此次国战,北疆颍州乃是最为重要的要塞枢纽,没有你坐镇指挥,战报传来城中没有经过你的审批,如何能发往朝中?
捷报还好,万一出现了紧急军情,需要朝廷出面拿主意,贻误了战机,你如何跟北征的弟兄们交代,又如何跟朝廷交代。
三弟,为兄明白,你因为情报之上完颜叱咤的兵力布置,担心婉言弟妹她们母女的安危,一时间方寸大乱,想要亲赴战场,打算在必要的时候出面插手此事。
可是你已经将此事交代给了程凯他们三十位兄弟,又有三位侄儿为他们助威。
三十万铁骑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孤身一人去了又能改变的了什么?
三军统帅的虎符帅印已经不在你的手里执掌了。
你冷静一下好不好?
你心境如此紊乱,无疑是自乱阵脚!”
柳明志看着宋清盯着自己有些斥责的目光? 无力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大哥,你说的对? 那就在等等吧。
关心则乱? 我一定不能自乱阵脚。
你继续推测进攻步骤吧,我去屏风后面小憩一会。”
宋清默默的点点头:“眯一会吧,好好的冷静冷静。”
柳明志微微颔首? 不在多说什么? 脸色怅然的朝着屏风后软塌走去。
一旁的任清蕊想喊住柳大少? 告诉他这是他给自己安歇的地方,你再去安歇不好吧。
转念一想,这是人家的书房,自己不过是一个‘客人’而已,有什么资格阻止人家主人在自己的书房休憩呢!
眼睁睁的看着柳明志的身影消失在了屏风前? 任清蕊又看向了英武不凡? 脸色郑重的宋清。
更加坚定了柳大少身份的猜测。
虽然两人之间的对话没有一个字透露大果果的身份? 可是他们之间言辞的内容却无不表示大果果一字并肩王的身份。
任清蕊心里又是激动? 又是担忧。
激动有并肩王帮自己找寻爹爹,肯定是事半功倍? 可是并肩王大果果找寻爹爹的目的又令任清蕊芳心颤栗不已。
万一并肩王大果果找爹爹是为了寻仇自己该怎么办?
柳明志的心境因为情报的事情乱了,宋清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无暇将心思放到一旁任清蕊的身上? 一手拿着方才的情报? 一手握着令旗在沙盘之上巡视了起来。
连任清蕊站在一旁好奇的观望自己的动作都不闻不问。
..............
金国南疆十二城,松州,,睦州两国边城要塞。
正如柳明志兄弟俩推论的一样,云老帅领兵出关之后果然没有直取代州,而是绕道了金国西南的松州睦州两城。
其目的不外乎是柳明志哥俩猜测的那般,对突厥可能到来的援兵围点打援,实施一箭双雕的谋划。
不主动进攻突厥,却让突厥无法置身事外,主动卷入战场之中。
既节省了北伐的时间,又可以借金国地势限制突厥铁骑的速度优势,可谓是一举多得。
以张狂为首的二十万铁骑已经先行一步奔赴松州城外开始安营扎寨之举,一边准备侦查城中兵力情况,一边在松州城外四处侦查,谨防金国暗中布置了埋伏。
张狂拿着手中的地图翻看了一会,递给了一侧的老兄弟东方明。
“松州城的地势适合骑兵奔袭,可是金国的守兵十有**不会出城作战了。”
东方明手中也捧着一卷地图观看了起来,不时地抬头对周围的地势比对一下。
“先下令斥候侦查一下周围的敌情吧,看看金国有没有挖掘陷马坑,不知绊马索,城墙之下有没有蒺藜坑这些防守布置。”
张狂卷起地图点点头:“可以,依照大帅的吩咐进行吧,同时派遣将领下战书准备叫阵,弄清松州守城将领是谁再说。
弄清了这些,开始为步卒赶来之后的试探性攻城做准备吧!”
东方明举起千里镜对着松州城南城墙张望了一下:“出征之前忘了去并肩王府上请教一番了,松州,锦州,睦州,兴州诸城曾经两次接连陷落在他的铁骑之下。
可谓是经验丰富。
若是能得他指点攻击松州城的办法,只怕拿下松州,睦州两城可以说是事半功倍了。”
“唉,东方老弟,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再请教并肩王,此事万一传到了京城陛下的耳中,只怕咱们的日子也要.....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来人!”
“卑职在!”
“传令斥候三百骑,方圆五十里密集性侦查敌情!”
“得令!”
“柯岩!”
“末将在!”
张狂从护腕里取出一块绵薄递给了枪骑兵大将柯岩:“请战松州,问明敌将尊姓。”
“得令!”
柯岩背负铁胎弓,孤身一人纵马朝着松州南城门驰骋而去。
“报,骑兵两位大将军,金人在松州城四处城门全都修缮了瓮城。”
张狂两人看了一眼飞速而来的斥候,对视了一眼立刻翻身上马朝着松州城池奔袭了过去。
停留在三里城池三里外,两人齐齐举起了手里的千里镜对着城门看去。
一到弧形环绕城门而建的瓮城护卫在了城门处,将城门严密的保护了起来。
瓮城的角度建造的相当严谨,以两人的见识一眼就可以看出想要破入瓮城攻击城门所需要的代价几何。
张狂放下了手里的千里镜,轻轻地吐了口气:“若是没有火炮,想要破入瓮城少说得上千兵马的折损啊。
翁城里里面若是再接通了护城河,只怕代价更甚啊!”
“张兄,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修缮瓮城的目的不是不是为了阻挡咱们攻城得步伐,而是为了消耗咱们的火炮炮弹?
瓮城虽然可以阻挡咱们的进攻,可是同样会阻挡他们的撤兵速度。
十有**松州城守兵是抱着死战的信念了。”
张狂眉头一凝,默默的点点头微微一叹。
“都是慷慨赴死之士啊,可惜咱们各为其主,也只能刀兵相见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唯死战尔
张狂两人探讨着松州守将筑造瓮城得可能性,枪骑兵大将柯岩毫无惧色的驱马停到了松州城墙之下。
柯岩瞄了一眼通体花岗岩建筑而成的瓮城,双眸中藏着一抹凝重,缓缓解下了背后的铁胎弓,取出一支没有箭头的箭矢,将张狂交给他的战书系在了上面。
“本将大龙北疆六卫龙武卫枪骑兵统领柯岩,前来下战书,敢问松州守将何在?”
“等着!”
一句不算很标准的汉话从城墙之上传来,柯岩这次开始弯弓搭箭准备着。
柯岩的目光一直审视着城墙之上的防守布置,隐隐的可以看到探出城垛口的火炮炮声,以及床弩冷厉的箭头。
城墙之上的脚步声繁杂众多,听到柯岩耳中令其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松州的兵力怕是远不止大帅与大将军们猜测的那样少,起码根据这面城墙之上的脚步声,依照自己的经验推测少说也得一万兵马出头。
如此一来四面城墙岂不是要四万左右的精兵?
若是再加上辅兵,城防辅兵,怕是要将近七八万的兵力。
绝对的是一块硬骨头啊。
“本将松州守将,苍狼卫大将军忽律答见过城下大龙将军。”
听到城墙上用汉话回应的话语,柯岩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年龄四十上下,与自己大小相仿的中年将领,一脚踩踏城垛之上探出身子俯视着望着自己。
柯岩从怀里取出一张绢布缓缓扯开。
“柯岩见过忽律答将军。
忽律将军,本将此次既是下战书而来,亦是劝降而来。
本将尊大帅令,前来向将军劝降。
大金无德,数次兴无名之师,屡屡犯我大龙疆土,戮我百姓,毁我城郭。
使我百姓流离失所,惨遭战乱之苦。
而今报应循环,我大龙顺天应人,兴王师,讨贼虏,举天兵,伐无道。
欲一雪百年国仇家恨之前耻,行天下一统之壮举。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大龙非好战之国,我大龙天兵非嗜血之将士。
金国屡次南下犯边令我百姓所受苦楚,将军耳目能详。
今我大龙天兵北出伐贼,望将军审时度势,出城投降。
以免麾下将士身首异处,死于我大龙铁骑之下,以免金国百姓遭受战乱之苦,生灵涂炭。
大龙忠武王云阳敬上。
敬请将军三思为重!”
柯岩将绢布一并绑在了箭簇之上,弯弓搭箭对准了忽律答激射而去。
忽律答不躲不避的望着朝着自己胸膛飞射而来的无头箭簇,右手猛然一挥,紧紧地握住了飞射而来的箭杆。
“忽律将军好功夫。
像将军这等英雄豪杰,柯岩敬之,希望将军接下的是劝降书而非战书。”
忽律答没有回应柯岩的话语,缓缓地解下箭簇上的两张绢布翻看了起来。
良久之后忽律答对着身边的亲兵伸出了手掌。
“弓!”
“遵命!”
片息间,柯岩与忽律答一样用手攥着一支取掉掉头的箭簇,解下了忽律答回过来的绢布。
望着绢布上劝降的内容,柯岩目光复杂的朝着城墙上凝望过去。
“忽律将军? 你这是何必呢?
尔等城中如今守兵不过十万? 可是城外我大龙天军仅仅先锋兵马便有二十万大军。
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苍狼卫的数万弟兄想想,为松州城中的百姓考虑考虑。
金国在我朝并肩王上次破国大战之下已经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此乃天道循环? 预示我大龙将一统天下。
将军何必逆天而行? 拼死一战呢?”
忽律答将手里的弓弩还给了亲兵? 解下腰间的酒囊仰头痛饮了一番。
随即将还剩下的半囊酒朝着柯岩丢了过去。
“柯岩将军? 忽律答多谢大龙兵马大元帅的美意? 敬谢柯岩将军的美意。
然而你我同为军人,深知军人者当保家卫国之重责也。
本将身后便是我大金的国土,大金的百姓? 本将军退无可退。
吾等将士,以战死沙场为荣耀? 岂可弃械投降,苟且偷生? 背世代骂名,令子孙蒙羞。
同为将领,想来柯岩将军能明白本将军的苦衷跟难处。
于私,身后既是吾乡,忽律答宁死不降;于公,背后既是吾土,忽律答食君俸禄,自当为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宁死不退。
忽律答接到的命令是死守松州三个月,直至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忽律答身为军人,自当奉命而行。
如此一来忽律答也只能不识好歹,辜负了大龙统帅与柯岩将军的美意了。
柯岩将军将军请回吧。
咱们战场再会。”
柯岩望着耶律乎坚毅的目光,苦笑着点点头,取掉酒囊上的塞子对着忽律答举了一下仰头痛饮了起来。
“多谢忽律答将军美酒,请恕我大龙先礼后兵了。
告辞!”
“不送!”
忽律答身具大将之风,遵循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之雅规,默默的注视着柯岩纵马离去。
“将军,咱们真的能坚守三个月吗?”
忽律答看着身边的亲兵默默的摇摇头。
“咱们是军人,时刻都要做好捐躯报国的准备。
大龙兵马来势汹汹,声势浩荡。
为了给两位大帅支撑后方布置的时机。
吾等坚守松州城池,关乎国家兴亡,山河社稷。
唯有死战尔。”
忽律答身边的众多亲兵脸色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呼啦啦的冲着忽律答跪了下去。
“吾等愿追随大将军为国捐躯,死战不退。”
“吾等愿追随大将军为国捐躯,死战不退。”
刹那间,城墙上苍狼卫守兵乌压压跪了一地,以必死之心戍守城池。
张狂吗,东方明两人听着身边懂得金国话的亲兵翻译出来的话语,目光复杂朝着松州城眺望而去。
“唉,可惜了这帮金国将士了!”
“是挺可惜的,然而他们慷慨赴义之举,并不能遮掩过去数十年屡屡犯边,对我大龙边疆犯下的种种恶行。
他们南下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一日的后果。”
张狂默默的点点头:“东方兄说的不错,他门于金国而言是为国捐躯得雄兵,与我大龙而言却是曾犯下恶行的敌军。
老夫敬佩他们的品性,却不喜欢他们的德行。
如果上次国战没有并肩王调来西域雄兵四十万,怕是我大龙百姓仍旧在战火中颠沛流离。
打吧,一统天下了,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参见两位大将军!”
“免礼吧!”
“谢大将军!”
“将军,松州守将忽律答,苍狼卫大将军,接战术,回降书。”
张狂收起了柯岩递来的绢布,无声的点点头。
“先礼后兵,先礼后兵。
既然金国不受礼,那就只好见兵了。”
“传令三军,准备攻城措施。
等候大帅兵马一到,即刻攻城!”
“得令!”
第六百五十五章草木皆兵
大龙永平元年三月二十四。
对松州劝降失败的大龙铁骑磨刀霍霍的准备了攻城之举。
与此同时大龙另一路由北越王万明亮统领的三十五万兵马同样劝降失败,也着手对睦州城准备着攻城之举。
在大龙兵马兵临城下的第一时间,两城兵马守将俨然已经做好了以死报国的准备。
柳明志说过,慷慨赴义之士绝非大龙独有。
百年前还是游牧民族的金国,在其太祖皇帝立国之后,深受大龙文化的熏陶,曾经打不过就撤退的习惯也变成了如此般模样。
对脚下的土地有了非同一般的感情。
松州城外军中大营。
数十将领围着云阳身边的沙盘争相探讨起来,说到底就是在争夺谁打主攻的问题。
云阳看着身边一个个士气激昂的将领,既是欣慰又是无奈,用手中的竹竿敲了敲沙盘的边沿。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何人攻城,本帅自有人选,你们不必争抢。”
一干将领立刻噤声,低头不语的望着云阳,等候着他的命令。
云阳在沙盘之上审视了一眼,提起手边的千里镜朝着军中大帐外走去,身后的一帮子将领见状,不疾不徐的跟在其身后。
云阳举起千里镜对着松州城观察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骁果卫东方明听令!”
“末将在!”
“松州地势与你所朔守的甘州城大同小异,你率兵抵御突厥多年,在此方面定然是颇有心得,既然如此,松州试探性攻城的头阵就由你来好了。
你即刻率领三万兵马,对松州展开试探性进攻,借此侦测城中守兵兵力如何。”
“末将得令!”
东方明毫不迟疑的握着手中的令旗朝着中军跑去,准备点兵攻城。
东方明走后,云阳乐呵呵的看向了一旁的蒋磊:“蒋磊听令!”
“末将在!”
“纵观全军,使用火炮还没有比你更加出奇的将领,火炮压制方面就由你来了。”
“末将得令!”
蒋磊虽然在众多将领之中年纪偏小,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这个晚辈。
其原因不外乎蒋磊使用火炮出神入化的本领。
由他统领的炮兵压制,城墙上的敌军对攻城大军的还击行动少说减少六成左右。
云阳望着蒋磊的背影,轻抚着胡须淡笑着点点头。
“不骄不躁,身具大将之风,将来定然是我边疆的顶梁柱之一啊!”
众将领附和着点点头,全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虽然蒋磊比他们年轻了不少,甚至跟他么的子侄辈相差无几,可是其一身领兵的本事却决然不弱于自己等人。
众人轻轻地吁了口气。
并肩王麾下的兵马可谓是人杰辈出啊。
蒋磊提着令旗跑到了炮兵营营地。
“参见将军!”
“免礼!”
“谢将军!”
蒋磊望着上前炮兵身边摆放着的数百门单一的火炮,眉头微皱了一下。
虽然这些火炮是兵部铸造的第二批次改良了的火炮,可是比起王爷手里那些五花八门的火炮还是太过单一了一些。
如此一来,对城墙之上炮火的压制将会削弱几分。
蒋磊举起千里镜对着城墙之上张望了起来,又在城外的地势上观察了良久,心里大概有了布置火炮的方略。
“薛让,易向志听令!”
“末将在!”
“薛让,你带领麾下弟兄领一百门火炮一字弧形布炮。”
“易向志,你与你的偏将各领火炮五十门,一队与薛让一字炮阵前方三十步位置摆放,火炮车轮用镐头下挖十寸,将炮口降低十寸。
另一对兵马将五十门火炮布置在松州城门瓮城两侧,呈夹角之势对城门瓮城展开炮火打击,务必在骁果卫弟兄奔赴城墙之下时摧毁瓮城。”
“末将得令!”
蒋磊望着两人,手里的令旗轻轻地挥动了几下。
“以令布炮!”
“遵命。”
上千的炮兵遵照蒋磊的命令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布炮行动,左侧中军位置也骤然响起了战鼓的声音。
伴随着悠扬豪迈的号角声,三万骁果卫大军对着松州城缓缓逼近了过去。
刀盾兵在前掩护着身后的攻城车,撞门车,云梯兵,弓箭手大军方阵,一往无前的朝着松州城门逼近而去。
云阳等一干将领也亲自登上了瞭望台,举着千里镜观察着松州城墙上的情况。
望着城墙之上人头攒动,人影绰绰的场景,一群人的神色渐渐地凝重了起来。
松州守兵的兵力远远的超过了自己等人先前的推测啊。
蒋磊用千里镜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骁果卫三万先锋军的进程,等到刀盾兵逼近了松州守兵可以还击的大概位置之后,蒋磊的令旗猛然挥动。
“一发试射,调整火炮三发急射,炮火覆盖!”
“将军有令,一发试射,调整炮身三发急射,炮火覆盖!”
蒋磊一声令下,几百火炮冒着黑烟朝着炮筒上的引线点燃了过去,顷刻间鼓声中雷声隆隆,二百门火炮眨眼间先后火光闪烁,二百发炮弹以雷霆之势朝着松州城墙上轰击而去。
松州这座先后两次遭受炮火攻击的坚城,第三次面临着火炮的轰击。
二百发炮弹纵然只有一半命中,也足以令城墙之上苍狼卫的守兵死伤惨重。
准备还击的苍狼卫还没有来得及弯弓搭箭就被火炮轰击的抱头鼠窜,缩在城垛后不敢轻易露面。
攻城的三万骁果卫将士见状,鼓声顿时密集起来,喊杀冲天的朝着城墙冲锋了过去。
调整炮身后的二百门火炮再次朝着硝烟滚滚的对松州城墙轰击了过去。
短短的一炷香功夫,乌云压顶的松州城就迎来了大龙兵马的狂风暴雨。
火炮压制的城墙之上的兵马根本不敢露头。
“大将军,大龙敌军的炮击很是密集,弟兄们根本不敢露头啊。”
忽律答飞速探身朝着城外张望了一眼:“传令弟兄们尽量躲避炮火,等敌军的攻城兵马靠近城池,冒着炮火也得展开还击,将他们压回去。
现在传令哒录他们,开始行动草木皆兵计划!”
“末将得令!”
“大将军有令,依照计划行事。”
随着忽律答在城墙之上的游走呐喊,缩在城墙之后的苍狼卫即刻四处依偎着城垛游走了起来。
短短片刻,每间隔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便有三四个壮汉将一根粗大的绳索缠绕在粗壮有力的臂膀之上拉扯了起来。
一眨眼的功夫,毫无人影的松州城墙人影绰绰,兵马四处游走了起来。
然而这些游走的兵马腰间全部都系着绳索,他们的相貌不过是穿着甲胄的草人跟木头人而已。
这些穿着甲胄的假人在粗大的绳索拖曳下在城墙之上晃动了起来,他们面前城垛下瞬间上前弓箭手迎着大龙兵马的冲锋还击起来。
蒋磊纵然手持千里镜,依旧看不清城墙之上忽然出现的几千兵马的真实模样,本能的挥动手中的令旗。
“传令。城墙之上开花弹两发急射!”
转眼间,城墙之上炮声炸裂的声音振聋发聩,硝烟翻滚让人更加的看不清真切。
纵然苍狼卫守兵缩在城垛之后,在几轮炮火的攻击下,几百人还是直接惨死在炮火的轰炸之下。
“咳咳咳........大将军,他们的火炮实在是太多了,弟兄们死伤惨重啊。”
忽律答捂着口鼻,以防吸入翻滚的浓烟,借机朝着城墙下张望了一眼。
“传令三军,即刻借着烟尘还击。
火炮发射,轰击后军兵马,弓箭手射击中军兵马。
雷石滚木,枪戟手,手弩手把他们前军的云梯手,攻城车给老子压下去。”
“吾等得令!”
第六百五十六章瓮中捉鳖
松州城墙之上忽然闪烁的火光,在骁果卫后军中炸裂出火炮应该有的威力。
蒋磊一直密切注意着城墙之上那些金国火炮的动静,听到骁果卫后军位置传来的轰隆声,深知火炮威力的蒋磊令旗再次频频挥舞。
大龙的火炮依照蒋磊的命令,急速调整角度,再次朝着城墙之上火炮的位置轰击了过去。
城墙之上浓烟翻滚,遮蔽人的视线,可是却遮挡不住火炮炮弹出膛之时的火光。
大龙的炮手在一刹那的时间就找寻到了城墙之上那些火炮的位置,点火开炮进行还击。
硝烟滚滚的城墙之上再次响起了隆隆的炮声,夹在着守兵的惨叫声。
东方明瞭望者城墙之上的情况,眉头深深的凝了起来,他一直观察着城墙之上的反击情况,借此推算城中守兵的兵力。
然而敌军反击的情况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根据城墙下那些飞射而出的箭雨密度,依照自己的经验来看,撑死也不过一千弓箭手左右。
可是在己方第二轮火炮开始的时候,城墙之上那些忽然现身的兵员密集,人头攒动的样子来看,仅仅南城墙之上少说也得八千的兵力。
最少也得有三千弓箭手的兵力才符合常理,怎么会只有这么点还击力度。
他不但观察着城墙之上的情况,也在注意着己方弟兄的情况。
三万大军除了被金军火炮打击死伤了一些,城墙之上的箭雨根本不足以破开前军刀盾兵的防御。
对攻城大军造成的伤害完全不符合城墙之上兵力还击应该有的程度。
这么想不是东方明觉得自己麾下的弟兄死伤的太少了,而是他察觉出了城墙之上兵力的不对劲。
“杀啊!”
震天彻底的喊杀声再次猛烈了几分,打断了东方明的思索,也阻挠了蒋磊准备挥动令旗的动作。
蒋磊望着在刀盾兵掩护下朝着瓮城冲杀而去的先锋军,脸色复杂又无奈的放下盖了手中的令旗。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瓮城尚未在炮火的轰击下失去它应该有的防守威力,己方同袍便已经冲杀了过去。
如此情况下自己还如何炮火协助。
强行开炮只会误伤同袍。
蒋磊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如果是王爷有着炮火的优势在手,绝对不会让弟兄们以血肉之躯攻城的。
自己这边火炮的支持尚未进行五成的威力,你那边就已经杀到了,这让我怎么办。
开炮还是不开炮?
“传令,调转炮口,炮身垫高十寸,炮弹越过瓮城炮击内城城墙。”
“得令!”
无奈之下蒋磊也只有尽最大的努力给骁果卫的弟兄提供炮火支援了。
可是这在蒋磊看来,根本就是白白的浪费炮弹。
他还不得不如此。
瞭望台上的叶宝通瞬间便察觉到了己方火炮的哑火,望着已经攻入瓮城的骁果卫也明白了火炮哑火的缘由。
新军六卫磨合了多年时间,诸多将领之间稍加思索就能猜出兄弟们的意图。
可是北疆六卫跟新军六卫一起作战的机会寥寥无几。
根本不知道新军六卫在柳明志统辖之下攻城的打发,完全做不到心有灵犀的默契配合。
他们的攻城方式还是以前养成的老一套习惯,根本无法有效的配合火炮的轰击进行攻城。
叶宝通不用细思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急忙跳下瞭望台朝着云阳的位置疾跑了过去。
“王爷,请立即下令鸣金收兵。
蒋磊那边的炮火支援尚且没有轰塌瓮城,此刻弟兄们杀进去定然要死伤惨重。
而且还会限制蒋磊火炮的支援。”
云阳望着站在瞭望台下叶宝通焦虑急迫的神色,犹豫了一下挥动了手中的令旗。
“传令,鸣金收兵!”
眨眼间,大龙军营后军响亮的金箔声响彻开来,听到动静的东方明一怔,急忙挥动令旗。
“传令,收兵!”
号角声响起,正在攻城的骁果卫毫不犹豫的开始了撤军之举。
然后松州南城门外的瓮城之中短短的一瞬间便留下了上百具骁果卫将士的尸首。
瓮城,环绕城门而建造。
其大小不会超过城门七成,所能容纳的兵力不过百余人的大小。
只要进入瓮城之中,如此大小的地方,城墙之上的守兵便可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最快,最大程度的斩杀冲入瓮城之中的敌军。
瓮中捉鳖大致便是如此。
转瞬间,进行攻城的骁果卫大军便潮水般退出了金国守兵的还击范围。
忽律答观察着城外退去的大龙兵马,庆幸又失望的环视着硝烟滚滚的城墙。
“来人,清点伤亡兵力!”
“得令!”
松州守兵在做的事情,大龙兵马一样在做着。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忽律答,东方明两人握着手中军中司马整理出来的战报神色沉重。
金国守兵在炮火的攻击下短短小半天的功夫就死伤一千九百余人,其中一千二百多人直接死在了开花弹爆炸之下。
骁果卫虽然是攻城兵马,可是在炮火的掩护下也死伤了一千余人,其中直接战死三百余人,死伤最为严重的地方便是攻入瓮城之中的先锋军。
金国虽有火炮,可是却始终没有搞出威力更大的开花弹。
虽然骁果卫遭受了城墙之上数十门火炮猛烈的攻击,然而杀伤的骁果卫将士其实并不算太多。
火炮的使用,大大的打破了以往两军攻城,守城的伤亡比例。
仅仅一个试探性攻城,双方兵马加在一起就付出了三千人的伤亡。
诚然可知,战事一开便是浮尸遍野,血流成河的说法并非夸大其词。
城外大龙兵马军中大帐,云阳翻看着军中司马整理出来的军情战报,默默的搁置到了一旁。
他看了一眼脸色沉重的东方明,并未多说什么。
“此战不知道算不算是出师未捷,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东方明犹豫了一下:“末将先说吧,末将根据城墙之上的反击程度来看,总觉得守城敌军的数量没有咱们推测的那么多,不过不排除他们有隐藏实力的可能。”
云阳捋着胡须微微颔首:“这点想来不只是你,其余众位将领怕是也从千里镜里察觉出了这一点吧。
城墙之上敌军看似声势浩荡,实则有些外强中干的意思。
而真正造成我军兵力损伤严重的原因便是城门外修筑的坚固瓮城导致。”
“叶宝通,蒋磊,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你们可以畅所欲言,提出所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墨守成规的用兵之法。
如果你们跟随并肩王攻城,他会如何进行攻城之法?
我们不服老不行,要在学习中慢慢的进步啊!
对于火炮最大威力的使用,你们新军六卫比我们都有更强的说服力!”
蒋磊,叶宝通默默的对视了一眼。
蒋磊放下了手中的令旗俯身在沙盘之上。
“大帅,诸位大将军,末将来说吧!”
“好,我们洗耳恭听。”
“末将不敢。”
蒋磊拿起了一旁的竹竿,点在了松州城墙的位置之上。
“骁果卫弟兄攻城的速度太快了,完全没有配合末将麾下炮兵的意思。
在我火炮支援下,你们应该放弃对瓮城的进攻,以城墙为突破点展开破城之举。
相比狭小的瓮城,宽大的城墙可以令末将最大程度的炮火延伸而不误伤攻城的弟兄大军。
以开花弹的威力,等你们攻城车,云梯依附城墙之上,敌军守兵依旧没有机会起身还击。
攻击瓮城破开城门不是不行,起码要等实心弹将瓮城的坚壁给轰塌了才行。
否则一旦兵马进入瓮城,就是敌军的活靶子。
而且我方火炮视野受阻,根本不敢无差别的开炮。
你们应该做的是利用瓮城的夹角,以床弩,投石车配合我方炮火覆盖性的攻击压制城墙之上的守兵,给步卒争取登上城墙的机会!
你们的盲目进攻,看似勇猛,可是却比敌军更加遏制了我方炮火的威力。
末将说完了!”
叶宝通轻轻地吁了几口气。
“大帅,诸位前辈,各位兄弟,我说句不好听的。
此次试探性攻城,先锋营不顾蒋磊将军的炮火支援,一往无前的猛打猛攻。
此次阵亡三百余人,七成都是战死在了瓮城之中,无异于是给敌军瓮中捉鳖的机会啊!
这在本将军看来,错误的很低级啊!”
第六百五十七章无一生还
叶宝通,蒋磊两人的话语令在场的诸多将领低头沉思了起来。 细细的品味着如果方才攻城之时依照两人的方才言说的办法攻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众人久久无言之后,一声轻轻地叹息让诸将回过神来。 默默的看向了发出叹息声的大帅云阳。 云阳轻抚着下巴上斑白的胡须,望着叶宝通蒋磊二人再次发出了一声叹息。 “长江后浪推前浪,终究是老朽了。 多谢两位将军开释解惑,老朽云阳受教了。” 叶宝通两人看着躬身向自己二人行大礼的云阳,急忙上前阻拦。 “大帅切莫如此,末将兄弟不敢当之。” 云阳起身望着叶宝通两人微微摇头。 “当之,当之,学无先后,达者为先。 火炮出于你们之手,在你们手里闯出威名赫赫,自有你们成功的道理,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是故步自封迂腐之人。 自当学习他人长技以进也。 明日大军正式攻城,今日咱们就探讨一下攻城计划,蒋磊你尽管说明天将士们攻城之时需要怎样配合你麾下的炮手兄弟。 只要合乎情理,本帅尽皆应允。” 叶宝通,蒋磊默默的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意味。 王爷说的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眼下机会来了。 “大帅,诸位大将军,承蒙您们诸位看得起,末将就卖弄一番了。” 蒋磊拿起了身边的竹竿子在沙盘上比划了起来,口中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前两次跟着柳明志麾下攻城的经验。 将步跑协同的最佳理念缓缓地灌输到了云阳这些老将的心里。 军中大帐的烛火影影绰绰,一直到了后半夜才熄灭下去。 帐中的将领也全都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安歇,开始休息养神为明天的大举攻城做好准备。 天色大亮,旭日东升。 城外又响起了令松州守兵精神紧绷的战鼓号角声。 经过昨天的试探性进攻,云阳以及众将得出了一个潦草的结论,松州城中的守兵远非自己等人看到的那样兵强马壮。 如此一来,三十万大军齐齐出动,兵分四路开始对松州城墙发起了总攻。 大龙永平二年三月二十五日,随着第一声炮声响彻松州城内外。 大龙兵马一改昨日的攻城方式,装填开花弹,实心弹的火炮分别开始密集的朝着松州的城墙,瓮城开始了炮轰之举。 四面城墙的攻城大军在炮火与刀盾兵的掩护下,喊杀冲天的朝着松州城下逼近了过去。 相比昨日,兵分四路的三十万大军气势凶猛,进程却相当缓慢,没有急着靠近城中金国守兵的还击范围。 一直在以床弩,投石车配合着火炮压制着城墙之上的守兵,等待藏着大杀机的四处瓮城在火炮的轰击下支离破碎。 松州城墙之上,忽律答亲兵脸色惨白的靠在了忽律答身边。 “大将军,敌军大举攻城了,几十万大军倾巢而出逼近我城墙之下,咱们怎么办,是否继续死守? 咱们可只有八千人啊,敌军一人一口一口吐沫都能淹死咱们,不行的话趁着敌军没有彻底合围城墙,冲出去跟两位大帅他们汇合吧。” 忽律答听着身边城墙之上炸裂的炮弹已经兄弟们的惨叫。 咧嘴一笑,露出了心痛又酣畅淋漓的神色。 “好兄弟,国难当头,咱们军人唯有一死守土了。 咱们纵然全部战死松州,也要最大程度的消耗大龙敌军的炮弹。 以我八千儿郎性命,换后方三十万兄弟转败为胜之机,保百姓之安宁,护山河社稷之无恙。 值了! 兄弟们,后方既是国疆,我们退无可退。 誓死报效陛下,决心死守松州。 弟兄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跟他们拼了。” 本来缩在城垛下躲避炮火轰击,心中早已经凄然的松州守兵,听到忽律答迎着火炮轰击在城墙之上游走着鼓舞士气的大无畏模样,心里也渐渐地安稳了下来。 当兵嘛!入伍的那天不久该做好了随时战死,为国尽忠的准备了吗?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 城墙之上仅剩的兵马望着在炮弹中穿梭自如,毫无畏惧的忽律答,依偎着城垛高举挥舞手中兵刃。 “死守松州,为国尽忠!” “死守松州,为国尽忠!” 几千兵马的喊声甚至覆盖住了身边隆隆的炮火爆炸声,慷慨有力,其声势之威不下于数万人。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忽律答凭借自己的威望,以一己之力扭转了城墙之上守兵的气势。 城外正在指挥攻城的大龙将领听到城墙之上抱着必死之心的呐喊声,默默的叹息了一口气,继续指挥者麾下的兵马展开攻城。 当年因为蜀王诸王造反,北疆兵力空虚的时候,两国伺机南下,自己等人何尝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守城卫国。 突厥,金国大军可没有因为己方兵力空虚的缘故停止自己难侵的步伐。 如此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了而已。 自己等人敬佩这松州守将忽律答的大义,却也不会拿自己麾下将士的性命当做儿戏。 当兵嘛,早就做好了捐躯赴死的心里准备了。 对敌人可以敬佩,但是切莫存有仁慈之心。 在火炮的轰隆声中,花岗岩铸造的瓮城轰然倒塌,步伐缓慢的攻城大军见状即刻高声嘶喊着朝着松州城墙之下冲杀了过去。 各个军阵互相配合着展开着对松州城墙的攻击。 床弩手默契无比的配合着将床弩摆放到合适的攻击位置,冰冷粗大的箭杆对准了松州城墙的城垛。 一旦敌军守兵出头迎击,数百架床弩就会对着城墙之上的守兵飞射而去。 当攻城大军进入了一定的距离之后,城墙之上的火炮也开始了轰鸣。 床弩弩箭,弓箭手构造出来的箭雨朝着城墙之下的大龙攻城兵马覆盖了过去。 大龙的弓箭手在刀盾兵的掩护下,床弩,火炮,投石车的交替掩护下开始了对城墙之上守兵的压制。 为步卒云梯手与掌门车逼近城墙争取最大的机会。 几乎眨眼之间,松州四处城门城下便响起了厮杀的声音。 面对蝗虫般往城墙之上攀爬的大龙先锋步卒,金国守城兵马的还击显得那样的薄弱无力。 日上三竿,当十多个大龙精兵顺着云梯登上了城墙,打开了一个缺口。 后续的兵马源源不断的朝着城墙之上攀登了过去。 松州坚固的城门也在撞门车的撞击下轰然倒塌。 一直迂回在两侧的骑兵见状迅速朝着城中冲杀了过去。 言说要坚守三个月的忽律答统领麾下的八千兵马连一天时间都没有支撑就被大龙的兵马破开了城池。 “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大龙兵马攻上城墙,浑身浴血的朝着城墙之上仅剩的兵马合围了过去,对着步步退让的金国守兵开始了步步紧逼,嘴里喊着劝降的话语。 忽律答提着手中的斩马刀,环视了一下城墙之上乌压压一片的大龙兵马,挥舞着战刀冲了上去。 “弟兄们,忽律答虽不能带你们做凯旋之士,亦不会带你们成为他乡之鬼。 要死,就战死在自己的国土之上。 为国尽忠,就在此时,随本将杀啊。” “杀啊!” 有忽律答身先士卒,城墙之上残存的苍狼卫大军,也悍不畏死的挥舞着兵刃朝着两侧包围过来的大龙敌军冲杀了过去。 站在前端的大龙将领见状,目含不忍之色的狠狠的挥动了手中的令旗。 手弩手,弓箭手在刀盾兵的掩护下狠狠的扣动了手里的弩机,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箭簇透体,鲜血迸溅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半个时辰左右,四处城墙之上金国仅存的苍狼卫守兵,全部中箭身亡。 无一生还。 柯岩在一群亲兵的护卫下,停到了南城门的城楼之下。 望着胸前插着密密麻麻不下二十支箭簇,依旧手持战刀拄地没有倒下的忽律答,摇着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柯岩从腰间取下取下自己的先前忽律答丢给自己的酒囊,拔掉塞子,将仅剩的酒水倒在了忽律答的脚下。 “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