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舍命陪君子
李涛不解的望着柳大少发怔的神色:“姑父,你接着说啊,后面怎........”
“涛儿!”
“哎,孩儿在,不知母妃您有什么吩咐?”
听到何舒轻柔,语气有些怪异的呼唤,李涛转头朝着何舒看了过去:“母妃,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感染风寒了?孩儿马上让人给你找大夫!”
何舒看着李涛关怀担忧的目光,眼神中的羞怒之色消减几分,她不想自己的儿子看出什么。
更不想让而已知道自己被对面的伪君子给羞辱了,忍着心中的羞怒之气对着李涛微微摇摇臻首。
“哀家没事,哀家不胜酒力,有些上头了,加上叔......并肩王说的那些打啊杀啊的往事,令哀家听得心惊肉跳,所以有些气血上涌。
放心吧,哀家没事!”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孩儿找大夫来给你把脉一下?还是看一下吧!”
“不用了,哀家感觉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少喝点酒,早点休息。”
何舒这话已经有种要告诉李涛送客的意思了。
李涛懂事的点点头:“也好,母后先行去安歇吧,孩儿再陪姑父说会话。”
何舒对着李涛微微点头,看都不看一眼柳大少,双手扶着桌子准备起身,然而佳人刚刚起身,微微嘤咛一声又无力的坐了下去。
何舒轻轻喘息了几下,脸上带着深深的嫣红,美眸狠狠的瞪了一眼柳大少看向了一边的两个丫鬟。
“环儿,婷儿,哀家不胜酒力,你们扶着哀家回去休息。”
“是,太妃娘娘。”
临行之前,何舒银牙咬的咯吱作响,回眸给了柳大少一个厌恶的目光。
枉自己还对这个人的大恩一直铭记在心,想不到他竟然是比那两个黑衣采花贼更加龌龊的伪君子。
当着儿子的面竟然对自己做这种无耻行径,实在是罪大恶极。
可惜现在自己成无依无靠的妇人,若是先帝还在世...........先帝在世.......
纵然先帝在世又能如何,自己敢将这种有损自己名声,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说出来吗?
到时候纵然这个无耻之人受到了惩罚,为了保存皇室的颜面,自己只怕也要被赐一杯斟酒,难逃香消玉殒的凄凉下场。
霎时间,何舒芳心酸楚无比,美眸中凝聚出淡淡的水雾,在丫鬟的搀扶下朝着王府内院走去。
柳明志望着何舒在两个丫鬟搀扶下有些怪异的步伐,脸色有些尴尬,有有些委屈。
想起何舒离开前那几下‘凶狠愠怒’的目光,柳明志暗暗叹息了一声。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明明是你在桌子下撩拨我,打扰本少爷给李涛这小子灌输战争的残酷观念。
控制住你还不老实,跟个蛇精一样扭来扭去的,怎么你这眼神搞得本少爷轻薄你似得。
回想起女人骨子里就有一种不讲理的天性,柳明志只能自认倒霉。
将何舒的反应当成了求欢不成,反生恨意。
三十多岁的女人嘛,又守寡了一年多,酒劲上头? 心里寂寞空虚冷? 心生委屈之下,有些反常也可以理解。
常言道,好男不跟女斗,自己也懒得跟她计较太多。
喝了没几杯脸颊就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想来早就意识不清了。
酒醒之后估计什么都忘了。
只是自己那一脚不会真的点穴了吧?
要不然这婆娘走路怎么七拐八拐的呢?
“姑父。”
不知道还是不是因为有些心虚的缘故,柳大少一激灵,急忙看向了李涛,目光发亮的跟钛合金狗眼似得。
“嗯?怎么了?”
“咱还接着说吗?”
柳明志哪还有心思跟李涛讲国战的经过,转头看了一眼外面有些昏沉沉的天色,对着李涛微微摆摆手。
“天色不早了,本王也是酒量有限,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该回不去了,下次,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李涛目光诚挚的看着柳大少笑了笑:“不妨碍的,孩儿府上还有很多空置的厢房,姑父喝多了就在孩儿府上安歇便是。”
“算了,算了,本王认床,在外面睡得不踏实,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本王就先回去了,告辞了。”
“这......好吧,孩儿随时恭候姑父大驾光临。”
柳明志头脑有些沉重的站了起来,身形有些摇晃,一旁得令丽儿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将其手臂抱在了怀里。
柳大少的手肘陷入了自己的山峰之中也不在意,反而有意无意的靠近柳大少身体,显然这丫头还在抱着最后一丝脱离底层的念头。
“王爷,你小心点,奴婢扶着你点。”
柳明志是真的有些喝多了,而非在装模作样的给李涛看。
刚来就空腹喝了两壶陈年佳酿的温酒,后面何舒,李涛母子俩又频频陪酒喝了不少。
他是有些酒量,可是也不是千杯不醉的酒桶,难免有些神志模糊。
“没....没事,本王自己能走,有些微醺,但是本王没有喝醉,不用扶着。”
“赵王,告辞。”
李涛望着准备离开的柳明志急忙站了起来:“孩儿送送你!”
“不用不用。赵王留步,本王自己走就行。”
丽儿看到柳明志有些微晃的身影,急忙又上去搀扶住了他的手臂。
“王爷,还是让奴婢送你回去吧,没有几步路,奴婢待会再回来也不迟。”
“对,丽儿说的不错,姑父不让孩儿送孩儿不送,让丽儿送你回去也好,起码有人照顾,孩儿放心。”
“嗝!”
柳明志打了个酒嗝,转头看着丽儿可人的模样,晃悠悠的转身看向李涛。
“赵王,可有文房四宝?”
“有,姑父稍等,孩儿去殿后给你取来。”
盏茶功夫,李涛端着文房四宝走了出来,缓缓地放到了一旁的茶桌之上。
“姑父,文房四宝在此,不知姑父有何用处?”
柳明志挽起衣袖走到了桌案前,看着被李涛铺好的宣纸,提笔在宣纸上挥写起来。
眨眼间,柳明志三个大字一蹴而就。
柳明志从怀里取出了印玺盖在了名字下方,收起印玺拿起宣纸吹了吹上面的墨迹。
随后小心翼翼的将宣纸折叠了起来,对着丽儿饱满的胸口塞去,李涛见状急忙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柳明志将宣纸塞在了丽儿的怀里,轻轻地拍打了几下,乐呵呵的凑到了丽儿的耳边。
“小丫头,看在本少爷尝了你大白馒头的份上,以后遇到了难处,拿着这个凭证来找本王,只要不是大逆不道的罪名,本王全都给你办了。
不过只有一次机会,希望你好好把握。
以后别再用裹胸布这种东西了,肚兜穿着不舒服吗?年纪这么小,勒坏了多可惜。
以后找个好人家,找个如意郎君,别胡思乱想这么多,知道了吗?”
丽儿耳根发烫的看着柳大少笑吟吟的模样,扑通一声跪在了柳明志面前。
“奴婢多谢王爷。”
“起来吧,谁让本王手贱呢?”
“赵王!”
“孩儿在。”
“时局动荡,朝堂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长久留在京师不是什么好事。
你年纪尚小,心智还不成熟,难免会被有些人利用,卷进某些漩涡之中。
听你母亲的话,早些离京回赵地吧。
接下来将有一大批奸臣犹如雨后春笋一般疯狂生长,你斗不过他们的。
猛虎架不住群狼。
一辈子荣华富贵寻常人求之不得,知足者当常乐。
本王言尽于此,具体如何打算,赵王自行之。”
“告辞,勿送。”
“是.........是,恕不远送。”
柳明志摇了摇头,晃悠悠的朝着赵王府外走去。
留下李涛,丽儿主仆两人各怀心思。
柳大少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李涛愣愣的坐到了椅子上,本能的端起酒杯,然而杯中早已经空空如也下来。
丽儿见状,急忙提壶给李涛斟酒。
李涛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若有所思的看着丽儿。
“丽儿。”
“奴婢在。”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赵王府的副管家了,薪俸三倍,单独辟出一间院子居住。
你的卖身契本王会让小方子给你送去的,毁掉卖身契之后从今以后你就是良人了。”
丽儿怔怔的看着李涛片刻才回过神来,毫不犹豫的给李涛磕头行礼。
“奴......奴婢多谢王爷,千岁,千千岁。”
“唉....你先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丽儿怀着激动心情离开了正厅,李涛神色复杂的望着厅外的景色自斟自饮了起来。
“王爷。小的参见王爷。”
李涛眉头轻皱的看向了小方子。
“什么事情?”
“王爷,太妃娘娘在房中大发雷霆,还下令让下人们一下子烧了好几桶热水,说是要沐浴更衣。
您要不要去劝劝。”
“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是,咱给......啊?王爷不去吗?”
“本王让你退下。”
“是是是,王爷息怒,小的告退,小的告退。”
月色高升,春风徐徐。
“婉言,不胜腰力,真得不胜腰力,这都子时了,你就饶了我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娘都答应你不走寻常路的要求了,你不付出点代价你觉得可能吗?
把这根萝卜给老娘吃了。”
“真...正吃啊?这可是吊命的宝物,这不是浪费吗?”
“老娘有的是,吃。”
“我......我........”
“自己动手,别让老娘往你嘴里塞。反正是豁出去了,老娘今天就舍命陪君子。”
“你们......你们......你们两个还要不要脸了,都子时了,还不休息吗?”
“老娘乐意,小妖精,听不过去一起来啊!”
第五百九十九章岳父喝成拜把哥
大龙永平二年正月初八。
数匹精壮健马出了柳府奔向城南,从南门而出,践踏着积雪,一路南下驰骋而去。
柳大少,齐韵,齐雅,青莲,闻人云舒,凌薇儿夫妇几人,还有柳承志,柳夭夭兄妹几人,开始了回门省亲之路。
同行的还有呼延筠瑶这位突厥的泰昌大可汗。
得知师兄要带着众嫂夫人还有侄子,侄女们回江南省亲,呼延筠瑶便自动找上柳大少,说是要一同前往江南。
想回金陵看看,更想回当阳书院看看。
柳明志不假思索的同意了呼延筠瑶的请求,相比自己,她跟恩师分别的时间更加的长久。
昔年,柳明志都没有做到一年回书院闻人舍拜见老爷子闻人政一次,但是师弟做到了。
自颍州一别,经年未见。
柳明志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是心里依旧怀着可能会在当阳书院看到老爷子身影的念头。
好怀念啊!
怀念当年一起坐在闻人舍前谈天说地,嬉笑怒骂的场景。
舒儿一旁煮茶,自己师徒三人畅所欲言,各抒己见的日子,只是,此次重回故里,会见到老爷子吗?
更重要的是,老爷子是否尚在人世?
若是知道老爷子依旧健在,哪怕见不到也是好的啊。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师兄弟两人这个问题。
一路上,师兄弟两人心情怅然,却及有默契的都没有当着闻人云舒的面提及关于恩师闻人政的话题。
毕竟相比自己这两个关门弟子,跟老爷子相依为命多年的闻人云舒才是最牵挂爷爷安危的那个人。
柳明志自然不希望见到自己爱人黯然神伤的模样,一路上尽量讲述一些不算过分的荤段子来挑逗闻人云舒这位初为人妇的佳人。
见到佳人娇嗔羞涩的模样,柳大少笑呵呵的承受着佳人不舍得用力的捶打。
虽然最终仍然要回到当阳书院,避免不了黯然神伤。
但是人生在世,能高兴一天便高兴一天不是。
齐韵几女心里跟明镜似得,知道夫君跟闻人云舒刚刚圆房,还需要磨合感情。
一路上安歇的时间几乎全让给了两人独处。
数天下来,略显青涩的闻人云舒身上渐渐散发出成熟妩媚的气质,水汪汪的双眸顾盼流离之间仿佛会勾人心魄一般。
桃花眸妖娆迷人,肌肤滑腻柔嫩,仿佛能滴出水一样。
众女一看就知道闻人云舒没少被夫君滋润? 否则也不会如此的雅韵妩媚? 一颦一笑都令男人魂不守舍。
呼延筠瑶望着柳大少闻人云舒两人每天形影不离的模样,看在眼里,酸楚在芳心之中。
然而呼延筠瑶始终坚信? 自己跟师兄之间绝对会走到圆满的一部。
只是还缺点什么。
至于缺点什么? 呼延筠瑶自己也说不出来。
正如女皇说的那样? 她错过了一个机会,一个修成正果的机会。
可是呼延筠瑶的心告诉她? 那样的机会不是她想要的。
因为神志不清的要了自己? 并非师兄心之所愿? 也非自己心知所愿也。
有情人并不一定要洞房花烛的。
十日后? 大龙永平元年正月十七。
晓行夜宿,风餐露宿的一行人终于奔赴金陵,到了齐润的府上。
对于突然杀回来省亲的柳大少众人,夫妇两人自然高兴不已? 因为两人不久前还在闲聊中说起了此事,不知道孩子们今年是否会回来省亲。
齐润告老之前,也是为官多年? 知道身在官场? 身不由己。
女婿身为一字并肩王? 肩负戍边卫国之重任。
齐润还宽慰齐夫人,说十有**是回不来了,不过也得体谅他们才行。
毕竟国家大义要摆在首位。
这话刚说没有两天,儿女突然回来了。
对于两人来说可谓是喜从天降。
夫妇俩大摆宴席招待众人,从头到尾笑脸不断。
对于夫妇二人来说今年可谓是三喜临门。
一喜儿子齐良添了一个儿子。
二喜姑爷带着儿女外孙回门省亲,了却了自己二老对女儿的思念之情。
三喜便是齐雅产下一女柳灵韵。
长女嫁给女婿之后? 数年来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这成了夫妇二人的心病。
长女的命本来就够苦的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视她为宝的夫君,可是却一直没能给夫君留下一脉香火。
万一因为此是被休了,女儿将来可怎么活啊。
不出则休之。
这在古代并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真被休了,齐润也无话可说。
毕竟是女儿的肚子不争气,柳占据大理。
二老每每想到此事,便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如今好了,长女终于有出了,算是了却了二老的一桩心事。
虽然只是女儿,但是恰恰说明了女儿的肚子没有问题,这就是好事一桩。
女儿有了,儿子还会远吗?
席间,凌薇儿忽然脸色发白,捂着胸口跑到正厅外面干呕而来起来。
在座的众人大都是经验之辈,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
果不其然,请大夫诊治之后,确定了凌薇儿已然身怀六甲月余了。
得知此事的柳明志自然心花怒放,不久前老头子还嘲讽自己改名柳不行好了。不出一个月,娘子凌薇儿便有了身孕。
柳大少不顾众人在场,抱着凌薇儿狠狠的亲了几口。
争气,实在太争气了。
回京之后非得当着老头子的面好好炫耀一下不可,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然而柳大少等人不知道的是,京城之中跟女皇私下会面,打算告诉女皇自己以后要脱离提督司,好好陪着夫君相夫教子的云清诗也在跟女皇交谈的时候干呕了起来。
云清诗早就做好了接受任何女皇任何惩罚的准备,只要能跟夫君待在一起,三刀六洞的惩罚自己也认了。
只是她恳求女皇不要伤到了自己的相貌,她不想让夫君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
突然的干呕云清诗一开始并未往自己会有身孕方面去想,只是以为自己吃到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而已。
毕竟当年自己为了帮女皇清除一些叛乱份子,风餐露宿,辗转流离的时候,为了果腹只要能吃的东西自己都会拿来吞咽,只为了填饱肚子。
身体不适的情况不是没有过。
然而女皇是过来人,一眼便看出来云清诗的反应与自己当年何其的相似。
经过提督司一些会医术密探的诊治,确诊了云清诗也怀上了柳明志的子嗣。
对于云清诗这位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深受自己器重的姐妹,因为夫君柳明志的缘故对自己发生了背叛行径,女皇自然心生怒火。
哪怕那个男人是自己情根深种的人,是自己女儿的父亲。
这种被背叛的感觉,女皇实在接受不了。
当初是自己给了她活命的机会,给了她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富贵的美满生活。
更是花费无数的代价训练她成为了一名功夫高深的密探,赐名百灵。
自己花费了这么大的心血,换来的却是背叛,女皇如何能甘心。
然而见到云清诗的反应,女皇沉默了。
根据提督司的规定,自己可以让人隐秘的惩罚了云清诗,哪怕事情泄露,规矩在前,自己或许还有跟没良心的冰释前嫌的机会。
可是若是连他尚未出世的孩儿一起给处置了,令孩子胎死腹中。
只怕自己与柳明志将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见面便是杀妻,杀子的血海深仇。
哪怕有女儿小可爱从中调和,只怕也不再会有重归于好的局面了。
无奈的女皇动了恻隐之心。
只能让慧儿消了云清诗在提督司中的卷宗。
这个在杀手界以冷血无情著称的百灵,从此将不复存在。
成为一个安安分分相夫教子的妇人。
从女皇那里知道了自己已经身怀六甲,有了夫君的骨血,云清诗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恳求女皇饶恕了她。
最终,云清诗给女皇叩了数个响头,答谢她当年的活命之恩,满心欢喜的回到了柳府,将此事告知了柳夫人。
一时间,柳府虽然说不上张灯结彩那么隆重,也是大摆宴席,充满了欢声笑语。
柳之安立即吩咐人将此消息朝着柳大少这边传来。
本来柳大少,闻人云舒,呼延筠瑶三人打算下午就去当阳书院一趟的。
因为凌薇儿的缘故耽搁了下来。
凌薇儿在齐韵的安排下前去修养身子。柳大少陪着齐润,齐良父子两人推杯换盏。
华灯初上。
爷仨喝的伶仃大醉,犹如一滩烂泥一般滑落在桌子底下。
席间称呼更是一变再变。
贤婿,儿子逐渐变成了贤弟。
岳父,老爹也渐变成了大哥。
若非齐夫人,齐雅母女俩拦着,爷仨差点斩鸡头,烧黄纸结成了异姓兄弟。
大有话不投机半句多,岳父喝成拜把哥;酒逢知己千杯少,岳母喝成小大嫂得架势。
本想去七秀楼给两位贤弟接风洗尘的齐润,被下人从桌底拖了出来,让嗔怒咒骂的齐夫人揪着耳朵拖回了房间安歇。
如此一来,七秀楼接风洗尘的事情自然中途夭折。
另外两个喝成死猪一样的二货‘贤弟’也被下人拖回了房间。
天朗气清,星光悉数。
齐府的内院不时地兴起齐夫人,齐韵众姐妹,齐良妻妾无奈的哀叹声。
自己等人真是眼瞎了,怎么嫁给了这样无良的家伙了。
第六百章我回来了
翌日。
宿醉醒来的柳大少承受了齐雅,齐韵姐妹两人一大早上的口诛笔伐,昨天酒后失德,差点与岳父结拜兄弟的事情才勉强算是翻篇了。
两女嘴上虽然不再唠叨了,但是不时地看向柳大少那幽怨无奈的目光,说明两女对夫君失德的行径依旧没有完全释怀。
不止柳大少,齐润父子醒来之后也没少承受各自婆娘的言语轰炸。
柳明志,齐良哥俩还好一点,齐润的境地就不怎么妙了。
毕竟昨夜齐润要给两位‘贤弟’七秀楼接风洗尘的话语可是当着齐夫人,齐雅母女俩的面说出来的。
对于自家老爷如此不正经的姿态,齐夫人岂能轻易放过。
平时一些多年的老友来你去七秀楼潇洒一下也就算了,老娘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天各一方,相见不易,找找乐子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可是给女婿还有儿子去青楼接风洗尘,你说你个糟老头子是怎么想的。
爷仨埋头喝着醒酒汤,谁也没有说话。
虽然记不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各自婆娘帮助的回顾下也算是了解了个大概。
没脸说啊。
尤其是齐润,面对儿子女婿的问安都只是随意的应付了一下,便坐到了椅子上不声不响的用着早饭。
一顿早饭在玄妙的气氛中悄然度过。
爷仨填饱了肚子谁也没有搭理谁,朝着各自的院子仓惶而去。
留下无奈至极,轻声失笑的众女开始收拾残羹。
日上三竿。
齐府门外,柳大少小心翼翼的将凌薇儿扶上了马车。
虽然凌薇儿有功夫在身,柳明志还是展示了夫君应该有的呵护。
在后世凌薇儿的年龄都算是高龄产妇了,何况在这个遍地十四五岁就成亲的大龙时代了。
凌薇儿三十芳龄才怀有身孕,以眼下大龙的看法,说是老来得子也不为过。
知道了凌薇有孕在身,柳明志几人自然不会再同意她骑马出行了。
“志哥哥,薇儿坐好了。”
“好好好,我亲自己给你驾车。”
“驾。”
随着柳明志驱使马车朝着城外走去,骑马的齐雅,闻人云舒,呼延筠瑶三位佳人也策马缓缓地跟了上去。
金陵城外荒野孤坟。
柳明志将一些祭品陪着凌薇儿摆在了凌道明夫妇的坟前,平静的说着一些近期发生的往事。
最重要的便是凌薇儿有孕在身一事。
两人虽然心情怅然,还是用比较欣喜的语气将这件好事告诉了凌道明二老的在天之灵。
柳明志缓缓起身,望着凌薇儿神色低沉给爹娘扫墓的身影,目光复杂的望着面前的墓碑。
他始终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三叔的死有些不符合常理。
具体有什么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只是心中隐隐有种怪异的感觉罢了。
经年之前自己甚至大逆不道的跟凌阳一起挖开了夫妇两人的坟墓来验证自己的猜测。
然而自己跟凌阳这位二哥失望了。
坟墓中的枯骨无不表明着棺椁中的夫妇正是凌道明三人的尸首。
虽然事情过去了许久。
时至今日再来祭奠,柳明志依旧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隐隐的觉得三叔去世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奈何自己始终得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证明三叔尚在人世,如今也只能将这种怪异的感觉归属与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了。
可能是自己不太希望三叔去世,所以才有这种不愿相信的荒诞感觉了吧。
“志哥哥,回去吧。爹娘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咱们的孩子健康降世的。”
凌薇儿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清扫干净的墓碑,玉手轻抚着尚未隆起的小腹。
自己终于不用羡慕韵姐姐? 雅姐姐他们可以给志哥哥诞下香火了? 老天开眼? 自己也能给志哥哥开枝散叶了。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依旧有些平淡的腹部,凌薇儿的美眸中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自己的肚子里如今正孕育着一个自己期待已久的小生命。
老天终于没有一直的亏待自己。
“好,咱们先回去。小心点,我扶着你。”
“志哥哥,不用这么担心,妾身肚子还没有挺起来呢。”
“你啊,第一次当娘亲,一定不能大意,小心一点。”
凌薇儿看着柳明志关怀备至的眼神? 幸福的点点头,任由其扶着自己登上了马车。
马车再次行驶起来,赶向了城外的另一座孤坟。
不过在距离孤坟二里外的小道之上,齐雅就陪同凌薇儿一起回齐府了。
无论是祭拜如意? 还是去当阳书院? 都不太适合她这位孕妇在一同随行了。
如意的坟前,柳明志盘坐在坟前? 神色唏嘘惆怅。
一边提着酒坛喝着酒水,一边往火堆里送着纸钱,地上是摆着几样贡品跟一坛子开封见底的酒坛。
傻妹妹,哥哥又来看你了。
去年哥哥是在是抽不开身,只能让你嫂子代替哥哥来祭拜你一下。
你在天有灵,可不要埋怨哥哥不守信用啊,哥哥我活的累啊,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呢!
十二年了,想来你应该早就投胎转世了吧。
哥哥想,下辈子你一定会生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家庭里。
老天爷不能这么不开眼,让你每一辈子都身世悲惨。
哥哥每年都要罗里吧嗦的说个没完,可能你早就厌烦了,但是哥哥还是想说,哥哥对不起你。
如果不是哥哥当狗屁的烂好人,你也就不会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另一个世界了。
对不起啊!
闻人云舒,呼延筠瑶两女站在不远处,望着坐在坟前一边喝着酒水,一边愣愣出神,自言自语的柳大少除了无声的叹息,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闻人云舒对如意的事情还是相当清楚的,知道她的事情已经成了夫君心中一颗永远无法消除的尖刺。
每次看到夫君祭拜如意时那消极颓废的模样,她们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她们不是不想劝,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劝。
她们私下也不是没有讨论过,到底多么大的刺激,才能令夫君十多年了依旧对此事耿耿于怀,难以解脱。
“好妹妹,哥哥要走了,这些东西你别舍不得吃,哥哥下次来看你给你带更多的东西。”
“走了。”
柳明志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秽物,深深的凝望了干干净净的墓碑一眼朝着闻人云舒两位佳人。
一阵清风袭来,拂过柳明志面颊,渐渐的消失不见。
柳明志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轻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似乎自己每一次来祭拜如意之后,离开的时候都会有一阵清风拂过自己的脸颊。
姑且将其当成如意的在天之灵吧。
“舒儿,师弟,走,回当阳书院。”
两女望着褪去愁容的柳明志,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翻身上马跟着柳大少,三人三马一路绝尘朝着当阳书院驰骋而去。
三人皆是根底不错的人,呼延筠瑶虽然不是什么上了品的高手,但是这些年也在大哥呼延玉的教导下打下了不错的根基。
蜿蜒起伏的山道对于三人来说并不算什么,轻轻松松的便登上了当阳书院。
书院中袅袅炊烟升起,想来是以书院为家的夫子们正在生火造饭,准本中午的饭菜。
闻人云舒望着正对书院大门得那一座熟悉无比的书舍,望着书舍安静冷清的模样,闻人云舒贝齿紧咬樱唇,提着裙摆疾步奔袭了过去。
“爷爷,舒儿回来了。”
听着闻人云舒急迫无助的声音,柳明志师兄弟俩相视一眼,望着冷冷清清的闻人舍摇头叹息了一声。
只怕此次又是一如既往的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第六百零一章做的太多了
柳明志,呼延筠瑶两人的想法不出所料的应验了。
闻人云舒轻轻地推开了闻人舍的大门,屋内寂静的落针可闻,除了山上不时穿过的风声,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闻人云舒期盼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跌跌撞撞的走进房中,环视着房中熟悉的摆设,哽咽着呢喃了一声。
“爷爷,我回来了。”
房中虽然称不上一尘不染,倒也干净的看不到太多的灰尘。
想来是刘夫子这些年一直尽职尽责的定期来清扫房中的尘埃。
柳明志望着闻人云舒站在那里显得孤独无助的身影,轻轻地走了上去,双手搭在佳人的香肩之上微微用力将其揽入自己的怀里。
“舒儿,老爷子说不准正四海为家,在江湖上纵马高歌行侠仗义呢!会见到的,一定会见到他的。”
闻人云舒抬手望着柳明志,桃花眸中泪痕闪动:“夫君,爷爷他是不是已经.........”
“傻丫头,别瞎说,老爷子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老爷子那么念旧的一个人,怎么会舍得客死他乡。
落叶归根对他来说应该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在书院没有见到他老爷人家的身影,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说不准他现在正在什么地方漂泊着呢。
只要他老人家尚在人世,对咱们来说不就是最好的事情吗?”
闻人云舒望着柳明志宽慰的目光,神色复杂无奈的点点头。
“但愿如夫君所言,爷爷他正在纵马高歌,行侠仗义的吧。”
闻人云舒早已经心神失守,如今也只能以柳明志这个唯一可以依靠之人的话语为主,尽量往好的地方去想。
抬手在眼角轻抹了两下,将淡淡的泪痕擦拭干净。
闻人云舒强忍着心底压抑,朝着一旁的柜子走了过去。
“夫君,呼延公子,舒儿好久没有见你们师兄弟两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了,今日难得天赐良机,舒儿为你们煮茶。
再看你们师兄弟杯水论天下。”
柳明志两人没有否决闻人云舒的话,他们知道闻人云舒是想借此回忆当年跟爷爷在一起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
老马识途的找到了当年的坐垫,柳大少将火炉搬到门外,兄弟二人跪坐下来等候闻人云舒一献茶艺。
一炷香功夫,闻人舍前一如当年升起了袅袅炊烟。
柳明志三人跪坐一起品茶畅谈。
一副美如画卷的场景令人如痴如醉。
如此毫无压力的坐在一起闲聊,不知道是多久之前才有的事情了。
若不是仔细回想,几乎已经忘却。
一个多时辰的时候,刘夫子着急忙慌的赶来了闻人舍,见到跪坐在回廊下品茶论道的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闻人舍陡然升起烟雾,他还以为走水了呢。
见到原来是三个故人在此煮茶,才彻底放心下来。
在三人的邀请之下,刘夫子品了几杯茶水,陪着三人聊了一些往事之后便告辞回家了。
闻人云舒询问了刘夫人是否见过爷爷的踪迹? 最终一无所获? 期待的心情再次失落了下来。
夕阳西下几时回。
柳明志将闻人舍恢复了原样,确定火炉中的碳火彻底熄灭,不会引发火灾的问题之后? 关上了闻人舍的大门,弯腰背起了陷入睡熟的闻人云舒陪同呼延筠瑶朝着山下走去?
不时的回首看一下佳人眉头深凝,轻轻呓语的模样? 柳明志无声的叹息了一声,轻轻地将佳人往背上托了托,放缓了下山的步伐。
呼延筠瑶艳羡的瞥着师兄对闻人云舒呵护有加的模样,嘴角扬起苦涩的笑意。
“师兄对你的娘子们还真是好呢,看到你们夫妻情深的样子? 真是让人羡慕的紧呢。”
柳明志轻笑了两声? 空出一只手整理了一下闻人云舒滑落在自己脸庞的三千秀发。
“她们对为兄生死相随,为夫又怎么舍得让她们失望,又如何让她们舍得受到委屈。
以她们的姿色,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都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偏偏她们选择了为兄这个处处留情的,花心大萝卜? 能娶她们任何一人都是为兄三生有幸修来的福分,如今她们大度开明,使得为兄我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为兄就更不舍得她们受到一点的委屈了。
唉.......为兄这辈子亏欠她们太多了。”
“那你没有亏欠过什么人?”
柳明志看向了一眼呼延筠瑶好奇的目光,脸色逐渐的变得低沉了起来。
“为兄这辈子无愧于国家大义,无愧于黎民百姓。唯有对此两样东西,为兄毫无亏欠。
为国家社稷为兄尽职尽责,为了黎民百姓为兄殚精竭虑”
“这明明是应该值得骄傲自豪的事情,为何小妹看师兄你反而有些怅然呢?师兄将来注定会在史书之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凭你这十多年来的所作所为,足以流芳百世,为后世子孙所敬仰。
可是师兄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反而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是啊,师兄应该骄傲自豪才对,为何会这么怅然,这么累呢?
或许是师兄为朝廷,为天下,为黎民百姓做的太多了。”
“这不更好吗?若非如此,师兄又怎么会流芳百世呢?”
柳明志默默的望了一眼呼延筠瑶娥眉微凝,带着疑惑不解的神情,苦笑了一声背着闻人云舒一言不发的朝着山下赶去。
可是为兄做的太多了,多到了已经超越了一个臣子应该做的事情。
多到了有些逾制,有些僭越了。
呼延筠瑶愣愣的望着师兄忽然沉默的模样,娥眉深凝的摇摇头,默默的跟了上去。
虽然不久前饮茶论天下让自己找到了昔日跟师兄还有恩师在一起豪情壮志的感觉、
可是师兄也变得越来越让自己看不懂了呢!
以师兄如今的地位,呼延筠瑶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能值得师兄叹息的事情。
难道是........
身为帝王的呼延筠瑶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地呢喃了两句,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惊异之色。
会吗?
三人下山之后,找到了自己的坐骑。
柳明志没有叫醒背后的佳人,在呼延筠瑶的帮助下将其揽在了怀里,同乘一马朝着金陵城赶去。
柳明志等人在齐府小住了三日之后,留下齐韵,齐雅,呼延筠瑶跟几个孩子之后踏上了新的方向蜀地启程。
柳明志,青莲,闻人云舒三人快马加鞭朝着蜀地奔袭而去。
一是为了看望青莲的阿母,其次是为了登门拜谒一下闻人云舒的父母。
虽然知道闻人云舒的父母当年因为李云龙的事情,不得已离开了朝堂在蜀地安家落户了,可是柳明志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如今连人家的女儿都娶了,青涩的少女也渐变成了成熟的少妇人,再不登门拜见一下难免太过失礼。
本想把柳依依她们姐弟三人也带着一起去,让老人家见见她的外孙,外孙女。
然而考虑到路程的问题,还是将她们三个留在了齐府之中。
三人三马马不停蹄的踏上了行程。
只是柳明志陡然发现闻人云舒似乎有些对回蜀地的事情有些抗拒,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得样子,只是碍于自己的心情才没有拒绝下来。
藏着心中的疑惑,柳明志打算在路上循环渐进的旁敲侧击一下事情的缘由!
第六百零二章来者不拒
大龙永平二年正月二十五。
柳明志三人三马的踪影出现在了蜀地成州府,苗疆这片神秘的十万大山之中。
一路上任凭自己如何的旁敲侧击,闻人云舒对于自己的事情都是一笑而过,无论柳明志说些什么,都绝口不提自己在蜀地居住的父母的事情。
无可奈何之下,柳明志也只有打消了这个念头,担心自己逼问的太急,会让她想到什么不好的往事。
相比在当阳书院扑了个空的失落场景,青莲如愿以偿的在苗寨之中见到了自己的阿母。
母女俩一见面,青莲便抱着越发年迈的阿母失声痛哭起来。
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搞得站在一旁的柳明志尴尬不已,只能悻悻的站在那里赔笑。
摸着良心说,自己对她们姐妹等人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从来不会厚此薄彼,因为成亲洞房的先后顺序而亏待谁一点。
青莲趴在阿母怀里失声痛哭的模样搞得跟在自己身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虽然心里清楚莲儿是因为长久没有见到阿母,亲人相逢,难免有些喜极而泣,可是柳明志还是有些怪怪的感觉。
好在阿母是个开明之人。
并没有认为女儿是在夫君身边受了什么委屈才会如此,这让柳明志好受了一点。
青莲虽然每年都会抽空回来看望阿母一次,但是柳明志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前了。
望着比几年前双眸浑浊不少,模样更加老态龙钟的阿母,柳明志心里也酸楚不已。
眼下不是后世,交通便利,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如今山高路远,出行困难,亲人朋友相见一次实属不易。
或许这一见,就是最后一次见面。
再一别就会变成了永别。
阿母埋怨青莲没有将三个儿女带回来看望一下她这个老人家,顿时让刚刚恢复一些心情的青莲又一次伤感落泪,低声哽咽起来。
青莲答应今年夏秋之际会带着儿女回来一趟,好好的陪陪她老人家,阿母才没有继续唠叨什么。
几人有说有笑的聊了半天,阿母拄着一根随意打磨而成的拐杖,在青莲的陪同下走到一边简易的灶房里准备招待客人的饭菜。
如今苗疆的生活也好了起来,税负与汉民一样,又有地瓜这种高产作物进入蜀地种植,苗疆百姓完全可以坐到了自给自足,衣食无忧。
自从上次因为李云龙令蜀地动乱的事情之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苗人暴动冲击官府的事情。
不知道是因为苗疆之中有青莲这位嫁给了当朝并肩王的贵女之故,还是因为成都府来了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
不管因为什么,见到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柳明志总算可以放心了。
赴北在即,时间紧迫。
柳明志三人在苗疆小住了两日,领略了一下苗疆风光,又踏上了赶往成州府拜谒闻人云舒父母的行程。
在柳大少的软磨硬泡之下? 闻人云舒终于羞答答同意了陪姐妹青莲一起陪柳大少下榻安歇的请求。
探亲路上,柳大少再次享受到了一龙二凤的齐人之福。
只是相比有过这方面经验的青莲? 刚刚初为人妇的闻人云舒在床笫之事的时候难免有些放不开。
不过随着青莲这位前辈的引导,到了后面也就变得习以为常了。
闻人云舒之所以同意夫君这么无礼的要求? 虽然有柳明志软磨硬泡的缘故? 更重要的也是因为姐妹青莲的一番悄悄话语。
话语的内容不外乎是一些跟子嗣香火有关的话题。
听了青莲的话,闻人云舒左思右想之下才同意了有些荒诞的房事行径。
自己与夫君洞房花烛的时间本来就落后了众姐妹几年的光景,如今众姐妹皆有所出,最差的也是有了夫君的骨血在身。
虽然离京开始到现在? 自己隔三差五的便于夫君恩爱缠绵? 极尽欢愉之事? 可是如此频繁的恩爱,自己的肚子竟然丝毫没有动静。
被莲儿妹妹话语一点? 闻人云舒也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若是自己不答应夫君齐人之福的要求? 这段好不容易独处的日子再被莲儿妹妹分走了一半,自己怀上夫君的骨血岂不是希望更加的渺茫了。
一方面难敌夫君死皮赖脸的请求,一方面心急子嗣之事。
故而闻人云舒只能强忍羞涩的加入了让夫君尽享齐人之福的行列之中。
两日后,一男二女赶到了成州府的一处略显贵气的府邸面前驻足了下来,
男的俊朗帅气,英气逼人,两个妇人千娇百媚,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成熟雅韵,妩媚妖娆的诱人姿态。
如此俊男美妇的组合在成州城中可谓是吸足乐过往行人的百姓。
柳大少感受着周围过路男人艳羡不已的目光,挺起胸膛露出了得意的模样。
不枉自己这些日子努力耕耘的心血。
三人在府门外驻足了良久,柳明志的得意的神色也有些不安起来。
转头看了一眼紧咬樱唇,神色似哀似怨让人有些心疼的闻人云舒:“舒儿,怎么这么久了岳父岳母大人还不下人出来招呼咱们进去啊?”
闻人云舒慢慢的看向了柳明志,春意汪汪的桃花眸带着一抹黯淡之色,有些愧疚的望着夫君。
“夫君,他们是不会见咱们夫妇的,咱们回去吧,妾身有些不舒服。”
“傻丫头,你说什么傻话呢,女儿回门,父母不得高兴的跳起来,岳父岳母怎么可能不见........”
柳明志说着说着厚重的朱门缓缓打开,方才接过柳明志拜帖,五六十岁年岁的老管家脸色尴尬的走了出来。
先是看了一眼站在那里有些花容失色的闻人云舒,最后将目光落到了柳大少的身上,从袖口里取出了先前柳大少递去的拜帖,塞到了柳明志的手里。
“姑......姑爷,大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老爷不见客。”
柳明志愣愣的看了一眼手里的拜帖,抬头看向了老管家:“长者,岳父岳母大人不见客没事,我跟娘子不是外人啊,是他们的女婿跟女儿回门了啊。
你有没有跟他们说我们的身份啊?”
老管家歉意的看了柳大少一眼,无奈的点点头:“姑爷,老朽自然原原本本的说了,老爷他依旧不见。
实在不好意思,你们请回吧!”
“大小姐,保重,老奴回去了。”
柳明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管家已经退回了门中,将朱色大门严丝合缝的给关闭上了。
柳明志见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一手拿着请柬,一手提着礼盒愣愣的站在门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也没有跟舒儿的父母有过什么交集,更谈不上什么仇恨。
尤其自己还是老爷子的得意门生。
怎么......怎么会不见呢?
青莲也是一副茫然的模样,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明志回过神来,急忙朝着大门走了过去,轻轻地拍打着门栓。
“长者,再烦劳你通知一下,就说江南柳明志携妻子闻人云舒登门拜谒。”
“姑爷,你就别为难老奴了,带着大小姐打道回府吧,老爷向来说一不二,他说不见就肯定不会见的。”
“夫.....夫君,咱们回京城吧,妾身不舒服。”
柳明志愣愣的看向目光满是恳求的闻人云舒,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拜帖,神色复杂不已。
“舒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闻人云舒望着柳明志愕然怅然的目光,目中中充满了心疼:“夫君,你没错,你一点错都没有,你别胡思乱想,他们不认的是我这个女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妾身求你了,咱们回家好不好,咱们回家好不好?”
柳明志望着闻人云舒瞬间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手忙脚乱的将礼盒拜帖递给了青莲,取出手绢给其擦拭脸颊上的泪痕。
“别哭,别哭啊,不认你这个女儿,这是为什么啊?你这么善解人意,他们怎么可能不认你。到底怎么回事?”
“妾身.........妾身.......夫君,你别再问了行吗?带妾身回家好不好?妾身求你了。”
柳明志望着闻人云舒欲言又止,贝齿紧紧咬着红唇的悲痛模样,顿时想到了某种可能。
“舒....舒儿,是不是当年我没有如约而回的原因?”
闻人云舒一怔,痛苦的闭上了双眸,轻声哽咽。
“原来真的是因为我,不行,我得找岳父岳母大人说清楚。”
“长者,你把门打开,我必须要见岳父岳母大人,有些事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跟舒儿没有丝毫的关系。
你把门打开,我要跟他们当面说清楚里面的..........”
柳明志话语停顿下来,愣愣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双手抓着自己手腕不停摇头的闻人云舒。
“舒....舒儿.....你.....”
闻人云舒桃花眸中噙满了泪痕,目光紧紧地盯着柳明志:“回家!
夫君,带舒儿回家。”
柳明志木讷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朱色大门,脸色复杂的点点头。
弯腰将闻人云舒拦腰抱起,朝着拴马石走去,抱着佳人翻身上马,柳明志一手环抱佳人的纤细柳腰,一手扯着马缰目光失神的望着眼前的府邸。
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过往,会让舒儿如此心伤。
等了解清楚以后再慢慢的调和吧。
“驾!”
青莲从头到尾都没敢说话,生怕说错了什么提及云舒姐姐的伤心事。
见到夫君他们已经纵马赶路,目光怪异的看了一眼府邸,也纵马跟了上去。
大龙永平二年二月初二。
以柳明志省亲队伍回到了京师柳府。
二月二,龙抬头。
随着雷声炸裂,大雨瞬间滂沱而下。
柳大少他们在距离京城七八里外的官道之上被淋成了落汤鸡。
好在京师近在眼前,及时赶回家里沐浴更衣之后,才算没有染上风寒危险。
回府之后的十多日里,赴北戍边的日子更近了。
宋煜邀请柳大少入府赴宴,准备提前给其践行。
这件事不知道被什么人无意间看到了,一瞬间京城不少的官员争相效仿,抱着试试的心态给柳大少递上了请帖。
不少人就是随大流而已,并肩王自就藩之后,从来不与京城的官员过于深交,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除了沾亲带故的亲朋相邀,他从来没有去过任何人的府上赴宴过。
许多人递了请帖之后就抛之脑后了,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然而惊掉了众人眼球的事情发生了。
向来不参加亲朋好友之外宴席的并肩王一反常态的答应了请帖邀请,让人回话会去赴宴。
十多日来,上到一品大员,下到五品官员,乃至一些八品的末流小官递来的拜帖,柳大少都一一回复了过去。
但有相邀,来者不拒。
不管你是几品官,还是李氏宗亲,皇亲国戚,只要递来请帖,本王一定登门拜访。
一时间,京城之中因为此事变得诡异了起来。
永平二年二月十三。
从兵部员外郎周卓府上柳大少再次喝的醉醺醺的回到了府中。
一个五品员外郎都能邀请并肩王成功的消息不胫而走,顿时点燃了不少官员的心火。
“少爷,又喝多了?”
柳大晃了晃醉醺醺的脑袋,走到水井旁捞了几把冷水拍到了脸上。
轻轻地呼了一口,看向了一旁捧着毛巾的柳松:“还有多少请帖?”
“六个,后面还有没有人递来小的也不敢说!您今天没喝多吧?”
柳明志擦把脸将毛巾丢给了柳松。
“喝多不喝多不重要,别人认为我喝多了就行。”
“那少爷你也少喝点为好,容易身体难受。”
“憨货,有些话不喝多了怎么说啊!”
柳松一怔,似有明悟得点点头。
“对了少爷,厢房的两位贵客让小的通知你,等你回来了去见她们一面!”
第六百零三章未必是真的
柳明志习惯性的朝着内院齐雅的庭院走去,想要她服侍自己沐浴更衣,听到柳松的话顿时脚步停顿了下来。
“婉言跟师弟找我?”
“是的,两位贵客让月儿小小姐传的话,说是少爷你回来了让你过去一趟。”
“她们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情?”
“没有,小的也不清楚,月儿小小姐告诉了小的之后便去玩乐了。”
柳明志低头沉吟了片刻:“行,我知道了,我去沐浴一下,把身上的酒气处理一下就过去,你先忙你的吧。”
“是,小的明白了。
对了少爷,若是再有请柬递来,小的是否一如既往的接下来?”
柳明志目光有些迟疑了,若有所思的看着柳松:“今天是十三了吧?”
“没错,已经二月十三了,再过十多天咱们就该启程赴北了,这是少爷你计划好的日子。”
“那就不接了,把剩下六家的邀请赴约完了就行了,都是什么人的帖子?”
“庆王爷李柏鸿,大理寺卿叶洪亮,云广伯赵凯辉三位大人,其余三位是户部员外郎,考功司两位主事的帖子。”
前面三人的名字柳明志脸色如常,后面三人的柳明志摇头轻笑了两声。
“今年乃是本少爷身为节制兵部,户部辅政大臣最后一年的时间了,看来这三位是想动动自己的位子了。
看来老姜回来重任户部尚书的事情陛下还没有宣布出来,否则这三人邀请的人就该是老姜而不是本少爷这位藩王了。”
“那么,要推却吗?”
“推?干嘛要推了?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用处,可别小看这些小人物,有时候被他们咬一口,可比三品大员,二品大员来一口还疼的多。
位置越高的人,考虑的事情就越多,做起事情来也更加的瞻前顾后。
反倒是这些小人物,万一急了反而会舍得一身剐,把他们得罪死了,难免会惹上一声骚。
照旧赴约。”
“是,小的明白了,小的告退。”
望着柳松的背影消失院中,柳明志眼中哪还有深深的醉意,目光清亮了不少,朝着皇宫的方向张望一眼转身朝着齐雅的庭院赶去。
小半个时辰左右。
柳大少换了一身干净的儒袍,神清气爽的从齐雅房中走了出来朝着内院旁的厢房赶去。
洗了一个两人想入非非的鸳鸯浴,留下了犹如一滩软泥的齐雅在床榻上慵懒娇媚的陷入了梦乡之中。
“婉言,师弟,你们找我什么事情?”
人未到? 声先至。
避免撞见两女在玩耍一些女人之间的游戏,柳大少老远就开口提示自己的到来。
然而柳大少注定想多了。
房门应声而开? 步入房中茶香四溢? 沁人心鼻。
女皇对着柳大少微微点头,重新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摆弄着茶盏,对面的呼延筠瑶正捧着一杯香茗细细的品尝着。
柳明志整理了一下衣摆? 好奇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怎么?所谓的急事就是找本少爷来陪你们品茶吗?”
女皇将一杯精心烹煮的香茗摆到了柳大少的面前:“这几日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去干什么了?”
柳明志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两下:“能干什么? 除了赴宴还是赴宴,以你的手段不会查不到本少爷这些日子的行踪,何必多此一问。”
女皇一怔,无奈的摇摇头:“你如此明目张胆的跟京城官员密切来往,就不怕...........”
柳明志浅尝了一口茶水? 翘起二郎腿扫视着女皇两女:“怎么? 担心我啊?”
“没有? 这是好奇而已。
能坐到这个位子? 你不会不清楚你目前的处境,所以老娘跟小妖精就有些好奇? 你这位大藩王是怎么想的。
这跟你以往行事的态度大相径庭到令人有些诧异。
随意一问而已,不想说也就算了。
老娘跟小妖精找你来是有别的事情。”
柳明志品茶的动作一顿? 眉头微微凝起? 目光怅然的将温热的茶树犹如牛嚼牡丹一样的吞了下去。
将杯子重新放到了女皇的面前,柳明志默然而来片刻。
“要走了对吧,定好日子了没有?”
呼延筠瑶喝茶的动作一怔,准备给柳大少续茶的女皇动作也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们知道柳明志会猜道她们叫他来的用意,只是没有想到会猜出这么快,仿佛实现得到了消息一般。
“对,该启程回国了,日子明天早上。”
“这么快?”
“没办法,国事重要,老娘跟小妖精一个金国皇帝,一个突厥可汗,匆匆入大龙,因为大雪的缘故去年没有及时赶回,朝中已经人心惶惶了。
更重要的还是积攒了很多的政务需要老娘回去处理。
探子来书,北地积雪已经消融了,道路畅通了下来,如此我们也就没有继续在柳府久住的必要了,是该启程回国了。
我们是君王,岂能置黎民百姓,江山社稷与不顾,在这里过着儿女情长,无忧无虑的日子。”
呼延筠瑶虽然没有说什么,却附和的点点头,显然女皇的意思同样也是她的意思。
柳明志抬手接过女皇重现递来的茶杯,脸色莫名的点点头。
“只怕不止如此吧,你们回去的如此突然,怕是已经知道了陛下准备大举北出的消息了了吧?
看来你们在朝廷上埋下的暗桩远远不止我看到的这么简单啊。
朝廷这边才刚刚开始制定战略方针,你们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想来这些暗桩在朝中所居的位置还算有些地位的。”
女皇,呼延筠瑶两人娇躯微微一颤,娥眉双双蹙起,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眼眸深处的那抹不安之色。
不约而同的转眸看向了举着茶杯细细品尝,回顾茶香的柳大少,女皇两人芳心苦涩不已,这家伙是自己二人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会去告密吗?向朝廷揭发自己二人已经知道了大龙对两国的用兵的事情,让北征大军谨慎行事,切莫大意。
根据柳明志的一贯作风,他肯定会向朝廷透露此事。
毕竟私下里他对自己姐妹如何也只是私下里,在公事之上他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绝对不会有一点的私心。
也不能说没有,只是他的那些私心让人看不懂,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柳明志品尝完杯中茶水,将官窑出炉的彩釉细瓷祥云杯举在眼前慢慢的把玩着。
“不用担心,本少爷还是不会去告密的!”
两女再次一愣,有些失魂的望着柳大少,这个家伙真的无所不知吗?
好像自己二人的心思他全部都清清楚楚的。
“你们俩不用多想,我不会告密不是因为你们是我的女人跟同门师弟,而是因为你们会在朝廷埋下暗桩,朝廷同样会在你们得身边安插人手。
这早就是不成文的规定,不是吗?
婉言!”
“啊?”
柳明志看着女皇微微发怔,樱唇微启的模样,失笑着摇摇头。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
“多了,哪句?”
呼延筠瑶同样好奇的看着柳大少,想要知道师兄说了什么话。
“眼睛是会骗人的。
有时候哪怕是你亲眼看到了,也..........”
“未必是真的!”
第六百零四章你压的住吗
两女怔怔的望着柳大少的有些高深莫测的神情,轻声的呢喃了一下柳大少方才的那句话。
哪怕是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微微思索了一会,两女目光中带着淡淡的迷惑之色。
二人自问自己虽然不是那种智多近妖的存在,起码也是心思玲珑剔透,才思敏捷的人,否则也不会凭借一介女流之身能稳坐江山社稷多年。
可是对于柳明志这句突然毫无征兆提出来的话语,两女却迷惑了。
一时之间实在想不通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深意。
尤其是女皇,她已经是第二次听到柳明志说这句话了。
可是细细品来,依旧觉得有些云里雾里。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指的是什么。
“没良心的,你到底什么意思,想说什么直说不就行了,在这里打什么哑谜呢?显得你跟厉害,老娘跟小妖精我们两个跟愚蠢是吗?
不想说便不说,说一半弄个人不上不下的,这样有意思吗?”
“是啊师兄,你到底想告诉小妹什么,直言不讳便是,何必在这里故作高深呢?”
柳明志望着女皇幽怨娇嗔的目光,浅笑着摇摇头,呼延筠瑶虽然没有女皇那么直白,不过目光中也带着淡淡的不满之色。
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柳明志探身拿过女皇面前的茶具摆在自己面前,准备亲自烹煮一壶茶水。
“非是本少爷故作高深,而是有些话说开了对你们来说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不管怎么说,你们既然能探知到朝廷想要用兵的消息,也是你们的本事。
本少爷此次是无法与你们兵戎相见了,你们该怎么布置防守计划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只是大局面之下,你们的布置同样会被大龙主帅得知的一清二楚。
打仗打仗,一打的是钱粮家底,二打的是兵贵神速,料敌先机。
金国,突厥是胜是负自有天定,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女皇布置一次听到柳大少不会挂帅出征的话语,此次听到依旧有些惊疑不定,目含疑色的望着开始煮茶的柳明志。
“大龙此次若是真的北征,你真的不会挂帅?”
“十有**。”
“何以见得?”
“日日饮酒,伶仃大醉。”
女皇两女对视了一眼,淡淡的看着柳明志思索了起来。
据她们所知,大龙朝廷永平二年的朝会已经开始小半月有余了,可是自柳明志省亲回京以来还没有上朝一次。
日日饮酒赴宴,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毫不潇洒自在。
身为大龙朝说一说二的当朝重臣,大龙就要出兵北征了,可是昔日的中路兵马大元帅却连入得庙堂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真的像没良心的说的那样,此次大龙北征? 他十有**不会挂帅出征。
“你甘心吗?”
柳明志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目光复杂的女皇? 脸色淡然的将煮好的茶水递到了女皇两人的面前。
“这不正合你意吗?本少爷不挂帅出征,就意味咱们这对苦命鸳鸯再也不会兵戎相见,刀兵相向了。
如此想来? 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相爱相杀? 这种日子可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现在好了? 本少爷安心坐自己的一地藩王,每天纸醉金迷,逗逗孩子,调戏调戏丫鬟,陪着娘子们游览一下北疆美景? 岂不美哉。”
女皇看着柳明志豁达淡然的模样? 目光中透漏着淡淡的诧异之色。
“排除这些你自己所想的事情,婉言问的是你甘心吗?甘心自己的种下的成果,半路被别人给摘了过去吗?”
“是啊师兄? 我若是你的话我肯定会不甘心的。
为了朝廷戎马半生,费心费力,将敌国打的溃不成军? 眼看着就要得手了,名垂青史的机会却让人半路给夺取了,怎么可能甘心的了?
虽然你攻打的是小妹的江山,但是见到你落到如此境地,小妹依旧为你有些愤愤难平。”
柳明志举起了自己的茶杯无声的品尝了起来。
“什么甘心不甘心的,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何人挂帅,统领大军自古以来就是君主决定的事情,岂是我等臣子可以干涉得了的。”
女皇玉手狠狠的拍在了桌面之上,望着柳明志豁达的神色,目光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个男人到底怎么了,他真的是自己当年看上的那个男人吗?真的是自己熟知的那个男人吗?
他骨子里那股桀骜不驯的劲头如今怎么变成了这种软骨头的模样了?
“愚忠!
明明是李家先对不起你的,你还设身处地的为了朝廷着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骨头了?
当年杀伐果断的你呢?
你是赫赫有名的白衣儒帅,被老娘皇叔还有小妖精誉为战神一般的柳明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怯懦不堪了?
沦落到谁想你踩你一脚都能踩你一脚的地步了?”
听着女皇有些鄙夷的话语,柳明志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浅浅一笑,将见底的茶杯放到了桌案之上。
“隆多算不算愚忠?”
“我........”
听到柳明志提到了为了金国朝廷甘愿自刎身死的老太师隆多,女皇哑口无言了。
“婉言,身为一个皇帝,你说这些是最不应该的。
若是一国之君都认为臣子不该愚忠的话,那他的江山社稷也不会长远了。
听柳明志一言,如果你再不及时更正自己想法的话,你大金这半壁江山,怕是不会太久了。”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娘是在为你不平,你反而来教导老娘。
罢了,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你愿意自甘堕落,就当老娘之前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胡言乱语吧。”
“你的美意我心领了,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行了,你们先喝着吧,我去给你们准备点礼物,既然来了柳家一趟,总不能让你们千里之遥白跑一回。
先走了。”
柳明志抱拳一下,精致朝着门外走去,留下心思复杂莫名的两女怔怔的坐在了那里。
“老女人,你有没有觉得师兄有些变了?”
“岂止是变了,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了,变得让人根本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变得我完全不认识他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该是这样的人的。
除非..........”
两女怔然了一下,彼此沉默了下来,谁也没有接着说什么。
都在暗自揣摩着柳大少的心思。
“少爷,左相魏永登门拜访。”
在赶去书房的路上,柳松将柳大少拦了下来,并且递上了一张拜帖。
柳大少一愣,脸色古怪的看着柳松手里的拜帖:“你再说一遍谁?”
“左相魏永!”
“你确定?”
“拜帖上的名字没错啊,看年龄也相仿,应该不会有人敢冒充当朝宰辅吧。”
柳大少轻轻地揉搓着下巴上唏嘘的胡茬:“这老小子还活着,本少爷明明记得那天出门之后有宝剑出鞘的声音呢!
难道这老小子是只是为了擦剑?”
柳明志脸色古怪的接过柳松手里的拜帖翻看了一下:“他怎么自称的?”
“左相。”
“竟然还真他娘的官复原职了,有趣,有趣的紧。”
“请到客厅里,我待会就过去。”
“是,小的告退了。”
柳明志用拜帖轻轻地拍打着手心,目光幽幽的望着远处的天空。
竟然真的被自己料中了,一大批奸臣将如雨后春笋一般生长出来。
陛下啊陛下,竹笋成竹容易,可是成了竹子之后也就难以除去了。
你压得住他们吗?
到时候再被竹子的韧性给反弹了,可就难以收场了。
不知道得想到了什么事情,柳明志心烦意乱的摇摇头,朝着前院客厅赶了过去。
第六百零五章真小人
柳明志停到客厅后静坐了一会,听见下人给魏永奉茶的声音这才起身哈哈大笑的朝着厅前走来。
“本王正说着呢,怎么一大早上喜鹊就站在窗外的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登门了。
能得当朝宰辅之一的魏相魏大人登门拜访,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正准备喝茶的魏永,听到柳大少笑呵呵的说话声,轻轻地放下茶杯起身对着柳大少行了一个平礼。
“老夫见过并肩王。”
柳大少抱拳回了一礼,朝着主位走去坐了下来、
“魏相请坐,粗茶一杯,还望魏相不要嫌弃。”
“多谢。”
柳明志端起下人早已给自己备好的茶水,捏着茶盖轻轻的拨弄着茶面上的茶叶沫,目光饶有兴趣的在魏永身上打量着。
“魏相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啊?”
魏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望着柳大少轻轻地尝了一口茶水:“指教不敢当,前来拜会一下昔日的老同僚,告知你们一声本官官复原职了。特来地上拜帖,数日之后打算府上大宴宾朋,希望并肩王赏脸去寒舍坐坐,略饮几杯薄酒。”
柳明志一副惊愕不已的样子:“是吗?那可真是恭喜恭喜了。
你可是本王的前辈,以后本王做的有什么不周的地方,烦请魏相多多指教才是,本王定然不胜感激。
只要本王尚在京城,魏相摆宴之日本王一定登门祝贺。”
嘴上说着交好的话语,柳明志心里却不停的泛着嘀咕。
猜测着魏永这个老狐狸登门的真实用意,自从上次一番交谈,柳明志心知这个老狐狸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心思深沉着呢。
本以为李晔说会请他官复原职只是一个念头而已,没想到竟然施行的这么快、
这老狐狸官复原职了,老姜这个老东西是不是也已经官复原职了。
那些因为任文越受到牵连的官员又当如何呢?
魏永望着柳大少直溜溜打转的双眸,浅笑着将茶杯放了回去。
“王爷这是在羞辱本官吗?”
“不敢不敢,魏相何出此言呢?本王岂敢羞辱你这位陛下钦定当朝一品大员,这要是传到夏老头的耳朵中,非得参奏本王一个藐视圣上的罪名。
到时候本王在有些权利,只怕也会吃不了兜着走,魏相可不敢胡说。”
“呵呵,王爷说话可真是有趣的紧,滴水不漏啊!”
“咱们同朝为官,虽然品秩相同,可是放眼天下,谁不知道你这位当朝的一字并肩王无形之中要比本官还有童相高出半截。
虽然高出的这半截不知如何称呼,但是普天之下皆是如此认为的。
王爷又何必自诩卑鄙呢?”
“抬举,魏相实在是抬举本王了。这不过是一些庸人认为的而已,实际上本王跟魏相一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你们呢,久在君前,乃是中央大臣。
全天下谁不知道位列两班才是大龙真正位高权重的大臣。
你们制定施行的政令,本王也得听。
本王说好听点是一字并肩王,说不好听的不就是一个被贬谪边关,远离朝堂的戍边将领吗?
跟你们这些大龙中心的当朝重臣一比? 本王是真的自行惭愧啊。
唉? 世事变迁,反复无常,说句大不敬的话?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本王这位当初在京师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的人终究是失宠了。
世代镇守边关苦寒之地? 与京城这等繁华之地再无缘分了。
以后你们这些前辈可得念在昔日的情分之上,嘴下留情啊。”
魏永听着柳大少意有所指的话语? 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 腹议了一声小狐狸。
“王爷未免言重了。”
“不严重不行啊? 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 借用这句话放在朝堂之上同样会有异曲同工之妙。
远王不如近臣呢。
你们要是记仇,说句中伤本王的话,本王山高路远也只有干听着不是。
所以啊,魏相魏大人? 嘴下留情,给本王留点活路。”
“呵呵......王爷请恕本官不敢答应了。在其位,谋其政? 本官既然官复原职? 自然要干自己该干的事情。”
柳明志眼眸一眯? 不动声色的望着魏永:“本王糊涂,听不懂魏相此言之意啊。”
“王爷真不懂也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也罢,本官已然如实相告了,至于王爷如何理解那就是王爷的事情了。”
柳明志苦笑着点点头:“魏相倒是个真小人!”
“谬赞了!”
“不知魏相还朝之后打算干什么?”
“当然是一如既往,残害忠良? 结交朋党,清除异己了。”
柳明志看着魏永坦然而言的模样,脸色古怪的点点头:“魏相的话实诚确实实诚,只是难免有些刺耳了一些。”
“没办法,上面需要什么样的人,本官自然要做什么样的,否则本官也不会官复原职了不是,王爷以为呢?”
柳明志望着神色略有深意的魏永,脸色复杂的点点头,起身朝着厅外走去,驻足下来望着院中的景色:“上面需要什么样的人,便做什么样的人,透彻,果真透彻。
魏相能权倾朝野,位极人臣绝非偶然呢。”
魏永起身跟在柳大少身边停了下来:“王爷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除了摆宴之事,魏相前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王爷果然心思敏捷,本官此次前来是打算看看将来的对手。”
柳明志目光一凝,诧异的看向魏永:“魏相说错了吧,你将来的对手应该是朱雀街上第一家的童府才对,来本王的府上是不是找错了地方了。
本王可不觉得我一个藩王会成为魏相的对手。
你的对手在朝堂之上才是。”
“呵呵.....本官的对手是谁,王爷心里应该很清楚才是,王爷觉得以朝廷当下的局势,童相还有资格当本官的对手吗?
当朝权倾朝野的第一奸臣的对手,应该是当朝位高权重的第一忠臣才是。童相虽然不错,可是他已经不适合当下的局势了,自然无法当一个合格的对手。”
“当朝第一忠臣,魏相未免把本王捧得太高了。
当朝第一忠臣这个称呼,本王实在是愧不敢当。”
“王爷是不是当朝第一忠臣,不是王爷怎么认为,而是别人怎么看待王爷。
至于王爷是不是第一忠,这重要吗?”
柳明志怅然的看着魏永:“重要是第一奸臣需要一个对手,对吧!”
“王爷大才也,不过王爷说的也不对,非是本官这个当朝第一奸臣需要对手。而是位高权重的王爷需要一个对手。
可以说本官能官复原职,承的还是王爷你得光彩。”
“呵呵……位高权重。
唉,魏相觉得本王是位高权重之人吗?”
“岂止。说是权势滔天也不为过你这位一字并肩王并的可是先帝的肩膀。
否则也不会有二皇帝的名头了。”
柳明志脸色惊变,目光阴森森的望着魏永。
“二皇帝?什么二皇帝?”
魏永望着柳大少忽然杀机凛冽的眼神,并未有丝毫惊慌模样。
笑幽幽的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纸塞到了柳大少的手里。
“看来本官不虚此行,王爷果然是一个合格的对手。
告辞!”
柳明志凝视着魏永远去的背影,四下扫视了一下,拿着信纸朝着厅后走去。
拆开信纸,柳明志翻看着纸上的内容,脸色逐渐幽深起来。
良久之后柳明志用火折子点燃宣纸丢到了火盆之中。
目光带着凶戾之色朝着书房赶去。
“二皇帝!
怪不得会变成这个样子,一通百通。”
第六百零六章危机感
书房之中,柳明志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着等候着朱雀的到来。
约莫盏茶功夫,香风袭来,萦绕书房之中,朱雀娇柔妖娆的飘落书房之中,见到蹲坐在椅子上的柳大少,瞬间露出妩媚的笑容朝着柳大少迎了过去。
“少爷,这么着急让雀儿赶来,是想念雀儿了吗?”
朱雀尚未靠近桌案的位置,柳明志有些发冷的声音传来。
“朱雀,你可知罪?”
笑颜卓卓的朱雀骤然俏脸一僵,脚步也顿了下来,愣愣的望着看着自己目光充满不愉的少爷,急忙单膝跪地行礼。
“朱雀.....朱雀.......敢问少爷,朱雀可是犯了什么错了?”
“京城坊间传言的二皇帝的事情你可知道?”
朱雀神色茫然的看向柳大少,目光中带着浓浓的疑惑之色:“二皇帝?少爷再说什么?朱雀实在是听不懂。”
“哼!”
柳明志冷哼一声,伸出手掌在桌案上狠狠的拍了一下,跪在地上的朱雀娇躯猛然一颤,撩拨少爷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开始心思急转的思考着关于二皇帝的情报。
奈何朱雀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到有任何的情报是关于二皇帝这个内容的。
朱雀还是第一次见到柳大少对自己如此雷霆大发的模样,心里明了肯定是二皇帝这三个字引起的缘由。
果然,朱雀脑海中的念头刚刚闪过,少爷便站了起来,围着自己周围缓缓的踱步起来。
“本少爷每年大把大把的银子养着你们有关司,尤其是你们四司之一主掌情报的朱雀司,本少爷更是从不吝啬,但凡用钱,无不应允,你就是这样来回报本少爷的?
京城坊间传言本少爷乃是二皇帝的流言蜚语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本少爷养你们朱雀司是吃干饭的吗?
是不是哪天有人把兵刃架到了本少爷的脖子上了,你们还依旧没有收到一点的风声?”
听到柳大少厉声的质问,朱雀娇躯不住的发颤而来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少爷身上这股压人的气势。
以往少爷再怎么样也不会如此气势凌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真的一无所知。
“少爷恕罪,少爷恕罪。
属下上次就已经回报给少爷了,朱雀司九成的弟兄都为了国战之事分布在北疆,金国,突厥境内查探情报。
根本无暇分身其余地方查探情报。
这是少爷你的命令啊!”
柳明志脚步一停,低头看着朱雀颤巍哆嗦的模样? 神色复杂的叹息了一声。
“起来吧,是我错怪你了。”
“属....属下不敢。”
“让你起来就起来。”
“是,属下遵命。”
柳明志脸色阴沉着坐了回去:“给我捏捏肩。”
“是!”
朱雀乖巧的走到柳明志身后? 纤纤玉指张弛有力的给少爷揉捏着肩膀。
柳明志依靠朱雀萦绕馨香的怀里,顿时温香如玉,令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抬手轻轻地揉捏着额头,依旧倍感无力。
朱雀司的情报能力与自己的预期还是相差甚大啊。
“雀? 朱雀司的人手是不是不够用?”
听着少爷变得温和的声音,朱雀委屈的点点头? 松开了柳大少的肩膀? 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少爷的胸膛。
两抹柔软结实的软肉令柳大少狠狠的享受了一把。
“少爷,你刚才吓死雀儿了? 真的不是雀儿不尽心尽力,朱雀司司下弟兄人数有限? 本来在大龙查探情报就已经相当的吃力了? 还分到突厥,金国境内一部分人手? 根本顾忌不过来如此之大的地盘。
当时京城风平浪静,少爷你的危机都在北疆周边? 雀儿只能先紧着紧急的地方分散人手了。
雀儿真的不知道京城会有这种流言蜚语,否则怎么敢瞒着少爷你不上报。”
“唉.........少爷我知道错怪了? 你别往心里去。”
“雀儿不敢? 也不会? 突然知道二皇帝的名头少爷心里大发雷霆也是应该的,这名声确实有些诛心了。
雀儿回去一定尽力挽救,看看能不能让弟兄们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将散播此等言论的首恶擒来为少爷出气,雀儿非得将其千刀万剐不可。”
柳明志轻笑着点点头,扯着朱雀的皓腕,一把将其拽到自己怀里坐了下来。
“你不生气就好,这句话确实让少爷我动了真火了,这是想把少爷我全家往死里搞啊。
二皇帝,好一个二皇帝。
好狠的人呢。”
柳明志一边说着,一只手也不老实的在朱雀娇躯之上游曳了起来。
朱雀似嗔似羞的望着少爷,也不挣扎,任凭少爷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雀,朱雀司还得继续招手人手,少爷现在深感你司下人员的不足。”
“少爷,雀儿也早有此想法,可是银子方面。”
“大概还需要多少银两?”
“少说也得两百万两。”
柳大少游走在朱雀亵衣内柔细肌肤上的手掌猛然一顿,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多?”
“少爷,仅仅是招收人手当然要不了这么多的银子,可是弟兄们安家费,为了得到情报所付出的情报费,弟兄们的薪资都需要银子。
尤其是安家费更是大头。
咱们这行业,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不排除了弟兄们的后顾之忧,他们怎么会死心塌地的卖命给你。
说是安家费,其实就是买下了他们的性命。
就这雀儿还是保守估计,说不准会更多呢。”
柳明志看着朱雀同样有些无奈的模样,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两百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雀儿知道,所以这些日子雀儿一直在犹豫该怎么跟少爷提及此事,没想到少爷反倒先说了,也算让雀儿少了一些为难。”
“两百万两!”
“两百万两!”
柳明志轻轻地呢喃着这个数字,思索着自己该去哪里弄来这两百万两的银子。
有的大贪官为官一辈子都贪赃不了这么多的银子。
柳明志经手的银子比两百万多的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可是那种情况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上千万两银子的开支他都过手了数次,可是那是养活几十万大军的军资,由朝廷国库出纳。
现在是养活自己的势力,就得自己来出纳这些银两。
这十多年来他也没少挣钱,可是东海,有关司,相关司的投入就是一个无底洞,挣再多的银子也填不满。
若非有老头子不定时的支持自己一些银两,只怕自己早就带着一家老小上街要饭了。
江河这个狗日的,倒是带走了自己价值几十万两银子的货物去贸易西洋诸国,等到还朝之后这些货物带来的收益能翻好几倍。
可是这家伙都两年没回来了,再多的银子不到手,自己也没有一点的办法。
难道又得去老头子那里挖点回来。
柳大少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柳家不止自己一个儿子,还有明礼,明杰自己两个兄弟。
自己身为老大,不能老干这种没有身份的事情。
柳明志沉吟了良久,最终将心思放到了关内侯朱润的身上,看来只有在这货手里先借用一些了。
当年这家伙一出手就借给了自己几百万两,现在这货肯定更有钱了。
两百万两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心中打定了注意,柳明志的心思也松缓了下来。
“雀儿,银子的我来搞定,你尽管招收人手就是了。”
“太好了,少爷有底气雀儿就放心了。”
“既然此事已经说定了,你就先回去吧,少爷我趁着天色还早,赶去猪头那里一趟。
现在少爷我现在不但感觉有些无力,更是有危机四伏的感觉,不早点解决此事,总感觉有些不踏实。
二皇帝的流言虽然没有掀起惊涛骇浪,可是定然已经暗流涌动了。
一些少爷怀疑的事情也渐渐的想通了其中关键了。”
听到少爷又让自己走,朱雀充斥春意的丹凤美眸闪过一丝哀怨。
“少爷,你就不能多陪雀儿一会吗?每次说完正经事就让雀儿离去,你就不能干点不正经的事情吗?你是不是男人啊!”
听着朱雀娇媚抱怨的语气,柳大少眉头一挑,抱着朱雀关上了门窗。
霎时间,书房之中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娇媚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两炷香的功夫,朱雀幽怨至极的瞪了柳大少一眼,迈着凌乱的步子离开了书房。
你倒是过足了手瘾,弄得人家不上不下的,芳心跟猫抓得的一样难受,真不是个男人。
总说下次要了自己,下次下次,这个下次到底是哪次?
朱雀倩影消失以后,柳大少思衬着该如何跟猪头开口说借钱之事。
这么多年聚少离多,自己兄弟俩的感情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两百万啊。
不是小数目啊。
第六百零七章两百万而已
小半个时辰左右。
柳大少陪着齐韵众姐妹草草了事的吃了一些午饭,披上了自己的披风之后提着让柳松准备好的酒水出府而去,朝着关内侯朱润的府上赶去。
感觉到危机四伏的他迫不及待的想再次壮大有关司的实力。
眼下这个没有高科技通讯的时代,消息闭塞,有力的情报实在是太重要了。
老头子不惜花费重金组建柳叶想必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先人一步的掌握情报,探知有利自身的消息可以说是世家大族的立足之本。
二月多的光景,如今的京城之中客商云集,再次向世人展示了大龙天京繁荣昌盛的一面。
环顾着周围景色的柳大少忽然脸色一怔,双眸挣得通大,望着前面的一个人影,目光露出激动不已的姿态。
“老.......”
柳明志刚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马上克制了下来,疾步朝着几十步外的身影追了上去。
然而,一队大客商恰好从一旁的民巷里赶了出来,牛车上装着满满当当的货物,正好挡住了柳大少的进路。
柳明志眉头一凝,急忙施展轻功翻越了面前的商队,引得来往的百姓一怔侧目,差点拍手叫好。
这位郎君的姿势实在是令人大开眼见,潇洒自如啊。
柳大少根本顾不上周围路人的惊叹模样,只想着迫不及待的朝着先前看到的人影追了上去。
可是当柳大少落地之后,再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之时却一无所获,入目的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柳明志嘴唇嚅喏了两下,提着两坛酒水迫不及待的朝着那个人影方才的大概位置追了过去。
一炷香功夫的空挡。
主街周围七八条纵横交错的民巷找了个遍,那个熟悉至极的苍老背影却再也没有出现。
柳明志环视着周围繁华昌盛的街道,无力的依靠在墙壁之上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恩师,是你吗?是你吗?
你到底在哪里啊?是否尚在人世?
徒儿想你啊,舒儿更是思念你思念的茶不思饭不想,你到底在哪里啊。”
柳明志目光炯炯有神的在街道之上目不转睛的盯了小半个时辰左右,再也没有见到之前那个熟悉的目光。
那个身影的出现令柳明志枯寂的内心注入了一汪清泉,可是昙花一现的姿态又让柳明志心里有些苦涩。
实在是太像了。
又寻找了片刻,实在是再也找不到那个身影,柳明志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朝着朱润的府上赶去。
一刻钟左右,柳大少被眉开眼笑的朱润请入了府中。
门庭若市的关内侯府门前,不少提着礼品,身着锦衣华服的人愣愣的望着走进侯府的柳大少两人,纷纷猜测着柳大少的身份。
自己等人提着厚礼,一连等了数日才有机会街道朱侯爷的消息,打算接见自己等人,可是没想到半路被这种一个提着两坛酒水的青年给截胡了。
尤其是侯爷那恭敬膜拜的姿态,更是惊呆了他们的眼睛。
对于这个身份神秘的尊贵青年怎么能不好奇他的身份。
片刻之后,一些心思玲珑的家伙隐隐的猜到了柳大少的身份。
如此年龄,如此气质,又被关内侯如此对待,除了传说中那个在侯爷落魄之时拉了侯爷一把的并肩王柳明志无疑了。
关内侯能从昔年穷困潦倒,差点要卖祖业的境地混到今日家财万万的模样是因为什么,在京城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想到了这些,有心想去并肩王面前混个脸熟的明眼人,见到关上的府门也只能哀叹一声错失良机,提着礼品打道回府。
被这位主截胡了结交关内侯的机会,别说他们不敢有意见? 就是有意见又能怎么样!
想跟人家斗? 你有这个实力吗?
柳大少看着猪头一如既往对自己热情如故的模样,心里顿时暖暖的。
“猪头,外面什么情况,若不是本少爷还记着你家的位置,加上门匾上的关内侯几个字,我还以为走错了位置? 到了坊市呢。”
些许发福的朱润乐呵呵的摇摇头:“大哥? 不用管他们? 就是一些想搭顺风船的家伙而已。”
“顺风船?什么情况?”
“还不是北疆战事连连的原因? 互市一关闭? 这些家伙的财路就只能转到西域诸国的生意上面了。
可是他们家业虽然不错? 想要穿过茫茫戈壁,万里黄沙通商西域还是有些难得。
小弟名下的商队是为数不多的有实力单独通商西域的商队之一? 他们自然想着搭一下我的顺风船了。”
柳明志了然的点点头:“看来你小子现在是真的发达了。”
“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没有你的帮助? 小弟怕不是早就流落街头,饿死在什么角落里了!
来,快坐下。”
“来人!”
“侯爷,您有什么吩咐?”
“把本侯爷淘来的那些金山云雾沏上,本侯爷要招待贵客。”
“侯爷,那些茶叶可是你用来..........”
“让你去就去,哪里这么多的废话。全天下只有我大哥才是最重要的贵客。”
“是是是,小的马上就去!”
柳明志望着下人慌忙离去的背影,促狭的望着朱润:“你小子可以啊,都喝上金山云雾这等皇宫里的贡茶了。
你丫的是真正的野鸡变凤凰了啊。”
“嗨,大哥说的什么话,这茶叶小弟喝什么都是一个味道,本来说的就是想给你留着送去的,下人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还以为敢有人要抢在你前面一品这金山云雾的味道呢。
如今你来了正好,待会回去的时候自己带回去就行了,省的小弟再跑一趟了。
知道你还朝的消息,从年前小弟就打算去你家找你好好的喝一顿酒水,奈何你这位大王爷神龙见首不见尾,小弟一直没找到机会。”
“俗事缠身,闲不下来啊。
还是你好,娇妻美妾左拥右抱,大把大把的银子挣着,不像大哥我每日心力憔悴还落不得好。
此一时彼一次,大哥虽然身居高位,却也越来越怀念当年的日子了。”
朱润望着柳大少落寞的模样,怔然了一下,从主位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大哥,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要是有小弟能帮到的地方尽管开口,小弟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柳明志望着朱润诚挚郑重的目光,心里感动莫名,轻轻地点点头。
“你既然开口了,大哥也不给你客套了,大哥这边确实遇到难处了,需要一大笔银子周转一下才行,只能厚着脸皮来你这里借一些了。”
“大哥,你要是拿我朱润当兄弟,就别说这些客套的话,没有你当年的扶持,就不会有小弟的今日,咱们兄弟之间说什么厚脸皮不厚脸皮的。
上一次大哥来还银子,我都没想要,你非说亲兄弟明算账,小弟才收下了。
人生在世,谁也不会顺风顺水,需要银子就找小弟,能帮多大忙小弟就帮多大忙,实在帮不到,也希望大哥不要见怪。
不知大哥有多少缺口?”
柳明志脸色有些发窘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两千万?怎么会这么大的缺口?
不知道大哥能不能等几天,小弟把京城中的那些宅子,还有城外跟其它州府的万亩良田给卖出去,再把这次发往西域得货物便宜处理了,加上库房里的一些储蓄银两,应该能凑出一千万两多一点,剩下的只有大哥你再想想办法了,小弟只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柳大少怔怔的望着神色为难的朱润,嘴角抽搐了两下。
“是两.....两百万两。你现在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啊?不是两千万两,怎么才需要两百万两啊!”
“才?你知道江南鱼米之乡一府一年的赋税才多少吗?”
“小弟才没心思管这些呢,既然只需要两百万两而已,小弟马上让人给你取来。
现银还是银票?”
“各一半吧!尽量换成小额的,大哥不想再去兑换,引起别人的目光!”
第六百零八章尽我所能
朱润吩咐下人把金山云雾送来不足几盏茶的功夫,正在品着茶水的柳明志便见到几个壮硕的汉子搬着十几口大箱子步入了正厅之中。
模样一如当年,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朱润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走到其中一口箱子面前停了下来,双手一用力,打开了面前的箱子,顿时一块块码放好的金砖露出了它们的面目。
“大哥,金银混合,都是一箱子的数量。
你要不要清点一下?不清点的话小弟就让人搬运到马车上去了,大哥不希望别人知道,小弟等夜深人静的再吩咐下人给你运到府上去。
到时候你让人在你家后门接受一下就行了。”
柳明志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之色,平淡的点点头,两百万两对于柳之安这个富可敌国的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柳大少目前的处境来说可谓是天降甘露。
“你都那么大气了,大哥岂能信不过你,装车吧!这批银子大哥会尽快还给你的。”
“还?为什么要还?大哥你被忘了今年煤炭生意的分成小弟还没有给你送去呢,这里面九成的银子都是你应该得到的红利,剩下的一些就当小弟的一点心意,给大哥你的酒水钱。”
柳明志一愣,诧异的望着朱润:“怎么会这么多,边关互市一闭,煤球运不到突厥跟金国,仅凭我大龙百姓来说,应该收入不了这么多的银两吧!
你不会故意找借口给我送银子吧,猪头我告诉你,咱们一码归一码,你可别瞎胡来。”
朱润轻笑着给周围的壮汉摆摆手,示意他们将银子装车,拉着柳大少朝椅子上重新坐了下来。
“大哥,你的秉性小弟还是了解的,岂会干让大哥心里不舒服的事情。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煤球的价格如今几乎被咱们垄断了,百姓们过惯了温暖如春的冬天,加上煤球如今的价格也不算太贵,百姓们自然舍得花钱多买一些,总比烧木炭要实惠省钱的多吧。
大哥不在户部多年,怕是不清楚因为地瓜的缘故,我大龙如今的人口有多少了吧!”
“还真是不太了解了,突破一亿人口了?”
“大哥说少了,如今已经一亿三千万的人口了。”
柳明志愕然的望着朱润:“什么!短短两年光景怎么会增加这么多的百姓?”
“这有什么稀奇的,眼前粮食不够吃,百姓们自然不敢多生,如今粮食充足,百姓们闲下来能干什么,除了生孩子还是生孩子。
十年,再过十年,我大龙就要又多两万青壮年了。
如今的孩子宝贝的紧,百姓们怎么舍得孩子哆哆嗦嗦的过冬,自然大量的购买煤球了。”
柳明志了然的点点头:“看来打仗打仗? 把我打得都快与世隔绝了。”
“不止如此,虽然边关互市封锁了,可是还是有不少的草原,金国的客商铤而走险来购买煤球。
年前年后的雪大的出奇? 那边的天气可比京城冷的多了? 若非小弟多加工钱给工人不分昼夜的赶工,差点没有供应上两国客商的需求。”
柳明志看着神色高兴不已的朱润? 淡笑着点点头:“财帛动人心呢? 看来这些敢于铤而走险的商户定然要赚个盆满钵满的。
根据年前年后的雪势来看? 煤球确实是个紧缺货,如此一来我也就不意外了!”
“谁说不是呢,但凡有点实力的商队? 几年都大赚了一笔,尤其是伯父那边,咱们尽半的煤球都是从你们柳家的商队出手的。
有你并肩王的名头罩着? 一般的关口谁敢为难你柳家的商队。
关税照交的情况下,只要不贩卖一些朝廷明令禁止的货物? 大多关口的官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他们州府的税收也提上去了? 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政绩。
明明可以双赢? 谁也不会找不自在? 拿北疆互市封锁的事情来为难商队。
估计今年谁都没有伯父挣得多,具体多少,小弟就不敢胡说了,除了伯父,没人清楚。”
柳明志眉头一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大哥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别啊大哥,留下来咱们兄弟好好的畅饮一番呢。
你弟妹雨荷出门还没回来,起码让她给你见礼了再说啊。”
“算了,以后机会多得是,大哥还有一些俗事没有处理完,等赴北之前,咱们兄弟在开怀畅饮一顿,今天就算了吧。
大哥此次来主要就是为了找你借钱,既然钱是大哥自己的红利,大哥也省的愁以后怎么还钱的事情了。”
“这............”朱润看出来柳明志实在无心留下来喝酒的样子,也不再强留,提起了桌案上下人送来的竹筒递给了柳大少。
“大哥,这是剩下的几两金山云雾你顺便带回去吧,小弟实在不是这块料,留我手里也是浪费。”
“好,大哥就不跟你客气了,好兄弟,咱们来日再会。”
“一言为定,小弟送你。”
“留步,告辞!”
柳明志来得快,去的也快,令自己发愁的二百万两银子也得到了完美解决。
是夜。
朱润吩咐人将二百万两银子趁着夜色送入了柳府之中。
柳明志传来了青龙,朱雀他们,让他们迅速将二百万两银子接手了过去,大力的开展情报的力量。
没了压力的柳大少,美美的吃完了莺儿准备的宵夜,偷偷摸摸的遁入而来女皇的闺房之中。
明日早晨女皇他们就要离京归国了,以后相见的日子不知道会有多久,岂能不留下一点美妙的回忆。
今夜注定又是夜深人不静的一夜。
呼延筠瑶听着隔壁的萎靡的动静,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只能找了点烈酒痛饮而下,随后用棉絮塞住了耳朵,才算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只是因为前面的一些小插曲,佳人的梦乡难免有些春水泛滥。
不安稳的夜晚悄然而逝,迎来了旭日东升。
京城北门的官道之上,几架虽然不算奢华,却透露贵气的马车缓缓而行。
女皇窃喜的望着车厢内的一门小钢炮,芳心总算舒服了不少。
虽然柳大少说了这东西她仿制不出来,但是她还是不甘心的想要试试。
记载脑海中的那些武器图谱,怎么也比不上真实的火炮更加的清楚明了。
无论能不能成功,自己都要试试才行。
不过令女皇有些不爽的是,没良心的竟然没有厚此薄彼,也给了呼延筠瑶这个小妖精一门精致的火炮。
哪怕同样没有炮弹,哪怕女皇知道以草原的冶炼技艺根本不可能仿造的出来,女皇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奈何已成定局,女皇也只能给柳大少几个幽怨的白眼罢了。
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女皇望着抱着小可爱骑在马上跟行的柳大少。
“你打算送到哪里?还是山海关?”
“吁!”
柳明志猛然扯住了马缰,对着前面的凉亭努了努嘴,抱着女儿径直翻身下马朝着凉亭走去。
女皇一怔,钻出马车跳下来跟了上去,不知道柳大少搞什么名堂。
听到动静的呼延筠瑶亦是如此。
柳明志牵着小可爱停在了凉亭下,神色感伤的抬手轻抚了着凉亭的廷柱。
“没良心的,停在这里干什么?”
“师兄,你没事吧?”
柳明志默默的摇摇头,走到不远处的柳树下折下两支已经抽出绿叶的柳枝朝着女皇两人走去。
目光回忆的环视着周围熟悉的场景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当年皇兄便是在这十里亭送我赴北任两府总督,匆匆数年已过,不胜感慨啊。”
“当年皇兄折柳相送,如今轮到我为你们折柳相送了。
两位,前方路远,一路珍重。”
两女望着柳大少唏嘘伤感递来的柳枝,默默的接在了手里。
“珍重!”
“没良心的,如今大龙局势复杂,你境地尴尬,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
柳明志目光复杂的北方眺望而去。
“结局可能不如我意也,但是我已尽我所能,只要能够安然无恙的话,憋屈一点其实也没有关系。”
“尝尽人间富贵,难补一生心酸,柳明志唯有问心无愧。”
“月儿,跟爹爹来。”
“啊?哦!好的爹爹!”
在女皇二女迷惑的目光下,柳明志牵着小可爱停在了二十多步之外,凑在小可爱耳边无声的呢喃着。
小可爱不时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显然已经将老爹的吩咐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些许之后,父女俩去而复返。
柳明志缓缓的松开了女儿手腕,朝后退了三步,躬身抱拳对着女皇两人行了一礼。
“山高路远,一路顺风,多多珍重,恕不远送。”
身着士子袍的女皇两人伤感的点点头,躬身回礼。
“请君保重,婉言(筠瑶)告辞。”
吱呀呀的马车生传来,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柳明志这才缓缓的直起了身子,眺望着最后一辆马车的影子彻底消失,才脸色黯然得翻身上马朝着京城驰骋而去。
“父皇,孩儿已对李家江山尽我所能,结局如何,儿臣唯有听天由命了!”
空气中回想着一句朗朗话语,重新恢复一片平静,唯有两侧迎风舞动的柳条,尽力的舒展着自己的腰肢。
“月儿,你爹跟你说了什么?”
“爹爹说车厢下面有两发炮弹,你跟筠瑶姨母一人一发,不过爹爹让我不要告诉你们这是他的心意,说是月儿在哥哥姐姐的帮助下偷偷的从后院拿来的。”
“什么,车厢下有炮弹?”
“嗯,娘亲,姨母,你们两个别担心,爹爹说炮弹很安全,不会爆炸的。”
“除....除了这些还说了什么?”
“爹爹说让月儿....月儿....”
“让你什么?”
“啊哦,月儿困了,我先睡了。”
女皇两女望着忽然戛然而止,捂着小嘴,裹住狐裘大氅缩在角落闭眼酣睡的小可爱有些怔然。
她们心里清楚,柳大少肯定交代了女儿什么,但是女儿不愿意说,她们也没有办法。
第六百零六章架空之嫌
离别之事,匆匆之间已经过了三四日有余。
柳明志也渐渐地从离别的伤感中恢复了过来,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赴宴之行。
将剩下的六个请帖的主人一一拜访了一下,柳大少在京城酗酒取乐的行径算是告一段落了。
眼看着赴北的日子将近,柳明志知道不能继续下去了,是该去朝堂之上看看了。
五更灯火左右,齐雅捂着樱唇微微打了个哈欠,起床将房中灯火点亮之后,转首看着依旧裹着锦被酣睡不止的柳大少,走上前轻轻地推了推柳大少的肩膀。
“夫君,起床了,该去上朝了。”
在齐雅的推搡下,柳大少睁开了睡眼朦胧的双眸,下意识的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
“雅姐,几更天了?”
“五更天了,你昨夜吩咐妾身五更天喊你起床,妾身一直半梦半醒的没敢熟睡。”
两人的交谈声令床榻内侧一个裹着锦被熟睡的倩影传出一声轻微的梦呓声。
两人下意识的看去,只见裸露着白嫩香肩的姑墨蓉蓉梦呓了两声,翻了个身继续酣睡了起来。
看其乱成一团的秀发就知道昨夜的战况定然非常激烈。
随着要了闻人云舒的身子之后,柳大少的任督二脉毫无征兆的开了一脉,虽然阴阳和合大悲赋依旧没有丝毫的进展,可是益气经却每时每刻不在引导着柳大少体内的内力滋养自身。
柳大少如今对于娘子们想要行床笫欢好之事也不再汗毛炸立,反而乐在其中。
在不算吃力的情况下几乎可以做到雨露均沾的地步了。
如今柳大少的威信在众女之中也渐渐的树立了起来,听到夫君聊及一些暧昧之词不时地露出娇羞之态。
柳明志给了齐雅一个噤声的眼神,悄悄地给姑墨蓉蓉的提了提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下床榻开始梳洗打扮。
柳大少洗漱之后,齐雅将昨夜早早从妹妹齐韵房中取来的蛟龙袍给夫君穿了上去。
“夫君,定好何日赴北了吗?”
“二十吧,最迟不要超过月底。如今朝堂上的动静是越来越大了,北征之事想来已经下了结论,成了定局了。
为夫要是再不回北疆布置一下,只怕早晚要出大事。”
齐雅望着柳腰为夫君系着蟒纹玉带,听到夫君有些沉重的语气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要出大事?北疆能出什么大事?”
柳明志叹了口气,抬手疏理着齐韵紊乱的青丝,低头在齐韵樱唇上轻吻了一下。
齐雅急忙将头转向一旁:“夫君,妾身还没有洗漱呢,你也不怕口气难闻啊。”
“嘿嘿,不怕,在夫君看来雅姐全身都是又香又甜的,尤其是你这樱桃小嘴,为夫更是流连忘返啊。
不过昨夜你可没有蓉蓉大胆呦,看来你该跟蓉蓉这个晚辈请教请教了。”
齐雅娇媚的白了柳大少一眼,转身取来玉佩系在了柳明志的腰上:“不知羞,就会说欺负妾身的话,不过妾身跟你说正经的呢,这些日子你一直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 到底有什么心事?”
柳明志系上了自己的披风? 抓起齐雅的玉手轻轻地拍了拍:“好雅姐? 你难道看不出来? 陛下正在逐渐的架空为夫的兵力吗?
没了我麾下二十万...现在应该说是三十万了? 毕竟又补充了十万新兵,没了三十万铁骑的并肩王还是并肩王吗?
又靠什么来威慑北疆二十七府?
此言出于我口? 入于你耳,别传了出去就行了。
乖? 天色还早,回去继续睡吧? 为夫先去上朝了。”
柳明志给了齐雅一个温和的笑容,从桌案上拿起一本早已经准备好的奏折塞入袖口? 拉开房门龙行虎步的朝着偏院的马棚赶去。
齐雅望着夫君逐渐消失的背影,轻声呢喃了一下夫君方才的话语? 顿时也愁眉不展起来。
一旦北征没有夫君的事情,隶属他麾下的三十万铁骑就要交到别人的手里,如此一来夫君这一字并肩王的位置不就只剩一个空架子了吗?
齐雅瞬间明悟过来夫君这些日子为何显得心事重重了? 原来是陛下对夫君起了隔阂之心了。
“千里救驾,力顶登基最终就落得这么一个被猜忌的下场吗?果真是天家无情!”
齐雅呢喃了两句? 草草的梳妆打扮了一下,看着依旧酣睡的新妹妹姑墨蓉蓉,齐雅默默的摇摇头,她不是习武之人,想来昨夜被折腾的难免有些精疲力尽。
轻轻地关上了房门,齐雅疾步朝着妹妹齐韵的庭院赶去。
夫君虽然说不让她将此事传给外人,可是在齐雅的心里妹妹怎么能算得上是外人呢。
想来夫君知道了也不会怪自己的。
“少爷,你来了,按照你的吩咐,小的已经将坐骑给你喂饱了。”
柳明志接过柳松递来的马缰,轻轻地抚摸了两下风行的马鬃,牵起马缰朝着府外走去。
“小松,辛苦了你了,天色还早,继续回去休息吧。”
“小的多谢少爷,对了少爷,赵王昨夜来请帖,说是邀请你入府赴宴,知道你赴北在即,他打算好好的给你摆上一桌践行酒,小的见天色已晚,就没有打扰你。”
柳明志一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不久前在赵王府跟何舒发生的一些旖旎场景,顿时摇了摇头。
这种事一次就够呛的了,再来一次还给不给自己活路了。
或许何舒酒醒之后就将此事给忘了,但是自己可忘不了。
好家伙,实在太挑战一个人的忍耐力了。
换个人的话,自己倒是不介意来上一场你情我愿的露水姻缘,但是这个女人是真的不行。
柳明志脸色凝重的摆摆手:“回绝,直接回绝!就说本少爷赴北在即,事物繁琐,实在抽不开身。
以后有机会再登门拜访。”
“是,小的明白了。”
“回去吧,本少爷上朝去了!”
柳松望着少爷远去的背影,玩味的耸耸肩。
他自小便陪着柳大少一起长大,对柳大少的性格可谓是了解至极。
方才他分明从少爷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有些怪异的旖旎之色,似乎有些意动,为何又直接果断的给拒绝了?
想不通事情的缘由,柳松抬头看了一眼东方隐隐见白的天色,转身朝着自己的院落赶去。
这个时辰了,睡回笼觉是没时间了。
不如找娘子做点早操来的实在。
盏茶功夫,柳大少翻身上马朝着宫门驰骋而去。
永平二年开朝近乎一月了,自己还没有上朝一次,不知道新的一年朝堂之上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想起多日以前魏永来访说的那番话,柳大少嘴角扬起一抹怪诞的笑意。
想来今日的朝堂定然会别开生面。
“吁!”
“并....并肩......吾等参见并肩王!”
守护宫门的禁军看清了柳大少停下来的身影,跟见鬼了似得,磕磕巴巴了几下才反应过来,急忙抱拳行礼。
心里纷纷腹议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这位爷今天怎么来上朝来了?
“免礼吧!”
“谢王爷。”
柳大少将马缰递给了禁军统领,乐呵呵的拍了拍他得肩膀。
“老方,见了本王至于跟见了鬼一样吗?话说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升官了?”
老方悻悻的赔笑着:“这不北征急需将领嘛,末将就省了半级,代替戴统领司属守卫宫门一职。”
柳明志眉头微凝的笑了笑:“也是,北征大业自然要名将云集,你这家伙也算是沾了光了,好好干吧。有些人一辈子都穿不上虎纹甲,你可得好好把握。”
“王爷说的是,末将自然不敢马虎大意。”
“好,本王先上朝去了。”
“王爷慢走!”
第六百一十章大少告老
柳大少身影渐行渐远,周围许多年轻的禁军不约而同的聚到了老方周围。
这些禁军大都是一些十**岁出头的年轻兵卒,显示着他们乃是刚刚招募的新军的身份。
他们目光中带着浓重的好奇与敬仰之色:“方头,刚才那位主真的是战功赫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一字并肩王柳明志?”
老方环视着周围这群晚辈好奇的目光,乐呵呵的点点头。
“当然了,除了他之外如此年纪的异姓王还有谁?也只有他将上朝当做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一般,想来就来。”
“不是吧?陛下就不发火的吗?刚正不阿的夏老大人就不弹劾王爷他渎职吗?”
“你们都是今年的新兵,不了解这位主的辉煌历史。
别说当今陛下了,从睿宗,还有先帝两朝伊始并肩王便如此行事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早就是我们这些统领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你们呢,也不要羡慕,这是王爷他应该得到的荣耀。”
“方头,听说跟在王爷身后,从小小兵卒杀出将军官职,勋贵之位的前辈们数不胜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本统领的好兄弟贾正经,贾统领就跟着他短短两年的光景封了爵位,同时还领禁军都统领的俸禄,其余的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老方的话令不少的禁军眼神热忱起来,眼中透露着憧憬的模样。
“要是能跟在王爷身后跃马扬鞭,征战沙场就好了,咱们也杀出一个万户侯的爵位回去光宗耀祖。”
老方没好气的在几个年轻禁军的头盔上拍打了一下。
“你们几个新兵蛋子少在这里白日做梦,等回营之后先把队列军操练好了再说吧。
还跟着王爷去征战沙场,一天天的想啥呢?边军能是你们想去就去的?
北疆六卫,新军六卫的边军哪一个不是尸山血海里摸爬打滚出来的杀神?王爷麾下的三十万铁骑更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你们这群新兵蛋子进去了还不够给他拖后腿的呢。”
望着一群新兵蔫蔫的表情,老方话机一转:“不过嘛!”
“不过什么?”
“你们好好练习军操,在这次禁军大比中拿到了前三名,本统领就挑你们里面的前二十名,仗着老子跟王爷昔日的交情,舍点脸面把你们塞进边军里去,就看你们争气不争气了。”
一群年轻禁军欣喜若狂的点点头:“吾等得令,此次禁军大比一定把其余九队狗日的家伙打的他娘都认不出来!”
“有志气,先把岗位站好去吧。”
“吾等得令。”
老方望着一群挺胸抬头坚守岗位的禁军,轻笑着摇摇头。
“还是年轻好啊。”
老方的副将目光复杂看着一群斗志昂扬的后背:“将军,这样骗一群半大小子不太好吧。”
“你狗日的,老子什么时候骗他们了,”
“将军,王爷他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领兵出征还是两说呢,你把他们塞到王爷那里去把守王府吗?还不如把守皇宫呢!
你说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朝廷武将之中放眼望去,能比王爷更能打的还有几人?尤其是王爷他两次挂帅,对金国,突厥的地形再熟悉不过了。
去年若非后方的缘故,说不定早就天下一统了。
他能第一次将两国打的差点亡国,就能第二次将两国一举歼灭,这突然临阵换帅,你说这叫什么事情,朝着那些拿笔杆子的酸儒也是,也不知道劝.....”
老方听着副将有些为柳大少发牢骚的话语,脸色一变? 将其扯到了一旁脸色凝重的瞪着他。
“老胡? 你他娘的找死别拉着老子,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懂吗?
上面的事情自有上面来决定,轮不到咱们来操心。
下次再敢胡说八道,别怪老子不念兄弟之情军棍伺候。”
“是,末将明白了!”
“明白就行,管好自己的嘴? 不该说的话别瞎说? 好好站岗!”
“是。”
柳大少自然不知道他走后的一些小插曲? 不疾不徐的朝着勤政殿走去。
等柳大少登上最后一个台阶? 东方终于出现了一抹亮光? 昏沉沉的天色瞬间霞光万丈? 朝阳的光辉开始挥洒人间。
柳明志停下脚步,微眯起眼眸朝着东方的旭日望去。
望着日光怔怔出神了良久? 柳大少回神过来? 解下腰间的天剑放到了解兵架上? 这才整理了一下蛟龙袍缓缓地朝着殿中迈去。
适应了一下殿中的光亮,柳明志不动声色的扫视着殿中的场景。
果不其然,自己又是最后以后到场的官员。
看来起的还是有些晚啊。
李晔尚未临朝,殿中乱糟糟一片,三三两两的官员聚在一起,小声的交谈着,并未有人注意到柳大少的到来。
柳明志没有说什么,步伐轻缓的绕道了殿柱后,朝着自己的位子迂回了过去,整理了一下衣摆,这才跪坐到了蒲团之上。
柳大少一坐下,临近的人自然发现了他的身影,眼神诡异的看着柳大少,脸上带着惊异的色彩。
不容易啊,这位主竟然也上朝了。
柳明志自然懒得管周围官员的诧异目光,转头看向了左侧户部首位一直空缺的蒲团上跪坐的身影,眼眸中带着促狭之意。
果然,魏永官复原职了,老姜这个老东西也回来了。
此时户部左侍郎潘云正捧着一本奏折恭敬的凑到老姜身边小声的问询着什么,老姜有些枯槁的手指在奏折上挥舞着,不时的转头对潘云说着什么。
潘云则是跟一些学堂之上向夫子请教的学童一样,脸上不时的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显然对顶头上司的教诲已有所得。
柳大从怀里摸出一个铜板夹在手指中,动作隐晦的屈指一弹。
正在指教潘云什么的老将屁股下跟安了弹簧一样,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捂着额头不停的倒吸凉气。
“他妈了个巴子的,彼其娘之,哪个王八蛋竟然敢暗算本官?”
正在闲谈的百官被老姜突然发出的洪亮咒骂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户部尚书姜大人正捂着额头,瑕疵欲裂的在周围寻找着什么。
“姜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本王手滑了,没想到竟然达到了姜大人你,实在是抱歉了。”
“狗日的,你说的轻巧,本官用石头砸你一.......是.....是....是你....你怎么来上朝了?”
“姜大人这话说得,咱们同殿为臣,你能来上朝,本王凭什么不能来上朝?”
“额.....”
老姜脸色一僵,无言以对。
他不是说柳大少不能来上朝,而是好奇柳大少为何来上朝了?
想起了朝堂上这些日子的情况,老姜也顾不得给柳大少清算额头被砸的事情,给了柳大少一个隐晦的眼神,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
柳明志跟老姜打交道这么多年,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姜眼神的意思。
局势复杂。
隐晦的点点头,轻抚着手中的玉笏假寐起来。
一些听到柳大少说话,知道这位主也来上朝的官员们本想着上来打个招呼,看到了柳大少的模样顿时又坐了回去。
“陛下驾到,百官行礼。”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诸卿免.......”李晔看到柳大少的身影微怔了一下便反应了过来:“免礼入座!”
“谢陛下!”
百官坐定,李晔微微瞥了一眼柳大少便扫使着龙台下的文武百官。
“诸位爱卿,有本否?”
右相童三思刚刚从袖口里取出奏折准备出列,柳大少却先一步取出奏折走了出来。
“回禀陛下,臣有本。”
童三思脸色一怔,默默的坐了回去并未多说什么。
朝堂之上各抒己见,本来就是正常的事情,并无先后之分。
李晔望着柳明志躬身行礼的身影,眼底闪过些许淡淡得愧疚之色,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便恢复如常。
“准!”
柳明志直起身子轻慢的打开了自己奏折。
“启禀陛下。
老臣柳明志,本一介闲散轻慢之人。
承睿宗先帝之厚恩,得以庙堂之上一展鲲鹏之志,尽出胸中丘壑。
天公蒙蔽,屡降不幸之兆于我大龙,令两代先帝魂归九霄之上,臣心甚悲也。
自两代心底驾崩以来,臣寝食难安夙夜忧叹。
唯恐辜负先帝临终重托。
老臣自入朝以来,本欲施毕生所学,竭尽所能以效犬马之劳,扶国家社稷,定山河万里。
而不负生平所学。
奈何天命有数,两代先帝壮志未酬便撒手人寰。
老臣戍守北疆亦不得已还朝尽忠。
扶陛下登基为帝,上承两代先帝宏图霸业,下接万民江山社稷。
陛下登基以来,崛起山河颓废之际,治国家大厦将倾之时,实在天命所归也。
陛下少年英才,登基两载,竟承先皇七分帝姿,假以时日,定为前所未有之盛世明君也。
老臣心中甚慰,私欲奉残年以效我皇,奈何岁月有余,身心匮乏,侍奉圣上以至三代,恐时日无多也。
今山河无恙,国泰民安,老臣躬身所思,已该功臣身退矣。
请陛下念在老臣尽心尽责,不遗余力侍奉三代帝王之苦劳,准许老臣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以贪欲享乐也。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目瞪口呆的望着站在中间举着奏折躬身行礼的柳明志,他们耳朵没聋的话。
方才并肩王说的话是要告老还乡对吧。
开什么玩笑,三十多岁正当年,青春鼎盛,风华正茂之时告老还乡?
并肩王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
李晔的反应与文武百官相差无几,也是愣愣的望着柳大少略显孤寂的身影久久没有回神。
第六百一十一章弹劾
柳明志念完奏折上的内容,虽然在躬身行礼,可是对于周围百官的反应他还是能够察觉到的。
以他目前的境界要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背后都跟长了眼睛一样,未免有些夸大其词,可是想要感知到周围百官的动作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对于百官的反应,以及龙椅之上李晔的反应,柳明志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好像要告老还乡的是别人而不是他柳明志一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李晔终于从怔然中反应了过来,望着躬身举着奏折对自己行礼的柳大少,目光中闪露着浓浓的不知所措。
在柳明志出列前他想了很多可能,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姑父可能是要争取一下北征挂帅之事。
然而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姑父竟然是要递交告老还乡的章程。
李晔心中霎时间波澜起伏,久久无法平静,扪心自问,他很想同意姑父的请奏。
姑父在朝堂之上给他这位当朝天子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自己几乎无法喘息,只要姑父愿意放下手中的权利,安享余生,除了皇位他愿意拿出任何的东西来弥补姑父柳明志。
无数的金银珠宝,虚职的高官厚禄,宫中的舞女歌姬,只要姑父开口,自己什么都可以赏赐给他。
可是眼下的朝堂真的能离开姑父柳明志吗?
自己的几个皇叔如今看来识趣懂礼,不问政事,一副贪图享乐的姿态。
可是李晔心里知道,那是因为有姑父柳明志这位当年将他们镇压的体无完肤的对手所在,所以他们才会老老实实。
若是没有了姑父,几个王叔会不会........
再加上姑父提出此事如此突然,朝廷根本没有拟定如何安置北地二十七府的章程,如果自己同意了此事,姑父即刻离朝还乡,北地二十七府的事情又当如何处置?
到时候定然要生出一场不小的风波。
眼下北征在即,朝廷经不起任何的风波阻挠北征大业。
尤其是天下人将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位当朝皇帝。
这些年并肩王的事迹在民间早已经广为流传,一旦自己准许其告老还乡,文武百官,黎民百姓会如何看待自己?
哪怕是姑父自己请奏的告老还乡,可是姑父的年纪实在太轻了。
一旦传扬出去,没有人会认为这是姑父自己要告老还乡的,反而会认为这是自己这位皇帝逼走他的。
一位三十出头的当朝重臣主动请缨告老还乡,任凭自己说的天花乱坠也挡不住别人胡思乱想。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别人只会认为是自己这位皇帝担心姑父柳明志功高震主,想方设法逼走他的。
短短的一瞬间,李晔脑海中想了很多,将同意姑父柳明志告老还乡与否的利弊霎时间想了个通透。
自己固然非常愿意见到姑父交出手中的权利,可是姑父离朝之后将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李晔不敢去深思。
因为越想他心里便越胆寒。
一切都源于姑父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到根本无法将他告老还乡的事情圆满过去。
李晔嘴角哆嗦的望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柳明志,目光复杂惆怅。
姑父这是在将他的军呢!
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局。
李晔怔怔的望着柳明志? 左思右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自从登基以来?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比今天更为棘手的难题。
如果姑父跟魏相一般年龄,自己随时可以朱笔一挥,准许了柳明志的请辞? 可是他不是这般年纪啊。
李晔陷入了进退维谷的思想斗争中,龙台下目瞪口呆的文武百官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此刻正心思各异的盯着李晔,柳大少两人的身影。
这个时候谁都没敢开口说话,以免引火烧身。
但凡能坐到这里的? 没有一个是傻子? 都清楚这个时候唯有保持沉默? 静观其变才是最明确的事情。
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万一将准许,打回的问题引到自己身上? 那才是真正的两头得罪了。
百官虽然缄口不言,可是心里却各有所思,目光都带着思索的意味瞄着坐在龙椅上的李晔,想看他如何处置柳明志的请奏。
若是连并肩王都得急流勇退,远离庙堂安度余生,自己等人可得好好的为自己以后的退路好好的打算打算了。
虽然很多人跟柳大少的交情谈不上深厚,乃至很多后进之士连见过都没有见过,但是有一天确实不可避免的,那就是他们的身份跟柳大少却完全相同。
都是大龙的臣子。
柳明志若是被准许告老还乡了,他们难免会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觉。
百官皆是缄口不言,静观其变,有一个人却不这样想,反而有些着急上火了。
此人便是刚刚官复原职的左相魏永。
这个老狐狸很清楚自己能够官复原职的缘由是因为什么。
望着柳大少一直弯着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身影。魏永扣弄着手中的朝笏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他紧紧地盯着柳大少的身影,胡须不时的哆嗦几下,嘴里嘟囔着什么。
‘王八蛋,黑心货,你他娘的告老还乡了老子怎么办?彼其娘之,你这是要把本官往死里搞啊。’
瞄着柳大少一副决心请辞,告老还乡的模样,加上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没有一个人敢轻易出声的场景,魏永坐不住了。
瞄了一眼坐在龙椅上脸色复杂多变的李晔,魏永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撑着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启禀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坐在龙椅之上的李晔心神一震,急忙将目光看向了缓缓走出来的魏永,眼中露出一抹的舒缓的神色,终于有人出来解围,化解眼前这副尴尬的局面了。
“准!魏老爱卿有何事要启奏?”
魏永停下脚步,与柳大少同列站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朝笏躬身行礼。
“回禀陛下,老臣要弹劾当朝一字并肩王包藏祸心,欺君犯上。”
李晔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听了魏永的话登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眼角抽搐的看着站在柳大少身边的魏永心里咒骂不已。
老东西,你是给朕解决麻烦来了,还是添乱来了?
下面的百官同样轻声哗然了起来,脸色愕然怪异的盯着柳大少两人并肩而立的背影。
并肩王与魏相昔日不是没有过节,这在朝堂之上也不算什么秘密。
可是也没有听说过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包藏祸心,欺君犯上,这不是把并肩王往死里搞吗?
难道两人私下里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生死大仇了?
低头额头的柳大少同样嘴角发颤了一起,动作隐晦的瞄了一眼魏永咒骂了起来。
“老东西,本王敲你娘。”
魏永借着朝笏的遮挡,微微转头将目光看向了同样偷瞄自己的柳大少。
魏永给了柳大少一个怪异的眼神,好似再说。
你莫走,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走了将老子置于何地?
奸臣没了对手,你不是要把老夫往火坑里推吗?
正在偷瞄魏永的柳大少察觉到了魏永得目光,脸色一僵,吞咽了一口口水,微不可察的朝着一边挪动了几分。
他娘的,这老货什么眼神?
怎么那么容易让人虎躯一震,菊花一紧呢?
不过魏永的意思他大概还是猜测到了,直接颔首低眉,不跟魏永眼神交流。
你拿本王当分则两利,合则全死的对手那是你自己的想法,本王可没有同意!
你知道本少爷要干什么吗,你就上来自作多情的给我添乱。
第六百一十二章退路已断
李晔经过短暂的思索,眼神无奈的望着魏永。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虽然魏永这老货可能再给自己添乱,可是眼下的情况也比刚刚那种尴尬的氛围要强。
说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说的要好。
大眼瞪小眼,你不言我不语的场面实在让人不自在。
“老爱卿,你弹劾并肩王包藏祸心,欺君犯上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这诽谤污蔑之罪可不是儿戏。”
李晔紧紧地盯着魏永的位置,希望他能体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三思而行。
别再给自己添麻烦了。
“回禀陛下,老臣自然有证据。”
李晔想不到魏永如此的不识趣,悻悻的望着魏永:“哦?证据何在?”
“回禀陛下,证据便是方才并肩王在奏折上的内容,除了老臣,在场的同僚都听到了,皆可作证。”
正打算看戏的百官脸色一僵,纷纷的对着魏永怒目而视,好端端的突然就被拉下水了,我们招惹谁了。
我们又不是聋子,奏折上的内容明明是并肩王告老还乡的请辞,跟包藏祸心,欺君犯上有个狗屁的关系。
你自己沾染诽谤污蔑的罪行就算了,还想把我们拉下水。
更重要的是莫名其妙的就得罪了并肩王,我们冤枉不冤枉啊,你做个人吧你!
“老匹夫,睡你老母。”
“老货,老子问候你妹。”
“魏狗,你祖坟炸了。”
“..........”
李晔自然无心顾及百官的反应,静静地盯着魏永。
不但百官轻声咒骂魏永,李晔心里何尝不在问候魏永的祖宗十八代。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好端端的怎么就从请辞奏折上听出了欺君犯上的罪名了呢?
“老爱卿的话令朕糊涂了,并肩王的奏折内容乃是告老还乡请辞之言,并无包藏祸心,欺君犯上之举啊。
朕一个人听错了还情有可原,总不能满朝臣公全都听错了吧。”
“回禀陛下,老臣斗胆问并肩王年岁几何?”
李晔诧异的看着魏永,实在想不通他到底要干什么,轻轻地吁了口气:
“魏老爱卿,众所周知,姑父他今年三十有三了。”
“陛下圣明。”
李晔脸色一僵,你拍马屁也不是这么拍的吧,知道姑父多大年纪有个鸟的圣明啊。
百官也是脸色怪异的看着魏永,腹议一声厚颜无耻。
不过又对魏永佩服之至? 拍马屁拍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吧。
怪不得人家能坐到堂堂左相的位置呢? 仅仅这脸皮就得自己等人在好好学习个七八年的时间。
一些后进之士的年轻官员腹议着魏永的厚颜? 不少魏永的老对手似童相,宋煜,夏公明他们这些老臣轻轻地一扯胡须,轻吸了一口气? 眸子中藏着淡淡的怪异之色。
似乎明白了魏永的打算。
他们给魏永是多少年的老对手了? 谁还不了解谁啊。
魏相绝对不是这种无缘无故就将人往死里得罪的人,他肯定别有用意。
“魏老爱卿? 你还是接着说并肩王的奏折中有何证据证明他包藏祸心,欺君犯上了吧。”
“是,老臣遵旨。”
“回禀陛下? 陛下方才言说并肩王三十有三? 乃是正值壮年,此时正是精力鼎盛之时,却要告老还乡,明显就是包藏祸心? 要陷陛下于不义也。
并肩王入朝多年? 所作所为早已在民间广为流传,他此时三十有三,却要告老还乡? 一旦陛下准许,到时候传到民间,被百姓所知,将如何看待陛下为人?
百姓善良却愚昧,极易被人利用,到时候万一有居心叵测之人兴风作浪,非议朝廷,认为陛下在行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之失德无道之举,对陛下乃至朝廷的颜面都将大打折扣。
陛下刚刚登基两载,急需在百姓心目中树立威望。
这个时候并肩王却要告老还乡,不是在陷陛下于不义之名,无道之举吗?
这不是包藏祸心,欺君犯上又是什么?
故而臣弹劾并肩王包藏祸心,欺君犯上。”
李晔的脸色从最初的无奈中渐渐地喜上眉梢,心里对魏永的咒骂之词也转变成了称赞之词。
欣慰的望着魏永跟柳大少一副要誓不罢休的模样,李晔轻轻的舒了口气。
对于自己力排众议召回魏永的决定再次感到欣慰。
他很想拽着魏永在百官面前游走一圈,大声的告诉文武百官,看到没,看到没,这才是为朕排忧解难的好臣子啊。
李晔都反应了过来,朝堂之上的老狐狸们自然也反应了过来,看出了魏永的打算,心里顿时惊叹了起来。
曲线救君,厉害了我的左相。
魏老狗,可以啊,你是真的舌灿莲花。
魏老匹夫......
“臣等附议魏相之言,弹劾并肩王有包藏祸心,欺君犯上之嫌。请陛下定夺,严惩并肩王。”
魏永听到两侧官员一致附和的说话声,嘴角扬起一抹傲娇的笑容。
彼其娘之,一群见风使舵,就会吃干饭的蠢货。
李晔清了清嗓子:“并肩王,你有何话说?看来朕不能准许你告老还乡的请奏了。否则朕便要成了那不仁不义之无道昏君了。”
“我.....老臣....老臣.........”
柳大少狠狠的瞪了一眼魏永,一脚踹死这个老家伙的心都有了。
你他娘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货。
好好的做你的大奸臣不就行了,出来瞎乱蹦跶什么。
现在好了,把本少爷的布局全给打乱了。
柳明志算是明白为什么很多官员私下里称呼魏永魏相为魏老狗了。
因为他是真的狗啊!
“老臣知罪,请陛下惩罚。”
“念在你也是无心之举,就不严惩了,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
“老臣谢陛下宽恕,万岁万万岁。”
“先入列稍坐吧!”
“谢陛下。”
百官听着柳大少一口一个顺口无比老臣,脸色怪异至极却又无奈。
论年龄柳大少自称老臣确实有些不合时宜,可是论资历他是三朝元老,自称老臣又是理所当然。
虽然能理解,但是实在是有些别扭的慌。
柳大少狠狠的瞪了一眼魏永,若非满朝文武在侧,他真想一脚把这个老货给踹出殿外去。
娘的,瞎捣乱。
“陛下,臣还有本要奏。”
李晔听到柳大少还有本要奏,心里顿时一突,不知道姑父又给自己出了什么难题,犹豫了一下,无奈的点点头。
“准!”
“回禀陛下,臣子还朝休沐,已有数月光景,北疆政务积压良多,臣惶恐,唯恐政令不通,祸及百姓。
既然陛下不准臣告老还乡,请陛下恩准老臣赴北戍边,替陛下镇守国门。
老臣斗胆向陛下请辞赴北。”
李晔松了口气,目光复杂的望着柳大少。
他心里真的不想柳明志赴北戍边,因为北疆距离京城山高路远,很多事情将要超脱自己的掌控,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可是柳明志世代镇守北疆,乃是父皇大行遗旨,他又没有办法拒绝。
“准了。”
“谢陛下!”
“魏老爱卿若无本再奏,也回位吧。”
“谢陛下。”
魏永起身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对着同行的柳大少挑了几下眉头。
“不用谢,同殿为臣,谁让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呢?”
柳大少不爽的瞪了魏永一眼,脸色微沉得朝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我谢你娘,本王的退路让你一下子全部搞断了,不活剥了你就算不错了,还想我谢谢你。
本少爷谢你祖宗十八代,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
“诸位爱卿,还有何本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