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七十九章 只能赚便宜绝不吃亏!
“你看,这是我给宝宝绣的肚兜,漂不漂亮?”
在首都一处环境优美的别墅区,一栋精致的别墅之内,凌雅挺着大肚子,笑吟吟地拿出一些婴儿物品,给柳省长欣赏。
凌大小姐已经有差不多六个月的身孕,方当酷暑,又是在家里,就随便一些,穿了个淡蓝色的孕妇裙,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时抚摸一下自己的肚子,满脸骄傲和幸福之色。单只看脸容,倒是显得比以前更加的珠圆玉润,原本有些尖尖的脸颊,有了浑圆的架势,脸色红润,更增三分娇艳。
凌雅从A省政府办公厅辞职之后,时间充足,行动自由得紧。不过自从“显怀”之后,凌雅就很少呆在玉兰了,搬到京师来长住。
这个主要也是担心个影响问题。她在A省工作时间很长,七八年,又一直在省政府办公厅担任要职,号称省政府第一美女,认识她的很多。甚至许多人凌雅压根就没一点印象,人家却记得她。这样的话,她无意中泄lou“机密”的可能性就很高。
为了不出现这种意外,凌雅主动搬回首都居住。
这样,卢颖还能就近照顾她。况且凌雅的闺mi雯雯已经随邱晴川一道回了京师,原先的好友诗诗等人,也一直在京师居住,凌雅正好和她们经常聚会,倒不愁没有说话的人。
自从将“语后添情”改造成花圃之后,凌雅迷上了养花,将别墅的后花园整个用玻璃覆盖起来,改造成巨大的温室,就在里面种花养草,每日里照顾这些花草,是非常好的运动。闲来无事,便给未来的小宝宝绣些肚兜、围脖之类,倒也其乐融融。
自然,柳俊前来看望她,是凌雅最开心的时候,马上便将自己的“作品”献宝似的拿了出来。
大红的肚兜上,绣着金色的鲤鱼和一个胖乎乎的小家伙,憨态可掬。柳俊仔细看了一阵,啧啧赞叹,说道:“这个漂亮,绣工很了不起……呵呵,凌总越来越心灵手巧了,厉害啊。佩服佩服!”
“我一针一线绣的,当然漂亮了……想我这种心灵手巧的老婆,你上哪儿找去?”
凌雅得了表扬,满心欢喜,便“骄傲”起来。
柳省长哈哈一笑,将凌雅搂在怀里,仔细打量她的脸庞,连连点头:“嗯,长胖了些,看来卢阿姨把你喂得不错,每日里大鱼大肉的填鸭是吧?”
凌雅笑道:“那是,她是我妈,我肚子里怀的是她的外孙,她不疼我谁疼我?”
其实凌雅这个别墅里,是请了保姆的,而且有两个彪悍的女保镖二十四小时相伴。既然凌雅交卸了公职,准备做全职妈妈,柳省长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也给她配了两位保镖。
凌雅的日常起居,主要还是保姆和保镖照顾,不过凌大小姐要把这个“人情”记在自家母亲头上,自也只能由得她去。
当然了,卢颖,甚至凌君庆都会经常到这边来和女儿说话。
当初凌雅下定决心要跟着柳俊,凌君庆和卢颖也不是没有一点担忧的。倒不是面子问题。其实在首都这些豪门大户,世家望族,对于这种事情,乃是司空见惯,谁也不会当真去在意。他们担心的是凌雅跟着柳俊,没有结果。等人老珠黄的时候,日子就难熬难过了。
如今凌雅终于怀上了老柳家的骨肉,凌君庆和卢颖都长长舒了口气,一颗心落下地来。
有了后代,这个事情基本就不用担心了。
世家大族,在意的就是个枝繁叶茂。
由此可见,柳俊还是很重情重义的,不是那种一门心思只考虑自己的政客。
柳省长索性将凌雅丰腴的身子整个抱起来,坐到沙发上,将凌雅搂在怀里,伸出一只大手,抚摸着凌雅高高凸起的腹部,微笑问道:“傻丫头,做了检查没?”
“这问题问得真笨!”凌雅便白了他一眼,不过是带着笑意的:“我敢不去做检查吗?每个礼拜检查一次呢。放心,医生说,孩子很健康,发育很好,胎位也很正,一点问题都没有。”
柳省长便连连点头,笑眯眯的,说道:“呀,我儿子,他踢我!”
凌雅笑道:“你个大封建!就知道要生儿子。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是男孩?万一生个女孩呢,你就不喜欢了是不?”
柳俊笑着问道:“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凌雅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喜欢女孩。女孩贴心,长大了知道疼妈妈。要是生个儿子,基本上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从头到脚都是你老柳家的。往后跟你一样,当省长,做书记,一天到晚忙着国家大事,哪里有什么时间来陪我啊?”
这个倒是大实话。
譬如柳省长现在,虽然到了京师,陪伴父母的时间,还真是不多。应付那么多朋友,都够他忙得晕头转向了。柳省长再能干,时间方面,和普通人也是一样多,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会多出来一秒钟。
柳俊便故意板着脸说道:“就算生个女儿,也从头到脚都是我老柳家的,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呀,就是个复印机罢了,充其量是个漂亮的、高级的复印机!”
“好啊,柳大少,纨绔嘴脸lou出来了吧?我就知道,我在你心目中没地位,就是个复印机!”
凌大小姐顿时大为生气,狠狠白了柳俊一眼,这一回是真的吹胡子瞪眼睛,不带丝毫笑意。
柳省长便一本正经地说道:“嗯,好吧,我承认我错了。你不仅仅是复印机。严格来说,你还是一个热水袋,可以给我暖被窝!”
“你……你坏……你坏死了!你才是热水袋,你才是复印机……”
凌大小姐大发娇嗔,抬起粉拳,雨点般砸在柳省长的肩膀和胸膛之上,下手够“狠”,毫不留情。
柳俊哈哈大笑,也不去理会凌雅的“拳击”,原本放在她腹部的大手,略略往上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径直从内衣里钻了进去,握住了一团凝脂般的高耸,伸出手指扣住那颗蓓蕾,轻轻挑逗。
凌雅登时一声惊呼,叫道:“不要……不行的……”
这个男人的“秉性”,凌雅实在太了解了,瞧这个架势,此人必定“不怀好意”。可是这个时候,却如何能够“侥幸行险”?
柳俊不理,手上反倒加了几分力气,又俯身下来,吻住了她娇艳的红唇。
“唔……”
凌雅的“立场”其实也很不坚定,被这个男人撩拨得几下,便有些抵敌不住,目光迷离,伸出白玉般的双臂,勾住了柳俊的脖子,很是投入。
好在关键时刻,柳省长还是不敢造次,只得放开了怀里娇俏的大美女,手也从衣服下面移了出来,兀自有点恋恋不舍的样子。望着凌雅,一脸的坏笑。
“你呀……就知道捣蛋,还省长呢!”
凌雅撅着嘴唇嘀咕了几句,努力从他怀里挣拖出来,坐到了沙发的另一头。生怕两人一时情动,控制不住,真出了问题,可是追悔莫及。
柳俊嘻嘻笑道:“省长也是人嘛。我喜欢我自己的女人,不行啊?”
凌雅不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道;“哎呀,我得去安排一下晚饭,雯雯和诗诗说好过来吃晚饭的。”
柳俊不由有些头痛。诗诗还则罢了,雯雯他可是有点害怕见到。邱晴川这段时间,那小身板一点也不见壮实起来,益发的有“竹竿男”的倾向了。雯雯一见到他,刚刚愈合的“伤口”说不定又会裂开来,向他柳省长声讨一番,可就不好意思了。
记得邱晴川调任银监会主席不久,雯雯还在电话里给凌雅哭了一鼻子。
凌雅显然明白柳俊在想些什么,笑着说道:“没事了,雯雯已经想清楚了。再说,她也是快做妈妈的人,不会那么脆弱的。”
“什么?”
这个消息令得柳省长大吃一惊。
“什么时候的事?”
凌雅抿嘴一笑:“跟我们的时间差不多吧。雯雯那个时候可不知道邱主席要调回首都,还想安安稳稳在江口做妈妈呢,结果全乱套了。”
柳俊大为讶异:“好啊,邱晴川,瞒着我们做的好事!”
凌雅笑道:“难道人家邱主席要做爸爸,还要先请示柳省长啊?哎,我跟你说啊,我和雯雯已经说好了,要是孩子生下来是一男一女,以后就对亲家……”
柳省长不由又有些头晕:“不是吧?娃娃亲啊?什么时代了?”
“你管他什么时代呢!我告诉你,这个事情,轮不到你做主,你就一旁观者!孩子是我生的,将来和谁结婚,我说了算!”
凌大小姐瞪起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柳省长差点就被凌大小姐打败了,天知道这些女人,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事情。前段时间巧儿和小青、何梦莹和白杨之间的“闺mi事件”,已经让柳省长头晕脑胀了。这又钻出一个“娃娃亲”来。
“喂,那你有没有做过B超,怀的男孩女孩?要是女孩,可不能便宜邱晴川这个家伙。男孩的话,娶他的女儿倒是可以考虑!”
凌雅立即被击倒!
这什么人啊!
合着只能赚便宜半点不肯吃亏的。
第一千七百八十章 上眼药
雯雯和诗诗是一块到的。雯雯怀孕了,自己驾车不方便,诗诗去接的她。
因为凌雅的关系,雯雯和诗诗这几个月来往也是很多,俨然成了闺mi。女人之间的闺mi,其实较之男人之间的朋友关系,要容易建立起来。
男人,尤其是体制内的男人,谁不是浑身消息?要彼此信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女人的思维比较单纯,考虑问题不会想得太多,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聊了开心,彼此看着顺眼,一来二往的,就是闺mi了,好得mi里调油一般。
雯雯显然没料到柳俊也在,进门之后见到柳大老爷,不由吃了一惊,慌里慌张的往自己身上打量,似乎穿得也是很随意,和凌雅差不多,一件宽松的孕妇裙,趿拉着双拖鞋,挺着个大肚子,头发也是随随便便的挽在脑后,素面朝天,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
凌雅笑道:“看什么看啊,你打扮好了,也不是给他看的好吧?”
雯雯便狠狠瞪了凌雅一眼。
诗诗倒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和以前一样,喜欢穿大红的裙子,如同烈火一般鲜艳。头发盘成精致的发髻,硕大的耳环闪闪发亮,漂亮的水晶凉鞋,十指尖尖,涂的蔻丹颜色很是艳丽,整个一个前卫女郎形象。
“呀,柳省长也在呢!”
诗诗也没想到在这里看到柳俊,惊讶地叫道。
凌雅便很不满意地唠叨:“瞧瞧,柳省长,你对我关心不够吧?几个月时间了,偶尔出现这么一回,大家都大惊小怪的。”
柳省长固然是公务繁忙,不过凌雅这话也有夸大其词的地方。这栋别墅,柳省长可不是第一次来。只不过前面几次,没有这么凑巧罢了。
自然,柳省长不会去辩解,笑了笑,给雯雯和诗诗打招呼。
“哎,雯雯,告诉你个事,咱们对亲家的事情,可能要黄……”
凌雅一边给好朋友倒茶水,一边开始给柳省长上眼药。
雯雯便很是不解地问道:“怎么呢?你去做了B超,是男孩子?”
她不如凌雅那么豁达,早早去做了B超,鉴别了婴儿的性别,是个男孩。虽说现在医院都不许随便给胎儿做性别鉴定,但这点事情,自然拦不住邱晴川的女人。雯雯很想给邱晴川生个儿子,既是爱的结晶,也是现实的需要。在雯雯想来,外室还是生个儿子比较保险一点。
凌雅笑道:“做什么B超啊,生男生女还不是一样?就是柳省长小气吧啦的,说什么要是生了女儿,可不能便宜了邱晴川,生个儿子,娶老邱家的女儿,倒是可以!”
三个女人六道目光一齐望向柳俊。
饶是柳省长脸皮甚厚,也禁不住带了朱砂之色。不过柳省长是很爷们的,却也并不否认自己说了这么“没义气”的言语。
“好啊,柳省长,亏得你和晴川还是好朋友,合着你就是这个德行,只能占便宜,不肯吃半点亏?”
雯雯似笑非笑地说道。
柳省长兀自嘴硬:“雯雯,你也别忙着指责我。你回去问问你家邱主席,看他生了女儿,愿不愿意白白的送给我做儿媳妇?”
“这个倒是不用问了,肯定不会白送,至少要个十亿八亿的彩礼钱,不然,还不亏大发了?”
雯雯笑了起来。
一屋子人不由哈哈大笑。
柳省长说道:“这个倒不难办。既然如此,那你就抓紧点,生他十个八个女儿,全给我老柳家做媳妇得了。咱们不差钱!”
瞧这省长的话说得,财大气粗得紧,整个一贪腐官员啊!
几人说笑一阵,还没开饭,雯雯便说道:“小雅,去瞧瞧你的花园,活动活动。今儿在家里闷了一天,都快闷出病来了。”
柳俊便又趁机给邱晴川上眼药:“这个就是邱主席不对了。老婆腆着个大肚子呢,也不好好陪陪,就知道忙国家大事,很不好啊!”
孰料柳省长正是自找苦吃,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雯雯便大是不忿,说道:“柳省长,你这就不厚道了。他本来在江口好好的,你硬要他去做这个什么银监会主席,整天忙得像个鬼一样,都快成豆芽了。我说这个国家,也不是你们俩的,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柳俊笑道:“这个不怪我,要就怪他自己。他不表现的那么积极,那么能耐,自然就不会这么辛苦了。所谓能者多劳!”
“那你又能优哉游哉的回首都度假?”
雯雯可不那么好说服,马上就反驳道。
凌雅不乐意了,跳了出来相帮自己老公,说道:“雯雯,你干嘛呢?他好不容易能抽个时间来陪我,照你这么说,是不应该了?那他下回还不得有借口了,再也不来!”
雯雯“咯咯”一笑,说道:“谁叫他老是说邱晴川的坏话?”
绕来绕去,还是柳省长不该!
三个女人去了花园赏花,柳省长不好去凑热闹,便躺在客厅沙发里看书。凌雅知道他的爱好,准备了一些他爱看的书籍。
柳省长仰面朝天躺着,两只脚搁在沙发扶手上,倒也轻松惬意。
不一会,几个女人怕晒,又唧唧嘎嘎的说着话,回到了客厅。
柳俊就不好再躺着,又坐直了身子。
诗诗坐在他的对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凌雅笑道:“诗诗,有什么话就说嘛。他又不吃人。”
诗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老实说,面对柳俊,诗诗还真是心中惴惴。这个人实在太牛了些。记得几年前和他第一次见面,不过是玉兰市长河区的区委书记,还差点被自己误会成吃软饭的小白脸。眨眼之间,就是省长了,俨然封疆大吏。
面对这样一个人,说没有压力,那是假的。
“嗯,是这样的,柳省长,有个投资项目,请你指点一下。”
诗诗犹豫着说道。
投资项目请教一省之长,倒很是对路。
柳俊微笑点头。他对诗诗的观感,也只一般。不过既然是凌雅的闺mi,自然要客气相待。这也是为了凌雅挣面子。
“说是投资项目,其实也有些勉强。就是我刚才在花园里面忽然想到的。我就在想,如今这个大城市的人,尤其是首都,用地很紧张,出了门,除了高楼大厦还是高楼大厦,全是建筑物,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空间……现在啊,上班族其实压力挺大的,找不到好的放松途径。我就想,要是在郊区搞个果园花圃什么的,把它分隔成小块,租给城里的上班族,每周六周日,到郊区去逛一逛,照顾一下瓜果花草,有了收成也归他们,是不是一个很不错的门路?”
诗诗壮着胆子说道。其实这个主意,绝对不是刚刚想出来的,她的目标也不止此,只是先用这个投石问路一番,试探一下柳俊的反应再说。
柳俊微微一笑,这个主意,貌似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确实是有人这个搞过的,据说经济效益很不错。但是这个仅仅只是对于普通阶层而言的。诗诗的家庭,在首都虽然谈不上十分的显赫,起码她父亲袁和安也是司局级干部,她的老公也很有钱。搞这样的项目,赚的钱可能不够诗诗的开销。
“主意是不错,但是规模做不大。因为很容易被模仿。当然,纯粹为了开心,倒是可以的。”
诗诗便有点沮丧,自然,是装出来的。
雯雯笑道:“要我说,干脆,我们搞个玫瑰园算了,种它个一千亩玫瑰,销路肯定好。”
合着雯雯也是静极思动,想要搞点实业赚钱。或者说不是为了赚钱,纯粹为了散心。美女和玫瑰园,确实是非常棒的组合。
不待诗诗回答,柳俊已经微笑点头,说道:“这个主意不错。我支持。这样吧,你们三个合计一下,看看怎么弄这个事。资金方面,不是问题。”
诗诗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原本就想说这个,怕柳俊不同意。不料雯雯开玩笑似的一说,柳俊立即便点了头,还说资金不是问题。当然,这个东西还涉及到其他一些手续,但在屋子里这几个人看来,办下这些手续,就跟玩儿似的。
说到底,柳俊其实就是想让凌雅今后有点事情忙活,不然会很无聊。当然小孩出生之后,三五年时间,凌雅是不愁没事干,但再往后,小孩长大一些,上学了,无聊就会成为很大的问题。毕竟随着柳省长地位的提升,他的时间,只会越来越紧张。
原本合伙做这种所谓的生意,麻烦也是不少。但架不住柳俊钱多,只要砸钱能解决问题,那就好办。
诗诗来了劲,说道:“这个好办,其他的手续,我全包圆了,不用小雅和雯雯操心。她俩现在要安心养胎。当然了,资金也不能全让柳省长掏,大家三一三十一。具体的事情,我多管一点就是了。”
凌雅是无可无不可,她现在满心都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兴奋之中,筹划着孩子出生之后的诸般事宜。见诗诗很来劲,自也不好去扫她的兴头,便微笑着点头应诺。
反正能不能赚钱,她也是全不在意。
第一千七百八十一章 严玉成英雄气概
柳省长此番说是回京休假,其实是为了贾任雄那个案子。
崔福诚的建议,很有道理。这样的事情,是应该好好与两位老爷子商量一下。正义要伸张,策略也是要讲究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严玉成竟然主动问起了这个事情。
因为他回家,柳晋才破例按时在家里吃晚饭,严明和柳叶,也带了严浩过来作陪,一起在柳家这边吃饭,然后看《新闻联播》。
严浩嘀咕了几句,似乎是在埋怨姑父没有把柳阳带回来。
小哥俩有段日子不曾见面了,上回还是五一长假的时候,柳阳随着母亲回京住了几天。
柳叶便笑着安慰儿子,说马上就放暑假了,到时候阳阳就回家来了,哥俩可以好好玩个痛快。严浩登时高兴起来,说道:“这下好了,放暑假,牧野也能回家,咱们一起玩。”
武牧野随着父母在东南沿海居住。武正轩现在还是海军陆战第一师的师长,不过很可能在今后两年内升任快反纵队副司令员,那么就可以调回首都了。
快反纵队的司令员,目前是白杨的哥哥白秀坤担任。后年换届选举之前,军队内部可能还会作调整,白秀坤资历也够了,说不定能够更上一层楼。
看完《新闻联播》,严明说道:“柳俊,你晚上有没有安排?爸爸叫你过去,有些事情和你说。”
其实这个话,严明问的是岳父老子柳晋才。严玉成召见,柳俊再有安排,也只能推掉。除非是柳晋才有事情要和儿子说,那又另当别论。
柳晋才微笑道:“那你先过去吧!”
“是!”
柳俊应答了一声。
当下柳叶留在这边陪母亲聊天,严明和柳俊哥俩安步当车,慢慢走向严玉成的居所。阮碧秀四个子女,也就柳叶能够经常陪伴她说说话。
走在路上,严明对柳俊说道:“估计老爷子要和你谈鹿门市那个案子。这事,我跟他说了。”
这也是严明怕柳俊犟脾气发作,一意孤行,便预先和老爷子谈了一下,不管怎么样,这样的事情,得由老爷子来掌舵。
柳俊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站在纯政治立场来看,严明对此事的处置手法,无疑比他稳重。
来到严府,发现严玉成并没有进书房去看书或者处理公务,而是在客厅有滋有味的抽烟,来回踱步。这也是解英的“要求”。只要老头子不坐在那一动不动,愿意走动一番,那么作为“奖励”,严书记可以享受香烟带来的惬意。
说起来,严玉成并非惧内之人,只是很自觉地在配合妻子和保健医生的要求。严书记骨子里头是有点“个人英雄主义”,但该守的规矩,也不含糊。
在这一点上,柳俊深受岳父的影响。不过似乎还差了点火色,至少在感情上,柳俊就远不如严玉成那样“守规矩”。
“小俊来了。”
解英见到女婿,笑眯眯的打招呼。
严玉成还是老样子,眼神在柳俊身上略一停留,便继续踱步,抽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威风八面的柳省长,在岳父老子面前的待遇,着实不怎么的。不过柳省长也硬气,叫了一声“爸”,便不再理睬严书记,径直在那边和解英说话,笑眯眯的。
很快,严书记一支烟抽完,有点恋恋不舍的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蒂,背着双手,进了书房。
这一回,解英倒不“挽留”柳俊,笑着说道:“你们去吧,水果已经洗好放进去了。多喝茶多吃水果。”
柳俊和严明答应一声,随即双双进了书房。
茶几上果然摆了一大盘洗干净的水果,泡茶的茶具也摆放得很整齐。柳俊在严玉成对面落座,也不打话,径直摆开了泡茶的架势。
严明习惯性地掏出香烟,瞥了老爷子一眼,又将香烟装回衣兜,拿起一个苹果,切开来,递了一小瓣给老子。
严玉成还是一声不吭,接过来,放进嘴里。
严玉成的年纪,比柳晋才大了两岁,不过看上去精神很好,比柳晋才显得还要年轻几分。
柳俊将水壶放到电热炉上,眼望严玉成,说道:“爸,是不是为了鹿门市那个案子?”
“嗯。”
严玉成也不否认,淡然应了一声。其实在严明今天向他汇报之前,严玉成已经知道了这回事。最早是梁国强向他做的汇报。严玉成尽管不再分管政法工作,但梁国强很清楚这个案子背后的牵扯,在采取行动之前,向严玉成做了汇报。
当时严玉成的意见,是赞成将此案提交部务会议讨论。既然是冤假错案,就应该纠正。但是高敬章却将此事压了下来,严玉成便没有再做任何表示。
中央本来就实行的常委负责制。加上严玉成又是前任中央政法委书记,身份比其他常委更加敏感,益发的不合适在此事上干涉过多。
但近来此事却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彭勇学的妻子余淑君在京师四处活动,指责柳俊和梁国强等人,是要借机整彭勇学,不可避免的,一些流言要传到严玉成的耳朵里。再听了严明的汇报,说柳俊也不肯“善罢甘休”,有“搞到底”的意思,严玉成便重视了起来。
没有人比严玉成更加了解柳俊的性格了。
此君不但是他的女婿,还是他的“师弟”,倔强的性格,与周逸飞老先生一脉相承,颇有青出于蓝的架势。他要咬定此事不放,那就当得慎重对待。
柳俊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根据程新建和宋小蕾他们调查了解的情况来看,此案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冤案了。江汉省那边,态度很不端正。还把宋小蕾抓了起来。”
柳俊亲自给高长宏打了电话,梁雪平又打着梁国强的大招牌亲自去三江市“捞人”,三江市那边倒也很给面子,马上就把宋小蕾放了,说是一个误会。
但这不能说明什么。
“如果宋小蕾只是一个普通的律师,那么她这一回,也是在劫难逃。爸,这样的事情,我认为决不能姑息,一定要做出公正的处理。不然,‘为人民服务’就是一句笑话罢了。”
柳俊很严肃地说道。
他们翁婿之间谈话,自来是比较随意的,柳俊也肩负着让岳父老子“轻松”一下的责任。但这一回,谈话的气氛却颇为沉重。
严玉成不置可否,眼望严明,问道:“严明,你怎么看?”
严明也知道这是老爷子在考校自己,不过这样的情景,严明也经历了不止一回,当下毫不犹豫地答道:“这个案子该复查。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严玉成不动声色,又追问了一句:“那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
“两年之后。”
严明还是回答得极快。
这个话的意思就很明白了。高敬章是巨头之中最年长的,做完这一届,后年换届,基本上肯定要退的了。而且到那个时候,严柳系与明珠系的博弈,基本上也见了分晓。
反正贾任雄案发生在十年之前,已经沉冤十年,那么再等两年,似乎问题也不大。当然了,两年之后,柳俊是不是还会犯犟,也要两说呢。
严玉成又望向柳俊。
柳俊沉吟道:“严明这个办法,是比较稳妥。但是,爸,请恕我直言,我们在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如果仅仅将它当做一个刑事案子来看,那么很简单,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应该纠正!”
严玉成淡然道:“事实是,有人不把它当做一个纯粹的刑事案子来看。”
柳俊便有些愤懑:“这些人,为什么一定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呢?人都已经错杀了,认个错就那么难?老实说,我还真想问个为什么!”
严明有些骇然地望着柳俊。这个话,完全不像是由一位省长嘴里说出来的,很“愤青”了。严明和柳俊也算是交往了近三十年,柳俊尽管一直都表现得很“另类”,但纵观他的仕途之路,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实,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发,极少有现在这样冲动的时候。
就为了一个十年前的冤案,一个与自己风马牛不相及的冤魂!
严玉成还是很平淡地说道:“如果你想直接cha手这个案子,用你自己的名义向中央反映这个事情,我不反对!”
严明大吃一惊,又望向自家老子,脸上的神情满是不解,怀疑自己听错了。严玉成这个话,就等于明着支持柳俊向高系开火。
今晚上,实在太颠覆了!
又或者,这个事情还有自己不曾想到的环节?
柳俊却笑了。
严玉成就是严玉成,哪怕走上了神坛,那种英雄气慨,一样在他的骨子里头流淌。
不过柳俊笑过之后,又冷静下来,端起电炉上的开水,开始泡茶。不一会,极品铁观音的清香便飘满了整个书房。
柳俊将黄澄澄的茶水放到严玉成父子面前,微微一笑,说道:“暂时还不至于要用到这样激烈的手段,我先做一下其他的尝试。如果不行,这是最后一步棋了!”
严玉成微微颔首。
严明却有些不解,不知道柳俊还有什么其他的尝试。难道他居然能说服高敬章不成?
第一千七百八十二章 案件真相
严书记柳省长严局长父子翁婿三人在书房里皱眉的时候,高二少也在广安俱乐部的按摩床上皱眉。
“哥,这个柳俊是不是太嚣张了?江汉省的事,他也要管?手也伸得太长了吧!”
高二少舒舒服服地躺在一个按摩师丰满柔软的怀里,皱着眉头,哼哼唧唧地说道。
隔壁的按摩床上,高长宏也和高二少一般姿势。细看之下,搂抱着高长宏的那位按摩师,不如搂抱着高葆宏的那个女子丰满,如果站直了,身材应该是很高挑苗条的。
这也是高家兄弟欣赏眼光的差异。高长宏比较喜欢那种高挑苗条的女孩子,身材匀称;高二少不一样,他喜欢丰满的,只要没有游泳圈,越丰满高二少越喜欢。
“玩骨头架子有啥意思?”
这是高二少的名言。当然,这句话不能当着大哥的面说,更不能当着大哥的几个女人说。大哥的那几个女人,在高二少眼里,都有“骨头架子”的趋向。但见了这几个“骨头架子”,高二少却是笑眯眯的,满口夸奖之词,什么“杨柳小腰”、“掌中美人”的言语,冲口而出。高二少好歹也读了个大学的,虽然现在基本上忘了个精光,夸人的话倒还记得几句。
这是高葆宏的过人之处。不但对大哥恭恭敬敬,对几位大嫂,也是毫不含糊。依照高长宏的吩咐,生活费供应得足足的,不时送些珠宝首饰、房屋地产之类。至于对几位侄儿,高二少那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叔叔,比对自己儿子还亲,要什么给什么。甚至不开口,“二叔”也硬塞。
高葆宏这么做,倒也不全是拍大哥的马屁,多少有些感激之意。
大哥对他那是真的好。
没有高长宏罩着,高二少不知给人收拾多少回了。凡是得罪过柳俊的纨绔,就没一个有好日子过的,唯独高二少,得罪了柳俊很多回,小日子照样过得有滋有味。
全都是高长宏的大牌子管用。
据高二少所知,柳俊尽管跋扈,对自家大哥,可是一直客客气气。当然了,高长宏对柳俊也是客客气气,甚至还与柳俊遥相呼应,在江汉省进行平抑房价的操作,隐然有与那边对着干的意思。
政治上的事情,高二少不大懂,不过听爸爸和二叔的谈话,大哥在江汉省着实干得不错,有口皆碑。照这个样子下去,过两年换届,大哥铁定要上省长的了。
柳俊都已经是省长了嘛!
在高葆宏心目中,柳俊可比不上他大哥。
“你好好做你的生意,这些事别管。”
高长宏淡然说道,语气倒也不是特别严厉。只要高葆宏不犯二百五脾气,高长宏一般也不会对他疾言厉色。貌似近端时间,高葆宏也懂事多了,并不胡来。
或许,高二少有些累了,不想到处惹是生非。
高二少叹了口气,说道:“不管不行啊。你也知道,我老婆那个德行,总是在我耳朵边念叨,说她姐夫如何如何的委屈!”
高长宏这才想起,自己的弟媳妇也姓余,余淑君的堂妹。
说起来,高二少的正房,其实是很守规矩的,明知道高葆宏在外边胡来,从来都当做不知道。在家里相夫教子,颇得高家长辈的好评。高二少的儿子,也并不像老子一样纨绔,而是品学兼优,深受高敬章的喜爱。
这一回,余淑君到处“告状”,她的堂妹在家里和老公念叨几句,倒也十分正常。
得知柳俊盯住了这个案子,近来此事也成了高长宏的一块心病。上回为了宋小蕾被三江市公安局拘押,柳俊亲自打了电话过来,高长宏二话不说,就给彭勇学打了招呼,叫他不要胡来。虽说常务副省长未必就比省委政法委书记的权力更重,但作为高系外戚的女婿,高长宏一到江汉省,彭勇学便很自觉的向高长宏kao拢。
现在双方身份地位相当,再过得几年,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宋小蕾听了梁雪平的劝告,承诺不再管这个案子,彭勇学得到汇报,顿时长长舒了口气。宋小蕾不足惧,但她身后的那帮人,却是谁都不能小觑了。能够不得罪梁国强,那还是不得罪的好。
但高长宏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反应与彭勇学迥异,不但没有丝毫的轻松,反倒深以为忧。他尽管与柳俊打交道不多,对柳俊的性格,也大致有个了解。柳俊既然cha手了此事,怎么可能在宋小蕾被抓之后悄然“败退”,偃旗息鼓?
柳俊如果是这样的性格,邰惟清也不至于做了一年多省委书记就灰溜溜回了京城。
唯一的解释就是:柳俊将有更厉害的后续手段。
只是不愿意让宋小蕾明着吃亏罢了。不管怎么说,宋小蕾是梁国强未来的儿媳妇,柳俊在电话里说得非常清楚了。
高长宏没有急着答话,示意按摩女郎给他拿了一支烟过来,点上,缓缓抽着,沉吟不语。
高二少也便闭上嘴巴,不敢去打扰他。大凡高长宏lou出这个神态,就表示这个事情很严重,大哥需要好好筹划一下应对之策。
一支烟堪堪抽了一半,高长宏徐徐说道:“葆宏,你回去跟筱君说一声,叫她不要跟着掺和。很多事情,她不懂的,不要被人利用了。“
所谓筱君,指的自然是高葆宏的妻子余筱君了。
高葆宏笑着说道:“没事,她也不会跟人家去说,就是和我念叨一下。她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从不惹事,算是贤妻良母吧。”
看得出来,高二少对自己这个正房妻子,观感还是很不错的。高二少尽管胡闹,却不糊涂。家里有这样贤惠的妻子,是他的福气,他甚至因此在老头子面前挣了些面子。
高长宏点点头。事实上,高长宏对这位弟媳,很是赞赏。
“余淑君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让筱君不要跟她来往太密集。”
高长宏又吩咐道。
高二少料不到大哥对余淑君是这么个评价,不由吃了一惊。实话说,依照高二少的眼光来看,余淑君很是不错,为人讲义气,虽然性格有些大大咧咧,可是不小家子气,在女人中算是比较难得了。不料大哥如此瞧她不上眼。
看来,政治人物看人的角度,和他们这些纨绔确实是完全不同的。
“还好吧……这人除了嘴巴上喜欢胡咧咧,也没其他的毛病……”
高二少忍不住为余淑君辩解了几句。无论如何,余淑君也要算是他的亲戚,还是朋友,高二少得讲义气。大哥对余淑君的观感不好,也许有可能影响到彭勇学日后的进步。
大哥在老爷子和老子眼里的份量,那是越来越重,很大大事,都能说得上话的。正因为如此,高二少很多拆烂污的屁事,均是大哥一个电话就摆平了。
高长宏瞪了兄弟一眼,不悦道:“你懂什么?鹿门市那个案子,如果不是余淑君催着结案,也不至于冤杀人家了!”
高二少大吃一惊,说道:“真是冤杀的?”
高长宏重重“哼”了一声,满脸不悦之色。
自从这个案子被披lou另有真凶之后,高长宏就很是关注,进行了比较深入的了解。案发当时,在鹿门市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死者家属纠合了很多人,一再到市政府、公安局请愿,要求早日破案,严惩凶手。那个时候,彭勇学正处于争取入常的关键时期。
市公安局局长高配,是副厅级,市委政法委书记也是副厅级,看上去级别一样,没什么区别。实际上,能不能担任市委常委,不但实际权力区别很大,对于今后的进步,影响更大。
可以说,这也要算是一道坎了。
彭勇学要向正厅级迈进,先就必须上这个市委常委,否则还要多耽误几年。
这亦是国内官场的惯例。
这个强jian杀人案匆忙定案、结案,最终枪毙贾任雄,彭勇学是关键人物,而余淑君则是幕后推手。没有她的一再“念叨”,或许贾任雄不至于冤死!
了解真相之后,高长宏很是愤懑。
也有些无奈!
这也是柳俊一个电话过来,高长宏满口答应的原因。
已经制造了冤案,不能再制造另一个冤案来掩盖错误。
“那……哥,这个事情,柳俊要是不肯干休,那怎么办呢?”
高二少就有些担忧起来。原先还以为柳俊就是想要出幺蛾子,跟他老高家过不去,高二少是很气愤的。如今看来,还是自己这方理亏在先啊。柳俊要是咬住不放,就麻烦了。
实话说,高二少是真的恨柳俊,但也是真的怵柳俊。
这人端的好手段!
高长宏再次“哼”了一声,侧过身子,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沉着脸说道:“都说了,这个事情你别掺和。好好做生意就是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高二少耸耸肩膀,果然不再提此事,转换了一个话题,说道:“哎,哥,爷爷过生日,礼物我给你准备好了,回头给你瞧瞧,你看满不满意……”
第一千七百八十三章 敬秋仁和柳俊“撞车”!
高老爷子九十六岁寿诞正日,原本清静的高家四合院热闹起来。
我党所有元老,均秉承主席教导,不做寿。纵算是整寿,也不大摆筵席,只是请亲人子弟在一起聚聚,大家说说话,热闹一下就算过去了。
要是在建国初期,甚至根本就不声张,做碗面条吃了,就是祝寿了。
高家虽然不是势力最大的豪门,眼下要算是“历史最悠久”的豪门之一。毕竟像高老爷子这样的元老,依然在世的,可不多了。能与其相提并论的,也就何老爷子、武老爷子等寥寥数人。而且一般来说,何老武老的影响力主要是在军界。政界的影响力,不如高老。
每年这几位元勋过生日或者逢年过节,太上和当今,均是要亲自前来看望的。
今年的生日,也不例外。虽然不操办,古老的四合院还是进行了大清扫,更换了一些小饰物之类的,显得颇有喜庆之色。
九十六岁,放在哪里都是高寿了。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今年过了这个生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来年。自然不能马虎了。
高家是豪门大族,如果不加以限制,仅仅是有亲戚关系的人,可能都要来上好几百个,四合院如论如何是安排不下的。所以,老高家早早就发了通知,对于一些亲戚关系隔得比较远的,婉言谢绝了他们过来祝寿,只说老爷子年事已高,不耐烦扰,请大家见谅。
今天能够出现在高家四合院的,均是至亲,或者说是高系的骨干中坚。
高敬章和高敬汉兄弟,在客厅里陪客,高长宏领着高葆宏等晚辈子弟,在门口迎客。
临近中午时分,基本上该来的客人,大都到齐了。就是从前来祝寿的时间上面,也能看出一些关系的亲疏来。凡是高家的至亲,一大早就到了。外戚中重要的人物,来得较迟。没有亲戚关系的高系主要干将,一般都在十点之后赶到。
高葆宏站了一个上午,不住的向来客鞠躬、说话,累得够呛。高二少尽管还只有三十几岁不到四十岁,身子骨早已被酒色掏空了,加之天气炎热,很有些招架不住。
“哥,时间差不多了,我看该来的也基本上都到了……”
高二少笑着说道。这个话里的意思就是说,这个迎客的差事,可以交卸了吧?这样的大场面,高二少也知道自己上不得台盘,所以要求并不高,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喝口水,抽支烟,如此而已。至于和高官们应酬,云山雾罩的打机锋,自然是老头子、二叔和大哥的事情,与高二少无干。
依照惯例,太上和当今,这个时候是不会lou面的,要等到下午,大部分客人们都散了,这两位顶尖大佬,才会过来。
高长宏在心里默想了一下,觉得也是差不多了,正要说话,门口又进来一位客人。
见到这位,高葆宏大吃一惊,高长宏已经疾步迎了上去,鞠躬问好:“敬副主席,您好!”
来的正是巨头之一,位居副主席高位的敬秋仁。敬秋仁现在领衔中央书记处,兼任中央党校校长,权倾朝野,高长宏兄弟再也没想到他会来参加这个寿宴。
敬秋仁笑容满面,与高长宏握手:“长宏,你好啊!”
“有劳敬副主席亲自前来,可不敢当。寒舍蓬荜生辉。”
高长宏执礼甚恭,言辞更是谨慎。如果是密室相谈,双方关系亲近,自然而然会省略那个“副”字。不过在这种场合,却是绝对不能叫错的。
“呵呵,高老德高望重,我们做晚辈的,当得前来祝寿。”
敬秋仁微笑说道。
以往高老生日,敬秋仁来过。不过那是以中办副主任的身份,代表当时的一号首长前来祝寿。自从敬秋仁升任中组部长,就不曾“代表”谁了。一般情况下,也是自重身份,并不轻易出行。尤其成为巨头之后,更是如此。
这一回忽然来给高老祝寿,着实出人意料。
高长宏不敢怠慢,亲自引领着他前往客厅。高敬章、高敬汉兄弟,以及高系的大员们,得知消息,全部迎了出来,与敬秋仁寒暄见礼,笑语不断。
毫无疑问,敬秋仁这一趟,不仅仅是祝寿那么简单。或许,敬秋仁想要借此表明某种亲近之意。高敬章高敬汉面子上异常客气,心里可是暗暗提高了警惕。
对于严柳系与明珠系之间发生的大规模碰撞,高系的态度一直比较明确,那就是严守中立,绝不掺和。尽管要做到这一点很难。毕竟无论中央还是地方,各大政治集团的势力渗透盘根错节,彼此搅做一团,想要完全置身事外,难度太高了。譬如邰惟清就被刘飞鹏和柳俊,联手挤出了A省。饶是如此,高系也依旧保持了克制,并没有立即以牙还牙,而是在等待机会。高系的策略就是绝不主动向明珠系或者严柳系挑衅,只有在遭受攻击的时候才做出反应。
不是高系温文尔雅,政治斗争中没有这个说法。高系如此应对,也是仔细衡量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明珠系和严柳系胜负未分,贸然加入战团,不管是向哪一方kao拢,均没有必胜的把握。从双方实力对比来看,严柳系稍弱,毕竟严柳系是新兴集团,李治国主席性格平和。而明珠系则是兵强马壮。高系选择与严柳系结盟,对抗明珠系,不是好主意。但若是与明珠系合力,打压严柳系,也不见得就是上佳之选。
高敬章没有附于骥尾的习惯。
明摆着向明珠系kao拢,只能居于从属位置,纵算获胜,所得也是有限。
所以对于敬秋仁突如其来的祝寿,高系大佬,很是谨慎。
当然,明面上的礼节,决不能有亏。寒暄过后,高敬章亲自陪同,一行人簇拥着两位巨头,前往客厅给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高老爷子请安问好。然后分宾主落座,聊天说话,气氛热烈。
“哥,他怎么来了?”
高葆宏抹了一把汗,诧异地问道。
高长宏将敬秋仁迎入客厅之后,继续回到外边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既然敬秋仁出人意料的到了,说不定还有其他意想不到的客人也会出现,却是不能怠慢了。
见高葆宏问得“无礼”,高长宏便很不满意地扫了他一眼,不悦道:“说话注意点。”
高二少便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还真是让高长宏猜对了,很快又有一位出人意料的客人前来。再一次将高葆宏惊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如果说敬秋仁前来祝寿,多少还能让人摸着一点头脑,这位的出现,在高二少想来,实在是没有道理之至!
出现在四合院门口的那位客人,身材高大,年轻帅气,正是A省省长柳俊。
高长宏双眼微微一眯,随即大步上前,一般的微微鞠躬,笑容满面地寒暄道:“柳省长,你好。”
“高省长好!”
柳俊伸出手,与高长宏紧紧一握,客客气气地说道。
“柳省长真是太客气了。我代表家祖、家父、家叔,向柳省长表示由衷的感谢。”
柳俊微笑着说道:“高老革命元勋,国家柱石,我们做晚辈的,十分仰慕。”
高长宏再次微微鞠躬,伸手延客:“多谢柳省长!柳省长,里面请!”
“谢谢高省长。”柳俊微笑点头,举步向内,也不忘给高二少打个招呼:“高总,你好!”
“哎……好好,柳省长好!柳省长请进!”
一时之间,高二少有些慌神,一迭声的应答道。原本高二少也不至于那么不经用的,只是柳俊来得过于突然,高二少震惊过甚,有点回不过神来罢了。
柳俊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既然是祝寿,来得都是客,柳俊尽管年轻,正经是一省之长。高敬章尽管没有亲自迎出门口,高敬汉却是急匆匆从里面出来,含笑与柳俊打招呼。
“哈哈,柳省长,真是稀客。多谢多谢!”
高敬汉比高敬章年轻好几岁,今年刚刚六十出头,久在国安部门供职,看上去身体很棒,显得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得多,十分的精明干练。
柳俊朝高敬汉微微鞠躬,礼貌地说道:“高部长好。”
“好,柳省长请进!”
柳俊随在高敬汉身后,由高长宏陪同,缓步走进客厅。原本热闹非凡的客厅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包括敬秋仁和高敬章在内,都带着一丝诧异,望着这位“不速之客”。
柳俊出现在这里,确实比敬秋仁的莅临还要“诡异”。
如果说敬秋仁的光临,明显带有“联合”的意图,那么柳俊的出现,就太难拿了。严柳系真要向高系伸出橄榄枝,至少应该是柳晋才或者严玉成过来,才有可能。
柳俊暂时还不够这个份量。
对于满屋子诧异的眼神,柳省长恍若未见,甚至高高在上的两位巨头,似乎也并未放在柳省长的眼中。柳俊径直来到高老爷子面前,深深鞠躬。
“高老,祝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柳俊朗声说道。
第一千七百八十四章 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高老满头白发,看上去略略有点稀疏,四方脸,穿着灰白色的中山装,脸上老人斑密布,看上去,与普通的百岁寿星并未太大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眼睛,张合之间,依旧炯炯有神,仿佛一下子就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比较而言,高老的耳朵比何老好使,柳俊的祝寿言语,听得很是清楚,微笑点头。
高敬汉便在一旁介绍道:“老爷子,这是柳晋才同志的小孩,柳俊同志,现任A省省长。”
高老雪白的寿眉便微微xian动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柳俊一番,微笑问道:“柳俊同志,今年贵庚?”
看得出来,对这位近年声名鹊起的政坛新星,高老也很感兴趣,只是来者是客,高老自也不能总是盯着人家柳俊同志看个不了。
战争年代,高老主要是从事地方工作,建国之后,长期在党委和政府部门工作,较之何老这些百战元戎,就要多几分儒雅之气。如果是何老,就不会问得这么斯文,会径直问柳俊“多大”了。更会称呼他柳俊同志,就是叫柳俊。
柳俊恭谨地答道:“三十六岁。”
“唔,好!年轻有为!”高老缓缓点头,说道:“柳晋才同志家教渊源,了不起。”
“多谢高老夸奖。”
“呵呵,我老头子过个生日,惊动了这么多贵客,蓬荜生辉啊。柳俊同志,请坐吧。”
“是,谢谢高老赐座。”
柳俊点头致谢,却并不急着就坐,走过去与敬秋仁见礼。
“您好,敬副主席。”
敬秋仁双目之中,精光闪烁,脸上却带着笑意,微微颔首,淡然道:“你好,柳俊同志。”
这是敬秋仁第二次与柳俊面对面说话。上一次还是很久以前,何长征带他去龙山公园敬秋仁的居所拜会,何老以这种方式,隐晦地表达他对柳晋才父子的支持之意。
那一回,敬秋仁丝毫未将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后生放在眼里,相谈甚欢。但这些年,柳俊却快速崛起,频频出招,给他和他所在的庞大政治集团,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以至于敬秋仁出现在了这个寿宴之上。
这场大博弈,实际上是以敬秋仁和程子清为主发起的,获得了明珠系其他大佬的默认。挑起博弈之初,敬秋仁满怀必胜信心。谁知道两年多时间过去,局势并未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严柳系也并未如同他最先料想的那样,纯粹采取守势。而是全体发动,主动迎战,从上到下,“打成了一锅粥”。甚至在某些局部,严柳系还采取了主动进攻的态势。
其中就以柳俊最为突出。
敬秋仁很清楚,在A省,柳俊已经占据了上风。刘飞鹏外表光鲜,颓势却已逐渐显现出来。而刘飞鹏正是在他的力荐之下,才出任A省省长的,可谓是他的嫡系。
真不明白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何本事,竟然如此了得!
不过眼前似乎是个机会。也不知道这家伙,哪根筋不对了,竟然真将自己当做了“包青天”,身在A省,却将手长长的伸进了老高家的后花园,管起千里之外的十年沉案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
敬秋仁觉得可以做点文章,也就有了他的大驾光临。
只是柳俊却缘何也会出现在高府,一时之间,却让敬秋仁有些不大明白了。
柳俊也知道他不明白,不过柳省长没有义务向敬副主席解释自己的言行,微微一笑,转向高敬章,照样行礼问好:“您好,高书记!”
“呵呵,柳省长,多谢!”
高敬章今天是主家,自是不能和敬秋仁一样拿捏,脸上笑容比较诚挚,言辞也很客气。
在座的除了两位巨头,还有三位政治局委员和几位副国级老领导,柳俊也是一一见礼,大家便都客客气气与柳俊握手寒暄。
敬秋仁和高敬章可以长辈自居,其他人就不能这样了。
这位,正经是一省之长,封疆大吏。而且照这个发展趋势来看,前途似锦,未可限量。在柳俊面前拿捏,最终难受的只能是自己。
与这些领导见礼之后,柳俊便在高敬汉的亲自引领之下入座,端起茶水,慢慢喝着。
基本上,柳俊是踩着点来的,他进门之后,就没有其他的重量级客人过来。中央办公厅代表党中央国务院和军委送过来的祝寿信,也在柳俊之前到了,就摆放在高老爷子身边的茶几之上。大伙在客厅里聊了一阵闲话,便即入席。
酒宴一共摆了六桌,自然不可能是在高府做的,都是从外边送过来,谈不上十分丰盛。大家过来给老爷子祝寿,主要是表示心意,吃什么并不要紧。
入席之时,高敬汉原本要请柳俊去首席入座,与高老爷子、高敬章、敬秋仁和几位政治局委员一起。柳俊婉言谢绝了。
他今天过来,并不是要显摆什么,这样的风头,不出也罢。
见柳俊坚持,高敬汉也不勉强,便安排柳俊在次席入座,由高长宏亲自陪同。
酒宴简单而隆重,大家高举酒杯,向高老爷子祝寿。以敬秋仁为首,说了几句“身体健康”、“福泽绵长”的客气话。高老无须晚辈搀扶,自己站起身来,向大家致谢,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九十六岁的老人,能有这个身体,很是了得。
柳俊坐下之后,感慨地说道:“高省长,老爷子身体那么好,可喜可贺!”
其实在这样的场合,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产生歧义。比如柳俊这么说,在普通人家而言,毫无问题。但是在这里,如果硬要曲解,也可以理解为柳俊在讥讽老高家,依kao着老爷子的余荫。
这句话,也就能对高长宏说。
高长宏不至于那么狭隘,闻言微笑道:“我们做晚辈的,当然是希望老人家健康长寿。”
柳俊点了点头。
“柳省长,老实说,我真没想到你今天会来。”
稍顷,高长宏又微笑说道。高长宏深通官场之道,很清楚和那些人说话要云山雾罩,和那些人说话要直截了当。他和柳俊交往的次数,其实不是很多,但感觉上,彼此之间似乎很熟悉了。
柳俊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这样的宴席,是很有规矩的,第一轮敬酒完毕,就是高家的嫡系子孙为老爷子祝寿,也说了些祈福的言语,老爷子微笑致意,看上去很是开心。不管他经历了多少风雨,如今又多高的地位,临到老来,真正在意的还是自己这个小家,这些子孙后代。
这个也是人之常情。
其他的事情,甚至包括激烈的政治博弈,其实都已经离这位老人渐渐远去了。高老的存在,更多的只是一个符号,一种精神力量。但这个符号,这种精神力量,又是至关重要的。正是因为他健在,整个高系,就是一个团结的整体。或许过得几年,老爷子驾鹤西去,高系必定会经历一些变动。是不是还能有如今这样的战斗力,就要看高系的继任领袖,也就是高敬章的手段了。
家人敬酒之后,就没有其他人再上前给老爷子敬酒。过了一阵,高敬汉亲自领着高长宏、高葆宏等三代直系子弟,挨桌给客人们敬酒,表示感谢之情。
跟普通的寿宴比较起来,高府这个寿宴,显得很是安静。
……
“柳省长,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晚上,在长城俱乐部后面那套小单元房里,何顾问瞪着依旧妩媚的大眼睛,颇为不解地问道。
柳俊kao在沙发里抽烟,笑而不语。估摸着这会,柳省长去高府为高老爷子祝寿的“新闻”,已经传遍京师各处了。恐怕就是远在明珠休养的太上和深居大内的当今,都听说了。
柳省长或者还没有偌大威名,高老爷子却是无上的存在。他的寿宴,忽然出现了两个不该出现的人,自然会引起广泛的关注。
“哎,敬秋仁明摆着是去联络感情的,你是什么意思呢?”
何梦莹真的不大理解,趴在柳俊身上,抬起脑袋问道。方当酷暑,何大小姐穿得很是清凉,雪白丰满的高耸在薄薄的睡衣下若隐若现。
柳俊笑道:“我也是联络感情。”
“切!”
何梦莹便很不爽,挥了挥手,离开了柳俊的身子,kao在沙发另一头生闷气。这人,官做得越大,越是神神道道的,没个准话了。
柳俊不理她,继续有滋有味地抽烟。
“你以为,你去了高家一趟,给老爷子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人家高敬章就会改变主意,让你把彭勇学抓起来?”
等了一阵,见柳俊全无开口的意思,何梦莹又忍不住了,嚷嚷起来。
柳俊哈哈一笑,说道:“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何梦莹哀叹一声,说道:“柳俊,我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你的政治盟友,我是你老婆,是南方的妈妈。你跟我说话,能不能爽快一点?”
柳俊望着她,很是奇怪地说道:“我不爽快吗?我说的是真话!”
何梦莹压根不信,撅起嘴巴来,气哼哼地说道;“好,那我等着,看高敬章会不会改变主意!
第一千七百八十五章 十面埋伏
广安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很小心。
原因无他,今天高长宏在俱乐部宴客。每次只要高长宏到了会所,会所里的人就非常的紧张。高二少必定会亲自监工,不允许他们出一点差错。
对于自己已经成为俱乐部的“煞星”这个事情,高大少自己并不知情。在他看来,如此顶级奢华的会所,就应该是完美无缺的。无论硬件设施还是软件水平,都应该无可挑剔。
今天高大少请的客人,只有一位,便是柳公子。
柳俊出息了高老的寿宴,高长宏这是回请。
不过令人略感惊诧的是,柳俊前来赴宴,还带了一个公事包。这个省长做得也真是掉份,还要自己拿公事包。其实到了柳俊这个层级的领导干部,都被人戏称为“三等残废”。除了嘴巴是自己的,其他均由秘书代劳,连手机都放在秘书手里的。
高长宏对此视而未见,微笑着与柳俊握手寒暄,请柳俊进入水上餐厅。
桌面上已经摆好了酒菜,酒水照例是陈酿茅台,高长宏记得柳俊喝酒的习惯,菜肴不多,只有五六个式样,但都十分精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长宏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虽然政治上不可避免的要有平衡和妥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高长宏却是力求完美。
两个人吃饭,倒有四个服务员。
这四名服务员,均是广安俱乐部身材和长相最好的,穿着开叉很高的红色旗袍,薄施粉黛,娇媚异常。每次高大少来广安俱乐部,都是享受最高待遇。
两人分宾主落座,高长宏示意服务员倒酒。
柳俊微笑道:“天气炎热,白酒还是少喝。”
高长宏点点头,说道:“好,三杯之后,我们换饮料,鲜榨果汁。”
对于酒水,高省长也不是那么爱好。他总认为,在官场上,要时刻保持清醒,好酒贪杯,有时候是会误事的。而且还会在不知不觉间闹些笑话出来。对高长宏这样十分讲究官威官体的世家子来说,乃是不能容忍的大错。
服务员给两位省长斟好酒水,另外两名服务员便给他们布菜。
高二少尽管不是管理企业的内行,高薪聘请的高管却是行家。广安俱乐部的服务员均受过极其严格的培训,一举一动,优雅得体,令人如沐春风。
能够跻身京师四大顶级俱乐部,绝非幸至。
不过几位服务小姐毕竟是年轻姑娘,依旧掩饰不住好奇之心,不时偷眼打量这两位特殊的客人。高大少是高二少的亲哥哥,位至常务副省长,这个广安俱乐部人人皆知。孰料他请的这位客人,看上去比高大少还年轻,竟然也是省长。
要说来广安俱乐部消费的高官,端的是多如过江之鲫,其中甚至有比省长更大的官。但位至省长还这么年轻帅气的,除了高长宏,服务小姐们还真没见过第二个。
今天总算是开了眼界,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来,柳省长,我敬你一杯,感谢!”
高长宏端起酒杯,朝柳俊微笑说道。
“不客气。”
柳俊举杯和他轻轻一碰,两个人满饮杯干。尽管这个水上阁楼里冷气开得很足,炎炎夏日喝陈酿茅台,依旧感到如同一条火线,从喉间一路燃烧到了腹里。
“高省长,感谢你亲自出面协调。我敬你一杯。”
柳俊再次端起酒杯,朝高长宏说道。
这个话里的意思,高长宏也明白,指的是宋小蕾那个事情。对于柳俊忽然来给老爷子祝寿,高长宏也一直在猜测原因。他可不大相信柳俊会为了宋小蕾的事情专程前来致谢。那样的事,只是官场惯例罢了。三江市公安局再牛,也不能当真朝人家梁国强未来的儿媳妇下黑手。何况还有柳俊的亲口拜托,就更不能胡来了。
真把人家惹急了,总有办法找回这个场子。
不管怎么样,彭勇学也是接受江汉省委和公安部的双重领导,完全没有必要与梁国强结这样的死仇。
不是致谢,说“合纵连横”也不是很kao谱,高长宏还真有点难拿了。今天宴请柳俊,也不排除有探听“真相”的意图。到了他们如今的层级,有些事情是必须要搞清楚的。不然,可能连觉都睡不好。
“柳省长客气了,应该的。”
高长宏微笑着,和柳俊碰了一下杯,也是一饮而尽。
三杯过后,高长宏吩咐服务小姐换上鲜榨果汁,两人边吃边聊些闲话。
门外忽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服务小姐用眼神向高长宏请示,高长宏点了点头。打开门一看,竟然是一名怀抱琵琶,身穿白色旗袍的窈窕女子,进得门来,微微朝客人鞠躬,说道:“两位先生,高总让我过来给两位唱个曲子助兴。”
这名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模样,长相不是十分的妖娆,却很是端庄,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书卷气,声音柔和而不娇嗲,给人的第一印象极好。
高长宏双眉微微一扬,显见得这并非高省长事先的安排,而是高二少兴之所至,想要给大哥一个惊喜。说起来也是给高长宏挣面子的意思。凡是我大哥的客人,就当得最高的享受。
“柳省长可有这个雅兴?”
高长宏谨受礼节,向柳俊问道。
柳俊微微一笑,说道:“广安俱乐部还有这样的项目,看来令弟益发的高雅了。”
这个话令得高长宏哈哈大笑。柳俊果是妙人,说话很直接。
服务小姐们便相互对视了一眼,都lou出讶异的神色。她们服侍高长宏用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高长宏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沉稳,始终带着微笑,让人完全捉摸不透。如此开怀大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柳省长很幽默。要我看,这也不是我弟弟想出来的高招,他身上,可没有这根雅骨。估计是他请的那些管理想出来的……怎么样,柳省长有没有兴趣听一曲?”
看得出来,高长宏是真的很开心。
如同高葆宏腹诽的那样,高长宏的日子,其实过得远远不如他高二少那么开心潇洒。每日里绷着,戴着面具,听人家说句话,要在脑海里转几个圈子,自己说句话,也要先在肚子里捂好一阵。照高二少爷看来,这样的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易地而处,你就给一个皇帝,高二少也绝对不干。
人生一辈子,几十年光景,何必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奇怪的是,面对柳俊,高长宏反倒能够很放松。
柳俊就算不是他的对手,起码也不算是朋友。
这个还真是很奇妙的感觉。
或者,高长宏在心里认定,柳俊不是个小人吧。就算要和他掰腕子,也会明着来,不会暗算。这样的人,纵算是对手,也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柳俊笑着说道:“既然来了,当然要听一曲了。料必这位姑娘的琴技,也是很好的。”
那女子又是盈盈一礼:“谢谢先生的夸奖。”
明明听到高长宏称呼“柳省长”,她还是坚持用“先生”的称呼。
“姑娘请坐。”
高长宏客客气气地说道,没有丝毫轻贱她的意思。
“谢坐!”
白衣女子在一旁的锦墩上坐了,脸带微笑,气度娴静。
“两位先生,想听什么曲子?”
柳俊笑道:“这话说得有点大了,我们想听什么曲子,你都会弹?”
白衣女子轻笑道:“当然不会了。不过一些有名的曲子,我还是会一点的。现代歌曲改编的曲子,就知道得不是很多了。”
高长宏微笑道:“柳省长打算要为难人家一下吗?”
这个话说得就有点酒桌上朋友的意思了,如果纯粹的两位省长谈话,高长宏焉会公然“挑衅”?
柳俊哈哈一笑,说道:“我对音乐,基本是门外汉,就想要为难一下她,恐怕也不容易。我还是藏拙吧,听一个经典的——《楚汉》!”
高长宏不由笑道:“这还是门外汉啊?现代人只知道《十面埋伏》吧?”
所谓《十面埋伏》,乃是著名琵琶传统大套武曲,前身就是明代的《楚汉》。
白衣女子微微有些动容,欠了欠身子,说道:“两位先生均是行家。《十面埋伏》描绘的是楚汉相争的垓下之战,有很强的故事性。这个曲谱,最早见于清朝嘉庆二十三年华秋萍先生的《琵琶谱》。在此谱之前,只有描绘同样题材的《楚汉》。大体上是一样的,细微处略有区别。”
柳俊笑道:“我也是在典籍中偶尔见到这个记载,对于其中的区别,那是完全不明白的。可不敢楞充内行。可能高省长是内行……无论《十面埋伏》还是《楚汉》,请姑娘弹奏一曲,我们洗耳恭听。”
“好的,既然柳先生点了《楚汉》,我还是弹奏《楚汉》吧!”
白衣女子又是微微一躬身,便抱起琵琶,调了调音,开始弹奏。
高长宏瞥了柳俊一眼,正好柳俊也瞥了过来,两人微微颔首。
柳俊一开口就点《十面埋伏》,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第一千七百八十五章 十面埋伏
广安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很小心。
原因无他,今天高长宏在俱乐部宴客。每次只要高长宏到了会所,会所里的人就非常的紧张。高二少必定会亲自监工,不允许他们出一点差错。
对于自己已经成为俱乐部的“煞星”这个事情,高大少自己并不知情。在他看来,如此顶级奢华的会所,就应该是完美无缺的。无论硬件设施还是软件水平,都应该无可挑剔。
今天高大少请的客人,只有一位,便是柳公子。
柳俊出息了高老的寿宴,高长宏这是回请。
不过令人略感惊诧的是,柳俊前来赴宴,还带了一个公事包。这个省长做得也真是掉份,还要自己拿公事包。其实到了柳俊这个层级的领导干部,都被人戏称为“三等残废”。除了嘴巴是自己的,其他均由秘书代劳,连手机都放在秘书手里的。
高长宏对此视而未见,微笑着与柳俊握手寒暄,请柳俊进入水上餐厅。
桌面上已经摆好了酒菜,酒水照例是陈酿茅台,高长宏记得柳俊喝酒的习惯,菜肴不多,只有五六个式样,但都十分精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长宏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虽然政治上不可避免的要有平衡和妥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高长宏却是力求完美。
两个人吃饭,倒有四个服务员。
这四名服务员,均是广安俱乐部身材和长相最好的,穿着开叉很高的红色旗袍,薄施粉黛,娇媚异常。每次高大少来广安俱乐部,都是享受最高待遇。
两人分宾主落座,高长宏示意服务员倒酒。
柳俊微笑道:“天气炎热,白酒还是少喝。”
高长宏点点头,说道:“好,三杯之后,我们换饮料,鲜榨果汁。”
对于酒水,高省长也不是那么爱好。他总认为,在官场上,要时刻保持清醒,好酒贪杯,有时候是会误事的。而且还会在不知不觉间闹些笑话出来。对高长宏这样十分讲究官威官体的世家子来说,乃是不能容忍的大错。
服务员给两位省长斟好酒水,另外两名服务员便给他们布菜。
高二少尽管不是管理企业的内行,高薪聘请的高管却是行家。广安俱乐部的服务员均受过极其严格的培训,一举一动,优雅得体,令人如沐春风。
能够跻身京师四大顶级俱乐部,绝非幸至。
不过几位服务小姐毕竟是年轻姑娘,依旧掩饰不住好奇之心,不时偷眼打量这两位特殊的客人。高大少是高二少的亲哥哥,位至常务副省长,这个广安俱乐部人人皆知。孰料他请的这位客人,看上去比高大少还年轻,竟然也是省长。
要说来广安俱乐部消费的高官,端的是多如过江之鲫,其中甚至有比省长更大的官。但位至省长还这么年轻帅气的,除了高长宏,服务小姐们还真没见过第二个。
今天总算是开了眼界,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来,柳省长,我敬你一杯,感谢!”
高长宏端起酒杯,朝柳俊微笑说道。
“不客气。”
柳俊举杯和他轻轻一碰,两个人满饮杯干。尽管这个水上阁楼里冷气开得很足,炎炎夏日喝陈酿茅台,依旧感到如同一条火线,从喉间一路燃烧到了腹里。
“高省长,感谢你亲自出面协调。我敬你一杯。”
柳俊再次端起酒杯,朝高长宏说道。
这个话里的意思,高长宏也明白,指的是宋小蕾那个事情。对于柳俊忽然来给老爷子祝寿,高长宏也一直在猜测原因。他可不大相信柳俊会为了宋小蕾的事情专程前来致谢。那样的事,只是官场惯例罢了。三江市公安局再牛,也不能当真朝人家梁国强未来的儿媳妇下黑手。何况还有柳俊的亲口拜托,就更不能胡来了。
真把人家惹急了,总有办法找回这个场子。
不管怎么样,彭勇学也是接受江汉省委和公安部的双重领导,完全没有必要与梁国强结这样的死仇。
不是致谢,说“合纵连横”也不是很kao谱,高长宏还真有点难拿了。今天宴请柳俊,也不排除有探听“真相”的意图。到了他们如今的层级,有些事情是必须要搞清楚的。不然,可能连觉都睡不好。
“柳省长客气了,应该的。”
高长宏微笑着,和柳俊碰了一下杯,也是一饮而尽。
三杯过后,高长宏吩咐服务小姐换上鲜榨果汁,两人边吃边聊些闲话。
门外忽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服务小姐用眼神向高长宏请示,高长宏点了点头。打开门一看,竟然是一名怀抱琵琶,身穿白色旗袍的窈窕女子,进得门来,微微朝客人鞠躬,说道:“两位先生,高总让我过来给两位唱个曲子助兴。”
这名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模样,长相不是十分的妖娆,却很是端庄,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书卷气,声音柔和而不娇嗲,给人的第一印象极好。
高长宏双眉微微一扬,显见得这并非高省长事先的安排,而是高二少兴之所至,想要给大哥一个惊喜。说起来也是给高长宏挣面子的意思。凡是我大哥的客人,就当得最高的享受。
“柳省长可有这个雅兴?”
高长宏谨受礼节,向柳俊问道。
柳俊微微一笑,说道:“广安俱乐部还有这样的项目,看来令弟益发的高雅了。”
这个话令得高长宏哈哈大笑。柳俊果是妙人,说话很直接。
服务小姐们便相互对视了一眼,都lou出讶异的神色。她们服侍高长宏用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高长宏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沉稳,始终带着微笑,让人完全捉摸不透。如此开怀大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柳省长很幽默。要我看,这也不是我弟弟想出来的高招,他身上,可没有这根雅骨。估计是他请的那些管理想出来的……怎么样,柳省长有没有兴趣听一曲?”
看得出来,高长宏是真的很开心。
如同高葆宏腹诽的那样,高长宏的日子,其实过得远远不如他高二少那么开心潇洒。每日里绷着,戴着面具,听人家说句话,要在脑海里转几个圈子,自己说句话,也要先在肚子里捂好一阵。照高二少爷看来,这样的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易地而处,你就给一个皇帝,高二少也绝对不干。
人生一辈子,几十年光景,何必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奇怪的是,面对柳俊,高长宏反倒能够很放松。
柳俊就算不是他的对手,起码也不算是朋友。
这个还真是很奇妙的感觉。
或者,高长宏在心里认定,柳俊不是个小人吧。就算要和他掰腕子,也会明着来,不会暗算。这样的人,纵算是对手,也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柳俊笑着说道:“既然来了,当然要听一曲了。料必这位姑娘的琴技,也是很好的。”
那女子又是盈盈一礼:“谢谢先生的夸奖。”
明明听到高长宏称呼“柳省长”,她还是坚持用“先生”的称呼。
“姑娘请坐。”
高长宏客客气气地说道,没有丝毫轻贱她的意思。
“谢坐!”
白衣女子在一旁的锦墩上坐了,脸带微笑,气度娴静。
“两位先生,想听什么曲子?”
柳俊笑道:“这话说得有点大了,我们想听什么曲子,你都会弹?”
白衣女子轻笑道:“当然不会了。不过一些有名的曲子,我还是会一点的。现代歌曲改编的曲子,就知道得不是很多了。”
高长宏微笑道:“柳省长打算要为难人家一下吗?”
这个话说得就有点酒桌上朋友的意思了,如果纯粹的两位省长谈话,高长宏焉会公然“挑衅”?
柳俊哈哈一笑,说道:“我对音乐,基本是门外汉,就想要为难一下她,恐怕也不容易。我还是藏拙吧,听一个经典的——《楚汉》!”
高长宏不由笑道:“这还是门外汉啊?现代人只知道《十面埋伏》吧?”
所谓《十面埋伏》,乃是著名琵琶传统大套武曲,前身就是明代的《楚汉》。
白衣女子微微有些动容,欠了欠身子,说道:“两位先生均是行家。《十面埋伏》描绘的是楚汉相争的垓下之战,有很强的故事性。这个曲谱,最早见于清朝嘉庆二十三年华秋萍先生的《琵琶谱》。在此谱之前,只有描绘同样题材的《楚汉》。大体上是一样的,细微处略有区别。”
柳俊笑道:“我也是在典籍中偶尔见到这个记载,对于其中的区别,那是完全不明白的。可不敢楞充内行。可能高省长是内行……无论《十面埋伏》还是《楚汉》,请姑娘弹奏一曲,我们洗耳恭听。”
“好的,既然柳先生点了《楚汉》,我还是弹奏《楚汉》吧!”
白衣女子又是微微一躬身,便抱起琵琶,调了调音,开始弹奏。
高长宏瞥了柳俊一眼,正好柳俊也瞥了过来,两人微微颔首。
柳俊一开口就点《十面埋伏》,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第一千七百八十六章 丧心病狂
高长宏音乐水准如何,柳俊并不熟知。但柳省长的音乐水准,也就一般。当然,这也要一分为二来看。要柳省长操作乐器,高歌一曲,确乎勉强了。只是听一听曲子,分辨一下好坏,马马虎虎还将就过得去。柳省长闲暇时分,也经常听听钢琴曲和民乐,单就“听力”而言,不算差得离谱。
那白衣女子显然是个高手,素手轻挥,琴声响起,颇为婉转。
不过弹得几句,高长宏便脸lou微笑,伸出手指在桌面轻点,和着琵琶的节拍。显见得起码也是个欣赏的高手。
明代王猷定《汤琵琶传》中,记有被时人称为“汤琵琶”的汤应曾弹奏《楚汉》时的情景:“当其两军决战时,声动天地,瓦屋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声、鼓声、剑弩声、人马辟易声,俄而无声,久之有怨而难明者,为楚歌声;凄而壮者,为项王悲歌慷慨之声、别姬声。陷大泽有追骑声,至乌江有项王自刎声,余骑蹂践争项王声。使闻者始而奋,既而恐,终而涕泣之无从也。”
柳省长和高省长,倒没有如此投入。但听到精彩处,两人都不免击节相和,脸上lou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曲既终,余音袅袅。
柳俊和高长宏轻轻鼓掌,微笑赞叹。
白衣女子站起身来,微微向两位客人鞠躬为礼。自她在广安俱乐部献艺以来,高官巨贾见过不少,但在听曲的过程中,始终投入,彼此之间既不劝酒也不交谈,更不发出“杂音”打断弹奏的客人,今天是第一次见到。
这两位虽然年轻,听彼此之间的称呼,均是“省长”,位及封疆的大吏。能给她一个“卖艺女”如此尊重,足见素养非凡。
“两位先生,还要听什么曲子?”
白衣女子轻声问道,眼里lou出希冀的神色。所谓知音难觅,她确实是很想再为柳俊和高长宏弹奏一曲。
柳俊摆摆手说道:“好曲如好酒,不能贪杯。喝多了,味道会变。”
高长宏笑道:“就是这个话。辛苦你了。”
说着,随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给高二少打了个电话,吩咐他拿一千元给这位白衣女子,作为小费。
白衣女子鞠躬致谢,怀抱琵琶轻轻退了出去。
高长宏笑笑问道:“柳省长,怎么想起要听《楚汉》?”
柳俊微笑道:“没什么,仰慕一下楚霸王的英雄气慨。”
高长宏点点头,说道:“项羽固然英雄盖世,不懂战略,不懂用人,更不懂政治,和刘邦相争,就注定是个悲剧了。”
柳俊淡然道:“看历史,不能单纯的以成败论英雄。刘邦确实一统六合,威加海内。但在历史上的评价,却不如项羽。迄今为止,项羽的名气也比刘邦要大。也可以说,公道自在人心吧。楚霸王固然失败了,但给我的感觉,他更像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高长宏微微一笑:“普通人不适合玩政治。”
柳俊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说道:“但政治的基石,却是普通人,没有这千千万万的普通人组成这个社会,组成这个国家,何来政治?”
高长宏瞥了柳俊一眼,微笑道:“柳省长今天有所教我了?”
“指教不敢当。有些想法,想和高省长交流一下。”
高长宏神情便严肃了些,略略沉吟,轻轻挥了挥手,四名服务小姐一起鞠躬,鱼贯而出,在外边带上了门。偌大的水上餐厅,就剩下两位大员。
“柳省长是为了鹿门市那个案子吗?”
服务员退出之后,高长宏眼望柳俊,直截了当地问道。
“对。”
柳俊也不隐瞒,径直认账。
高长宏问道:“这个案子,柳省长了解多少?”
这句话,其实已经问得比较无礼了。高长宏与人谈话,极少有如此直接的时候。高系的大佬,一致看重高长宏,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评价就是“每逢大事有静气”。此人年纪轻轻,沉稳异常。
但柳俊并没有生气。说白了,高长宏这还是在适应他柳俊的风格。密室谈话,柳俊从来不拐弯抹角。大家都是明白人,说话没必要和抽烟一样,吞吞吐吐的。
“具体经办的过程,我不清楚。我清楚的,是案件之中的疑点。”柳俊说着,拿过随身携带的公事包,从里面取出一叠一叠的资料,轻轻摆放在高长宏面前:“这些,是十年前贾任雄案的部分卷宗和去年王猛案的部分卷宗,两相对照,疑点一目了然。还有贾任雄被枪决之前,交给他的辩护律师的一些辩解材料,贾任雄在材料里说,他受到了十分残忍的刑讯逼供!”
高长宏的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
残忍!
柳俊使用了这样的字眼。
但是根据高长宏对案件的了解以及此案最终的判决结果,除了“残忍”这两个字,高长宏也觉得,没有更好的词语可以形容。
如果一定要用其他的词语来形容的话,只能是四个字——丧心病狂!
柳俊的准备很充分,带来的资料相当的多。摞在一起,差不多有两三寸那么厚。这些资料,高长宏并没有全都看过,但他对此案的了解,却绝对比柳俊更深入。虽然不看资料和卷宗,他却有远比柳俊更加直接的方式去了解案件的真相。
无论是鹿门市公安局还是三江市公安局,均不会在他面前做太多的隐瞒。高长宏甚至直接问过经办此案的几名当事人。
关于这些情况,柳俊也多少有些了解。正因为如此,他今天才会出现在这里,和高长宏面对面谈论这个案子。
高长宏没有去看那些卷宗,而是拿起了最上面的一页纸。这页纸的纸张已经很黄,可见保存的时间比较长了,甚至于纸面上的字迹均已有些模糊。
很明显,这是原件。
高长宏略略感到奇怪,照说,柳俊不应该把原件带过来的。不过,高长宏很快就明白了柳俊的用意。
这薄薄的一页纸,上面记述的,正是贾任雄的“自白”。纸张是那种很普通的中学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粗糙不堪。字迹是蓝色的墨水,字写得歪歪扭扭,可见贾任雄的文化程度不是很高,而且当时的环境,肯定也不适宜书写。
“痛……很痛……浑身都痛……”
这是贾任雄开篇的第一句话,字迹上隐然有水渍。透过这薄薄的纸张,高长宏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一边书写材料,一边泪如泉涌的凄惨情状。
根据贾任雄这份控诉状提供的消息来看,从他被抓开始,起码遭受了七次以上的严刑逼供,手段翻新,一些逼供的手段,甚至高长宏闻所未闻。
作为正宗的红三代,政坛上冉冉升起的新星,高长宏习惯了被万众瞩目,习惯了掌声雷动,习惯了谀词潮涌,习惯了成为各种场合的中心人物,与社会底层的接触,实在少之又少。
他压根就没想到,在他的治下,还有如此阴暗的一面存在着。
这阴暗的一面,活生生地吞噬了一名年仅二十二岁的少年,一对普通夫妇的独子,一个平民家庭全部的希望和未来!
也许,被吞噬的远远不止一个贾任雄!
高长宏看得很慢,短短几百个字,高长宏足足看了十来分钟。这张发黄的作业纸,到处都是被泪水打湿的痕迹……
高长宏慢慢将贾任雄的“控诉状”轻轻放回原处,双眉微蹙,久久不言。
柳俊拿起桌面的香烟,递了一支给他,自己也点上一支。
宽敞的水上餐厅,静悄悄的,甚至连空调发出的轻微“嗡嗡”声,都显得十分的刺耳。
“高省长,这个案子,必须平反昭雪!当年制造这起冤案的相关责任人员,必须受到惩处!”
良久,柳俊缓缓说道。
高长宏望向他。
“贾任雄被冤杀,不是工作失误,是人为责任。是执法机关的某些人,包括彭勇学在内,他们急于破案,急于向上级交差,不惜用一个年轻人的生命,去染红他们的顶子!如果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党和政府,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容忍这些凶手逍遥法外,那我们就是失职!是帮凶!”
柳俊沉声说道,语气并不严厉,却透出一股凛然之气。
高长宏的身子又微微震动了一下。
“高省长,这无数的普通群众,是组成我们社会的基础,是整个国家的基石。伟人坚持改革开放的目的,是让国家强盛,让群众过上幸福生活。但是,如果群众的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如何体现国家的强大,制度的优越?南巡首长是伟大的,因为他给我们指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国家和人民,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群众富裕了,生活幸福了,才有国家的繁荣昌盛。这是相辅相成的。国家强盛,首要的就是吏治清明,司法公正!”
柳俊说着,又从公事包里拿出几页纸来,轻轻摆放在贾任雄的“控诉状”之上。
高长宏随眼一瞥,瞳孔蓦然收缩,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PS:痛!我心里很痛!写这个章节的时候,我心里堵得慌,完全沉进去了。这不是馅饼的虚构,是真实发生的故事……现实中的“贾任雄”,十五年了,至今沉冤未雪。我无能为力,只能在书中宣泄一下了。很抱歉,在新春佳节,给大家看这样的章节……
第一千七百八十七章 写给党中央的报告!
高二少觉得有些不大对头。
柳俊已经离开很久了,也不见他大哥从房间里出来,甚至都不曾给柳俊送行。这个可不大像是高长宏的作风。这些礼节方面的东西,高长宏一贯是非常注意的。不要说是柳俊这样的一省之长,就算是普通百姓,只要是高长宏请的客人,一定礼数周到。
今天这个例破得有点蹊跷。
大哥到底在房间里干什么呢?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好不容易回京一趟,通常都忙得两脚不沾地。有多少关系需要他去梳理啊?
哪里像高二少,时间大把,花不完,只管开心快活,换新鲜的小姑娘。
高二少甚至很八卦地想,莫不是柳俊把自己大哥给灌醉了吧?
这种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又等了一阵,水上餐厅里绝无动静,高二少终究放心不下,亲自过去,轻轻敲了敲门,说道:“哥,是我,在里面不?”
“嗯!”
房间里传来高长宏淡然的应答。
高二少便即放心,想了想,推开门走了进去。倒要看看大哥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到底搞什么。
除了烟雾稍微重了一点,房间里没什么特别的情况,高长宏静静地坐在沙发里抽烟,似乎在想什么心事,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摞厚厚的资料。
这样的情形,高葆宏倒是司空见惯。大哥经常会一个人静静想心事。
不过这一回,估计与柳俊的到访有关。
高二少便心中一跳,莫不是柳俊和大哥在“谈判”,关于鹿门市那个案子的。
“哥,想什么呢?”
高二少笑着,坐到了大哥身边。尽管大哥经常会“教训”他几句,高二少还是觉得大哥很亲近,喜欢和他呆在一起。
高长宏不吭声。
高葆宏便朝茶几上那摞资料望过去,随即便差点跳了起来,手一伸,将最上面那份报告拿了起来。
这份报告非常的正式化官方化,题目很长,叫做——关于江汉省鹿门市贾任雄“强jian杀人案”问题的反映。
这个题目没什么,不至于让高二少大惊失色,真正让高二少吃惊的是标题之下的抬头。那个抬头赫然写着:党中央、中央纪委、中央政法委!
报告有好几页纸,与一般的报告迥异,不是打印体,是手写体。
字体刚劲有力,尽管是比较规矩的正楷,看上去还是有点张牙舞爪的气势。
这份报告的内容,主题就是十年前发生在鹿门市的那个所谓贾任雄强jian杀人案。报告里大致介绍了此案的基本情况,指出去年三江市抓获的流窜罪犯王猛,才是强jian杀人案的真凶。鹿门市司法机关,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单纯凭犯罪嫌疑人贾任雄的所谓“口供”,便予以定罪,判处贾任雄死刑,立即执行,是极其草率的行为。事实证明,贾任雄是被冤杀的。
高二少极快地瞄了几眼,便径直翻到最后一页,果然,落款写的是:中央候补委员、A省省委副书记、省人民政府省长柳俊!
柳俊竟然真的打算向党中央、中央纪委、中央政法委递交书面的、正式的报告,来纠正这个冤案。
柳俊在这份亲笔撰写的报告里,以极其沉重的语气指出:鹿门市政法机关,如此办案,是真正的草菅人命!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家中的独子,因为政法机关的草率,丧失了生命,带着屈辱和无奈,沉冤十年,令人十分痛心。
柳俊直言不讳地写道:这是鹿门市政法机关的渎职,是犯罪!是执政党和政府的耻辱!
最后,柳俊请求党中央、中央纪委和中央政法委,立即派员复查此案,还群众以公平正义。对于此案的具体经办人员及相关领导干部,予以党纪政纪乃至法律的严惩,以儆效尤!
高二少看得目瞪口呆,不住地吸冷气,发出类似牙痛的声音。
高长宏继续一声不响地吸烟。
“哥,这个……柳俊,他……他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这是直接打老头子的脸!反了他了!”
稍顷,高葆宏叫嚷起来,脸色涨红,似乎很是生气。
高二少尽管不问政治,毕竟出身政治世家,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走路呢。他很清楚,柳俊这个报告一递上去,那就是轩然大波。
别看是发生在鹿门市一隅之地的十年沉案,其实真查起来,牵涉很广。就事论事,因为现任江汉省政法委书记彭勇学是当年的鹿门市公安局局长,追究责任,他头一个跑不了。而这个彭勇学,却偏偏又是高系旁支的女婿。此外当年鹿门市检察院和法院的主要负责人,如今也各自进步,虽然不是很显赫的位置,在江汉省内,也要算是了不得的角色。而死刑判决,需要省高院复核,这又牵扯到了江汉省高级人民法院当年的复核人员。
一查下去,拔起萝卜带出泥,一大串人跑不掉,整个江汉省政法机关,均会因此震动。
尤其此案,已经报到了高敬章的案头,没有反应。柳俊这个报告递上去,如同高二少所言,就是打脸,直接打高敬章的脸。到时候高敬章会非常为难。不查吧,不行,事情闹大了。这不是民间在闹,而是一个省长在闹,候补中央委员身份,非同小可。高敬章绝无可能继续压着不办。查吧,高敬章的面子往哪搁?身为巨头,硬生生被柳俊这个小字辈剥下一层面子来。
而柳俊,也会在此事上损失惨重。
盖因柳俊此举,已经犯了众怒,可以说是与整个阶层的利益相悖。柳俊等于是向体制内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发起了正面的冲击。经此一役,高系势必难以继续保持中立。不管是不是和明珠系联手,至少针对柳俊本人出手是必定无疑的了。
无论是严柳系还是柳俊本人,要同时应对明珠系和高系的攻势,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他搞什么?这个***贾任雄,都已经死了十年了,跟他有屁的关系啊?要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高二少是真的气坏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高长宏冷冷瞪了他一眼,高二少顿时觉得浑身一激灵,便闭上了嘴巴。
是啊,自己操什么闲心啊,没看到大哥正在考虑对策吗?
高长宏瞥了弟弟一眼,又kao了回去,继续抽烟,双眉紧蹙,一声不吭。
室内的气氛特别压抑,高葆宏浑身不自在,本待就此溜之大吉,终究不敢。既然进了门,看到这个报告了,就不能随便溜掉,帮不上忙没关系,陪大哥在这坐着,也是讲义气。
“哥,他……他在威胁你!”
高葆宏的眼神,又落在那份报告上。很显然,这是原稿。这就说明,柳俊暂时还没有把这个报告递上去,先给了高长宏“欣赏”。
对这些小手段,高二少倒是非常的明白,他也经常会玩这么一下。
高长宏依旧不吭声。
不管柳俊是不是“威胁”,起码不是在开玩笑。真要是作秀的话,完全不必亲笔撰写这份报告,叫秘书打印出来就可以了。由此可见,这份报告,他高长宏很可能是第一个读者。
柳俊办事之严谨,也可见于一斑。
“哥,你打算怎么办?要我说,这事不能由着柳俊胡来。他以为他是谁啊?天王老子啊!什么事情都要cha一杠子!”
高二少有些急眼。他倒不是很为自家老头子担心。到了高敬章今天的位置,不是谁说能打脸就可以打脸的。高葆宏是在为彭勇学担心。说白了,彭勇学是死是活,高二少也不是那么在意。他就觉得,媳妇蛮贤惠的,自己这么胡闹,她也不吭一声。现在媳妇的堂姐夫有难,这事情全都攥在高家手里呢,要这样还保不住彭勇学,高二少觉得有点对不起老婆。
高长宏慢慢摁灭烟蒂,长长舒了口气,说道:“虽万千人吾往矣!柳俊,好气魄!”
“啥?”
高葆宏有些满眼小星星的感觉。
大哥这话,什么意思?听着好像是在夸柳俊来着!
不是吧!
“葆宏,这个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别掺和。”
高长宏感慨了一句,又恢复了平静,淡然对兄弟说道。
“哥……”
高二少急道。
高长宏不再理他,拿起柳俊那份报告,从头至尾再看了一遍,然后站起身来,慢慢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个习惯,和老头子一模一样。
高葆宏便紧张地注视着大哥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这个事情,看似是老头子做主,其实大哥是有决定权的。在这样的大事上头,高长宏的意见,份量很重。
忽然,高长宏掏出打火机来,点着了柳俊那份报告。
“哥……”
高二少大吃一惊,跳了起来。
大哥这是干什么?
这可是柳俊“倒行逆施”的“罪证”,怎么能一把火烧了呢?
高长宏正眼也不瞧他,眼睛望着手里燃烧的报告,神色很是庄严。
恍惚之间,高葆宏听到大哥嘴里念叨了一句。
“天下英雄谁敌手……”
第一千七百八十八章 天理昭彰
“柳叔叔,谢谢您!”
在省委常委院十八号楼,宋小蕾恭恭敬敬地给柳俊鞠了一躬,满脸感激和敬慕之色。
这已经是八月中旬了。
柳俊微笑着摆摆手,说道:“客气话不要说了。是冤案就一定要纠正。”
“是啊,这一回,省里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查到底……”
宋小蕾说着,颇有些感慨。
当初她被三江市公安局以“妨碍司法公正”为由拘押起来,心中真是又惊又怒。还好梁雪平迅速赶到,打着他老子的大招牌“招摇过市”,摆出了纨绔架势。三江市那边,也好说话,市局局长亲自出面解释,说是一个误会,还亲自宴请了梁雪平和宋小蕾。
席间,市局局长打着哈哈,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自家人,要请梁少多多原谅。又说宋律师以后在三江市要碰到什么为难的事情,只管来找他,一定尽力。诸如此类的客气话,说了一箩筐。
梁雪平一再示意宋小蕾,要她赶紧向市局局长表明,自己不会再掺和贾任雄的案子。
尽管梁雪平告诉她,这是柳省长交待的,这个案子,柳省长会亲自处理。但宋小蕾还是很不乐意说这句话。倒不是她信不过柳俊,既然柳叔叔这么说了,肯定会管到底。宋小蕾就觉得太委屈。
自己明明是为了伸张正义,却不明不白的被市局抓了起来,若不是有梁国强和柳俊的大牌子罩着,这个亏就吃定了。
宋小蕾本身就是律师,对社会的阴暗面以及公安机关内部的一些操作手法,很是清楚。没有这两位大佬出面,她的结局大为堪忧。律师执照被吊销,那是不用说的了,只怕真的还会吃一场官司,被关个一两年都是有可能的。
这个世界,真变成了这样吗?
眼见宋小蕾“不开窍”,梁雪平有些着急,只得自己代宋小蕾说了。言辞也很客气,说宋小蕾年轻不懂事,请局长多多原谅。
其实梁雪平心里也憋气得紧,只是柳俊既如此吩咐了,梁雪平绝对不敢“抗命”,必须一丝不苟地完成柳俊交代的“任务”。
柳俊,早已经成为了梁雪平最崇拜的偶像,对他的话,不要说嘴里不会辩驳半句,就是在心里,也当做是“最高指示”,压根便不起丝毫怀疑之心。
市局局长听了梁雪平的表态,更是喜笑颜开。
有了这句话,他就能跟彭书记交差了。还不用得罪梁国强,两全其美啊。
此后不久,江汉省委专门召开了会议,研究“贾任雄强jian杀人案”的复查问题。具体的内情,宋小蕾当然不得而知,只是听说,是常务副省长高长宏坚持要复查此案。最终江汉省委形成决议,由省纪委挂帅,联合省政法委、省检察院、省监察厅等单位,组成联合调查组,开赴鹿门市对案件进行全面复查。
原鹿门市公安局长,现任江汉省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长彭勇学主动要求回避。
案情其实并不复杂,程新建等人,仅仅只凭查阅卷宗,就能看出很多的疑点。加上有王猛的供状和贾任雄遗留的那封血泪斑斑的“控告信”,很快就查了个水落石出。
鹿门市公安局当年为了尽早破案,完成市委“限期破案”的指示,对贾任雄使用刑讯逼供手段,屈打成招,冤杀贾任雄。
此案目前正式进入了处理阶段,处理结果如何,宋小蕾不得而知。
她已经不是贾任雄案申诉的代理律师,别人自也不会再向她通报情况。但是江汉省委有这样坚决的态度,估计会有一个比较圆满的结果。
在此之前,根据高省长的指示,鹿门市民政局,已经给贾任雄的父母发放了一定数额的困难补助金。依照相关法律,最终还需要对贾任雄的父母,予以国家赔偿。赔偿多少金额,需要由法院来判决。
“柳叔叔,这样一个案子,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明明就是误判,为什么要纠正过来,会这么难呢?”
宋小蕾感叹着说道。
柳俊认真地说道:“小蕾,不可否认,社会上还有很多阴暗的现象,和很多不遵守法律的官员。但你要相信,坚持正义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我们党的宗旨,历来是有错必纠!”
宋小蕾便连连点头。
这个话,如果由其他官员嘴里说出来,宋小蕾必定要在心里打上无数个问号。但由柳俊嘴里说出来,宋小蕾却没有丝毫的怀疑。
柳俊言出必践!
只是这中间,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博弈,宋小蕾却是不知情了。
“柳叔叔,婶子呢?”
聊了一会,宋小蕾不由东张西望起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好奇之意。柳俊结婚,她是知道的,还和母亲宋月月一道,亲手绣了两个同心结作为结婚礼物,送给柳俊。可是对于这位“婶子”,宋小蕾却一直没有见过面,心里十分好奇。
在宋小蕾想来,可不知要何等了不起的女人,才有福气做柳俊的妻子。
“嘻嘻,我听雪平说,婶子好漂亮,和天上的仙女一样……”
宋小蕾笑嘻嘻地说道。
柳俊哈哈一笑,说道:“这个可不巧了,放暑假,她带着小孩回首都去了……”
其实还在六月份,临近月底的时候,阮碧秀就一天一个电话打过来催,说是这个学校怎么回事,孩子们还不放假?
估计阮碧秀要是教育部长的话,说不定会改变小学的授课时间,暑假一放就是四个月!
“呀,真是太遗憾了,我真想拜见一下婶子呢……”
“有机会的,你不是已经决定到玉兰来工作吗?呵呵,这样好……”
柳俊笑着,眼神只在两个年轻人身上打转,似乎心情颇为愉快。
梁雪平和宋小蕾自然都明白柳俊的意思,不由同时羞红了脸,宋小蕾甚至像个小姑娘似的,绞着自己的衣角。看来不管是律师还是乡间小女孩,第一次谈恋爱,表现都差不多。
柳俊微笑问道:“雪平啊,小蕾过来玉兰了,你有什么安排?”
梁雪平忙即挺直了身子,说道:“省长,我和小蕾商量了一下,打算自己开个律师事务所。”
“嗯,这个安排不错,年轻人是要有自己的事业。地方选好了吗?资金够不够?”
柳俊关心地问道。对于这个小师弟,柳省长确实是很关照的。
梁雪平连忙答道:“地方已经选好了,资金也够……嗯,我自己有点积蓄,小蕾也有一点,开办律师事务所,资金要求不是很多,问题不大。”
柳俊便高兴地点点头,看来自己这个月老做得还是很有水平,这两个年轻人如愿以偿的走到了一块。
“小蕾啊,跟你说个事,以后,你别叫我柳叔叔了。雪平是我小师弟,你要是叫我柳叔叔,这个辈分上可是有点乱啊……”
柳俊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宋小蕾满脸通红,本想要“八字还没一撇”呢,瞥了一眼憨厚的梁雪平,却又说不出口来。说不定她开个玩笑,梁雪平就当了真,心里着急。还是不要欺负老实人的好!
柳俊又随口吩咐道:“小蕾,以后安定下来,把你妈和弟弟都接到这边来,玉兰是个很美丽的城市。让你妈妈也过上舒适的日子,安享晚年。”
“嗯!”
宋小蕾重重点头。
……
“我们党的宗旨,就是有错必纠。冤假错案,一定要平反……”
电视里,江汉省省委书记正在接受中央电视台记者的采访。省委书记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不时挥舞一下手臂,加强语气。
江汉省为“贾任雄案”平反昭雪,很是高调。
江汉省高级人民法院做出判决,依照《国家赔偿法》的有关规定,对贾任雄的父母予以经济赔偿。
相关的责任人员,也分别做出了惩处。
原鹿门市公安局长,现任省委政法委书记彭勇学作为直接责任领导,予以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行政记过处分。据说彭勇学已经主动打报告请调。
当年承办此案的鹿门市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的相关责任人员,分别予以党纪政纪处分。
刑讯逼供的直接犯罪嫌疑人,原鹿门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两名干警,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移送司法机关,予以法办。
沉冤十年,终于昭雪。
虽然逝者已矣,但这个结果,总算是对生者有所安慰。
江汉省以此为契机,在全省展开了轰轰烈烈的“严格执法纪律,坚决杜绝冤假错案”的专项活动,电视台,报纸均进行了大幅的报道,连中央电视台都进行了跟踪采访。
这个案件的真正幕后推手,毫无疑问乃是高长宏。但是他恪守官场规则,将省委书记、省长这两位大班长推到台前,接受媒体的赞誉。自己并不出风头。
应该说,高长宏说服老头子,复查此案,被“威胁”的成分很少。老高家并不是谁都可以威胁得了的。柳俊直接找高长宏,主要还是相信高长宏的格局和眼界。
高长宏和他柳俊一样,有着远大的政治抱负。在这件事情上,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柳俊看着电视新闻,脸色平静。
第一千七百八十九章 占据制高点
龙泉宾馆的会议室里,一片欢声笑语。
A省省长柳俊在这里会见老朋友。
说起来,这个老朋友是真的够老。香港亿昌置业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金富昌先生,已经六十几岁高龄了。论到与柳省长的交情,也将近二十年。
金富昌还是满头黑发,当然是染的。不过腰板挺得毕直,走起路来,依旧虎虎生风,丝毫也不显老态。而她的妻子阿佳,也已年逾五旬,因为保养得当,衣着打扮十分得体,看上去就像是三十几岁的妙龄少妇,颇有雍容华贵之气。
阿佳原本是金富昌的秘书,发展为情人。多年以来,一直是金富昌事业上的得力助手,也是生活上的伴侣。金富昌的太太前些年过世,便正式续弦阿佳为继室。
“柳省长,我每次见到你,都要称呼不同的职务……哈哈,估计过得一两年,这个职务又要变了吧?”
金富昌笑呵呵地说道。他和柳俊的交情,着实非同一般,堪称忘年交。加上亿昌置业与盛业基金的密切关系,金富昌与柳俊之间的谈话,一贯比较直接,没有官场上和商场上常见的那种口是心非。
不过这个话语,在吴兴平等地市官员听来,可就有点骇然失色了。
盖因金富昌这话,时间上刚好比较巧合。一年之后,乃是A省召开新的全省党代会,两年之后,则是十七大召开的时间。
金富昌说一两年后,柳俊的职务又要变动。这位如今已是省长,如果变动的话,还不得是省委书记啊?因为柳俊的老爷子柳晋才在总理任上,为了避嫌,柳俊今后一段时间,出任国家部委正职的可能性不大,应该还是在地方上主政。
当然,也不排除柳俊去党的中央机关任职,譬如中组部,就是很好的去处。
但不管怎么样,金富昌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说出这种话来,都不是很合适的。不过金富昌是前来A省考察投资的大客商,大家却是谁也不好去给他指出这个“谬误”。
尤其吴兴平更加不能随便“得罪”金富昌。
柳俊四月份考察了原南市的造纸厂污染情况,吴兴平思考了两天两夜,最后痛下决心,一次性将原南市境内所有造纸企业全部关闭。
当然,这个全部关闭,也是有说法的,叫做停产整改。市委市政府对所有造纸企业下达了通知,必须立即停产整改,进行环保达标改造。哪家工厂率先通过了省市环保部门的验收,哪家工厂就可以先期开工。未能改造达标的企业,停产就是无期限的。
吴兴平将这个方案提交市委常委会讨论的时候,引起了全体市委常委的震惊。吴书记这是直接朝着原南市的“命根子”下刀啊!
当即便有常委提出质疑,说如此一来,原南市的财政,可能会立即崩溃。请吴书记注意,步子不要迈得太快。不然会造成严重的社会动荡。
吴兴平既然下定决心对造纸企业开刀,种种阻碍,自然都有所考虑的。丝毫不为所动。因为市长龙圣汉的全力支持,最终常委会通过了这个决议。
吴兴平采取的措施,可谓全都是按照柳俊的思路来的。要求造纸企业停产整顿的同时,也要求他们妥善安置下岗职工。凡是没有按照《劳动法》的规定给予补偿的,市劳动局予以强制执行。必要时可以拍卖工厂设备,支付下岗职工的补偿款。
这个措施一出台,基本上将下岗工人闹事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而且,市委市政府对造纸企业停产整顿的目的,也是为了治理污染,大部分市民表示理解支持。
接下来,就是大型支柱造纸企业的环保达标改造,吴兴平和龙圣汉亲自下到企业,和企业负责人一起座谈,商讨解决办法,又积极联系生产环保设备的厂家,争取最优惠的价格。
关于造纸企业的合并,强强联合,也提上了议事日程。
与这个政策相对应的是,吴兴平开始削减各个机关的行政开支。依照吴兴平的整体思路,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要精简人员,将一些超编的工作人员分流出去,以节约开支。要想做到完全按照编制来定人,事实上不可能,吴兴平也没有打算搞得这么彻底,只是适当的给党政机关消消肿。
饶是如此,吴兴平的举措,也遭到了原南市绝大部分干部的“抵制”。一时之间,党政机关负责人与市委市政府的关系,变得很是“紧张”,流言四起。
甚至有小道消息公开宣扬,要将吴兴平“赶出”原南去,原南人民不欢迎“瞎折腾”的书记!
抵制的结果,是一大批原南党政机关负责干部被调离。省委党校一口气给了原南市五十个进修名额。柳省长则更加大方,省直机关一下子给了原南市一百个交流干部的指标。
吴兴平在原南的行动,得到了刘飞鹏与柳俊的合力支持。对于那些试图与吴兴平掰腕子的本土派代表人物,有一个算一个,全给他调出来。其中包括三名市委常委,也挪动了位置。
而省财政,也对原南市提供了一定的支持。
有了这么强力的kao山,吴兴平在原南市的施政方略,得以顺利实施。所谓“本土势力”的抵抗,顷刻间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其实,对于这个纯“柳俊式”的搞法,刘飞鹏内心一点都不支持。瞧瞧周边省份,均在“大干快上”,A省却反其道而行之,将“摇钱树”砍倒,令刘飞鹏很难向大佬们交代。
但是瞿浩锦专程从D省打了电话过来,请他多多支持吴兴平的工作,同时也隐晦地指出,省委书记必须要首先为全省的群众着想。与群众的身体健康比较而言,政治博弈的重要性就要等而下之。
刘飞鹏也委实无奈。
瞿浩锦等于是在提醒他,柳俊的所作所为,首先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令人无懈可击。下面的干部不执行柳俊的指令,倒也罢了,刘飞鹏最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帮柳俊做工作。但吴兴平照此执行了,刘飞鹏去否决他的决定,就不大好了。
省委书记总不能明着说群众的身体健康不如财政收入、不如经济发展那么重要吧!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柳俊的每一步棋走出来,都是“将军”,刘飞鹏只能被动应对,没办法进行有效的反击。
柳衙内的斗争手段,就算在具体工作中,也发挥得淋漓尽致。
除了在人员编制和财政上给予吴兴平直接的支持,柳俊也实现了他考察原南时对吴兴平的承诺,为原南市牵线搭桥,引进新的企业,准备承接沿海城市的产业转移。
金富昌和阿佳此番就是率了一个庞大的投资团队,前往原南市考察投资环境。
根据原南市的实际情况,柳俊认为现阶段原南市应该主要吸纳沿海城市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如今亿昌置业有限公司就算在香港,也是一等一的大公司,高踞财富金字塔的顶端圈子。金富昌属下,还真是没有什么劳动密集型产业。
金富昌早就跨越了“原始积累”的阶段。
不过既然柳省长邀请,金富昌无论如何都要捧场的,当下不辞劳苦,号召了一批制造业中小企业的老板,前来A省投资考察。
金富昌甚至和阿佳商量,至不济也要在原南市搞一个手机工厂,哪怕不赚钱,也要帮柳俊的忙。人家帮自己可是太多了,这么大一份人情,无论如何都要还一点。
没有柳俊,哪来今日亿昌置业的辉煌成就!
现在,金富昌等一行人尚未去原南市,先就在玉兰与柳省长会了面。吴兴平与龙圣汉等原南市的当家人,自然是早早赶到了玉兰迎接。
这么庞大的一个投资考察团,在原南市的历史上,还不曾有过。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听金富昌“口无遮拦”,柳俊微笑说道:“金董,咱们是多年老朋友了,客气话就不说了吧?干部任用,可不是由我自己说了算的!”
“对对对,服从组织安排,服从组织安排!”
金富昌原本就是内地“偷渡”过去的,对国内官场的“惯常用语”,也是十分熟悉,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可能会给别人造成误会,当即笑哈哈的改口,不着丝毫痕迹,果然是老江湖。
“金董啊,原南市是我们A省人口最多的城市,工业基础比较薄弱,群众要拖贫致富,还需要各位大老板的鼎力支持啊……当然,原南市也有很大的优势,劳动力资源十分丰富。现在沿海城市出现了招工难的情形,诸位老板如果将工厂开到原南市来,优势也是显而易见的。我们省里市里,一定给予大家最大的政策优惠,争取做好诸位老板的后勤服务!”
柳俊笑呵呵地说道。
金富昌笑道:“柳省长放心,我们一定尽力。呵呵,是柳省长亲口推荐的,肯定没问题了。我们亿昌在贵省的几个投资项目,到目前为止,均保持了极高的盈利,从来没有一个亏本的。在柳省长的治下投资,乃是最划算的买卖。”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一千七百九十章 柳晋才心情很不好
京城某家“贵族医院”的病房里,柳衙内坐在病床边,凌雅斜斜kao在床头,双手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出生未久的婴儿,略显苍白的脸上,笑容如花朵般灿烂。
“说过了,剖腹产很快的,没骗你吧?”
再次为人父的柳省长笑眯眯地说道。
凌雅与何梦莹一样,很害怕手术,从刚住进医院开始,就紧张得要命。柳省长找了个借口,到京城跑项目,大部分时间呆在医院里陪伴凌雅,不住给她打气鼓劲。
如今母女平安,柳俊心里也很高兴。
凌雅如愿以偿,生了个五斤多的千金,高兴得什么似的,伸出一根青葱般的手指,轻轻点着女儿的下巴,看着小丫头撮嘴tian舌头的模样,凌雅眉花眼笑,也没听到柳省长在说些什么。
这还是柳俊第一次在凌雅面前得到“此种待遇”。
好在凌雅是在关心他的女儿,倒也可以“原谅”一回。
病房里就他们两人,凌君庆卢颖他们都很“自觉”,没有进来打扰。
“哎,柳俊,你说,咱闺女,取什么名字啊?”
凌雅逗弄一阵女儿,这才望向柳省长,笑着问道。
柳俊站起来,kao在凌雅身边,仔细打量了一阵闺女,笑着说道:“咱闺女玲珑剔透的,我看就叫凌琳吧,取个谐音。怎么样?”
柳省长一贯“独断独为”,这一回居然用了商量的语气,要算是十分难得了。
“你是爸爸,你说了算!”凌雅嫣然一笑,然后又爱意盈盈地逗弄着女儿,笑嘻嘻的说道:“凌琳,凌琳……这名字蛮好听的……就是土了点……嘻嘻……”
凌雅说着,瞥了柳俊一眼。
这个意思很明白,柳省长的大名,其实也土得可以!
柳俊哈哈一笑,毫不在意。
许是柳俊的笑声过于响亮,似乎将小宝宝吓了一跳,小嘴一扁,哭闹起来。初生的婴儿,哭声也是很美妙的。
凌雅便狠狠瞪了柳俊一眼,手忙脚乱地柔声呵护小宝宝,眼见不顶事,凌大小姐忙即xian起衣服,lou出一双极其壮硕的ru房,将一颗嫣红的蓓蕾,塞进了女儿小巧的嘴中。
小宝宝有了吃的,立即“收声”,叼住**,津津有味地吮吸起来。
凌雅没有像大多数都市女性一样,为了保持苗条的身材给孩子喂牛奶,而是选择了母乳喂养。怀孕这段时间,卢颖和保姆变着法子给她“十全大补”,原本身材就比较丰满的凌雅更是珠圆玉润,乳汁十分充足,小宝宝根本就吃不完。
望着凌雅丰满的**,柳省长眼里流lou出“贪婪”的神情。
这“贪婪”的眼神,凌雅立即便感觉到了,不由瞪了他一眼,很不悦地说道:“别打主意啊,初乳最珍贵了,可不能给你吃……全都要给宝宝吃的。”
柳俊笑道:“嘿嘿,凌大老板,你现在是不知道涨奶的滋味,到时候,你得求我!不过,要我劳动,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事情,柳省长远比凌雅经验丰富。貌似和女儿“争奶吃”的前景,很是美妙。
凌雅虽然也听人说过,涨奶很难受,不过暂时还没有亲身经历过,丝毫也不将柳俊的“威胁”放在心里,丢给他老大两个白眼球。
柳俊也不多说,笑眯眯的在一旁看着凌雅给闺女喂奶。
刚刚做了母亲,凌雅的气质,似乎就有所改变,美丽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母性的光辉,脸上的线条和神情,较之以前更加柔和。
初生的婴儿特别“嗜睡”,小宝宝吃着奶,很快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不过就是在睡梦中,小家伙也会不时“嘬”上两口奶汁,似乎总是不肯餍足。
凌雅也舍不得将**从她嘴里拿出来,就这样让她一直含着。
柳俊笑着提醒道:“你这样子不行,宝宝睡着了,有可能会呛着,还是拿出来吧。”
眼见柳俊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凌雅便白了他一眼,扁了扁嘴巴,还是依言将**轻轻从女儿嘴里拿出来。
小宝宝意犹未尽地嘬了嘬嘴。
柳俊不由笑道:“咱闺女有你的风范,特喜欢扁嘴巴。”
扁嘴巴是凌雅最经常做的“下动作”,算是招牌菜式了。
“我生的,当然像我了……”
凌雅说着,禁不住又扁扁嘴巴,自己也哑然失笑。
“哎,我这段时间,还是住在京城吧。”
凌雅将女儿放在身边,望着柳俊说道,带着征询的意思。因为她在A省,不大不小也要算是个名人,要是住在玉兰的话,时不时推着女儿出去逛街,碰到熟人的几率很高。她今年春节刚从省政府办公厅辞职,九月份就生了女儿,明白人随便在脑海里一转,就能猜到她辞职的真实原因,不免要起很大的疑心。
毕竟凌雅是个单身女子,而且是曾经的A省省政府“第一美女”。
官场上的人,谁不是脑子转得贼快?就此联想到柳俊的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柳俊现在和刘飞鹏的关系如此紧张,可不要被人抓住什么把柄才好。
柳俊微微一笑,说道:“你想住哪就住哪,不要紧的。”
无论何时,柳省长总是这么充满自信。
凌雅点点头,不过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这两三年,先在首都住着,以后看情况再说。明年省里召开党代会,后年中央召开党代会,都是敏感时期。
……
又添了女儿,柳省长的心情很是愉悦。不过这种愉悦的心情,并未持续多久。柳俊回到大内家中陪老爷子老太太吃晚饭的时候,发觉气氛不是很对头。
柳晋才吃饭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头,明显心不在焉,只吃了小半碗米饭,喝了几口汤,就放下饭碗,朝阮碧秀和柳俊点点头,径直出门,回了办公室。
柳俊不由有些愕然。
老爷子工作忙,这个他知道。打从他老子做了官,就没有工作不忙的时候。但每次他回京师陪父母吃饭,柳晋才都是比较高兴的。往往还会破例多吃小半碗饭,以此表示自己内心的高兴之情。
今天还真是有些意外。
柳俊望着阮碧秀,问道:“妈,发生什么事了?”
阮碧秀气鼓鼓地说道:“我怎么知道?这段时间,你爸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忧心忡忡的……这么大个国家,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
古语有云:天子无私事!
柳晋才身为国家总理,又是著名的“工作狂”,基本上也是没有什么私事了。况且四个子女,每个家庭都很幸福,儿子和女婿们,在仕途上均是出类拔萃,私事也无须柳晋才操心担忧。
柳晋才心情不好,百分之百是因为公事。
偏偏柳家有规矩,“夫人不干政”,柳晋才为了何事心中焦虑,阮碧秀还确实是不明白。惟其如此,阮碧秀更是不爽。
老爷子心情不好,连带着也影响了柳俊,平日里柳省长每餐总是要吃三四碗饭的,这一次,居然只吃了两碗,就放下了筷子。
阮碧秀更加不高兴了,愠怒道:“小俊,你怎么也学你爸爸的?食少事烦,可不是好事!”
柳俊微微一笑,说道:“妈,没事,我饿不着。”
阮碧秀说道:“你去叫你爸出来走走,别一天到晚窝在办公室。要不就是开会。这段时间,连考察工作都少了……不然,多少能活动一下。”
如今已是九月份,柳晋才减少考察活动的原因,柳俊是知道的。十月份即将召开五中全会,很多准备工作要做。这种时候,柳晋才通常会留在首都。
柳俊笑着点头:“好,我问问王稻田,看看有没有约人谈话。”
“柳办”有许多工作人员,王稻田是掌总的,并不是经常值班。不过他却是最忙碌的,柳晋才的所有日程安排,均要由他审定。基本上,他的作息时间,与柳晋才是一致的。每天都要上十几个小时的班。
“王主任,你好!我是柳俊!”
柳俊将电话打了过去。
王稻田笑道:“哪里用得着自报家门嘛……回来了?”
“是啊,回来跑几个项目。”
柳俊微笑答道。柳俊回京陪伴凌雅是实,跑项目也是实。尽管他是总理公子,又在京师有着超级庞大的关系网,比全国大部分省长更有优势。不过一些关系,该疏通的还得疏通。国家部委的那些头头脑脑们,谁不讲究个面子?
王稻田客气了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柳俊笑道:“呵呵,谢谢,暂时不需要吧,都是计划内的项目……王主任,老爷子这会干嘛呢?有没有召见干部谈话?”
王稻田答道:“暂时没有……七点五十分,有个安排。”
柳俊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还差着一个多小时,便说道:“那好,我过去,和他说说话。老爷子这段时间,心情好像不大好!”
王稻田犹豫了一下。作为柳晋才的儿子,柳俊虽然不说可以随时觐见总理,总是有些优先权的。柳俊也远不是其他豪门大族的纨绔子弟可比。
“嗯,柳省长,我估计这段时间,首长是在为人民币升值那个事情烦恼。”
王稻田很隐晦地点了一下。
柳俊的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第一千七百九十一章 决战的号角
柳晋才的办公场所和住所,其实是一体的,柳俊从家里走过去,一时半会就到了。
柳俊也没有让王稻田通报,径直敲门走了进去,柳晋才见儿子进来,似乎早有预料,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坐吧,聊一会。”
柳俊不坐,笑着说道:“这里空气不好,太闷,还是出去走走吧。”
柳晋才估计又是妻子的“属意”,也不反对,站起身来,和儿子一起走出办公室,就在院子里慢慢踱步,双眉深锁。
“爸,人民币升值那个事情,已经发生了,慢慢查,不要紧。”
父子俩沉默着踱了一会,柳俊开口了,不徐不疾地说道。
“太混账了,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
谈起这个事情,柳晋才兀自十分生气,一国总理,也忍不住口出恶言。
人民币升值泄密的事件,前段时间搞得沸沸扬扬的,柳晋才很是不悦。此事发生在八月中旬,经过反复考虑,周密分析,柳晋才决定人民币升值。
当天下午四点召开四点半,柳晋才亲自主持有关人民币升值的紧急国务会议。会议召开之前,宣布了两条几率:一是在会议期间,与会人员一律不准和外界联系,不处理公务;二是会议召开至下午六点,六点整正式对外界宣布人民币升值,在此期间与会者不得离开会议厅。
当时看上去确实是大家都遵守了纪律,但是事后却发现此事泄密,在会议召开之后到正式对外宣布之前,发生了数百亿美元兑换人民币的事件。有人利用这个机会,狂赚数十亿美元。
柳晋才得到报告之后,气得浑身发抖!
此事对柳晋才的声誉,也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响。
事件发生了一个多月,柳晋才兀自为此事郁闷不已。柳俊很理解父亲的心理,并不是十分在意那个不良影响。柳晋才在意的是,他手下少数高官的个人操守,竟是如此不堪。
这对致力于打造一个高效廉洁政府的柳晋才来说,打击不小。
“爸,你经常教导我说,任重道远,前路多艰,不要幻想一个晚上,世界大同。我想这个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柳俊安慰老爷子。
柳晋才点点头。很显然,儿子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心思。其实这个事情,真要追查的话,就技术上来说,并不是十分的为难。与外界联系,总是需要通讯工具的。查一查这段时间里,与会人员谁与外界联系过,事情的真相不难大白。
关键是这个“查”的决心不好下。
与会人员,无一不是重量级高官,一查到底,很可能引起国务院内部的剧烈震荡。投鼠忌器。
许多问题,均不是孤立存在的。
在柳俊的记忆中,另一个平行世界里,这一年曾经发生过一件震动全国政坛的大事,某人以中央文件的形式,发至各省级行政区和中央部委,阅看权限是各省级行政区党委常委、中央委员、候补中央委员以及中央各部委的党组成员。
这个文件的内容,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可谓是全党哗然。
不过在重生后的世界,此事未曾发生。
然而书面的文件是没有,私下的动作可是不小。那边的两位领袖人物,近段时间活动频繁,不时下去考察调研工作,找封疆大吏们谈话,或者径直召见中央部委办的领导人谈话,谈话的内容很是lou骨。
一时之间,一股针对柳晋才的洪流汹涌而至。
这个情况,柳俊了解得很清楚。
他那张巨大的关系网,所有耳目全都张开,打探到了相当详细的消息。在这种层次的斗争之中,消息灵通是非常重要的。
“爸,前不久召开的核心会议,于向宏又在大放厥词了?”
柳俊掏出烟来,递给老爷子一支,给他点上火,随口问道。
柳晋才望了儿子一眼,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柳晋才的组织纪律性很强,核心会议上发生的情况,纵算亲如父子,也并未对儿子透lou。
柳俊淡然一笑,说道:“您的组织纪律性很强,不代表着别人也是一样。这个事情,还是于向宏亲口说的,在一次私人聚会上,老酒灌多了,对几个所谓的心腹部属,得意洋洋地宣称自己的‘英勇事迹’!”
前不久召开的核心会议上,柳晋才代表国务院汇报了近期国内经济的基本情况,却遭到了于向宏的猛烈抨击。于向宏指出,国家正在实施的宏观调控政策,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明珠市、S省、东海省等东部沿海省市的经济增长,而且“损害”还在继续。因为这些宏观调控措施,沿海经济发达的省份,未来数年之内,经济增长将变得极其缓慢。于向宏认为,柳晋才应该对此负责!
柳晋才当即予以回击,双方进行了长时间的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
应该说,党的会议,纵算是核心会议,均是讲究民主的,于向宏作为会议成员,党的高级领导干部,在党的会议上提出不同的意见,是他的权力。作为国内第一大都市的领导人,为本市的经济发展“鼓与呼”,单纯从表象来看,也算是尽职尽责。
不过就全国经济大局来看,明珠市正是经济过热的源头所在。很多违规项目,均是明珠市“首倡”,然后其他省市跟进,形成一种奇怪的现象。
国务院越抓紧调控,某些省市的违规项目上得越多,干得越欢。
“其实,于向宏自己很清楚,明珠市就是经济过热的源头。他自己在私人聚会上说,明珠的经济是有些过热了,步子迈得比较快。”
柳俊又轻声说道,语气很是平静,没有丝毫的激越,就是在叙述一个事实罢了。于向宏还有一些更加出格的言语,柳俊并未复述给老爷子听。他老子的心情已经比较糟糕了,做儿子的,不能雪上加霜。于向宏向他那些所谓的“嫡系亲信”公开宣称,经济越热越好,这样才能出政绩。至于日后的事情,管那么多干嘛?那是继任者的事情。
在于向宏看来,只要博弈取得胜利,拱翻了柳晋才,其他什么都是次要的。到那个时候,于向宏自然官升一级,烂摊子有别人收拾,岂奈他何哉?
柳晋才停住了脚步,双目炯炯地望着儿子,严肃地问道:“私人聚会?于向宏私人聚会的情形,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俊淡然说道:“只要我想知道,我就能知道!”
柳晋才神情益发严肃起来,语气也严峻起来:“小俊,有政治就有斗争,这个没错。但是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能做。尤其是你的身份,更要注意!你现在,可是党的高级领导干部,主政一省,不可大意!”
自柳俊重生以来,近三十年时光,这还是他老子第一次如此严肃地跟他说话。
柳俊笑了笑,说道:“爸,你以为他们就遵纪守法了吗?他们就讲规矩吗?他们要是真的遵纪守法,以国家和民族的前途为重,何以解释目前的现状?何以解释人民币升值泄密事件?何以解释某些人召见干部的谈话内容?他们早已经磨快了刀子。”
稍顷,柳俊又加了一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绝对不行!”
柳晋才不由一怔,望向儿子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其实柳俊所言的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只是处于他的位置,很多事情都有不小的顾忌。柳晋才希望,能够通过温和的方式,逐渐矫正党内的一些不良现象,让国家经济有序发展。
斗争太激烈,毫无疑问将严重影响工作。
但是这个儿子,却和他的岳父一样,骨子里头,弥漫着一股“英雄主义”的侠烈之气。无论何时,均是那么斗志昂扬!
知晓于向宏私人聚会的内容,不正是柳俊的一贯作风吗?
柳俊迎着父亲的目光,毫不疑迟地说道:“爸,和平共处,齐心协力,是有条件的。必须要付出代价!与其我们付出代价,不如他们付出代价!”
柳晋才不置可否,抽着烟,默默的迈步向前。
柳俊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子身侧,略略落后半个身子,说道:“爸,事已至此,想要善了,很难了。要我看,干脆拿下他!”
柳晋才浑身猛然一震,再次停住了脚步,很是惊讶地望着柳俊。
“拿下他?”
柳晋才反问道。
“对!拿下他!据我所知,此人有很严重的经济问题。可能涉及到挪用数百亿的基金。”
柳俊平静地答道。
柳晋才深感震惊。他很清楚柳俊的习惯,既然如此说了,基本上就是有把握的。柳俊手头,肯定已经掌握了某人违法犯罪的部分证据。没有确凿的证据,柳俊绝不会胡乱说这样的话。
纵算父子之间谈话,没有泄密之虞,但证据不确的话,极可能对柳晋才乃至他所代表的巨大政治集团造成误导。
在如此层级的政治博弈之中,这样的误导可是致命的。
“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沉吟良久,柳晋才缓缓说道。
第一千七百九十二章 不能轻饶了
“邱主席,雷厉风行啊!”
长城俱乐部的游泳池里,柳俊甩甩满身的水珠,坐到躺椅里,对身边的邱晴川说道。
邱晴川比较郁闷。说好是做水疗的,到了长城俱乐部,省长大人临时改变主意,硬拉他过来游泳。邱晴川要待不去,又拉不下面子,只得不情不愿的来了。
到了游泳池边,面对一泓清水,柳省长兴致大发,将自己当成了“浪里白条”,大秀泳技。邱主席躺在那里,自顾喝果汁饮料,正眼也不向水里的柳省长看一眼。
不带这么搞的。
这人就是在明着阴人嘛!
谁不知道邱主席不爱好游泳啊?
事实上,邱主席对一切剧烈的体育运动,均不爱好。泡在温水里,让小妹做个按摩,倒是可以。其实,柳省长倒是一片好心,看他的小身板不大结实,想要给他好好锻炼一下。
谁知体育运动这个事情,还真是勉强不来。邱晴川不爱好这个,柳省长也没辙。
柳俊嘴里说的“雷厉风行”,指的自然不是邱主席的体育运动,指的是他的工作。
上次秋水酒店一晤,两人谈笑间定下大计,邱晴川随即付诸行动。对违规操作最严重的四个国有商业银行省分行派出了督察组。准备拿这四只“大猴子”开刀。
其中就有S省某商业银行的行长孔学海!
邱晴川此举,不但震惊了金融界,也震惊了国内政坛。柳晋才将邱晴川放到银监会主席的位置上,本就令得那边很不高兴,却又不好阻拦。两大政治集团力挺,那边纵然势力强大,也要小心在意。这原本就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题。
不让邱晴川上这个银监会主席,怕引发邱晴川背后的大势力强烈反弹,得不偿失。同意邱晴川上银监会主席,又担心邱晴川像在D省时那样,把出铁腕手段整治金融秩序。混乱不堪的金融秩序之后,隐藏着无数的秘密,足以对某些大人物构成致命威胁。
两相权衡,最终邱晴川走上了这个危机四伏的岗位。
很多人都希望,邱晴川的表现,如同他日常表现出来的气度,成熟稳健,顾忌到方方面面的影响,不会像个愣头青一般,“恣意胡为”。
邱晴川在D省“大开杀戒”,可以理解。毕竟那个时候,他正处于强力的上升阶段,刚刚跨上副部级领导岗位,又是钱建军点名要过去的“开路先锋”,不好好表现一番,说不过去,对他自身的前程也有影响。如今到了正部级高位,年纪不过四十几岁。依照国内政坛的现状,三五年之内,邱晴川的职务和级别,均无可再升。那么在这个时候,采取稳打稳扎的策略,安安稳稳做官,正是大部分“官僚”的正宗手法。
不料邱晴川却大悖常理,上任伊始,银监会的厅局级干部尚未“认全”,便开始马不停蹄地查账。正当大伙惶惶不安,紧急准备对策的时候,邱晴川的“屠刀”已经高高举起。
这位外表斯文有礼的正宗红三代,貌似在D省曾经得到一个很不雅的外号——“杀猪佬”!
邱晴川瞥了身边浑身湿淋淋的柳省长一眼,一声不吭,继续喝果汁。
“酷!”
柳俊笑道。
“邱主席,你真是酷毙了!”
邱晴川便深感头痛。真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能随时随地保持好心情的。不过邱主席头痛之余,还真是起了点好奇之心,问道:“柳俊,你说说,你为什么总是能保持好心情呢?”
柳俊笑道:“你做了爸爸,心情会不好啊?”
凌雅产子之事,雯雯已经告诉了邱晴川,笑嘻嘻地说“邱主席未来的儿媳妇已经诞生了”。雯雯做过B超,怀的是男孩子,马上也要临盆了。
“这段时间有点忙,倒是忘了这茬!来,恭喜你!”
邱晴川灿然一笑,举起玻璃杯,朝柳俊示意道。
柳俊哈哈一笑,与邱晴川碰了一下杯。
这段时间,何大小姐亲赴渝中省,开始施行“抗震宣传”,不在长城俱乐部。不然的话,柳省长还真不敢在这里“大声嚷嚷”,自己又添了个女儿。
何大小姐的醋意是不小的。何况自己“勾搭”上凌雅,本就违背了何梦莹的“旨意”,就更加不好了。何大小姐若是得知此事,说不得,又要好好调侃一下柳省长了。
如同邱晴川对柳俊的调侃深感头痛,柳省长对何梦莹的调侃也是一般的头痛。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游泳池里,除了柳俊和邱晴川,还有好些个水性极佳的年轻男女。这些年轻男女,男的高大健壮,女的容貌秀美,身材傲人。其他酒店有专门的陪酒女郎,他们则是专门陪泳的。当然,在长城俱乐部,他们只陪泳,不做别的。至于他们私下里要与客人产生些什么感情纠葛,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俱乐部一概不干涉。只要不在俱乐部内出现绯闻就可以了。
以往柳俊过来游泳的时候,在此陪泳的只有一人——何梦莹。
如今何梦莹去了渝中省,何胜利做主,叫了这些年轻男女过来,凑个热闹。何胜利也知道,柳俊风流归风流,但从不和来历不明的女子纠缠。
一句话,此人只喜欢“良家”。
照说柳俊到了,何胜利当得过来作陪。只是今天会所里确实比较忙。眼见得就要召开五中全会,一些地方大员纷纷赴京,梳理在京师的人脉。各大俱乐部和豪华大酒店,均是生意火爆。何胜利如今等于是长城俱乐部事实上的当家人,其他的高官巨贾,也要去陪着喝两杯酒。
这个基本礼节,是要顾及到的。
来长城俱乐部消费的,均是与何武两家关系密切的大人物,何胜利作为何家第三代直系子弟,可不能怠慢了这些人。
而且柳俊和邱晴川在一起,通常都会谈论国家大事,何大少不是那么喜欢掺和。
这玩意,体制内的人谈起来那是津津有味,体制外的人听来,却真不怎么“悦耳动听”。太费神思了。故此何胜利将两位官爷迎进游泳馆,吩咐服务员好生招呼,便告辞而去。
“你打算四个都拿下?”柳俊躺在躺椅里,问道:“其中有一位,可是候补中委。”
邱晴川和柳俊,均是候补中委的身份。
他们嘴里谈到的那位候补中委,虽然只是省分行的一个行长,但资格甚老,也要算是世家子弟,故而党内职务不低。事实上,此番邱晴川锁定的四个对象,均是大有来头之辈。譬如孔学海,就不是省油的灯。但在四人之中,无论资历还是来头,均谈不上拔尖,一般而已。
邱晴川将这样四个“大家伙”选定为第一波打击对象,确然魄力非凡。
邱晴川淡然说道:“他要不是候补中委,我还不一定动他。”
柳俊笑着伸出大拇指:“你牛!”
事实上,柳俊对邱晴川这个策略很认同。因为违规操作的银行实在太多,涉及到的金额过于庞大,按照邱晴川的话说,就是有一半的行长,不合格。面对这样大面积的“灾情”,再用寻常“杀鸡儆猴”的手段,明显不管用。无法显示邱晴川强力整顿金融秩序的决心。为了一举震慑大部分行长,邱晴川决定拿其中份量最重,问题也最严重的四个行长开刀,就是正确的策略。
杀一两只鸡,吓唬几只小猴子是可以的,但要想吓唬一大群大猴子,可就难了。在地方上,处置一个乡长,也吓不住县委书记。
“也不一定四个人都拿下,但是在五中全会之前,肯定要拿下其中一两个,好好杀杀这股歪风。”邱晴川很平静地说道,稍顷,又加了一句:“其中一个,也许和人民币升值泄密事件有直接的关联。”
决定在五中全会前拿下一两个,实际上就已经指明了方向。
柳俊顿时扬起眉毛,说道:“那这个家伙,可不能轻饶了。”
他家老爷子,被这事气得够呛。
邱晴川微微一笑,说道:“我只管查账,怎么处理,还得再商量。”
照说,银监会是有这个权力的。但在实际操作之中,处理资深的正厅级干部,尤其是金融系统的一方诸侯,确实不能由邱晴川一个人说了算。
柳俊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只要事实俱在,由不得他们抵赖。”
邱晴川点点头,随即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走到他们今天的位置,都不容易……”
作为金融系统的顶级精英,邱晴川对于这些同僚,还是很有同情心的。
柳俊很沉默了一下,说道:“慈不掌兵!治乱世须用重典!”
邱晴川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这话,过了啊。”
柳俊摇摇头,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游泳池边响起一片掌声,邱晴川和柳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正在水里表演花样游泳,宛如一条美人鱼似的,姿势甚是优美,显见得是专业的运动员。至少曾经是。
邱晴川看了一会,忽然双眉微微一扬,似乎认出了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