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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全文阅读

作者:淇泮     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txt下载     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71、锦鲤本鲤10

    俞梨儿心情有点复杂,虽然早有预感, 但是当发现这又是一个朋友反目、阴阳相隔的故事后, 除了轻叹一声“又是如此”, 说不出心中滋味。

    她这样经历的人, 永远不敢去探讨人性, 怕把自己弄疯了。

    反倒是陈玄真, 对此态度淡淡没什么反应。

    “你知道怎么回事了吗?”俞梨儿问。

    陈玄真点点头:“这宅子里养着一个冤魂,是苏文武的未婚妻。”他把那竹筒往她眼前晃了一晃, 又收回掌心。

    “那四人是她害的,目的是报仇。死者四人是害她冤死的罪魁祸首。”

    “就这样?”

    陈玄真回一个疑惑的眼神, 似乎在问:还有什么遗漏的?

    俞梨儿有点理解陈玄真的思维逻辑, 他只在意前因后果, 不在意过程如何, 不纠结其中情感,不探讨凶手犯罪缘由,作恶便罚,为善便帮, 所以他能保持这冰雪一般干净透彻的心。

    陈玄真虽然被她“提点”后改了许多淡漠态度, 但是根本来说, 他还是有着修道之人的“道法自然”观念, 虽会铲奸除恶但万事不留心。

    她却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也许是“职业”关系,她一直在努力探索一个人的人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最后这个结果的,探索每个任务对象人性的特点, 性格形成因素和造成的结果。

    他们就像火和冰,截然相反的思维逻辑、处事风格。

    俞梨儿在思考着陈玄真的行事之风,其实又是习惯性开始分析他的性格。

    此时,苏文武却再也镇定不了了。

    “不!不是她!我们没有杀他们四个!”

    陈玄真冷声道:“她已招了。”

    苏文武眼泪掉得更多,只是苦于无法动弹,一脸痛苦。

    “真的不是……他们四人的死不全是我们的关系……她不知道,我哄她的……她只是吸了他们一半阳气,这最多让他们体弱一段时间,只要好好养,都能养回来的!”

    “你知道得挺多?”俞梨儿审视着他,就连她,这吸阳气都是被陈玄真科普的。

    “你会玄术?”陈玄真直接问出自己的猜测。

    “玄术?”俞梨儿感觉自己好像很多东西都没发现,不明白陈玄真如何看出来的。

    “刚刚同我动手时,你已经露出了马脚,而这女鬼滞留人间还能遮掩形迹,必然有人出手相助。”

    俞梨儿恍然,怪不得陈玄真对苏文武用上了黄符,原来不是他不恋战,而是看出了蹊跷?

    苏文武眼睛紧紧望着陈玄真手中的竹筒,虽然依旧带着不甘心,但挣扎许久,眸中的光渐渐暗淡下来,放弃了抵抗。

    “你们想问什么我都说,我只求你们一件事,小莲是无辜的,就算她化为了厉鬼,可并没有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别伤害她。”

    四条人命因他们而死,不,还有狐妖一家六口,十条性命皆因他们消散,还觉得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俞梨儿不太理解他的脑回路,这是外人口中急公好义,热心仗义的苏文武吗?

    陈玄真态度并没有因他的话有任何改变:“她,我会超度,你自己去自首,还是我送你去?”

    “不行!”苏文武急急阻止,“我们还没成婚,还没过一辈子,你不能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陈玄真皱眉:“人鬼殊途……”

    “她说了,人鬼也是能成婚生子的!”

    陈玄真视线往俞梨儿这边撇过来。

    俞梨儿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嘛……是你告诉我的……”

    陈玄真无奈极了,有一瞬后悔自己对她说太多。

    “人鬼相恋到底不是正道,况且你既然害了人命还要接受人间司法惩戒……”陈玄真很想坚定地说,不是同类不可结合,但是不知为何,事到如今,他越来越没有底气说这句话。

    无论是鬼还是妖,能力远超过凡人,而且大多随心所欲,喜怒不定,凡人很可能收到伤害无力反抗,更因妖精性情执着单纯,容易因人心复杂而入魔,所以,他接受的教育从来都是三界各走其道。

    可这次,他这般说时,心里第一次冒出一个声音来,什么是正道?正道又是谁定的?

    “人鬼有什么不一样,我不过比她多了一副躯壳而已!况且我的确没害人,就算去了县衙,我也不过是受点小罚,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苏文武前后的态度出入太大,他们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起初他的一系列反应都可以证明,苏文武是参与了这四人命案中的,但是他又说自己只需受点小罚,难道他带着女鬼,这一人一鬼只是让四人倒霉了一下,没害着人?

    俞梨儿不耐烦了,这苏文武哪里直肠子了,说话半遮半掩吊着人胃口,真是最讨厌这种人了!

    “你快点把事情老实交代了,别和我们打马虎眼!要是没有说假话,你和你那小莲的事情也不是不能为。”

    苏文武眼睛一亮,这次再没有抵触,开始从头说起来。

    “我们五人年少相识,一直都是形影不离,尤其我父母去世以后,他们四人在我眼里是最亲的亲人。”

    苏文武当初的确如左邻右舍所说,是个热心肠、仗义直爽的年轻人。他帮过许多人,对钱财也不甚在意。受到他关照最多的就是那四个好兄弟。

    五人当中,除了他父母双亡能掌管家中财政大权,其他四人不是身为幼子、上头嫂子们盯着家财就是父母管教甚严,每每到了月底,出门游玩、逛花楼、喝小酒那四人都掏不出一分钱来。

    都是苏文武暂时垫钱,说是会还,但是他从没想过和兄弟计较这点小钱,也没打算真的要去讨债。

    逍遥日子一天天过下去,除了外人,只有苏家的老管家真心替苏文武忧心,每每劝说他要给自己留后路,家财散尽,以后你怎么娶妻生子怎么安身立命呢?难道你的兄弟能和你过一辈子?

    但苏文武觉得钱不重要,感情才重要,所以不曾听进去。

    就这样,日子过到了去年。

    苏文武还是有点本事,日日逍遥实际家中还算略有进账,并没有真的坐吃山空。

    他在街上遇到了替父母出来看摊子的小莲。

    小莲是一个小摊贩的女儿。父母摆着一个远近闻名的面条摊子,她一般住在乡下,不跟着父母进小镇做生意,这一日,也是巧了,小莲的娘生病,她代替她娘来帮她爹的忙,刚好,苏文武难得落了单,看到从小吃惯的面条摊子,笑着进来吃面。

    情之一事上从没开过窍的苏文武见到小莲的时候,突然开窍了,不仅吃了一天的面条,第二日还借口收租金,跑去了小莲所在的村子。

    苏文武终于有了成家的心。

    老管家的劝说他听得进去了,花楼、小酒都不喝了,每日不是忙着准备结婚的事,就是去村里看小莲,给她送点东西去。

    苏文武觉得日子越来越美好,可是另外四人并不觉得。

    说好一起打光棍逍遥人生的,结果苏文武就这么叛逃了!叛逃也就算了,没了他,他们大半个月的日子都不好过起来!

    没钱啊!

    四人起初是找家里闹,变着法子从家里掏钱出来,后来被全家都难看了,他们家人想得也没错,你拿钱去做正经事可以,但是去浪荡撒钱的,谁家是大富大贵的?能经得起这么折腾吗?

    实在找不到拿钱的来路,这几人又想起苏文武来。

    想起苏文武就觉得他是不是被小莲关了什么迷|魂|药,他们去看小莲,原以为是多么貌如天仙,结果就是一个清秀村姑!一个村姑就破坏了他们十年兄弟情?肯定是这女人爱慕虚荣背后教唆!

    说起这四人对小莲所做之事,苏文武眼中就充满了愤恨:“我喜欢什么人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自诩是为了我好,用着我的名义把小莲喊来了镇上,结果四人却对着她评头论足好一番羞辱想要逼着她退亲!小莲羞愤欲死,哭着跑回村里,可村里和镇上的路要走一个多时辰,她回去时天都黑了,被歹人……”

    苏文武眼睛红得几乎要落出血泪来:“如果不是他们,小莲还好好地呆在村里,等着我去迎娶!我从小把他们当亲人,他们却为了钱财这样对我!他们有心吗?全都是狼心狗肺自私自利的畜生!”

    俞梨儿听到那小莲的结局,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忍不住问:“害她的凶手是谁?”

    苏文武哽咽:“不知道……她彻底忘了,我发现她的时候,是我送她入土回来,见她哭着站在我家门口,谁都看不到她,她却一直站在那,想来问我,是不是后悔不想娶她了,既然反悔了为什么不亲自去找她,为什么找那四人去羞辱她!”

    “我没有啊!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晚在外头,为什么会出这事!直到她来找我,我才知道都是我好兄弟干的好事!”

    俞梨儿听得喉头发梗,陈玄真却只是微微皱着眉,他问:“你如何能见到她魂魄,如何将她藏在家中的?”

    “我父母生前会玄学算命,我跟着他们也学了一点皮毛。他们去世后我整理那些旧书,又发现了不少有趣的术法,我都是觉得好玩学的,一知半解,时灵时不灵,我也不在意,只当是兴趣……后来小莲出事,我就拿着书本照样画葫芦,想把她留在我身边。”

    陈玄真对此不再多问,又起了一个话头:“为何说你不曾害那四人?”

    “小莲刚去世,魂体不稳,我见书中有提起恶鬼吸人阳气修炼,虽然知道这不对,但是找不到第二种办法,我便带着小莲去找了他们。这是他们欠小莲的,让他们拿性命相抵半点不为过!”

    “那你还是害他们了?”俞梨儿不解。

    “没有。他们该死,但不能让小莲陪葬。小莲对他们心中有恨,恨不得他们都去死,我起初也这样想,但是后来,我发现了一些事,就不让小莲再吸他们的阳气了,哄她说这些人阳气太弱很快就要死了,她单纯,什么都信我,以为大仇已报。”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人说起因果啦,那我就来抖抖我做得不多的功课[嘚瑟]

    道家也有因果,他们其实准确的说叫“承负”,大概逻辑就是前人行善、今人得福,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像是蝴蝶效应,有了前头的因,才带出了后来的果。

    佛家因果是个循环,比如一人今世受苦,可能就会说是他前世种下的因,道家的“承负”好像科学一点,都在一个时间轴里,年轻时干的事不久后或者年老了可能会受到影响。

    本文没有这么细分,都唤做了“因果”,且根据情节需要,没有对两者的不同之处做太大区分。

272、锦鲤本鲤11

    “你发现了什么事?”

    “除了严放,其他三人都是幼子、次子, 我们这就是个普通小镇, 没有真正有钱人家, 大家都是家底稍微好点, 足够子孙两代吃喝不愁而已。可他们这些人这些年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 不止他们, 我何尝不是?如果没有地租等进益,我家早就穷了, 事实上到了如今,家中钱财只够我一人吃喝了。他们都是不知经济的人, 我不带着他们了, 他们就伸手问家里要, 可家中有叔伯有亲兄嫂, 谁会永远供着一个二世祖?”

    “为了钱,他们偷窃、装病、哄骗父母长辈,无所不用其极……也是到那时,我才知道, 我过去十多年做了多少错事, 没有小莲, 恐怕有朝一日, 我也是这般模样。”

    “我知道有因果报应,既然有选择,我就不想让小莲沾上腥,四个正值壮年的年轻人平均吸一半阳气, 足够她稳定修为了,而这些人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俞梨儿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女鬼,难道都是人为死的?”

    苏文武讽刺地笑了:“方朗在小莲找上他以前就得了花柳病,方家藏着掖着,把他的死推到了‘妖精’头上;常、李二人都是家中幼子,虽然父母宠爱但是兄嫂嫌弃,我们只是让他身体虚弱一点,但是最后让他们药石无灵的并不是我们。”

    “那那个严放呢?他可是独子!”

    “严放他爹在外头养了一个外室,外室生了一个比严放小几岁的儿子,严放不服管教后,他爹就把人从外面接到了小镇上。这还是小莲变成鬼魂后发现的。”

    “即便如此,虎毒不食子。”

    “虎毒不食子,外室为扶正却能做一切事!”苏文武似是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仿佛是感叹:“人到那时候才会觉得真是脆弱,生一场病,就能看出亲疏远近,旁人疏忽些,命可能就没了。”

    俞梨儿摇头,看着苏文武,心中发冷。

    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逍遥自在却又热心仗义的人,一场大变后,竟然变得如此极端。

    说什么四人死于各自亲人算计,可这一切不正是在苏文武的算计之中?这是借刀杀人。

    陈玄真看着苏文武许久,突然取下他身上的黄符,不知何时,除了他的额头,竟然在他心口处也贴了一张符,那张符焦黑了一角。

    苏文武猛地可以动弹,身体僵硬不听使唤倒在了地上。

    陈玄真不理会,又举起那竹筒,俞梨儿和苏文武都看着他的动作。俞梨儿好奇,苏文武紧张。

    陈玄真抬手拔开了竹筒的盖子,一道青烟升起,眨眼间,一个面容清秀可亲的姑娘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她出来的第一瞬间,就扑到苏文武身上,抱着他哭。

    苏文武紧紧回抱着她,轻声安慰。

    看得出,这两人的确非常在意对方。

    陈玄真低头看着他们:“既然你自己对因果业报十分纯熟,必然知道造业后果,以后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离开。

    俞梨儿看得云里雾里,急忙跟上去。

    出了苏家,俞梨儿一脸纠结。

    小莲因为严放四人而死,严放四人因苏文武算计而死,所以这是扯平了?可总觉得不太对,这以暴制暴,三界不得乱了?

    虽然她是觉得有时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很是大快人心,但是陈玄真这个固执道士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而且这次的事情,山路十八弯般曲折,苏文武最后的算计更让人不寒而栗,比亲眼看到妖精鬼怪害人还觉得发寒。

    两人走出老远,俞梨儿扯住陈玄真问:“你怎么突然放了他们,自己走了?”

    陈玄真停住脚步,见她一脸困惑,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理清思绪。

    俞梨儿耐心等他。

    过了一会儿,他又提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苏文武刚才说的大多都是实话。”

    “你怎么知道?”

    “我在他身上贴了真言符,一旦他不说真话,符纸自燃。”

    就是那突然多出来的第二张符?还有这种神奇效果的符纸?俞梨儿觉得自己又开了眼界,但是……那张符纸明明焦黑了一个角落。

    “可是说真话不代表说了全部的事实。他把自己说得好像只起了一个引子,可我觉得,他是猜透了事情发展,设计了整个阳谋,借刀杀人致他们于死地。而且——我明明看到符纸黑了一角,这是说明他还说了小部分的谎言?”

    陈玄真点头:“不错。”

    “那你还轻易放过他们了?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陈玄真沉默了,扭头看着俞梨儿情绪直白、不染世事的脸,很久以后,才很艰难地说:“我见到那小莲时,便看到了她的前世今生……”

    “啊……”俞梨儿愣愣地看着他,“不是说很耗你的精力吗?”

    “之前去另外四家查探,我看出,这四家都是霉运绕宅,气运流失的气象,为了确认,还每家都算了一卦,常家、严家、李家全都背负人命、家宅不宁、祸延子孙。”

    “什么意思……”

    要背负人命,不该四人都背吗?为什么就这三家?

    “因为不解,所以看到女鬼,发现她和那几家果然有人命挂连时,我开了天眼,看到了小莲的善恶因果。”

    俞梨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听得入了神。

    “常家的人命是小莲。而严家、李家,应当如苏文武所说,是严、李二人。”

    俞梨儿惊得说不出话来。常家背负的人命是小莲,也就是说,小莲回村的路上被歹人所害,那歹人竟是常家幼子?苏文武曾经的兄弟?

    幸好陈玄真没有说出真相!这让苏文武该多恨?

    “我脑子有点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没有人命的两家呢?”俞梨儿所有的逻辑都死了,理不清这一出又一出的反转、细节披露,到底最后是怎样的逻辑关系?

    陈玄真头回见到她两眼发晕,满脸迷茫的模样,仿佛闯进了迷宫的孩子,急切地抓着他的袖子,希望他把她带出来。

    “严放四人日日同苏文武玩在一处,苏文武对人大方,养大了他们的胃口。有朝一日,苏文武抽身而退,这四人却由奢入俭难,难改往日习性。四人没了钱财开始偷摸拐骗,却越发引来家中厌恶。于是想要拉回苏文武,继续同他们一起吃喝玩乐,继续出钱供着他们。他们将苏文武的变化归咎于小莲,把人骗到镇上一番羞辱想刺激小莲愤而退亲,但是其中的常家幼子心生恶念,在众人散开后,尾随小莲回村,于半路上对她施了暴行并在小莲的反抗中失手杀害了她。此后的事你也知道了,苏文武指使小莲吸人阳气修炼魂体,四人身体先后虚弱,方朗本就染了恶疾,严、李各死于家中密辛,而常家幼子……。”

    “他不是苏文武说的那样被家人所害是吗?”

    “恩,常家幼子是苏文武动的手。”

    苏文武一心要为未婚妻报仇,另外三人相继在他的设计下死于非命,只有常家幼子被吸了一点阳气安然无恙,苏文武便自己动了手。

    陈玄真如此一总结,俞梨儿豁然开朗,但是,听完后,她却又想感叹:“苏文武和这四人说不上谁害了谁,他如今,不知可后悔结交纨绔做散财童子,养大了一群人的胃口?可惜无辜的小莲和那狐妖一家。”

    陈玄真听着她的感慨没有说话。

    俞梨儿抬头看他:“常家幼子杀了小莲,苏文武阴差阳错亲手报仇,所以,你才放过了苏文武?”

    陈玄真似乎在思考,许久后却说:“我也不知道。看完小莲的经历,又听完苏文武所说,说不上到底谁对谁错,按本朝律法,苏文武应当判刑,但是为了一个没人性的凶手,又觉得不值。”

    俞梨儿笑:“所以你直接丢开手不管了?”

    陈玄真不好意思地抿抿嘴:“他们未来还有生机,我不过顺应天命。”

    俞梨儿揶揄他:“玄真道长啊,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你就是他们的生机。因为天道知道你会放过他们,所以你算出来的命运便是这样了。”

    陈玄真按照她所说的逻辑去想,没一会儿就陷入了鸡生蛋蛋生鸡的死循环里,连忙晃了晃头,甩掉这个死局。

    俞梨儿看得哈哈大笑,这个样子的道士真是太呆萌,身上的烟火气都多了一些。

    俞梨儿其实挺赞同他的选择的,之前的事情一团乱麻,但也算是因果相报,两人均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未来如何,就要看这两人怎么去做了。

    “过久一些,我们可以再来看看,如果他们的确安心生活,那就最好了。”

    陈玄真应下,又说:“女鬼已经修炼出实体,苏文武略有些能耐,只要不起邪念,他们能过得同普通夫妻一样。”

    事情水落石出了,俞梨儿又起了别的兴致,拽住陈玄真的手臂挂在他身上:“小徒孙~你是不是还有真言符?你给我一张呀!或者你教教我怎么画符怎么用?”

    陈玄真拖着她往前走,手臂碰触到她身上的柔软,整个人再次莫名火烧起来,连忙掏出一张符递给她。

    俞梨儿捏着符纸问:“要怎么用?”

    陈玄真教她咒语。

    俞梨儿把他当成了人体模特,按照他所说,将纸贴到他心口,又念了他教的咒语,问:“是这样吗?”

    陈玄真点头:“是!”

    俞梨儿确认:“这样就有效了?”

    陈玄真再点头:“是!”

    俞梨儿狡黠一笑:“那我测测它灵不灵——我问你,小徒孙,你觉得我漂不漂亮?”

    陈玄真这才发现自己被入套了,可一对上她含笑亮晶晶的眼睛,身体的热度全都聚到了脸上,撇开视线嗡声说:“漂亮。”

    符纸没有变化。

    俞梨儿乐,又问:“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陈玄真一脸无奈:“师叔祖……”

    俞梨儿竖起了一根手指:“就这一个问题!你不回答难道是不把我当朋友?”说着,立刻凶巴巴地瞪眼。

    陈玄真低头看了看胸口的符纸,自己给自己画了一张符,还被师叔祖拿来玩自己,这感觉真是无法言说……

    “快说,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陈玄真只好老实点头:“是。”

    符纸黑了一块。

    俞梨儿瞪大了眼:“好啊,陈玄真你骗我!”

    陈玄真自己都很迷茫,他怎么就说谎了?见俞梨儿生气,心慌意乱,勉强镇定下来试探地说:“您是师叔祖,我把您当长辈。”

    符纸焦黑了大半。

    俞梨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家伙,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陈玄真一脸呆滞地看着胸前的黑炭,喃喃:“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符纸整张都燃尽了……

    “……”

    “……”

    两人相对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真言符:小样儿,你那点心思瞒得过我的眼睛?

    还记得我之前有个故事里主角参加野餐的真人秀不?(我觉得你们肯定忘了→_→)我看到真的有野炊的真人秀了哈哈,看了一期野生厨房,虽然没见他们煮什么东西,但是让我萌发了想去野炊的心~~~~想去河滩边烤肉、烤土豆、烤红薯……因为我小时候从来没有成功过!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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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锦鲤本鲤12

    “陈玄真,你老实说, 你这画符的本事是不是不太好。”俞梨儿第一反应是这个。

    陈玄真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为什么, 明明他说的是真心话……他看了看俞梨儿, 眼神有点怀疑人生。

    俞梨儿瞪着眼睛逼近他, 松松揪住他衣领, 竖着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着他胸口。

    “徒孙啊徒孙,想不到你这人说谎都骗过了自己啊!亏我以为你是第一老实人, 想不到你这家伙藏得这么深,快老实说,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师叔祖喊得这么勤快, 原来不是真心尊敬我的?我这么喜欢你, 把你当朋友, 你却也不是真心的?”

    俞梨儿靠得越近,陈玄真心跳得越快,呼吸越困难,他整个背不断地往后仰, 想要同她保持一点距离, 渴望这样就能恢复生理的正常。

    但是并没有用, 心口被俞梨儿戳到的地方又酥又麻, 尤其听到她说“我这么喜欢你”,哄的一下,他整个脑袋都炸开了,口干舌燥, 不敢直视她。

    俞梨儿以为他心虚了,气得问了最后一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符纸画的有问题还是你说谎了!”

    陈玄真傻愣愣的,舌头拐不过弯来,回答了一句:“符纸没错……”

    俞梨儿:……

    所以你真的真的说谎了是吧!

    陈玄真,你真是好样的!

    这一回,换成俞梨儿气得独自回客栈了,陈玄真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不敢说话,只默默尾随着。

    回了屋,俞梨儿气得不想理他,立刻进了画里。

    陈玄真坐在画前,呆呆地看了许久,想等她出来,往日她嫌画里无聊,呆了没多久就出来了。

    但是他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俞梨儿都铁了心不理他,不出来。

    陈玄真小心翼翼地把画卷放在了床的右半边,自己躺在左半边,盯着床顶,想了许多,但是怎么想都想不出如何解释今天符纸的自燃。

    难道自己真的没有说真心话?

    可是不是师叔祖,不是朋友,我把她当成了什么呢?妹妹?不不不,师叔祖怎么能是妹妹……妖精?她本来就是妖精,还是玉真子师祖的弟子!说来说去,她就是师叔祖啊!

    虽然有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妖精的缘故,总会让他产生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比如身体发热,心跳加快……但是,她确实是个安分守己、心地善良的妖精。

    第一次,陈玄真辗转反侧一夜未睡。

    清早,俞梨儿还在画中好眠,陈玄真小声地在外头叫她。

    “师叔祖……师叔祖……”

    呵呵,为什么这次觉得这三字这么讽刺呢?这迂腐的道士竟然不是真心把她当师叔祖!亏她之前见他一本正经尊敬她,还觉得太古板老实。都是骗人的!

    陈玄真见她还是不理人,默念咒语,硬生生把人从画里唤了出来。

    俞梨儿气坏了!

    仗着法力高强,吵架了就碾压她是吧?

    陈玄真不等她发飙,立刻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符纸:“你再用一次,问我是不是真心对你的。”

    俞梨儿撇开头:“不问,问了自虐。”

    陈玄真固执地走到她面前:“你辈分上是我师叔祖,但是往日里又把我当好友相处,这一路有时候是我照顾你,有时候又是你在关照我,可能因为我自己也分不清,所以符纸才会自燃。但是我一直都是真心对待你的,这个问题肯定不会出差错。”

    俞梨儿狐疑地看着他,有这么复杂吗?

    其实真不真心她自觉还是能感知到的,不需要仰仗一张符纸,但是昨天吧,她是真的被这家伙给气坏了。都给你机会解释了,居然说符纸是真的,没有问题,那不就是自己承认自己说谎了吗?

    有没有这么蠢的家伙的?

    但是昨天夜里,他辗转反侧的动静她听到了,心已经有些软了。

    “好吧——”她臭着脸接过了符纸,重重贴到他胸口,勉勉强强地又念了一遍咒语,问:“陈玄真,你是不是真心对我的!”

    陈玄真点头:“是!”

    说完,两人都一脸紧张地看着那张符纸。

    几秒钟过去,符纸没有动静。

    陈玄真如释重负地笑了。

    俞梨儿抬头同他对视,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仿佛冰川融化,冰雪消融。

    两人正相对而笑时,门外传来动静。是清晨,小二挨门来送洗漱的水。

    陈玄真开门让他进来。

    小二头低得死死的,送完热水就走,关上门前,身负法力的两人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嘀咕:“道士和女人谈情说爱,真是开了眼了。”

    陈玄真和俞梨儿僵硬在原地。

    这天早上,两人出发去寻找那个同陈玄真长得一模一样的元和道士。出门的时候,陈玄真是同手同脚出去的,俞梨儿跟随在他身后,面色恍惚。

    楼下结账,小二和掌柜看他们两人已经是满脸鄙夷了,陈玄真连钱都忘记找了,根本没注意到。

    俞梨儿到底见识多些,已经回过神来,快速拿了钱,追着还在同手同脚往外走的人跑出去。

    追上人,重重拍了他一下:“喂!呆子!钱都不要啦!”

    陈玄真整个人跳了一下,脸刷地红了。

    俞梨儿脑中闪过什么,但也许是潜意识作祟,并没有去抓住那一刻的想法,一脸灿烂地笑着,把客栈发生的尴尬留在了身后的客栈里。

    陈玄真默默收了钱,闷不吭声地往狐妖和书生家中走。

    事情解决了,还是得和那狐妖说一声,好让她安心。

    那胆小的狐妖果然一直提心吊胆着,见到他们来整个脸都亮了,又听说事情解决了,顿时放松下来。

    这么胆小怕事却又行走在人间的妖精也是少见。

    告别了狐妖,小镇的事彻底告一段落了,陈玄真又掏出他的卜卦罗盘算了许久,然后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走。

    “你怎么又算卦了?不去找那个元和了吗?”俞梨儿见了问。

    “找。我有感觉,元和就是我要找的人。”陈玄真说。

    俞梨儿想起前世的事情,不再多说,心中也觉得两人之间必然有牵扯。只是不知道,他师傅说的生死劫,前世这个呆道士是不是化解了?

    一想到他可能也死了,心里就很不好受。

    不知道是不是那小二的话给陈玄真留下了心理阴影,此后一路,他都努力同俞梨儿保持距离,一副叔祖与徒孙相处的模样,对她处处恭敬,处处周到。

    俞梨儿起初无语后来郁闷,再后来生气咬牙,但最后无可奈何只能随他去了。

    呆道士和茅坑石头最大的区别估计就是一副好面相,不臭。

    两人一路奔着陈玄真的卜卦方向赶路,但是几个月,只有两次遇上把他认错的当地百姓,其余时候连元和的消息都听不到一丝一点。

    直到有一天傍晚,走过了落脚的村落,又没来得及感到下一个小镇,两人只好摸着黑在郊外找歇息的地方。

    因为陈玄真的“守之以礼”,俞梨儿正和他生着闷气,板着脸微微嘟着嘴,束手看着他来来去去收拾露营地,捡拾柴火,准备晚餐。

    陈玄真任劳任怨,偶尔抬头看看她,见她还是生气的模样,几次犹豫,还是低头干活。

    俞梨儿气得哭笑不得,又见他向来清清爽爽甚至自带冷气的人,因为来回奔波,额角出了汗水,一丝散发微微贴在额角,显得有些狼狈,那胸口的气又慢慢降了下去。

    “你这个……”她放下手,一边数落他一边要过去帮忙。

    刚走到他身边还有两三步的时候,一道强烈的阴风袭来。

    陈玄真快速挡在她身前,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同时拔剑对抗这突如其来的偷袭。

    阴风在陈玄真的剑下消散,整个空间静默了很久,没有一丁点生物的声音。

    两人仿佛进入了一个真空的世界,万籁俱寂,没有声音,似乎也没有一点活气。这个氛围非常不对劲,来者不善。

    俞梨儿心口有些发毛,手拽住陈玄真后背的衣服。

    陈玄真身子僵了僵,将她挡得更加严实。

    “臭道士!学了点新本事又赶着来送死?”一个又阴又冷的女声从前方的黑暗中,如一根针般刺过来,那声音非常具有穿透力,刺得他们耳朵生疼,明明声音不尖利,甚至带着柔媚,可听着非常难受。

    两人心中已经了然,又是替那元和道士背了黑锅!

    虽然心里明白,但是对方语气之中充满了敌意,而且所使的招数又阴又毒,陈玄真不管能不能解释清楚,心中已决定要铲妖除魔,索性省了口水,不再多言。

    对方也根本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一股阴冷之气强势逼近,一边又传来女人的阴笑:“不过看来还有点长进,还带了一个美人来,怎么,终于信了我的话,尝到鱼水之欢的好处了?”声音虽然让人难受,但是语气却调笑勾人,充满了诡异违和。

    陈玄真脸色不变,全然不受影响,找准时机纵身朝着对面的黑影迎了上去。

    俞梨儿站在原地,仰着头看两人打在一起。

    她纵然有千年经历,但因为过去千年从来没有认真修炼,身上的本事除了给主人带点便利好处、解决一点小麻烦,没有任何攻击性。这段时间她倒是修炼得勤快了,但是修为连脱离锦鲤图本体都还不够,对方来势汹汹,她站在原地都能感受到那气势阴毒,让她周身发冷无法动弹。

    俞梨儿只能忧心地看着陈玄真一身白衣同那黑乎乎的女鬼打在一起。

    陈玄真天赋好,年纪轻轻修为极高,同那个分不清善恶妖精的元和根本不是一个档次,那女鬼把他当成元和,大意轻敌,几个回合之后,就收了陈玄真重重一剑,险些大意丧命。

    女鬼神色一变,终于发现眼前的道士不是此前的臭道士,但是为时已晚。

    眼看着那泛着青光的剑又要朝着自己的死穴刺来,女鬼拼死一个角度诡谲的转身,袖中喷出一股浓浓的红烟。

    俞梨儿心惊,急忙呼喊,但陈玄真来不及收势,虽勉强改换方向,到底还是中了一点招,身形不稳地落到了地面。

    俞梨儿焦急地跑过去:“你怎么样?”

    陈玄真临战经验不多,所以轻易中了暗箭,但是他感受了一下身上,并没有任何不适,他眨眨眼,只是觉得鼻尖一股浓郁媚骨的香气久久不散,尤其俞梨儿扶住他的时候,被她触碰的手臂猛地火烫起来。

    女鬼拼死一搏,直直坠落在地,几个呼吸重喘后,撑起身,冷笑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露出长发的脸雪白雪白,但是极美,美得妖冶诱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了很久,还是想厚着脸皮挣扎一下拉票,嘿嘿。亲爱的们,你们有营养液的可不可以帮我投票呀~忘记什么时候参加的“我和晋江有个约会”了,中途好几个月吊在车尾,和前几的票数差着十万八千里,于是彻底放弃不再关注。然后这个月我想起来又去看了,看了几次,发现一个月过去了还在前几,但是前两名的票好高啊,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我又想佛了……可想想就我这样吧,估计也就这一次能进前三了(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掉出前三……)可能是我成绩最好的一次了。所以还是想挣扎一把,大家如果有多余的营养液,可不可以多帮我浇灌一下~~~~~~笔芯笔芯~~

    谢谢暖暖暖和北辰浅巷墨漓°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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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锦鲤本鲤13

    以前俞梨儿与他肢体接触,陈玄真总会心跳加快, 脸热手麻, 他以为是源于俞梨儿是妖, 自带魅惑人的能力, 还曾自惭自己道心不稳。

    他以为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今天才发现并不是, 从前只是一点小症状,今天才像燎原之火, 滚烫的热度从她的手顺着他的胳膊瞬间烧遍了他的全身,马上要冲毁他的理智。

    俞梨儿愈发觉得他不对劲:“陈玄真, 你怎么了?”

    陈玄真顺着声音看过去, 看到俞梨儿对着他笑, 笑得和往日完全不一样, 充满了引诱和魅惑。

    “陈玄真——”柔媚的声音响在他耳边。

    “陈玄真,你看我呀——”他想扭头,可俞梨儿勾住了他的衣裳,逼着他直视她, 然后……她一点一点地扯开了腰侧的衣带……

    陈玄真猛地扭开头。

    俞梨儿莫名地看着陈玄真一会儿定定地看着她, 一会儿猛地扭开头, 抿着嘴不给她一点回应, 脸却越来越红。她抓着他不稳的身子又急又不知道怎么办。

    地上的女鬼哈哈笑起来,她知道,这道士中招了!

    听到地上妖娆的笑声,两人看过去, 俞梨儿怒目而视,陈玄真眼神迷离。

    他看见俞梨儿躺在地上大笑,脸却苍白得很……

    不对……她明明在自己身边的……陈玄真确认般看向身边的人,的确是俞梨儿,但是她已经脱下了外衣,中衣的衣襟松松散着。

    哄——陈玄真整个脑子都被大火烧没了,头重脚轻,呆滞地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

    “你……”

    “我怎么了?”俞梨儿疑惑地看着他,“是要我怎么帮你吗?”

    “要你帮他脱了衣裳呀~”那女鬼缓缓坐起身,看好戏一般看着他们。

    俞梨儿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闭嘴!”

    “赫赫~我说的都是实话,人啊,就是不爱听实话!”那女鬼已被陈玄真重伤,能坐起身已是勉强,要攻击两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半点不露,反而重伤之后添了几分柔弱,媚着声音说话,柔媚之余添了几分楚楚。

    陈玄真的注意力又被女鬼吸引,添了柔弱的女鬼到了他眼里更加像俞梨儿了,不仅容貌一眼,气质也越发接近,女鬼的嘴张张合合,听到他耳中是俞梨儿委屈地喊着他去扶她,他不受控制地朝着女鬼方向走了一步。

    女鬼眼中闪过得意,更叫温柔了声线朝着他伸出手:“快把我扶起来呀~人家好不舒服~”

    陈玄真眼中闪过迷茫,又试探性地走了两步。

    俞梨儿连忙一把抓住他,她看出来了,陈玄真看似没有问题,实际上完全陷入了迷幻之中!

    “哈哈——”女鬼得意地笑,俞梨儿越是明白,她越觉得开心,“没用的,他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情|欲幻境之中,不管什么人,现在在他眼里都是心上人的模样,不管对方说什么,到了他耳中都是喊他宽衣解带共赴鱼水之欢的声音。”

    俞梨儿震惊!陈玄真竟然有心上人?

    女鬼的手段她不惊奇,但是陈玄真这么一个迂腐呆板的道士,竟然心中有心上人还中招!

    “陈玄真!”俞梨儿不确定地再喊了他一遍。

    陈玄真又看向她,随着两人相视的时间加长,他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羞涩,两脸越来越红,眼里仿佛喊了春水一般。

    俞梨儿心慌,不断摇晃他手臂:“陈玄真……你……你……你怎么回……”

    话未说完,陈玄真突然动作,伸长了双臂将她整个人牢牢箍住:“不要……不要……”

    俞梨儿被他困在怀里,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又为什么说不要。

    陈玄真呼吸越来越粗重,只觉得怀里只剩下一件肚兜的人好像一个大火炉,几乎要把他烧成了灰烬。

    “不可以……师叔祖……不可以……”

    俞梨儿的迷惑挣扎全都僵硬在了脸上,她喃喃:“你说什么?”

    陈玄真听到耳中却是怀里的人在反抗他的拒绝,将人抱得更牢,撇开了视线不敢触及她一丝肌肤:“不可以……师叔祖……这对你不好……”

    俞梨儿听到了,脑子嗡的一声,不知道如何运转。

    陈玄真看到的人是她!

    他心上人难道是她?

    俞梨儿猛地发力推开人:“陈玄真你……”

    却见到他满脸潮红,眼神迷乱,额角忍得青筋暴起,嘴里却一直在说“不可以”。

    俞梨儿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这个傻道士……

    “陈玄真,她不要你,我要你啊……你来呀……”那女鬼见了,眼中笑意更甚,一声声唤着陈玄真,引诱他过去。

    陈玄真呼这炙热的呼气,看向她。

    “你过来呀——”

    陈玄真踏出一步,俞梨儿赶紧拦下。

    如果不是为了以防万一,找到解除幻境的办法,俞梨儿真想一掌拍死这女鬼!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要使坏勾引人!

    陈玄真不仅入了幻境,而且身上也仿佛中了春|药一般,越来越烫,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欲|望,他看向俞梨儿的眼神仿佛能把她烧穿。

    但是他嘴里一直念着“不可以”“不行”“师叔祖”“不好”,俞梨儿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陈玄真迂腐,明明不知何时喜欢了她,却一直念着两人的身份,这段时间更是与她处处保持距离;但是同时,他的只言片语,让她也明白,陈玄真宁可自己痛苦,也不愿意在幻境中沉沦,不仅是顾着身份,还顾忌着“这对你不好”。

    “傻子……”俞梨儿见他双拳紧握,看着她的眼神如狼似虎,双腿却牢牢钉在原地一动不动,还在强自忍耐……她眼一热。

    下一刻,脸上的柔情消散,她猛地逼近女鬼,学着陈玄真的动作攻向女鬼的死穴,堪堪停在千钧一发之际。

    女鬼脸色全变,她没想到这女人也会法术,也到这时,她才发现,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根本不是人,是妖!

    妖精竟然一直没有显露妖气,女鬼惊讶不已。

    陈玄真远远注视着俞梨儿的一举一动,额上满是青筋,但是再没有动过一步。

    “说,怎么解了他身上的迷、幻!”俞梨儿眼神如剑,逼视着她。

    “呵——人果然是道貌岸然,喊着斩妖除魔的正义道士,不但心里记挂着一个女人,这女人还是个妖精……哈哈……你们比元和那臭道士还肮脏不堪!他好歹还能不受美色所惑,这道士半点情烟就迷了心智!”

    俞梨儿气得灵气裹到右脚,一脚踢向女鬼:“你自己龌龊还想评论我们?道士不是和尚,喝酒吃肉娶妻生子都不是问题,做了多少年鬼了,这点见识都没有!”

    女鬼“啊”的一声,栽倒在地,痛得脸色扭曲。

    “人有好坏,妖精、鬼魂也有善恶,谁说人妖鬼不能在一起了?只要有感情就能长相厮守!自己没见识还来说我们!天天呆在阴森森的老窝,我看你是呆傻了吧!把解除办法说出来!”

    女鬼被她的话惊得一呆,明明觉得和自己的三观完全不一致,偏偏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男人都是看美色,一点诱惑都受不住,说什么有感情,你以为他真是喜欢你才进了你的迷障?不过是早就对你有了色心!”

    俞梨儿呵呵:“你这是生前被男人背叛了吧?这么愤世嫉俗,少废话,再不交我就先弄死你!”

    俞梨儿一下下踹着女鬼,虽然她没什么攻击法力,但是对付一个早就重伤无力的女鬼,揍一顿还是轻而易举。

    只是一副未经世事的脸,恶狠狠说着“弄死你”实在是违和。

    那女鬼倒是硬气,忍着俞梨儿的暴力就是咬牙不说,俞梨儿越着急她还越开心,脸上的笑都扭曲了还在笑。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俞梨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不知何时,陈玄真盘腿坐在了地上,已经开始闭目打坐,脸上不正常的潮红褪了大半,她们这边的对话对他似乎再也没有了影响。

    “竟然克制了自己的**?”女鬼不可置信。

    俞梨儿心上一松,嘴角微微勾起,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骄傲。

    俞梨儿和女鬼一直定定地看着陈玄真,想要确认他是不是自己能克服“情烟”。前者是担忧,后者是不相信。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陈玄真再睁眼,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身上常年笼罩的冰冷气息也回来了。

    俞梨儿如释重负。

    女鬼摇着头,不可置信。

    “元和无心无情,不受影响也就罢了,你明明有欲念之人,为何能醒过来?不可能!”

    女鬼话一出,陈玄真僵着身子顿在原地,眼神半点不敢看俞梨儿。

    俞梨儿奔过去的脚步也顿了顿。

    两人都有些尴尬。

    在此之际,那陷入癫狂的女鬼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俞梨儿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嫉恨,拼尽最后的生命力,朝着俞梨儿射去最后一股红烟。

    陈玄真因为不敢直视俞梨儿,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危险;俞梨儿背对着女鬼,以为她即将魂飞魄散不曾注意。

    等到两人惊醒,已经来不及了。

    俞梨儿被红烟笼罩,那女鬼得意大笑:“道士法力高强我奈何不了他,那就你来!我倒是看看,人妖殊途,又是到了手的女人,你们能不能长相厮守!”

    话落,就被陈玄真一掌打得魂飞魄散。

    “师叔祖!”他担忧地看向俞梨儿。

    俞梨儿起初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看到陈玄真打死女鬼还觉得解恨。

    但是慢慢的,她终于体会到了陈玄真的感受了。

    她,她,她竟然看到了万年冰山陈玄真对着她温柔地笑了!

    不仅对着她笑,还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

    “梨儿……”声音微低,带着点磁性。

    不对不对!陈玄真那臭石头,怎么可能这么喊她!

    俞梨儿晃着脑袋告诉自己要清醒!绝对是幻境!

    两人位置颠倒,俞梨儿一边被眼前所见的陈玄真迷得忍不住沉浸其中,一边努力对抗心魔,想要从中摆脱出来。

    而陈玄真,他急切地跑到俞梨儿身边,看到她迷恋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信赖和爱意,心重重地一颤。

    “师叔祖……”出口的声音又艰又涩。

    “陈玄真?”俞梨儿带着点疑惑确认般看着他问,“你怎么笑了,还笑得这么好看!”

    陈玄真僵着身子,扶住她靠过来的身子,一边担心,一边控制不住地想,俞梨儿是不是很想看到自己笑呢?所以才在幻境里看到自己笑了。

    但是旋即想到自己看到的景象,又胆颤地摇头,不!他绝没有渴望看她宽衣解带,所以和现实不可能有关系!

    俞梨儿眼前,看到陈玄真靠近她,牵住了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里不再有一丝冷静和寒气,满是情意。

    “梨儿,我喜欢你。”

    然后,慢慢扯开自己的衣带……

    作者有话要说:  女鬼:这不是普通的□□,你们轮换着感受感受,感受完了写800字心得。对了,结婚喜酒记得给我往地上浇一杯,好好谢谢我这大媒人!哦,我那时候已经魂飞魄散了……恩将仇报的两个混蛋!

    谢谢夕.烬.的地雷~~

    谢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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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锦鲤本鲤14

    俞梨儿眼睛睁得老大,几乎快瞪得突出来了。

    “道……道士……你……你 ……你……你怎么……了……”

    陈玄真听到她的话, 立刻想到自己中招时看到的画面, 那宽衣解带的人替换成自己, 脸又是黑又是烧, 都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仿佛真的是自己干了这种引诱的事, 简直不敢看她一眼。

    俞梨儿也不敢看, 眼看着陈玄真一件件衣服落下,一边心跳的飞快, 一边不敢睁眼。

    “陈玄真……”那烟在她身上的生理作用开始出现,俞梨儿的声音带上了□□, 但是她自己并不知道, 还在勉力抵抗诱惑喊着他的名字, 微弱地想要阻止幻境中陈玄真的引诱。

    陈玄真连忙摁住她, 扶着她坐下,引导迷迷糊糊的人摆好打坐的姿势,想要用自己刚才的方式,让她清醒过来。

    “师叔祖, 你跟着我念心法。”

    但是俞梨儿听不到, 她听到的是他一遍遍对着她表白心意, 说的话越来越露骨。

    她的身体随着他那些话, 更加火烫起来。

    “恩……”她没有陈玄真坚定不移的道心,很快就坚持不住,开始痛苦呻|吟。

    身在其中,才知道这滋味有多不好受。

    俞梨儿眼前都是陈玄真, 不但不像往日那样冷清,还温柔地对她笑,哄她、宠她,说着最动听的情话。

    一边身上从骨髓里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不可言说的滋味,全身都在升温,越来越烫,越来越难受,她残存着唯一一丝理智,想要抵抗,但是越抵抗,越痛苦,仿佛自虐一般,发自骨髓的痛和痒让她意志崩溃。

    “你很热吗?我帮你把外衣脱了……”俞梨儿几乎崩溃之时,陈玄真一脸无奈地按着她,手放到了她的手臂上。

    “陈玄真……呜呜呜……”俞梨儿哭着依赖到他怀里。

    外头,陈玄真正握住了俞梨儿的手想要用传输法力的方式缓解她处境,突然俞梨儿哭着倒过来抱住了他。

    “陈玄真……呜呜呜……我好难受……”声音又是委屈又带着柔媚。

    陈玄真只觉得被她贴着的那部□□体又像中妖术一般火烫起来。

    “陈玄真……”俞梨儿哭泣着一遍遍喊他。

    陈玄真说不出什么心情,两人先后中招,幻境中的人都是彼此,他心里没有一丝欢喜那绝对是假话。

    但是,他们是师徒关系,辈分差了多少代?

    “师叔祖……我们不可以……”陈玄真压制了内心的波动,冷静地说,一边说,一边把人按回了原位。

    “啊——”俞梨儿彻底被那妖法影响,身体的痛苦让她终于失去了理智,只觉得整个血液都在沸腾,仿佛要爆开血管整个人炸裂了一般。

    她根本坐不稳,陈玄真一松开手就倒在了地上,缩成一团哭得满脸泥和泪,眼中再没了清澈和亮光,只剩下迷乱和痛苦。

    陈玄真自己尝试过这个滋味,他是哪怕死都可以继续忍受的,宁可爆体而亡也绝不会动俞梨儿一下。

    但是现在这个人换成了俞梨儿。

    现在倒在地上不堪忍受的人是俞梨儿。

    如果女鬼还在,陈玄真恨不得再把她打成魂飞魄散!一百次都不够!

    陈玄真看着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人,只挣扎了三秒,就伸手把人抱了起来。

    抱住她的下一秒,她就紧紧贴了上来,哭着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陈玄真看她这样,心里比她自己还难受。

    俞梨儿非常痛苦,她眼前的陈玄真仿佛和现实中的人重合了,也一样抱着她一样怜惜地看着她,她一次次顺应心中的**抱着他的脖子亲上去,但是又一次次被潜意识制止,最后只哭着贴在他脸上。

    “陈玄真……陈玄真……陈玄真……”

    陈玄真紧紧皱着眉,一遍遍听着她呼喊,抱紧了人,运起缩地成寸的法力往最近的小镇赶去。

    下山前,师傅同他说过,要亲自体验人间百味,不可在日常中御剑飞行,不可使用缩地成寸等异于常人的法术,要洞察人心不可超脱人间。

    陈玄真一直认真执行着,再艰难的时候也没有用过。

    但是这一晚,他脑子里是剩下了怀里痛苦的人,什么都记不得了。

    小镇客栈,陈玄真将俞梨儿牢牢护在怀里,用最快的方式定了一件客房,抱着人飞奔楼上。

    小二见他肃脸皱眉,一脸凝重,又隐约听到他怀里人的痛苦呻|吟,以为是道士救了什么人,还关心地问:“道长,要不要找大夫?”

    陈玄真关上了一扇门,关另一扇门时说了一句:“不用,她中的是鬼术。”话落,门啪地关上。

    小二吓得身子一抖,匆匆跑了。

    关了门,陈玄真几张符飞出贴在了客房的门、窗之上,快速将人放在床上。

    俞梨儿紧紧抱着她,不肯松开。

    这一会儿时间,她身上的红烟效果越来越深,开始影响她的元气。

    这红烟就像是女鬼的保命符,不仅是催|情的作用,还是攻击敌人的最佳武器,中招的人,不是抵抗不过自己的**,进而同她发生关系被她吸食生机,就是死在持续的抵抗之中。

    陈玄真一路过来,脑中全是从小师傅的教导,一遍遍念着抱守本心。

    本想在房中最后试一次,用自己的法力洗涤她身上的秽气,一点点减弱那红烟产生的影响,虽然过程依旧会痛苦,但是效果同他自己解毒时是一样的,不过是慢了一点。

    但是他弯腰放下她时,看到她因为强忍不想发出声音,紧紧咬着下唇,唇间一片血色。

    “俞梨儿!”陈玄真心惊,连忙去掰她的唇。

    “陈玄真……”俞梨儿气息微弱地喊他。

    这一路,她发出的声音全是他的名字。

    陈玄真紧紧闭眼,下一秒睁眼时,低头吻上了她满是血色的唇。

    “唔……”俞梨儿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陈玄真松开的手重新抱紧她,舌尖一点点抹去她嘴角的血,最后探入其中……

    俞梨儿愈加失去理智,只知道顺着自己身体的本能紧紧缠绕着他。

    陈玄真带着人滚入床内……

    俞梨儿身体的痛苦一点点消散,神智重新回来,终于摆脱了女鬼那魅惑术的影响回到现实。

    她睁开眼,看到了同幻境里一样□□着身体的陈玄真,她轻轻一动,发现自己双手被他按在耳边,整个人被他压得牢牢的。而他,闭着眼睛,一遍遍念着长清心法。

    这种诡异的姿势,念心法?

    俞梨儿视线一点点往下,发现自己衣服虽然凌乱了点、虽然只剩下中衣,但是都穿得好好的,而他,也只是裸了上半身,裤子还是穿着……

    陈玄真开开合合的唇就在她唇的上方,只要她轻轻一顿就能贴上。

    随着他一遍遍运行心法,她感到一股清凉的灵气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心慢慢传向她全身,然后体内那股川川欲动的热量一点点被打散。

    俞梨儿默默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看着他的眉眼,看着他挺直的鼻梁,看着他不断阖动的唇。

    等到陈玄真估摸着差不多睁开眼想要查看她情况时,就看到她默默注视着他,眼里的情意让他心中一慌。

    两人无言对视。

    陈玄真率先撑不住,慌得想起身恢复正常距离,恢复到往日的交际距离。

    俞梨儿在他松开手就要滚下去的时候——没错,在她眼里,他就是慌得想要滚下床——伸长了手臂抱住他的脖子,将人拦在原来的距离。

    “刚才……我全都能感受到,也全都记得……”

    陈玄真脸烫得快冒烟,不敢看她。

    很多刻,他都没有忍住,只是在最后扯开她中衣的一刹那,突然恢复清醒,一边吻她安抚,一边克制了自己的**趁着她温顺时为她祛除迷幻。

    “该做的你都做了,现在走,是不负责任?”俞梨儿看着他,轻声问。嘴唇开合间,一次次碰到他的唇,“真的要现在抛下我吗?”

    陈玄真每被她碰到一次,就整个人僵一下,撑在他耳边的手开始抖动。

    俞梨儿不许他逃,与他对视:“陈玄真……当年我只是听玉真子自言自语,我并没有……”

    话未完,陈玄真微微抬下巴,堵住了她所有的话,撑开距离的双臂弯曲,转为牢牢抱住了她。

    他的唇比他整个人都有温度,压下来的时候很烫,原本主动挽留人的俞梨儿下一秒就被他带走了所有神智。

    一个吻毕,陈玄真破釜沉舟般看着她:“不用,我可以自己离开,不管我在不在长清派,只要我心中有长清派我都不在意!”

    俞梨儿呆,什么意思……

    陈玄真说完,再不顾忌,再次低头吻住了她,这一次,不再是亲吻……

    恍惚间,俞梨儿抽出一点思绪想,难道他还是不信自己不是玉真子的徒弟吗?为了两人在一起,他竟然想叛出长清派?

    想到这点,俞梨儿将他抱得更紧,怎么有这么呆的人啊?呆得可爱又让她心疼。

    再次醒来,外面天光大亮。

    俞梨儿发现自己抱着赤身的陈玄真,靠在他胸口。

    抬头,发现他早就醒了,正专注地看着她。

    被这么专注地看着,俞梨儿脸一热,又埋下头去。

    陈玄真把人抱住轻轻往上一提,与自己对视,手握住她的命脉查探。

    俞梨儿有些痒,笑着挣扎。

    陈玄真肃着脸,许久这才松开手,眼里带了笑意:“应当没事,起床吧。”

    俞梨儿“恩”了一声,手依旧抱着他没动。

    陈玄真眼里带了无奈:“不早了,今日还要去那女鬼的老巢检查一遍。”

    俞梨儿不情愿地“哦”了一声,又笑:“那你亲我一下,亲一下,我就有力气起床了!”

    陈玄真不看她,扯着她的手说:“别闹!”

    俞梨儿在他怀里躲闪:“亲不亲?”

    作者有话要说:  亲不亲?亲不亲?

    闷骚冰道长以后有的磨了,哈哈哈~~

    前两章卡得很难受四不四?这章车呼啸而过,虽然是婴儿车,但是开到了终点站,不难受了吧?

276、锦鲤本鲤15

    陈玄真看床顶看床外就是不看她,见她赖着不起, 就自己直接起身穿起了衣裳。

    俞梨儿“哼”了一声, 抱着被子看着他穿衣服。

    陈玄真只觉得自己背后都快被烧穿了, 强忍着镇定不敢回头。

    最后, 这人穿戴完毕, 又恢复了往日冷清的模样, 俞梨儿默默看着他,和昨晚的人有些对不上, 莫名地怅然若失。

    陈玄真终于回头,正好见到她失落的表情, 一顿, 又坐了回去, 折身犹豫了几次, 一顿一顿地弯腰,快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清着嗓子说:“好了,起了吧?”

    俞梨儿瞬间笑开了花, 松开被子坐起身。

    陈玄真忙扭头, 不敢看她裸露的肌肤, 松松拿着那些衣物递过去。

    俞梨儿在他背后笑, 又不是没看过,白天就又害羞了?小道士也太纯情了吧?

    两人收拾完,准备出门前,俞梨儿见他一一收起往日的法器。

    “你这是干嘛?”

    陈玄真脸色平静, 只是偶尔的眼神出卖了他心中的不舍,一边把他师傅给他的卦盘、清妖剑等东西收进一个盒子里,一边说:“从此不是长清派的人了,师傅的东西我自然再没资格用。”

    俞梨儿震惊,虽然知道他的想法但是这么耿直得连曾经的东西都不打算用,陈玄真这也太实心眼了些!

    “你这样独自一人下山,真容易被算计死!”

    陈玄真没在意她的话,依旧一脸郑重地一一放东西,仿佛是恭敬地同他师傅告别。

    俞梨儿一把抓住他打算放进箱子里的清妖剑:“不用这样!”

    陈玄真不赞同地看着她:“我既然决定同你在一起,就不能因此让长清派蒙羞,我离开长清,心依旧是长清的,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而我已经辜负了师傅,怎么还能一边说着离开,一边厚颜用着他留给我的东西?”

    俞梨儿反问:“那他教会了你一身法术,你下次捉妖,用不用?”

    陈玄真对上她逼问的视线,转而移开。

    俞梨儿觉得十分荒唐,问:“你不会也不打算用了吧?”

    陈玄真别开头:“我看狐妖和书生的日子过得也挺好的,哪日,我们也找个地方清清静静地过完这一生吧。”

    俞梨儿抓着剑的手一松:“你说什么?”

    陈玄真回头看着她,问:“梨儿,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静静过普通日子,好不好?”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梨儿,可是俞梨儿却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些。

    “你是认真的?你斩妖除魔的理想呢?你师傅让你下山办的事呢?还有那个元和?”

    陈玄真没说话。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陈玄真留恋地看着那一样样法器,这些几乎参与了他生命的大半部分。

    “我身为长清弟子,乱了教内伦常,已无颜再以此身份行走于世。”

    俞梨儿气得手不出话来:“你……你觉得和我是——”

    陈玄真握住她的手截断了她的话:“我不后悔!”

    俞梨儿看着他。

    陈玄真认真回视:“一切都是我理智判断后选择的,我不后悔。”

    “不后悔为了我放弃长清的一切,放弃你的理想?”

    陈玄真点头:“是。”

    俞梨儿失语。

    陈玄真紧紧握着她的手,脸上虽然没太多情绪,但是眼神表达了他内心的所有想法,安抚、情意、坚定:“不要多想。”

    俞梨儿眼睛发热,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滑下来。

    陈玄真眼中闪过紧张,起身用指尖给她抹泪。

    俞梨儿又哭又笑:“傻子,大傻子!”

    陈玄真没计较她的话,只是一遍遍擦她的泪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俞梨儿握住他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虽然眼泪不断,但是却笑得很是开心:“傻子,你听好了。我不是玉真子的徒弟!我只是他当年的一幅画,他喜欢对着我自言自语,小时候喜欢把我当学生,学着老道士的模样给我‘上课’,大了喜欢把我当朋友,同我说一天都做了什么,我听得多了,就会了你们长清的心法。他从不知道我成了精,如何会教导我收我为徒?”

    陈玄真愣住:“你不是说……”

    俞梨儿又哭又笑:“你怎么这么傻啊!我是骗你的啊!”

    陈玄真见她哭得更起劲,也顾不得问为什么骗他了,接住扑过来的人,拍着她的背生涩地哄她。

    “我不是你的师叔祖,我就是一幅鲤鱼图,成了精有了灵性,千年后化了形,化形不久就遇上了一个傻道士,傻道士长得像我认识的坏人,我误会后骗了他,说是他的师叔祖,傻道士傻乎乎地信了,还要为了我叛出师门……傻道士……你怎么这么傻啊!”

    说着,俞梨儿泣不成声。

    若知道有一个元和,当初她就不欺负玄真了。仔细想想,除了第一天她进阶时妖气太盛,引起玄真怀疑要强行把她带走,其余时候他对她一直很好,从来没有强迫她什么,反而是她一次次捉弄他。

    陈玄真脸上带上了笑意,如春暖花开,原来如此!

    他捧着她的脸仔细给她擦了眼泪,只说:“那就更好了,我不用叛出师门,师傅若是知道你是玉真师叔祖的物件,也一定会喜欢你。”

    俞梨儿看着他喜不自禁的笑,更加明白他做下离开长清的决定是多么艰难,甚至痛苦。

    说不出什么话,只不停点头,紧紧地抱住他。

    今天,她终于有些懂什么是“赤子之心”了,陈玄真身上的这份真,她都感到愧颜。

    但是听到俞梨儿的话,陈玄真却十分认真地说:“你很好。”说这三个字的眼神,很是肯定坚信,俞梨儿想,也许自己在他眼里真的非常好。

    说清了一切又定情的两人前后走出了客栈,在赶路之前,他们要去女鬼的老巢检查是否还有遗漏的小妖以及受害人。

    女鬼的老巢在他们落脚树林不远的后山上。

    陈玄真一路循着卜算结果寻过去,两人在后山深处,看到了一座已经看不出墓碑的旧坟。

    如果不是陈玄真说这是一座古墓,俞梨儿绝对看不出来。

    陈玄真拿出画卷,让她进来,然后背着她进入了墓中。

    说是古墓,其实也不过百年,墓穴意外挺大,女鬼生前应该不是普通百姓。

    陈玄真掏出火折子边走边看,轻声给背后画卷里的俞梨儿讲解自己的发现。

    “按风俗,嫁了人的女子不该独自被葬在这山野之中,虽然墓建得不错,但是很不合常理。”

    俞梨儿说:“也许她真的婚姻不幸?一般自然死亡的人,不会成为恶鬼吧?”

    陈玄真点头,举着火光走到了尽头,他慢慢将火光照过去,眼前情景让他悚然一惊,连退两步。

    俞梨儿发现他的异常,急忙问:“怎么了?”甚至想出来。

    陈玄真制止了她,将光源移向他处:“没事,只是见到了许多受害者,都已经化为了枯骨。”

    俞梨儿心中一寒。

    “你别出来,免得吓到。”陈玄真再次上前,“这些人都是枉死,我做一场法事超度他们。”

    俞梨儿应声,静静躺在画卷里,听着他开始超度。

    也许是女鬼已消散,墓中并没有太阴冷,甚至比昨晚女鬼出现时正常多了。但是当陈玄真法事接近尾声,俞梨儿明显感觉到,墓中的压抑更加淡了。

    火光明明灭灭,陈玄真慢慢睁眼,转身打算离开。

    一步跨出,脚下踏上了一个硬硬的物件。

    陈玄真举着火光照向脚下,整个人顿在那里。

    俞梨儿跳出画卷,一眼便看到了那块木牌。见陈玄真没有动作,她伸手捡了起来。

    手上触摸间,发现那木牌上也有字。

    她握住他的手:“我们出去看吧。”

    陈玄真点头算是回应,拉着她往外走去。

    外头的世界阳光普照,陈玄真出来后一掌击去,彻底平了整个古墓。

    俞梨儿松开手掌,仔细看着掌心的木牌,和陈玄真那个几乎一样,上头写着“安康”二字,不规则的那一边……

    陈玄真掏出自己那块,不偏不倚、严丝合缝地同它合在了一起。

    俞梨儿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猜测已久,但是真的被证实,还是让人情绪复杂。

    联系昨晚女鬼的话,木牌的主人很可能就是元和,而元和这个人,今生误杀狐妖一家,前世误杀原主,虽然有除妖的本事,但是似乎法力不高,乱打一气。就目前所知,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她想要查找真相,心中还想着替原主报仇,可这个嫌疑人却成了陈玄真的亲人。

    陈玄真收了两块木牌,突然问:“你说曾把我当成元和?”

    俞梨儿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有点头。

    “他曾经伤害了你?”

    俞梨儿组织了很久的语言,当日以为他们两人不会有交集才直接说出了前世恩怨,世事难料,如今她又该如何解释,又如何避免陈玄真阻止她呢?

    “这个事情我无法准确地说,但是他的确害过鲤鱼图,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需要查明。”

    陈玄真若有所思地点头。

    俞梨儿轻声问:“如果真的是他……或者他真的不是个好道士……”

    “你放心。”陈玄真说。

    是会大义灭亲的意思,还是不会阻拦她报仇的意思呢?或者是别的什么?

    俞梨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合上了唇什么都没说。

    陈询证收好了东西,喊她再次启程。

    “我们老是追着他跑,但是一直没追到人。”俞梨儿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吐槽。

    陈玄真没说话,看着她似乎在问你又想说什么。

    “我们去京城吧,我觉得他肯定会去京城!”

    陈玄真颇有些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俞梨儿被他看过来的一眼弄得心中一跳的,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半点不遮掩漏洞,拉着他的手问:“去不去?去不去?”

    陈玄真叹气:“我们这就是往京城去的方向!”

    俞梨儿僵住:“额——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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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锦鲤本鲤16

    两人所在的地方地处西南,距离京城非常远。在不适用代步工具的情况下, 他们一路走了几个月, 边驱鬼除妖, 边赶路, 小半年才走到京城城门外。

    俞梨儿掰着手指头, 用这颗不怎么灵光的妖精脑袋算了很久, 大概算出来,距离她离开书生已经一年多、快两年了。

    过了城门的检查, 两人穿过一路繁华,找了一家客栈。

    京城就是不一样, 打开客栈的窗户, 楼下的街道就十分热闹。

    俞梨儿趴在窗口看那些小贩都在卖什么。

    陈玄真整理好了行礼, 慢慢走到她身后,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

    “糖葫芦,甜滋滋的冰糖葫芦喽——”

    “驴打滚、绿豆酥,天南地北各色点心应有尽有——”

    他伸手拍了她一下:“出门。”

    俞梨儿起身:“好呀!”

    陈玄真多看了一眼她的笑容,抬了抬手, 一直走到房门口, 两人手碰到一起, 他轻轻握住。

    俞梨儿惊讶看他。

    陈玄真抿唇不与她对视。

    俞梨儿暗笑, 牢牢反握住。

    出了门走进街市,陈玄真第一时间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

    俞梨儿实际上对这个并不怎么爱吃,当初爱买这个纯粹是为了戏弄他,就喜欢他一脸冰山却挤在孩子堆里买糖葫芦, 还要一路举着的窘迫模样。

    但是看他一脸认真地为她买了来,她的“不怎么爱吃”就完全说不出口了,笑着接了过来,咬了一口,笑眯了眼:“好甜呀!”

    陈玄真眼里带了点笑,又一路买过去,吃的玩的,都是她喜欢或者她曾经表现喜欢的。

    “够了够了!”俞梨儿阻止他,“你钱没了吧?”

    “京城赚钱容易,钱没了我就去赚。”

    他说的赚钱,就是给人看风水、做法事、或者厉害点的,帮人家驱鬼除妖。这一路,两人的路费都是这么来的。

    “那也够了!你省着点花,我们就能多玩几天,不用去干活!”

    陈玄真点头:“好。”

    两人旁若无人,来来往往的路人却看着他们个个惊奇。

    道士娶妻生子不是没有,但是囿于世人的刻板印象,大多都是私底下,不会摆到台面上人人皆知,像他们这样明目张胆地出门,言行举止亲密有加,就是普通夫妻都是少的。

    不过他们一路习惯了,并不在意。

    头一天,陈玄真陪她玩了一天。

    第二天,俞梨儿先问:“今天有什么要办的事吗?”

    陈玄真问:“你有打算?”

    俞梨儿“嘿嘿”笑了几声,说:“你带我去找王明那书生吧!他肯定来京城了。”

    陈玄真神色微微一滞,俞梨儿没注意,只听他问:“找他做什么?”

    俞梨儿便说:“我们和他分开也好久了,去看看他过得怎么样啊!”帮原主查明真相弄清原委的事情她一直没忘呢!

    陈玄真不以为然地说:“你如何知道他在京城?他也不是你主人了,还惦记他做什么?”

    陈玄真话说得很是不在意,如往日无异,加上他那个性格,俞梨儿半点没听出问题,依旧想着理由说服他。

    “那也是有点香火情的嘛……他本人才华还是不错的,那次科考肯定能高中,我们就去看看……”

    陈玄真转身拿起了清妖剑:“今日有事,空了再说。”

    俞梨儿信以为真,想着王明也跑不了,便不再提,跟着他出门。

    两人在京城里逛了一天,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俞梨儿以为他在找什么,没出声多问。

    第三天,俞梨儿又问:“今天还要出去找吗?”

    陈玄真看了她一眼,点头:“恩。”

    俞梨儿只好又跟着他出门。

    这次,两人去了京郊,此时正好是秋日,京郊的枫树林美得像天堂,俞梨儿玩得忘乎所以,天黑了才流连忘返。

    虽然玩得很高兴,但是晚上临睡前,她心里觉得怪怪的,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第四天,俞梨儿出门前又想起王明那事,想到昨天陈玄真什么都没做,就是陪着她在玩,于是问:“你是在找元和还是什么啊?我一直玩不耽误你吗?还是你已经有线索了?”

    陈玄真顿住,半天没说话。

    俞梨儿狐疑:“恩?”

    陈玄真看向门外,说了句:“不耽误。”

    俞梨儿确认:“那你到底要办什么事?办好了吗?”

    陈玄真还是看着门外:“没。”

    俞梨儿丧气:“好吧,那今天继续吧,不过我们别玩了,你的事要紧,早点办完才是。”

    陈玄真不应声,自己往外走去。

    俞梨儿急匆匆跟上,下楼梯时看着他自顾自走的背影,感觉他生气了一般。

    但是她想不出来陈玄真为何生气,她刚刚都是处处以他为先,为他考虑,不该有生气的地方……而且,陈玄真会生气吗?

    她从前那样捉弄他,他都没有生过气。

    两人出了客栈,陈玄真一路往前走,俞梨儿追他:“你慢点!”

    陈玄真顿住脚步,听到她追上来了,又自顾自往前,虽然脚步慢了,但就是一副不理人的模样。

    俞梨儿确定,这人就是闹别扭了!

    “你不高兴啊?生气了?”

    俞梨儿扯他袖子。

    陈玄真抽出衣袖:“没有。”

    这还说没有,说话都冷得掉冰渣了。

    “你为什么不高兴?我说错什么了吗?”

    陈玄真抿唇,看了一眼她,见她脸上带了一丝委屈,更多的是迷茫,不知怎么,心里就觉得很憋闷,他真不生气,就是憋闷。

    俞梨儿见他看了自己一眼又不说话了,只顾着往前走,一头雾水。

    问不出什么来,只好跟着他的脚步走,默默走了不知多久,只觉得抬眼都顶头照了,他们又绕回了原来的地方。

    “这里是有什么问题吗?”俞梨儿双手当着阳光问。

    陈玄真见她脸上热得红通通的,拉着她进了一家饭馆:“没什么。”

    “可是我们走了好几遍了……”她小声吐槽。

    陈玄真拿着筷子低着头半天没说话。

    俞梨儿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福至心灵,十分狐疑地看着他:“陈玄真,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陈玄真迷茫地抬头:“恩?”

    俞梨儿半瞪着他:“这两天你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故意溜着我玩呐!”

    陈玄真立刻转移视线,喊小儿点菜。

    俞梨儿忍着气恼,听到一个个自己爱吃的菜,都没消气,等到小儿走了,立刻倾身逼近他:“说!是不是故意骗我的!你根本没有事对不对!”

    她就说,怎么这几天光是逛街看景了!连他天天拿着的卦盘都没见他掏出来一下!

    陈玄真眼神游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俞梨儿揪住他胳膊的软肉:“陈玄真——你竟然真的骗人——”又气又恼,又带了委屈的娇。

    陈玄真一下子破功,握住她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骗我?”

    陈玄真不说话。

    正好第一道菜来了,他擦了筷子递到她手上:“吃饭。”

    俞梨儿接过,但是依旧不放过他,瞪着他要他回答。

    可比嘴紧,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他,一餐饭结束,陈玄真都没有开口说出原因。

    饭后,俞梨儿气恼地快步走回客栈,陈玄真讪讪地跟在她身后。

    俞梨儿一把关了门,陈玄真轻松穿过进屋。

    俞梨儿“哼”了一声,跑进画里。

    进去瞬间,只听得他无奈地喊了一声:“梨儿——”

    哼!

    陈玄真拿着画坐在桌边,眼中又是无奈又是宠溺,打算静静等她出来。

    刚坐下才几秒,俞梨儿瞬间又跑了出来。

    “陈玄真!你折腾这三天,不会就是为了不让我去找王明吧!”

    陈玄真脸色僵硬,全身僵硬。

    不用他说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俞梨儿噗嗤笑了出来,越笑越厉害,笑得倒在桌边。

    陈玄真臭了脸,放下画卷,起身站到窗边,背对着她,把她的笑声隔绝在身后。

    俞梨儿一边笑一边跑过去抱住他:“陈玄真,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哈哈哈哈!”

    陈玄真扭了扭身子,不让她碰。

    俞梨儿缠住他:“原来你吃醋是这个模样,哈哈哈,太好笑了!”

    要是气场能真的结出冰,俞梨儿已经彻底被冰冻了,陈玄真浑身都冒着冷气,直挺挺地站着不理不看她。

    俞梨儿抱着他转了一个圈,转到他面前,捧着他的大冰脸,跳起来往他唇上亲了一下,再跳一下亲一下。

    连连跳了好几下才觉得亲够了,环住他的腰,下巴枕着他的胸膛,抬头看他:“我家有这么可爱这么帅气这么大本事的人,我怎么可能挂念别人呢?”

    陈玄真撇嘴。

    嘿,小子竟然还会别的表情了!

    俞梨儿看得更乐:“真的真的!我之前说的不清楚,我去找他不是上门拜访,就是偷偷去看他家中什么情况。”

    陈玄真一脸嫌弃,半点不信。

    “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那书生就是个忘恩负义没良心的,我千年妖精这么精明的,能看上他吗?”

    “好吧!我直说!但是你不许问我为什么!我怀疑他家里有妖精!”

    陈玄真狐疑地低头看她。

    “这么久了,你不但知道他来京城了,还知道他家里有了妖精?真是一日为主终身为主?”

    那个酸哦!

    俞梨儿笑得合不拢嘴,真是太可爱了!

    拉低了人用力亲了一口:“我还知道他和元和可能有关系呢!你带我去了就知道了!我那次也是唬你的,我就一鲤鱼图,管谁得了我啊!对我好的我帮帮他,对我不好的我哪里理会得了。而且谁拿走了我我就是谁的,现在不就是你拿走了我嘛!”说完,讨好地笑。

    陈玄真眼里有了笑意,嘴里却确认般说:“谁拿了你你就是谁的?”

    俞梨儿求生欲极强:“那当然是以前!现在谁从你这抢走我,我就让他衰神附体,然后自己跑回来!”

    陈玄真轻笑了一声,这一笑,简直如冰雪花开。

    俞梨儿眼里都冒了星星。

    陈玄真见了,低头轻轻亲了一下,亲完,自己都愣住了,不敢与她对视,还清了清嗓子。

    俞梨儿偷笑。

    好不容易,有人终于不别扭了,也终于没有“要事”要出门办了,天色将黑,俞梨儿想着夜长梦多,当即让他带着去找王明。

    作者有话要说:  #玄真道长吃醋记#

    #避免女友找情敌方案:今天有事办#

    谢谢北辰浅巷墨漓°的地雷,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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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锦鲤本鲤17

    对陈玄真来说,找人那是小菜一碟。

    他们很快就在某个胡同里找到了王明如今的府邸。

    虽然不大, 但是周边都是清贵的翰林御史府邸, 同他从前比起来, 简直是天上地下。

    两人找到了主卧。

    此时王明似乎还没回来, 主卧只有几个女人, 其中一人小腹看不出什么, 但是行走间手微微托着腰,小心翼翼的模样。

    俞梨儿认出, 这是王明前世的妻子,看来, 今生两人还是成了姻缘。

    正好一大丫鬟模样的人走出门不知去做什么, 俞梨儿连忙跳到她面前, 在她出声前, 袖子一挥,迷了她的心智。

    陈玄真虽然不赞同,但是没有出声。

    俞梨儿问那丫鬟:“你家小姐和王明成亲多久了?”

    丫鬟两眼无光,身子僵硬, 仿佛梦游一般, 听到问话, 便直直开口:“一年多了。”

    “你家小姐是哪家闺秀?”

    “我家老爷是吏部尚书, 小姐是老爷的幼女。”

    “吏部尚书这么大的官,为什么会挑中王明做女婿?”

    “小姐赏花宴落水,当时大家全都去了前头花厅,丫头们不会水, 幸亏姑爷路过舍身相救,事后还替小姐遮掩当做没有这回事,老爷和小姐都觉得姑爷人品高贵,所以成就了这桩美事。”

    没了原主,又来了一个舍身救美?俞梨儿心中打了个问号。

    “你家小姐和姑爷感情怎么样?”

    “那自然是很好了。姑爷除了在书房办公事,其余时间全都陪在小姐身边!就连老夫人都说小姐嫁得对!”

    俞梨儿不再多问,一挥手,解了**术,拉着陈玄真纵身离开后院。

    “你确定王明今天在家吗?”她问陈玄真。

    陈玄真“恩”了一声。

    俞梨儿真是好笑又无奈,这家伙,虽然已经被说通了,但是态度还是非暴力不合作,不情不愿。

    “你没发现这宅子有什么异常吗?”她又问。

    陈玄真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有。”

    俞梨儿重重掐了他的腰一把:“你急死人啊!快说!”

    陈玄真揉了揉那微痛的软肉,揽住她的腰往东南角飞去,最后落在一个房间的屋顶。

    俞梨儿掀开瓦片看下去,发现是书房。

    刚想放回瓦片,里头就传来一个声音,俞梨儿身子一僵。

    扭头看向陈玄真,那男女交错的声音顺着掀开的瓦片透出来,一直传入两人的耳间,陈玄真也僵硬在那里,面上开始出现红晕。

    她快速压下瓦片,暗暗骂了一句:“渣男!”

    陈玄真听到了,同时揣摩出了这两字的意思,低声说:“这里妖气浓郁。”

    俞梨儿惊讶:“那女的是妖?”

    他点头。

    王明家中有妖精,说实话,那是俞梨儿胡诌的,为了哄陈玄真陪她过来又不生气吃醋,她半真半假胡言乱语编了一串理由,知道他见不得妖精害人,所以才会说这里有妖精。

    王明家中的妖精就是鲤鱼图,如今鲤鱼图不在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妖精呢?

    可现在居然真的有!

    俞梨儿瞬间就冒出了一个想法:难道原主前世是做了替死鬼?

    不怪她这样想,那元和打死替死鬼的事情不是没做过!

    只是,这妖是今世才来的,还是前世就有了?这个俞梨儿还需要确定。如果前世就有……

    “我想看看那妖精长什么模样……”她看向陈玄真。

    陈玄真脸刷地黑了,一把环住她的腰,眨眼就把人带回了客栈。

    俞梨儿眨眨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周遭,对于自己一瞬间从王明家屋顶到了客栈房内,感到无法适应。

    陈玄真把人塞进床内:“睡觉!”

    他的手一松开,俞梨儿就弹起来:“怎么突然回来了?”

    陈玄真脸是真的黑了:“你想进去看?”

    俞梨儿想起那暧昧的声音,脸一红,嗫嚅:“没有……”

    听她这话,陈玄真的脸色才好了一点,翻身直挺挺地躺在另一侧。

    俞梨儿凑过去:“那你明天带我去看看那女妖是什么样的好不好?这对我很重要。”

    陈玄真睁眼看向她:“理由。”

    俞梨儿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玄真翻身背对着她。

    俞梨儿怕他真的心里误会,把人拽过来现编了一个故事:“我化形的那一天,是王明夜里读书打翻了烛台差点失火,我猛地想要冲出去救火,回神竟然发现自己可以化形。我原本只是一副鲤鱼图,因这个缘故才突然发现自己有了形体,从此开始修炼。不管怎么样,我都差王明一个机缘,冥冥中总觉得和他还有羁绊,所以想趁此机会解决了。”

    陈玄真半晌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俞梨儿抱着他的后背紧紧贴着他:“我家玄真最好啦!我家小道士最可爱了!我最喜欢陈玄真了!”

    陈玄真虽然依旧背对着她不理人,但是身体慢慢软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还拉了拉被子,替她严严实实盖上。

    第二天,陈玄真带上了全套装备,带着俞梨儿出门。

    俞梨儿拦住他:“我们直接去?”

    “家中有妖,王明必然会恭敬迎我们入府。”陈玄真早就了解了王明的本性。

    俞梨儿一想也是,但是她内心其实是希望他们不插手,先看看那女妖是否是前世熟人再说。

    但是陈玄真不可能放任一个害人的妖精许多天不动手:“那妖精是借用阴阳结合吸食王明的阳气和气运,通过这邪修之法来提高自身修为。若不是昨夜……留那妖精晚一日对王明一日不好。”

    俞梨儿明白,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王明这种人,真的对他的遭遇没法有同理心。

    见她这样,陈玄真反而心情舒畅起来,更加不犹豫地往王家走去。

    他们的客栈和王家隔了一条闹市的长街,两人一路穿过,快到王家时,看到两张熟悉的脸。

    “元和!”两人立刻确定,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元和必然就是眼前之人!

    不为什么,真的长得太像了!几乎和陈玄真一模一样!

    此时,元和面前还站着一个人,俞梨儿一眼就认出,那是王明。

    她拉着陈玄真走近了一些。

    “贫道句句属实,大人印堂发黑,面虚气弱,明显是被妖精吸□□气之兆,如若不及时除去那妖精,大人一年之内恐怕有性命之危!”元和正一脸严肃地同王明说话。

    俞梨儿看向陈玄真。

    陈玄真微微点头,表示元和没说假话。

    王明又惊又狐疑:“怎么又是道长你?上次你说我那鲤鱼图是妖精,我把我的古画给了你,身体不但没有更加康健,一路上京还霉运连连!好不容易如今终于日子好过了,你又找上门来,又说我身边有妖精,道长,我这如何信你?”

    元和讶异:“贫道第一次见大人,大人何出此言?”

    王明有些生气:“你竟然装不认识我,你这道士果然是骗人的是不是!”

    俞梨儿看得有些好笑,王明虽然是个渣男,但是一身书呆子气是怎么都去不掉了,和元和说话都傻乎乎的模样,比从前半点没长进。这要是换个骗子道士,早就被人带进沟里去了。

    她已经能确定,当初恐怕也是这副情景,元和同王明说他家中有妖精,第一次见元和的王明便信了,甚至为了保命,如同当日爽快把她给玄真那样,毫不留恋地把原主交给了元和。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她拉着陈玄真先一步去王家。

    “别让那妖精得了消息跑了,我们直接去捉妖。”

    陈玄真远远又望了元和一眼,同意。

    到了王家,他们也不再打算过明路,直接奔着府中妖精所在之处而去。

    一路隐身前进,非常意外,竟然走到了正房,王明妻子的住所。

    两人踌躇在正院门外。

    一个面容秀气,眼睛极其出色的少女从屋内走出来。

    这女子一副丫头打扮,容貌只能说是清秀,但是一双眼睛生得十分好,又灵又亮,微微朝着他们这方向瞟过来,明明他们隐身着,却感觉是含情脉脉地给他们抛媚眼。

    俞梨儿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前世王明妻子身边的陪嫁丫鬟。恐怕今生也是。

    所以,她的猜测没错,前世今生,王明身边一直有一个真正同他苟且还害他的妖精!可怜原主助他良多,一听说妖精害人就被他猜忌舍弃担了所有罪过!

    陈玄真脚步一动。

    那女人非常敏感,立刻感觉到了危险,眼神一变,以常人难达的速度朝着房子后头跑去。

    陈玄真和俞梨儿快速追上。

    那是一只獐子精,逃跑的速度非常快,眨眼就逃出了王家,跑出了胡同,朝着山上跑去。

    陈玄真喊了一声:“回画里!”俞梨儿不问缘由飞速回去,陈玄真的速度立刻快了几倍。

    一路追赶到京城西山,陈玄真见周围人迹稀少,现身拔剑,朝着獐子精身上刺去。

    獐子精“啊呀”一声,为了跑得快,她恢复了原型,可偏偏一只大獐子发出了柔弱可怜的女声,听得人心里一颤,顿生怜惜。

    只是这怜惜之情到了陈玄真这里,是绝对绝缘的,他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顿,仿佛人剑合一,直直地朝着它的心口刺去。

    獐子精被定在了原地,想逃却发现半点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地看着长剑刺入自己心脏……

    她还以为她可以和这道士打一场求得一线生机,谁想到,一路逃跑,道士竟然都是溜着她玩!她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獐子精死不瞑目!

    确定獐子精断了气,陈玄真利落收剑。

    俞梨儿从画中出来,看着地上的獐子精,情绪复杂。

    就这么一只小妖,如果不是陈玄真顾忌普通百姓,可能在城内就能追上并收拾了,但原主却成了她的替罪羊。

    王明是何等昏庸忘恩负义,而元和又是何等有眼无珠!

    陈玄真喊她回神:“回城吧。”

    俞梨儿笑着应了:“你功力又强了好多,会不会有一天,你真的成仙了?”

    “不会,我会等你的。”

    俞梨儿高兴地抱住他的臂膀:“真的吗?不成仙等我?”

    陈玄真十分认真地点头:“凡人成仙大抵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会努力陪你久一些,若真有那天,也在这人间陪着你,哪也不去。”

    难得说这么长的话,而且是认真的承诺。可能是王明的行径给了他一点反思?

    俞梨儿很开心,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前后摇摆着往山下走。

    走到山脚,迎面见到又一个“陈玄真”。

    那元和初初见到陈玄真也是愣了很久,但是当他视线下移看到那双交握的手时,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

    “伤风败俗!”

    俞梨儿耳尖听到,“嘿”了一声:“多管闲事!”

    她一出声,吸引了另一个人。

    王明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两人:“鲤鱼图精和当日那道士!”

    元和脸色一变,质问:“你口中那道士和成了精的鲤鱼图,就是他们?”

    王明缩了缩脖子点头。

    这一回,元和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了:“好好的道家子弟竟然和一妖精纠缠,真是……真是……自甘堕落!”

    作者有话要说:  此情此景特适合某网上提问:“男朋友的兄弟不喜欢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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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锦鲤本鲤18

    元和对陈玄真和俞梨儿的鄙夷之情溢于言表,毫不掩饰。

    俞梨儿还未生气发作, 便敏锐察觉陈玄真身上开始冒冷气。

    她按下自己的动作, 等陈玄真反应。

    陈玄真看着几步远的元和, 定定地看了许久。

    被他注视的元和越发显露自己对他的不屑, 明晃晃地想让他感受到自己对他与妖同伍的不耻、鄙视。

    陈玄真就这样看了许久, 看得王明那怂包害怕得缩起了脖子。然后收回目光, 握紧了俞梨儿的手往前走去。

    走到他们身边时,陈玄真没有半步停留, 直接错身而过。

    俞梨儿惊讶。

    元和怒气勃生。

    两人一直错开他们走了十来步,被忽视的元和终于从不可置信的愤怒中晃过神来, 转身看着他们的背影, 大喝:“站住!”

    陈玄真不理, 拉着踟蹰的俞梨儿继续往前。

    “他……”俞梨儿摸不透他的想法。

    陈玄真却直接说:“不必理会。”

    话音刚落, 元和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你可以走,那妖精留下!”

    俞梨儿觉得荒唐,她招谁惹谁了?

    未曾做出反应,那元和就喊着“急急如律令”, 一道劲风朝着她的背后而来。

    俞梨儿汗毛全都竖了起来!那是危险来临的天生直觉。

    还未做出反应, 陈玄真先她一步出了手, 一个回身挥掌, 将那黄符打在了地上。

    原本如长了眼睛、直挺挺飞来的符纸仿佛失了灵气,软趴趴地陷入了泥地里。

    元和怒目:“你身为道士,竟然还阻止我捉妖,事到如今, 难道还冥顽不灵?”

    陈玄真挡在俞梨儿身前,淡声:“人分善恶,妖有好坏。你不问青红皂白就用杀招,可想过手下多少冤魂?”

    元和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妖就是妖!妖精本身就是异端!这些畜生最擅长伪装,看着柔弱美丽善良,实际都是杀人不眨眼,只要是妖,不可能有冤魂!”

    俞梨儿气得在陈玄真后面大骂:“你才是信口胡说的畜生!古往今来,多少精怪成仙,他们都是该死的?你是人就自以为了不起?天地间就归你主宰了?”

    元和看着俞梨儿的眼神更加锋利,警告地转向陈玄真:“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迷途知返我尚能放过你,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陈玄真真真切切被元和气到了,他从不会因外人生气,可是对面的人,是他的同胞兄弟!

    就在看到元和的第一眼,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迫切心情,不惜耗费自己的修为,动用了天眼看到了他的前世今生。

    前世他没多关注,重点看了两人今生的联系。

    透过元和,他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见到了尚在襁褓的他和元和。

    二十多年前,西北大旱,无数灾民远离家乡走出一辈子的故土向各处逃难。

    一对年轻夫妻也是其中之一。

    当时,妇人已经有了身孕,饥饿交困之间,在满是难民的破庙生下了双胎。

    本朝佛道兴盛,但是考虑到道家约束少,儿子以后还能成家生子,夫妻二人偷偷把老大送到了路经的一座道观,留下了孩子的木匠爷爷亲手做的半块木牌。

    夫妻本想留一个孩子养在身边,但是后来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灾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那些城镇全都关上了城门不让他们入内,害怕引起混乱闹出事故。

    夫妻二人坚持了许久最终坚持不住,又把第二个儿子送到了道观,同样留下一块木牌。

    希望两个孩子将来能娶妻生子,能凭着木牌找到双胞胎兄弟。

    如果看到这里陈玄真是动容的,那么当元和一天天长大,从可爱的小道士变成逢妖必杀,逢鬼必灭的迂腐道士,他就再也没法有平静的心情。

    就他这短短时间的查看,就发现了六七个妖、鬼无辜受害的事件,那其它他暂时没察觉的呢?

    元和被他那三脚猫的师傅荼毒甚深,只要是人、妖、鬼三者相遇,无论人心多么险恶,人性多卑劣,无论被欺骗、受害的是否是妖,他都二话不说动手灭妖!

    陈玄真非常失望,同时,元和几天前在京城外做的一件事,让他彻底对这个同胞弟弟死了心。

    元和进京城前,不顾一狐狸精解释,当着她那负心丈夫的面,将她杀了!

    那狐狸精陈玄真认得。

    他和俞梨儿上京时就见过,当时她和她那丈夫正闹得厉害,狐狸精几年前救了遇险的书生,将自己的妖丹送他续命。两人因此成亲。今年,书生中举,不仅停妻另娶,还打算设计杀死狐狸精,他们到那时,正好看到狐狸精取回内丹,“休夫”离开。

    当时俞梨儿大加赞赏,觉得狐狸精给天下女人做了好表率,出了一口恶气!

    谁想到,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元和就到,还被那书生家人请去,将回归山林的狐狸精捉了回来,残忍杀害!

    元和自以为自己是除妖,内心也的确是秉持着谁都不可动摇的正气,但是在陈玄真看来却是眼瞎心黑,看不清世间真假善恶,不可救药!

    有过期待,便加重了失望,陈玄真本就性情淡漠,见此,不愿再认亲。

    可元和却不放过他们!

    “道法自然,万物的存在自有道理,你身为道门中人,不知顺法自然,反而沾染了人心霸道,唯人独尊,你才是走了歪路,从前你手下沾染多少冤魂,不久后终会应到你自己身上!”

    元和冷笑:“斩妖除魔,如若因此受了报应,我甘之如饴!为人谋福我心甘情愿,绝不像你,枉做人,同妖精混在一起,冥顽不灵!”

    陈玄真摇头,元和果然已经听不进任何言语。

    见陈玄真果真“不思悔改”,元和直接掏出符纸对上了他。

    陈玄真刚刚动用了修为去查看元和的今生,此时其实比刚才杀獐子精的时候弱了许多,但是元和本身法力不强,只不过是画符十分厉害,掏出来的符纸都攻击力极大。

    所以,两人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俞梨儿急坏了。她怎么都想不到,一个连妖气都察觉不到的元和竟然能和陈玄真打得难解难分,她看出来了,陈玄真不知怎么,这么一会儿时间,竟然法力弱了许多!

    元和的符纸仿佛掏不尽一般,效果越来越强,一道道紫雷打在陈玄真周身,陈玄真虽然闪避快速,但也第一次形状狼狈。

    俞梨儿暗恨元和出手不留情,两人相貌一样,明显有血缘关系,可元和却看陈玄真如敌人,欲置之于死地。

    她一甩衣摆,飞身加入战局。

    陈玄真瞪她:“回去!”

    俞梨儿不听,陈玄真心善,即便如今也没有对元和下杀手,可是元和却招招杀气,陈玄真本事再大,也只会吃亏。

    她怎么可能看着他越来越势弱而无动于衷。

    元和冷哼:“来的正好,既然你们情深如厮,那就同生共死去吧!”说着,又掏出一把黄符。

    俞梨儿真是醉了,这个死道士,半点本事没有,只会画符害人!

    但是元和的符纸的确厉害,俞梨儿刚将他掀翻在地,就被他打过来的一道符纸伤到了右臂。

    被符纸贴住的刹那,紫色的雷光就劈向她全身。

    陈玄真迅速过来,替她废了那符咒,自己却受了雷光一击。

    元和看出,想要灭了鲤鱼图这妖精,先要对付陈玄真,两人之间,陈玄真才是重点。

    于是,俞梨儿刚从被雷劈的剧痛中缓过神,就看到密密麻麻地符纸飞向了陈玄真,将他整个人都困在了里头,看不见人影,只看得到其中雷光闪闪。

    “这是我师傅的八卦符阵,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走不出这个地儿!”元和扶着胸口一边咳血,一边得意,眼里满是冷酷之色。

    俞梨儿无法接近陈玄真,看向元和:“他是你兄弟,处处对你手下留情,你却要亲手杀他!”

    元和冷哼:“贫道早就是出家人,超脱俗世,父母兄弟俱已断了亲缘,眼中只有正邪之分,没什么亲人不亲人!”

    俞梨儿也看穿了元和这人,固执偏执,眼里除了他自己那套理论再看不见其他。人命第一,其他的生物甚至与他作对的人,都是除之而后快!

    不再多说,她趁着他黄符掏尽,不顾自身,全力攻了上去。

    前头说过,俞梨儿本事不强,跟着陈玄真修为提高了许多,但都是温和修炼,从没动过法术搏斗伤人,对上凡人还好,对上有点本事的人就不耐看了。

    好在,没了符纸的元和,不过比凡人略强一点。

    两人很快近身打成一团。

    一直远远躲着的王明,抬头看着俞梨儿和元和忽上忽下飞沙走石,又看雷鸣阵阵的黄符阵,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太明显,整个人恨不得钻到地下去不要被他们殃及。

    俞梨儿为救陈玄真,用的是毫不保留的打法,眼看着元和就要支撑不住,她欺身一掌攻去,元和抹了嘴角的血沫眼光一闪,掏出了最后一张引雷符。

    俞梨儿眼神一凝,翻身躲开,但是那符纸仿佛长了眼睛,她往西它跟着往西,她往东,它也跟着往东,最终躲闪不及,在元和加快的咒语中,被它追赶上,只觉得肩上一烫,一道小臂粗的紫雷临头劈下。

    “啊——”紫雷辟邪,天生是妖精的克星,其实别说妖,即便是人也一样怕雷。俞梨儿只觉得神魂剧裂,心中只剩下悔意,查明真相那刻就该离开,不该让玄真搅进这桩事来,如今,陈玄真的生死劫竟然是应在她身上!

    他们只当元和三脚猫,半瓶子晃荡,却不想他本事不大,符纸威力如此之强,原主前世经历的那点真火不过只是小菜一碟……雷鸣电闪中,俞梨儿痛入骨髓,眼神直直望着依旧被困的陈玄真,她已完成任务,死了便死了,可陈玄真……

    望着两人的生离死别,元和脸上没有半点波动,念动咒语,让两人头上的雷击愈加猛烈。

    俞梨儿魂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淡,眼前只剩下雷光中的陈玄真……

    意识消散的那一刻,她耳中幻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梨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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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锦鲤本鲤19

    陈玄真破阵而出,看到的却是让他心神俱裂的一幕。

    俞梨儿的身形几乎透明, 她望着他的方向, 眼里充满了不舍和情意, 仿佛在对他做着最后的告别。

    “梨儿!”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损伤, 握剑飞身而上, 一手举剑朝着那黄符刺去, 一手抛出背后的画卷。

    清妖剑闪着青光,“噗嗤”一声刺穿了黄符, 轰鸣的雷声转瞬停下,几近透明要飞散成星点的俞梨儿被收进了画中。

    元和“噗”的一声, 吐出好大一口血。

    陈玄真不顾自身以命破咒, 元和到底修为太低, 根本抵抗不住, 顿时萎顿在地。

    陈玄真嘴角同样溢出鲜血,只是他仿若无觉,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画,抖着声音唤:“梨儿……”

    元和咧了咧嘴想冷笑, 但是身上重伤, 一张嘴就是血沫, 实在笑不出来, 眼中却是对陈玄真□□裸的鄙夷。

    只是此时无人在意他什么想法。

    陈玄真非常后悔,他高估了自己,下山后经历种种都是一帆风顺,或者略有危急最终迎刃而解, 因此有了自负之心,刚遇上元和,就贸然耗用修为去查看他的前世今生,导致自己被困,俞梨儿危在旦夕!

    元和一心杀他,他却还念着一母同胞,念着对他们寄予希望的生身父母,一时心慈手软,却害了自己真正亲近之人,舍本逐末,悔恨终生!

    陈玄真紧紧握住了画卷,直直地望着画,仿佛看的是活生生的俞梨儿,是会笑会闹的俞梨儿,眼神发直,如同被抽走了魂。

    “哎——”不轻不重的叹气声,清晰地响在每人的耳间。

    角落里缩成一团的王明脚一软,摔进了草丛。

    元和眼神一变,虽然倒在地上起不了身,身子却警觉地绷紧。

    只有陈玄真,仿佛再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小玉真啊——”那声音充满了叹息,越来越近,“这就是你口中鲤鱼图化成的精怪吗?”

    听到俞梨儿,陈玄真终于有了反应。

    一个高大威武的中年男子慢慢从树林里走出来,一身装扮十分熟悉。

    陈玄真此时对谁都充满了戒备,望着他的眼神十分冷淡:“你是谁?”

    那男子叹息着摇头:“几百年了,想不到还能遇到玉真你,兜兜转转,你竟然和这鲤鱼精不曾分开?”

    “玉真?”陈玄真皱眉。

    男子背着手走到他身边:“我是本地城隍,几百年前同你是好友,如今,恐怕你早就不记得了。”

    他这么一说,陈玄真恍然,这一身打扮不就是城隍庙里城隍爷的模样吗?

    连容貌也十分相似!

    城隍爷对他十分恨铁不成钢:“你说你,转了多少轮回,做了多少次人了,怎么还一如当日那般傻乎乎的呢?”

    “你认得我?”陈玄真问。

    “认得,何止认得?”城隍爷说起这事,脸上就有了笑意,“当年你捉了多少鬼,害得我这小小城隍差点忙不过来!我们喝酒谈天,志趣相投,我这当了千年的城隍,头回遇上一个能说话的人!可惜啊——”

    “可惜?”

    “是啊,可惜,人心险恶,玉真子这个又傻又单纯的小道士,打得过妖精鬼怪,却斗不过人心。从你走了后,城隍我又是几百年没人说话了。”

    陈玄真不确定地问:“你说我前世曾是玉真子?长清派的玉真子?”

    城隍点头:“是啊!那个有一副鲤鱼图,图里鲤鱼成了精的玉真子。”

    陈玄真低头看向鲤鱼图,整个人仿佛在做梦一般,自己竟然是当年收藏俞梨儿,教导俞梨儿修炼的师叔祖玉真子?

    他眼中一亮,热切地看向城隍:“城隍爷,那你可有救梨儿的办法?她被打得修为散尽,又如同几百年前那样没有神智了!”

    城隍低头看向画卷。

    “且慢!”

    第三个声音出现阻止了城隍的话语。

    元和已经用力坐了起来,但也只能做到如此,胸前一片血迹。

    “城隍爷,你身为地府官员,如何能助纣为虐,帮着一个妖精修炼复生?”

    城隍笑了起来:“你这人好是无知,你也说了我是地府官员,管得又岂是你们凡人这点事,这人界、鬼界、妖界,只要在这京城,都在我职责之内。尔等凡人,有了一点法力能耐,就以为自己是天地主宰了不成?”

    元和语滞,憋得脸色青白。

    城隍轻哼:“你莫以为杀妖精不是作孽,人杀鸡杀狗也自觉理所当然,可屠戮过重者仍有孽报,何况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滥杀无辜?”

    元和不信:“你这什么城隍,胡说八道!人妖殊途,妖精为祸人间,自然需要我辈肃清,这些仗着法力为所欲为的妖精何来无辜?”

    城隍摇头不想再同他多说:“你既然不信,就亲自下去看看吧!莫要轻视万物,谁知道你下辈子又是什么呢?”

    说着手指往元和身上一指又一挥,元和就消失不见了。

    陈玄真顾不得元和,只急切地看着城隍:“梨儿还有没有救?”

    城隍脸色凝重:“你如今叫什么名?”

    陈玄真低头恭敬说:“小道道号玄真。”

    城隍点点头:“玄真啊,救她不是不能,只是你如今却是不行的。”

    陈玄真脸上乍然惊喜又立刻灰暗下去。

    “当年的玉真子可以,如果不是遭人陷害,那傻小子又不愿伤及那些愚昧的无辜之人,恐怕得道成仙都不是问题。”

    “几世轮回,我早就不是他了。”陈玄真将画卷搂进怀里,死心想要离开。

    城隍喊住他:“你去作甚?”

    陈玄真温柔地看着画:“我回山上,让师傅保住她魂识,从此我苦心修炼,总有一天能练到玉真子的那般境界!”

    城隍无奈,仿佛又看到了几百年前那个呆头呆脑但是又固执单纯的玉真子。

    “我何时说过不能帮你了!你也太小看我这个老朋友了!”

    陈玄真惊喜抬头。

    城隍爷吹着胡子瞪着眼睛:“臭小子!老子有用了才给一个正眼!”

    陈玄真不好意思,连连作揖道歉。

    城隍爷被他一本正经样搞得不耐烦,挥手。

    陈玄真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扶住了身子,再弯不下腰。

    城隍爷在身上掏啊掏啊掏,掏出两样东西。

    “喏!这是守魂草,给这鲤鱼精!”

    陈玄真连连道谢,却不知如何使用。

    “你将画摊开。”

    陈玄真照做。

    城隍举着那小小的守魂草轻轻摁到图里那黑色鲤鱼的身边,那草一点点融进了画里,最终变成了一棵在鲤鱼身边摇曳的水草。

    “这草能锁住鲤鱼精的灵魂五十年。”

    城隍又递出一个册子:“这是当年玉真子留在我那里的,是他毕生所学,他当年拜托我转交长清弟子,但是长清那些胆小道士,自从小玉真出事,别说踏进京城半步,就是世间都不走动了,隐居了几百年!如今正好,又转交到你这转世手上,算是物归原主!”

    陈玄真慢慢接过,翻看了几页,发现都是本派几百年来遗失的修炼功法,如今他学的在这手册上都能找到完整的出处!

    陈玄真收下手册,猛地跪地,恭恭敬敬地向城隍磕了一个头。

    城隍爷面色复杂,最终长叹一声:“罢了,玉真子是再也回不来了,你好好同鲤鱼精过日子去吧!只是记得玉真子当年的亏,人心险恶啊!”

    陈玄真凝重了神情,默默点头。

    城隍爷不知何时离开了,陈玄真跪在原地,想着前世玉真子的经历,再想今日发生的一切,眼中的神色一点点发生改变。

    王明原本想离开了,但是看到陈玄真的那刻,又猛地僵住。

    求生欲让他敏锐发现了陈玄真的变化。

    如果俞梨儿在场,她就会懂,从前的陈玄真冷,但是外冷心热;如今的陈玄真更冷了,外冷,心也冷。

    他慢慢起身,捧着手册和画卷一步步离开。

    王明终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抚着胸口给自己压惊,他这一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啊!道士、妖精、城隍爷……一个又一个,像做梦一样!

    就在他跌跌撞撞想离开这个让他一辈子不想再来的地方时,元和突然又出现在原地。

    “哎呦——”王明吓得又是一个屁股蹲。

    元和脸色惨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明全身发抖,在原地等了半天,见他依旧没有动作,壮着胆子——站是站不起来了——只能爬着挪到元和附近,偷偷去看他是死是活。

    元和胸口还在一起一伏,但是脸色青白,大汗淋漓。

    “道长……”王明抖着声音试探地喊他。

    元和不看他,眼神失焦,口中喃喃:“不做畜生……不做畜生……”

    王明听不懂,抖着腿抛下他跑了。

    原来,元和被城隍爷抛到了地府,也不知城隍爷对他做了什么,竟然一路都没有鬼差发现他,他跟着一个个魂魄到了判官面前,看到一个个鬼魂被细数一生功过。这些对他不过是小小冲击,他还是自认为自己行的是正义之事,判官手上对于他的一生必然只有功没有过。

    直到他迷迷糊糊走到不知何处的一个小房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的师傅!

    老道士在房间里被各种畜生形状的魂魄撕咬,惨叫连连。

    可明明师傅还未仙逝!

    元和还未想明白,就听到两鬼差经过此地,见到里面受刑的魂魄说了几句。

    “这人活罪还要受多久?”

    “已经十年了吧?照理应当还有二十年,阳寿尽了就投胎畜生道,枉杀多少生灵就几世做牲做畜为人驱使。”

    “人啊人,自以为唯我独尊,却不知万物平等,前世做人后世做猪,终究报应到自己头上!”

    元和听得目瞪口呆。他猛然想起,从十年前开始,师傅身上就开始出现各种病痛,常常夜里也痛得哀嚎不能入眠,于是尽快将一身本事传授给他,还放他独自下山。

    难道那痛苦就是灵魂在这阴间受刑罚?

    还有鬼差们那转世投胎论……

    恍恍惚惚间元和又回到了人间,但是却深陷于自己所见所闻,不敢面对。他不问缘由,对所有妖精狠下杀手时,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自己会变成畜生、妖精,然后被人所灭。

    他终于有些懂什么叫“妖分善恶了”,他觉得自己如果是妖,那必然不会伤害凡人。

    刀子扎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痛,说多少遍“推己及人”也没有亲眼所见、亲身体验效果来的好。

    说到底,不管唯人独尊,还是如今终于大悟,元和本质不过是自私自利,一心维护着自己的利益。

    作者有话要说:  元和他师傅受罪的故事原型出自聊斋,某一个故事里有一个人,被铁索刺穿大腿倒挂在阴间受刑,而人间的他,腿上被铁索刺穿的部位长了一个疮,日夜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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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锦鲤本鲤20

    俞梨儿再次醒来的时候,潜意识以为自己眼前又会是一片荼蘼, 会是通往情女部的那条熟悉小路。

    所以当她睁开眼, 看到的是一片光明时, 错愕得愣在当场好久没回神。

    情女部也会天亮了?

    她的思维还停留在自己已经魂归地府的状况里。

    “梨儿!”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 陌生中带着一点熟悉。

    俞梨儿愣愣地转过身去看说话的人。

    青衫道袍, 唇上留着短须, 眉眼轮廓间的线条锋利,周身气质冷冽, 如若不是他眼中的狂喜,这个人的气场让人觉得他仿佛是一个无心无情的寒冰。

    “陈玄真?”俞梨儿不确定地问。

    陈玄真眼睛发红, 几步上来将人紧紧圈进怀里:“梨儿——”

    “陈玄真……真的是你……”

    俞梨儿感受到他心情的激荡, 任他抱了许久, 然后微微推了推他, 想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死了吗?”

    陈玄真猛地抬头抹了一把眼睛,依旧牢牢地看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没有,在你魂飞魄散的最后一刻, 我及时把你收进了鲤鱼图, 又有幸得到城隍帮助, 护住了你的魂识。”

    俞梨儿看着他红通通的眼睛, 眼角还有他慌张中未擦干的泪水,突然心酸起来,陈玄真这人,何时落过泪?

    “离我出事过了多久了?”

    陈玄真张了张嘴, 轻声道:“一万一千零二十天。”

    俞梨儿惊住,一万多天?她低头掰着手指头算了许久,结结巴巴说:“30多年了?”

    陈玄真点头:“是。”

    俞梨儿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喉头仿佛堵住了一般:“真的有30多年了吗?你独自等了我30多年?”

    陈玄真说:“是,三个月前,正好是30年。我是带着你一起修炼的。”

    俞梨儿忽然明白他的眼泪,30 多年,他竟然一个人,带着一幅画这么度过了一万多天……

    她嗓子堵得厉害,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辛苦了……对不起……”话说完,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陈玄真笑着抹去她的眼泪,将她重新抱进怀里,自己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落泪,但说话的语气依旧平静轻松:“不辛苦,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醒来的。”

    两人过了很久才平复心情。

    俞梨儿紧紧牵着他的手问他后来发生的事情。

    当她得知陈玄真就是玉真子的时候,惊讶不已。

    “玉真子当时知道我已经成精了?我以为他是傻乎乎喜欢对一幅画说话!”

    陈玄真给了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俞梨儿呵呵傻笑,一时嘴快,忘记了现在玉真子就是陈玄真,陈玄真就是玉真子,说玉真子傻乎乎,有人就不高兴了。

    赶紧转个方向:“所以他当时是有意在教我修炼啊!而且还同城隍提起过我?”原主那时候在懵懂期,对玉真子的感觉,同任何一个主人没什么两样。

    谁知陈玄真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捧住了她的脸严肃说:“这不是重点,还想不想听下面的了?”

    俞梨儿被他两手夹得嘴巴微微嘟起,点点头,听!大佬你别生气!

    此时,俞梨儿还无法理解陈玄真为什么不喜欢她提起玉真子,直到后来那些日子,每每她提起,陈玄真就别扭,甚至变得酸溜溜,她才恍然大悟,这个闷骚竟然连前世的醋都吃!

    他觉得玉真子对俞梨儿有着特殊的感情!所以她一提起来,他就吃醋!

    现在的俞梨儿还不知道,感动于他三十年守候,什么都顺着他,继续听下面的故事。

    “城隍爷是把元和扔到地府去了?那后来他去哪了?现在还活着吗?”

    “十年前,我因修炼需要,下了一趟山,听到了他的一些消息。他似是因为心魔,画符的能力越来越差,而且本身法力不够,时常测算失误,在世人眼里成了个坑蒙拐骗的道士,处境凄凉,不知流落到何处去了。”

    俞梨儿了然:“你又被人认错了?”

    陈玄真笑着点头:“不过是乍一眼认错,仔细分辨后我同他差异还是很大的。”

    “那王明呢?这个负心汉不会还在平步青云吧?”

    “那日他看到了因果报应,见到了城隍爷,后来专心供奉城隍,不敢再做坏事,唯恐哪天自己遭了报应。他迂腐没什么本事,岳丈几次提拔后就失望了,如今还在做六品小官,又因为岳父年老辞官,没有了依仗,日子不太顺畅。”

    俞梨儿笑看着他:“陈玄真,我发现30年不见,你比从前多了许多烟火气啊!从前你肯定对这些人不屑一顾,他们后来什么形状你哪会去了解哦!而且也爱笑了,不像以前,总喜欢板着一张脸,像个小老头!”

    陈玄真望着她的笑容:“因为我知道,你醒来肯定要问,所以我下山了就常打听,想着你哪天醒了,我就能说给你听。你受伤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后悔,从前对你不够好,你常费心思逗我笑,我却往往吝啬回应一个笑容。那时,我就想,只要你能醒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俞梨儿脸上的笑一点点收起来,眼睛又红了。

    陈玄真轻轻用拇指按住她的眼睛:“不要哭,你醒来我很开心。”

    “恩!”俞梨儿用力点头。

    两人牵着手往外走,俞梨儿走出房门发现,自己正身处山上,下方是同样建在山腰、错落有致的房舍。他们这间似乎是最高的。

    “师傅十五年前就仙逝了,我接替了他的掌门之位,下面这些房舍就住着师兄弟和他们的徒弟。可惜不能让你与师傅见面,我带你去见几位师兄弟。”

    俞梨儿在长清派的正堂见到了陈玄真的两位师兄以为师弟,因为习惯了陈玄真的容貌,她乍然见到这三位时,惊讶了一下。

    因为他们看上去都已经是中老年人了。

    最年轻的算是那位小师弟,可看上去也是40多岁,面容带着沧桑。

    再看看身边的陈玄真,虽然留着一撇胡子,可最多30多岁的模样,然而算一算年纪,陈玄真也已经50多岁了!

    回去的时候,俞梨儿感叹:“想不到眼睛一睁一闭,小道士你成了老道士了……都50多了……”

    陈玄真一边牵着她的手爬山往自己的院子走,一边幽幽说:“你已经一千多岁了。”

    俞梨儿梗住。

    回到屋里,她立刻按着他的身子要对他动刀。

    “不行,这成何体统?”

    俞梨儿握住了他的下巴,挥舞着自己手里的小刀:“不过是剃了这一点胡子,有什么不成体统的?”

    陈玄真躲闪着挣扎:“我都五十多了,怎么能面白无须!”

    俞梨儿怕伤了他,索性扔掉了刀子,一屁股坐到他腿上,他果然不动了。

    她幽幽地说:“是呀……你50多了,留着胡子看上去像三十几岁,而我呢,依旧一副十八妙龄的少女模样,咱们从郎才女貌变成了老牛吃嫩草呀!”

    陈玄真浑身僵住,保持着仰脖子躲闪的动作,眼睛往下看她的容貌。

    俞梨儿手放在他的胡子上:“剃不剃?”

    陈玄真僵硬了几秒,慢慢放下下巴,闭眼。

    俞梨儿笑起来,手指轻轻拂过,短短的胡须挥挥洒洒地落下,陈玄真的唇上又恢复了当年的白净。

    俞梨儿没有喊他睁眼,一点一点地仔细观察着他的容貌,虽然没有了胡子,仿佛又是三十年前那个白净的少年了,可是到底是不一样的,胡子可以剃,经历没法剃走,他的脸上哪怕因为修炼保驻了青春,也依旧多了这三十年清苦带来的沧桑。

    俞梨儿凑上去亲了亲他:“真帅,一点都没变!”

    陈玄真睁开眼,含笑看着她。

    三日后,俞梨儿收到了陈玄真递过来的嫁衣。

    “我们成亲。”

    她从没想过,她和陈玄真还会正正式式地举行一次婚礼!

    但是陈玄真想到了,而且是在定情之时就想到了!他把成亲的物件介绍给她听时,其中竟然有不少还是当年他师傅帮忙准备的。

    俞梨儿自从醒来后一直在感动。

    这是一场奇特的婚礼,一对新人,在一群道士之间认认真真举行了婚礼的仪式,并接受了上上下下几十个道士的贺喜。

    洞房花烛夜,陈玄真抱着俞梨儿,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不放开。

    此后,俞梨儿陪着陈玄真住在长清派的山上,教导派内弟子,偶尔游山玩水,间或下山除妖驱鬼,看着人世间沧桑变幻,山下的百姓出生长大、成亲生子又衰老离去。

    俞梨儿不记得过了多少年了,因为从下一代弟子起,长清派的寿命似乎在不断延长,到了后来,弟子们都下山了,他们两人在山上,日子过得越来越数不清。

    直到有一天,陈玄真衰老了。

    不管如何修炼,陈玄真不是玉真子,没有从幼时就得到上好的修炼之术,到底还是没能成仙。

    无法成仙,就要面临生老病死。

    俞梨儿配合着他的模样,也成了一中年妇人。

    他们最后下了一次山,去拜访了京城的城隍爷,与他欢聚了一餐,聊了许久的天,并感谢他当日的出手相助。

    最后,回归山上。

    陈玄真走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说:“不要找我,不管前世来世,我只是陈玄真,只有这一个。所以……忘了我……好好修炼……”

    俞梨儿仿佛没看到他已经闭上的眼睛,嘴里嗔怪着:“千年的大醋坛子,不但吃前世的醋,连来世的醋也吃!”

    说着说着,泪水成线般落在他松开的手上。

    安葬完陈玄真后,俞梨儿掏出一张符,默默地贴在了自己身上。

    千年泛黄的鲤鱼图缓缓燃烧起来,最后化为了灰烬……

    这一次,颜华真的回到了地府。

    她没有同往常那样,在大殿前看到执念者,心中一沉,以为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

    顾不得查看一楼的情况,她匆匆跑向二楼。

    二楼的光怪陆离依旧,原来鲤鱼精出现的那个地方,依旧挂着那副鲤鱼图。

    颜华快步过去,手触碰那图:“俞梨儿,你依旧不觉得释怀吗?”

    可这一次,怎么碰,那副图都没有反应了。

    怎么回事?

    颜华第一次急得心慌。

    “别试了。”一个没什么情绪的女声响起。

    颜华急忙看过去,是一杆翠竹。

    “我们这些妖精鬼怪,和人是不一样的,人死了有灵魂,执念消了就能转世投胎,我们死的时候,都是被打得魂飞魄散,能出现在这里,是有生之年做了好事积了功德,是执念聚集的幻像,一旦执念散了,我们也就消散不见了。所以,那图,就只是一幅图罢了!”

    颜华惊得说不出话来。

    许久,才问:“那我……我……”

    “别想着留我们,对我们来说,留着这些虚幻,日日回忆过去的背叛执着,才是痛苦!”

    颜华竟不知道说什么。帮忙消除执念,这些“魂魄”全都就消散在天地间了,不帮忙,她说她们日日痛苦。

    “那你……”

    作者有话要说:  姗姗来迟的结局~~

    明天开始新故事~

    明天双十一,我家刚好装修完要买一堆东西,我看了半天,越看发现要买的东西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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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寻仙谷寻“仙”

    颜华看着眼前的这杆翠竹,想问她的执念, 但又内心犹豫, 不想问出口。

    对于妖精来说, 死亡就意味着永远消散, 也许她们自己觉得轻松, 可颜华却难过内心的坎。

    头一回, 于眼前的任务她竟然不知道对是进还是退。

    “我不急。”翠竹的绿叶无风自动,“初来时会陷入执着不得清醒, 如今,我却不会了。你先去帮她们吧, 浑浑噩噩所有神智只牵挂一人一事, 这般‘活着’同死了有什么区别?”

    颜华惊讶于翠竹说出的话, 这情女部里, 她是第一个如此看得明白并且仿若没有执念的人。

    可进了这里,谁会没有执念而滞留几百上千年呢?

    她内心有点私心,不想这么快去完成翠竹的任务,想要把这样明白的女人, 留得久一些……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她问。

    翠竹沉默了许久, 一条细细的竹枝向着某个方向伸展:“呐, 你自己看去。”

    颜华顺着她指点的方向, 慢慢踱步过去,手往那虚空里一触。

    一个人影慢慢显现。

    这情景似曾相识,如果在一楼,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 这里是二楼!

    颜华看着眼前的少女,惊艳之余全是困惑。

    为什么这位的表现,和人类的灵魂一模一样?却留在二楼?

    翠竹给她挑的人,不会是难度极大吧?

    “小女拜见主事。”

    那现身的少女一身宽袖飘逸的粉色汉服,盈盈下拜时裙摆逶迤于地,声音温柔可亲,教养极好。

    这俨然是一个古代的大家闺秀!

    可事实上,这个看似懂礼数、礼仪举止规范又养眼的人,其实并没有太多神智,她除了本能,便是她的执念。

    不等颜华有任何反应,这少女就自言自语起来:“我们彼此相爱,互许终身。他很好,温柔体贴、无微不至,成婚后对我一如从前,全然不似姐妹们所说,男人成亲后便会朝三暮四,纳妾蓄婢。虽然偶尔说些我不懂的话,但是从不因此嫌弃我……婚前婚后我们恩爱一如既往,可为什么……为什么……那可恨的贼人,趁着我丈夫不在家闯入我家中,抢了我谷中的灵药,害死了我和越桃!”

    颜华默默听着,因为经历太多,她忍不住就开始往男子负心上发散思维,但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负心者多,但是有负心人就有痴情人,想起几世以来那些人影,她又清空了自己的心思继续听下去。

    “……相公离开前,我同他约定,等下次他回来,我陪他一起出谷,去看看他从前生活的家乡……约定犹在,可等他回来,寻仙谷就只剩下一片废墟了……”

    那少女模样的人呜呜哭起来:“我死后,日日在这地府等着他,可是相公……说好的生生世世,我等了这么久,你为什么还不来——”

    颜华回头看了一眼翠竹,那翠竹又恢复了静止,仿佛什么都感知不到,只是一杆没有生命的竹子。

    颜华认命,软了声音安慰少女:“你别伤心,许是你相公错过了什么。那你现在最在意的是什么?”

    “最在意的?”少女茫然地抬头,下一瞬就不假思索地说:“我想要同我相公道一个别,既然我死了,那他……就别遵守约定了吧,再娶个续弦,好好过下半辈子……”说完又苦笑起来,“若他已经这么做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颜华问:“你不想知道谁害死了你吗?”

    少女点头:“想,不过江湖争斗多,左右逃不过那些事,我死都死了记着这些仇恨有何用呢?我最在意的是我的相公。我不希望他因为我的死受到更多的伤害”

    颜华了然,但是这事很难办,一个自认为自己很幸福的人,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等丈夫,可是显然,她没有等到人,而且到目前为止,情女部的女人似乎都是爱而不得之人,这就和她的述说有差异,她的相公不是负心便是后来忘记了她,如此一来,颜华心中就更加没底了。

    这任务怎么做才算是完成?

    而从见到这少女的第一眼到现在,颜华总觉得有种违和感,却又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空想无用,颜华放松自己进入了幻境中,打算先查看她的记忆。

    这个美貌如仙的少女,名字叫琼华。

    这个名字有些奇怪,去过几世古代的颜华第一反应就觉得,不太像是普通闺秀会有的名字。

    但是想到她之前言语中提到的江湖、山谷,又觉得有些合理了。

    琼华自从有记忆以来,一直居住在一个山谷里,这山谷百花盛开,四季花香不断,聚集了人世间所有的鲜花品种。

    世人称之为“寻仙谷”。

    寻仙谷花多,人少。

    琼华小时候,是老谷主带着她和她的小侍女越桃一起住在谷里。

    老谷主一手把她们带大,还教导她们种种鲜花的知识,带着她们亲手培育满山谷的鲜花。

    后来,老谷主去世了,琼华便成了这山谷的主人,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越桃无忧无虑地在山谷里养花。

    寻仙谷主人少,但是客人并不少。

    琼华的记忆里,谷里经常会有人来来往往,虽然不会人数众多,但是三三两两总是不会断的。

    这些人,有人对他们满谷的鲜花无动于衷,有人惊为仙境。

    “寻仙谷”这个名号,就是这些喜欢鲜花的人,一传二二传三传出去的,本来是仙谷,但是因为来谷中的路很难找,后来就变成了“寻仙谷”。

    所以琼华对来来往往的人们习以为常,每一日都过得平淡又宁静。

    直到有一天,山谷里闯进了一个人,这人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这是个非常帅气的侠客,一进来就被她们漫山遍野的鲜花惊得呆在原地,足足花了十几分钟才回过神来。

    然而,刚刚回过神的人,在看到拂花分柳而来的琼华时,又再次失了神。

    这一次,知道琼华走到他面前,他都没回过神来。

    琼华轻轻捂着嘴笑,偏偏那笑容又极美,侠客更加没了魂。

    琼华顿时顾不得矜持,笑得弯下了腰,咯咯笑出了声。

    这一回,侠客终于回神了。

    回神的下一秒,就面红耳赤,仿佛头顶冒着热气。

    “不……不好意思……你……我……”那侠客张口结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琼华却习惯了,因为她三不五时总会遇上这样的人,他们不是看呆了她的花海,就是看呆了她。

    只不过眼前的呆子,呆愣的时间更长一些而已。

    “你也是来山谷看花的吗?”侠客问。

    琼华摇头:“我就是种花的呀!”

    侠客惊讶:“你就是琼华?”

    琼华点头:“对。你是来找我的吗?”

    “琼华不是带着面纱的吗?”

    琼华笑:“因为像你这样的人太多,所以后来没办法只能遮挡了面容,只是往常客人都是从前头进来,你倒是头一个从我们后山过来的。”

    侠客赧然,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同我朋友走散了,一路找过来,就来了这里。”

    琼华温柔地笑笑,表示不在意。

    年轻侠客的脸又红了。

    他红着脸,找了一个话题,好奇地问:“这些花你种了多久了?这山谷原来就有花还是这些全都是你亲手一一种下?”

    琼华老实说:“很久以前就有了吧,从我来到这里就已经有了,后来我的师傅也就是老谷主过世,我便继承了这山谷。”

    那一天,年轻侠客和琼华聊了许久,虽然他明显害羞着,话题总东拉西扯,略带僵硬,但是琼华是个特别温柔和善的人,一直在照顾着他窘迫的情绪,又考虑他与朋友失散,没有径直抛下他独自回家。

    后来天色黑了,侠客的朋友一直没有找来,他本想摸黑出山,但是琼华不放心,寻仙谷外地势复杂,怕出了什么事情,便把他留了下来。

    山谷最初建了不少房间,只是从来没人住,侠客当天便住在了多年不曾住人的客房。

    第二天,这个意外之客就走了。

    但是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这熟悉的面孔总一次次出现在琼华的面前。

    满脸通红羞涩的年轻男子,假装路过或者迷路,一次次跑到寻仙谷,四处寻找琼华的身影。

    琼华问他为什么来,他就说看花。

    可没有琼华在的花丛,他一个眼神都不曾投过去。

    越桃是个喜欢热闹喜欢打听外面世界的人,她知道许多事情,几次撞见这年轻男子眼巴巴看着自家小姐,便看穿了他的心思,私底下常常嘲笑这男人的“呆”。

    琼华起初没动心,所以对越桃的打趣私房话听过便罢了,可到底会受点影响,再次见到这男人,看他笨拙又忐忑地想要同她偶遇,想要和她说话,甚至想要哄她开心,她就忍不住想笑,笑着笑着,不知是不是日久生情,慢慢便有了好感。

    后面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

    琼华日日与侠客在寻仙谷相见,后来,侠客直接留在了寻仙谷,帮她除草、种花、浇水……她做什么,他都喜滋滋地陪着她,仿佛手上的事情满是乐趣。

    琼华和越桃平淡如白开水的生活突然加了一点调料,开始滋味鲜明起来。

    越桃对他,也从取笑慢慢变成了接受。

    两人定情于侠客的告白之夜,那天,侠客在寻仙谷的山上燃放了烟花,绚烂的烟花布满了山谷的整片上空。

    定情三个月后,两人举行了婚礼。

    婚后便如同琼华对颜华所说的那样,如胶似漆,恩爱甜蜜,两人一起住在寻仙谷,种四季花、看四季景,日子逍遥又自在。

    直到侠客有一天离开,寻仙谷遭遇外敌入侵,整片山谷毁于火海,成为一片废墟。

    这个记忆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侠客的真心只要是参与其中的人都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但是,侠客的有些话,让琼华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无比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实在是想不出了,就这样吧,我放弃治疗了,每次起标题和起人名都要死好多脑细胞。周日遭遇了一个大乌龙,导致我一天的计划全都打破了,甚至都没能在12点前更新,和等待的大家说一声抱歉~

    然后,你们猜这是什么背景故事?

    谢谢北辰浅巷墨漓°小可爱的地雷~~么么~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

    读者“gail9301”,灌溉营养液+102018-11-11 14: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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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灌溉营养液+202018-11-10 21:27:49

283、寻仙谷寻“仙”2

    颜华纵观琼华的记忆,发现在后期, 两人成亲, 越来越亲密无间的时候, 琼华在某些时候的记忆会出现模糊。

    比如, 侠客有一次问她原名叫什么, 琼华奇怪地说这就是自己的本名, 从小未改过名字,侠客有些惊讶, 问了一句什么话,但是琼华没有听到, 记忆里也没有, 当时她只是疑惑地反问:“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侠客自然很真诚地夸奖了她的名字特别好听。

    还有一次, 侠客说要出门办事去了, 琼华仔细叮嘱了他一番,又回屋给他收拾行李,拿着包袱出来时,却被他笑了:“你傻了, 这里的东西我又带不出去!”

    琼华虽然不明白, 但是并没有深究, 只是十分失落, 侠客感动又好笑,对她好一番安慰。

    这样的事情非常多,总有那么些时候,琼华的记忆会出现模糊, 而这些模糊点唯一的相似点,就是侠客说了什么话。

    颜华怀疑,琼华是不是对某个事实,有着选择性的遗忘?

    如果是的话,那就是发生了一件对她伤害很大,令她完全无法面对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和她的丈夫侠客必然有关联。

    任务模糊不好做,颜华心中叹了一声,又立刻打起精神来。

    放下琼华一生的记忆,她又查看起自己所处的时间节点来。

    昨天,侠客再次来了寻仙谷,并且因为帮着原主在山坡上种某个稀有花种,一直忙到天黑,自然而然地留宿在了寻仙谷。

    如今,寻仙谷的那个客房几乎已经成了侠客的专属房间。

    对比原主前世记忆,就在今晚,侠客会燃放一个山谷的烟火,向她述说衷情。

    内里已经是颜华的琼华想到这,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

    床上的动静惊动了候在外边的侍女越桃,她小声试探:“小姐,你醒了吗?”

    琼华轻轻“恩”了一声。

    越桃听闻,掀开帘子,将一串的洗漱用品一一端了进来。

    琼华起身穿戴洗漱,虽然是主仆,但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山谷没有第四个人,琼华并没有处处使唤越桃,很多事都是两人一起做。

    越桃站在边上,时不时帮个忙递个手,活泼的性子,嘴里话不停:“小姐,你猜,待会儿我们出去,那云牧风会不会又站在门口等你?”

    云牧风便是那侠客的名。

    琼华嗔了她一眼:“别老关注这些闲事,吃饱了撑的就去山上施肥去!”

    越桃半点不怕威胁,得意地说:“施肥怕什么,同外头那呆子一说,他肯定急吼吼地抢了活!”

    琼华微微敛了笑:“越桃!”

    越桃感受到了她的不悦,忐忑地安静下来,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往日她都这样打趣的,小姐也不是对云牧风没意思的样子……

    琼华缓了缓语气:“不管怎么样,他终究是外人,只有我们两人,才是真正属于谷里的人,这些事情本就是我们自己该做的。”

    越桃心里依旧疑惑,从前云牧风干的活也不少啊……但是她不敢顶嘴,关系再好,两人的地位是主仆,这一点她非常清楚。

    琼华也是知道这一点,她从记忆中了解到,不知道为什么越桃的主仆观念非常深刻,无论何时,她的所作所为都完美得表现了一个亲密无间又恪守本分的侍女定位。

    因此,对于越桃这个人,她还是十分信任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没有往日那般欢快,但是也很自然,走出房门,一身侠客打扮的云牧风眼睛一亮,只有满心见到心上人的欢喜,半点没发现这个小小的不同。

    云牧风痴痴地看着琼华,眼里是惊艳、欢喜、痴迷。

    琼华也慢慢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个阳光下的年轻男人。

    一身白衣,腰间别着一把剑,身材高大但不壮,容貌俊秀,气质翩翩,一副潇洒剑客的模样,看整体颜值,的确非常让少女动心。

    “琼华,你起了?”

    越桃吃吃地笑,但是因为琼华前头的提点,这次没敢笑出声,更不敢再打趣这呆子。

    琼华微微笑着点头回应:“你用过早饭了吗?”

    云牧风傻傻地笑:“用过了,我家里吃完饭来的。”

    琼华愣住:“家里?”

    云牧风说:“是啊。”

    琼华疑惑问:“你昨晚还连夜回家了?”

    云牧风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是的,我有些事要做,所以*****早上才回来。”

    琼华惊得瞪大了眼睛,驻足在原地,直直地看着他。

    她非常确定,在云牧风刚才那句话里,她竟然听不到他后半句的话!明明看到他嘴唇动了,可是没听到任何声音。

    她还想问,可张了张嘴,突然想不起自己想问什么了。

    云牧风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琼华本想摇头,但是想起晚上的烟火告白,顺势点了点头:“恩,我今日起来时头很痛,人有点恍惚。”

    云牧风顿时满眼担心:“那你回去歇息吧!别出来干活了!有什么事情要做的你同我说,我帮你去做!”

    琼华怎么好意思让他去干活自己歇着?

    “没什么活了,该做的昨天已经做了,你有事去忙吧,我今日回去歇歇。”

    云牧风连连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不忙,有任何事随时叫我!”

    琼华被他这样真诚的态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在越桃一脸担心地扶着她转头回屋时,她突然觉得自己也真是够怂的。

    不就是不打算接受告白吗?她竟然怂得装病躲了起来。

    越桃并不知道她是装的,早上产生的心里疑惑反而因此解了,以为小姐反常的缘故是生病了。

    琼华被她扶着躺回了床上,又被她细心盖好被子,撒了一次谎的人只好僵硬着身子继续装下去。

    等到越桃放轻了脚步走出门,琼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对劲。

    为什么她会突然听不到云牧风说话?难道原主不仅有自己都不知道的选择性失忆,还有什么生理上的隐疾?

    刚刚那瞬间,她突然想不起自己想问什么,这种感觉像极了记忆里的场景,而且不止一次。但是原主似乎就此忘记了,再也没想问第二次,可她现在独自一人回忆,还是能慢慢想起来刚才自己想做什么。

    感觉这个身体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琼华第一次这么心里没底,没有安全感。

    装病装了一天,中午饭都是越桃端过来的,云牧风站在门外,询问越桃她怎么样了,琼华听到他关切的声音,心里十分抱歉,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样逃避。

    等到越桃进来时,立刻详细描述了云牧风的形状:“云大侠看上去特别失落,一直在问你是不是好点了,下午能出门吗?”

    琼华手半掀开被子,坐在床上犹豫,到底该不该出去?

    答应告白肯定是不行的,她没有原主的感情,不可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接受这段感情了。

    但是拒绝……在他精心准备了一切的时候,以为彼此已经两情相悦,突然告诉他这个不好的事实,似乎又有点残忍,

    越桃稀奇地看着她:“小姐你想做什么?”

    琼华微微靠回床头,烦扰地叹了一口气。

    越桃突然问:“小姐是不是不喜欢云大侠了?”

    琼华一惊,仔细去看她的脸色。

    越桃脸上没什么异样,还在绞尽脑汁猜测她的心思:“今天小姐的态度好像又回到了我们刚认识他的时候。”

    琼华不动声色地说:“那才是正确的不是吗?后来是我们熟悉了就越界放肆了,越来越不把他当成外人。这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

    越桃恍然大悟,又挠着头说:“我还以为后来小姐是喜欢他了呢。”

    琼华见她竟然这么单纯地相信了她的话,心里有些感叹这侍女对原主额信任,嘴里嗔怪着说:“你又瞎想!”

    越桃嘿嘿傻笑,转而想到那呆呼呼的云牧风,又可怜起他来:“那云大侠可要伤心了。”

    琼华不作声了,这也是她纠结的。

    在不知道云牧风是好是坏的情况下,面对原主的心之所系,她不想过分伤害他。

    但是夜晚终究是要来临的。

    琼华在犹豫纠结了一个下午后,最终还是走出了屋子。

    云牧风似乎本来已经放弃了,眼里藏不住的失落。看到她的那一刻,失落的眼睛里立刻迸发出夺目的光芒来。

    琼华不敢与他对视。

    三人吃了一个心不在焉的晚饭,云牧风忐忑地邀请她去山上看星星。

    琼华脸上没有往日的害羞,望着对面脸色绯红,慌张激动的人,轻声说:“这里的院子看星星也很不错,还是不去山上了。”

    云牧风愣了愣,第一步就遭遇拒绝,他更慌了:“那……那不一样吧……我……”

    琼华硬下心肠:“一样的,而且我和越桃毕竟是姑娘家,虽然和你相处得很愉快,但是男女有别。”

    这回云牧风真的愣住了,他心里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云大侠,你为人热情仗义,我们都很喜欢你。但是我这几天也在反思,是不是因为你人好,所以我们太得寸进尺了,让你做了太多你不该做的事情。”

    云牧风连连摆手:“没有没有,都是我自己想做的!我希望可以一直帮你做下去!”

    琼华终于抬眼直视他:“谁又能帮谁一世呢?云大侠有自己的家,以后还会有自己的爱人、孩子……”

    云牧风突然打断她的话:“琼华!我……我……”

    琼华心中了然,但是她又怎会让他把话说出口?

    “我知道,云大侠古道心肠,这些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但是我们不能坦然接受,还是要向您郑重感谢一番,谢谢您这些日子对寻仙谷的帮助。”说着,琼华举起面前的酒杯,向他敬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云牧风明白了,琼华的态度比初见还客气,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呢?

    他顿时觉得心直直地往下沉,一天的激动忐忑、欢喜憧憬,全都打入了黑暗中。望着眼前的酒杯,那杯中的酒仿佛比鸩酒还让人畏惧。

    夜间山谷的风很冷,在半昏半暗中吹过堂前的树枝,顺着门窗缝隙吹进屋里来,一直吹到云牧风的心口。

    他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发凉。

    几次张口无言,他木木地点了点头,一口闷了桌上的酒,说不出话来。

    琼华内心负疚很大,她来的时间实在是太不巧,这份真心告白,她不管接受还是不接受,都很为难。最终,她选择的是真心。因为两厢比较,她更不愿意为了“剧情”“任务”,去欺骗自己的心,欺骗云牧风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怎么这么能猜呢?

    回答某小可爱的话,双十一我剁手了,哪怕计划被打乱,我也坚持剁手到了最后几个小时。要不是理智告诉我该码字了,我能剁手到最后一秒。

284、寻仙谷寻“仙”3

    第二天,云牧风低着头, 整个人蔫哒哒的, 勉强维持住云淡风轻, 同琼华告别后离开了寻仙谷。

    越桃有些不舍, 琼华却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 云牧风再也没有出现, 琼华带着越桃一一熟悉山谷里的鲜花品种,忙起来了, 就连越桃也忘了云牧风这个人。

    不过,没有一个云牧风, 还会有许多其他人断断续续地进山谷里来。

    但是可能这山谷实在是太平淡无趣了, 虽然初进谷会被漫山遍野的鲜花惊艳, 逛了一天最多两天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这些人都是来去匆匆。

    琼华从这些人身上,发现唯一的一件事是,她的的确确会偶尔听不到人说话。

    明知道这个人在同你或者同他的朋友说着什么,可是她就是会猛地恍神或者直接听不到。

    下一句就会不由自主悄然转了话题。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她的身体。

    这个发现让琼华不寒而栗。

    她问越桃:“你会不会有时候听不到他们说话?”

    越桃睁着迷茫的眼睛说:“不会啊, 我耳朵好使着呢, 怎么会听不到?”还担忧她之前的病没有好。

    “你听到刚才他们说什么了吗?”琼华再次发现这个情况时, 立刻扭头问越桃。

    越桃十分顺畅地复述了那一整段话, 琼华发现自己没听到的只是一句很寻常的“真有耐心,特意跑来山谷天天种花。”

    这话没有半点问题,为什么她却听不到?琼华更加疑惑了。

    寻仙谷的日子过得很是悠闲自在,琼华除了对自己身上的异常很困扰, 其他时候过得简直像在仙境。

    日子再舒服,心头记挂着事情还是没法彻底放松下来。琼华思虑起怎么查找前世毁灭寻仙谷的真凶。

    但是原主对这个世界的记忆就是眼前的寻仙谷,没有第二处地方;熟悉的人除了越桃云牧风,就是几个偶尔来这边看花海的、略微熟悉的姑娘;这些歹徒都是陌生人,她翻遍了记忆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想起原主提起的灵药,她又去制药房看原主制作的药丸。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些药丸简直比神丹妙药效用还神奇!

    回血丸、生肌丸、起死回生丸……

    还有美容的:美白丸、润肤膏、修复霜……

    名字听着以为是看不出效果的,就和从前市面上卖的护肤美容产品一样,可越桃却说,这些东西百分百肉眼可见效果!

    有这种效果,还在古代?

    琼华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世界出bug了。

    一天,山谷里来了一个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十分娇俏活泼,说话行事却很有教养。

    她看到琼华惊为天人,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跟了一天,眼里全都是星星。

    “天呐,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漂亮的人吗?”

    琼华好笑,她很明白自己如今的外貌,当初见到原主时,她也是惊艳的。但是这小姑娘这夸张崇拜的语气,让她还是忍不住想笑。

    “你改了多少容貌啊?”小姑娘凑过来,很小声很小声地问。

    琼华顿住,反问:“容貌还能改?”这不是戏谑,这是她真正的疑问。

    这个世界发生任何事情,她都不会一口否定了。

    小姑娘“哦——”了一声,眼里更加痴迷:“你真的长这样啊!天啊,太美了!这世上竟然真的会有完美的美人!”

    这语气太夸张了,琼华哪怕习惯了众人的反应也觉得不自在了。

    小姑娘跟了琼华一天,琼华见她这么“外貌协会”,想起越桃说过的那些美容圣药,就拿了一些合适的给她。

    药丸全都是原主用谷里的花草做的,琼华辨认过没有问题,虽然不明白这些普通的配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功效,但是安全肯定有保障。

    没想到小姑娘看到这些药眼睛亮得惊人,连连道谢,当即就吃了几颗不同药效的丸子。

    琼华阻止都来不及,实在想不到这孩子这么心大的。

    小姑娘玩了几天才走的,除了第一天提起什么改变容貌这种奇怪的话,后来一直表现得很是正常,琼华意外地同她相处十分愉快。

    原以为这又只是一位过客,却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过了挺长一段时间,琼华正在花丛中除草,小姑娘又来了。

    再次见到她,琼华自己都惊讶了。

    “你改变容貌了?”她想到她之前提起过的事。

    “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出生以后,谁也不能改变了呀!但是!”小姑娘得意不已,“可以美容保养!”

    “仙女姐姐,你的药实在是太灵了!你看,我皮肤变白了,手上的小伤疤不见了,还有你摸!你摸!皮肤滑不滑?”

    琼华自己都惊讶:“你是吃了我的药?没吃别的?”

    “当然了!仙女姐姐,你不要小看你的药啊!往外面一卖,不用像商店里卖得那么贵,只要低上一两成,就能赚成第一富翁!”

    “商店也有卖吗?”琼华好奇问。

    “有,但是又贵又少,穷人买不起啊!”

    琼华开始对外面的世界好奇了。

    琼华还没走出去,有人却进了谷里不肯走了。

    这位小姑娘自称阿紫,琼华听到她自我介绍时在心中暗想,不会外头还有个叫乔峰的吧?想完又哑然失笑,这是古代谁会知道一部未来的武侠故事?

    好在这个阿紫姑娘除了古灵精怪外,别的同另一个“阿紫”截然相反。

    因为发现琼华的药特别灵验后,阿紫对她更加黏了,时时刻刻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她拔一棵草,她都觉得是个有深意的动作……

    琼华很是无奈,但是对方脾气性格很对她胃口,便默许她留下了,于是,好长一段时间,谷里变成了三个人。

    琼华不藏私,阿紫喜欢这些美容的东西,她就回忆了原主的制药办法,带着阿紫制药,手把手教她。

    当然也不再客气,谷里有活了,三个人全都要上手干。

    小姑娘乐不思蜀,琼华怕她家里人担心,她却说“家里时常没人,还不如呆在谷里有趣有意义。”

    琼华以为她是江湖人家,父母常年在外走动的,便也不再多问。

    这天,琼华带着越桃和阿紫在半山腰挖坑,打算移栽新培育出来的兰花。

    一个高大的身影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

    笑嘻嘻徒手捧着泥巴的阿紫眼睛一抬,见到那走来的人,脸刷地变了,大叫一声,扔了泥土,撒腿就跑。

    琼华和越桃都愣住了。

    阿紫跑得快,但是对方更快,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墨色人影飘过,两人扭头望去,阿紫哇哇大叫着被这个陌生男人揪住了后衣领。

    “……几天不回家了!”

    前头的话琼华没听清,听到后半句,猜测可能是阿紫的家人。

    但是她没有完全放心,扔了铲子水壶,提着裙子跑过去:“少侠,有话好好说!”

    听到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男人转头看过去,就见到一个粉色的身影从漫山的花丛中跑过来,一直跑到他面前。

    少女跑得太急,抚着胸口喘气,不过整个人都温柔如水,不仅着急时的喊话温温柔柔,连喘气声都细细柔柔的。男人看着琼华,思维微微发散了。

    阿紫趁机用力,从他手下逃了开去,快速躲到琼华身后。

    琼华不好意思地对着男人笑了笑,回头看向阿紫:“他是你家人吗?”

    阿紫看了看男人黑漆漆的面色,嘟着嘴不情不愿地点头:“算是吧,他现在是我暂时的监护人?”

    “监护人?”琼华觉得这个词有点违和。

    “对啊,监管不看护的人,不就是监护人吗?”阿紫偷偷瞪对方,语气很是不乐意。

    琼华恍然,觉得自己多想了,阿紫只是在嘲讽对方而已。

    “既然这样,那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说吧!”

    “不要!”男人还没说什么,阿紫就先反对了。

    琼华余光看到男人已经皱起了眉头。

    阿紫有人护着,胆子大了,躲在琼花身后,探出个脑袋冲着对方大声:“你三天两头不回家,一回来就让我做这做那,我才不要回去!家里还不如这里呢!我喜欢琼华姐姐,喜欢越桃姐姐,她们会陪我聊天,会教我好多东西!她们比你们好多了!”

    男人语气缓和了一些:“即便这样,你也不能全天呆在这里,你还有学业,你说,多少天没去上课了?还有,你的身体受得了吗?你父母把你交给我,我就要对你负责。你跟我回去!”

    阿紫不肯:“不!我不回去!”

    琼华感受到阿紫拽着她衣服的力道在加大,知道她是真的心里抵触,便打断了两人再次剑拔弩张的气氛,开口道:“少侠,阿紫还小,但是也有自己的主意,我们一起坐下来好好沟通沟通,有什么问题一起说出来解决。阿紫很懂事,不会真的无理取闹的。”

    这是她第三次劝说他们好好谈谈了,男人看向一脸温和善意的琼华,又看了看躲在她身后一脸依赖的阿紫,叹了口气,头痛地用力揉了揉额头。

    “行吧!”

    一直黑着脸十分严肃的男人突然这么一副挫败头痛的模样,此前的紧张气氛瞬间消散了,琼华甚至还有点想笑。

    看他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要面对叛逆期的十六岁少女,还真的是挺为难。

    四人下山来到了院子里,越桃去烧水做饭,琼华陪着他们兄妹聊。

    “不知少侠如何称呼?”两人隔着她大眼瞪小眼不说话,琼华只好挑起一个话头破冰。

    “我叫段昱。”

    啊?还真是兄妹啊!还是这真是天龙八部的世界?琼华惊呆了。

    许是看到了她的震惊,段昱轻咳了一声解释:“是日立昱。”

    哦,琼华恍然,的确是凑巧,没有乔峰,有“段誉”!只是……

    不等琼华再想,阿紫开口了:“我不回去,除非以后你每天回家,不然我会抑郁死的!”

    段昱没立刻应下:“我很忙……家里不是还有人吗?”

    阿紫哼了一声:“那些只会说‘吃饭了’‘起床了’‘今天天气晴’的‘人’吗?”

    段昱很无奈:“是你之前说他们太吵了,现在又觉得他们太刻板了?”

    阿紫气恼地捶桌子:“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根本不懂!不对,你和他们也差不多!我爸妈回来前我都不回去了!”

    段昱拉下了脸:“不行!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琼华见气氛又不好了,再次温声插嘴:“阿紫身体不好吗?”

    阿紫大声反驳:“我好得很!——你看我像不好的样子吗?”说着,怒瞪段昱。

    段昱生气,但碍于琼华在场,阿紫又是个“大姑娘”了,实在不知道怎么管教,只能独自在那里运气。

    越桃饭菜都做好了,两人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沟通失败。

    琼华其实是能理解段昱的心理的,放在谁身上,也不放心自家的孩子独自在一个陌生的山谷待很久不回家。但是阿紫的心理也很好理解,她是觉得现在的家里没有温情,所以宁愿留在这里也不想回去。

    但是明白归明白,清官难断家务事,琼华对这一幕也很头大,只能再次用上转移话题的**忙招呼他们去吃饭。

    段昱起身跟着她去餐厅,看着她转身刹那松了一口气的动作,心情微微放松下来。想起她这一天一次两次三次,每回他和阿紫吵得凶了就故作自然地转移话题,还真是难为她这个无辜人了。

285、寻仙谷寻“仙”4

    段昱对琼华和越桃两个局外人的体谅琼华很快就感受到了。

    吃饭期间,阿紫不管什么态度, 他都不再同她争执, 好几次气氛开始僵硬, 琼华和越桃脸色尴尬时, 段昱都率先停下转了话题, 再后来, 他不再提起回家的话题。

    阿紫很是得意自己战胜了段昱,段昱没有理会她。

    段昱似乎很忙, 劝说无果便要离开,琼华送了他几步, 不怕他嫌她多事地说了一句:“小孩子还是需要有亲人多陪陪的。”

    段昱接受了她的好意, 还十分诚恳地道谢:“阿紫太折腾,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会尽量来看她,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带她回去。”

    琼华笑笑:“不麻烦,她的确挺听话懂事的,看得出家长教育得很好。”

    段昱微微有些惊讶,看向琼华的眼神却更信任了一些。

    虽然头疼, 但是自家的孩子自家清楚, 段昱没想到的是琼华, 她的态度十分诚恳, 对阿紫是真心好。

    此后,隔三差五的,段昱就会来山谷一趟,看看阿紫, 给她们送点东西,碰上她们干活,还会被阿紫使唤着承担苦力活。

    琼华慢慢和段昱熟悉起来,发现他和阿紫身上许多相同的品质,只不过阿紫活泼,段昱稳重。

    琼华和段昱兄妹的相处一直没有任何问题,直到有一天,琼华那颗时不时不灵光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一下,让她想起一件事情来。

    寻仙谷在那些来客口中是很偏僻不好找的,段昱又说自己很忙,那他隔了三五天就来一趟,除去路上的时间,他还有时间办事吗?

    想到了,等到段昱再来的时候,她便说了:“其实你可以放心,阿紫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专心把事情办完了再来接她可能比三不五时回来要快得多。”

    段昱说:“我就是挑着空闲的时候来的,而且我家离**很近。”

    琼华又没听到关键词,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离什么很近?”

    “**”段昱以为她听不清,提高了音量重复。

    琼华面色不变,心里却难掩平静。

    后来的对话她都心不在焉,剩下越桃和她两人时,她又问越桃:“越桃,你听到段昱说他家离哪里很近吗?”

    越桃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段公子说了这话吗?没有吧!”

    “怎么没说?”琼华皱眉盯着她,“我让他可以不这么频繁来,他说他都是空闲时间过来的,而且家离什么很近,他还重复了一遍那个地方!”

    越桃有些好笑:“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忙晕了呀!段公子就说了一句空闲时间过来的呀!”

    琼华心中难以平静,她百分百确定,自己就是问了!段昱也重复了!怎么在场的越桃却一口咬定没有?

    为什么有时候她会听到她听不到的话,有时候她又会忘记那些被“屏蔽”的事情?

    屏蔽?琼华躺在床上觉得这情景太荒谬了,为什么感觉自己就像个电脑一样,被设置了一个又一个的关键词屏蔽?

    她一夜未睡,翻阅了之前十几世的所有记忆,想要在前世尤其是现代阅历里查找什么样的疾病或者现象会出现人类记忆差错和选择性视听。

    记忆太过庞大,她搜索了好几夜,看了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病例,答案没找到,竟然觉得自己这毛病还是个小事了。人类得的奇怪病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琼华本想再试探几次,但是越桃开始对她这些“反常”上心了。琼华敏锐地发现了越桃的关注,她直觉性遮掩了自己的异常,仿佛过去一次次追问的情况完全不存在。

    就这样,日子又重新平淡下来。琼华再遇上没法接收的信息,不再多问,装作和在场的每个人都一样。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段昱有近十天没来。

    这一天,琼华感觉夜晚特别漫长。她在第二次地毯式翻阅她的前世人生,以前一晚只能看二三十年的记忆,这天晚上,她看完了三段人生。

    仿佛世界末日一样,天怎么都不亮。

    琼华非常心慌,在一片黑暗中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窗外,清晨的阳光顺着窗柩撒进了屋内,细小的微尘在光中跳跃,传递着外面的灿烂明媚。

    琼华猛地起身,开门。

    外面的世界一如往常。

    越桃和阿紫都已经起了,两人在院子里忙活,没有任何变化。

    琼华拍了拍沉沉的脑袋,真的没问题吗?

    她怎么觉得自从来了这里,自己越来越像个神经病了。整个世界,好像就她格格不入的样子。

    世界的确没有变,所有的人和事都和昨天一样,甚至她昨天留下的半块未种完的花田还空在那里。

    但是,世界似乎应该是变了?或者换个说法,琼华觉得可能自己有了一些改变?

    她再也没遇到听不到声音,听不见对方说话的情况了。

    段昱时隔十天终于出现,阿紫又闹起了小别扭,段昱虽然摇头,但是任她差遣。

    越桃和阿紫走远时,琼华仿佛随口提起一般:“你不是说那什么离你家很近吗?怎么这次这么久没来?阿紫很想你。”

    段昱没察觉她的试探,回答说:“之前是在准备,这几天是最后关键时候,所以我一直呆在衙门没回家。”

    衙门?琼华低眼一边浇水,一边暗自思索。

    “其实我挺好奇的,方便问你是做什么的吗?”

    “我就是个写稿子的。”

    “写稿子?”琼华讶异地看了看他一身武者装扮,结果是个文人?

    段昱哑然失笑:“不是写稿子,是写稿子!”

    琼华一愣,看了看他的表情,他不是在说笑,是一本正经地在纠正!可她听到耳里根本是一模一样!

    “不好意思,你再说一遍?”她装作出神了的样子,抱歉地说。

    段昱不嫌烦,还特意减慢了语速重复:“写稿子。”

    琼华“哦”了一声,笑了笑:“那你们是挺忙的,不过之后就有空了吧?”

    段昱微笑着点头:“有几天假期,终于可以陪陪那个小魔星了。等她爸妈来了就好了!”

    “阿紫不是你亲妹妹吗?”琼华一边出神一边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是,是我堂妹,我叔叔的女儿。”

    “那你们感情也挺好的,像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妹一样。”

    “恩,差不多了,她家里经常没人,小时候就住我家……”

    两人聊得很随意,而看似专心的琼华,心其实早就飞了。

    第二天,得知段昱有空了的阿紫,拉着他的手要去游山玩水。

    琼华关上了自家的门,问:“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去吗?”

    阿紫眼睛一亮:“真哒!”欢快地跳过来抱住了她,“大仙女,你真的要走出这寻仙谷下凡了吗?”

    琼华笑了:“我一直在这谷里,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以往我和越桃两个女子不方便出门,这次正好有段公子在,所以想一起出去走走看看,段公子,可以吗?”

    说着,她看向段昱。

    段昱自然是同意的,他猜测琼华可能是比较内向胆小的人,不敢单独出门,他都带了最麻烦的麻烦精了,当然不介意带上善解人意还会照顾麻烦精的琼华。

    让人惊讶的是越桃,她同样是活泼外向的性子,往日最是好奇外面的生活,可这次她却坚决不出门。

    “山谷里不能没人守着,小姐出去玩吧,越桃守在这里。”

    琼华劝她:“我们就出去几天,把师傅留下的机关再设置得难一点,应当没人进来的。”

    越桃摇头,态度坚定:小姐想去可以,但是我不能离开山谷。

    琼华无奈,她想去外头看看,查明身上的疑问,所以非走不可,越桃不肯走,便只能顺了她的意,把她留下。

    越桃一路把他们送到山谷的出口,明明嘴里说着外面世界多好多好,让他们好好玩,自己却坚定地不走。

    三人同她告别,在她的目光下一路向着山外走去。

    寻仙谷真的很偏僻,三人走了很久都没见到人迹。

    阿紫抱着段昱不肯走了,让他用轻功带她飞。

    琼华尴尬,她这原身似乎不会武功,还好之前看前世记忆学了许多东西,也捡起了那些武功心法,只是不知道临时爆佛脚,第一次使用能不能用出来?

    想完就被她立刻否定了,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从前都是练了很久才慢慢有了内力。

    段昱同样想到了,所以他坚决拒绝了阿紫。

    阿紫这才想起琼华,不过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你武功这么高,带我们两个绰绰有余啊!一起嘛!”

    段昱和琼华都有些尴尬。琼华是想着,这不是古代吗?虽然江湖上男女出行不是问题,可是被男人抱着肯定不行了吧?

    段昱是感受到了琼华对他保持的距离,他也绅士地不去侵犯她的安全空间。

    所以阿紫这一说,他们两人都很尴尬为难。段昱说好与不好都不合适,琼华同理。不同意似乎是嫌弃对方,同意又似乎不合适。

    “什么时代了,别这么保守!”阿紫拉着琼华走到段昱身边,“大仙女这么柔弱,你忍心让人家走得腿断吗?快快快!我现在就想去客栈躺下!”

    段昱看向琼华,琼华也看向他。

    段昱突然想起什么,说:“你会骑马吗?我还有一匹马。”

    琼华看了看四周,没见到马啊?要是有马怎么可能一路都没有一个影儿?

    段昱手放到嘴边,一个呼哨声响起,眨眼间,一匹矫健俊美的黑马突然从林间跑了出来。

    琼华转头去看阿紫的表情,她脸上半天不意外,还在那感叹:“我怎么忘了,你还养了坐骑的!”

    琼华觉得有问题的肯定是自己。这个世界的人对这些奇怪的现象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你试试看?它很听话的,不会摔人。”段昱询问琼华。

    琼华看了一眼黑马,那马是真好!不止是体型好,似乎还通人性。听了段昱的话,竟然还会转着马头来看她,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温顺和善意。

    “我会骑马。”琼华说。

    说完,伸手摸了摸马儿的背,翻身骑了上去。

    “好帅!”阿紫又开启了崇拜模式,段昱眼中的惊讶消散后,剩下满满的惊艳和赞叹。琼华上马的姿态实在是太悦目了。

    琼华很喜欢这马,骑上去仿佛某一世的自己回来了,忍不住跃跃欲试,想要加快速度。黑马似乎也感知到了她的激动,踏着小碎步仿佛随时能冲出去。

    段昱察觉了这一人一马的急切,有些好笑,背起阿紫,三人快速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瞎聊聊一天系列:

    琼华:你是做什么的?

    段昱:写稿子

    琼华:哦,这工作挺忙的。

    段昱:整体来说是的,不过弹性大,有时候能带回家做。

    琼华:待遇很不错吧?

    段昱:恩,看工作内容的。

    琼华: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很适合你们男的啊!

    段昱:还好,可能专业性比较强,外人就以为很厉害,不过这行的确男的比较多。

    …………对话结束后……

    女主,你知道段昱工作是什么了吗?

    琼华:呵呵……

    大家不要嫌弃女主嘛,谁能想到自己一个活生生的人,拥有在这个世界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记忆,还有实打实的灵魂,结果这个世界是个假的?现在要有人来和我说我的世界是虚拟的,我肯定不觉得自己有病,而是觉得对方有病,要是全世界的人都这么告诉我,我还是会觉得……我应该会觉得自己有病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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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介绍:
颜华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地府十八部之一的主事,穿越一个个世界代替那些人过好一生,消除她们的执念。指南:1、各类故事都会涉猎,欢迎留言想看的故事2、一个世界一生,可当做单独的故事来看。3、感谢每个进来看的小可爱(づ ̄ 3 ̄)づ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