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众说纷纭
许文龙木然看着梁诗绮离去的身影,皱着眉恍恍惚惚不停念叨道:“茶叶蛋,茶叶蛋……”
李向华咳嗽一声,嬉皮笑脸凑过来打趣道,“怎么了老大?一见钟情呀,难舍难分吗!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梁小姐也确实是名不虚传哟。温柔可爱,貌美如仙,不愧是实实在在的‘滨洋第一美人’!我说老大,你干嘛不留下她来呢?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再一起手牵着手去散散步多好,也省得一个人在这儿神魂颠倒、度日如年!”
刘强和谢利安立刻附和道:“是呀,是呀,把她留下来多好!这么优雅漂亮、善良多情的女孩。而且看她的样子,也一定对老大你青睐有加、情有独钟!否则,怎么会一下飞机就巴巴赶来看望你老人家呢?”
“这你们就不懂了!”王大海挺起肚子老气横秋地说道,“哪有一见面就邀女孩一起吃饭散步的道理?这还不会把人家给吓跑?老大的做法其实最正确不过了!静观其变,不露声色。从战术上讲,那叫欲擒故纵、放长钓大鱼!”
“哟嗬,看不出你还很有经验的哟,理论一套一套的,感觉像个爱情专家哈!”李向华笑吟吟看着王大海说道。
“呵呵呵,过奖过奖!”王大海谦虚地说道。
“只可惜你和我们一样,也都是形单影只、孑然一身、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光棍一根!”李向华语气一变,摇头晃脑一针见血讽刺道。
王大海立刻被噎得气鼓鼓直翻白眼。
“你们都在说什么呢?捕风捉影、瞎三话四,也不怕闪了你们的舌头。”醒过神来的许文龙笑着责骂道,“人家只是好心好意前来看望大家,以表达自己对救命恩人的诚挚感谢。你们倒好,无风三尺浪、没影子的事也说得这么有滋有味,要是传出去还不笑掉人家的大牙?再说人家堂堂一个富豪之女、千金小姐,什么样的精英男朋友不会有?凭什么看上我这一无所有的穷大兵呢?”
“就凭她临走时那依依不舍、含情脉脉地回眸一望!更凭你那魂不守舍、如痴如醉的可笑模样!”李向华涎着脸笑嘻嘻回答道。
“凭我的直觉,”刘强沉吟着说道,“梁小姐决不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一定是个注重感情的浪漫女孩!所以老大你也就别自卑了,咱不说现在你好歹也是个身家百万的小老板,单凭你这伟岸的身材、这酷俊的相貌,我看梁小姐不蹦着欢儿投入你怀抱才怪!”
“而且对梁小姐还有救命之恩!”王大海在一旁补充说道,“单这近水楼台的先天优势,我看老大就有九成九的希望抱得美人归。正所谓知恩图报,以身相许嘛!”
“美人配英雄,骏马配金鞍,简直是相得益彰,天作之合!”谢利安像诗人般补充道。
“好了,好了,打住,都给我打住!”许文龙哭笑不得地看着津津乐道的保安们,扬
着手中的牛皮信封说道,“都拿去吧,一人一个,难得梁小姐有这么一份心意。而且态度又那么坚决,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话间,送完梁小姐的三个女孩一路叽叽喳喳走了进来。
“梁小姐真的好温柔好漂亮哟!”杨莹莹一进门就大叫大嚷起来,脸上还流露出一副神往之极的样子,“是不是,阿静姐?”
李静笑着点了点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一众缩头缩脑的保安们说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和梁小姐认识的?仅仅是因为考察参观吗?有这么简单的事?信封里装的是钱吧?她为什么要用现金来感谢你们呢?”
刘强忙不迭收起信封,昂起头打着哈哈说道:“我们确实是在美国考察时认识的,她还给我们当过导游呢,不信可以问问老大。这样吧,你们聊,我们有事先走了,拜拜!”说完,领着一众保安便想抽身逃跑。
“等一下”杨莹莹想想也觉得奇怪,于是伸手拦住大家问道,“诗绮姐在美国热情接待过你们,按理说这次回来应该是你们去感谢她喔,可事情怎么完全反过来了呢?向华哥,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又是我?”李向华摊开双手,装着一脸无辜且又忿忿不平的样子说道,“我可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哦,老实本分的人就应该……哎哟不好,我肚子疼,疼死我了,必须马上吃片止痛药下去!”说完,也不管杨莹莹信与不信,立刻捂着个肚子呼天抢地夺门而出,像受惊的兔子般一溜烟跑到楼上去了。
“我去帮他倒开水!”
“我去帮他揉肚子!”
刘强和王大海见机得快,胡乱编个理由先后溜走了。只有谢利安一时之间找不到借口,红着个脸呆呆站在原地。
“那你呢?你不用帮他做什么吗!”李静见保安们一个个借故逃跑,心里越发疑窦丛生,立刻板起脸一步一步逼向谢利安。
“我……我去帮他叫急救车!”谢利安灵光一闪急中生智,到底想出了一个脱身之计。
“真是莫名其妙!”看着匆匆离去的谢利安,杨莹莹一脸茫然地说道,“表哥,他们到底怎么了?一个个神神秘秘的,真是不可思议。”
许文龙把牛皮信封扔进抽屉,脸上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大概李向华真是出问题了吧,像他一向这么暴饮暴食,不加节制,不出毛病才怪呢。”
一直冷眼旁观的肖娜缓步走向前来,用古怪兮兮的目光打量着许文龙道:“不错呀不错!难怪呀难怪!”
“什么不错?难怪什么?”许文龙悚然一惊,一脸警惕看着肖娜问道。
“是呀,娜娜姐,什么不错呀难怪的?”杨莹莹瞅瞅许文龙,又看看肖娜,满头满脑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你们个个都阴阳怪气的,让人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肖娜没有理会杨莹莹,继续盯着许文龙说道:“滨洋首富的宝贝千金、号称第一美人的梁诗绮梁大小姐,多少人排着队想和她见上一面都难上加难,更不用说如此亲密交谈了!今儿个却不惜屈尊降纡专程来到会所,甚至连茶水都没得喝,真可谓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可这究竟为的是哪般呢?难道是……”
“难道什么?”李静心里一惊,少女的敏感让她油然产生一股酸涩紧张之情,“其实我也正奇怪着呢?但不管怎么样,能够和滨洋第一美人交往,无论如何都是我们……我们每个人的荣幸!毕竟她是那么高雅、那么漂亮!”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变得越来越轻微黯然,脸上呈现出来的神情亦是复杂古怪之极。
许文龙定了定神,强装镇定地说道:“你们真的想多了,梁小姐确实是前来答谢我们的,决没有其它什么意思。也正是因为事先意料不到,所以仓促间竟然没有认出她来,以致于让她觉得受了冷落。不过幸好她是个豁达大度的人,不会怎么往心里去。”
“我们可没有想这么多哟,想这么多的应该是某个……某些人吧。要不,怎么会如此紧张,如此心虚呢?”肖娜晃着脑袋不管不顾地说道。
许文龙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确实有些紧张,有些心虚,但那是由于极力包瞒那次非洲之行所引起的,因为他不想让杨莹莹她们恐慌、担忧。不过他越是想隐瞒事实,却越是让机巧灵敏的肖娜疑虑丛生,甚至把怀疑的触角延伸到他和梁诗绮之间的感情纠葛上去了。
心无城府的杨莹莹却因为偶然结识“滨洋第一美人”梁诗绮梁大小姐,所以一直处于兴奋不已的状态,她拍着手开心地说道:“我喜欢诗绮姐姐喔,也真心希望她能经常来这儿坐一坐喔!阿静姐,你说呢?”
“哦?是的,是的。”心神不宁的李静连忙回答道,“我也……我也希望她能经常来这儿坐一坐、玩一玩,一起说说话、聊聊天,这样……这样肯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儿。”
肖娜听了,看着许文龙嘿嘿直笑,那神情甚是刁钻顽皮。
许文龙佯装没看到,心里盘算着要早点离开这“时非”之地。他煞有介事抬腕看了看表,嘴里连连惊呼道:“哟,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眨眼几个小时就没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杨莹莹关心地问道。
“怎么说呢?”许文龙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就是上班的事啊。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弄饭,抓紧时间多做一些菜,我去一下健身房,吃完饭也就差不多要上班了。”
“好的,那你想吃什么菜呢?”说到上班,杨莹莹自然不敢怠慢,于是点着头继续问道。
“随便啦,只要你们喜欢就行。”许文龙一边回答,一边火烧屁股离开了办公室。
第一百九十八章 缘兮巧兮Ⅰ
此后四五天时间里,刘强等保安兴致不减当日,依然津津乐道于来访的梁诗绮,甚至还极力怂恿许文龙抛却顾虑、主动出击,力争在最短时间内一举俘获她的芳心。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就悔之晚矣。杨莹莹也整日里扳着指头算日子,猜测着梁诗绮什么时候会再次光临会所,给大家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而李静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时常眉头紧锁、郁郁不乐,偶尔还能听到她若有若无的长吁短叹声。
许文龙却不以为意,对保安们的鼓动和打趣也一笑置之,照常过着学习加锻炼的平静生活。只不过让他微微感到好奇和惊讶的是,上次交谈中梁诗绮居然两次提到过“茶叶蛋”!这让他不由想起初次来滨洋时遇到的那个神秘女丐。难道这是巧合吗?仅仅因为她平时就喜欢吃茶叶蛋吗?还是她根本就和那女丐有什么直接关系?思来想去他又不觉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呢?被视若掌上明珠、过着锦衣玉食的她,怎么会喜欢吃地摊货茶叶蛋呢?又怎么会和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女丐扯上关系呢?这不是匪夷所思、荒谬之极的事吗!
这天下午,许文龙照例在办公室里研读着那本令人钦佩不已的《飞越巅峰》,完全沉浸在道格拉斯UU小说那不见硝烟的商海搏杀之中。
“笃笃笃……”门外传来一阵轻微而有节奏的敲门声,迷醉书中的许文龙头也不抬地说道:“进来,门开着呢。”
“还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呀,看来古人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真是有一定道理的喔。”应声而答的是一阵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嗔怪声。
许文龙抬头一看,发现在门边笑盈盈亭亭玉立的,正是多日不见的梁诗绮!不过意想不到的是,她身边还跟着三个态度谦恭、服务员打扮的女孩,每个女孩手里都抱着一个巨大的礼品盒。
“是你?进来吧,进来吧。”许文龙连忙放下书本站起来,“不会要我用八抬大轿把你抬进来吧。”
“这样最好!”梁诗绮白了许文龙一眼,扭头对身后三个女服务员说道,“进来吧,把东西放沙发上就可以了。”
“好的。”三个服务员轻声答应着,放下礼品盒轻手轻脚离开了办公室。
“这是送给阿莹她们的礼物!她们在家吧?”梁诗绮指着沙发上的礼品盒款款说道。她今天穿的是一套纯白色时尚洋装,面料光鲜,质地不凡,做工尤为精细,把她那修长饱满的身段衬托得越发婀娜多姿、魅力四射,显得格外大方得体,清纯秀丽,直如出水芙蓉般娇艳欲滴,柔婉可人。
许文龙不敢直视梁诗绮,连忙别转头回答道
:“啊,她们不在家,好像去逛街了,不过我可以马上打电话叫她们回来。”
“算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为好,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梁诗绮制止许文龙道。
“那就喝杯水吧。”许文龙放下手机,转身为梁诗绮倒了一杯凉水。
“谢谢!”梁诗绮接过杯子轻抿一口,坐在沙发上诉苦般说道,“这几天真是累得够呛!那些叔叔、伯伯、舅舅、姑姑们知道我回来后,一个个走马灯似的来看望我,又是买礼物,又是摆宴席,忙得我焦头烂额、团团乱转,差不多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那是他们对你关爱呀!”许文龙微笑着说道,“毕竟你是从鬼门关里闯过来的,大家都会为你庆幸、为你开心!”
“我知道这是他们对我的关心!”梁诗绮长吁一口气说道,“所以直到现在我才有空来这儿转一转、坐一坐。”
“哦……”许文龙看着如释重负的梁诗绮,不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梁诗绮俏脸一红,立刻端起杯子一口一口啜起水来,于是办公室陷入一片沉寂。
“你怎么了?不说话吗?”好半天,梁诗绮才讪讪看着许文龙问道,“是不是对我的不请自来不欢迎喔?”
“怎么会呢?阿莹她们都天天盼着你来呢。”许文龙忙不迭回答道,“哦,对了,邬云和肖明怎样了?他们都不要紧吧。”
梁诗绮一听,脸色即刻暗淡下来,摇着头唉声叹气说道:“邬云倒还没什么,内脏受了些震荡,调理一段时间就康复了。最紧要的是肖明,腿部中弹,伤势严重,且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虽经上京最著名的外科医师主刀动手术,但依然无法复原,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唉,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们大家都……”
“话可不能这么说,”许文龙默默看着梁诗绮说道,“你也是发扬国际人道主义精神,去关心援助卡伊拉小孩的。可谁能想到赛菲拉如此歹毒、如此残忍呢?连国际友人也不放过!”
梁诗绮感激地看了许文龙一眼,心里禁不住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甜甜的、暖暖的感觉。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过几句后,气氛才渐渐变得活跃起来,梁诗绮也恢复了开心爽朗的神态。她不时缠着许文龙问长问短、问东问西,从家庭住址、童年生活到当兵经历等等,无一不觉得新鲜好奇、兴致盎然,尤其对他家乡的原始风貌、奇异风情,更是充满无限暇思和神往,还跃跃欲试着想要前往一探,以证孰虚孰实。
许文龙吃了一惊,立刻想起软磨硬泡跟自己回家的李静和杨莹莹,于是说话开始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不再由着性子即
兴发挥了。
不知不觉便到了红日西斜,街灯渐亮的时候,可梁诗绮却依然谈兴正浓,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这让许文龙很是无奈,只好耐着性子陪着她东拉西扯、谈天论地,心里却在不停祈祷着杨莹莹她们快点回来,好为自己解围。
“开饭啰……红烧肉,苦瓜汤,青菜萝卜任你尝!”随着一阵拉腔拉调的喊叫声,李向华手端一个大托盘冒冒失失闯了进来。
“啊……这么丰盛的晚餐呀,有我的份吗?”梁诗绮站起来笑眯眯看着李向华说道,还摆出一副极其夸张的馋嘴相。
“哎哟,是梁小姐呀。你好,你好!”李向华骤然见到面前站着的梁诗绮,不由大吃一惊,险些把手中的托盘摔落在地。
“怎么样?很奇怪吗?我说你的晚餐有我的份吗?我可是好饿了哦。”梁诗绮看着狼狈不堪的李向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有有有,绝对有你的份!”李向华慌忙鸡啄米般点头应承,一会儿又拨郎鼓似的摇头改口道,“没有,没有,没有你的份。”
“为什么?”梁诗绮呆了一呆,目光极为诧异地看着李向华。
许文龙赶紧笑着责骂李向华道:“食堂这么多饭菜,怎么会没有梁小姐的份呢?”
李向华嘻嘻一笑,煞有介事指着梁诗绮说道:“老大,梁小姐可是我们会所的贵客,平常用八抬大轿也请不来的,你好意思让她跟我们员工一起吃这样的饭菜吗?你就不觉得应该带她去一个雅致酒店吃一顿烛光晚餐更合适、更能体现我们全体员工的热情与好客吗?”
梁诗绮脸色一喜,似笑非笑看着许文龙说道:“我可不敢有这奢望哦!能够吃上你们食堂饭菜就谢天谢地了。”
许文龙暗暗瞪视李向华一眼,慌忙点起头哈哈干笑着说道:“如果梁小姐能够赏光,我倒很愿意请你去外面吃一顿饭。”
“真的吗?梁诗绮精神一振,不加思索回答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呃,那……那就请吧!”许文龙没想到梁诗绮如此干脆爽快,只得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谢!”梁诗绮优雅地点了点头,提起自己的手袋轻盈向门外走去。
许文龙迈步跟了上去,出门前还不忘低声责怪李向华道:“就你多事!”
李向华得意地眨了眨眼,跟着压低声音回答道:“今晚你就不用回来了,一切有我们顶着!至于这些饭菜呢,看来只有归我老人家享用了!”
许文龙用力擂他一拳,紧走几步跟上梁诗绮,在众多员工一路招呼声中走出“巴山情”。
第一百九十九章 缘兮巧兮Ⅱ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许文龙驾着崭新的奥迪,载着顾盼生辉的梁诗绮,轻快滑行在熙来攘往的车流中。
“那么,你觉得去哪家餐厅更合适呢?”许文龙看了看春风满面的梁诗绮,目视前方小心翼翼地问道,“也就是说,你最喜欢吃什么风格的菜呢?”
“随便啦,走着瞧吧,其实我现在还不饿。”梁诗绮轻轻甩了甩柔顺飘逸的秀发,斜着眼偷偷打量着专注开车的许文龙,娇艳俏丽的脸蛋时不时露出一丝丝满意的笑容。
“什么?你不饿?”许文龙双手一抖,差点一脚踩下车刹。他慌忙摆正车身,一脸沮丧看着抿嘴直笑的梁诗绮道,“你不饿那那那……不过我可是真饿了哟。”
“那好吧,你慢慢往前开,我来好好挑选一家最合适的餐厅。”梁诗绮眨巴着双眼,话里有话地说道。
“那好,你慢慢找吧。”许文龙无奈,只好驾着车缓缓游荡在各条大街小巷之中。
在市区溜来转去好半天,最后来到一条人流相对较少的街口,东张西望的梁诗绮方才突然间高声喊叫起来:“停车,停车,就在这停车!”
“就这个吗?”许文龙停好奥迪,指着面前一家不起眼的小吃店说道,““就这个馄饨面食铺吗?这这这……这档次也太低了一点吧,换一个,换一个!”
“怎么了?你嫌档次低吗?”梁诗绮歪着头调皮反问道,“我可觉得挺好的喔。”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文龙连忙解释道,“我平时经常去这样的小店吃饭,而且也喜欢在这样的小店里吃饭,很随意,也很惬意。只不过……只不过今天有你在……那个……那个未免有失你的身份吧。”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难道你可以去我就不可以去吗?”梁诗绮似嗔似怨瞪了许文龙一眼,拉开车门自顾自轻盈走向小吃店。
“好吧,既然你都不在意,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许文龙耸了耸肩,赶紧锁上车门,甩着手快步跟了上去。
小吃店面积不大,仅有七八张条形小桌,但顾客却不少,几乎是坐无虚席,主要以年轻打工者为多。店内空气也不新鲜,墙上虽有几台壁扇在摇头晃脑转个不停,但依然让人感到闷热压抑,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两个人在食客们怪异目光的注视下,一前一后慢慢走进小店,挑了个靠近风扇的桌子坐了下来。年轻店老板一溜小跑奔了过来,一边飞快收拾着桌上碗筷,一边笑眯眯热情万分问道:“两位需要吃点什么?”
梁诗绮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抢先回答道:“先来两瓶矿泉水,再来一份馄饨、两份炒面。炒面尽量做辣一点,馄饨不用放辣椒。”
“好的,请稍候。”小老板收拾好餐桌,很快为他们拿来了两瓶冰镇矿泉水。
梁诗绮喝了一口冰凉的矿泉水,很是满足地对许文龙说道:“这样不是很好吗?想吃什么吃什么,完全由自己作主。”
“你说好就好吧,反正我不要紧,而且习惯了。”许文龙嘴里漫不经心回答着,目光滴溜溜四下环视着。一些看着他俩窃窃私语的吃客们见了,赶紧低下头有一口没一口吃着碗里的面食,彼此间不时交换着复杂疑虑的眼神。一个小女孩甚至轻声对身旁的女伴惊呼道:“她她她……她不会是……”
面食端上来了,许文龙望着梁诗绮问道:“还需要些什么?尽管点吧。”
“吃完再说。”梁诗绮拿起汤匙,一小口一小口极其文雅地吃起馄饨来。
许文龙也不客气,端起炒面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一会儿就把两份炒面吃得干干净净。
梁诗绮一见,连忙把自己吃了一小半的馄饨推到许文龙面前,用很自然的语气说道:“我吃不下,你来帮忙解决。妈妈说过,不能随便浪费粮食哦。”
“这这这……”许文龙大窘,扭扭捏捏看着神态自若梁诗绮,挠着头面红耳赤地说道,“这个……这个还是你自己吃吧,我已经吃饱了,再说……再说不是还可以再点一份的嘛”
“不用再点了,太浪费了。”梁诗绮把推过来的馄饨又推了过去,目光毫不慌怯地盯着许文龙的眼睛。
“好感人喔,好温馨喔!”一个吃面的小女孩放下筷子,立刻拿出手机拍起照来。
梁诗绮对那女孩笑了笑,再扑闪着双眼对许文龙说道:“你要不想让别人笑话就赶快吃掉,吃完我们再去河边散步。”
许文龙看了看盯着自己窃窃而笑的少男少女,慌忙低头吃起馄饨来。这让梁诗绮忍不住又偷偷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甜,那么美,直如一朵盛开的鲜花。
吃完馄饨后,许文龙赶紧跑去找小老板结帐。他想尽快尽早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不再回来。否则,这浑身像蚂蚁蠕蠕而爬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梁诗绮愉快地提起自己的小包包,轻盈走向门边买单的许文龙。
“一共十五元。”小老板笑眯眯看着掏钱夹的许文龙说道。
梁诗绮突然指着小半锅冒着热气的茶叶蛋问道:“这些蛋怎么卖?”
“一块五一个,怎么样?要不要来几个?”正在找零的小老板连忙热情介绍道,“味道很好的,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许文龙奇怪地看了梁诗绮一眼,转头对小老板说道:“买十个,帮我们打一下包。”
“不,我要全部买下!”梁诗绮摇着头断然说道,“而且这钱得由我来付”
“全部买下来?会不会太多了?吃得了吗?为什么要你付钱?”许文龙吃惊地看着梁诗绮,鼓起双眼一迭声问她道。
梁诗绮笑了笑,对一脸迟疑的小老板说道:“找个袋子全部装起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帮你打包!”小老板鸡啄米般点着头,乐癫癫找来一个厚实塑料袋,一五一十数起锅里的茶叶蛋来。
“一共二十八个,就付四十块钱吧,这两块零头就算了,就当是给你们的一点优惠吧。”小老板扎紧塑料袋,小心翼翼交给梁诗绮道。
梁诗绮一手接过塑料袋,一手递过一张百元钞票说道:“给你一百元,不用找了!”
小老板吃了一惊,连连摆着手说道:“这……这怎么可以呢?都……都还有六十块哪,比这茶蛋的钱多多了!”自开店以来,他可从没收到过小费,哪怕是一角一分!所以梁诗绮的这番举动,还真让他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没关系,你就收下吧,因为我觉得这些茶蛋远远不止一百元!”梁诗绮瞟了许文龙一眼,晃着头有意无意地说道,“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那就请再给我两瓶矿泉水吧。”
“可这……可这……好像也不太适合吧!”小老板听了,麻利之极把两瓶矿泉水及六罐冰镇饮料塞进一个塑料袋,局促不安递交给梁诗绮。
“谢谢,很合适。”梁诗绮左一袋茶蛋,右一袋饮料,沉甸甸颇为吃力地走出小面馆。而两手空空的许文龙却恍若无闻,依然傻楞楞呆站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你还要站到什么时候呢?也不过来帮帮人家喔!”梁诗绮转身一脸幽怨对许文龙说道。
“唔……好的,好的。”醒悟过来的许文龙慌忙接过梁诗绮手中的袋子。
许文龙驾车按照梁诗绮的指点,左拐一个弯、右绕一条巷,像被牵着鼻子的老牛一般,慢吞吞穿行在灯海车流之中。行车之余,他还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瞟一下身边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的梁诗绮,脑海中不停纠结着她那奇怪之极的言行举止。
茶叶蛋,一百元,廉价的面食馆,难道仅仅是巧合吗?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如此神秘,如此让人不可琢磨!
在市区七拐八绕之后,一条熟悉的街道蓦然映入许文龙眼帘。他心里不由一动,难道她要带自己去……
果不其然,车行不久后,一座雄伟壮观的塔状门楼便巍然屹立于车前方,而那“兰馨公园”四个鎏金大字更是在流光溢彩的街道中显得格外炫目、格外抢眼!
许文龙再也不用指点,驾着车徐徐拐进公园,泊好车后对一脸愕然的梁诗绮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应该是在这里散步!”
梁诗绮嫣然一笑,低头钻出奥迪,像看老朋友般细细打量着公园里的一草一木一花,神情那么专注,那么温柔,那么亲切,甚至还带着丝丝缕缕迷人而甜蜜的微笑。
“风景不变,草木依然,可此人却非彼人也。这不能不叫人心潮涌动、浮想联翩!”许文龙提着茶蛋和饮料来到梁诗绮跟前,眼看着一排排清秀挺拔的古树和遍地争奇斗艳的鲜花说道。他话里有话,似是感慨自己的遭遇变迁,又似是试探梁诗绮的离奇底细。
梁诗绮睁着一双漆黑如宝石的眼睛看了看许文龙,很自然又很亲昵地拖起他的手说道:“走吧,走吧,大诗人先生,我们到里面去走一走看一看。”
许文龙心里一荡,一股电流刹时传遍全身,那奇妙窒息的感觉真是让他又激动又不安,又兴奋又惶恐。他有心想把那只手抽回来,却突然间觉得它重逾巨石,沉若小山,完全不听使唤了,完全没有平日里那么挥洒自如、强健有力了,而大脑也随之一片空白,一片迷糊,晕晕乎乎什么也记不清了,唯有懵懵懂懂像木偶般跟着她机械地走着,走着……
公园里游人颇多,影影绰绰,三三两两,但却听不到丝毫的喧嚣吵闹声,显得秀美而宁静,浪漫而温馨。或许,他们都被这随风飘来的一阵浓似一阵的、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气所陶醉、所迷离。
梁诗绮拖着许文龙一路穿幽径,过小桥,绕假山,抛芳草,峰回路转,回环曲折,脚不停步望着公园深处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一个清静丰茂的小山岗。
许文龙抬头望着山岗上那古朴而熟悉的四角凉亭,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脑间的问号也越来越大,一股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感觉渐渐充斥着全身每一个细胞!但他无论如何却又不能把那龌龊肮脏的女丐和眼前清新靓丽
的梁诗绮重合在一起!
梁诗绮浅浅一笑,继续拖着他向山岗上的八角凉亭走去。她为自己营造出来的耐人寻味的效果感到暗自发笑、窃喜不已。
两个人并排着在凉亭石凳上坐了下来。许文龙借着堆放茶蛋和饮料的机会,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努力以自然而然的神态远远坐到一边。
“怎么啦?嫌我脏还是嫌我臭呢?”梁诗绮嘟起小嘴嗔怪道,还歪起头一脸顽皮看着他,神情古怪而神秘。
许文龙一听,不由浑身一震,忍不住侧转身子呆呆看着梁诗绮。多么熟悉的话语、多么熟悉的神态!就连那扑闪扑闪如盈盈秋水般的眼睛,也和当初那个女丐一模一样!只是……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梁诗绮眨了眨眼,凑近许文龙笑嘻嘻说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漂亮?要不要多看几眼,看仔细一些?”
许文龙脸一热,慌忙撇开目光,抬头仰望着夜空,摇头晃脑煞有介事地说道:“新月如钩,群星璀璨,倒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滨洋的秋夜天天也这样哦,晴朗干燥,碧空如洗,难道你不知道吗?”梁诗绮抿着嘴笑了笑,接着探身拿过那袋茶蛋,取出一个小心翼翼剥去蛋壳,用三个指头捏着送到许文龙面前,扑闪着双眼轻柔而又带些命令的口吻说道,“吃吧,我知道你刚才没吃饱。”
许文龙哪曾受过这等待遇,更何况是一个娇柔貌美、风姿卓约的年轻异性?他强忍着狂跳不安的心,摆着手吭吃吭吃推辞道“不不不,我不饿,还是……还是你自己吃吧。”
梁诗绮拨开许文龙的手,捏着茶蛋不依不饶说道:“又嫌我的手脏吗?把嘴张开,快!”
看着那洁白娇嫩如葱笋似的玉手,许文龙忍不住心旌动摇、遍身燥热,一颗心更是敲锣打鼓般“咚咚咚”跳个不停。他几经婉拒不成,只好战兢兢张开嘴巴,一口把那色泽淡黄的茶蛋咬进嘴里,嚼也没嚼便囫囵咽了下去。
梁诗绮欲待再剥,许文龙急忙挥手制止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我只想问你……”
“问吧,问吧,随便问,你想问些什么呢?”梁诗绮没再坚持,睁着一双透亮的眼睛顽皮看着许文龙。那神态、那样子,仿佛他的发问早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我只想问你……”许文龙定了定神,挠着头吞吞吐吐说道,“只想问你……是不是那个……那个……”
“哪个?你想问我是不是哪个”梁诗绮嘻嘻一笑,满脸戏谑地反问道。
“你……你以前来过这里吗?”许文龙沉吟半晌,到底不便直言相问,只好旁敲侧击道。
“来过呀!”梁诗绮毫不犹豫回答道,“而且算起来应该是去年的事了!”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呢?散步?还是赏花?”许文龙心里一颤,探前身子继续试探着。
“既不是散步,也不是赏花,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梁诗绮故意卖个关子,含着笑久久没有回答。好半晌才望着满天繁星幽幽说道,“而是因为身无分文,无处安身,才不得不流落于此。而且……而且在这里度过了一个终生难忘的最温馨、最感人的夜晚!”
“是吗?真的吗?”许文龙心里一激动,嘴里脱口说道:“那你一定是那个……那个……”
“不错,我就是那个人见人厌、鬼见鬼逃、浑身脏兮兮的叫花子姐姐!”梁诗绮扮个鬼脸,直言不讳回答道,“不过这世上好心人还是有的!包括那个手头拮据、自身不保却傻乎乎出一百元钱买十八个茶蛋的呆头鹅!”
“你你你……你就是她?她她她……她就是你?”虽说随着双方交谈的深入,许文龙已渐渐确定,梁诗绮就是去年遇到的那个神秘女丐,但现在乍一听到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他却还是由惊转骇、由骇转傻,直楞楞瞪着梁诗绮说不出话来。
“就是喔!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你信不信?”梁诗绮甩了甩轻柔飘逸的秀发,眨巴着双眼俏皮之极地说道。
“不相信,不可能,简直荒谬怪诞之极!”许文龙老实不客气说道,“你怎么会是她呢?她怎么会是你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爸爸那么……那么富有,又那么疼你,怎么舍得让你……让你流落街头,以乞讨为活?”
“说来话长,主要是因为我一时任性好玩!”梁诗绮用庆幸多于懊悔的口吻说道,“你想听一听吗?有耐心听一听吗?”
“当然!”许文龙忙不迭点头回答道。他还真想听听一个富甲一方的大亨女儿是怎样沦落至沿街乞讨的离奇原因呢。
“那好,我现在就说给你听吧,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不过你可不能笑话我哦。”梁诗绮像小孩般事先警告他道。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许文龙慌忙应承保证道。
于是梁诗绮坐直身子,娓娓诉说起自己那段离奇曲折而又令人哭笑不得的经历来……
第二百章 少年心性
梁氏家族自清初开始世代经商,并由此积累了巨额财富,同时也传下了一条十分严厉的家规。就是但凡梁姓成年男丁,都必须择时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外出流浪半年,以乞讨或干活为生。期间不得入室偷盗,不得拦路抢劫,不得恃强豪夺,更不得接受任何亲戚朋友任何形式的资助。否则,将无权继承祖传的庞大家产。这是一个特殊的洗礼,也是一个严格的考验,为的是培养梁家子弟勤俭节约、吃苦耐劳的精神。让他们懂得珍惜,懂得拥有,懂得一丝一毫、一钱一粟来之不易,防止他们做一个漫天撒钱、挥霍浪费的败家子弟。
梁诗绮天生娇柔婉约、容颜惊人,虽则出身豪门世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自小也谦恭有礼,谨尊家教,完全没有富家子弟那种颐指气使、穷奢极欲的恼人习气。但却有一个小小的不足,那就是性子执拗,好胜心强,一旦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常常弄得梁景轩夫妇束手无策,毫无办法。饶是如此,他们夫妇俩依然视其若掌上明珠、心尖之肉,宠爱得无以复加。
前年春天,梁诗绮的的哥哥梁震宇为履行家规,花费十个月时间成功从上京徒步回到滨洋,开创了其家族男丁流浪时间最长、历练行程最远的纪录,受到了家族史上最为隆重的迎接仪式,得到了族中所有成员的一致推崇。这让不甘认输的梁诗绮热血沸腾、豪情翻涌,也跃跃欲试要像哥哥一样,来一次横穿南北的惊天之举。
梁景轩夫妇开始不以为意,认为自己的女儿是一时冲动闹着玩的,说说而已,不必当真。直到她天天跟着他们软磨硬泡、纠缠不休,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夫妇俩这才灵魂出窍,慌了手脚。这还了得,不说那一路上跋山涉水、走村串户,单就那渴饮地沟水、夜宿屋檐下、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困苦生活,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家却又怎么受得了?更何况世道凶险、社会复杂,万一遇上歹人怎么办?再说家规中也没有什么女流之辈流浪乞讨一说!于是无论如何不同意,说一千道一万不允许,还动员三叔四舅、七大姑八大姨一起做思想工作,试图举全族之力,彻底打消女儿荒诞不经的想法。
不过梁诗绮却并不买帐,非但没有动摇决心,反而向长辈们大谈男女平等、女儿也是半边天的道理,以及增长阅历、磨练意志的重要意义。最后使出杀手锏:你们同意也行,不同意也罢,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实现自己的理想。当然,她所谓的办法无非是趁人不备溜之大吉!
梁景轩自然知道自己女儿性子执拗、言出必行的牛脾气。于是哀叹一声,万般无奈答应了她的要求。不过同时也对她约法三章:一是无论如何不得离开滨洋范围。二是时间不得超过一个月(当然越早回来越好)。三是必须接受专业易容师的乔妆改扮。
梁诗绮目的达到,当然没口子地点头应承,甚至还笑嘻嘻在泪水婆娑的妈妈脸上狠狠亲上几口。
父女俩达成协议后,梁景轩不敢怠慢,立刻召来国内最有名的易容整形师,把梁诗绮装扮成一个头发纠结蓬乱、皮肤漆黑如墨、满脸坑洼不平的奇丑女丐,同时给她配备一套高科技专业乞丐装,带有定位追踪系统,能定时定量并根据压力指数喷出瞬间致人昏迷的特效药物。那次许文龙和她坐一起时,就被那衣服定时释放出来的药雾迷醉得昏昏欲睡,直至沉睡不起、一觉到天亮。而梁诗绮因为事先服有解
约,自然毫无影响。除此之外,梁景轩还特地组建了一支二十余人的精干护卫队,在微型追踪器的指引下,轮流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暗中保护梁诗绮。当然,这追踪器和护卫队之事必须瞒着女儿,要不然她肯定不干,保不准会来个金蝉脱壳、扔掉衣服一走了之。
一切准备停当,于是梁诗绮选了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在梁景轩夫妇忧郁哀伤的目光注视下,开始了自己雄心勃勃的冒险经历。
乞讨的日子其实并不轻松,更没有想象中的好玩,甚至于让人心酸泪落、苦不堪言。随遇而安、就地歇宿那是必然的,更重要是的如何想办法讨来食物填饱肚子。对于前者,梁诗绮并不感到可怕,有时还觉得挺开心。因为她自六岁开始便和哥哥一起,接受各种各样夏令营野外生存训练。虽说这样的训练和现实情况相去甚远,几乎没有可比性,但至少练就了一副好体魄、一副好胆量和超强的环境适应能力。所以最让她头疼的还是解决一日三餐吃的问题。有时为了那么一点点食物,不但要走好多条街区、好多个店铺,而且还要遭受无数人的冷眼、嘲讽和辱骂。不过世上好人还是有的,尤其是那些慈眉善目的老头老太太,还有那些纯洁天真的小男孩小女孩,他们不顾她充斥全身的“脏”和“臭”,常常为她带来一些苹果、香蕉,买来几瓶牛奶、矿泉水,甚至毫不犹豫把自己心爱的玩具赠送于她。这让她感动极了,同时也按照祖传的家规,暗中把这些帮助过她的人一一抄录在笔记本上,打算完成历练后,再回来好好酬谢他们一番。
一天傍晚,奔乞大半天的梁诗绮终于得到了自己丰盛的晚餐:一罐可乐,一只鸡腿和几串烤羊肉。正当她缩在一个阴暗的废弃厂房里,喜孜孜准备享用自己劳动成果时,却猛然发现四五个衣衫褴褛、瘸瘸拐拐的男子迅速围了过来,一个个横眉怒目、不怀好意盯着她。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梁诗绮慌乱之中赶紧收起晚餐,背靠着水泥柱大声质问那些乞丐,还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特效迷药。
“干什么?”一个独眼瘌痢头鼻子里哼了一声,抡起拐杖指着梁诗绮喝道:“老乞婆,你懂不懂规矩?屁也不放一个也敢在我的地盘行乞?想让咱弟兄们喝西北风吗?”
“原来是同道中人,怪我没先去拜山头!”梁诗绮吁了一口气,暗暗把攥在手中的应急迷药塞入口袋,又用老声老气的口吻对他们说道,“对不起,我初次出门乞讨,还不懂道上规矩,请各位原谅!”说完,便把那只好不容易得来的鸡腿轻轻放在瘌痢头脚边。她原计划仗着身轻体健瞅个空档抽身逃跑,谅那些七瘸八拐的人无论如何也追不上自己。只是看到他们个个身有残疾、面带菜色,浑身破破烂烂、脏污不堪,却又于心不忍,只好按照爸爸事先交待的方法,把自己乞来的食物分一半对方,权当道歉谢罪。
不想瘌痢头却没有按规矩行事,他耸着鼻子看了一眼地上的鸡腿,脸上升起一丝丑陋不堪的笑容,接着又把脸一沉,指着梁诗绮恶狠狠说道:“还有什么?统统给我留下,然后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次看到你!否则……否则有你好吃的!”
梁诗绮看了看那几个缺胳膊断腿、塌鼻子斜眼、满脸凄楚而木然的“同行”,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无以言喻的酸楚。她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轻轻把可乐和羊肉串放在地上,转身默默离开了那幢废
弃工厂。
离开废弃厂房后,梁诗绮再也没心情去乞讨食物了,只盲目在街头巷尾瞎转不停,最后蜷缩在一座天桥下闭目休息。她打算挨过今晚后再想办法去找吃的。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一阵急促而零乱的脚步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梁诗绮。她急忙睁开双眼循声望去,却愕然发现匆匆而来的又是以瘌痢头为首的五个“同行”。
“你们还想怎样?”梁诗绮警觉地看着渐行渐近的瘌痢头,摊开双手又气又无奈地说道,“我没吃的了,全都给你们了,自己都在饿肚子。”
瘌痢头苦着脸一言不发走了过来,躬着腰低眉垂眼对梁诗绮说道:“对不起,我错了,请你惩罚我吧。”
梁诗绮彻底懵了、晕了,一昧茫然不知所措看着瘌痢头,半天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瘸腿小丐从怀中掏出一个揉成一团的纸包,低着头恭恭敬敬放在梁诗绮脚下,再倒退着挪回瘌痢头身旁。
纸包松开,一迭油腻腻皱巴巴的五角一角毛票便散落出来。
“你们……你们这是……”梁诗绮瞠目结舌看着五个“同行”,猜不透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瘌痢头依然垂着头机械说道:“对不起,我错了,请你惩罚我吧……”
“不不不……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不会惩罚你,你也不要惩罚我。”梁诗绮不明就里,以为瘌痢头在变着花招惩罚自己,于是摆着手连连后退着说道。
一个独眼乞丐见了,看着梁诗绮轻声说道:“我们老大破坏了道上规矩,害你没晚饭吃,受到了团爷的责骂,所以特地来向你道歉,并且想告诉你,你可以在这方圆十里之内自由乞讨,我们决不再找你的麻烦了。还有,这些钱……这些钱是我们赔给你的晚饭钱。”
“团爷?饭钱?不用,不用,你们走吧,快离开这里,我不会责怪你们的。”梁诗绮听了,总算知道事情的原委。她自然知道团爷就是乞丐团伙的总头目,类似于武侠小说里的丐帮帮主,只是不明白团头何以这么快就知道了瘌痢头仗势欺人的事,不过此时的她也无暇想那么多,只希望这些人越早离开越好,毕竟他们也是可怜可悲之人,估计也是一时讨不到饭食、情势所逼导致的。
“谢谢大姐,谢谢大姐的宽宏大量!你收下这些钱吧,你收下这些钱我们就马上离开。”瘌痢头低着头感激涕零说道。
“这样吧,”梁诗绮弯腰从纸包里拿出一张一角的纸币,扬在手中对瘌痢头说道,“钱我已经收了,也不会再责怪你了,你们走吧。”
“谢谢,谢谢!”瘌痢头等人连声称谢,转身蹒跚而去。瘸腿小丐向梁诗绮鞠了一躬,捡起地上的纸包一跳一跳向同伴追去。
梁诗绮呆呆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里像打翻王味瓶般不知什么滋味。
经历那次夺食道歉风波后,梁诗绮变得更小心更谨慎了。此后每去一个地方行乞,她都要事先看看有没有“同行”在“工作”。如果有,她便立刻转移“阵地”,另寻其它目标,以免双方再次发生冲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如此一来,她每天的收获量就大大减少,忍饥挨饿也就成了家常便饭的事。但性格倔强的她却依然没有打消继续流浪的念头,依然乐衷于跑断双腿却照样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直到有一天遇见了许文龙……
第二百零一章 巧遇连连
经过十余天的艰苦磨砺之后,梁诗绮渐渐适应了餐风宿露、随遇而安的乞讨生活,知道针对不同对象采用不同方式来获取更多的食物。虽然免不得还要饿肚子,但比起开始那几天来还是好多了,这不由让她开心极了,也得意极了。
这天上午,吃饱喝足的梁诗绮在街头无所事事溜哒着,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眼光和感受,欣赏着滨洋那繁华而热闹的街景。虽说路过的行人对她都像躲瘟疫般避之不及,但依然没有破坏她怡然自得、乐在其中的心情。要不是碍于自己特殊身份、特殊打扮,她还真想轻轻哼上几首小歌呢。
转过几个街区后,她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自家经营的皇朝大酒店对面,恰巧遇上了载着她爸爸梁景轩去酒店的车队。为了不让爸爸看见自己这副落拓邋遢的样子而担忧烦恼,她于是极力佝偻着身子,缩头缩脑躲在前面一个高大男孩也就是许文龙的背后。不过饶是如此,她还是被一下车的梁景轩发现了,由此引起众多围观者的一致注目,同时也让前面的许文龙好奇之极地回首一望……
就在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梁诗绮立刻被眼前那健朗阳光、没有丝毫市俗气且又略带些忧郁的男孩吸引住了,让她忍不住浑身一震,一颗心怦怦乱跳起来,还夹着一丝丝莫名其妙的惊慌与悸动。因为他和整日里围着自己团团乱转、为博取自己青睐欢心的绣花枕头完全不属一个类型。不过为了不引起梁景轩的过多关注,加上自己身上那副不堪入目的打扮,所以她也顾不得多想,唯有带着诸多惆怅和失落的心情离开了那条街。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夜晚梁诗绮在一条美食街乞食时,却又惊奇看到了那个白天所遇见的、并让她念念不忘的大男孩。看他那副穿着打扮,以及眼巴巴看着每一家食铺却欲进不进的样子,任何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打工未果、囊中羞涩的外来之人。
看着他心事重重迎面走来,梁诗绮欣喜之余,头脑中立刻蹦出一个大胆而荒唐的计划。于是她顾不得祖传不许偷盗抢劫的首条家规,(反正老祖宗也没有规定女孩儿要出去乞讨,自己的任何所做所为都不算违规。)不加思索伸手抓起身边热锅里一个茶叶蛋,故作慌张就要往嘴里塞。她想以这种可笑而不可思议的方式,来试试手头窘迫的许文龙有没有一丝丝同情之心。
不过事情的结果还真没让她失望,一直在张西望的许文龙果然被自己的惊天举动吸引过来了,而且在忍无可忍之下出手干涉,最后不得不花一百元现钞买下被自己“污染”过的十余枚鸡蛋,还毫不犹豫转送于她。
当接过那包沉甸甸的鸡蛋时,梁诗绮真是感动而又感慨。既为自己一时冲动鲁莽而心存余悸,又为许文龙的耿直坦率而额手称庆。正所谓锦上添花难现真情,雪中送炭方为诚挚!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未等她问一下好道一声谢,许文龙却又神奇般消失在自己眼皮底下。
和许文龙失之交臂后,梁诗绮再也没有心情去乞食了,只怀着一颗孤寂落寞的心,踌躇蹒跚着向“兰馨公园”走去。那是她前几天偶然发现的一个较为理想的歇息地。
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主宰着每一个人的命运,又或许确实像古人所说的一样: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就在梁诗绮没情没绪在公园里东看西瞧时,和自己两次擦肩溜走的许文龙却又鬼使神差出现在她眼帘。不过令人费解的是,此时的他正提着那个标志性旅行包在慌不择路埋头疾走,就像茫荒而逃被人追赶的兔子一般。
这下看你往哪儿跑了!梁诗绮不及细想,拔脚飞快追了上去。直到许文龙落坐凉亭再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才闪身出现在他眼前……
接下来就如前文所说的,两个人坐在凉亭上东拉西扯、海阔天空闲聊大半夜,最后都在不知不觉中昏然睡了过去。许文龙是因为一时大意,料不到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身上会喷发迷药而浑然入睡。梁诗绮则是因为大半个月来提心吊胆、夜不安眠,突然间置身于一个安全安心的环境中,而且还有一个心仪可靠之人相伴在侧,于是精神一懈怠便忍不住睡着了。直至一觉醒来,早已日上三杆、阳光普照,再看看身边石凳,除了端端正正摆放着的三十元现钞外,却哪还有许文龙的影子。
钱虽说少了一点,几乎算得微不足道,但相对于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来说,其意义可真是非同小可、不比寻常。别人或许不理解,但梁诗绮对此却深有感触,深切体会到了那种身无分文的无奈和无助。所以当捏着手上那三十元钱时,她的眼眶湿润了,一颗心也被掏空了,整个人就像悬游于空气中的尘灰、又似飘荡在水面上的浮萍,随风而飞,逐水而流,恍恍惚惚,没着没落。有心想去街头巷尾走走转转、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次遇见他。然而人海茫茫、街巷万千,却不像是大海捞针、水中揽月么?其概率估计无异于买彩票中大奖,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到!
就在梁诗绮追悔莫及、茫然失措之时,她脑海中突然间灵光一闪,一条守株待兔的计策油然升上心头。他不是没钱住宿无处栖身吗?我何不就守在这里等着他回来?这总比在街市上像没头苍蝇般瞎
找强吧。
打定主意后,梁诗绮又开心起来了。她珍而重之把那三十元钱贴身藏好,兴冲冲在“兰馨公园”附近沿铺乞食,天没黑就早早回来守在公园门口,希冀再次见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男孩身影。
只是那时的许文龙却因为补充食物而回了破油坊,而且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踏足“兰馨公园”了。因为不久之后他便遇见了同乡郭艳萍,在她那里安安心心做起了来滨洋后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如此连续守候四五天,却再也没有见到自己要等的人。这不禁让梁诗绮有些紧张了,原本坚定的信念也渐渐动摇了,一颗心亦即跟着缓缓下沉,直至堕入无底深渊。但她依然不死心,依然每天傍晚执着地守候在公园门口,直到一个月流浪历练时间结束,方才不得不怀着一颗失落而伤感的心回家去了。
分别一个月的宝贝女儿终于回来了,这让日夜牵肠挂肚、寝食不安的梁景轩欣喜若狂、乐不可支,尤其是他妻子陈丽馨,也不怕梁诗绮浑身脏污不堪,当着众多前来迎接的亲戚朋友的面,一把搂着她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摸又是亲,其激动兴奋之态确实言于溢表。
不过梁诗绮却情绪低落、郁郁难欢,勉强展颜和亲戚朋友打声招呼,便推说身体不适,抽身逃也般跑回自己房间,洗刷打扮一番后偷偷驾车溜出家门。她一方面想尽早去酬谢帮助过她的人,另一方面更想借此机会去寻找打听许文龙的下落。只是接连几天下来,跑遍滨洋大街小巷的她,不但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见,甚至所有接受咨询打探的人都一口否认,从未见过这么一个人。这让她失望极了,也难过极了。
女儿的反常举动自然引起了梁景轩夫妇的迷茫、不安乃至焦虑,经多次旁敲侧击试探、连哄带骗诱导,梁诗绮方才红着脸吞吞吐吐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们,最后还希望爸爸能够调动一切力量帮她把那个人找出来。
梁景轩夫妇听了大惊,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千挑万选竟拣了一个这样的人做男朋友,这未免太单纯草率了一点吧,世上有哪个父母会放心把女儿交给一个连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无法保证的人呢?这不是把女儿活活往火坑里推吗?虽说自己有的是钱,可以保证女儿几辈子吃穿不愁,但如果女婿不思进取、专求享乐,即便有十座金山银山,又怎能架住如此肆意挥霍浪费?到头来保不准落个身无分文、一无所有的下场!但考虑到女儿一向倔强好胜、宁折不弯,梁景轩夫妇也就不敢直面拒绝,唯有打着哈哈向她保证,一定会想尽办法把那男孩找回来。他们想用缓兵之计打消女儿一时冲动带来的狂热想法。
梁诗绮聪慧过人,自然猜到了父母的真实意图,但女孩儿家脸皮薄,又怎么好意思天天缠着他们打探搜寻结果?于是一气之下飞往美国,去哈佛商学院继续修自己的学分,不久便跟随志愿者远赴非洲,展开了一场九死一生的国际人道主义援助之旅……
梁景轩看到女儿一声不响离家赴美,知道事情闹大了,这才急急忙忙派人四下搜寻打探,还用招聘保镖兼司机的不得已方式,希望尽快找到那个令自己女儿芳心可可的男孩,以求“将功补过”,获得女儿谅解。
而出于侠义心肠的许文龙哪知就里,虽说滨洋首富招聘保镖兼司机的事情被外界炒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且刘强等人也极力怂恿、鼓动他前去竞争应聘。但他安于现状,不愿出风头,对此有丰厚报酬的职位并不感兴趣,以致于又使梁诗绮错失了一次认识他的机会。直到后来梁诗绮在卡伊拉身陷囫囵、命悬一线,许文龙受同“门”大哥蓝副局座之托,组队深入卡伊拉,冒险解救梁诗绮时,事情才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
当气息奄奄的梁诗绮在狱中看到许文龙的一刹那,其惊愕讶然之态简直难以言喻,甚至还以为自己置身于梦幻之中。因为对方那深邃的眼神、沉稳的举止、以及那颀长而壮硕的身材,无一不和自己在街头邂逅相遇的男孩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他那黝黑的皮肤和浓密的胡须却又不得不让她心存疑虑,暗暗自忖世上绝不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在家门口找不到的人竟然在万里之外的非洲遇上了!但因为当时情势危急,逃命要紧,容不得她多想,甚至都没力气去想,只是怀着一颗惊惧而恐怖的心静候着脱离魔窟的关键时刻。最后经过一番亡命追逐,大伙儿总算命大福大,逃出生天,还在美国友军的大力帮助下,一举把作恶多端的赛菲拉及其爪牙歼而灭之。
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性命后,梁诗绮听从“野猪”乔伊斯的安排,乘直升机来到地中海上的秃鹰号航母作应急抢救,随后 进入纽约协和医院接受美式全面治疗,历经六七个月身体才逐渐康复。由于心念救命恩人,她一俟病情好转便要来所有营救队队员的资料,躺在病床上逐个细细当看到领队许文龙未经化装的相片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就是那个让自己日夜牵挂、始终难以忘怀的男孩吗?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脸上一红,一股莫名的颤栗迅速涌遍全身。于是便抑制住狂跳不安的心,立刻吵着要出院走人。可美国医生一向以严谨科学著称,没有彻底
治愈的病人哪能说出院就出院呢?无奈之下她只好耐着性子继续接受治疗,直至熬到主治医生点头许可,方才迫不及待飞回滨洋,一下飞机便风风火火奔向“巴山情”会所……
梁诗绮把自去年别后的非凡经历从头至尾细细说了一遍。当然,碍于女孩儿的清高与矜持,她肯定不可能把自己内心的微妙变化和盘托出,而是以感谢患难朋友为借口,把自己迫切寻找许文龙的心情轻轻巧巧一笔带过。否则,如此赤果果向异性表白,还不会羞死个人?
龙听完梁诗绮的惊天叙说,许文也为两人的神奇巧遇而惊叹不已。他心无杂念未曾多想,又从来没有过男女间的情感经历,所以对于她话语中隐含的丝丝情愫、款款牵挂,根本是懵然无知、毫无觉察,这让兴致勃勃的梁诗绮又产生些许失落之感。
“没想到吧,一个大名鼎鼎的亿万富豪之女,竟然会屈身沿街乞讨!”梁诗绮歪着头笑嘻嘻看着许文龙说道。
“确实没想到,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许文龙老实承认道。
梁诗绮得意地笑了笑,接着又一语双关地说道:“不过呢,虽说一个月的流浪生活让我吃尽苦头、尝遍艰辛,但总算从中收益非浅,有着意想不到的收获,不会白走那么一遭。”
“那当然,花盆里长不出青松,鸟笼里飞不出苍鹰。一个人只有经历风雨磨砺,才有顽强坚韧的意志,才有睨视艰难险阻的勇气!就像我们在部队一样,不也要经常参加野外生存训练吗?”许文龙很有同感地说道,“只不过像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如此贸然外出,不是有点任性、有点冒险吗?你父母他们不会担心吗?”
梁诗绮白了许文龙一眼,晃着头颇为自得地说道:“正因为这样,我才选择用这种方式和你相认。事实证明,这方法还真不错,至少差点没把你的眼珠给惊落下来!”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你的真实情况,而不是这样拐弯抹角的话,我认为还更好。”许文龙苦笑着说道。
“难道你们当兵的个个都这么古板、这么守旧吗?就没有一点点浪漫情怀?”梁诗绮嘟起嘴嗔怪他道。
许文龙耸了耸肩,脸上悄然升起一丝尴尬难堪的笑容。
沉默一会儿,梁诗绮又挪动身子,慢慢挨到许文龙身边说道:“你带着一支不足十人的队伍深入战乱之地卡伊拉,并且独自冒险混进赛菲拉魔窟,当时是怎么想的?不会担心害怕吗?不知道当地叛军杀一个人就像碾一只蚂蚁一样随便吗?”
“不担心、不害怕肯定是假的,而且赛菲拉领导的叛军我以前也早有所闻!”许文龙皱着眉坦然说道。他被她身上散发的浓烈女孩馨香刺激得心神不宁、如坐针毡,神情狼狈极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仅仅因为我是梁景轩的女儿吗?”
“不,不全是!”许文龙别转头,避开她那宝石般盯着自己的双眼,望着遥远星空缓缓说道,“因为你是一对憔悴心伤、痛不欲生的父母的女儿!”
“你真好!”梁诗绮感动极了,情不自禁把脸紧紧贴在许文龙肩膀上,一副温情款款、小鸟依人的亲热模样。
一阵馨香,一阵眩晕,许文龙刹那间心跳加速,血往上涌,整个人变得轻飘飘腾云驾雾一般。他扭了扭僵直不听使唤的身子,红着脸期期艾艾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我们也该回家了吧。”
梁诗绮抬头看了看西斜的圆月,脸上油然升起一丝依依不舍之情:“嗯,是不早了,我们……我们是该回家了。”
许文龙听了,立刻收拾好被自己吃了将近一半的茶蛋,带上神情娇羞、怅然若失的梁诗绮,一路慢慢向公园外走去。
“你回哪里?是不是……”走到大门口,许文龙征询似的看着梁诗绮。
未等梁诗绮回答,一辆白色宝马便如飞而来,哧地停在两人跟前。
许文龙看了看突如其来的宝马,又看了看心神不定的梁诗绮,脸上满满都是讶然与惊愕。
“我的司机兼保镖,叫阿媚。”梁诗绮羞赧看了许文龙一眼,低下头局促不安说道,“爸爸安排的,走到哪都得跟着,真是讨厌死了。”
“那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许文龙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一个身姿飒爽、目光犀利的女孩从车里走了出来,神情古怪朝许文龙笑了笑,拉开车门对梁诗绮说道:“梁小姐,请上车。”
“这就是许文龙许经理,我的救命恩人。”梁诗绮指着许文龙介绍道。
阿媚笑了笑,伸出手对许文龙说道:“早听过你的大名,本来梁小姐跟你在一起是不用我出面的,但没办法,上头的命令不得不执行。”
许文龙礼节性和她握了握手,说道:“辛苦你了。”
“没什么,例行公务而已。”阿媚侧着头上上下下打量着许文龙,脸上始终挂着一丝诡谲而怪异的笑容。
梁诗绮低头钻进宝马,隔着车窗对许文龙摇手喊道:“阿龙,明天见!”
“明天见!”许文龙挥着手脱口说道,再目送着宝马掉头拐弯,缓缓滑入街道绝尘而去。
第二百零二章 一石千浪
回到会所已差不多凌晨两点了,职员们早已回家的回家,睡觉的睡觉,整幢大楼静悄悄的没一点声息,只有那个巨大的灯箱招牌依然在闪烁着五彩光芒。
许文龙轻手轻脚来到六楼,做贼般悄悄打开房门。却发现客厅灯光大亮,恍若白昼,电视也没关,正不知疲倦播放着一部美国校园青春剧。而观众李静和杨莹莹却不知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赶紧找来两床毛毯盖在她们身上,再拉灭电灯,关掉电视,飞快回到自己卧室,匆匆冲了一个澡,这才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打算好好睡上一觉。不想翻来转去好半天,却依然心潮澎湃无法入睡,头脑中老是浮现出梁诗绮那俏丽的脸庞和迷人的微笑,挥也挥不去,赶也赶不跑,如此折腾老半夜,最后才昏昏然睡了过去……
迷糊中一阵热烈而喧嚣的说话声响起,把沉睡中的许文龙倏然惊醒过来。他急急穿上衣服爬下床来,拉开房门往外一看,发现刘强李向华等保安早已拥坐客厅,正和李静、杨莹莹一起指手划脚、忘乎所以大声议论着什么。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让人睡觉也不安生!”许文龙故意板着脸孔责怪道。
“何止是大惊小怪,简直是石破天惊!”李向华摆出一副极其夸张的样子,指着身旁的电脑催促许文龙道,“来来来,老大,你自己看看,你自己过来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许文龙以为他们故弄玄虚,抽身便欲去卫生间洗脸漱口。
“来吧,老大,过来看看你就知道了。”刘强扬手招呼许文龙道,“轰动效应呀,简直是头条新闻!”
“什么轰动不轰动的,头条新闻天天也有呀,有这么新鲜吗?”许文龙依然不为所动,但却迟疑着停下了脚步,没有急着往卫生间里钻。
“过来吧,保证让你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王大海和谢利安不停对着许文龙挤眉弄眼,极力撺掇他过来瞧一瞧。而李静和杨莹莹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虽说她们脸上都带着微笑,但明显表情生涩,笑容僵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失落与怅惘之感。只是大家一心盯着电脑屏幕,谁也没注意到她们的不自然表现。
“还有这样的怪事?竟然能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许文龙一头雾水走近电脑,未及细看便瞬间张大了嘴巴……
原来一个叫“风雨飘摇”女孩的顶置微博上,赫然晒着他和梁诗绮的两张相片。一张是梁诗绮噘着嘴把一碗馄饨用力往他面前推,另一张则是梁诗绮手托下巴、一脸柔情看着他埋头吃面。而相片旁边则配以一段极其煽情的博文:“滨洋第一美女为爱屈身廉价食摊,与穷困男友共享馄饨秀恩爱。”而更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如此简短的一则博文,却在短短六个时内获得了十余万的点击量,包括数不胜数的转载和跟贴。幸而相片是用手机拍摄的,相素不高,清晰度不够,再加
上梁诗绮特殊的身份、小吃摊暗淡的灯光以及周围简陋的环境,使得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跟贴者都严重怀疑事件的真实性,并纷纷认为是发布者为了吸引眼球而搞的一次恶意炒作。
“这这这,这可从何说起?”许文龙结结巴巴指着博文说道。
李向华笑吟吟回答道:“不要紧,慢慢来,就从你和梁小姐共吃一碗馄饨开始说起。”
“还有,吃完馄饨后你们究竟去哪浪漫了?深更半夜都不回家!”刘强在一旁不怀好意地说道,“据可靠内线报告,昨晚凌晨一点你还没回家。”
“不过要我说呢,”王大海摸着下巴慢条斯理地插口道,“老大你也忒小气了一点吧,请豪门千金梁小姐吃饭,竟然去这样的地方?你做经理的不会不好意思,我们做职员的可觉得大跌面子哟。”
“这也没什么呀,这不正说明梁小姐对我们老大一往情深、不顾一切吗?”谢利安扶着眼镜反驳道。
听着保安们连珠炮般的质疑与调侃,许文龙一时间张嘴结舌、百口难辩,只好用无助的眼光看着李静和杨莹莹,希望她们能为自己说几句好话,以证明他的清白和无辜。
不想杨莹莹会错了意,以为他还在念念不忘是谁通的风告的密,于是红着脸讷讷地说道:“那个……那个……内线就是我,我……我……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就怕你喝多了又出车祸!”
“没关系,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许文龙笑了笑,摊开双手向刘强等人解释道,“事情并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复杂,怎么说呢?其实我初到滨洋就和梁小姐有过数面之缘,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失去了联系而已!”
“什么?你们早就认识?真的假的?”这下轮到刘强他们震惊了,一个个鼓着乌珠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许文龙,甚至连心情复杂、惴惴不安的李静和杨莹莹,也都表现出一脸的好奇与诧异。
许文大龙缓缓点了点头,接着把自己和梁诗绮的种种巧遇简略讲了一遍,至于深入卡伊拉冒险解救她之事,自然是以去美国考察作为替代。最后他才用无辜的口吻说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梁小姐才特意带我去小排挡吃馄饨买茶蛋,最后在‘兰馨公园’把她的经历一五一十告诉了我,以致于不知不觉就耽误了回家的时间。”
“重走‘长征’路,再温昔日情!多么浪漫、多么富有诗意的约会呀!”李向华摇头晃脑一脸陶醉,“怎么我就遇不到这样的好事呢?”
王大海笑呵呵嘲弄道:“你也可以去呀,大街上不是到处还有衣衫褴褛的女丐吗?去挑一个吧,给她买些茶叶蛋,再带她去哪个公园约约会、聊聊天。”
“哈哈哈……”刘强等人听后立刻大笑起来,接着又你一言我一语不停调笑着许文龙。
许文龙独力难支,无法应对,只好举手作投降状:“说吧,说吧,你们
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可要去洗脸吃饭了。”
“那我去把早餐端出来,顺便再做一些你爱吃的三鲜汤。”自责不已的杨莹莹话一说完,便低着头拔脚往厨房里跑。
“多做点,阿莹妹妹请你多做点。”说到吃,李向华不由双眼发亮,精神倍增,急忙望着杨莹莹的背影喊道,“你知道我们最爱吃你做的三鲜汤了!”
“才不给你做呢,省得你多嘴多舌老惹表哥不高兴。”杨莹莹噘着嘴不高兴地回答道。
“好妹妹,下次不会了总可以吧。”李向华涎着脸低三下四请求道。
杨莹莹这才嫣然一笑,快步走向厨房。一直心神不宁的李静也随之跟了进去。
“想不到他和梁小姐还有这么多的故事,简直算得上是一部离奇曲折、感人至深的电视剧。”李静一边心不在焉切着猪肉,一边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问杨莹莹,“你说,像他们有着这么不平凡的经历,梁小姐会不会真喜欢他?”
正在洗葱的杨莹莹双手一哆嗦,差点把洗好的青葱掉落在地。她强自挤出一丝笑颜,装着一副开心不已的样子说道:“真喜欢他不是很好吗?一个貌若天仙的美女,一个飘逸俊雅的英雄,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还有,你知道表哥他有多厉害吗?”
“知道一点点。”李静低着头黯然说道,接站便把许文龙勇斗劫匪、帮妈妈夺回钱包以及教训借酒闹事的黑龙的经过,一五一十向杨莹莹讲了一遍。
杨莹莹也把许文龙惩戒戚少华、独战“老虎”三兄弟的往事有声有色描述了一番。
最后两个少女在厨房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各各心事重重,相顾无言,齐齐摇着头轻轻叹着气……
吃过早饭,李向华依然兴致不减,吵吵嚷嚷要许文龙请大家去“海底城”吃龙虾,说是为了庆祝他出师大捷、一举拿下“滨洋第一美女”,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天大喜事。刘强和王大海也是闲得无聊,自然乐呵呵跟着瞎起哄。
许文龙摆了摆手,正色对大家说道:“这事以后就别再提了,大家在家里闹闹还可以,千万可别在外面瞎说,不要平白惹人家耻笑。梁小姐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这可能吗?至于吃龙虾之事,等有空了我自然会带你们去。今天可不行,因为得烦劳你们几个去帮陈助理清点库存酒品饮料,包括采购水果小吃等等。而我还要去找那个红酒供应商,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这段时间不能按时给我们送货。”
“好咧,只要老大一句话,咱哥几个上刀山下火海,保证眉头都不皱一下。”李向华嬉皮笑脸回答道,“不过梁小姐是什么人我肯定知道,那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今生今世跟定你了!所以这请客吃龙虾之事,我可不会就此罢休!”
“不错,我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刘强等人大声附和道。
第二百零三章 同病相怜
和红酒供应商唇枪舌剑斗了一下午,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效果后,许文龙才乐陶陶兴尽而归。回到“巴山情”时,会所早已灯光闪烁、顾客盈门,一片喜人景象。他匆匆泊好车子,径直往六楼住室走去。忙了这么久水也没顾得上喝一口,他的肚子早已咕咕作响了,得赶紧回去吃饭。
“阿莹阿静,我回来了,快把饭菜端出来,真是饿死我了……”许文龙一进房门便大声嚷嚷起来,不过话还没说到一半,他便又愣愣停住了嘴巴。因为客厅里除了李静和杨莹莹外,还有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梁诗绮!她们正挨挨挤挤凑作一堆儿,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时不时仰头爆发出一阵阵开心而欢快的大笑,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许经理好忙呀,到现在才回来,居然还没顾得上吃饭!”梁诗绮轻轻盈盈站起身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对许文龙说道。她今天穿了一套米色无袖短裙,身姿格外妙曼,曲线尤其迷人,简直无法让人直视。
“是你?你怎么来了?坐坐坐,请随便坐。”许文龙口不择言,慌慌张张招呼她道。难怪刚才李向华见到自己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还有那些员工们打招呼时也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古怪与神秘,却原来又是因为梁景轩的宝贝女儿来了。
杨莹莹噘起嘴埋怨他道,“表哥,诗绮姐姐都等你好久了。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我本想打电话催你一下的,可诗绮姐姐又不让,说不要耽误了你的大事。”
许文龙一听,赶紧满怀歉意对梁诗绮说道,“真不好意思,确实有点事给耽误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今天会来。”
梁诗绮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回答道:“不要紧,反正也没什么事。再说我和阿莹和阿静妹妹玩得也很开心,她们好讨人喜欢喔。”
“阿绮姐姐才真的讨人喜欢呢!”李静一边麻利地收拾着餐桌,一边由衷地说道,“好吧,现在该吃饭了,我们一起边吃边聊。这么晚了,大家都应该饿了。”
晚饭很丰盛,盆碟交错摆了一大桌。既有咸辣风味赣菜,又有清淡特色粤肴。虽不具备顶级厨师的精雕细琢,却也
尽显小家碧玉的心灵手巧,估计是三个女孩联手劳动的结晶。
梁诗绮的兴致很高,胃口也不错,对每一种菜都感到新鲜、感到好奇,品尝之后更是赞不绝口,不停竖起拇指大加惊叹。其实也是,过惯锦衣玉食的她乍尝另类菜品,自然而然会感觉别有一番风味。更何况这还是她亲自参与烹饪呢?这在家里可是从未有过的大事!
杨莹莹听了,赶紧诚心诚意说道:“诗绮姐姐要是不嫌弃我们的粗茶淡饭,以后你可以天天来这里呀。我们自己买菜,自己做饭,开开心心在一起多好。你说是不是?阿静姐。”
李静急忙点头答道:“好啊,好啊!反正现在是暑假,我们呆在家里也很无聊,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热闹。”
“真的啊?那我真是太幸运太开心了!”梁诗绮兴奋地欢叫起来,用筷子指着低头闷吃的许文龙问道,“那你呢?也不表个态吗?到底是欢迎还是婉拒呢?”
“呃?哦,当然,当然欢迎啊。”许文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却在叫苦不迭,直埋怨杨莹莹无故平添事端,这不更让李向华抓住口实,从此越发自卖自夸了吗?不过谅她也不可能天天来这里,不要陪父母吗?不要去交际应酬吗?
果然,梁诗绮听后略为惋惜地说道:“天天来是不可能的,因为有时我还要跟着爸爸去出席各种仪式、参加各项活动。但我有空一定会过来,要不怎么对得住阿莹妹妹和阿静妹妹的一片好心呢?”
“欢迎,随时欢迎你的到来!”三个人异口同声说道,只是李静和杨莹莹说得干脆利落,而许文龙却说得颇为尴尬勉强。
吃过晚饭,收件好碗碟,梁诗绮很自然地对许文龙说道:“我要你陪我去散步,可以吗?”
“现在吗?”许文龙下意识地看了看表,“都九点多了,还散步?”
“九点多很晚吗?你是不想去还是不愿意去?”梁诗绮嘟起小嘴不满地说道。
“这个……”许文龙犹犹豫豫回答道,“也不是说不愿意,只是……”
杨莹莹横了许文龙一眼,责怪似的对他说道,“去吧,表哥,
人家诗绮姐姐好心邀请你,你怎么可以不接受呢?再说九点多也还不晚,滨洋的夜生活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切水果的李静暗暗叹了一口气,强自欢笑着说道:“阿龙哥,你就快点去吧,到外面去走动走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是很好吗?”
许文龙沉吟片刻,最后苦笑着对梁诗绮说道:“好吧,我们这就出去走一走。”
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至于李向华会怎么说自己、员工们会怎么看自己,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毕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要是再不去那就太没礼貌、太没风度了。
梁诗绮听了,禁不住尖叫一声,闪电般在杨莹莹脸上亲了一口,再又紧紧抱着李静说道:“还是莹妹妹和静妹妹有办法,一句话就把他给搞定了,谢谢你们哦!”
看着许文龙和梁尘绮渐行渐远渐消失的背景,倚在门边相送的杨莹莹心里刹时冷凄凄、空荡荡的,一股无法言喻的失落与惆惘悄然涌上心头,一滴晶莹的泪水也随之潸然掉落在地。
“阿莹妹妹,你怎么啦?不舒服吗?”不知什么时候,李静悄无声息站在杨莹莹身后,装着一副惑然不解的样子问道。
“没……没什么……好像……好像眼睛里飞进了一只虫子……”杨莹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低下头慌忙掩饰道。
李静看着不胜娇羞的杨莹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静姐,你也怎么啦?眼眶红红的,是不是也有什么伤心事?”杨莹莹抬头瞧了李静一眼,怯怯而又好奇地问道。
“哦?是吗?大概……大概是被烟熏的吧。”李静急忙把头别转一边,装模作样擦着身上并不存在的油烟。
杨莹莹却再也忍受不住了,呜的一声扑到李静怀里,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静姐,我……我……”
李静紧紧搂着抽咽不已的杨莹莹,强忍心中的伤痛柔声安慰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一点了。”话一说完,她自己眼中的热泪却禁不住夺眶而出,叭哒叭哒落在杨莹莹乌黑的秀发上……
第二百零四章 椰岛之风
“椰岛之风”咖啡屋,环境优雅,格调新潮。既可品酒品茶饮咖啡,又可听歌唱曲跳热舞。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与时下当红歌星合影留念、同台互动献艺,是滨洋富豪子弟最爱消遣的夜店。许文龙和梁诗绮并肩走进大厅,找到一张空桌坐了下来。
大厅内灯光幽淡,浪漫迷人。一个长发披肩的青年艺术家正在舞台上忘情弹奏着施特劳斯的钢琴曲——蓝色多瑙河。琴声悠扬而舒缓,像一圈圈轻柔的碧波,一漾一漾飘向大厅每一个角落。让人听着神往迷醉,勾起心底无限温馨的暇思。
一个黑人侍者轻捷走了过来,用生硬的普通话彬彬有礼问道:“请问两位要喝点什么?”
“一杯香草咖啡,两支波菲啤酒。”梁诗绮抢先回答道。
“好的,您稍候。”黑人侍者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许文龙初次进入高档消费场所,忍不住用新鲜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围一切。
梁诗绮见,歪着头调皮对他说道:“放心,这里不会有人偷拍,更没有人会把偷拍到的相片传到推特上去。”
“怎么?你也知道这事?”许文龙收回游移不定的目光,神情尴尬看着她问道,“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想的,无凭无据的事也可以随便在网络上瞎传。”
“也许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小女孩吧,多情而富有想象力!”梁诗绮不以为意地说道,“幸好不是无孔不入、恶意歪曲事实的小报记者。否则可就真惨了!不过呢……”
“不过什么?”许文龙不解地问道。
梁诗绮对他神秘一笑,没有回答。
许文龙欲待再问,却不想大厅里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青年艺术家一曲终了,正起身向听众弯腰致谢。于是他顾不得多问,也跟着大家轻轻鼓起掌来。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听众鼓着掌不停大声喊叫着,一个清纯女孩更是抱着一束鲜花飞快跑向青年艺术家。
青年艺术家接过鲜花,再次弯腰向听众道谢。最后又在强烈呼声中坐回钢琴边,滑动他那修长而灵巧的双手,弹奏出一串串行云流水般的悦耳音乐……
“我最喜欢听钢琴曲了。”梁诗绮呷着香浓的咖啡柔声说道。
“哦?为什么?”许文龙满有兴趣地问道。
“不仅仅因为它的音质,柔和清脆,如山泉流淌,似玉珠堕盘。更因为由它所演奏的乐曲,平缓时宛若空谷鸟鸣,委婉灵动,让人心情愉悦;激越时恰似万马奔腾,雄壮磅礴,使人热血涌动……”
“这倒也是!”许文龙颌首表示赞同,“只是我很少听钢琴曲,包括民族器乐,可能是对这方面的知识相对较缺乏吧。
你知道我们乡村学校因为条件使然,几乎不会上音乐课。即使偶尔会上,也就是教我们唱一两首比较老套的儿歌而已。”
“那你唱一首老套的儿歌给我听一下。”梁诗绮眼睛一亮,拍着手兴致勃勃说道,,。
“别,千万别!”许文龙忙不迭摇手推辞道,“就我这破锣似的嗓音,还有那五音不全的唱腔,可别直接把你震晕在地上。”
“有这么夸张吗?”梁诗绮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许文龙,“不过今天也就算了,有这么多人在场。下次无论如何得听听你那破锣似的唱腔,就算把我震晕也罢。”
“不会吧,那以后再说吧。”许文龙见她没有继续强求,心里倒也松了一口气。
“记住你说的话哦,到时可不许反悔。”梁诗绮开心笑了起.
两个人一边听着轻柔的音乐,一边倾心交谈着,浑然忘记了悄悄流逝的时间……
“阿绮,是你吗?你怎么也来了?这简直是破天荒的稀奇事啊!”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瘦高而不失英俊的年轻人突然在梁诗绮停住脚步,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指着她惊叫起来。而紧跟年轻人身后的几个新潮靓男俊女,也都齐齐用吃惊而又艳羡的目光看着梁诗绮。
梁诗绮回头一看,连忙站起来说道:“家军,是你呀。我确实不喜欢来这样的地方,不过……不过今天……对了,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是我是我,我刚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乱哄哄一直闹到现在。这不就想来这儿坐一坐,喝喝饮料醒醒酒。”叫家军的年轻人急忙回答道。他满脸通红,眼迸异光,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酒还是因为见到梁诗绮而过度兴奋。
“这样呀,那你们请便吧。”梁诗绮客客气气回答道。
“要不这样吧,”家军眼珠咕碌一转,立刻堆起满脸笑容对梁诗绮说道,“我们去找一个包厢,大家一起聚一聚、聊一聊,这不挺好吗?反正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听说你刚从美国回来,我前几天还到过你家找你呢,只可惜每次都见不到你的影子。”
“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比较忙。”梁诗绮满怀歉意地说,“还有,包厢就不要了,因为我还有朋友在。”
“哦?”家军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了许文龙一眼,皱着眉酸溜溜地问道,“这位是……”
“这是阿龙,我很早以前就认识的朋友。”梁诗绮指着许文龙介绍道,“阿龙,这是宏远集团的戚董事长。”
“戚董事长?难道是……”许文龙心里“咯噔”一下,伸出手微笑着对戚家军说道,“戚董事长,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戚家军冷冷斜了许文龙一眼,像征性和他握了握手,再扭转头迫不及待问梁
诗绮道:“阿龙?做什么的?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提过?”
“你又没问我,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提起他呢?”梁诗绮嫣然一笑,用温情款款的目光看着许文龙说道,“阿龙,你来告诉他,你是做什么的。”
许文龙一听,落落大方自我介绍道:“我是个退役军人,也没什么特长。去年来的滨洋,开始做端菜跑堂的伙计,后来又找了一家会所当保安……”
“哦?不错,不错……”戚家军言不由衷夸奖着,心里禁不住长长吁了一口气,脸上跟着升起一丝不屑之色,目光更变得鄙夷轻视起来。他撇下许文龙,旁若无人对梁诗绮说道,“还是去找个好一点的包厢吧,在这多寒碜、多没品位。你不是喜欢吃法式鹅肝吗?还有神户牛排!走吧走吧,我们到包厢里去吃,顺便来几瓶‘包利尔’红酒,就当是吃宵夜吧。”
“‘包利尔’红酒?”许文龙脱口说道,“那不是要好几万一瓶吗?”
“呵呵呵……”几个不吭声的红男绿女忍不住挤眉弄眼嘲笑起来,对许文龙的敬仰之情立时烟消云散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蔑视与嘲弄。
戚家军非常满意这种效果,他向那些男男女女挥了挥手,摆着手洋洋自得对许文龙说道:“不多不多,也就六万六一瓶吧,你觉得很贵吗?”
“呃,呵呵呵……”许文龙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梁诗绮见状,立刻伸出纤纤玉手,一把搂住许文龙的腰,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对戚家军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只是今晚我在阿龙家吃过了饭,而且吃得饱饱的,现在什么也不想吃了。”
“是吗?你还会……你还会在他家……那……那咱们一起去吃点水果、喝些饮料总可以吧。”戚家军醋意大盛,鼓起一双恶毒的眼睛不停在许文龙身上瞄来瞄去。他不明白那穷酸小子到底有什么惊天魅力,惹得一向拒人千里之外的梁大小姐,竟会对他如此服服帖帖、娇柔温驯。
“真的谢谢你的好意,如果没有其它什么事,你们就自己去消遣吧,不用管我们了。”梁诗绮越发紧贴着许文龙,笑眯眯毫不客气下达了逐客令。这让许文龙在尴尬难堪之余,稍稍感到一丝庆幸和安慰。
“那好吧,我走了。”戚家军又恼火又忌妒,却又没有丝毫办法,只好灰溜溜黯然神伤说道,“我们就在前面不远的卡座,如果有任何需要,请你随时分派我!”
“谢谢,拜!”梁诗绮左手轻轻一摇,不由分说便向他微笑道别。
“拜!”戚家军用刀子似的目光狠狠刺了许文龙一下,招呼上一干花枝招展的年轻男女,带着无限落寞和满肚子妒火走向不远处一张桌位……
第二百零五章 意外插曲
梁诗绮看着一步三回头的戚家军,若无其事松开许文龙的腰,噘起嘴一脸不高兴地说道,“很讨厌他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在家里也是这样,老是没事找事赖着不走,所以我只好吩咐姆妈香姨,只要他来了就说我不在家。”
“他很喜欢你,你伤他的心了!”许文龙讪讪地活动着自己的双肩,似笑非笑打趣她道。
“我可不喜欢他!”梁诗绮白了许文龙一眼,拉过一张皮椅挨着他坐了下来。
“为什么?”许文龙不解地问道,“他不是很好吗?风度翩翩,一表人材,事业有成,腰包鼓鼓。最重要的是,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个集团董事长!”
梁诗绮撇着嘴说道:“那还不是仗着他爸爸戚继祖的庇护。否则,他又能做什么呢?一个嚣张狂妄、自以为是的人!”
“哦,”许文龙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思忖道,“真是冤家路窄,阴魂不散,果然又和那姓戚的对上号了。”
两个人聊着聊着,一个黑人侍者推着辆餐车缓缓走了过来,手脚麻利往他们餐桌上摆放各种名贵食品。
许文龙抬头看着不停向这边张望的戚家军,心里立刻明白了**分。
梁诗绮呆了一呆,终于忍不住站起来问道:“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有没有搞错,我们并没有点这些东西呀。”
“没错,完全错不了,我尊贵的小姐!”黑人侍者把一碗浓香四溢的人参燕窝汤端上餐桌,笑眯眯拿起两个高脚水晶杯放在两人面前,“是对面那位先生特意为您点的,并且已经买好了单!”
“哦,我的天!”梁诗绮扭头看了看向这边挥手致意的戚家军,颓然坐回椅子上说道。
许文龙看着满桌中西合璧的精美菜肴,不由抿着嘴笑而不语。
黑人侍者从餐车上取下一瓶业已开盖的“包利尔”红酒,小心往两个杯中倒上大半杯,轻轻说一声“两位请慢用”,然后轻手轻脚推上餐车离开了。
梁诗绮摊开双手,用无奈而又无助的目光看着许文龙。
许文龙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好吧,”梁诗绮嘟了嘟嘴,用毅然决然的口吻说道,“既然他那么‘热情好客’,我也就没理由拒之千里。大不了叫爸爸回请他一次,或者给他寄一张现金支票,更何况他也在我们家吃过不少好东西!”说完,她便毫不客气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再用银叉叉起一块法式鹅肝放入嘴中,轻轻咀嚼着称赞道“不错,不错,味道很好”。
许文龙一下子被她那副俏皮的样子逗乐了。
接下来梁诗绮对每道菜都浅尝辄止,大加评论,一忽儿眉开眼笑、惊叹不已,一忽儿蹙颦撇嘴、大叫可惜。吃吃评评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对一动不动的许文龙说道:“你怎么了?不吃吗?”
“人家是专门为你点的,我怎么好意思吃呢?”许文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讨厌!”梁诗绮剜了许文龙一眼,不由分说端起酒杯放到他嘴边,绷着脸似嗔似怨地说道,“喝,快喝
下去,一会儿我再夹菜给你!”
“别别别……还是你喝吧……这样……这样不好……”许文龙晃着脑袋左躲右闪,还慌慌张张把皮椅向后移了移,又用心虚的目光看了看四周。
“有什么好不好!”梁诗绮不依不挠,端着酒跟着他的脑袋左右移动,始终不离他的嘴巴半寸。
许文龙欲再推辞,却远远瞥见戚家军正用几乎冒火的眼光瞪着自己。他寻思着再这样纠缠下去,估计他的误解会更深更大,甚至有可能失去理智而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于是他赶紧接过杯子说道:“好吧,好吧,我这就喝下去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梁诗绮仿佛得胜的将军般开心地笑了起来。
许文龙端起杯子把酒喝干,再眯着眼细细品了一品。苦苦的,涩涩的,还略带一丝丝无以言喻的酸味,就像还未成熟的青李一般,看来还不如咱古莲县五块钱一瓶的“莲花白”带劲。喝完酒,他把空酒杯往桌上一放,抬眼看着梁诗绮,意思是说,这样总可以了吧。
梁诗绮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缓缓移向他面前的碟子……不知时候起,碟子里已盛放着一大块色泽鲜艳的神户牛排。
许文龙皱了皱眉,一脸无奈看着目光坚定的梁诗绮。
梁诗绮轻咳一声,目光飞快在他脸上和牛排间游来游去,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许文龙叹了口气,慢慢系好雪白的围巾,拿起闪亮的刀叉,不情不愿伸向那块牛排……
神户牛排确实名不虚传。肉质细腻,口感极佳,加上精准的火候控制和独特的烹饪方法,尝起来鲜嫩,尤其可口。只可惜对现在的许文龙来说,这种鲜美不是一种享受,反倒成了一种说不出的负担和压力。毕竟不远处的戚家军正用虎视眈眈几欲喷火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
吃完牛排,许文龙用餐纸抹了抹油腻的嘴巴,耸着肩苦笑着说道:“酒也喝了,肉也吃了,接下来还是继续你的品尝与评论吧,不用再费心‘照顾’我了。”
梁诗绮莞尔一笑,用抱怨般的口吻说道:“真是好心没好报,感觉像我虐待了你一般。不过呢,我还是觉得那碗燕窝汤比较独特,尝一点吧,就一小碗。”
“不了,还是你自己喝吧。”许文龙眉头一皱,装着一副内急的样子说道,“我得去一下洗手间了,都喝那么多啤酒了!”
“那你去吧。”梁诗绮头也不抬地说着,手上细心为他舀着燕窝汤。
许文龙赶紧逃也似的往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很雅洁、很干净,人也比较少,当最后一个人仪容整洁、信心满满离开后,许文龙赶紧拧开水笼头,哗啦啦捧起手洗一把脸,之后对着镜子左顾右盼、细细欣赏着镜中伟岸挺拔的自己。他只想尽量拖延一些时间,省得回去梁诗绮又要逼着他喝自己不想喝的汤。
突然,一个冷嘲热讽、醋意十足的声音不期然在耳边响了起来:“难怪阿绮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东西不分,却原来你上卫生间也不忘记打扮自己啊!佩服了,
领教了!只是一个大男人像‘小姐’一样以色相引诱别人,不会觉得恶心呕吐吗?”
许文龙吃了一惊,急忙循声看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戚家军已双手抱胸斜靠门边,正用轻蔑而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阴沉冷漠、面色不善的青年小伙,看样子来意不善。
“你想怎样呢?”许文龙定了定神,回头冷冷看了戚家军一眼,心里原本对他的同情与歉疚也随之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厌恶和反感。
“我想怎样?我还想问你想怎样呢?”戚家军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吼叫道,“你处心积虑勾搭引诱梁诗绮,不就为了那几个钱吗?开个价吧,我给你,只要你立刻在她眼前消失!”
“你觉得我在勾搭引诱梁诗绮吗?”许文龙吃惊地问道。
“难道还想和她修成正果走向婚姻殿堂吗?就凭你?”戚家军傲然挺胸走近许文龙,趾高气扬嘲弄他道,“一个小小的代经理兼保安!”
一个小青年接口嘲弄道:“连‘包利尔’也没见过的穷鬼,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呵呵呵……,没钱也敢充阔佬,进这样的地方居然只点拿铁和啤酒!”另一个人撇着嘴轻蔑附和道。
许文龙欲待发作,但转念一想,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呢?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反正嘴巴长在他们脑袋上。想到这里,他便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自顾自若无其事般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我可要出去陪阿绮喝拿铁了。”他故意把“阿绮”两字说得格外亲热、格外暧昧,旨在刺激戚家军那绷得紧紧的醋酸神经。
果然,戚家军瞬间被气绿了脸,胸脯一起一伏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指着许文龙声嘶力竭怒喝道:“你……你……你……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吗?信不信我伸个指头就把你碾成粉末,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你葬身海底!”
许文龙定定看着气急败坏的戚家军,脸上油然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戚家军被那如矩的目光盯得浑身激灵灵打个寒战,心底里禁不住升起一股股凉气,但嘴里却犹自凶霸霸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退役军人,可我也不会怕你!我有钱,也有势,在滨洋更没怕过哪个人!今天只是看在阿绮的份上,才会对你先礼后兵一团和气。所以,你就痛快点开个价吧,要多少钱?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许文龙斜眼看了看他身后那两个摩拳擦掌的小青年,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那你和阿绮商量去吧,只要她答应了,我一分钱也不会要你的!再见!”说完,他便昂着头径自向外走去。
两个小青年立刻把眼一瞪,把手一叉,肩并户一步一步向许文龙逼了过去……
许文龙冷笑一声,甩着胳膊视若无物迎了上去……
哗啦,一股大力撞将撞去,两个青年身不由己跌向两边,双双四脚朝天惨叫不已。
许文龙脚不停步,昂昂然走出洗手间,留下卫生间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戚家军。
第二百零六章 醋海兴波Ⅰ
许文龙步履轻捷回到大堂,若无其事坐回自己桌位。
眼巴巴等他的梁诗绮噘了噘嘴,拉下脸嗔怪地说道:“干嘛这么久,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的吗?快点快点,抓紧时间吃菜。最好把这些菜全都吃完,千万不要浪费了。”
“菜就免了吧,虽然味道不错,但我已经吃饱了。”许文龙端起啤酒慢慢啜饮道。
这时,一脸铁青、满肚邪火的戚家军气忿忿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样子恰似被痛打一顿的落水狗。而那两个不可一世的小青年此时却也像霜打的茄子,双双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似影子般紧紧跟在他身后。
许文龙看着他们远远走了过来,脸上立刻升起一丝嘲弄的笑容。
“阿绮,吃得怎么样?还需要些什么吗?”戚家军变戏法般换了一副面孔,笑眯眯殷勤之极地问道。
“还行,不用了,谢谢你!”梁诗绮客客气气回答道。
“只要你吃得开心就好!对了,你还想去玩吗?不管去哪,我都愿意陪你去。”戚家军瞄一瞄梁诗绮身边的许文龙,磨磨蹭蹭没有离开的意思。
“对不起,我哪里也不想去。”梁诗绮断然回绝道。
一个小青年趁着梁诗绮说话的当儿,偷偷抬起右手对许文龙做一个抹脖子动作。另一个小青年则用恶毒的眼光死死盯着他不放,恶狠狠的样子恨不得一口把他吞到肚子里去。
许文龙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笑了一笑。
“那么,你明天有空吗?我们租一艘游艇出海钓鱼好不好?”戚家军涎着脸继续纠缠着梁诗绮不放,“我们可以叫上一些朋友,开一个隆重派对,大家一起彻夜狂欢。当然,如果你想清静的话,就我们两个人去也行。”
“不好意思,我明天有事,要陪爸爸去出席一个宴会。”梁诗绮冷冷地回答道,脸上油然升起一丝厌恶之色。
“可是……可是你总有一天有空吧。”接连碰钉子的戚家军心里腾腾冒火,但脸上却依然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我们可以去……”
“以后再说吧,当我有空的时候再告诉你。”梁诗绮见戚家军没事找事赖着不走,心里真是郁闷恼火极了,但却碍于情面不好发作,所谓雷公不打笑面人。她见一旁的许文龙笑吟吟看着自己,不觉灵机一动脱口对他说道,“你不是说要陪我买衣服的吗?咱们现在就去吧,要不来不及了。”
许文龙自然明白她的意图,而且他自己也不想再这样坐下去,毕竟对着两个吹胡子瞪眼的小青年心里不是个滋味。不但倒了胃口,连喝酒的兴致也没了。念及于此,他便站起来顺水推舟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走吧。”
“好的,好的,现在就走。”梁诗绮向许文龙顽皮眨了眨眼,拿起坤包对戚家军歉然说道,“对不起,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吧。”
“不要……慢点走……我还有话要……”戚家军急了,下意识迈开步子追上去喊叫道。
“拜拜!”梁诗绮回头扬了扬手,挽起许文龙的胳膊忙忙向大堂外走去。
戚家军呆呆站住脚步,一张白晰的脸孔刹那间变得青一阵,红一阵,原本温情款款的目光也瞬间消失殆尽,剩下的满是阴冷恶毒的怒火,就像咝咝咝不停喷吐的蛇信子一般。
“戚哥,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我们还是到其它地方去找点乐子吧!”一个小青年凑到戚家军耳边轻声劝解道。
戚家军恍若无闻,依然直挺挺站着不动,嘴里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蓦然间,他像疯狗般狂叫一声,抓起身边的餐桌用力一掀,在哗啦啦一连串的脆响声中,满桌的盘碗酒杯转眼间摔得粉身碎骨、四散飞扬。但他仍不解恨,仍然跳起脚猛踢歪倒一边的餐桌。一边踢一边嘶声怒骂道:“臭小子,穷酸鬼,看我怎么收拾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满大厅的红男绿女纷纷停止交谈,停止吃喝,都用愕然而惶恐的目光看着疯狂之极的戚家军。一些胆小之人忙不迭起身离坐,似避瘟神般远
远躲到一边去了。几个侍者和保安见了,立刻神情紧张往那边小跑过去……
送别梁诗绮后,许文龙独自驾车回家。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时浮现出戚家军那温文尔雅的相貌以及那恶狠狠羞怒交加的恐吓。这并不是担心和害怕他的报复,而是他在梁诗绮面前那副绵羊样和在自己面前那副恶狼相,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把那俩个模样重合在一起。
“时代造就的怪胎,社会进化的异形,就像他堂叔戚少华一样!”许文龙摇了摇头,努力驱散戚家军所带来的郁闷,专心开车回家。
车至沿江路,行人和车辆渐渐减少。偶尔有一些流浪者和恋人在江边凭栏而立,怀着不同心情面对缓缓东逝的流水,或相倚相偎、喁喁细语,或神色木然、状若石雕。
许文龙瞥了一眼江面上灯火辉煌的各色游艇,脚下加大油门向“巴山情会所”驰去。
突然,两辆黑色轿车似流星般从旁边一闪而过,一冲过头又哧啦啦停了下来,不偏不倚端端正正挡住了许文龙的去路。
许文龙眼明手快一个急刹,停住奥迪冷冷看着路中央两辆轿车。看来戚家军那小子还真是言而有信,言出必行,这么快就有所行动了!
车门打开,窜下七八个光头赤脑、坦胸露腹的浪荡小子,个个挥舞着刀棍一窝蜂涌向奥迪。领头的正是满脸阴霾的戚家军。
一个臂上纹个狼头的青年壮汉飞快走向前来,二话不说抬腿猛踢奥迪几下,凶霸霸指着车里的许文龙喝骂道“下车,下车,这下想当缩头乌龟了吗?只可惜迟了一点。”
一些路过司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好奇停下车来观看,几个无所事事的人也被那凶狠的叫骂声吸引过来,远远站在一边瞧热闹。
许文龙缓缓走下车来,斜眼看了看气势汹汹的壮汉,再笑吟吟对着目空一切的戚家军说道:“戚大董事长,如此良辰美景不好好珍惜,却跑到这冷冷清清的江边来做什么?喝西北风吗?这滋味可比不上‘椰岛之风’的美酒咖啡吧。”
戚家军翻了翻怪眼,背着手一言不发走向许文龙。
挥刀弄棒的众马仔跟着一涌而上,团团把许文龙围了起来。
戚家军冷着脸走上前来,邹着眉上上下下打量着许文龙,老半天才嘿嘿冷笑着说道:“我说你个臭跑堂的,死到临头还敢油嘴滑舌穷开心吗?能不能听我一句良言相劝?”
“那你请说吧,我洗耳恭听着呢!”许文龙笑了笑,依然漫不经心看着戚家军。
“你长得阳光帅气有活力,好歹也算是一个代经理,很讨女人喜欢,这一点我承认……”
许文龙摇了摇头,抿着嘴没有回答。
“如果以此去哄骗一些风尘小姐、应召女郎,那也没什么。”戚家军挥着手气急败坏继续说道,“正所谓蛇有蛇路,拐有拐路,什么生财之道都有人绞尽脑汁去钻去做。可你知道现在勾引的是谁吗?你有这个能力吗?你有这个胆量去骗取她的钱财吗?即使骗到了,你又有几条命去消受……”
“我只知道她叫梁诗绮,其它的不想也没必要去知道。”许文龙皱着眉轻描淡写说道,“再说我和她交往,也并不是为了你所说的钱财!”
“呵呵呵……”戚家军咧开嘴嘲笑着说道,“不是为了钱财吗?那为了什么?为了和她结婚?为了和她生孩子?为了名正言顺继承她家大笔财产?我看还是算了吧。就凭你,一个徒有其表的穷大兵,一个粗俗谦卑的乡巴佬,她能看上你吗?她会把自己如花青春压在一个不懂风情毫无浪漫的山村土包子身上吗?”
许文龙听了气往上冲,后来想一想又犯不着。于是摆着手呵呵一笑,目光直直看着戚家军说道:“那咱们走着瞧吧。”其实他和梁诗绮虽然有过两次不同寻常的经历,但对她从来没有非份之想,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说打她巨额家产的主意了。只是现在戚家军却开口闭口说他心怀不轨、居心不良,还用如此恶毒的语言侮辱自己,于是干脆决定含含糊糊
应承下来,看他还能怎么着。
戚家军听后果然大为震怒,直如受伤的恶狼般咆哮叱骂道:“乡下土包子,还真和我较上劲了,你应该庆幸认识了梁诗绮梁大小姐。不然我早把你大卸八块扔河里喂王八了!”
“确实如此,要不然怎能喝上六万六的包利尔呢!”许文龙微微一笑,继续不冷不热回答道,“老实说,我以前对这种酒也是只闻其名,未尝其味。现在托您戚大董事长的福,总算亲口尝了那么几杯,了却了自己一桩心愿。”
这句话扎扎实实刺到了戚家军的痛处。刚才为了讨梁诗绮欢心,他不惜花费上十万为她点了一桌精美酒菜,后又因为气急冲动砸坏桌子而赔偿了七八,前后一共耗去十余万元,最后却连梁诗绮一句亲热话也没捞到,更别说一亲她的芳泽了,这如何不让他气急败坏?又如何不让他暴跳如雷?
“军哥,少和他废话,直接卸了他的爪子再说。”一个矮胖马仔长棍一挥,恶狠狠看着许文龙喝骂道。
戚家军摆了摆手,鼓起一双通红的眼珠一动不动瞪着许文龙,鼓涨着一张青紫的老脸一字一顿说道:“你知道吗?去年也有一个年轻人,长相也和你差不多,还自称是某部特种兵退役军官,仗着会耍几套把式而去勾引某大佬的女朋友,你猜结果怎么样?”
臂上纹狼头的壮汉立马回答道:“结果是手脚齐断,一动不动躺在垃圾堆里哀号痛哭,三天后爬到沿江路,一头扎入滚滚香河,就在前面不远处!”
“哈哈哈……”舞刀弄棒的马仔忍不住大笑起来,个个神情十分放肆。
许文龙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回答道:“那是别人的事,跟我不相干。”
狼头壮汉勃然大怒,忍不住指着许文龙恶骂道:“龟儿子,我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非得逼老子们动手吗?这可是你自找轻贱的结果啊!弟兄们,给我上,砸了他的车,撕烂他的嘴,看他还敢不敢在这里疯言疯语、满嘴喷粪!”说完,便率先抡起一根钢管恶狠狠砸向身后奥迪……
一众马仔吆喝一声,骂连连涌向奥迪,操家弄伙便要动手……
许文龙脸色一变,飞步抢上前去,二话不说抬腿踢向狼头壮汉下盘……
狼头壮汉不及尖叫,笨重身躯便扑嗵倒地,手中钢管甩飞半空。
许文龙一招得手,更不停留,伸手接过从天而落的钢管,不假思索反手往后一挥格,分毫不差架住一根砸向奥迪的铁棍……
持棍马仔闷哼一声,扔下铁棍萎顿在地,不停抱着自己的右臂干号不已。他那只手臂早虎口震裂,血流不止,又酸又痛再也无法动弹了。
许文龙乘势而动,手中钢管斜斜划一条弧线,迅捷无比击向一个抡锤猛砸的马仔手腕,在凄厉惨叫声中一脚把他踹向三尺开外。
来不及动手的马仔们惊呆了,一个个举刀抡棒保持各种姿势,傻楞楞动也不动站在原地。他们在社会上混迹多年,也打过无数次群架,可以说都是在棍棒下跳舞、刀尖上打滚的角色,但像如此神勇非凡、一出手就连伤两人的对手却还是第一次遇见!
许文龙手持钢管,指着那些目瞪口呆的马仔轻声喝道:“谁还想砸车?给我上来试试看!”
众马仔面面相觑、骇然色变,个个惊得脊背发凉、腿肚子打软,抖抖索索直往身后挪。
戚家军又惊又怒,又气又急,一张原本英俊的白脸早成了一副猪肝。他二话不说抢过一马仔手上长刀,转身发疯般扑向许文龙道。
犹豫不前的马仔精神一振,立刻操着家伙又气势汹汹围向许文龙……
围观的司机见双方一言不合便动刀动剑、砸车砍人,知道是坏分子火并械斗,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搞不好会惹火上身殃及自己。于是胆小之人急急缩进车内,驾上车子一溜烟跑了。个别胆大不知进退的则不管不顾,依然饶有兴趣驻足观望。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不顾男友强烈反对,手忙脚乱从坤包里掏摸自己手机……
第二百零七章 醋海兴波Ⅱ
戚家军狂怒之下率着一众马仔扑向许文龙,想仗着人多势众一举把他打倒,以泄泄心头腾腾直冒的无名之火。
许文龙不敢怠慢,绷着脸冷笑一声,手拎钢管毫无畏惧迎将上去……
戚家军一楞之下不及多想,硬着头皮一冲向前。一边冲一边连连鼓动马仔们道:“速战速决,砍死那臭跑堂的,咱们好继续去夜店找乐子!”许音刚落,他便猛觉右手一麻,长刀脱手堕地,接着脖子又一紧,喉咙早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扼住。
“统统给我站住。”许文龙擒贼先擒王,匍一接近戚家军,便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他,让他瞬间失去反抗之力。
戚家军用力一挣未果,便又张开嘴巴意欲呼叫,然而却哪还叫得出来?此时的他不仅动不了分毫,甚至连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众马仔趁机暴喝一声,齐齐挥动家伙往许文龙身上招呼,试图趁乱把戚家军给抢回来。
许文龙镇定自若,挟着四肢扑腾的戚家军辗转规避,手上不停挥动钢管望空横扫,分毫不差把砸向自己的尖刀、铁棍等一一荡了回去。
狼头壮汉怪眼圆睁、怒气勃发,趁许文龙举手抵挡的间隙,抡起铁链恶狠狠向他背部砸去。为报这一箭之仇,他已隐忍压抑了好久,现在机会来了,又岂会轻易放过?
许文龙听到风声,蓦然将身一转,拖起晕头转向的戚家军横挡身前。
狼头壮汉大惊失色,欲欲收势却已经太迟,只好眼睁睁一铁链砸向戚家军……
头晕目眩的戚家军只觉胸口一痛,双眼一翻险险晕将过去。
狼头壮汉又惊又怒又惶恐,手拎着铁链呆呆站着不动,抖着身子失魂落魄不停解释道:“对……对不起……军……军哥……”
许文龙趁机转到狼头壮汉身后,干脆利落一脚把他踢翻在地。
戚家军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有气无力指着地上的狼头壮汉说道:“打……打得好……打得太好了……”
一个斜眼青年大吼一声,握着柄寒光闪闪的尖刀直冲过来,怪叫连天劈向许文龙胸口。
许文龙不慌不忙,微笑着祭起手中“肉盾”,端端正正迎向那柄尖刀。
斜眼青年大骇,情急之下硬生生定住身子,抹着额上的冷汗连连庆幸道:“好……好险……”说着说着他便又惨叫一声,似一堵断墙般轰然倒在地上。
许文龙一钢管把斜眼青年打翻在地,又凭着手中无往不利的“肉盾”,唰啦啦接连放翻两三个人。其他马仔投鼠忌器,心有所牵,再也不敢放开手脚死命进攻了,只有咋咋呼呼围着许文龙
转来转去,偶尔寻个破绽刺上一刀或捅上一棍。
许文龙心无旁鹜、了无牵挂,挟着戚家军如虎入羊群般指东打西、大显神威。只一会儿功夫,便把六七个马仔打得滚的滚,爬的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呻吟不止。幸而他手下留情,未尽全力,否则那些人哪里还有命在?
“好,打得好!”一个观战的司机忍不住大声喝起彩来。
一个躺在地上的马仔哼了一声,抬起冒火的双眼狠狠瞪了瞪司机。
司机大惊,慌忙钻入车内急急跑了。
许文龙把气息奄奄的戚家军甩手扔在地上,目光冷冷看着他说道:“我也看在梁诗绮的份上,就不再为难你了。如果今后你再敢逞强霸道、以众欺寡,且动不动就砍人砸车的话,那就对不起了,我也一定会让你付出相应代价。”
戚家军忍痛坐直身子,目光恶毒看着许文龙,咬着牙哼哼唧唧说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的身手……”
“你不要管我是什么人,因为跑堂的根本入不了你的法眼。”许文龙淡然回答道,“不过我现在还是想给你一个忠告,追女孩子要用真心,要用真情,而不是你现在所用的歪门邪道、下三烂手法。不然她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戚家军张了张嘴,看了看东倒西歪、惨叫连连的马仔一眼,颓然沮丧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呜呜呜……一阵尖厉警笛声响起,两辆警车如飞奔驰过来。
“不好,警察来了!”戚家军弹簧般从地上蹦了起来,顾不得浑身疼痛,拔腿就往自己的车里边钻,嘴里大声招呼同伴道,“走啊,快走啊,想进警局怎么着?我可不愿在那里多呆一分钟,虽说他们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一众马仔听了,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钻进轿车,似受惊的兔子般一溜烟跑了。
许文龙更不敢怠慢,驾上奥迪迅速离开那块是非之地。
戚家军载着一帮马仔左冲右突、落荒而逃,接连驰出几个街区后,方才把车速慢慢降了下来。斜眼青年挪了挪剧痛如绞的大腿,皱着眉抱怨着说道:“军哥,你今天怎么了?几个小警察也怕成这样?”
“是呀军哥。”其他几个马仔不无奇怪跟着问道:“我们又不是没少进过警局,每次不是一抬出你爸爸的名字,他们就立马放人吗?而且还要好言好语安慰我们。”
“闭嘴!”戚家军心乱如麻、狂躁之极,阴沉着脸一脚踏下车刹。
满车的马仔立刻前仰后合杀猪般尖叫起来,这毫无征兆的急刹车,顿时把他们的伤口撞得生疼生疼。而紧
随其后的另一辆车却未加提防,依然直直冲了过去。幸而关键时刻司机身手敏捷,在一阵手忙脚乱的紧急制动中,险险将一头撞上去的车给刹住了。
“猪头,废物!”戚家军瞪着满车口歪鼻斜的马仔怒声骂道,“你们想让全世界知道这件事吗?七八个人被一个乡下土包子打得满地找牙、全无还手之力!很光荣吗?很了不起吗?”
“是是是,还是军哥英明。这确实……确实不是一件很……很光彩的事情!”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马仔们羞愧地低下了头。
狼头壮汉因为一铁链误伤戚家军,心里一直惶恐不安,几乎不敢正眼看他一下。不过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这事迟早得有个交待。于是鼓起勇气,期期艾艾对戚家军说道:“军……军哥……对……对不起……我……我……”
戚家军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肚子,冷着脸没好气地回答道:“下次把招子给我放亮一点!”
“一定,一定!”狼头壮汉闻言大喜,急忙鸡哺啄米般点头保证道,“下次决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就算躲无处躲往自己身上打,也决不再往你身上招呼了!”
戚家军瞪了狼头壮汉一眼,摸着自己的胸口痛楚地说道:“你来开车吧,直接去怡情居,让大家伙找个女人乐一乐。哎哟哟,真他妈痛死我了!”
“好咧,去怡情居啰!”满车的马仔立时欢呼起来,身上的伤痛也奇迹般消失了。
狼头壮汉喜孜孜坐上驾驶室,一脸讨好对戚家军说道:“军哥,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报!过几天我会多叫一些人,多带几把枪,我倒想看看那小子到底有多横!”
“算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大家不要再去招惹他了。”戚家军一动不动坐在副驾驶上,摇着头出人意料回答道。
“什么?算了?就到此为止了?这是什么意思?”狼头壮汉吃惊地问道。其他马仔也都惑然不解看着戚家军,不知他何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可不是他惯有的作风呀。
“让高公子和华少爷去对付他吧,我相信他们知道这事后会更生气!”戚家军阴阴地说道,“而我,也确实得换另一种方式对待梁诗绮梁大小姐了!”
“高明,真是太高明了!”狼头壮汉竖起大拇指一迭声夸奖道,“先来个坐山观虎斗,静观其变,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咱再来个坐享渔翁之利!妙,这方法实在是太妙了!”
“当然了,军哥还有什么说的呢?”其他马仔纷纷附和道。
戚家军摊开四肢,惬意而舒坦地靠在座椅上,脸上露出一丝奸诈而得意的笑容。
第进百零八章 神秘电话
转眼又过了十几天,再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李静和杨莹莹这段时间很少外出逛街,天天窝在家里看电视、玩电脑。这是因为一个暑假下来,她们该玩的玩了,该买的也买了,想吃的东西也腻了,总得静下心来准备开学吧。当然,这也跟梁诗绮的凭空出现也不无关系。
自从“滨洋第一美人”梁诗绮首次屈尊光临会所后,整个会所简直就像引爆了一枚大当量核子弹。不仅员工们天天乐此不疲谈着说着,议着论着,那些想一睹她芳容、一见她风采的少男少女更是趋之若鹜、竞相而来。这无疑为会所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客流量和营业额,也为开心兴奋之余的李静和杨莹莹带来了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淡淡忧思。毕竟,她们俩在与许文龙长时间的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磨砺中都产生了一定的感情。尤其是杨莹莹,虽说年龄小,阅历浅,但感情丰富,情愫暗生,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坚实的依靠、强大的守护神,并时时祈祷自己能够和他厮守一辈子。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许文龙碍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却一直以兄长自居,一直把她们当亲妹妹看待。这让俩单纯而天真的少女既郁闷又烦恼,既无奈又无助,不过更多的还是暖暖的、甜甜的,倍感温馨和亲切。无论如何,有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亲哥哥”、有这么一把遮风挡雨的保护 伞,难道不是一件幸运而又幸福的事情吗?所以,自她们看到娇艳逼人的梁诗绮第一眼起,尤其看到她几乎天天有事没事往会所跑时,凭女孩儿的天生敏感,就知道她已爱上了自己的“哥哥”,以致于双双心头瞬间笼罩着一层深深的失落与怅惘,而且时不时会毫无由来地情绪低落,时不时会莫名其妙地唉声叹气,但很快她们便释然了、想通了,觉得有这么一个漂亮大方、心地善良而且家世显赫的“嫂子”,又何尝不是大家的福气呢?正因为这样,她们才不想外出,天天等着盼着梁诗绮的到来,三个人一起聊天,一起做家务,隔三差五邀上换了个人似的肖娜,买来各种各样的蔬菜肉类,有模有样整治出一桌丰盛宴席,再让许文龙叫来陈妍及刘强一众保安,热热闹闹来一次家庭大聚餐活动。饭后大家又一齐怂恿梁诗绮和许文龙走出家门,脱离嚣闹,到美丽的滨洋夜市里去走一走,逛一逛,吹吹河风,看看风景。按李向华的话说,就是要努力给他们营建一种氛围,创造一个空间,让他们到外面的世界里去自由发展、加深印象。
对此,许文龙却并不以为然,认为两个人无论在身世、学历和地位方面都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只是梁诗绮看起来很开心和自己一起外出,所以也就不好拂她的意、扫她的兴,只有打起精神奉陪到底。不过要说许文龙对梁诗绮完全没有感觉、完全不会动心,那也是空话、假话。试问,谁会对一个热情似火、娇媚可人的美女无动于衷呢?谁会对一个每天专程跑来找自己的靓妹毫无反应呢?特别是和戚家军发生那场莫名其妙的争斗之后,许文龙还确实从侧面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观察过、揣摩过梁诗绮,或多或少产生了那么一丝丝好感、一丝丝爱恋,只是考虑到各方面的悬殊差别而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这天,许文龙和助理陈妍一大早就去会见一个外来剧团的业务经理,就对方来会所表演歌舞签订合作意向书。双方洽谈了整整一个上午,方才把酬谢资金、节目类型以及表演时间敲定下来。正当许文龙想邀请对方一起
共进午餐时,口袋里的手机却骤然响了起来。于是他急忙掏出手机,飞快走到一边去接听。
“是许文龙许经理吗?”一个沙哑而带浓重鼻音的男子直截了当问道。
“是呀,请问你是谁?”许文龙一听口音,知道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人。
“你先别管我是谁,我只希望你赶快到滨东‘绿里湾’酒店来一趟,也许我们能够坐下来好好谈一笔生意!”陌生男子用毫无商量的口吻说道。
“对不起,你找错了人吧!”许文龙莫名其妙地说道,“你我素不相识,哪有什么生意可谈?你最好还是找准目标再去谈,我现在有客,没时间和你开玩笑。”
“等等!”陌生男人制止许文龙道,“也许你听了这个声音后,就会觉得我是认真的,决不在跟你开玩笑!”
许文龙呆呆看着陷入寂静的手机,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妍见了,悄悄问他道:“是谁?怎么了?”
许文龙摆了摆手,示意她去招呼剧团经理,自己则慢慢走向一个僻静拐角处。
过不多久,一个带哭腔的熟之又熟的女孩声音便从话筒中蹦了出来:“表哥……表哥是你吗?快……快来救我……”
许文龙大吃一惊,慌忙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莹莹?莹莹是你吗?你在哪?你怎么了?他们有没有伤害你?放心,我马上就过来!”
“我……我……”杨莹莹话没说完,手机里便又响起先前那陌生男子的声音,“许经理,这下不是开玩笑吧。记住哦,‘绿里湾’酒店129房间,我们恭候你的光临!顺便说一句,不许报警,不许张扬。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许文龙心里猛地一沉,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铁青,一片恐怖,捏紧拳头怒不可遏对陌生男子喝道:“我警告你,如果那个女孩身上少了一根寒毛,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天堂地狱,我一定会把你抓回来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呵呵呵……”陌生男人阴阴一笑,啪地挂断了手机。
绑架!勒索!会是谁呢?到底为了什么?许文龙放下手机,苦苦思索着近段时间的经历。倏地,戚家军那笑里藏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可憎面目立刻又浮现在头脑中。
“是他,肯定是他!”许文龙喃喃念叨着,凌厉的目光中迸出一丝骇人杀机。
“还没说完吗?我们该走了吧。”陈妍很是不安地走过来催促道。当她看到许文龙神色异常、面露寒光时,不由咯楞楞吓一大跳,慌忙停住脚结结巴巴问道,“出……出什么事了……要……要紧吗……”
“阿莹被绑架了!”许文龙绷着脸轻轻回答道。
“什么……阿莹被……被绑架了……”陈妍脸色骤变,腿脚一软,身子直直往下便坠。天哪,电影中卑鄙凶残吓死人的绑架案,竟然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许文龙连忙扶住陈妍,搀着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陈妍摸着砰砰乱跳的心,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是谁……谁……绑架…绑架她的……报……报警了吗……怎……怎么办……”
“目前还不能确定是谁,而且对方警告我们不能报警,否则他们会撕票。”许文龙皱着眉一脸忧郁地说道。
“撕……撕票?天哪,他们……他们……”陈妍大惊失色,话也说不完整了,“阿莹妹妹不是……不是很危险
吗……这可……这可怎么办……又……又不能报警……”
“阿莹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因为他们针对的主要是我。”许文龙心牵杨莹莹,又担心陈妍被吓坏,只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她道。
“针对你?为……为什么针对你?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工作就是锻炼,在滨洋都没几个熟悉人,怎么……怎么会有专门找你麻烦的人?难道……难道是你在部队打击坏人时结下的仇家?”陈妍浑身颤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快别想那么多了,你安心去招待那经理吃饭吧,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会所一切工作由你主持。”许文龙断然吩咐陈妍道,“还有,回去后和刘强他们说一声,特别要转告梁诗绮。叫她不要急,不要怕,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报警,更不要去贸然采取什么营救措施,在家耐心等待就是了。”
“那……那你呢?你想去干什么?”
“我这就去见见那些人,看看他们到底是哪路神仙!”
“这……这怎么行!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势单力薄,万一……万一……还是叫上刘强他们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也更有保障。”陈妍满脸急切慌乱地说道。
“不要紧,我能行。再说人多了反而不好,会让他们产生怀疑。”
“可……可……可我总觉得不太好。”陈妍又急又慌,但一时半会却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突然,她仿佛发现新大陆般跳了起来,“对了,枪,你必须带把枪去!这样……这样就更让人放心了!”
“枪?哪里有枪?”许文龙吃惊地看着陈妍。
“广告,售枪广告!角落里到处张贴的售枪广告!”
“你说的是前段时间一夜之间出现在墙头屋角、电线杆上的售枪广告吗?什么‘正宗日本二战枪支,种类齐全,量大从优’。什么‘三八大盖、王八盒子、歪把子机枪任君选购’等等,是这样的吗?”许文龙哑然失笑。
“对呀对呀,就是那个!前几天李向华他们不也在议论这事吗?而且还兴致勃勃说要去买几支作纪念呢?”陈妍一本正经回答道。
“这你也当真?那根本是假的,骗人的!”
“不!”陈妍郑重其事说道,“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我朋友就买了一支,正宗日本橹子,也就是你所说的王八盒子!配有十颗子弹,还没开过封,上面刻有日本枪械厂的标记以及出厂日期,好像是一九四一年制造的。怎么样?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叫他把枪送过来。”
“哦?还真有这样的事?”许文龙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下意识摸着腰间那柄削铁如泥的黑匕首说道,“算了,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得抓紧时间去面见他们。再说买卖枪支是重罪,我们可不能犯此大错!”
自从和戚家军一伙打架结怨后,为防止他行凶报复,许文龙一直把那柄匕首带在身上。
“真要这样做吗?一个人去?也不带枪?”陈妍忧心忡忡地问道。
“相信我,我保证会不惜一切代价把阿莹救回来,而且是毫发无损地救她回来!”许文龙斩钉截铁般回答道,“万一要是……”
陈妍一把堵许文龙的嘴,目光热切看着他道:“回来,一定要回来,两个人一起平平安安地回来!我们在家等着你们!”
许文龙默默点了点头,当即甩开膀子大步往门外走去……
第二百零九章 单刀赴会
许文龙出得门来,扬手招来一辆的士,急匆匆直奔滨东“绿里湾”酒店。到了酒店门口,一个膀大腰圆、夹副墨镜的黑衣大汉立刻迎了上来,撇着嘴一脸傲慢地问道:“是许经理吗?”
许文龙扫一眼黑衣大汉隆起的腰部,黑着脸重重“唔”了一声。
“跟我来。”黑衣大汉扔给司机扔下两张百元钞票,说一句“不用找了”,便带着许文龙坐上电梯,直接奔向十二楼。
电梯里,黑衣大汉始终一声不吭,而且处处充满敌意,还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瞄一瞄许文龙,眉宇间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轻视与不屑。
许文龙未予理会,挺直腰杆默然站立,目光一霎不霎注视着眼前飞快跳动的楼层数字。
129房门边直挺挺站着两个冷漠健硕的黑衣男,他们的腰部同样微微凸起,一看就知道配有真家伙。而且从他们的神态与站姿来看,应该是从部队退役回来的军人。
“看来戚家军已鸟枪换炮,连打手也升级了!”许文龙冷冷一笑,昂昂然跟着黑衣大汉跨进房间。
“哈哈哈……许经理,你好,你好,到底把你给盼来了!”许文龙匍一进房间,一个肥头大耳、身形矮胖的中年男子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满面笑容迎向他迎了过去。男子说话沙哑,鼻音很重,一听就知道是先前打电话的那个人。
“我一向很准时,无论对朋友还是对其他什么人!”许文龙不客气回敬道,同时用鹰隼般的目光迅速打量了一下房间。
房间很大,也很豪华,里面的摆设极其考究。六个面目凶悍的黑衣男子或坐或站、互成倚角占据房间有利地形。他们自许文龙一踏进房门起,就有意无意敞开西装,露出腰间乌黑碜人的五六式手枪。一个身高体胖、脸膛紫黑的壮男人更是旁若无人摆弄着一挺模样古怪而丑陋的机枪。许文龙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日式歪把子机枪,看来那电线杆上的售枪广告还真不是骗人的。
中年男子仰天干笑几声,若无其事对那几个黑衣壮男吆喝道:“都楞着干什么?上酒呀,一点礼貌都没有!蛮牛,把你那丑陋的破烂货收起来,别在这碍手碍脚寒碜人!”
话音刚落,只听“嗒嗒嗒”一阵尖锐急促的枪声骤然响起,浓烟中一只悬挂在墙角的拳击沙袋瞬间被撕得稀巴烂。雨点般的子弹闷哼着穿过沙袋,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数十个吓死人的弹孔。
蛮牛提起冒烟的歪把子机枪,斜视着许文龙得意洋洋说道:“这可不是什么破烂货,比起手枪来可好使多了。”
“看看,看看!”中年男子摊开双手,装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真是一群没教养的家伙,还望许经理不要见怪!”
许文龙笑了笑,一脸泰然地说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可管不着。那个女孩呢?她现在在哪里?”
“别急,别急。”中年男子眯缝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让我们先喝喝酒、歇歇气,再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我们的生意!至于那个娇美可爱的小女孩,我可以向你保证,她一点事都没有,而且性子还蛮刚烈的。瞧瞧,发起狠来甚至把我手下人的脸都抓破了。”
许文龙顺着中年男子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一个黑衣男脸上印着两条深深的血沟,像平行线般笔直而壮观。
抓破脸的黑衣男恨恨嘟嚷道:“要不是老板制止我,我保证一拳送她上西天。”
“废话,打女人很光荣吗?有本事找个爷们去单挑,这样才能显出你男子汉的本色!”中年男子喝斥道。
“无论是谁,只要您一句话!”被抓破脸的黑衣男扬起粗壮胳膊回答道,还用挑衅般的目光看着许文龙。
“确实没教养!”中年男子摇着头对许文龙说道,“不管他们,我们坐下来聊!”
一个马脸男把两杯芬芳馥郁的红酒轻轻放在桌上,转身一言不发站回原来的位置。
中年男子搓了搓手,端起酒杯笑容可掬地说道:“法国波尔多,我的最爱。来来来,许经理,为我们的愉快合作干上一杯!”
许文龙二话不说,端起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抹一下嘴傲然说道:“那么,我们该如
何合作呢?是一对一?还是你们一拥而上。戚家军那小子哪里去了?连露面的胆量都没有了吗?该不会又怕我拿他作挡箭牌吧。”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摇着手断然否认道:“这事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不过也多亏了他,才让我在滨洋找到了像许经理这样身手不凡的高手。所以说,悠悠滨洋,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啊!不可小觑,确实不可小觑!”
“这话什么意思?”许文龙吃了一惊,既然这帮人不是戚家军请来的打手,那事情还真有点棘手了。可他们到底是谁呢?想要胁迫自己做些什么呢?走私吗?还是贩药?
中年男子看着许文龙莫名惊诧的样子,心里顿时感到满意极了,笑眯眯伸手轻轻打个响指。那抓破脸的黑衣男见了,立刻气哼哼走了过来,把一迭相片啪地扔在许文龙面前,梗着脖子瓮声瓮气说道:“自己好好看一看,要不是我们,你小子说不定早一命呜呼了。”
许文龙茫茫然拿起那迭相片,一张一张仔细看了起来……
相片比较模糊,画面也很混乱,估计是长距离偷拍的。前面几张摄于沿江路,许文龙一看就知道那是十多天前和戚家军打斗时的情景。后面几张则摄于一个不知名的仓库。仓库里奇形怪状的人很多,明显是些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他们个个神情激愤,怒不可遏,而且人人手持一支武器。武器五花八门、种类繁多。有砍刀、棍棒、钢管、铁链,甚至还有仿真手枪、双筒猎枪以及ak47。最后一张相片最为清晰,拍的是那些意欲翻天的混混们垂头丧气跪成几排,面前堆满了已被收缴的各式武器。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许文龙放下手中的相片,目光直直看着中年男子说道,“这些人应该是戚家军聘来对付我的打手!”
“不完全对!”中年男子摇着头轻描淡写回答道,“但和他脱不了关系!仓库里那些人是因为他煽风点火、假借他人之手请来对付你的。至于假借谁的手,也就是幕后指使的那两个人到底是谁,我看你也不必知道。因为他们已被我的人整得服服帖帖如惊弓之鸟,再也不敢回来找你的麻烦了。虽说他们在滨洋可谓是手眼通天、权势无比!”
许文龙听完中年男子的解释,不由点着头不冷不热地说道:“如此说来,那我还真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啰!”
“说这话你就太抬举我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中年男子连连摆着手说道,“别说几个毛贼、几条破枪,就是调来同样数量的正规军,我看许经理你也不会放在眼里。而我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表达自己对许经理的一点诚意,表达一下实实在在与许经理你合作的诚意!”
“诚意?”许文龙不屑地回答道,“那你绑架我的朋友又怎么解释?”
中年男子面色一窘,继而打着哈哈说道:“首先我要申明的是,这不是绑架,而是邀请!诚心邀请你的朋友来我这里做客!而我也已不折不扣尽到了主人之责,对她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嘴,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当然,除了那么一点点自由以外!其实这也是个无奈之举,敬请见谅。试想,如果我不这么做,还请得动与世无争、深藏不露的许大经理你出山吗?估计连见上一面都很难!”
“那你又是怎么找上我的呢?”得知杨莹莹暂时没有危险,许文龙面色稍霁,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很简单,朋友跟我说了一个故事,一个惊心动魄的传奇故事,所以我就留意上了你。”
“什么故事?”
“你感兴趣?”
“我洗耳恭听!”
中年男子定定地看着许文龙,见他始终是一副声色不露、泰然自若的样子,心里不由暗暗佩服他的定力。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有板有眼对许文龙说道:“记得‘伊甸园’住宅区的拆迁工程吗?就是现在由滨洋首富梁景轩接手开发的项目。”
许文龙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笑了笑,继续说道:“顺便说一下,他女儿梁诗绮这段时间里,几乎天天光临‘巴山情会所’,看起来好像对你有那么一点点意思。一个千娇百媚、等闲不会抛头露面的亿万富豪的女儿,为何突然间对一个名不
见经传的代经理那么感兴趣呢?其中必有蹊跷,这也从侧面佐证了我的看法。好了,闲话少说,咱们言归正传。在‘伊甸园’住宅区的拆迁过程中,有一个叫郭艳萍的住户因抵制强烈、拒不执行拆迁安置协议,结果在某一天晚上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烧死在自己家里……”
许文龙心里一阵绞痛,但依然面不改色地说道:“那是家喻户晓、众所周知的事情。”
“当然!”中年男子高深莫测看了许文龙一眼,摇头晃脑接着说道,“事情怪就怪在这里,就在郭艳萍死后没几天,她家里居然又发生了一场神秘诡异的大火,据说是煤气泄漏、意外爆炸引发的大火。这场大火烧得好、烧得妙啊,直接把充当拆迁先遣队的包括‘黑龙’在内的六个小混混烧得尸骨难寻、形如焦炭。不过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六个混混被烧死之后,‘伊甸园’工程的真正幕后老板、曾经在滨洋商社里呼风唤雨的大佬级人物赵志华,却又稀里糊涂和自己的军火交易商发生火并,最终死在自己的码头上。由他领导控制的环亚商社也因此土崩瓦解、烟消云散,被其昔日的兄弟一举吞并。而所有这些事情的连环发生,都是基于一个叫郭艳萍的农村妇女意外死亡引起的。令人惊叹的是,许经理你却恰恰在受聘‘巴山情会所’保安之前,正是在她小排档做跑堂帮工。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些太巧太不可思议呢?凡此种种,所以就引起了我的注意,还派了数十人轮流跟踪、调查了你好一段时间……”
许文龙盯着眼前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奸猾无比的中年男子,摇着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坏事做多了,自然会遭受天遣!而我,也就是因为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你也处心积虑跟踪调查了我这么长时间,发现我什么异常表现了吗?发现我和所谓的‘黑龙’之死有任何联系了吗?”
“当然没有!”中年男子略为遗憾地说道,“毕竟许经理你一向深居简出,足不出户,我们的人又不敢过分接近于你!不过,也幸好戚家军那小子帮忙,沿江路以少胜多那一战,让我终于发现了你那非比寻常的身手。而我千方百计要找的,恰好就是默默无闻、身怀绝技之人,也就是许经理你这样的人!”
“其实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退役军人而已,和你身边这些龙精虎猛的保镖可差远了。所谓非比寻常的身手,也仅仅是因为生活在山村,长年参加劳动,加之养成了良好锻炼的习惯。所以对付一些没受过正规训练的乌合之众,自然是有惊无险,决不是你臆想中的身怀绝技之人!”许文龙极力掩饰道。他见中年男子对自己并没有了解多少,欲想打个马虎眼蒙混过去。看对方是否会认为找错了人而就此罢手,不再找自己和杨莹莹的麻烦。他甚至还想过如果对方想以比武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实力,那他宁愿多挨几顿拳脚搪塞过去。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再说了,谁又知道他们想要胁迫自己去干些什么勾当呢?为虎作伥?恃强凌弱?这可是““暗影”特战队绝不容许的事情。哪怕是命丧当场,也决不可以!
不想中年男子听了许文龙的解释,不但没有丝毫犹豫怀疑,反而洋洋自得地说道:“我是个山西人,地地道道的农村娃。从小生活贫穷,十五岁之前没穿过一条新裤子。但我现在拥有亿万家财,控制着好几个集团公司,手下员工超过五万。其中恒兴煤炭最为出彩,是一家最具前景、最具潜力的上市公司。所以,请别怀疑我的眼光,更别怀疑我的判断力!”
“好吧,”许文龙耸了耸肩,无可奈何地说道,“既然我的朋友已经在你手上,而我又没有和你讨价还价的筹码。那么,咱们也就不要再绕来绕去兜圈子,直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痛快!我就喜欢这样的人!”中年男子肥手一拍,眼睛乐得眯成一条线。他轻快之极为许文龙倒上小半杯酒,满脸虚情假意地说道,“难得的好酒,再喝上一杯!”
许文龙再次端起酒来一口吞下肚去,像猪八戒吃人参果般,什么味道也没感觉到。喝完他把酒杯一放,目光斜视着中年男子,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第二百一十章 换人筹码
“很简单!”中年男子轻啜一口红酒,含在口中细细品味一番。然后像拉家常般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要你帮我把一个人带回来!一个曾经备受我器重、备受我青睐、一直被我视作左膀右臂的财务总监!不过现在已沦为一条东奔西跑、亡命天涯的丧家之犬了!”
许文龙听了,立刻呵呵呵笑了起来,毫不客气讽刺他道:“你不是一向对自己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引以为傲的吗?这下怎么了?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呀,这一嘴巴打得可真响哟!”
中年男子放下酒杯,神情颇为尴尬地说道:“马失前蹄嘛,而且只此一回,从无先例!”
“但愿如此!请问你的会计师现在藏身何处?远不远?”
“泰国!在泰国巴堤雅一个重犯监狱里!”
“哦,”许文龙吃了一惊,随即摸着下颌笑吟吟说道,“不错,有眼光。一个风光旖旎、游人如织的旅游胜地,倒也是一种免费的舒适享受!不过他犯什么罪了?怎么突然间就被送进监狱去了?”
“他很年轻,但非常狡猾,简直就是一只千年老狐狸!”中年男子咬着牙恨恨地说道,“他不仅在开曼群岛和瑞士银行秘密设立了帐户,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办理了好几个国家的护照,甚至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做假帐、套现金。在窃取了我数亿资金及一些公司机密后,便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补充一下,那些机密资料都被他拷贝在一个闪存里,很容易携带,更便于隐藏。”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许文龙幸灾乐祸地说道,“不过那小子也确实不错,竟敢做出与虎谋皮、狮口夺食的惊天壮举!”
中年男子没有理会许文龙的冷嘲热讽,而是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也立刻派出多路人马按图索翼,分赴他所持护照的各个国家追踪他,发誓要把他抓回来碎尸万段喂狼狗,不如此不足以消除我心头之恨。然而令人可恨可恼的是,那小子大张旗鼓办理多个国家的护照,其实不过是一个扰人耳目的**阵而已。他本人其实早就成功偷渡到泰国,舒舒服服躲在风景如画的普拉岛,肆意享受那里的阳光、沙滩、美酒和美人!”
许文龙微微一笑,怡然自得继续调侃道:“被别人牵着鼻子满世界乱跑,最后才猛然发现自己上了大当,这滋味还真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到的!”
中年男子愠怒之极瞪了许文龙一眼,气哼哼瓮声瓮气接着说道:“当我们最终确定他在普拉岛时,已是四个月之后的事了。于是我便火速抽调人手奔赴该地,没想到却又扑了一个空。因为那小子竟然狗胆包天、大摇大摆跑去巴堤雅度假、购物了。我们的人获知情报后,又马不停蹄赶往巴堤雅,成功在巴堤雅广场把他堵截住。只是那小子刁钻滑溜、奸诈似鬼,眼看着腹背受敌、无路可逃了,便狗急跳墙推倒身边一尊佛像,还骑在佛像上手舞足蹈、狂喊乱叫……”
“结果招来大批警察,你们的人也就只好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走!”许文龙笑吟吟补充说道,“因为泰国是佛教大国,那里佛塔林立、寺庙遍地,国人视佛像如神明。区区六千多万人口的国家,而佛像却倒有四千多万尊。所以,他宁可到号子里去过暗无天日的生活,也不愿被你抓回去喂狼狗!每个身处此等种绝境的人都有这种想法,也都会按这种想法去做!”
“不仅仅如此,”中年男子瞪着发红的眼珠说道,“那小子还殴打警察、暴力拒捕。”
“亵 渎佛像再加暴力袭警,所以他就顺理成章而又如愿以偿进入了严加看守的巴堤雅重犯监狱,在里面过着简单清苦但却没有生命威胁的日子,最后再找个机会花上一笔钱,拍拍屁股溜之大吉,到另一个国家去继续逍遥自在享受生活!聪明呀,确实是不一般的聪明!”许文龙不停地点头赞叹,不停地拍手叫好,接着又挖苦中年男子道,“你们干嘛不一鼓作气、一了百了,组成个行动小分队,闯入监狱把他劫出来呢?这不是省事多了嘛,难道你这些英武勇猛的保镖都是吃干饭的?”
牛高马大的蛮牛听了,甩着手气愤愤地说道:“小子,别在这风言风语挤兑人。你以为我们不想这样做吗?只是老板不允许而已!”
许文龙把目光
转向中年男子,满腹狐疑地看着他。
“我可不想开国际玩笑,更不想引发国际纷争!”中年男子咳嗽一声,负着手悠闲踱起方步来,“这些人长年跟着我走南闯北、跑东跑西,早被满世界的人看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万一有什么人在行动中失手被擒,那我岂不跟着一起死翘翘?所以我决不会冒这个险!”
“所以你就想找一个与你毫无瓜葛的人去做。成,则消除了自己的心腹之患、达到了既定目标;败,也事不关己、丝毫不会影响自己的光辉形象。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呀!不得不教人五体投地,不得不让人拍案叫绝!”许文龙满脸鄙夷地说道。
“不错,我就是这打算!”中年男子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所以,我希望你竭尽所能去帮助我了却这桩心愿,让我不再有任何遗憾和烦恼,也让你和你的亲人早日聚首团圆,从此开开心心谈情说爱、享受生活。当然,事成之后我也不会亏待你,两亿元的百分之三如何?先付一半,今天就可以打到你帐上,就当我送给你和梁小姐的结婚礼物吧!”
“谢谢,报酬很丰厚,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命去花!”
“不客气,这是你应得的,而且我坚信,将来的你一定会花得很痛快很开心!”
“也许吧,不过我也坚信,将来的你一定会高枕无忧,从此不再会有任何烦恼!”
“哈哈哈……”中年男子和许文龙彼此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
在房间一直高度紧张的黑衣保镖也都松了一口气,相互挤眉弄眼传递着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的信息。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做?”笑过之后,许文龙一本正经地问道。
“即刻动身去泰国,”中年男子胖手一挥,沉着脸恶狠狠说道,“抓紧时间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在确定公司资料已经到手且没有其它备份,也没有被泄露的可能之后,可以视情况直接将他毙了,同时把与他接触过的关系密切之人统统予以清除掉!”
天哪,这该要葬送多少无辜之人的生命!许文龙心里一寒,犹豫着没有立刻回答。
“怎么了?”中年男子面色一沉,目光冷冷地注视着许文龙,“是不是不忍心了?我可告诉你啊,杨莹莹可是一个容颜娇艳、人见人爱的小美女哟。当然,我是对她没什么兴趣的,因为我是个高尚的人,还没有卑鄙堕落到这个地步!再说了,我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要什么有什么,应有尽有!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随从可不会这样想,自从见到你那小美人之后,我就一直听到他们在有滋有味地评论她,甚至还流着口水呢。”
许文龙呼地站起身来,瞪着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中年男子。
保镖们大惊,一个个嗖嗖嗖抽出腰间手枪,哗啦啦顶弹上膛,如临大敌般齐齐把枪口对准怒不可遏的许文龙……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踱着方步自顾自说道:“不仅仅是杨莹莹,还有李静那小姑娘也长得不错,水灵灵确实可爱,包括你的助理陈妍!至于梁诗绮梁小姐呢,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惊动她。毕竟她有一个财力和势力都非同小可的爸爸,我可不想和他争斗,以免到头来落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下场。不过世上的事情往往很复杂,假若一个人一旦失去理智,失去控制力,那又得另当别论了。正所谓狗急跳墙人急拼命嘛,怎么样?还有疑问吗?”
许文龙强忍心中怒火,咬着牙重重坐回椅子上。
紧张不安的保镖们这才解松戒备,纷纷把枪插回腰间。
“很好!”中年男子绽开笑脸,眯缝着双眼神气活现地说道,“我个人认为,不管做任何事情,是大事也好小事也罢,只有在思想上和行动上保持高度一致,才有可能取得无往不利的最佳效果!你说不是吗?其实你也大可不必紧张,因为和那小子交往密切之人,绝大部分都已秘密 处决,用不着你亲自操劳。我现在只是希望你,在以后行动中如果再发现这样的人,一定要毫不犹豫地给予清除,以断绝他的后路!”
许文龙听了,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里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感到愤怒,还是感到庆幸。他恼火之极瞥一眼中年男子,皱着眉瓮声瓮气说道:“我需要那个会计
师的详细资料,还需要一个懂当地语言的翻译。包括必要武器、活动资金以及一切可靠的后续保障!至于我如何进入巴堤雅,我相信你早已有了周密安排。”
中年男子咧嘴笑了笑,伸手向蛮牛打了个响指。
“这是你的护照、机票和身份证。”中年男子接过蛮牛递来的牛皮纸袋,轻轻放在许文龙面前道,“你将以一个旅游观光者的身份进入巴堤雅,名字是黎自立,职业为个体小老板。到达机场后会有一个叫李兴的华夏移民前来接机。他就是你的翻译,会负责安排你的食宿及车辆。另外,我还会派蛮牛和阿浪同机进入泰国。他们将在那里率领一支由当地亡命之徒组成的全副武装的十人小分队,随时随地听候你的差遣,包括为你提供所有必需的行动器材。来,你们一起相互认识一下。”
蛮牛和那脸上印着两条平行线的壮男立刻走了过来,伸出手皮笑肉不笑地对许文龙说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许文龙放下手中纸袋,伸手和他们握了握。
“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去餐厅吃饭了呢?”中年男子浑身舒坦,一脸轻松,仿佛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般说道,“一来为你们饯行,二来预祝你们马到成功。顺便说一下,我叫王大发,恒兴集团董事长。”
许文龙收起护照等一应物品,用锐利的目光直视着王大发说道:“我想现在和杨莹莹通一下电话,安慰她不要担心。”
“行啊,没问题!难得你有这份怜香惜玉之情,也难怪有这么多女孩子喜欢你!”王大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扯开嗓子对门边的一个保镖喊道,“华仔,联系一下阿辉,即刻叫莹莹姑娘接电话。”
“好的老板。”叫华仔的保镖连忙掏出手机……
许文龙一见,赶紧向门边的华仔走去。
王大发趁机对蛮牛使个眼色,指着许文龙的背影轻轻说道:“人一到手,即刻把他毙了,至于那女孩,就任凭你们发落!”
蛮牛会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缓缓露出一丝奸诈恶毒的笑容。
许文龙接过华仔递来的手机,迫不及待放在自己的耳边。一阵沙沙沙的杂音过后,话筒里便响起杨莹莹焦急慌乱的哭泣声:“表哥,表哥是你吗?你在哪里?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阿莹,莹莹,别哭,别哭,我现在就在想办法救你!”
“嗯,我不哭,我不哭,我就知道表哥不会扔下我不管!”杨莹莹破涕为笑,声音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阿莹,相信我,你现在没事,更不会有危险。等我帮他们办完一件事后,就可以马上接你回家,好吗?”
“表哥,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对了,他们是谁,要你去做什么事?是坏事吗?会不会很危险?他们怎么这么坏、这么不要脸?”杨莹莹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
“一件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时间可能要稍微长一点。”许文龙轻轻哄骗她道。
“没关系,我会耐心等你来接我的。”杨莹莹变得开心起来。但很快她又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哦,表哥,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今天我不去换那个耳机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阿莹,你快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许文龙安慰她道,“总之你要相信我,我无论如何都会把你安全接回家!你会害怕吗?”
“不怕,我一点都不怕!反正我的命是表哥你给的,大不了再死一次!只是你,表哥,他们逼着你去干你不愿意干的事,让我很担心,也很害怕,你可要小心一点哦!”
“不要紧,我能把握住,你只要安心等着就行了。”
“好的,表哥,我相信你能行。”
“那好,我挂了啊。”
“嗯——”
许文龙啪地挂断电话,嘴里长长吁了一口气。确定杨莹莹目前安好,而且也不会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他心里多多少少感到一丝安慰,但一想到即刻便将奔赴泰国,孤身一人从戒备森严的重犯监牢抢人,也不知道吉凶如何,万一丧身于乱枪之下怎么办?他蹙着眉冷冷看着指手划脚、和保镖们谈笑风生的王大发,暗暗盘算着该如何破解这进退两难的死局。
第二百一十一章 飞赴泰国
下午四点多钟,一架波音七七七飞机从繁忙的滨洋机场腾空飞起,仰起机头呼啸钻入云霄,载着许文龙和蛮牛、阿浪直奔泰国而去。
宽大、舒适的机舱里几乎座无虚席,旅客们虽然肤色不同,国籍各异,但个个都显得温文尔雅、沉稳泰然,不会因为飞机的急剧爬升而感到丝毫慌乱。当飞机升入高空,进入巡航状态时,机舱里响起了圆润甜美的不同语种的空姐嗓声:“亲爱的顾客朋友们,欢迎乘坐亚航二一六航班,我们的终点是风光旖旎的泰国首都曼谷,祝大家旅途愉快!”
满机的旅客听了,顿时显得轻松活跃起来。一个个或交头接耳、轻声细语,或临窗远眺、欣赏着那近在咫尺的梦幻般的蓝天白云……
许文龙头顶太阳帽,脚蹬鳄鱼鞋,鼻梁上夹副茶色镜,打扮得既不抢眼也不落俗,显得飘逸而洒脱。他扭头看了看身后面无表情的蛮牛和阿浪,心情真是复杂到了极点。他们虽然同机抵达目的地,但并不需要像他那样抛头露面、正面出击,只是率领十人小分队在暗中待命,必要时遥控那些人协助他去深入虎穴、冲锋陷阵。不过许文龙并不是傻瓜,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此行的目的不仅仅是暗中协助自己那么简单,真正的意图应该是实时监督、修正自己的工作状况,甚至还可能怀有其他更阴险更下流的企图。
空中小姐推着餐车款款而来,温柔而热情地向乘客传送着食品和饮料。许文龙要了一杯苏打水,再从提包里掏出那份命运未卜的会计师档案资料,一边喝一边细细看了起来……
据恒兴集团公司内部资料显示,该财务总监姓周,名叫周少波,三十岁不到,未婚,(注:曾谈过四次恋爱,均以失败告终,最后一次持续时间最短,仅三个月不到,而且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之事吵闹争执,互相赌气。女孩叫徐丽雅,二十三岁,福建芦洲郊区人,因一年前去美国留学而提出分手。)长相儒雅清气、文质彬彬,双眸透亮灵动,充满智睿而又略带一丝忧郁。他自小父母双亡,没有任何亲戚,靠社区救助及奖学金读完大学,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上京财大,被前来京城招聘人才的王大发一眼看中,重金聘为恒兴集团财务科会计。凭着过硬的财会管理水平而被提拔重用,逐步成为财务总监,最终进入核心领导层,有了较高的权限级别,掌握了公司大量资金及机密材料,从而激发起其内心贪婪而邪恶的欲念。最后于五个月前卷走两亿元公款、拷贝大量(具体数字无从确定)核心资料,以出差公干名义逃离公司,仓皇潜往海外,至今下落不明……
“模样还是挺周正的,只可惜误入歧途、走错了道路!”许文龙细细翻看着档案,心里暗暗思忖道,“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一个前途无量、书卷味十足的大好青年,却为何会做出如此疯狂而不可理喻的事情来?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的严重后果吗?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会葬送自己的一切吗?包括宝贵的生命!难道他真的像分析报告上所说的,缺乏关爱,心理扭曲,穷怕了,禁不住诱惑,所以才铤而走险不顾一切吗?缺乏关爱那是事实,毕竟从小没有父母,没有亲人。而穷怕了之说,那就有点牵强了。他现在身居要职,报酬丰厚,有房有车,比一般同龄人不知要优越多少个层次,根本不存在穷不穷的问题。相反,他更应该去珍惜、去把握这种得之不易的机会才对。还有,公司出了如此影响恶劣的重大事件,为何没有报警?为何不让有关方面堂而皇之去追捕他?反而情愿自己内部大费周章、大海捞针般去穷折腾,穷捣鼓?王大发到底在担心什么?到底想隐瞒什么?难道真的忌惮他手上握有机密资料吗?那又是一些涉及什么机密的资料呢?”
想来想去不得其法,最后许文龙干脆合上档案,靠在座椅上闭目打起盹来。无论如何,只有先把周少波弄出监狱,抓在手中,一切方能昭然若揭、真相大白。否则,一切猜想和推测都是徒劳的,没有任何价值的。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长途飞行,飞机准时降落在灯火通明的曼谷机场。许
文龙跟随众多乘客有秩序通过安检,领上自己的行李箱,再拐弯抹角来到熙熙攘攘的候机大厅。
蛮牛带着阿浪紧走几步,追上前面的许文龙,板着脸严肃对他说道:“我们就此分别,祝你好运!记住,有任何事情直接联系我们,我们将随时给你提供帮助!”
“知道了,好运!”许文龙淡淡地回答道。
蛮牛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接着便偕同阿浪转身大步离去,一会儿消失在如潮的人流之中。
许文龙提着行李箱慢慢走出候机大厅,晃着头四下寻找前来接机的李兴。到了门口,一个穿套肥大休闲短装的清瘦男子径直走了过来,笑眯眯点头哈腰对他说道:“请问,你是滨洋来的黎先生吗?”
“是呀,你是李兴吧。”许文龙抬起眼细细打量着那个清瘦男子。他四十岁上下,颧骨高耸,青筋毕露,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但举止沉稳,手脚灵活,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精明与练达。
“对对对,我就是李兴。”李兴一把接过许文龙手里的行李箱,带着他快步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丰田霸道,“我一眼就认出了你!高大洒脱,黄皮肤黑眼睛太阳帽!”
“是吗?我可是半天都没找到你。”许文龙开玩笑似的说道。
“呵呵,主要是人太多了,而我又没你长得那么出众!”李兴关上车门,迅速启动汽车,缓缓驶出曼谷机场,“是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好,还是直接回巴堤雅?如果回巴堤雅的话,至少还要两个多小时车程。”
“回巴堤雅吧。”许文龙看着灯光如海、渐抛渐远的曼谷机场道,“抓紧时间,还有很多事要做。”
“那么,你想出什么计划来了吗?”李兴拐上去巴堤雅的高速公路,双眼紧盯路面,嘴里关切地问道,“是智取还是强攻?”
“暂时没有计划,一切看情况而定。”许文龙疲惫地靠在座椅上,闭着眼动也不动地坐着,但他的头脑却一刻也没有闲着,正不停搜寻思考着一条接近周少波的行之有效的计策。
李兴轻轻叹了一口气,用同情的目光看了许文龙一眼。随即狠踩油门加快车速,风驰电掣驰往巴堤雅……
泰国巴堤雅,由于特殊的历史条件和优越的地理位置,逐渐成为一个新兴的国际旅游大都市。享有“亚洲夏威夷”之美称,更有“性格欲迪斯尼”之谑号。以阳光、沙滩、海鲜、泰妹和人妖闻名于世。每年都能吸引大批海内外游客前往观光浏览,是富人的天堂,男人的乐土,旅游者的首选。那里四季如春,风光旖旎。既有洁白柔软的沙滩、碧澈醉人的海水、连绵成片的椰林;又有辛辣可口的海鲜、风味独特的佳肴、四季不断的水果;更有海滨浴场、水底之家、老虎乐园以及红灯区里风骚而**的泰妹……可以说,别的地方有的,这里也一定会有。而别的地方没有的,这里却很可能找得到!如果你是个正常男人,如果你一旦踏上那片土地,那么,保准你会留恋忘返、乐不思蜀,沉溺其中而不知归路。
巴堤雅白天宁静安详,晚上却热闹非凡。到处都是霓虹飞闪、彩灯高照,到处都是人头攒动、欢声笑语。尤其是晚上十点之后,街灯转暗,良人归家,猎艳之徒蠢蠢欲动,各种猎艳场所准时开张,牛郎妓 女走向街头,毫无忌讳骚首弄姿,抛媚飞眼,像敏锐的猎人细心寻找自己合适的猎物。一些酒醉狂放的欧洲人更激情四射,荷尔蒙贲张,公然在大街上与火辣泰妹缠绵搂抱、舌吻嘻戏,不断挑战人们的视觉神经,上演一幕幕少儿不宜的限制级成人电影。于是,美丽繁华的都市便瞬间笼罩在一股躁动不安、肉 欲横飞的狂潮之中,成为一座地地道道的人肉之市、**之都。
李兴载着许文龙到达巴堤雅之后,恰好是晚上十点多钟。他扭头看着身旁端坐不动、精神恢复如初的许文龙,用习以为常的口吻问道:“要去找些乐子吗?无论什么样的!”
“不,直接去酒店吧。”许文龙目不斜视,淡淡然摇了摇头。
李兴咧嘴一笑,载着许文龙长驱直入,向着预订好的“亲亲热”海滨酒店如飞驶去。一会儿就把市区那风言浪 语、靡靡之音远远抛在身后。
“亲亲热”酒店濒临大海,藏身椰林,有花园、泳池和喷泉,是个豪华星级大酒店。
安顿好许文龙后,李兴没多作多少停留,匆匆交待一番后,便很知趣地告辞而去。
打发了好几拨风姿撩人、热情似火的泰国妹子,许文龙飞快冲了个澡,忙忙拿起手机打起电话来。和陈妍分手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和会所任何人联系,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电话接通,传来刘强迫不及待而焦急万分的声音:“老大,你终于有音讯了,打了这么久电话都联系不上你!现在在哪,要帮忙吗?我们一直在这等着,随时执行你的指令!”
“不必了,你们斗不过那些人的,在家好好呆着就是。”许文龙委婉劝阻刘强道,接着又把事情的大致过程说了一遍,再反复告诫他不要轻易去招惹王大发。否则,不仅杨莹莹有生命危险,其他本人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刘强听了,心里倒抽一口凉气,在电话一头又惊又怒地说道:“他妈 的,那个王大发到底是个什么鬼?难道……难道就没有整治他,收拾他的方法了吗?”
许文龙无奈地说道:“目前还没有,但一切还得走着瞧。而今之计只有先帮他劫出周少波,再把阿莹置换出来……”
话没说完,听筒里便响起一阵唰啦啦的噪音,接着便出人意料传来梁诗绮颤抖的声音,估计是她忍不住抢去了刘强手上的电话。
“阿龙,你……你还好吗?天哪,怎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这可……这可怎么办哪……难道……难道非洲之事要再次上演吗……”
许文龙连忙安慰她道:“没事,没事,这次可简单多了。只要把一个叫周少波的人找出来,再想办法带回来就行了。”
“别骗我了!”梁诗绮啜泣着说道,“那个人可是在重犯监牢啊!防卫这么严密的地方,万一……万一……”
“不要紧,我知道该怎么做。”许文龙尽量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以打消梁诗绮的担忧和顾虑,“我能从一个军事基地里把五六个人给救出来,难道就不能从一个小小监狱里把一个人给抢出来吗?放心吧,没事的。阿静呢?她在哪?叫她好好准备上学,不用担心我。”
“她还在床上不停地哭,不过我会陪着她,一直到你回来。”梁诗绮顿了顿,接着吞吞吐吐地说道,“我觉得……我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事告诉爸爸,让他出面去解决,这样也许……也许更合适。最起码……最起码让他派一些人来支援你,也……也更让人放心……”
“千万不要!”许文龙制止她道,“你这样做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更危险!相信我,我自有办法解决,而且王大发也派了好多人在协助我!只要你听话,好好陪着阿静就行,不要东想西想,现在把电话给刘强,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好吧,”梁诗绮勉强答应道,“不过你要答应我,千万要小心哦,不许出任何意外,好好回来见我!”
一会儿,听筒里便又传来刘强的声音:“老大,我听着呢?要我们怎么做?”
“你等下打个电话回家,找一个最信得过的朋友,叫他立刻去福建芦洲郊区打听一个叫徐丽雅的女孩……”许文龙直截了当把自己的想法和初步打算告诉刘强,要他小心按计划行事。最后又反复叮嘱他道,“告诉大家把心放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尽量表现自然一点。特别要注意自身安全,没什么事就不要单独到外面去。另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我电话,有什么事我会打回来。”
“放心吧,老大,你交待的事情我已一一记在心里,等下就开始操办,一定不会耽误正事!”刘强一迭声保证道。
打完电话,许文龙便默默地坐在床沿上,一遍又一遍翻看着周少波的档案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