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假如,江敬云】这样的你,正正好好
齐素雅无语:“……你既然知道你会吓到我,那干么还要说?”
江敬云笑了笑:“我当然可以伪装,但我更想让你看见最真实的我。”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点了一支烟。
齐素雅观察他两秒,这男人可能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风轻云淡。
证据之一,他虽然有烟瘾,但平时算是克制,抽的并不多。一个上午通常三支烟左右。但今天超额了,他已经抽了六根了,这是第七根。
他弹了弹烟灰:“有些事是必然,就像是宋青兰。一个道德感知十分高的人,偏偏做尽了有违她心中道德的那些事。良知是个好东西,但当良知和自身行为相反时,这也会是一种莫大的煎熬与折磨。”
齐素雅:“……”
要是这样,她反而觉得,她和宋青兰,似乎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加同病相怜。
她们大概是同一类型的人,是同类。
江敬云侧首看向齐素雅:“你知道我最开心的是什么吗?”
“什么?”她下意识的反问。
敬云半眯着眼:“我最开心的,也是我最庆幸的,是我家里能有那么多兄弟,而他们每一个,都在你心底占据不同的位置。当这个总和加在一起,他们的分量可以胜过厌宸。”
他庆幸厌宸只是十几分之一而已。庆幸她并未像宋青兰一样孤注一掷,把厌宸当做她存在的全部含义。
否则,当初厌宸出了事,她大概也难以成活。
齐素雅垂了垂眸,她心底琢磨一瞬。“可能真是这样。”
当年在第三监狱执行任务精神崩溃,是误以为自己害死于修凛,以为一条人命横亘在中间,她再也无法被这个家庭所接受。
那对她的打击是真的很大。
但如今……
她喃喃自语:“我果然是个自私自利的恶劣女人。”
江敬云轻笑一声,然后勾住她脖子。
“我不怕你坏。”
将人揉进自己怀里,他执起她下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论你是黑的,还是白的,都无所谓。”
“我会调整我自己的步骤来配合你。”
“雅雅,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也不要总是把你自己想得很不堪。”
“对我而言,这样的你,正正好好。”
当他说完这番话,他的唇轻轻啄吻她唇瓣。
一个很温柔的吻,好似蜻蜓点水,一触既离,并未深入,甚至不带任何情谷欠,好似就只是单纯的亲亲她而已。
齐素雅喟叹一声。“敬云哥,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做?”
江敬云松开了她,重新开动汽车:“活着吧。”
齐素雅怔了下。
她也不知自己之前为何要那么问,可能是……她会下意识进行一些比较。
与她最亲密的人是楚厌宸,而她会下意识地拿楚厌宸和江敬云进行对照。
江敬云目不转睛,认真开车。
“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我应该会继续活着。只要生存过,就总会留下些痕迹。”
人只有死过一回才会知道死后的事情,又或者人死之后是否真的有阴曹地府的存在。
21 【假如,江敬云】他是很现实的人
殉情听着很美,但那不符江敬云性情。
关于‘死亡’这件事,他更倾向于,死了就是死了。
死了,就不复存在。
没有轮回,更没有投胎转世。
人这一生只有一辈子,只能活一回,不存在生生世世。
这是江敬云的见解。
所以,如果她死了,与其将希望寄托在所谓的阴间轮回上,还不如抱着她所留下的那些东西,用余生来缅怀。
一日复一日的温习两人之间的过去,不让这份记忆褪色。
这样一来,就算她不在了,这份感情也会陪伴他一生。
他是很现实的人。
江敬云笑了声,又像是噙着几分诙谐冲她眨眨眼。
“不过,虽然我会活着,会努力适应没有你的生活,但我相信那个过程一定很艰辛,会痛不欲生。所以请你仁慈点,好好待在我身边。你想要轰轰烈烈也好,想要平淡如水也罢,总之留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别让我找不到你。”
他分出一只手,坚定又温柔的握住她的手。
她心里有种踏实的感觉。
什么是爱情?她其实不太明白。这种东西太玄奥。
但她能够确定一件事。
就在这一刻,在这辆车上,那个专注开车,却分出一只手紧握自己的男人,让她有一瞬间产生类似心动的感觉。
他活得很实际,或许不浪漫,但此时此刻,他令她安心。
……
何之源的葬礼之后,齐素雅听说宋青兰不见了,似乎人间蒸发了。她稍微疑惑了一瞬,之后一声无言的轻叹,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
江敬云最近迷上一件事,只要一有空就想拉齐素雅出门转转。
比如这天下午,菜市场中。
一个杀猪的大婶笑呵呵问:“江同志,这是你爱人?”
江敬云侧首看向齐素雅,两人十指互扣。
“是,这是我爱人。”
爱人这二字透露着保守旧社会的老派风格,可听在齐素雅的耳朵里竟莫名的很撩,她突地红了一下脸,有点抹不开脸皮。
江敬云惊讶了一秒,又迅速恢复如初。“走吧,我们再买点韭菜。”
两人前往蔬菜区,齐素雅鬼使神差地想起从前的‘蔬菜论’。她倏地瞄了江敬云一眼,然后目之所及,就见脆生生的旱黄瓜,熟透的紫茄子,还有胖胖的西葫芦……
齐素雅一哽,连忙别开脸。
江敬云:“???”
这女孩子怎么怪怪的?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她刚刚是在想什么?怎么想得她自己面红耳赤?
齐素雅:“咳!走走走,不是要买韭菜吗?我肚子饿了!”
她死拖活拽,挽住江敬云臂弯,简直像落荒而逃似的,眼神再也不敢乱瞄乱看,生怕再次一不小心就联想到某些颜色污染比较严重的东西。
江敬云回头望了眼身后,半晌才‘啊’了一声,像是恍然大悟。
之后,男人垂眸凝睇小脸羞红的女生,他用力忍下心底笑意,免得她恼羞成怒。
不过,他心里也在思考一些事。
他们之间的关系。
似乎,是时候再进一步了。
22 【假如,江敬云】你是不是想把我惯坏
猎人,猎物。
齐素雅想,她大概是一头蠢兔子。
明知道江敬云在按部就班的挖坑想要套住她,但……她懒得反抗,甚至还愿意配合。
这个男人有些神奇,他很有分寸,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进退得宜。
和他在一起,她最大的感觉是‘舒适’。一种心灵上的放松。
他不会一味的进攻逼她太紧,也不会放任她沉沦于现状。
他总会在合适的时机寻找切入点,从而推进两人的进展。
这天买菜回来后,江敬云一如往常的为她挽起袖子洗手作羹汤。但在那之前他忽然俯身亲了她一下,比起以往更加亲密的亲吻,大概有十秒钟左右。
直至被他放开时,她脑子有点晕,而那男人则神色如常,看起来似乎定力不错,但某人的冲动部位泄漏他真实情绪。
齐素雅:“……”
晕陶陶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又过了很久,她才鬼使神差地想道。自己似乎过上一种类似大小姐的生活?
类似米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中大小事,从不需她操心,她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步骤生活就好。
忽地神色一顿,想起之前那个吻。
上半身趴在沙发扶手上,下巴颏摞在手背上,齐素雅望着厨房的方向,看见男人颀长俊秀的背影,他正在切菜。
“我发现你真的很心机。”她没头没脑,当啷一句。
江敬云一边切菜,一边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刀工还不错,至少就算不盯着菜板也不用担心切伤自己的手指。“你怎么突然有这种感慨?”
她噘了噘嘴:“刚才忽然想到的。”
有那么一种人,就像是慢性毒药。
他不明显,不激烈,却能锁定目标一寸寸蚕食,在平和中积蓄力量,扩充领域。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把我惯坏?”
他眉梢一挑:“哪有?”
那就是有的意思咯?
看,她就说嘛,他很心机,这真的一点都没冤枉他。
他入侵她生活,无微不至的照料她,让她习惯他,也让她依赖他,让她离不开他。
她定定的看了他半晌,然后‘哼’地一声扭开头。
倒不是生气,更像是撒娇,是小女生的脾气,像个幼稚得小孩使性子。
当孤立无援时,一切只能自己扛。
撒娇,流泪,脆弱,这些懦弱的情绪,全是被爱的人的特权。
因为被爱包裹,知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所以才有恃无恐。
她想着想着,又忽然忍俊不禁。
原来,过度的宠爱,也会令人心智退化。
而江敬云的宠,不是霸道总裁掏出一张卡随便她刷,而是更有生活气息的,很实在的那种。
她唇角笑弧越来越大,最后她自己笑得像个神经病一样。
江敬云遥遥凝视她一眼,像是受她情绪感染,他也情不自禁地撩起薄唇,旋即又一副无奈的模样,失笑着摇摇头,收回投放在她身上的视线。
齐素雅发了会神经,最后才咳咳一声。
她清着嗓子道:“我觉得,也许我们两个可以试一试?”
23 【假如,江敬云】太狠了
她眉眼染上明媚。
“你准备好了么?要开始一段全新的关系,用最认真的态度,来测试我们两个在一起的可能性。”
江敬云顿了顿,过了两秒才徐徐转身。
他神色镇定自若,拿起一条雪白的毛巾擦了擦沾水的手。“你决定好了?”
齐素雅坐在沙发上歪头笑,那样子真的很纯情。
他和她对视,最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迈出稳定的步伐,眸色温柔。
当抵达她面前,他忽然伸手穿过她腋下,将她整个人举了起来。
齐素雅:“???”
亲亲抱抱举高高,结果他跳过前两步,直接进入第三步?
江敬云仰起脸看着被举高的她,像是在欣赏她,也像是想把她此刻的模样深深刻进他自己的心灵版图中。
忽然男人笑出一副宛若春风和煦的样子,他将她放下来,在她站回地面那一刻,将她紧紧搂进自己的怀里。
“今天要表扬你。”
“因为你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然后,我还要告诉你。”
“相信我,你绝不会后悔。”
齐素雅:“???”
她微微一呆,突然再次get到江敬云的另一个点儿。
这个人……他貌似自恋?
而还没等她想明白,忽然好似猛兽出闸,一枚温柔的吻落在她眉心,吻过她眼睛,轻啄她鼻尖,最后怀揣男人全部的热情,封堵她的唇。
当撕裂温柔平静的外表,他为她展现的,是宛若山呼海啸,是铺天盖地,是炽热的岩浆火海。
……
她是不是得夸他一句?
这个男人,他起初磕磕碰碰,叫她很一言难尽,后来无师自通,一次又一次送她上天。
齐素雅:“……”
第二天十点十五分。
眯着眼看向床头柜边的老式小闹表,齐素雅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
身体像是在过电,昨夜的余韵似乎一直存留到现在。
她是趴着睡的,依稀记得最后被江敬云摆成这个姿势,当时好像天都快亮了。
那男人……他似乎战斗了一整夜?
她表情僵僵,两手撑在床上,正想起身,但突然又一僵僵。
草??
她还是头一回有这种感觉。
她的腰是不是折了?
竟然没力气,竟然起不来??
手臂一软,她泄了力,重新趴回床上。
唇角疯狂抽搐,简直生无可恋。
江敬云,你也太狠了吧?
将脸埋进枕头里,她闷闷调节自己的呼吸。直至过了很久,像是缓过劲儿来,这才软手软脚哆哆嗦嗦的从床上爬起来。
摸着腰,感觉自己像是没了半条命。但那个男人很贴心,她身上是干净的,他帮她处理过,甚至就连身下的床单都换了。
等齐素雅从卧室出来时,就见男人正在摆早餐。他的样子和平时相比并无太大差别,如果真要说的话,可能是眼神要稍微炙热一点点,但也就只有一点点而已。
“早上好。今天的早餐是三明治配蓝莓果汁。”
他朝她走来,他抱住她,他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这些福利是以前所没有的。
24 【假如,江敬云】藏在糖罐里的幸福
还真是新鲜啊!
但她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
是谁说的,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这话不科学!!
为什么他像个没事人似的,反而还神清气爽?
是她最近太懒没锻炼身体吗?
那看来撸铁健身很有必要提上日程!!
……
从这天开始,齐素雅的生活增添一些新元素。
比如每个晚上都很火辣,每天早晨都有一个来自恋人的拥抱,还有一枚早安吻。
她发现江敬云并不是非常粘人的类型,他不会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时不时地骚扰她。
但是每当她睡醒,每当她要出门时,甚至就连晚上睡觉前,他都会给她一个吻。
她难以形容那种感觉,但是她想,他给她的,大概是温馨,是温情,是她心底里最渴望的一切。
平凡又普通,平淡又真实。
是似水的温柔,是藏在糖罐里的幸福。
……
这天江敬云临时外出一趟。齐素雅并没有问江敬云要去哪里,她们之间似乎有种微妙的默契,她们很信任彼此。
这是一家私人酒馆。
江敬云推门而入,听见贝壳风铃叮叮当当的响声。他环视四周,最后看见那个坐在l型吧台前的清冷男子。
他朝对方走了过去。
苏念初点了一支烟,只淡淡地瞟了江敬云一眼,却出奇沉默。
江敬云坐在苏念初旁边,他要了一瓶啤酒。杯子里加了冰块,他为自己倒上一杯酒,然后举杯看向苏念初。
苏念初顿了顿,神色依然很清冷,凝睇着冰块啤酒杯,忽然像笑一样,有些寂寥地扬了扬唇。
“你们在一起了?”
他拿起酒瓶,和江敬云的杯子碰了一下。
江敬云抿了一口酒,然后才‘嗯——’了一声。
之后两人双双陷入了沉默。
苏念初不知不觉抽完了一支烟,又再次点了一支。
江敬云单手托着腮,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他侧首打量苏念初。
“本来你很有机会。”
除了厌宸,念初胜率最大。
苏念初叼着烟,他表情像有些恍惚。“我和你不同。”
江敬云眉梢一挑。
苏念初认真地看了江敬云一眼:“我不像你,没有你那种能耐,无法粉饰太平,也没有你能忍……我不适合她。”
“尚未行动,就先放弃?”江敬云再次抿了一口冰凉的啤酒:“那你输的不冤。想要的,就得自己去争取。”
苏念初吐出一口薄薄的烟雾:“我确定,如果你在她面前露出这种姿态,你们现在不会有任何进展。这样的你对她而言太过危险,而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危险。”
江敬云笑了下:“确实。”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有人说他心狠,但他视之为平常。
江敬云一直认为,家里心事最重的,心思最多的,除了他,就是苏念初。而这一点,甚至连楚厌宸和苏舅舅都比不上。
他们都是黑的,那颗心早已被黑暗腐蚀。
敬云又轻笑一声:“我愿意为她收敛所有棱角,她想岁月静好,我就陪她。这种生活是她想要的,而我能给。”
25 【假如,江敬云】三十六计
念初沉默了半晌,最后徐徐起身,他轻轻拍拍江敬云肩膀。
“宸哥的事情……对她影响很大。这个家里,在现如今这个阶段,能够安抚她的,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现如今?
这个用词有点意思。
江敬云双闭环胸:“小初你大晚上把我叫出来喝酒,打扰了我的好事,难不成就只是为了向我宣战?”
苏念初一副清冷淡泊的模样,“你知道,除非我死,不然这份感情,绝不会打任何折扣。并且不只是我,还有其他人。之前没出手,之前成全了你,是因为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你最适合她。”
江敬云:“……”
直至苏念初离开酒馆,在苏念初推门而出的那一刻,江敬云好似瞧见几辆车,瞧见一些人身影。
半晌,他扶额失笑。
……
这天晚上江敬云从外面回来后,齐素雅……被榨干了。
“你有病??”
简直怀疑人生。
他到底是什么毛病?像一头饿了几百年的狼!
男人依然雅丽,却笑得有些顽皮:“我先预支未来一百年的份额!生命不息,热情不止。”
齐素雅:“……”
行叭,我躺尸总可以吧!
……
生活依然平顺如水,他们好似生活在私人的小天地里,不受任何人任何事打扰。
直至某一天,苏念初那里传来消息,国际警方抓捕毒枭,这毒枭就是关子韵,然而在逮捕的前一秒,一个女人身上绑满了炸弹,和关子韵一起同归于尽。
齐素雅得知这事时失神许久。
她看向江敬云:“……那个人,是宋青兰?”
江敬云长臂一伸,把她揽进怀里,喂她吃了一根他自己炸的薯条。
“是吧。”
这算是回答。然后转移话题:“薯条好吃么?”
“还行叭。”
江敬云:“那看来我应该再努力努力。”
之后她被他压在身下。
眼神有点懵。
她以为这个男人不重色,但为什么??
而且!
他所谓的努力,她以为是提升厨艺,但现在这又算什么?
他是把她当菜了?把她当做土豆,要把她油炸成薯条?
……
宋青兰和关子韵同归于尽后,江敬云办理护照签证,他定了两张机票。
“我们应该出去玩玩!”
江敬云笑得很是和煦,但心里却在想。念初那边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再不抓紧跑路,这媳妇没准就不是自己的了。
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齐素雅本来是懒得动了,但架不住江敬云突然变成磨人的小妖精,最后在经历了一整个晚上的‘友好’协商后,她终于举双手告饶。
“我投降!”
行叭,反正她也只是喜欢宅着而已,不管是在怀春市,还是去其他地方,都是一样的宅。
他们第一站是乘坐飞机,然后又走水路,最后江敬云找了一艘游轮,决定带她去太平洋上耍耍。
齐素雅:“……”
怎么就感觉不对味呢?
像俩逃犯似的!
她眼神一点点变得古怪,而雍容雅丽的男人则是十分淡定。
这艘游轮很高档,能看得出船上全是一些很有身份的人物,不说富可敌国,但至少家境肯定不差。
26 【假如,江敬云】安全感
自从和江敬云一起生活后,齐素雅的大脑完全是处于‘待机’状态。
大概就相当于,什么都不操心,什么也不用想,只需按照江敬云的意思,跟着江敬云的步骤走就好。
反正她知道,就算她自己不动脑,他也会帮她把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
这一点,让齐素雅从江敬云身上看见楚厌宸的影子。
她突然想起以前曾听苏二哥用‘赝品’称呼楚厌宸,苏二哥曾说楚厌宸在下意识的模仿江敬云和苏舅舅,但原本对于这一点,她感悟不深,直至最近,才渐渐明白。
大概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成熟,睿智,稳重,这些美好的品质,是楚厌宸从二人身上学来的。
然而,就算她神经很大条,可江敬云突然抓着她跑上一艘开往太平洋的游轮,她也渐渐明白过来。
就很不对劲啊!
于是她最近一直懒洋洋,形如摆设的大脑僵硬地转动了一下下,瞬间明悟过来,做出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
游轮甲板。
江敬云端着一杯柳橙汁朝齐素雅走来,看见女孩子看他的眼神有一点奇怪,他心里一顿,之后本是从容平静的眼神换成另一种韵味。
“雅雅?”
男人像是犯了错,轻轻握住她的手,凑在他自己唇边吻了吻。之后用干净的眼神凝睇她,但那眼神看着有一些可怜。
齐素雅:“……”
为何我神经不再粗一点??
她当然知道他在耍心机,但是,本就谈不上生气,此刻面对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她更加无法发作,反而是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我又不是要骂你。”所以大可不必做出这副犯错小孩的表情。
江敬云一点点扬起唇角:“嗯,我知道。”但还是会怕,怕她会因为这种事情对自己产生负面的观感。
齐素雅:“……”
忽然蹙了一下眉,有些迟疑地看向江敬云:“你是不是很没安全感?”
江敬云笑着回答:“哪有?”
那就是有的意思!
相处这么久,她摸出男人一个小习惯。
他很擅长掩饰,并且在遇见某些问题时会下意识的进行掩饰。
就比如这个‘哪有’,类似这种含义的语句全部代表‘有’。
她不禁反思。
如果他不安,那证明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然后她很努力地回想一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男女朋友么?那她大概是个很失职的女朋友。
一味享受,不曾付出,所以他才会患得患失,所以他才会很没安全感。
是她没有给他安全感。
“看来……”不单单只有女人会在感情上感到不安。
男人,也是一样的。
都是人,都有心,原始社会也曾有过母系氏族。
男人和女人,除了身体构造不相同,其余部分,几乎全是世俗家诸在身上的枷锁。
好比她从前那个世界,世人普遍认为女性是温柔的代表,比起男性更加善良,更加柔软,也更容易冲动,更加感情用事。
于是有了妇人之仁。
27 【假如,江敬云】醋王附体
如果一个男人在事业上取得杰出成就,很多人可能惊讶,但并不震惊,会夸耀感叹,但心底因为对方身为‘男性’的身份,又有几分情理之中意料之内的意思。
可一旦换成女人,就会有人想,这个女人真值得钦佩,这个女人好厉害。
然而说穿了,其实就是世界的偏见,认为女人比起男人更无能,认为女人比起男人更没本事,认为女人只适合内宅,认为打拼奋斗是男人的事情。
然而追根究底,其实生命本是大同。灵魂的本质并无太大差距,观念认知全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注意注入思想中。
齐素雅的思维有点跑偏,半晌才捉住江敬云的手。
“我之前看见游轮内部有娱乐区,那里有个游泳池。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游泳?”
江敬云垂首看着她的手。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貌似还是这些日子以来,她首次如此温柔的主动触碰他。
他反握住她的手,“好。”
唇角在上扬,眸色很轻柔。
他能感觉她的观念正在一点一点,徐徐发生某些隐晦但正面的变化。
他对此欣喜,因为这是他心之所愿,也是……他一直以来都在期待的。
然而。
游泳池旁边。
当齐素雅从更衣室走出,江敬云:“……”
刷地一下黑下脸,几乎是第一时间抄起一条毯子冲向齐素雅,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人包裹成粽子!
被卷成一条毛毛虫的齐素雅:“???”
请问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男人一手伸在她腰际,另一只手勾住她腿弯,很轻松的把她拦腰抱起。
齐素雅:“……”
她听见泳池附近有人在惊呼,忽然想起这个地方和她从前那个世界国情不同。
这里的女性很强大,就比如这种公主抱,通常都是女人对男人做?
所以,江敬云他到底怎么了?
他怎么这么急?
直至齐素雅被江敬云抱回房间,看见向来镇定从容的男人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冰开水。
之后,他深沉地看向齐素雅这边。
“我想。”
“我们以后最好少去游泳。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在庄园建一个游泳池。”
刚才那个橙红色的比基尼,真的是……露的太多了。
他头痛地按了按眉心,之后一本正经的看着齐素雅,那模样像是有些困扰苦恼。
齐素雅:“……噗?”
她明白过来了。
这是否叫做醋王附体?
“哈!”
她忍俊不禁。
“沙猪!”
她把鼻子往上推,露出两颗鼻孔,冲他扮鬼脸。
江敬云困惑:“杀猪?那是什么?”
不太明白,但能领会肯定不是好话。
“大男子主义!”
江敬云:“……”
还真是有点百口莫辩。
大男子主义?大概就是大女子主义的意思?只不过性别不同而已?
他无奈轻叹,然后坐在她床边:“首先我声明,我不是大男子主义……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大男子主义!”
“我不希望你的身体被其他人看见,不希望你成为那些人想象中的对象。”
28 【假如,江敬云】你觊觎我美色
只要一回想起之前在游泳池时,那些男性看她的眼神,那目中欣赏,那份赞叹,还有个别不好的眼神……
他心里就像是囤着一股气,忽然好憋闷。于是按住她肩膀,用力亲了她一下。
“雅雅。我是属于你的,所以,我也想像我属于你一样,让你属于我。”
齐素雅被他压在床上,她怔怔的凝睇男人认真的模样。
半晌,才勾住他的脖子,像是笑叹了一声。
“好。”
“嗯?”
“我说好,我们,属于彼此,好。”
……
第二天清晨五点。
江敬云的生理时钟向来很准,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活成一个机器人?
好在他很清楚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但头脑内部的程序有些冰冷,他时不时地要针对自己的‘物种’问题进行怀疑。
尚未睁开眼,他第一个念头是躺在他身边的人。
每一天都是这样。
他比她更早清醒,他可以看见她呼呼大睡的样子。
而每当这时候,他会忍不住吻吻她。
她以为她每日洗漱之后的早安吻,是一日之中的第一个吻。
但其实不是。
第一个吻永远是在她梦里。
他总是趁她睡着轻轻亲她,这是他的小秘密。
一个甜蜜的秘密。
……
然而当江敬云习惯性地睁开眼,侧首看向身旁,却见被褥有人躺过的痕迹,但原本应该在那里甜美酣睡的人却不见踪影。
江敬云眼底的温度迅速退去,他迅速起身,只用了一分钟就穿戴整齐,下一秒握住门把,猛然拉开房门。
“咦?你醒了?”
齐素雅拎着一袋早餐,嘴里还叼着一支棒棒糖,她笑眯眯地看着江敬云。
浅浅的温度一点一滴重新添回江敬云眼底。
“嗯,刚醒。你去哪了?”
齐素雅扬了扬手中的早餐:“虽然我这里(空间)有很多吃的,但这艘游轮上也有很多我以前没有吃过的,所以出去扫荡了一圈儿。啊!对了,我在二层发现有一个地方可以做spa,也许我们吃完早餐消消食,可以去做个按摩?”
江敬云拉着她进门,他样子很轻松。“都听你的。”
她笑眯了眼睛,忽然反手握住他手腕。
咔哒一声,一枚铂金材质的漂亮手环锁在男人手腕上。
江敬云怔了下,当他垂首看向含着棒棒糖的小女孩,就见她一副贼可爱的样子。
“给你戴个圈儿,你是我的了!既然被锁住,就不可以逃,不然……就打断你第三条腿!”
她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
然后像是炫耀似的,冲着他晃了晃自己的左手腕。
她自己手腕上也有一只同款的铂金手环,只不过码数要小一些。
“一对的!”
江敬云失笑,轻抚被她戴在腕上的手环,他突地笑出满满的温柔和明媚。
“雅雅。”
“嗯?”
“想求婚就直说。你觊觎我美色,我不会笑你。”
她小脸一臊。
心想这哪是求婚?
就只是,只是……他太不安,而她有做过深刻检讨。
所以……
江敬云一把勾住她肩膀:“放大版的结婚戒指,嗯?”
29 【假如,江敬云】直升机
齐素雅:“……”
啧!
这男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他竟然是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
不过……
她滴溜溜的眼神落在他脸上。
看在他这么开心的份上,今天,就懒得计较了,不和他斗嘴。
……
通过泳池比基尼事件,齐素雅本以为江敬云是那种占有欲超强的类型。
所以早餐之后,她们两个一起去spa,她脑海预想出多种方案。甚至还曾想象过自己趴在床上露出后背,他撵走按摩师,往自己后背涂精油的情景。
但结果证明,她——想、太、多!!
江敬云:“你难道以为我是雁洲那种变态么?”
齐素雅:“???”
请等一下,雁洲是那种类型么?
……
安逸的日子总是过得十分快。
齐素雅觉得她快长在江敬云身上了。
随着关系近一步问题,倒不是江敬云得了皮肤饥渴症,而是她自己越来越懒,最后变得像是连体婴,喜欢黏在他身上。
“你都不抱我一下??”
她站在床上插着腰,以居高临下的样子瞪着他,而且还十分戏精地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抱,当然抱!”
他敞开手臂,于是她笑嘻嘻地跳进他怀里。
他接住了她,然后拖着她的小屁股蛋往淋浴间走出。
这时正值清晨。
他为她挤牙膏,帮她准备漱口水,她喜欢赖在他身上,喜欢对着他撒娇。而他也是真的很宠她。
她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太欺负他了?针对这点她也有认真的问过他。
而他却一副温柔浅笑的样子:“我喜欢被你欺负。”
她夸张的瞪大眼:“真的假的?原来你是受虐狂吗?”
江敬云:“……”
这孩子,她有点欠打!但,他舍不得打,因为会心疼。
当然,如果是晚上拍她一顿,他还是很乐意的。
……
齐素雅以为,她们称作轮船出海会在太平洋上漂泊很久,然而,就在半个月后的某一天。
中午日头很大,齐素雅坐在一把折叠帆布椅上,她头上扣着一顶渔夫帽,懒洋洋的往后一靠,长腿晒着**的日光浴。
她之前渴了,想吃冰的,于是让她家任劳任怨的可怜男友去帮她拿冰饮。
她首先听见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但她脸上扣着渔夫帽,她自己也懒洋洋的,懒得动弹,度假气息十分浓郁。
直至她听见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螺旋桨的声音里传来:“雅雅!看这里,看这里!”
“虽然脸被帽子挡住了,但我认出你了!白的像一道闪电,白的能发光,肯定就是你!!”
齐素雅:“???”
是她幻听么?
一脸狐疑地拿开脸上的渔夫帽,顶着大太阳,半眯着眼看向碧蓝的晴空。
然后,她看见一架直升机。
开飞机的那个,是苏家的小舅舅,苏宴白。
扒着机舱门古灵精怪冲她咋咋呼呼的,是江家三哥哥江碧城。
她看见暗暗磨牙却又笑出一脸人畜无害的江秀祯。
看见不苟言笑的二哥江雁洲,看见天生忧郁气质的江紫矜,还有眼神傲傲的江碧城。
她看见严肃的苏幕戎,看见少白头的苏毅农,看见清冷寡凉的苏念初。
她还看见楚似瑾,她看见了于修凛。
30 【假如,江敬云】人间很值得
于是直升机降落。
拿着一杯冰饮回到甲板的江敬云:“……”
雍容雅丽的俊色男子,脸上柔和的表情一寸寸崩裂。
江敬云:“……”
咔嚓一声。
手中杯子出现一条细小的缝隙。
这、些、家、伙!!
……
十几个人鱼贯跳下直升机,一股脑地冲向齐素雅,瞬间包围一脸懵逼的女孩子。
齐素雅:“你你你……你们怎么过来了?”
于修凛挺身而出:“云哥可能忘了,于家在国外是做海运生意发家的。”所以虽然这艘游轮不是于家的,但至少于修凛有这方面的渠道可以获知消息。
苏念初清冷淡然:“云哥也可能忘了,我最擅长找人,追踪抓捕,并且和国际刑警关系不错。”所以他查了出入境名单,顺便让一些同僚帮他一起追寻行踪。
江敬云:“……呵呵。”
此刻唯有一笑方可粉饰太平。
然而。
“哎呀呀!”江碧城眨了眨眼睛,他故意闹江敬云:“大哥,你的杯子滴水了,是不是杯子裂了?真差劲呢!这杯子的质量可真差呢!”就像他大哥一样,都恶劣得很呢。
江雁洲不苟言笑的:“同意。”
江枫愚哼唧一声,眼神照旧傲慢:“大哥怕是没挨过群殴,我觉得今儿天气不错,咱们一起上,圈踢他一顿,让他涨涨记性肯定很不错!”
江敬云的眼神一点点变凶,面上虽然维持着绅士优雅的笑容,但眼神一点点变冷:“小四你皮痒?”
江枫愚:“……”
默默抖了抖耳朵,十分乖巧地闭嘴。行叭,他不说,反正又不差他这一张嘴。
江秀祯笑得怪可爱的:“大哥,你这是干嘛呀?你和姐姐突然不见,我们可是很担心的呢。毕竟我们这些人可是很有兄弟爱的。”不像是某人,竟然带着姐姐偷偷跑路,毫无兄弟爱,毫无手足情!拿他们当垃圾,说抛弃就抛弃!
江敬云:“看来我跑得还是不够远。”
江秀祯:“……”哥!亲哥!您真当我在夸您?
这时,表情严肃的苏幕戎看了看齐素雅手上的铂金手环:“一对的?”
少白头苏毅农凑过来:“还真是一对的呀?和云哥手上的一模一样!”
苏念初淡淡问:“看款式不错,还有么?”
楚似瑾笑出一脸风流:“咱们这些人全都在场,当然不能少了我们这一份儿,对吧?雅雅,小东西你可不能太偏心。”
于修凛:“这个,我想我可以复议?”
齐素雅一脸懵懵,江敬云眼色越来越冷,脸上表情也越来越崩。
苏家的小舅舅苏宴白是最后一个从直升机上下来的。
他笑视这一幕。
晴空如洗,万里无云。
苏宴白想,他大概不必掺和,反正。秉着见者有份儿的规矩,到最后肯定得捎上他那份儿,所以他就不争不夺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不香么?
……
“我其实就只是想问一问我家里的老爷子,他当初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儿子?他的儿子又为什么给他生了那么多孙子?”
“可惜不是独生子。”
但人间很值得!
——江敬云。
【ps:云哥的部分算是结束了,接下来换个写,明天见鸭!】
1 【番外,江雁洲】没人要的大狗
“雅雅……”
昏暗室内,醉醺醺的男人靠在她身上。
他的胳膊搂着她,在她耳畔轻声低语,一字一句,全是藏在心上的名字。
江雁洲喝醉了。
厌宸过世一年多了,雅雅曾出国旅游散心,是上个月回来的。
家里那些兄弟的心思江雁洲很清楚,他今日也不知怎的,突然心底里发闷。
可能是因为听见他大哥提起雅雅,也可能是因为看见他三弟揽镜自照修剪头发?
他知道家里那些人本就不安分,一年,已是极限,他们准备对雅雅出手。
而他,在这场角逐之中,是真的很不占优势。
他心情不好,出门逛了一圈,后来找了一家小酒馆,喝了很多啤酒。
他想他大概是醉了,酒壮熊人胆,所以他借着酒劲来找雅雅。
脑子其实不是很清楚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心底满是对她的渴求。
齐素雅被她撩出火,不禁想起以前在第三监狱度过的那段日子。
她那时的精神很不安定,而在那里,她和江雁洲……“等等!”
她连忙叫停,因为小肚子一抽一抽的,不合时宜的大姨妈造访。
她有点尴尬,连忙推开粘人的男人。
江雁洲怔了怔,之后垂了垂眸,他抿着嘴,听见她匆匆冲进洗手间的声音。
她拒绝了他。
有那么一瞬间,江雁洲头脑空白。
剑眉星目的男子,冷峻刚毅。
但此刻像是一只没人要的大狗,怔怔失魂。
……
“李欣,就是他?”
第二天齐素雅心里有些担忧,昨天晚上她来了大姨妈,匆匆冲进洗手间翻找姨妈巾,等她处理好之后,就发现江雁洲不见了。
她有点担心江雁洲,于是今日一早就开车前往庄园。
她目前一个人在外面住,很老旧很平凡的小社会,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很有人世的烟火气。
然而半路上,她忽然踩下刹车。
她看见江雁洲今天穿一件烟灰色衬衫配黑西裤,男人冷峻的五官棱角分明。
男人对面有一男一女,那一男一女拦住男人的脚步。
看气氛很不对劲。
齐素雅蹙了一下眉,然后推开门下车。
……
李欣今年二十八,作为一名成功人士她衣着不俗。
早年她家境不错,曾跟人订过婚,不过后来男方犯事坐牢,再加上这婚事仅仅只是口头上的,于是她随口一句退了婚,从那往后彼此不再有交集。
但。
李欣一脸厌烦地瞥了江雁洲一眼:“江二,咱们两个之间就不能井水不犯河水吗?互不干扰,不行吗?”
她以为江雁洲是特意堵在这里的。
最近这几年时代发展迅速,李欣本就家庭不错,最近又找了一份很体面的工作。
她单位鼎鼎大名,身边的亲戚朋友都很羡慕。
这貌似并不是江雁洲头一回来‘堵’她,她曾看见这男人装模作样的从她眼前经过。
啧!男人,趋利避害。
这是看见自己发达了,有出息了,有能耐了,就后悔了?
换言之就是想从自己身上榨好处?
李欣心底满是对江雁洲的嫌弃。
【番外,江雁洲】污点
李欣身边那男人是她同事,叫做严飞,在李欣单位任职部门主管。
以前这世道女尊男卑,但自从时代不断进步,男女逐渐平权,即便一些封建思想根深蒂固,一时间难以扭转,然而男性的地位也已显著提升。
就好比从前上学读书是女人的专利,也只有女人才可以赚钱养家,但如今男性可以考学,社会上的工作岗位全面向男性开放。
严飞今年十一,他前头有过一妻子,去年妻子因病过世,他成了一名丧偶的鳏夫。
自从李欣入职后,严飞很是欣赏美丽大方的李欣,明示暗示过几回,目前两人正在暧昧中。
而二十八岁的李欣,她一直未婚。
可能是挑肥拣瘦,挑着挑着,人就已二十八,这一转眼就要奔三了。
“这位同志。”
严飞上上下下打量江雁洲,心道这人长得不错,但如今这世道,男人的价值,可不单单只看一张脸而已。
严飞笑出一副客气礼貌的样子:“我之前听李欣提起,她以前有过一个娃娃亲。不过……似乎已经退婚挺久了。”
言下之意,江雁洲这是在纠缠什么?
两人已无任何关系。
江雁洲要是识相,就该离李欣远点,而不是一天天的总是冒出来怒刷存在感。
这男的,太不自重了,唯利是图,一准是看出李欣的发展前景才黏上来的。——这是严飞对江雁洲的评价。
江雁洲蹙了蹙眉,但其实心里有点不解。
他看向马路对面的天雅集团总部。
这家公司本是楚厌宸开建起来的,后来楚厌宸不再了,哥几个挨个换班负责公司运营等事宜。
而今天恰好是江雁洲轮班的日子。
但似乎有人误会了。
以为他是来堵李欣的?
李欣啊,这是一个很久远的名字,都快想不起来了。
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于他而言对方顶多只能算是一个交集不多的陌生人而已,即便他们两个从前订过婚。
“江二,这又是何苦呢?咱们早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李欣神色有些严厉:“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也希望你别再出现我面前。你一个有过前科的,你自己应该清楚,那是一辈子的污点,而我没办法接受那样的污点。”
可能是曾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类似的话语李欣从前也说过,那时候可过分多了,甚至就连‘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都曾蹦出来过。
但如今反而比较理性一点,但骨子里的轻贱鄙视是变不了的,她看江雁洲的眼神满是嫌弃。
江雁洲心志消沉,昨夜的事情历历在目,雅雅拒绝了他。他没什么兴致搭理李欣,况且他本就是擅长辞令的那种人,他不喜争执,也知自己有时嘴笨。
他一步迈出,不愿再耽搁时间,因为稍后他要主持天雅集团的一场例行晨会。
然而。
“雁洲哥!”
忽然听一道清脆娇嫩的嗓音响起,他步履一顿,迷蒙蒙地回头一看,见一个白头发的小女孩两手抄兜,她唇角噙着一抹笑,步履轻快地朝他而来。
3 【番外,江雁洲】她在撒娇
齐素雅瞟了李欣严飞一眼,之后收回视线。她走近江雁洲,一把挽住江雁洲臂弯。
冷峻的男人受宠若惊,他嗓音沙哑:“……雅雅?”
像是不敢置信。不置信她竟然出现在这里,更不置信她主动的亲密。
她挎着他臂弯,两人模样很亲密。
齐素雅冲他粲然一笑,然后夸张大叫:“咦,雁洲哥,这位大婶是谁啊?”她知道这很不礼貌。但客气礼貌是对人准备的,至于像李欣这种?不好意思,她还真就没办法礼貌。
辱人者人恒辱之,也不过是换一种方式而已。
李欣一愣。
严飞惊艳地看着齐素雅,目中几乎要冒光。这女孩子很美,一头雪白的披肩发令她显得特立独行。她穿搭很时髦,皮肤白的像白雪一样,漂亮的五官年轻有朝气,看起来似乎年龄不大。
江雁洲的死亡视线陡然射向了严飞。严飞眉梢一挑,不以为意。人都有慕强心理,不论男人还是女人,总会喜欢更好的选择。
李欣不错,明艳大方,但李欣的姿色比不上面前这姑娘,况且这姑娘比李欣年轻。长得美,身材好,皮肤白,气质更佳。
“不知这位小同志是?哦……抱歉,差点忘了自我介绍。”
严飞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自信满满道:“小同志,我叫严飞,是天雅集团销售二部的主任。”
齐素雅轻笑一声:“哦,原来是严主任。”
旁边李欣见严飞像是孔雀开屏,顿时气得不行。“严主任!”
严飞看出李欣不满。在遇见齐素雅之前,他觉得李欣不错,两人年龄相近,也只差了三岁而已,并且李欣算是在他手底下工作,他职位比李欣高,办公室恋情更方便近水楼台先得月。
然而,严飞又不缺钱,不缺身份地位,他活出潇洒的样子。对他而言齐素雅是‘更好’的选择,李欣不及齐素雅。
不过,即便内心偏向齐素雅,但他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初次见面的姑娘就和李欣撕破脸。
于是冲着李欣安抚一笑。
李欣气得脸色铁青,又不好发作。严飞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有意思,她看得出来,但必须心照不宣,不然如果直接叫破,反而显得她自己小题大做。
暗暗咬了一下牙,李欣敌视着齐素雅。
这丫头不伦不类,顶着一头白毛,看着就不像个好的。
齐素雅无视李欣的敌意,她挽着江雁洲道:“雁洲哥,我看上一辆车。”她居然还撅了噘嘴,拉着江雁洲的臂弯来回摇晃,像是在冲江雁洲撒娇。
“还有呀,上个月中东那边的香水品牌发布新品,我好喜欢,听说那个牌子的香水一闻就很贵,往上数个几十上百年,是专门特供西欧那边皇室贵族使用的。”
江雁洲有点懵,但言简意赅:“买!”
“真的?”
她两眼冒出小星星,“雁洲哥朕好!呐,我还想要路易威登的包包,之前柜子里那些都看腻了,不爱用了。”
江雁洲:“买!”
4 【番外,江雁洲】风大闪了舌头
然后。
江雁洲捞起齐素雅的手,转身就走,这附近正好有一家上个月才开业的路易店。
“哈,可别笑死人了!”
李欣本就憋了一股火,她不好对严飞发作,一是因为两人的暧昧,二是因为严飞是她的上级主任,但如今见江雁洲这个坐过牢的男人在她面前装比,她就忍不住了。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齐素雅娇娇的‘哎唷’一声:“这位大婶,羡慕就直说。我家雁洲哥对我有求必应,天下第一好男人非他莫属。我看大婶这是葡萄酸心理吧?”
她娇娇的,像个磨人小妖精,眼神还满无辜,但把人往死里头气。
“对了,大婶以前跟我家雁洲订过婚?害!那可真是谢谢您的不娶之恩了,这么好一男的,真要是配大婶,那可暴殄天物了。”
之后,她仰起小脸看江雁洲,像是在征求江雁洲的赞同。“雁洲哥,你说对不对,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江雁洲可能是有些迟钝的,在某些事情上的反应要慢上好几拍。他智商很高,但智商不代表情商。
可就算他情商很低,此刻也已后知后觉。雅雅这是在帮他出气!
忽然心里一暖。
昨晚他酒醉,她的拒绝在他心底刻下了伤痕。可他大概是很好哄的那种人,那伤痕依然还在,但不再如之前那般疼痛。
他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手轻揉她的头:“对,都听你的。”
齐素雅满意地笑眯了一对大眼睛,她弯月牙似的大眼睛星光满满。
李欣气得差点没七窍升天。“呵呵呵。”
一溜冷笑之后,李欣翻了个白眼:“小丫头,首先我得告诉你,我才二十八,你管我叫大婶,是不是太没教养了?”
齐素雅:“咦?大婶你竟然跟我提教养?你一个教养早就被狗吃掉的人,居然说我没教养?”
然后,她一脸正色:“这没准是本世纪的第一笑话吧!”
李欣一哽:“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江雁洲他以前坐过牢,他当时还没成年呢,就能干出那种事,还被关起来好几年。”言下之意,看来齐素雅也不是什么好鸟。
齐素雅轻叱一声,她正要开口,就忽然感觉肩膀一重。
江雁洲揽紧了她的肩,那眼色深幽幽的冷。他直视着李欣:“道歉!”
李欣嗤笑:“呦呵,之前还没看出来。江二,原来你还是个护短的?”她之前叭叭江雁洲,这死男人像个面瘫似的,如今也不过怼了那死丫头几句,这就受不了了?
“道歉!”
江雁洲冷视着李欣。
李欣双手环胸,“我就不道歉了,你能怎么样?对了。之前某些人不是说想买车买包买香水吗?正好我今儿上午没什么事,也想凑凑热闹。”
这是存心想看江雁洲出丑,大抵是能明白齐素雅是在帮江雁洲出头,所以才那么故意显摆。
但,江雁洲,一个有过前科的劳改犯?买车,买包,买香水?
就算不是牌子的,那也绝不是江雁洲这种人能买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