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9 国家宝藏
“孤狼，我觉得事情很奇怪啊？按理……我们在监狱里面束手束脚的，进展不顺利是可以想象的。但是……”
“监狱长那里有犯罪档案，怎么就连她那里发话帮你找人都不顺利？”
“那个姓齐的小姑娘身份登记在档案上，住的房间号，还有狱服上的编号，也全部在档案上啊？”
“本来如果监狱长发话，应该事半功倍才对。”
江雁洲是天生的低音炮，嗓音低哑磁性又雄浑，单凭这一把好听的嗓子就能撩得人耳朵怀孕。
江雁洲蹙着眉：“这边的档案全部被调走，是首都那边下达的指示。”
季节一愣，“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好像似曾相识？”
她突地看了江雁洲一眼。
“孤狼，你还记不记得……咳，你当初差点弄死一个人？本来你当初在这里服刑，凭你的积分完全可以用来减刑更早出狱，但是因为那个人你被判了死刑死缓？”
也就是死刑，缓期执刑的意思。
最后江雁洲足足使用了一千万积分才重获自由。
他那些积分到底是从哪来的，无人知晓，但直至被判处死缓后，他经常接受特殊部门的安排。
第三监狱有不少戴罪立功的犯人。
深处有很多死刑犯，那些死刑犯中，有一些人忙着赚积分想要免刑，也有人虽然积分够了，却不想出去，就那么留了下来。
但不论如何，比如最深处十环，那些猛人住着独门独栋的小楼，享受着第三监狱的最高待遇，自身也必须有过人之处。
比如有一些大佬在科研方面做出巨大贡献，也有人私底下研究新药，还有一些人的手段比较血腥，是像特种兵那样接受特殊部门的安排执行任务。
江雁洲当年因为楚家的事情被判刑，这不是秘密。
但就连江敬云都不知道，在入狱之后，江雁洲某次因为下重手，差点伤人致死，那人来头很大，之后身在狱中的江雁洲被加刑，被判处死缓。
他差一点死在这个地方。
是狂揽了一千万积分后，才从这地方出去。
季节觑了江雁洲一眼，她说：“我记得那一回也是这样，那个人差点被你弄死，上头闹出很大动静，甚至为了掩人耳目，抽调走所有人的犯罪档案，但其实上头想要的档案只有一份，是那个人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至于那个人……你应该也知道，被称作国家宝藏之一。”
最后，季节说出她的结论。
“所以这回的事情，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咱们这里又出了一位神秘大牛？也就是未来的国家宝藏？”
江雁洲：“……”
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他只想尽快找到雅雅！
烦躁地抽完了一支烟，男人面无表情，一身冰冷气质。
他瞥了季节一眼。
季节嘴唇一咧。
“行叭，我不啰嗦，我这就继续去为您大爷鞍前马后，帮您找人！”
但，找人？
找个鬼的人啊。
三环两万多人，能找出来才怪，这纯粹是在碰运气。
780 我很想妹妹，城
齐素雅的论文依然从不间断每日往出寄，涉及了各个行业领域。
同时江家兄弟的家书也寄进了第三监狱，然而和之前一样，这些家书里有江家的，有苏家的，有楚家的。
有很多人的，但少了两个人。
江雁洲，苏幕戎。
好似这两个人彻彻底底从齐素雅的生活中消失。
齐素雅的单人间里有一张书桌，书桌是带抽屉的。
她拉开抽屉看着整整齐齐叠放在里面的家书信件，挨个的重新翻阅了一遍。
有人问她过得好不好，有人问她监狱里的生活环境怎样，怕她被人欺负，叮嘱她一切小心。
她抽出一封信件，这是江碧城写来的。
妹妹，我最近很乖。
戎哥总算把我需要的外关节骨架制作出来了，我目前正在适应它，不过似乎用处不大。
因为我两边膝盖的骨头最近在发痒。毅农告诉我，那是因为我的骨伤在逐渐痊愈，每日痒里带痛，痛中带痒。
我睡觉的时候喜欢大白熊，妹妹离开前，曾留下过几瓶香水。我喜欢用香水把大白熊喷的香香的，大白身上的味道像妹妹一样，就好像妹妹还在。
我梦见妹妹，梦里妹妹被人欺负，我把那些坏人全都打跑了，想保护妹妹。
我是一个很没上进心的人，我觉得自己很没用。生活苦也一天乐也一天，我总是暗示我自己，要开开心心，要笑对人生。
念初对我这种心态做出评价，告诉我这叫自我暗示，心里催眠，这是因为我不愿面对现实，是我一直在逃避，拒绝接受不好的。
我心里有个乌托邦，我总是藏在那里面。
但是我现在心态逐渐变了，精神胜利法不再有用，我想做一个很厉害的人，想像梦里那样，可以保护妹妹。
我在等妹妹，家中一切安好，我们都在等妹妹。
我很想妹妹。
落款只有一个字，——城。
……
齐素雅忽然想起前几天曾为王娟小春出头，她掰断胖子庞的四肢，狠狠的教训过胖子庞。
又忽然想起江家兄弟曾因陈丽鸣在怀春市受过的那些伤。
她一寸寸轻抚江碧城的字迹，很工整隽秀的字体。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开始练字，每天都要写大量字帖。
江碧城写的很认真，信上并无华丽言辞，但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
她忽然想，可能，她和陈丽鸣那种相比，并无不同。
她也是残忍的，她有很多不好，而他们从未提起。
齐素雅执笔回信，直至写完一堆家书后，塞进信封里。
她揣着一沓家书往外走，她要去寄信。
同一时间。
一处阴冷的位置，剑眉星目的冷峻男子沉默的抽着烟，雅雅依然没有任何线索消息，这令他很心急。
心烦地掐灭了香烟，室外下雪，还是太冷了一些，这天气也有些阴。
他冻得手脚发冷，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可就在这时候，忽然瞧见一抹娇小靓丽的身影。
少女一头清爽的短发，灵气逼人。
781 雅雅，不生气
他陡然一怔，定睛凝睇少女的面容，一个箭步，立即追了上去。
然而——“喂，小子，长得不错啊？”
几名女犯人包围了江雁洲。
江雁洲一把推开挡路的人，他急着去追雅雅。
但这反而激怒了对方。
有人抡起拳头朝江雁洲揍了过来。
男人眼色一深，眸子里满是冷意暴戾。
……
齐素雅寄完信，施施然的往回走，远远听见有人喊道：“打架了！那男的肯定要惨啊！”
她可能是有点好奇，伸着脖子往热闹的来源处瞄了一眼。
下一刻。
“雁洲哥？”
黑瞳倏地一紧，马上冲向了前方。
“滚！”
她扯住一名女人的胳膊，狠狠把人甩开。
然后拽着江雁洲，眼睛死死盯着对方那张脸。
喉咙有些发堵，这一刻忽然想起家里寄来的信件中，少了江雁洲的。
她曾为此胡思乱想，可这一刻，竟在监狱三环重逢。
“哪来的死丫头！”
刚才那名被齐素雅扯开的女人一脸愤愤。
齐素雅深吸气，压下心底的惊讶，冷眸潋滟，她黑眸似冰。
“死丫头？”
她扯唇笑了下，然后又重新看回江雁洲脸上。
电光火石间就已明悟了一切，她把江雁洲往后一推，完全是一副保护者姿态。
下一秒。
她犹如虎入羊群，抡起一对小拳头揍了一个遍。
在这期间，江雁洲的脸色依然冰冷，他凝睇齐素雅好久，目光黏在她身上，活像是看不够一样，把她的一切全部收入自己的眼中。
“雅雅……”
他狠狠眨了一下眼，心情在激荡。
最后，齐素雅一脚踹翻一名女犯，她恶狠狠的长吁口气。
然后顿了顿，慢吞吞的转身，仰起脸看向个子比她高出好多的男人。
“……所以，你没有写信，是因为你来这里找我？”
她的神色，清醒之中又带着一些儿冷。
令江雁洲感觉心虚，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事情。
他怕她生气，抿直了薄唇，一步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我担心。”
两人对视了好几秒，她目光落在他手上。
他似乎跟人打过架，手指关节有伤口，这些伤口未处理，又青又紫，有血咖。
她心口一闷，“走吧。”
然后反手握住他手腕，领着他往回走。
江雁洲默默跟着，视线落在她手上，她牵着他的手，又看向她的后脑勺。
柔美的长发变成清爽的短发，从后面能看见一截雪白的脖颈，令他想起从前她扎着丸子头的模样。
他盯着她优雅白皙的天鹅颈，那皮肤是真的很白，感觉比这漫天白雪还白。
然而，雅雅是不是生气了？
江雁洲冥思苦想，心里隐隐不安。
他似乎，惹她不开心了。
……
直至两人推开一扇门，房门一关。
齐素雅抿着嘴盯了他半晌，然后指了指屋子里的那张单人床，“坐吧。”
她自己从空间里拿出一些东西帮他处理他手上的伤口，可她这样反而更让人心慌。
忽然反握住她的手，江雁洲直勾勾的凝睇她。
“……雅雅？不生气，好么？”
782 他来陪她，他来找她
她鼻尖一酸，“我没生气。”
她低着头：“我就是在想，这些烂事是真的让人很烦。还有那个关子韵，等我从这里出去，我非得拧下她的脑袋当球踢不可！”
幸好碰上了，但要是碰不上呢？
她比任何人都来得清楚，江家男人的魅力无远弗届。
而对于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来讲，第三监狱，女犯众多，就如龙潭虎穴。
如果没碰上，他是不是要被那些女犯欺负？
是不是要遭遇很多不好的事情？
而他来这里是因为她。
他是来陪她的，是来找她的。
一这样想，就令她在后怕的同时自责不已。
她忽然把脸埋进掌心。
她蹲在他脚边，心情似有些崩溃。
“要是我能再谨慎一点就好了。”
少女的嗓音不像平时那般干净剔透，而是沙沙哑哑的。
“关子韵她脑洞开的太大，我的脑洞不及她。一条完整的海洛销售链，她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江雁洲看了她半晌，抬起手轻轻摸摸她短短的头发，然后微微一个用力，就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雅雅。”
他脸上似是笼着雾，令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为什么总是要背负那么多沉重？明明不是你的错，不怪你，从来都不是你的责任。为什么要大包大揽？”
很多事都是这样，她包袱太重了。
……
他坐在床上，让她坐在他腿上，用自己的胳膊圈住她。
她过了好半晌才振作起来：“我最近有点敏感。”
狠狠搓了一把脸，她从他身上下来。
江雁洲怅然若失。
齐素雅笑了下，像是之前的烦恼悲伤全是幻觉，从未真实存在。
她依然是那副明媚的样子，灿若朝阳。
“雁洲哥你是怎么进来的？如果只是一丁点小事，顶多在派出所拘留几天而已。”
但入了狱，性质完全不同。
肯定是犯了大事儿。
江雁洲嘴唇动了动，犹豫好久才坦白。
“是二瑾出的主意。”
“咦？”
“我把二瑾揍了，二瑾告我，然后我们在法庭对峙，最后我被判刑。”
他轻描淡写，没有提起当初为了保证自己一定能被判刑，让毅农出手，挑安全的位置捅了二瑾好几刀。
这事儿也真是够危险的，幸好有雅雅留下的灵泉水可以保证性命无忧，不然他们真不敢如此大胆。
齐素雅狠狠的眨了一下眼，忽然脸皮子一抽，为这些人的脑洞敬服。
她提起苏幕戎：“戎哥是不是也进来了？”
江雁洲茫然一瞬，他进来的比较早，至于家中其他人……
他思量着。
齐素雅：“家里寄来不少信，唯独缺了你和戎哥的。”
江雁洲考虑半晌：“那可能他也进来了。想要进来首先是开庭判刑。”
比如江雁洲自己，在这个过程中耗了很长时间。
与此同时。
第三监狱，外围一环。
一名不苟言笑的威严男子，英俊的面容棱角分明。
他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再配上一副严肃冷酷的表情，令他显得满是一身凶悍煞气。
783 孤男寡女
男人所在的位置是监狱最外围的一环，在这里走了一圈，男人心情一沉。
人果然很多。
雁洲之前跟家里讲过很多监狱内部的事情，而单是一环就足有**千人。
苏幕戎攒起一对浓黑的眉宇，心里想着家里那些人。
自己和雁洲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后面肯定还会有人陆陆续续的进来。
不然，雅雅一个人在此，就算心里明白雅雅的本事，可又如何能放心得下？
第三监狱的武斗霸凌随处可见，齐素雅得知江雁洲住的单人间离自己这里很远，她皱眉想了想。
“我们先找戎哥，这几天你先和我一起住。等把戎哥找出来，我们就离开三环。”
听闻监狱深处有一座座小楼，那些小洋楼房间很多，介时他们可以住在一起。
江雁洲怔了下。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这，貌似还是头一次。
以前就算是一家人出门旅游，一起混居，但人数太多，而两人独处的时间，其实是少之又少。
江雁洲嗓子哑了哑，最后才‘嗯’了一声。
她似乎以为他很弱小。
之所以提出住在一起，是因为她担心，害怕他被那些女犯人欺负。
但他盯着齐素雅的眼神，似乎有一点幽深。
……
单人间的面积其实很小，室内只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
齐素雅舍不得江雁洲打地铺，毕竟这时候都已入了冬。
外面大雪寒天，她怕江雁洲睡在地上着凉。
于是想了想，收起单人间里的书桌和椅子，正正好好可以再放一张单人床。
两张单人床并在一起，她从空间里摸出一台小型的发电机，铺了一张电热毯，之后又取出干净的褥子棉被。
但等布置好后，又忽然有点不自在。
两张单人床并在一起，中间甚至未留缝隙，这岂不是代表……同床共枕？
忽然想起楚厌宸，有一种类似背着厌宸偷吃的感觉。
“咳！”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心道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还不是因为单人间面积太小，也只能这样了。
直至入了夜，监狱定时熄灯，室内陡然陷入昏暗之中。
齐素雅从空间里拿出一杯香薰蜡烛搁在窗台上点燃，昏黄的光线映照着小小的空间，有淡淡的薰衣草味充满整个小房间。
她去了洗手间一趟，等回来之后，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
“呃……”
抓了抓头，想了想，“那个，我洗完澡了？”
不对，这好像更暧昧了。
“那个，雁洲哥你不洗吗？”
啧，怎么感觉怪怪的。
江雁洲沉默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头发是湿的，想了想，才拿起一条毛巾，走过来，帮她擦了擦头发。
两人离的很近，他甚至能闻见她身上清新的沐浴乳味道。
齐素雅也有点不安，她低着头，眼神不敢乱瞄。
好久之后。
“……那个，我用吹风机吹吹就好了。”
怎么这么笨，竟然把吹风机忘了。
连忙后退一步，然后绕开男人，这单人间摆了两张床，只剩下一个通往洗手间的小过道，转身都有点困难。
784 同床共枕的夜晚
她背对着江雁洲，心乱如麻的吹着自己的头发。
……
雁洲静默无声地凝视她背影。
她身上穿的是灰色监狱服，并没有露肉，但在昏黄的蜡烛光亮下，少女的背影，竟很莫名的，令他感觉有几分色气。
他忽然吸了吸鼻子，然后满脸不自在的转身：“我去洗澡。”
之后落荒而逃似的冲进洗手间。
齐素雅：“……”
背对着他僵了僵，然后才一下一下吹着自己的头发，直至吹干后，她鸟鸟悄悄的爬上床。
自己靠着墙壁躺好，抓起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然后她闭上眼。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默默念叨好半晌，但心里很乱。
直至听见洗手间那里吱呀一声，男人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她依然紧紧闭着眼，但她听见他的脚步声。
……
小手紧紧抓着一角被子，她小脸僵僵的。
江雁洲看了她一眼，拿起她用过的吹风机，忽然神色一顿。
因为他刚才用的洗发水，沐浴乳，全是和她一模一样的。
身上是一种和她一模一样的香气。
他眼色一深，有一瞬间胡思乱想，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吹干头发，最后挪至床边，安静躺下。
两人中间隔着的位置，甚至能再躺一个人。
都是面朝上平躺，都躺得规规矩矩。
齐素雅心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能听见他稳定的呼吸声。
过了好半晌，她悄悄睁开眼，瞟了一眼男人的侧脸，见他闭目的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
“雁洲哥？”
她小小声的叫了他一声。
但他没作声。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
“睡着了？”
又过了两秒，像是确定下来，她这才像是如释重负地长吁口气。
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这一回闭眼后，没多久，她就跌入了梦乡。
直至良久之后。
旁边的男人慢慢睁开眼，他翻了个身，侧躺着，背部朝外，面朝着她。
薰衣草的香薰蜡烛可以助眠，能令人放松精神。
他凝睇她恬静的睡容，她睡得很香甜。
他徐徐抬起手，一寸寸轻抚她的脸，然后才挪过去，轻轻的搂住她，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
一枚轻轻的吻，印在她发际。
……
第二天齐素雅睡醒时，身旁的位置已经没了人。
江雁洲比她起得早。
等她洗漱完毕后，看见江雁洲从外面回来。
“你去哪了？”
她瞅了他两眼。
江雁洲回答：“去食堂一趟。”
他示意齐素雅看他手里拎着的东西。
“是早餐？”
江雁洲点了点头。
“这里有不少特产。”
常人不知道，那些比较美味的食物需要特殊渠道才能拿到。
齐素雅来了兴趣，江雁洲带回来的是烧麦，味道居然真的很不错，她眼睛亮了亮。
之后两人一起吃早餐，他是个沉闷的性格，身体力行的印证食不言寝不语。
而齐素雅的性格比较活泼，所以早餐期间通常都是她一张小嘴叭叭叭，而他安静的聆听。
直至早餐后，“走吧，咱们出去打听打听。”
785 江雁洲：捂好我的小马甲
她还记着苏幕戎的事情，心想一定要尽快找到苏幕戎。
江雁洲抿了抿嘴，环视这个狭窄逼仄的小房间，又想起齐素雅昨天曾提起，一旦和苏幕戎汇合，就要搬进监狱的更深处，然后三人住在一起。
但监狱深处房子很多，那时不再同床共枕。
他会像是在怀春市那样，拥有自己的房间。
他突地抿直了薄薄的嘴唇。
齐素雅：“怎么了？”
他样子怪怪的。
江雁洲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
然后低下头，跟着她一起走出单人间。
“小老大！这是外面寄过来的信……咦？”
王娟和小春抱着一堆信件往这边跑，突然看见一名剑眉星目的冷峻男子跟在她们小老大后面。
小春愣愣道：“小老大，这是？”
齐素雅：“哦——这是我家二哥，江雁洲。”
然而王娟则是瑟瑟发抖。
草草草，江雁洲？
可见鬼的，这张脸，明明就是凶人榜排名第一的孤狼啊！
王娟进来好几年了，当初曾远远瞧见过某人的英姿，因此江雁洲不认得王娟，但王娟认得江雁洲啊！
江雁洲敏感地看了王娟一眼，像是领悟了什么。
忽然之间，男人冷峻的视线宛若利刃，冰冷地捅向了王娟。
王娟一愣，尚未弄明白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看见那个男人牵起小老大的手，竟然一副很温顺的样子，莫名像是一只忠心的大狗？
“雅雅，这两位是？”
于是齐素雅为江雁洲介绍了一遍。
之后，齐素雅拍拍江雁洲的胳膊：“她们俩是跟着我混的，你不要怕，她们不会伤害你。”
王娟：“？？？”
见鬼的不伤害，就算再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对孤狼下手啊。
反而是孤狼，孤狼不害人就算不错了！
王娟：“……”
这表情，真的就十分复杂了。
江雁洲冰冷地看了王娟一眼，那眼神里似有警告。
王娟想了半天，就忽然觉得自己牙疼了。
小老大这是养狼为患啊，引狼入室啊！
对了，孤狼是小老大的哥哥，怪不得小老大那么凶。
可是，小老大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那可是孤狼啊！
小老大不知她自己的二哥是孤狼？
不知她二哥曾在第三监狱曾干过的那些事情？
……
齐素雅接过王娟小春送来的信件，她翻了翻，发现全是从各地寄过来的回执信。
齐素雅想起她曾寄出过很多篇论文，忽然问起江雁洲：“雁洲哥？你刑期几年？”
“八年。”
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按天朝律法被判八年。
“唔，那想要免刑大概要二十**万的积分。”
但比起自己那个八百万，简直小巫见大巫。
才二十多万而已，很简单的。
如不出她所料，这个月核算积分时，她可能要入账四十多万分。
“走吧，咱们去找熟人打听一下。”
齐素雅入狱后，也曾认识了不少人。
比如曾在一环时，她认识一名狱警，对方对她照顾有加。
抵达三环出入口，这里有人持枪把守。
786 心机洲上线
齐素雅问了两句，才知想从三环去一环，一是好好改造，降低自身威胁性，表现良好者可以进入一环。
二是使用积分。
比如季节身在五环，之所以能进入一环就是因为她每次支付两百个积分作为通行过路费。
财大气粗的齐爷当然不差那点小钱。
她领着江雁洲进入一环，找上她之前的狱友，也就是最初王娟小春所在的那个牢房，曾以她唯首是瞻的那些小喽啰。
“小老大您回来了？”
这时候大伙正在除雪。
齐素雅出现在一环，还让人挺意外的。
顿时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小老大！您那天搬走之后，季节过来找您了，她是亲自来的！也不知是为了啥事，您可得当心点啊！”
齐素雅皱了皱眉：“那个季节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止一次听过季节这个名字。
沉默跟在齐素雅身旁的江雁洲：“……”
男人像是一尊冷脸门神，心里默默想着，孤狼这个小马甲，还是捂着一点比较好。
不然。
他盯着少女的后脑勺，心想如果雅雅知道他是第三监狱的孤狼，可能自己的‘待遇’要变上一变。
她是想要保护他，所以才把他带在身边，怕他被其他人欺负。
他宁可弱小也不想强大。
因为强大意味着自己会失去很多福利。
男人面无表情面瘫脸，可那心里蔫坏，也是藏着几分小心思的。
忽然之间，男人似乎看见了什么，高大的身体忽然往下坠，像是要摔在地上。
齐素雅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雁洲哥？”
江雁洲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齐素雅表情一变。
“走！”
她扯着江雁洲冲向自己曾在一环住过的那间牢房。
而她不知。
江雁洲被动地被她扯着，却回头往远处看了一眼。
他看见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对方脸上有一条疤痕，并未注意自己这边。
他默默垂下眼睑。
……
牢房里。
齐素雅让江雁洲坐在下铺的床位上，她扒开江雁洲的上衣，看见男人手臂上的伤。
这伤口曾缝合，已经拆线了，长出粉嫩又脆弱的新肉。
她一下子眼珠子都红了。
“这是怎么弄的？？”
昨天晚上两人一前一后洗澡，但不管是她，还是他，洗完澡后都穿得整整齐齐的。
而昨日相见的时候，她只以为江雁洲拳头受了伤，哪成想手臂竟然也有一条缝合伤。
江雁洲眼神悠忽，想着不久之前，误以为她被卷入一环食堂的火拼中，以为她被送进医管部门救治。
为了见她，他就弄伤了自己。
而如今：“……”
“没事，不小心弄的。”
但齐素雅紧紧皱着眉。
这牢房里只有她们两个，她从空间里面拿出灵泉水帮他涂抹。
他脸上冰冰冷冷的面无表情，但视线一寸寸地在她脸上巡视。
发现她脸色不好，他垂了垂眸。
“……对不起，雅雅。”
他怕她太早遇见苏幕戎，他舍不得这份独处，以现在这种情况，她身边只有他，他是唯一。
787 她喜欢的，他都有
但如果和苏幕戎汇合，他就不再是唯一，还要搬进监狱深处，不能再像昨晚那样和她同床共枕。
他抿了抿嘴。
齐素雅十分气闷。
“你胳膊上有伤，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还有，什么叫做不小心弄的？这缝了十多针，怎么可能是不小心弄的？”
江雁洲低着头，由着她数落，齐素雅见他闷不吭声的，反而更加来气了。
“江、雁、洲！！？”
她吼了他一声，“你到底是在为谁打掩护？是谁伤的你？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江雁洲耳朵一抖，剑眉星目的男人没什么表情，但那眼底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怯意。
他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
“雅雅，不生气？”
“我……！”
她一口气上不了，差点没噎死过去。
他拉着她的手晃了晃，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我自己弄的，不是其他人伤的，没为任何人打掩护。”
“自己？”
江雁洲想了想，然后低下头，眼睫毛颤了颤。
如果是江家其他人在此，一定能看出他此刻言不由衷。
只可惜他的一些小习惯，齐素雅不懂。
他低沉的雄浑的嗓音自带低音炮效果。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划伤了胳膊。”
齐素雅：“？？？”
这世间竟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吗？
她质疑地看了他半晌，怎么感觉他像是在骗她？
她忽然蹲下来，两手搭在他膝盖上，认认真真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男人眼睑低垂，而她盯着男人这张俊脸看了好久。
“当真？”
江雁洲：“……嗯。”
嗯就嗯，干么迟疑？
她狐疑地瞅了他两秒。
“雁洲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他耳朵一抖，但表情僵僵木木的。
她忽然笑出一副很好看的样子。
“我呀，最讨厌骗子了！要是有人骗我，我一定把他扒光了，然后用皮带，狠狠的抽他！”
他眯了一下眼，低头瞅瞅自己的身体，表情恍恍惚惚的。
然后，“嗯！！”
居然还很用力地点点头。
她也不知他这次的‘嗯’到底是在嗯什么。
而他则在想，扒光……
胸肌，腹肌，人鱼线。
她喜欢的，他都有。
但她貌似不知道。
……
后来两人短暂分开了一下，江雁洲表示要去洗手间，齐素雅在牢房等着。
一环的洗手间离这间牢房挺近的，她心想不会出任何问题，也就没再跟着。
毕竟，就算男女混合管理，但这里的洗手间不是通用的，而是分为男厕和女厕。
然而，她却不知，男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大长腿一扭，面无表情地直奔另一个地方而去。
“戎哥。”
男人瓮声瓮气的，一如既往的低音炮。
苏幕戎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心里有浅浅失望。
那表情就好像在问‘怎么是你’。
“你有没有雅雅的消息？”
江雁洲，十分老实的，摇了摇头。
苏幕戎皱了一下眉，“这地方太大了，人也太多了。”
江雁洲瞅着苏幕戎：“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前两天。”
江雁洲：“哦——”
788 雁洲是不是以为他傻
苏毅农不苟言笑，江雁洲冰山面瘫，两个男人都没什么表情，而且也都比较冷，不是健谈的性格。
于是这气氛很尬。
过了两分钟，江雁洲心想自己得赶紧回去，要不雅雅该等急了。
他怕雅雅担心。
于是留下好几个犯人编号，暗语，还有季节的联系方式等等。
江雁洲：“有事找她！”
然后江雁洲就急匆匆的走了。
苏幕戎：“……”
好像哪里怪怪的。
他盯着江雁洲看了好半晌，那脸上神色倏然一顿。
“雁洲他……是不是以为我傻？”
走的这么急，此地无银三百两。
本来没起疑，但这下子就算不起疑都必须起疑了。
苏幕戎忽地眉心一拧，大步追向了江雁洲。
江雁洲听见来自身后的脚步声，步履一顿。
下一秒。
男人脸上面无表情的，拔腿就跑！！
苏幕戎：“……”
咬了咬牙，依旧不苟言笑的，但那表情比起平时更加威严，也更加严肃了。
“江、雁、洲！！”
……
江雁洲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面无表情地一步上前握住齐素雅手腕：“雅雅，戎哥在三环！”
齐素雅：“？？？”
男人面不改色的：“在厕所打听来的！”
齐素雅：“……”
那还真是，有点巧啊。
上个厕所都能打听到线索。
“那我们快走！”
于是两人走了。
江雁洲一点都不担心。
雅雅似乎以为他们家里这些人都还很弱，但其实他们早就变得很厉害了。
比如力气，就算是看起来文静秀气的秀祯都能轻轻松松的扛起一百多斤，力气不但足以媲美女尊治下的女子，甚至还要远胜很多。
因此一力降十会，人身安全是很有保障的。
更何况他刚才还把季节的联系方式给戎哥了，总之戎哥是不会出事的。
当务之急是赶紧带着雅雅逃回三环，不然就要被戎哥堵住了。
介时……
江雁洲盯着齐素雅看了两秒。
介时，雅雅就不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雅雅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想。
而也是这一日，又有几个新人被送进第三监狱。
一名少年长得白皙秀气，文文静静，他一副弱小无害的样子，笑时羞涩又腼腆。
长得好看的男人很容易在这里挨欺负，有一些强壮的女人看上出落得亭亭玉立，像是一颗清脆小白菜似的少年。
于是很理直气壮地提出一些带着点颜色的要求。
心想这等姿色在第三监狱可是少见。
少年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然后‘呀’地一声，身体忽然一栽，手里抓着的小石片狠狠扎穿女人的手背。
少年怯怯地笑，可眼神里满是偏执阴翳。
“想上我？这个世界上，只有姐姐一个人才可以呢。”
少年娇娇的吟笑，像个神经病一样，眸子里闪烁着诡谲。
“也不知姐姐在哪里。”
他轻轻一叹。
“秀祯好想姐姐呢，好想吃掉姐姐呀。”
他嘟了嘟红艳艳的小嘴，然后无视那个手背被他扎穿的女人，晃悠悠的走远了。
另一处。
789 全来了，注定一场大热闹
一名俊美妖娆的男人一身浪荡，有玩世风流。他天生一张雌雄莫辨的面容，俊色之中似有妩媚。
他抱着一盆洗漱用品，晃晃悠悠的走进一间牢房，眸子里噙着几分轻佻问。
“来，来，来。跟你们打听一个事儿！”
之后，是另一名男子，他眼神傲傲的，黑着脸直嘀咕：“干我屁事？烦死了，不过好像快过年了……啧！”
又是一名男子，他生的华丽，有天使般漂亮的面容，那眉尖一蹙，一身忧郁的气质便使人心碎。
“齐齐看见我，会不会开心呢……”
男人像是在自忖。
还有一人，他顶着灰白参半的少白头：“除了那几个不能来的，几乎全跑来了。我得照看他们，没准我这身医术能派上用场。”
这地方好啊！
整天有人打架斗殴，正好他脑子里那些中西医各种各样的医学知识全是理论，有待验证。
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少白头的男人脸上一红。
“我可不是为她来的……我就是，想来实践实践，多吸收一点临床经验？”
最后，是一名清清冷冷，神仙似的男人：“像这种地方，更容易引爆负面黑暗。”
念初眸中有浅浅忧虑，似乎预见了什么。
他回头看向身后，本是一个十多人的大家庭，但如今剩下的，只有昏迷不醒的苏家小舅舅，苏舅舅被留在家里。
楚厌宸是唯一健全的，江敬云做轮椅，江碧城则是使用外关节骨架站着。
除了这几个人……
对了，还有一个于修凛。
于修凛出国了，事业在海外。
而除了这些人外，其余人，几乎全都进去了。
甚至就连苏念初，也踩着假肢走进了监狱。
这注定要有一场大热闹。
苏念初的视线落在目送自己的江敬云身上，之后视线瞟向楚厌宸那边，盯着楚厌宸的腹部看了看。
他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旋即义无反顾地跟随狱警走进了监狱。
他为那女孩而来。
他的出现，不但是出于隐秘的私心，更是为了防止一些状况的发生。
……
齐素雅没再去过一环，压根不知，大房江家，除了江雁洲之外，江枫愚，江紫衿，江秀祯，这哥几个来了。
二房苏家，除了苏幕戎，苏毅农，苏念初，也进来了。
三房楚家，楚似瑾来了。
总之，除了家里昏迷的，不良于行的，身体不方便的，其余人全过来了。
她和江雁洲回到三环后，心想三环人数太多，足足两万多人，大海捞针真的很不容易。所以她在想如何把疑似和江雁洲一样进入第三监狱的苏幕戎找出来。
夜色深了。
齐素雅两只小手拽着被子，乖乖的平躺着。
本来像是一根木头似地躺尸在她身旁的江雁洲忽然睁开眼。
他徐徐坐起身，凝视着少女乖巧恬静的面容。
指尖轻抚少女的嘴唇，忽然倾身，一枚吻印在少女的嘴唇上。
忽然他身形一僵。
因为少女的呼吸有短暂停顿。
他想退开，但是想了想，又僵僵的继续把嘴贴在她唇上，就这样贴了好半晌。
790 我是人渣
过了很久，他才徐徐撑起自己的身体，眼神幽幽的，脸上依旧没多少表情。
但是。
他凝睇着脸颊绯红，紧紧地抿着嘴唇装睡的少女。
“雅雅……”
他想了想，然后胳膊一搂，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他徐徐垂眸，在她发心印下一个吻，像是并未发现她身体的僵硬。
“喜欢你。”
“好喜欢你。”
“不能没有你。”
男人的嗓音很低沉，又像是糅杂着几分不太明显的委屈，像是生怕被她离弃。
齐素雅不知江雁洲睡没睡，但总之她被他楼了一宿。
她闭着眼，但一宿没睡。
直至天亮后，男人轻手轻脚的起身，像是生怕吵醒他。
他洗漱之后出门了，在房门关上那一刻，齐素雅慢吞吞的睁开眼，眼睛下面有两颗大大的黑眼圈。
她嘴角抽了抽，然后又慢吞吞的爬起来。
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她一脸懊恼。
她想起楚厌宸，那一日楚厌宸探监，曾对她告白。
她又想起昨天夜里江雁洲那句‘喜欢，好喜欢，不能没有你’。
十分压抑地长吁口气。
“我真是个人渣！”
她披头散发的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朦胧不清，而眼中神色似哭似笑，似嗔似恨。
……
一个孩子，年幼时，各种观念尚且朦胧。
她从不知自己家庭扭曲。
在那个畸形的家庭里，她把那些不合理的，有违世俗的，视之为正常。
父母是激情婚姻，第一次见面彼此看对眼，迅速开房，之后又因激情至上，迅速地迈入了婚姻。
然而齐素雅尚未出生，两人激情消退，开始各玩各的，各自在外面有男人女人。
玩够了就甩，睡腻了就换，真是十分潇洒的人生。
她上学前班的时候，发现其他小朋友都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而她有很多个。
那些男人女人，被父母包养，有的她只见过一次面，转眼又换成其他人。
她曾亲眼目睹她的父母在客厅里，明目张胆的和人做那种事。
人生是一场游戏，父母是深谙此道的玩家。
直至上小学，她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家里那些事情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想瞒着，不愿自己变成异类。
然而父母的糜烂被人传进学校，她被同学指指点点，她被老师报以同情，在这种情况下她一日日沉默下来，她变得孤僻，不合群，性格敏感懦弱，近乎自闭。
她不喜欢那种学习环境，她比绝大多数的人更加聪明，学业在她看来非常轻松，她开始跳级。
她最喜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任何人，不接受任何人的背后议论，也不愿被任何异样眼光注视。
起初，外公以为内向安静是她的天性。
直至她十岁那年。
父母不检点，私生活糜烂等等，这些事情全部曝光在网络上。
豪门之黑暗，豪门的肮脏混乱，公布于民众的面前。
她是世人眼中的小可怜，媒体记者把她堵在家门口采访，那些镜头，闪光灯，话筒，一堆又一堆的人。
791 原来并没有变好
她想她当时是吓坏了，她推开那些人，她跑的很快，而那些记者追着她，追了她一路。
直至横穿马路，一辆卡车撞过来。
她受伤不重，只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但那阵子依然有人堵在医院楼下等待拿第一手消息，她住的单人vip病房，每次打开电视全是相关报道。
医院的医生护士怜悯她，她反而更加战战兢兢。
半个月后出院，踏出医院大门那一刻，她再一次被采访。这一次有保镖护着她，她匆匆上了车，那些人拍打车窗，询问她对父母的观感。
出院后，她不见任何人，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她甚至拉上了窗帘。
往日这么做能令她稍稍安心，但那一回，她再也安不了心，不再有任何安全感。
她大概病了。
明明屋里没有任何人，但她好像能听见那些声音。
这孩子可怜，她父母变·态，她是变·态生的小变·态，她父母玩弄人感情，她父母有多少个男朋友，女朋友，情夫，情妇。
她父母如何如何。
这些声音往她脑子里面钻。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疯狂的喊着，不想听。她怒喝着，让那些声音闭嘴！住口！
但依然魔音穿耳。
她把自己蜷成一团，在闭塞的小空间里，她努力寻找安定的力量，但就算身边没有人，也依然像是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她像是被无数人注视着。
她变得很神经质。
直至后来外公发现她的心理问题，但为时已晚。
她整天只想当瞎子，当聋子，她不敢看任何东西，哪怕是住宅附近的建筑，商店，街道。
她也不敢看任何人，不敢听任何声音，她草木皆兵。
这之后外公送她出国。
西方的白人和本土的黄种人不同，换了一个国家，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人种，异域风情，就连建筑风格都不同。
那对她来讲，似乎是个崭新又陌生的世界。
她起初依然不太敢出门，怕像以前那样，只要一踏出房门就要被无数人盯着。
但随着心理治疗的深入，她的心态渐趋稳定。
她以为自己变好了，以为自己重新做回一个正常人。
她反复练习扯动自己面部僵硬的神经，从僵笑，假笑，变成正常的笑，看起来很真心的笑。
但没有任何人能知道她内心想法。
直至她青春期时，她遇见一个人，她觉得对方长得不错，正好对方追求她。她试着交往，一开始确实很喜欢对方的长相，但没多久她就腻了。
她兴趣缺缺，她提出分手。
对方指责她，对方的朋友也在骂她，说她玩弄人情感。
她倏然惊觉一件事。
基因遗传是一件很神秘玄奥的事情。
她骨子里流淌着父母的血，她父母任意一方没有好人，他们不懂从一而终，所以作为他们的女儿，其实她自己也是个烂人。
原来并没有变好。
她是人渣，是烂人！
她长得漂亮，她学业优秀，她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
但那之后她没再接受过任何一个。
792 所谓爱情全是激情催生的错觉
就算偶尔会觉得某一个人不错，她也会告诉自己。
这叫做激情，激情是会褪色的，就像是她父母那样。
被一时激情冲昏头脑，事后又云淡风轻，所谓的爱情和喜欢，都是廉价的。
她最爱的人只有她自己，她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是像她父母那样的人。
一次又一次，人这一生会遇见很多不同的人。
她对很多人萌生好感，但好感全部扼杀于摇篮。
事后没多久，果然好感淡了，不再喜欢。
她自娱自乐的想，看！她就是这么烂的人，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新鲜感作祟。
一旦没了这份新鲜感，倘若对方再纠缠，她连多看对方一眼都嫌烦。
她容易厌倦，很没耐性。
她只适合露水姻缘，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这样。
而如果对方投入进去，自己抽身而退，那很伤人。
就像是从前那些为了她父母屡次打上家门，在她家里又哭又闹，甚至当着她的面割腕自杀的那些人。
后来末世来了，她见过很多悲哀可笑的例子。
夫妻反目，男人为了一口食物卖妻卖女，已婚的女人为了生存成为强者的玩物禁脔，彼此诋毁对方没本事，骂对方窝囊无能。
生活全是乌烟瘴气，从无人们口中的美好。
而所谓爱情就是这样，轻贱廉价的令人发指，禁不起任何考验。
所以她认为，所谓爱情全是激情之下催生的错觉。
爱情是靠不住的，它善变，它轻率。
它任性的来，也任性的去。
话题再重新回到现在。
……
齐素雅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她回想前些日子楚厌宸来探监，曾向她告白。
她当时很心动，真的真的很心动，非常心动。
她甚至冒出一个小念头，要不要尝试一下？要不要给自己多一点勇气？接纳另一种人生，开启另一种生活方式？
就像是当初遇见紫衿时，她对紫衿有好感。
如果是从前那个世界，她肯定要排斥这份好感，不等萌芽就直接掐面。
但抵达这个年代后，她清醒的认识到，不一样了，这不再是她从前那个世界。
就连这个身体，也不再是从前那个。
体内不再有继承自父母的基因骨血，这个身体不曾经历过那些污染。
所以她的胆子可以稍微大一点。
她会有一份念想，也许自己可以，也许可以忠心不二，也许可以从一而终。
也许真的能和某个人过一辈子，而不是像父母那样成为一个肆无忌惮玩弄其他人的感情，没有道德感和责任心，只知道自私享乐的人渣。
她从前不敢接受他们的感情，是因为‘也许’。
也许这两个字，是充满未知和意外的，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担后果。毕竟有些事未必会按照自己的预期发展，也有可能会走向反向的深渊。
而。
是楚厌宸让她稍稍坚定了一点点，他的告白很暖心。
她可能再也碰不见能像楚厌宸那样毫无任何理由迁就包容她的人。
正好她又满喜欢他的。
793 一个烟味的吻
所以她在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不要紧紧抓住？
然而昨天夜里，江雁洲吻她。
那个吻，也撕裂了她。
她可耻的动摇了。
看，她就是这么烂的人，她就是这么渣。
她再一次深刻的认清了自己。
不论是孤男寡女还是同床共枕，这和外界因素无关，甚至与江雁洲无关。
完全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竟然动摇了。
竟然觉得就算不是楚厌宸也可以，是江雁洲也行，其他人也无所谓，只要身材长相符合她喜爱，相处起来不累，她就可以，就可以喜欢。
所以她发现，她真的是个很恶劣的人。
她只想一晌贪欢，只想随便玩玩，而如果她跟这些人中的任意一个在一起，都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她也许会像她父母那样，不再满足于自己的枕边人，会变心，会贪心，会劈腿，会偷吃，会有其他男人。
就算她给自己套上层层枷锁，如果结婚，法律作证，她的行为不会违背这份婚姻关系。
但长久下来，她真能撑得住吗？
而且，就算身体不红杏出墙，但她的心呢？心灵的出轨就不是出轨么？
楚厌宸会不在意吗？真的能不在意吗？
如果不在意，那他的感情不纯粹，而如果在意，那他必定会因此受伤。
无论他那番‘好聚好散’的言论听起来多大方，可人都是小心眼的啊。
齐素雅想了半天，忽然抱着哈哈大笑。
她笑弯了腰，也笑出了泪。
“我果然是个烂人。”
她唇角一挑，可眉眼却变得越来越疏淡。
“我早就烂了，烂透了。”
“是因为基因，遗传，天性，还是成长？”
“反正灵魂是本质，所有一切都刻在灵魂上，就算我自欺欺人，就算换了一个世界，可我依然是我。”
“生生世世，无论何处，只要这个灵魂是我的，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笑够之后，她侧首看向窗外的大雪纷飞，从空间里掏出一盒软中华，抽出一支凑在唇边点燃。
她神色静谧的吞云吐雾。
有那么一刹那，她似乎早已离开这人世。
似飘向某个遥远的，任何人都无法触及的地方。
……
江雁洲从外面回来时，所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女孩子坐在床上，安静的抽着烟，神色是一种道不明的韵味，但令他十分心慌。
“雅雅！”
忽然叫了他一声，他一步上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像是生怕她羽化，怕她从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就在之前，她近乎空幻，好似要化为一缕烟雾飘散，令他再也摸不着看不见。
她弹掉烟灰，垂眸寂静的发笑。
忽然幽幽的视线徐徐上移。
“江雁洲。”
她嗓音似玩味，咽下不知名的情绪。
他怔了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忽然将他推倒在床上。
一个烟味的吻封缄而来。
尖利的牙齿，狠狠咬破了他的唇！
……
男人躺在床上，齐素雅没什么表情地起身走进洗手间。
她冲了一个澡，自始至终脸上的神色都很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