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贾秀岳(中)
“嗯,那人是七天前过来的,进了房间之后便没了动静,有时候倒是会让小二送些热水上去,不过也只是热水,刚刚听小二说,房间里都是草药的味道,想来应该是受了伤······”
说到这里,贾秀岳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些恍惚,只是未等齐四搭话,贾秀岳便开始在那里自言自语道:“最近京都府里好像不太平。”
这应该是齐四进了这个房间之后,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了,这也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前几天听到的一些事情,难道贾秀岳说的“不太平”是和那些事有关?
于是齐四便小心翼翼地问道:“贾掌柜,最近京都府怎么不太平了?”
贾秀岳问道:“你有没有听过邓岳这个名字?”
听到邓岳这两个字的时候,齐四心中紧了一下,似乎也猜到了什么一般,然后缓缓地说道:“难道二楼甲字号房间里的人就是邓岳?”
“不确定,”贾秀岳想了想,然后继续说道,“很久以前我倒是见过他一次,不过那时候他还很年轻······”
说到这里的时候,贾秀岳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仿佛回忆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
大火,铁骑,还有周遭不停地嘶喊声,兵戈交错声,那一瞬间,如同顶开了热水壶里的蒸汽一般,一股脑地全部涌进了贾秀岳的脑海里。
此时的贾秀岳脸上已经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这样的表现彻底让对面的齐四看的有些傻眼,急忙推了推贾秀岳的身子,然后问道:“贾掌柜,你还好吧?”
贾秀岳此时也回过神来,知道刚刚自己的表现有些失态了,便对齐四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没事儿,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齐四见到贾秀岳这么说了,便也没有再多问,这才放心地坐下来。
“贾掌柜,我觉得你猜的应该是对的。”齐四缓缓地说道。
此时轮到贾秀岳开始看着齐四了,似乎在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北韩白凤堂
的邓岳,确实从囚狱司逃了出来,而且,”齐四指了指门口,接着说,“客栈门口那几个路人,还有商贩你不觉得可疑吗?”
作为军部出身的贾秀岳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等齐四说完之后,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
“他们都是暗卫,不过不是京都府中的暗卫。”
贾秀岳震惊地说道:“那他们是哪里的?”
齐四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只能确定他们不是京都府里的,其他的我也就不清楚了,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京都府最近不太平了。”
京都府确实不太平了,从楚慈带着祁连玉回到京都府的时候,这一点便毋庸置疑了,而现在曾经叱咤北境连夺楚国五座城池的邓岳也出现在了这里,这更加说明要有一场风暴在酝酿中了。
郑言明到桐苑客栈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不过客栈里确实越发的忙碌起来。
京都府没有宵禁的命令,所以京都府的人总是会约上三五好友,有雅兴的就去添香楼看看花魁,然后再为了博得哪位姑娘的青睐而与另一位有着同样雅兴的公子,来一个现场对决。
添香楼里的对决本就是为了讨好姑娘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有的只是某某公子吟上一首近日偶得的佳句,以搏姑娘一笑,同时也能在其他公子哥面前炫耀一番,保不齐还能被人传颂一段时日。
至于那些没有雅兴的人们,要么天刚刚黑下去的时候就回去找婆娘睡觉了,要么就带着一帮酒肉朋友找上一家酒馆,再喝个痛快,自然也保不齐有人酒量不好,几杯酒水下肚,便开始胡吹上来,若是喝的兴起,保不齐也会来上一场决斗。
不过这决斗便不像是添香楼里那帮公子哥们那般风雅了,而是破口对骂,有的甚至是拳脚相加,大打出手。
前几日添香楼出了那档子事儿,除了监察司的蔡司长失踪之外,整个添香楼的人似乎也人间蒸发了一般,而且为了这事儿京都府衙更是排了几名府兵,在添香楼外日夜把守。
原本门庭若市的添香楼,就这这几天里,
变得门可罗雀,无人光顾了。
再于是乎,京都府里那些彻夜营业的酒馆的生意反倒是好了起来,甚至曾经一些对酒馆嗤之以鼻的公子们,也会跑来这里喝上几杯。
郑言明站在桐苑客栈门前,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向四周看了看,他知道既然监察司的人已经知道邓岳进了京都府,那么这这里布置眼线。
虽然郑言明来客栈这件事儿,没必要对别人隐瞒行踪,但是自己在这里总是被人盯着,多少会有些别扭的。
只不过另郑言明奇怪的是,自己在桐苑客栈周围观察了好久,竟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奇了怪了,难道监察司竟然没有在这里安插暗卫?”
本来郑言明早就可以来桐苑客栈找邓岳的,只不过从万钰那里出来之后,便想着先让手下探查一番,然后自己再过去,这样一来也好有些准备,所以贾秀岳白天看到的那些走来走去,形态可疑的陌生人,便是郑言明的人,只不过这些人在桐苑客栈这里探查了一天,却只是给郑言明带回了“邓岳一天没有出客栈”的消息。
这着实让郑言明有些恼火,于是他便让自己手下的人撤了回去,自己这才出现在这里。
“这位客官,您是要喝酒呀,还是要住店呀?”
小二看到郑言明一直在客栈门前徘徊不进,自己也是不耐烦了,这才出来招呼他的,当然小二此时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你到底是喝酒吃饭还是住店的,给个痛快话,要不就赶紧离开这里,省着耽搁做生意。
郑言明知道这是客栈的人来撵自己走了,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我是来找人的。”
小二狐疑地看了郑言明一眼,然后没好气地说道:“这里有人过来吃饭,有人过来喝酒,也有人过来住店,但是找人却是头一遭。”
小二说着话的时候,一位公子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小二一见到他便是满脸堆笑,瞬间变了表情,话语间都是恭敬,然后和对方恭维几句,便将对方请进了客栈,而此时的郑言明便被小二晾在了那里。
八十九、-贾秀岳(下)
作为郑家的继承人,郑言明平时说话都是被人让着他的,就算和他不客气,也都是生意上的人,说白了能和自己说上话的人都是同一个级别的,而被一个客栈跑堂的这种人如此顶撞还是第一次。
所以此时郑言明的心中便是一阵恼怒,如此自然也就不会给小二好脸色看了。
“哼,谁说客栈就不能找人的?”
小二也是笑了笑,然后说道:“这位客官,您也看到了,今儿个我们店儿里客人比较多,您要是找人的话,您就告诉我他的名字,然后我进去帮您瞅瞅。”
郑言明也不想打草惊蛇,自然不会将邓岳的名字告诉给小二了。
“我在你这里定一桌酒菜,这样我就能进去了吧?”
小二听得眼前这人要在这里定桌酒菜,便瞬间眉开眼笑,变了表情,然后连忙说道:“自然是可以了,既然客观您要在这里定酒菜,那么您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说着小二便把郑言明请到了客栈里面。
“客官,坐在正厅里面如何?那里静一些。”
见到小二如此谄媚,完全不像刚才自己在门前的样子,郑言明心中不禁冷笑一声,“果然还是银钱好使。”
小二将郑言明安排好了座位,然后也向郑言明推荐了几个菜,便下去安排去了。
这时候贾秀岳便将小二拉到了一侧,然后小声地问道:“那人是什么人,我在这头都看半天了。”
小二向着郑言明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说道:“什么人不知道,但是那个人肯定有问题。”
小二似乎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大了,便将贾秀岳向着柜台里面拽了拽,那个位置刚刚好是个死角,郑言明根本看不到这里。
“那家伙在咱们客栈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还不停地向里面看,鬼鬼祟祟的,刚才我去问他,他说要找人。”
贾秀岳觉得小二倒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只不过小二接下来的话,却是让贾秀岳陷入了沉思。
“掌柜的,你白天不是还说有陌生人在外面来来回回地走吗,这么一想你不觉得这人可疑吗?”
贾秀岳经过小二这么提醒自然也是想到了白天那些在客栈门口徘徊的人,便也是眉头紧皱,再次小心翼翼地向着郑言明的方向看了看,发现他没有察觉这里,便再次对小二说道:“你四哥去楼上了,我在这里看着那人,等会儿齐四下来的时候,让他过来看看。”
小二点头,转身便去了后厨。
这时候桐苑客栈的二楼,齐四拎着一桶热水来到了甲字号房间的门前,然后叩响了房门。
“客官,您要的热水。”
“进来吧。”甲字号房间里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虽然声音沙哑,但却是中气十足,倒是让齐四心神一震。
之前齐四和贾秀岳谈完话之后,便计划着要来确定一下这个房间里的人的身份,虽然贾秀岳曾经见过邓岳,但按照贾秀岳的说法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模样应该已经很是模糊了,否则也不用齐四跑这么一遭了。
房门推开,却是如小二所说的那样,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儿扑面而来,饶是齐四暗卫出身,却也差点没有忍住。
“热水放下,你便离开吧。”那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齐四稳了稳心神,然后打量了那人一眼。
苍白,毫无血色的苍白。
这是齐四看到那人第一眼的时候,做出来的判断。
就在齐四出神的那一瞬间,一阵冷哼声传了过来,齐四顿时感到胸前一震烦闷,如同一柄巨锤轰到了胸前一般。
“热水放下,你便离开吧,”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的声音却满是警告之意,“这次不要乱看了。”
那一瞬间,齐四肯定了,这房间里的人正是邓岳。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对方刚刚展露出来的功法,正是邓岳成名的绝技“威慑”。
其实使用威慑并不难,只要
武师达到大武师的时候,便能利用罡气外放,来达到威慑的效果,但是效果有大有小,而能将威慑用得如此娴熟,更是在不察觉的情况下将自己震的隐隐有些内伤的迹象,除了邓岳,便应该再无第二人了。
想到这里,齐四连忙忍住想要咳血的冲动,向邓岳道了歉,然后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齐四离开房间之后,从房间阴暗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来,那男子身材削瘦细长,两颊凹陷,若是旁人看了定会以为这人是得了怪病,否则怎么会如此削瘦。
原本就瘦削的脸上,从左眼眼眶处便有一条寸余的疤痕,斜斜地跨过了整只左眼,也是因为这条疤痕的原因,更是让这人看起来异常可怖。
若是小二或者贾秀岳看到这房间里竟然有第二个人,那么他们一定会惊掉下巴的,毕竟在他们看来,邓岳是一个人来到客栈的,更是从来没有出去过,而且也没有人来找过他,那么这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又是从哪里出现的呢?
“义父,为何不让孩儿杀了此人?”那名中年男子现身之后,恭敬地对邓岳说道。
“这里是京都府,不是北都城,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
说完之后,邓岳也不再搭理眼前这名中年男子,而是闭上双眼,静静地调息了起来。
此时房间的窗子外响起了敲窗子的声音,中年男子听到声音,便缓缓走到了窗前,然后以同样节奏的敲击声回应外面的声音。
“义父,堂里出了些事情,我先去处理一下。”中年男子对在那里打坐调息的邓岳说道。
邓岳微微睁眼,然后缓缓说道:“记住咱们到京都府的目的,不要做的太过火了。”
中年男子一怔,也听出了邓岳的话外之意。
“义父······您都知道了?”
邓岳缓缓闭上了双眼,然后对他挥了挥手,再次说道:“记住咱们来这里的目的。”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然后便消失在窗前。
九十、-相遇(上)
刚从梁王府出来的祁连玉,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档子事儿。
就在刚才,自己为了躲避万钰,急匆匆地从梁王府后门出去,本想着直接去桐苑客栈,直接去看看邓岳的情况,只不过谁能想到,自己刚刚出了巷子,便有一个女子迎面撞了过来,接着便听到一声“哎哟”,然后那名女子便躺在了祁连玉的面前。
祁连玉有些发懵,脸上肌肉不停地抽动着,然后看向倒在地上的女子说道:“姑娘,你不是碰瓷吧?”
那姑娘躺在地上,身穿粗布麻衣,脸上却是脏兮兮的。
“这姑娘是逃难过来的吧,怎么会狼狈成这个样子。”
祁连玉见到对方真的是晕了过去之后,自然也不能把她扔在这里不管,好在自己也是刚刚从梁王府出来的,便将她抱起,直接从后门,又回了梁王府。
后院梁王府的杂役见到刚刚离开的玉少爷,竟然又回来了,而且怀中还抱着一位女子,便急忙上前问道:“玉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姑娘晕了,就在后院找个房间,然后去找大夫过来。”
祁连玉害怕万钰没走,这时候去前院再遇到对方,这才让人直接在后院找一间空房间来安顿这个突然出现的姑娘。
梁王府很大,自然后院空着的房间也很多,这一间本是一位侍女的房间,不过半年前侍女父亲生病,便回了老家照看父母,所以这房间便一直空了下来,而此时这好安置这位姑娘。
没过多久,杂役便带着大夫过来了,随后大夫给姑娘把了脉,简单地做了个检查,只是说这姑娘应该是体质虚弱,外加奔波劳累,所以才昏倒的。
“一会儿让人去我那里拿服药,这些天再好好休养一番,就没事了。”
杂役送走了大夫,也顺便和他一起去药铺拿药了,而祁连玉则是看着面前这个虚弱无比,又狼吞虎咽地喝着粥的姑娘。
“我说姑娘,你慢点喝好不好,这里又没有别人。”
姑娘连眼睛都没有从碗里的白粥中移开,就是大口大口地喝粥,是不
是地从嘴里发出“烫!烫!”的声音。
“你不是别人吗?”那姑娘终于有空闲搭理祁连玉一句了,不过连祁连玉都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我说的是会抢你粥的人。”祁连玉轻叹一声,心中不免有些感伤。
看来桐苑客栈那里要晚些去了,自己也不知道造的是什么孽,出门怎么就撞到她了,而且还把她带回了梁王府,当时直接带她去找大夫,等她好了直接让她离开。
“你不喝你的粥,看我干什么?”
祁连玉这时候才发现,原本正在喝粥的姑娘,正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
“这粥太没味道了······”
半晌过后,姑娘的嘴里才飘出来这么一句,声音很轻,显得很疲惫,但是这话的意思却很是明显,那就是这粥太淡了,给我整点鸡鸭鱼肉什么的过来。
听到这话的祁连玉嘴角再次抽搐着,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抽搐嘴角了。
姑娘,你可是刚刚醒过来的呀,声音还这么虚弱呢,竟然嫌这粥没味道,我给你整点生猛海鲜,你倒是能受得住吗?
见到祁连玉这副样子,那姑娘以为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便改口道:“要不来点咸菜也成······”
祁连玉叹了一口气,看了正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喝粥姑娘,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什么,接着起身向外面走去。
“你干什么去?”
“给你拿咸菜。”
“哦。”
没过多久,祁连玉便端着一碟咸菜进了房间,那姑娘也不顾忌什么了,将祁连玉手中的咸菜接过来,便和着碗里剩下的粥,都倒进了嘴里。
“姑娘,你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祁连玉见过吃相差的,但是没见过差成这副模样的,还是头一回见。
吃饱了的姑娘总归是有些姑娘的样子了,看着满桌狼藉,喝粥姑娘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然后有些愧疚地说道:“三······三天。
然后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祁连玉也是看出来眼前这姑娘应该还想说些什么,便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姑娘说完这话之后,便低下了头,目光也不敢和祁连玉对视。
“说吧。”
那姑娘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能不能再给我一碗粥······”
祁连玉就知道是这样,轻叹一声,然后再次起身,向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里?”依旧是熟悉的对话。
“给你拿粥。”
“嗯······我想打包带走。”
祁连玉听了喝粥姑娘后面这话,险些没有绊倒门槛上,竟然还要带走······
喝粥姑娘连忙解释道:“小草还在城外的破庙里,我想给她带点回去。”
祁连玉微微一怔,然后问道:“小草是谁?”
喝粥姑娘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是我······妹妹。”
喝粥姑娘从梁王府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布包,那是祁连玉给她准备的吃的东西,自然也给了她些银钱,好让她带着那个叫做小草的妹妹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此事先告一段落,当然也因为这样,祁连玉要去桐苑客栈的事情基本上也就泡汤了,等着他把喝粥姑娘送走了之后,这天儿也已经过了未时,索性祁连玉就在刚刚喝粥姑娘躺过的床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觉有人在推自己,接着便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道:“我的玉少爷,怎么睡到丫鬟房间里了,是不是思春了?”
这声音,即使自己还在做梦,也都能听出来是谁了。
祁连玉睁开眼睛,瞧着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的楚慈,说道:“万钰走了?”
“我的玉少爷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万钰要是不走,还想留在梁王府上蹭饭不成?”楚慈用一种看着白痴的目光看着祁连玉。
九十、-相遇(中)
“听说你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姑娘?”楚慈又是一脸坏笑地看着祁连玉,然后一副都是自己人,都懂的表情。
祁连玉瞥了一眼已经被收拾干净的桌子,似乎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喝了粥还要带走粥的姑娘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而且楚慈既然这样问了,那么就说明在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有人已经和他说了刚刚的事情。
“嗯,出门撞上的······”
祁连玉就把之前自己要从后门离开,然后去桐苑客栈后来撞上了那个喝粥姑娘的事情简单的和楚慈说了一遍。
“啧啧,缘分呀,你就没打听打听那姑娘姓什么叫什么,住在哪里吗?以后遇到了也好再续前缘。”楚慈打趣道。
“续你妹的前缘。”祁连玉没好气地怼了楚慈一句。
楚慈眉开眼笑,看着对方那囧样,确实是开心的不得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少爷,外面来信儿了。”
楚慈和祁连玉相视一眼,两人都明白这句话的意义,外面来信儿了,应该就是自己撒下的网有了动静。
房门打开,小六子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楚慈,然后便匆匆离开。
楚慈打开纸条看了一眼,然后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了?”祁连玉有些好奇,他不知道这纸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竟然能让楚慈有这番反应。
“郑言明去了桐苑客栈。”
祁连玉有些好奇地说道:“郑言明,郑家?他去那里凑什么热闹。”
“邓岳在那里,谁都想过去捞点好处,毕竟抓到了邓岳,就等于掌握了整个白凤堂。至于郑家嘛,当年被陛下撵出了京都府,心里应该有些不甘吧。”
祁连玉接过话来,说道:“难道这郑家想要东山再起?”
虽然祁连玉和楚慈都很年轻,当年郑家被驱逐出京都府的时候两人还没有出生,但是后
来耳濡目染的多少也知道些其中的事情。
“我听父王提过当年郑家的事情,陛下之所以没有彻底除掉郑家,一是忌惮郑家的势力,担心郑家当真要反了的话,以当时的国力实在是很难应付,二则是念在郑家对楚国的贡献,如果这郑家真的不知好歹地想要弄出些幺蛾子来,你猜猜陛下会不会答应?现在的楚国可不是三十多年前的楚国了。”
确实如此,大历元年,楚伯雄刚刚登基继位,楚国本就是因为流岭一战元气大损,郑家本就在朝中势力颇大,那时候若是郑家真的反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楚伯雄当时竭尽所能地安抚郑家,等到楚国元气稍微恢复,才对郑家下手,不过即使这样楚伯雄也没有敢彻底灭了郑家,而是将其驱逐朝堂,贬为庶民。
经过三十多年,楚国国力日渐昌盛,隐隐超过了流岭一战之前,所以说,这时候郑家要是不老实的话,想来楚伯雄便不会再留他了。
时间回到喝粥姑娘从梁王府出来的时候。
梁王府的杂役,听着祁连玉的吩咐,套上了马车,便带着喝粥姑娘出了京都府,路上那喝粥姑娘也不知道怎么了,却是安静异常,只是将马车的帘子露出一条缝隙,然后细细地打量着周围的样子。
杂役见了这喝粥姑娘的如此做法,便以为她只是在乡下呆久了,初到京都府对任何事情都新奇着。
“姑娘,头一回来京都府吧?”
喝粥姑娘微微一愣,目光中透出一丝失落,便对那赶车的杂役说道:“以前倒是来过这里,不过现在已经忘了样子。”
赶马的杂役继续说道:“这京都府可不比你们小地方,小地方即使十年八年的也不会有一丝变化,京都府可就不同了,没准你今天闭上眼睛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就变了另一个样子了。”
喝粥姑娘目光依旧停留在马车外面徐徐向后的街道。
“嘿,姑娘,你瞧见没,前面那个巷子是西林巷,以前御史台水大人家就在这里,不过水大人家里遭了难之后,便再也没
有人住进去过了。”
喝粥姑娘听到赶马车的杂役提到了那里,终于将目光挪到了对方的身上,然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原来到了这里了。”喝粥姑娘细声自言了一句,只不过声音中却透露着丝丝的哀伤。
“姑娘来过这里?”赶车的杂役显然是听到了喝粥姑娘说的话。
喝粥姑娘没有答话,只是将车帘子撂了下来,整个人也都缩进了马车里。
马车缓缓驶出京都府城,没过多久便到了喝粥姑娘所说的那间破庙门前。
喝粥姑娘急忙跳下马车,风风火火地向破庙里面跑去。
“小草,小草,我回来了。”
这时候破庙门前也出现了一位姑娘,看起来年岁不大,一脸的稚嫩,脸色有些苍白,虚弱地依靠在门前,这时候看到喝粥姑娘向自己这里跑过来,瞬间泪水便溢出了眼眶。
“小姐,小姐,你怎么才回来,我一醒来就找不见你了,以为你抛下我自己走了呢。”
小草泪流满面,紧紧地抱住了喝粥姑娘的。
“小草别哭,我给你带了些吃的回来,”说着喝粥姑娘便将从祁连玉那里带回来的白粥递给了小草,“你先吃着,吃完了咱们这就进城。”
小草惊讶地看着自家的小姐,然后问道:“小姐,你找到你父亲的朋友了?”
听到小草提起此事,喝粥姑娘眼神便有些暗淡,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不过遇到了一个人······”
小草听到这里,便是好奇道:“什么人?哪家的公子?可比的上咱们在听雨轩时候的城南李公子?”
喝粥姑娘被小草说的小脸红了一下,然后嗔怪道:“小草你可莫要胡说。”
说到这里,喝粥姑娘再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自打听雨轩遭了难之后,也不知道那些姐妹们现在去了哪里,还有王妈妈······”
九十、-相遇(下)
喝粥姑娘就是当初在临清府听雨轩中的水珠儿,虽然当时自己和小草确实在听雨轩的楼上见过一次祁连玉,不过却只是匆匆一瞥,虽然两人还议论过这人面具下的长相,但是却是没有放在心上,也只是以为对方只是一个路过的公子哥,所以自己被祁连玉捡回梁王府的时候,并没有认出来,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而小草自然就是当初在听雨轩的时候的小丫鬟,当初听雨轩解散的时候,王妈妈给各位姑娘分了些银钱,然后便各自离开了,倒是小草却是一直跟在水珠儿身边,本来水珠儿想让小草离开,找个好婆家嫁了,这样起码比跟在自己身边要好多了。
只不过小草却是铁了心的要跟着水珠儿走,用她的话来讲就是,我到了别人家里,肯定会被人欺负的,那样的话倒不如和小姐一起了,互相还有个照应。
最终水珠儿拗不过小草,这才让她和自己一起上路的。
本来两人从听雨轩离开之后,倒也是没有地方可去,身上虽然有王妈妈给的银钱,但是终究不能吃上一辈子,总是要找些工作做的,否则两人只能饿死在街头了。
听雨轩解散的时候,王妈妈倒是提过一嘴,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去京都府的添香楼,那里的妈妈和王妈妈相熟,倒是可以收留她们。
本来水珠儿是不乐意来京都府的,不过架不住小草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同意了。
两人从临清府出发已经是马上进入腊月初了,距离听雨轩解散也都过去了半个多月了,之前王妈妈给的银钱虽然还有点,但是不太多,省着点花应该还是可以挺到京都府的。
所以等两人到了京都府的时候,身上的钱也都花的七七八八了,本想着到了京都府有添香楼的人收留,即使不收留,看着王妈妈的面子也能管上几顿饭,等着自己两人找到工作再离开那里,也不至于被饿死。
可是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两人进京都府的时候,刚好赶上了添香楼那里出了事情,整个添香楼早已经被府兵看管起来,至于里面的人嘛,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让本就不景气的两人,彻底陷入了绝望。
而由于身上没了银钱,京都府自然不能住了,于是两人便来了京都府外面的破庙,那里有几名乞丐,人也挺好的,看两个姑娘可怜便收留了她们,刚好那时候小草突然又生病了,几名乞丐帮忙讨些药来给小草服上了。眼看着小草身子日渐好转,却又是需要食物来补充营养,而那几名乞丐讨来的食物却是有些少,水珠儿这才迫不得已再次进了京都府。
于是才有了后面,祁连玉撞到了水珠儿的一系列事情。
水珠儿从祁连玉那里拿到了钱之后,给出去讨东西的乞丐们留了字,说是自己要去京都府了,让他们不要担心。小草怕几名乞丐不认识字,更是在地上又添了些图画,然后满意地拍了拍手,跟着水珠儿离开了。
“小姐,你以前来过京都府吗?”两人进了京都府之后,小草便问道。
水珠儿点了点头,对她说道:“嗯嗯,算是来过吧。”
听到水珠儿这么说,小草便来了兴趣,然后问道:“为什么是算来过来呀?”
水珠儿看了一眼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淡淡地说道:“就是很多年以前来过,不过关于这里的记忆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小草恍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便笑嘻嘻地对水珠儿说道:“小姐,那家公子在哪里你知道不?”
水珠儿奇怪地看了小草一眼,然后问道:“哪家公子?”
“当然是送粥的公子喽,刚刚那个赶马车的走的有些匆忙,我也忘了问他家的地址了。”
“你要他家的地址做什么?”
“当然是还粥喽,”小草眉毛一挑,满脸调侃之色,“然后看看那是哪家的公子,顺便问问他缺不缺暖床的。”
水珠儿知道小草这是故意调侃自己的,只是轻轻地敲了她一下脑袋,然后说道:“我倒是要帮你问问,哪家公子缺暖床的,看看能不能把你嫁出去,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我也是迷迷糊糊走过去的,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人家了,出来的时候也是从后门出的,倒是没有注意那人家在哪里。”
小草小嘴一撅,然后说道:“嘿嘿,要不要咱们去
找找吧,还有我才不嫁人呢,以后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小草说完之后,目光旋即黯淡下来,然后问道:“小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王妈妈说的添香楼都关了,那里的人也找不到了。”
“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然后再慢慢打听添香楼的人去了哪里。”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一家客栈门前。
“桐苑客栈······”水珠儿抬头看了一眼客栈外面高高挂起的牌匾,然后又看了看里面正在招呼客人的店小二,“就这里吧。”
话分两头,祁连玉从楚慈那里知道郑家的人来了京都府,而且还去了桐苑客栈之后,便也从梁王府出发,向着桐苑客栈那里过去了。
“你说咱们这样过去会不会打草惊蛇呀?”祁连玉问道。
“你是怕邓岳跑了?”楚慈反问道。
祁连玉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怕给郑言明给搅合了。”
“咱们的人在那里盯着呢,而且桐苑客栈可是你暗司的地盘,还怕这个?”
祁连玉摸了摸自己脸色那半张面具,这歌动作似乎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一个习惯了,只要开始想事情的时候,便会忍不住去摸。
“监察司的人也会去吗?”
楚慈想了想,然后说道:“根据暗卫的消息,郑言明来了京都府之后,先是去了明镜司找了朱立,不过朱立那里应该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便又去了监察司,从监察司出来之后,便让人去了桐苑客栈那里,想来他知道邓岳在桐苑客栈这件事儿,应该就是从万钰那里知道的,而万钰那个老狐狸,既然把消息告诉了郑言明,想来就是想让他先探探风,即便到时候有损失也是郑家的。”
“这么说监察司不会去了?”
“起码不会在桐苑客栈那里出手。”
“那咱们呢?”祁连玉的意思很明显,咱们是明着过去,还是暗地里过去。
“你出事儿之后,我在桐苑客栈里留了个人,到时候咱们去找他,自然就会给咱安排了。”
九十一、-暴露(上)
齐四从邓岳的房间里出来之后,便遇到了过来找他的小二。
“四哥,一楼来了个说是要找人的,掌柜的让你下楼看一眼。”
齐四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刚好自己也要找贾秀岳,便向一楼走去了。
“贾掌柜,你找我?刚好我也找你说点事儿。”齐四本就一心想着二楼那人正是邓岳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贾秀岳目光一直盯着的那个人。
贾秀岳听到齐四的声音便将目光转了过来,看着对方有些凝重的面容,自然也是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
“确定了?”贾秀岳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齐四点了点头,说道:“确定了,就是他。”
贾秀岳面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他自然知道邓岳的可怕之处,当年自己还只是一名戍守边关的小军卒的时候,便见识过邓岳的可怕。
一骑铁骑所向披靡。
他可忘不了邓岳铁骑所过之处的一片惨象,一夜之间连夺五座城池,漫天的火光,直冲云霄,久久不能散去。
“他怎么来这里了?当年邓岳被梁王挡在叶城之后,不是被北韩太后那帮人害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为桐苑客栈的掌柜的,衙司都府暗司安插在这里收集情报的人,邓岳后来的事情自然也是听到了不少,先不论真假与否,但是邓岳被北韩太后害了,这件事儿却是真的。
而当时的贾秀岳更是以为邓岳已经死在了北韩太后一党的手里,所以当初他看到邓岳出现在客栈的时候才会露出那种震惊之色。
齐四身为暗卫,自然也只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即使不清楚全部事情,但是凭借他多年的暗卫直觉,也能从中拼出个七七八八来。
“应该是与那个人有关······”
祁连玉被楚慈从临清府带回来也有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京都府中变化最大的便是从外慢进来的各路武林人士多了许多,也是因为这样,负责监察武林人士进出京都府的明镜司司长朱立,
更是和楚慈抱怨了很多回。
作为暗卫的齐四,自然能察觉到这里的不同寻常,而当初在临清府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是瞒不过所有人的,两者一联系,齐四自然就有了猜想。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江湖上便流传出祁家庄藏有重宝的消息,而当初临清府那种乱局,各大武林人士纷纷去了那里,自然也是和这个消息有关的,而现在作为祁家庄唯一幸存者,祁连玉自然也就成为了各路人士关注的对象,而刚从北韩逃出来的邓岳出现在京都府,自然也就不为奇怪了。
虽然齐四是衙司都府的暗卫,但是除了在明面能看到了司部,其他的司部人员他并不知晓,其中便包括暗司。
贾秀岳听到齐四的话,便好奇地问道:“哪个人?”
齐四这才恍然,知道自己好像说多话了,便摇了摇头,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毕竟那个人现在就在梁王府中,万一自己说多了,惹了麻烦可就不好了。
贾秀岳见到齐四不打算和自己明说,便也不追问,而是将话题拉回了刚刚的事情,便是悄悄地抬手指了指客栈的一个角落。
“你看看那个人你认识不,他刚刚在外面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小二过去盘问,又说是找人的。”
齐四也知道桐苑客栈这些天应该是被人给盯上了,不过话说回来了,若是这人有问题,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地过来呢。
带着疑问齐四便顺着贾秀岳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齐四便笑了。
难怪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原来是个外行呀。
“不能说认识,只是看过他的画像。”齐四缓缓说道。
贾秀岳眉毛一挑,接着问道:“这人是谁?有问题吗?”
“郑家的人。”齐四说道。
贾秀岳微微蹙眉,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当年的郑国公的那个郑家?”
对于郑家贾秀岳也只是知道些皮毛,他只是知道大约是在大历五年的时候,朝中发生过一次洗牌,其中被洗下去的人中,便是有这个郑国公一
家,不过其中具体的原因贾秀岳便不得而知了,只是知道当时郑家被驱逐出京都府。
齐四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就是那个郑家,当年郑家被逐出京都府之后,显然仕途之路已断,便只好走了商途,做起来买卖,现在的郑家应该定居在了庆霖府。”
说到这里齐四缓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那个人,就是郑家现在的大公子,郑言明,这人虽然有些心思,但是不足为惧。”
不足为惧,这是齐四对郑言明下的定论,其实这也不是齐四下的定论,而是当年自己在衙司都府看到了对方的资料上的评价。
好大喜功,目中无人,虽有些心思,但是不足为惧。
“不过这郑家来客栈······”齐四暗暗思忖道,“难道郑家也要从中捞些好处?”
祁连玉和楚慈到了桐苑客栈后门的时候,天基本已经彻底黑了。
幽深的巷子隐隐透露出丝丝的寒意,倒是客栈门口的那两盏吊起来的灯笼,显得格外的温暖。
“这也太黑了吧······”祁连玉忍不住和身边的楚慈吐起槽来。
若是明月当空的话,那虽然这里是后巷,但是也能借着月光看清前面的路,倒也没有什么寒意,但是今儿个却是漆黑一片,月亮竟然藏到了云里,就是不出来,所以此时的后巷便显得格外的寒意瘆人。
楚慈撇了撇嘴,没有理会他,直接向着亮着灯笼的地方走了过去。
祁连玉见楚慈走了,便也急忙走了两步,算是跟了上去。
桐苑客栈后巷的门是虚掩着的,楚慈只是轻轻地推了一下,门便被推开了。
这时候从门里走出了一个提着灯笼的人,灯火昏黄,照在了那人的脸上,那人竟然是齐四。
不久之前,齐四从客栈中见到了郑言明,便知道这郑家也要从中插上一手,于是随便便飞鸽传书给了楚慈,通知了他桐苑客栈这里的情况。
而楚慈和祁连玉所说他在桐苑客栈这里安排的人,也便是眼前这个齐四。
九十一、-暴露(中)
“大人。”
齐四给楚慈报了信息之后,便来到后门这里等着了,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大人竟然还带了另一个人。
齐四看了一眼站在楚慈身后的祁连玉,便也大致地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旋即对他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郑言明现在在做什么?”楚慈问道。
“在正堂里,看样子应该是在等邓岳现身。”齐四回答道。
“那邓岳呢?”对于郑言明,楚慈并不放在心上,他所关心的自然只有那个从北都城里逃出来的那个人。
先不说那人是否如康伯所说的那样,添香楼的事情就是邓岳一手策划的,单单说他这次跑到京都府的目的,便不能不让楚慈对他上心了。
有些事情,既然齐四能看出来的,那么身为衙司都府大都司的楚慈也是能看的出来的。
“邓岳还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齐四略微沉思一会儿,然后接着说道,“大人,现在要过去见他吗?”
楚慈摆了摆手,然后说道:“现在不着急,先让郑言明去探探邓岳的底,咱们静观其变。”
郑言明进了桐苑客栈之后,便寻了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说实话,客栈他倒是住过,不过如此吵闹的客栈,他到还是第一次见。
郑言明坐下之后,便喊着小二随意来了些酒菜,然后一边在那里等着酒菜上齐,一边四处观察着客栈里的人。
邓岳从北韩的囚狱监逃了出来,鬼才不信白凤堂的人不知道这件事儿,既然白凤堂的人知道这件事儿,那么必定会想法设法地和邓岳联系,所以郑言明这才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在这个客栈里安静地观察着周围每个人的动向。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小二还有掌柜的确实有些问题,不说别的,单单说对自己的态度就是很大的问题。
“也不知道这客栈的东家是谁,”郑言明瞟了一眼还在那里闲聊的小二和掌
柜的,低声嘟囔,“若我是这里的东家,第一个就要把这两个人换掉,顾客就是天,怎么能用如此冷漠的态度来对待一位客人呢。”
很显然,郑言明还是在对刚刚小二因为自己找人而冷淡自己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郑言明这次来京都府,本就是因为有一桩布匹生意要做,顺便也是由郑霖授意,顺便拜访几位当初郑家在朝中当事时,结交下来的几位达官贵人。
毕竟现在的郑家还要靠这些人来维持家族在商业上的地位。
至于邓岳在京都府的消息,也是郑言明在京都府中逗留的这段时日中从各位贵人们口中打听到的,虽然都是只言片语,但是终究还是让他找到一丝头绪,那就是北韩的北都城出了大事,原本囚在囚狱监里的邓岳逃了出来,而现在就在这京都府中。
作为郑家继承人的郑言明,自然知道邓岳这两个自己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连北韩皇室都要忌惮的势力,代表着第一杀手组织白凤堂的实际掌控权,代表着让楚国无数军卒陷入噩梦的铁骑。
也就是说,郑家一旦控制住了邓岳,嗯······或者说一旦与邓岳达成了合作,那么郑家重返仕途的希望,也就有了着落。
于是郑言明越想越兴奋,他似乎看到了未来的郑家在自己的手中重现当年的辉煌,看到了楚国皇室对自己礼待有佳,看到了江湖武林都以郑家马首是瞻。
郑言明想到这里,便开始心潮澎湃了,他等不到询问家里那边的意见了,他要给家族带回一个惊喜。
于是他先是找上了朱立,不过朱立滑头的很,郑言明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也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任何关于邓岳的消息,之后他又想起了监察司。
作为监察司的大司长,万钰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秘密的,也是因为万钰在郑家那里也掺了一股,所以郑言明便也好意思去找他要线索了。
再于是,他便来了桐苑客栈,坐在了这里,忍受着小二和掌柜
的冷漠,还有这吵吵闹闹的环境。
客栈里吃酒划拳玩闹的人,郑言明已经看了有半个时辰了,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说,若是能让他看出可疑的话,那么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既然这里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那么还不如自己去别地方找一找。
当然他也不敢直接向那个小二或者掌柜的直接询问,毕竟这里是京都府,若是让有心人知道郑家来这里找邓岳,那么想来郑家连庆霖府那样的小州府也就不用在待下去了。
于是郑言明把目标瞄向了二楼,那是客房的所在楼层,既然邓岳不出来,那么自己直接上去找就好了。
想到这里的郑言明,便趁着小二还有掌柜的不注意,直接溜到了二楼。
而此时正在那里专心聊天的小二和贾秀岳,却同时停止了聊天,然后一同看着溜上二楼的郑言明,异口同声地说道:“终于坐不住了。”
“去后院告诉齐四,郑家那小子去了二楼,应该是找邓岳去了。”
小二听得贾秀岳的吩咐,急忙向着后院跑了过去,而贾秀岳则是跟在郑言明的身后,也去了二楼。
郑言明虽然上了客栈的二楼,但是却发现自己不知道邓岳在哪个房间,于是郑言明只好试试自己的运气,挨个房间查看,他相信,只要邓岳没有走出这个客栈,那么自己一定会找到他的住处的。
不过郑言明忘了一件事,那就是邓岳本身就是个危险人物,若自己要是真的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敲开了对方的房门,那么郑言明首先要考虑的便是如何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然后让自己全身而退,或者不全身也行,只要自己还活着便好了。
而这一点,很显然郑言明没有想好,因为现在的他真的就是在大张旗鼓地查看每一间客房。
每当他推开一间客房,偷偷跟在他后面的贾秀岳便要为他捏一把冷汗,他真的害怕对方找到邓岳的房间之后,被对方打飞出来。
九十一、-暴露(下)
就在贾秀岳为郑言明捏一把汗的时候,小二也跑到了客栈的后院。
“四哥,掌柜的让我告诉你,郑家那人去了二楼,应该要去找邓岳了。”
齐四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向了屋子里坐着的另外两个人,本来小二来的时候,就是慌慌张张的,却没有发现这屋子里竟然多出了两个人,旋即一愣。
齐四发现了小二的表情,不过也没有对他做过多的解释。
“还是静观其变吧,现在谁都不知道邓岳来来京都府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而且盯着邓岳的不止有咱们,还有监察司,甚至大皇子那里应该也派了人过来。”
楚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主要还是那个意思,就是现在形势还不明朗,还是需要等一等的。
这时候祁连玉接着说道:“现在谁都不想先动第一下,而郑言明此时有了动作,应该是所有盯着这里的人都很乐意看到的结果。”
正如祁连玉所说的,所有人都知道邓岳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能从楚国连夺五座城池的赫赫战功,代表着北韩第一杀手组织的效忠,代表着一个能够让北韩皇室都为之胆寒的力量。
所以现在的京都府,暗潮涌动,似乎一场大战将会一触即发。
桐苑客栈二楼,乙字房。
“小姐,这家客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呢?”
小草一边整理两人的衣物,一边问着问题,不过也没有等到水珠儿的回答,小草自己似乎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说是不是因为这里是京都府的缘故呀?”小草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答案是正确的,便不停地咋舌,“皇城都府和临清府那种小的州府就是不一样,哎,小姐,你说你以前到过京都府,当时是不是也这样呀?”
水珠儿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当年倒也是热闹,但是没有如此这般的。”
小草嘿嘿一笑,说道:“可能是小姐你当年来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怎么能和现在相比呢?”
小草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笑嘻嘻的样子,对水珠儿说道:“小姐,你说那个公子,会不会也来这里呀?”
水珠儿有些疑惑地问道:“哪个公子?”
小草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说道:“当然是救你的公子呀,还给了咱们白粥的那个,不过话说回来了,他真的是吝啬,竟然只给了白粥,也不说送些别的吃的。”
可是小草那里知道,不是祁连玉不想给别的,只是水珠儿当时只要了白粥,而且还厚着脸皮在那里吃了好几碗之后要的。
水珠儿拿着葱白玉脂般的手指,轻轻地敲了小草的脑袋一下,她自然是知道小草想的是什么,然后嗔怪道:“你这个小丫头,赶紧收拾衣服吧,咱们还要在这里住上几日,不能这么乱着,再说那个公子是谁家府上的公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让咱们再遇上。”
小草冲着水珠儿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道:“还说你不想再见他,心中指不定多盼着呢。”
水珠儿又是一指头敲在了小草的头上,说道:“让你在这里胡说。”
两人从京都府外的破庙中来了客栈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让小二打来了几桶热水。
毕竟两人都是姑娘,当初从临清府出来之后,条件艰苦,洗澡什么的也都免了,而现在,既然两位姑娘都到了客栈,哪里还有不洗澡的说法。
两人的样貌,本就清秀美丽,而水珠儿更是听雨轩的花魁,姿色虽然不说沉鱼落雁,但是也算是姿色绝佳了。
原本两人风餐露宿,身上满是污泥,像个叫花子,当时刚刚进客栈的时候,小二还因为这副打扮差点将两人拒之门外,毕竟谁都不想要叫花子光顾的,更何况还是两个。
最后到还是贾秀岳出面,水珠儿和小草这才住进了客栈。
当郑言明要敲水珠儿的房门的时候,水珠儿也刚好要开门出去。
“公子,您······”
水珠儿看着正在做敲门动作的郑言明,有些诧异,“您有事情吗?”
水珠儿心中思索,眼前这人自己应该不认识,难道是过来找小草的?
想到这里水珠儿便回过头来,看着正躺在床上休息的小草,而小草这时候因为听到水珠儿说话的声音,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像这边看着。
这是郑言明敲的第一个房间,或者说,自己还没有敲门呢,这门就开了。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里面出来的竟然是个女子,那一瞬间,郑言明便知道了自己应该是找错房间了。
郑言明先是一愣,然后有些尴尬地说道:“对不起,姑娘,我应该是找错房间了。”
说完话的郑言明转身便要离开,不过转身的瞬间,倒也是有意无意地向着水珠儿那里多瞄了一眼。
水珠儿作为听雨轩曾经的花魁,那可是能与添香楼的宿灵儿一分高下的人儿,更何况水珠儿身上独有的气质,那也是不能不让郑言明这样的公子哥有所倾心的。
“你等等!”
说话的是小草,她见到郑言明要离开,心中便有些恼火,这人怎么能这个样子,无缘无故地敲了别人的门,只是说了句对不起便走了。
郑言明脚下一顿,便停在了原地,他自染听出来这个声音不是刚刚开门的那个女子的声音。
“这位姑娘,你叫我停下,难道是还有什么事情不成?”郑言明转身问道。
而不远处一直看着这里情况的贾秀岳却是有些发愣,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和郑言明起了冲突的竟然是两个女子。
“公子,你要找什么人呀?”小草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
而水珠儿没有皱了皱,伸手便扯了扯小草的衣袖,那意思很明显,让小草不要多事。
小草转过头看着自家小姐,说道:“小姐,这人无缘无故地就出现在咱们门前,还说要找人,我看他就是在撒谎,指不定还有什么歪心思呢。”
九十一、-暴露(四)
“公子,你要找什么人呀?”小草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
而水珠儿没有皱了皱,伸手便扯了扯小草的衣袖,那意思很明显,让小草不要多事。
小草转过头看着自家小姐,说道:“小姐,这人无缘无故地就出现在咱们门前,还说要找人,我看他就是在撒谎,指不定还有什么歪心思呢。”
小草一脸看破你的样子,看着站在门前的郑言明。
郑言明急忙解释道:“这位姑娘,你可真的是误会我了,我真的是来找人的,不过是忘了那人的住处,找错了房间。”
说完,郑言明再次向水珠儿看了一眼,那种容貌与气质,纵使是郑言明也很难不注意到她。
小草见到郑言明再次看向了自家小姐,便向水珠儿面前挪了一步,挡在了郑言明的视线,不过现在的小草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体较小,虽然横在了两人中间,但是终究没有彻底挡住郑言明的目光。
“小姐,你看这人,他又在看你,我猜他找人是假,看姑娘才是真的。”
水珠儿被小草说的脸颊一红,便羞道:“小草,你莫要胡说,公子可能真的是找错了房间。”
小草哪里听得水珠儿的话,扬起脑袋看向郑言明,然后问道:“那你告诉我,你要找的人姓什么,叫什么?”
郑言明不想再理会这胡搅蛮缠的姑娘,便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那小草哪会轻易放过他,竟然直接抓住了对方手臂,说道:“你要不把话说明白了,你就别想走。”
此时在远处的贾秀岳,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这两位姑娘,贾秀岳自然是有印象的,当时的她们打扮的像个乞丐,本来贾秀岳只是以为两人要讨些吃的,便打算让小二随便给些吃的,打发了,谁想到两人竟然要住店,这自然就没有撵客的道理了,于是便让小二安排了房间,房间刚好是二楼的乙字房,不过说来也巧,邓岳住的甲字号房间刚好在乙字号房间的对面。
在那里看
戏的贾秀岳,根本就没有出来阻止的打算,甚至恨不得拿上一把瓜子,然后坐在那里看。
而身为当事人的郑言明,面对小草的连番声讨,顿时心中无名火起,扬手便将小草推开,嘴中呵斥道:“无理取闹!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郑言明真的是恼火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呀,自己不过就是进错了房间,走的时候多瞅了那姑娘一眼,谁能想到,竟然会惹到这么个麻烦。
被推开的小草,险些倒在地上,还好水珠儿就在她的身后,在小草向后退的第一时间,将她扶住了。
这么一来,小草更加是得理不饶人了,瞪着仿佛是在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郑言明。
“我管你什么身份,就是皇上来了,他也得给我个理由!”
郑言明皱了皱眉头,心中在不停地思考着,如何来化解这场莫名其妙的“灾难”。
“姑娘,”郑言明将目光转向了水珠儿,不过又怕小草再次胡搅蛮缠,便只是目光停留一下,便离开了,“你看,我也向你赔了不是,你还要我怎么样?要是你有什么要求的,你就提出来,我们郑家会尽量满足你的。”
说完,郑言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绣工极佳的钱囊,然后递到了水珠儿面前,说道:“这是些银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水珠儿愣了一下,也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接过来,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小草却一把将钱囊抢了过来,然后说道:“我管你什么郑家不郑家的,还是那句话,你说你是来找人的,你得让我信你。”
郑言明自然知道小草这句话的意思,想要对方相信自己就得说出要找的那个人的名字,可是这里人多眼杂,说不准有人就在暗中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要是自己当真说出邓岳的名字,那么之后相应的麻烦便会随之而来,不说别人,单单说皇宫里那位,便会第一个找上门来。
毕竟当初郑家可是被楚伯雄给撵出的京都府,虽然郑家每年都有给朝中好处,但这也不能否定郑家有意勾结邓岳的
事实。
此时这里的吵闹声,已经惊动了整个客栈的人,而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口,也已经站满了人,本来在那里看热闹的贾秀岳,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而在人群中,那个叫邓岳义父的人,赫然就在其中。
男人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摩擦,不过当他听到郑言明说到郑家的时候,那男人双眼微眯,然后将再次落到了郑言明的身上,仔细地打量着,良久之后,男人嘴角上扬,似乎肯定了对方的身份,便转身消失在人群当中了。
而此时桐苑客栈的后院,小二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四哥,客栈乱了,全乱了。”
齐四急忙站了起来,然后问道:“怎么回事儿?”
小二便将客栈二楼发生的事情和齐四说了一遍,当时小二从后院回到客栈正堂的时候,便隐约地听到二楼有吵闹声,便寻着声音找了过去,没想到却看到贾秀岳在楼梯口向楼道里面看去。
“掌柜的,看什么呢?”小二走到贾秀岳身后,然后轻轻地拍了他一下。
贾秀岳因为太过于专注,所以根本没想到身后会有人过来,所以被小二拍这么一下,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呀,你要吓死人呀。”贾秀岳因为惊吓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在平复自己波澜的心情。
“掌柜的,你看啥呢?”小二学着贾秀岳的样子,向二楼楼道里看了过去,却刚好看到郑言明把小草推开。
小二对于这个场景,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转过头看着贾秀岳问道:“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正房过来抓小妾了?”
贾秀岳差点没被小二这句话给气的背过气去。
“去你的,抓小妾,你咋不说过来要债呢?”
小二小声嘟囔道:“这人也不像缺钱的人呀······哎哟,掌柜的你打我干什么?”
“让你贫嘴!”
九十二、-合作(上)
贾秀岳敲打了小二之后,便将这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而此时因为二楼的动静闹的越来越大,过来围观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齐四。”贾秀岳知道如果这里的情况再乱下去,那么甲字号房间的人也会知道的,贾秀岳可是知道郑言明的真实身份,而且他也知道郑言明来这里的目的多半就是为了找甲字号房间的那个人,要不是中途遇到了那个姑娘,想来现在应该已经见到那个人了。
小二趁着人还不多,便匆匆地跑向了后院,而贾秀岳看了一会儿二楼的情况之后,便也悄然离开了。
甲字号房间,邓岳正在床上调息修养,此时窗外一阵窸窣之声,接着窗户大开,一个人影闪身进入了屋子里。
“义父,堂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绝对不会给别人留下把柄的。”
“阿进,当初我说过,不要轻举妄动,毕竟这里是京都府。”邓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眼前这个被邓岳叫做阿进的人,正是白凤堂在京都府中的管事,当年邓岳被北韩太后一党陷害,被困囚狱监,何进第一时间便控制住了白凤堂,这才没让整个白凤堂陷入混乱,而随后白凤堂的隐匿自然也是何进所做的决定。
这次邓岳逃出囚狱监,何进自然是第一时间联系到了他,虽然邓岳在囚狱监中被囚禁了近三十年,但这期间江湖武林中发生的事情,他也是一清二楚的,这一切也都要归功于他的义子。
当年流岭一战,齐王楚明峰战败,传说留下了一只神秘铁骑,而这铁骑传说就是楚国黑甲卫的前身。
对于黑甲卫的实力,邓岳再清楚不过了,而能调动这只铁骑的,只有手持玄铁令的人,当年流岭之上,楚明峰战败,玄铁令也随之失踪,当年一起参与过那场战争的似乎都有可能知道玄铁令的下落。
当年邓岳唆使北韩先皇对楚国发动战争,连夺城池,其最大的目的便是想要找到那个玄铁令的下
落,而后来他在叶城遇到了梁王楚伯玉,这才终止了他的计划,不过邓岳也趁机将白凤堂的人渗透到了楚国,有的甚至已经在京都府中有了些地位。
人算不如天算,邓岳叶城被阻之后,回了北都城,寻思着恢复之后再去会会楚伯玉。
他知道楚伯玉的身份,他也知道楚伯玉当年也曾经参与过流岭的那场战争,所以他顺理成章地怀疑那个玄铁令就在楚伯玉的身上,不过这时候北韩先皇驾崩,太后掌权,而太后一党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将邓岳囚禁在了囚狱监。
这一囚便是囚了三十年。
邓岳从囚狱监逃出来之后,何进便第一时间联系到了他,而且告诉了他这些年他所查到的事情,也就是关于玄铁令的事情,这才让邓岳有了来到京都府的打算。
是的,玄铁令就在祁家庄,当年流岭之战过后,这枚玄铁令确实落在了楚伯玉的手中,不过后来为什么又跑到了祁家庄的手里,这个何进就不得而知了。
当时何进听说祁家庄被灭的时候,他就想到会不会是因为这枚玄铁令的缘故,随后祁家庄的少奶奶还有祁松到了临清府的消息传到何进这里之后,何进便想着过去瞧瞧。
不过随后的一个消息,却让何进更是感到有些疑惑。
因为在那段时间里,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祁家庄被灭是因为祁家庄里藏着财宝。
何进自然不会相信这个消息了,但是临清府却也因为这个消息而聚集了大量的武林高手。当时何进也是好奇这个消息到底是谁散布的,便也就去了临清府,也刚好看到了听雨轩的那场战斗。
等到何进从临清府回来之后不久,便听到了自己的义父也就是邓岳,从北都府的囚狱监逃了出来,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义父,那人已经同意了和我们合作,不过他说了他只能答应咱们不出手,其余的不能答应。”何进缓缓说道。
对于这个结
果邓岳似乎并不诧异,只是缓缓点头道:“他能不出手就可以了,其余的不多求,现在不是当年了,都是你们小辈儿的天下了,像我这种老人说话已经没有分量了。”
何进知道邓岳感慨的是什么,毕竟当年可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却要躲在这个小小的客栈里。
“还有一件事,”何进想了想,然后继续说道,“外面好像是郑家的人。”
邓岳眉头一皱,似乎没有听过这个郑家一般,便问道:“郑家,哪个郑家?”
这时候何进才反应过来,当时郑家被贬出京都府的时候,邓岳还在囚狱监里关着呢,所以对于郑家的事情一无所知。
“郑家就是当年的郑国公,”何进解释道,“就在义父您被太后陷害之后不久,郑霖便被楚伯雄贬出了京都府。”
邓岳显然对此来了兴趣,便继续问道:“理由呢?”
“不清楚,不过孩儿倒是猜到一种可能,”何进思考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说道,“应该是和流岭那一战有关。”
邓岳知道,何进所说并不无道理,当年郑家还是郑国公的时候,在流岭之上,公开支持齐王楚明峰,后来楚伯雄继位之后,楚国朝中动荡,自然也就要以安抚为主了,而凭借郑国公仔朝中的势力,自然也就成为了第一批安抚的对象了,不过按照楚伯雄的性子,流岭的事情自然不能这么算了的,在所以,郑家被贬出京都府自然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郑家的人来干什么?”邓岳问道。
“听说是找人,具体找谁······”何进想了想,然后说道,“孩儿觉得郑家的人应该是过来找义父您的。”
邓岳想了想,然后说道:“过会儿带他过来吧,刚好我有些事情要找郑家的人。”
何进离开之后,邓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门口,听着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露出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九十二、-合作(中)
此时桐苑客栈二楼,郑言明已经离开,而小草和水珠儿则回到了房间里。
“小草,我以前可没见过你发这么大的火呀。”水珠儿在房间里捂嘴轻笑。
对于刚才的闹剧,水珠儿倒也没有说什么责怪小草的话,只是叮嘱她以后不要这样了。
小草冲着水珠儿吐了吐舌头,然后说道:“我才不呢,小姐,你是没看到那个姓郑的当时看你的眼神,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哼。”
对于小草,水珠儿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那公子也是倒霉,明明是自己找错了房间,却又偏偏遇到了你,哎。”
小草则是觉得理所当然,说道:“我这是给他些教训。”
经过这么一闹腾,郑言明则没了找人的兴致,而是装了一肚子气,出了桐苑客栈。
只不过郑言明不知道的是,自己刚刚从客栈里出来,便有个人影也跟着出来了,这人影并没有上前去找郑言明,而是吊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悄悄地跟踪他。
郑言明走到一个巷子口,见周围没有了人,便一个闪身,拐进了巷子,巷子很黑,又因为今夜没有月亮,所以幽深的巷子显得有些诡异异常。
郑言明将手指放在嘴边,然后吹了个口哨,口哨声落,接着便是一片死寂。
郑言明的目光凝视着幽深的巷子,仿佛要在其中寻找什么东秀一般。
“少爷。”声音响起,一个黑影从巷子深处走来,然后俯身半跪在郑言明的面前,“您的事情办完了?”
不提此事还好,一听到那人提到此事,郑言明心中便更是烦闷气恼,冷哼道:“没有,刚刚遇到了个胡搅蛮缠的女人,将事情给搞砸了。”
那人接着问道:“那您接下来要做什么?回庆霖府吗?”
“不回,”郑言明斩钉截铁地答道,“对邓岳的关注可不止咱们郑家这一方,我今天给他们当了一把出头鸟,接下来,咱们要做回渔翁。”
其实郑言明从监察司出来,便知道万钰的打算了,毕竟
作为郑家的长子,虽然平时傲气惯了,但是自身还是有些能力的,他知道万钰将邓岳的地址告诉自己,便想让自己当回出头鸟,这一点从自己让人过来客栈探查消息,而没有遇藏在暗处的监察司的人,就可以看出来。
不过郑言明也是乐意当回出头鸟,便没有计较,而是直接来了客栈,不过谁能想到这事情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破坏了。
所以接下来,郑言明便不打算行动了,他要做回渔翁,等着监察司那里的动作,只要有了结果,自己再将邓岳劫走,这岂不是美哉。
不过在当渔翁之前,郑言明还要做一件事儿,那就是给那个搅了自己好事的姑娘一点教训。
“在这之前,先帮我做件事儿,”郑言明眼中凶光大露,“帮我把乙字号房间的两个姑娘带过来。”
说完之后,郑言明便向着巷子深处走去,然后逐渐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那人听完郑言明的吩咐之后,便起身,然后向着客栈后巷子走去,不过他刚走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猛然转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黑暗的角落中,然后喝道:“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黑暗角落中除了寂静还是寂静,似乎那人的直觉除了错误一般,只是那人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角落,反而面部表情更是凝重了,这次他没有给对方机会,直接一个甩手,手中银光乍起,直接向黑暗角落中飞射而去。
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哼,果然从角落中窜出一道人影,窜出来的人影也不和郑家的人恋战,捂着受伤的胳膊,直接一跃而起,翻过围墙,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郑家的人也不追,而是看着消失的对方,冷笑一声,然后转身向着客栈后巷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桐苑客栈后院贾秀岳踉踉跄跄地从墙头上掉了下来,刚好掉在了小二的面前。
“啊!”小二被突然掉落下来的黑影吓得不轻,直接惊叫了起来。
不过小二随即便冷静下来,然后借着手中灯笼发出的微弱光亮,这才看清贾秀岳的模样。
“掌柜的,你怎么受伤了?”小二慌忙撂下灯笼,然
后将贾秀岳扶了起来。
“四哥!四哥!掌柜的受伤了!”
后院屋子里的人听到小二的喊声,便急忙出了房间,看到了正扶着贾秀岳向他们走过来的小二。
贾秀岳被一行人扶到了房间里,然后齐四忙问小二道:“贾掌柜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受伤了呢?”
“我也不知道呀,就突然从上面掉下来了。”小二慌忙说道。
齐四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了躺在床上的贾秀岳,苍白的面孔上,遍布着细密的汗珠,贾秀岳嘴角还不停地张合着,仿佛有话要说。
“郑家那小子,要对付乙字号房间的姑娘。”说话间,贾秀岳便昏了过去。
齐四揭开了贾秀岳的衣服,伤口在右臂上,一支银亮飞镖插在那里,伤口现在明显已经黑化,这明显就是中毒的迹象。
难怪郑家那人见到自己的暗器伤了贾秀岳之后,也不追,原来是这暗器上被萃了毒。
房间里其他的人自然也知道客栈乙字号房间的情况,听到贾秀岳在昏倒前说的那番话,心中不免对郑言明有些鄙夷起来。
“贾掌柜的怎么样?”楚慈向齐四问道。
齐四看了看伤口,然后对楚慈说道:“无碍的,贾掌柜死不了,不过得在床上躺上几天了。”
楚慈显然放心了,便接着说道:“那就好,不过那个郑言明真的是小心眼,竟然连这仇他都记。”
一旁的祁连玉呵呵笑道:“现在的郑家都是这种人了吗?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说完之后,祁连玉便走出了房间,齐四本想阻拦,却发现楚慈没有说话,便也没有出声。
“让他去吧,他这人,不管管闲事心中总是会不舒服的。”楚慈说完,便也起身跟了过去,他之所以也出来了,不是因为担心祁连玉,对于祁连玉的实力,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对方不是大武师,想要他的性命那还是有些麻烦的。
而楚慈则是为了邓岳,他觉得这事儿应该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九十二、-合作(下)
水珠儿和小草经过那场闹剧之后,其实也没有放在心上,两个人哪里想得到郑言明会如此记仇,已经派了人过来暗算她们了。
“小姐,京都府里有哪些好的去处呀,”小草一脸认真地看着水珠儿,“你看咱俩这也算是第一次来这里,不对,是我第一次来这里,不出去逛逛的话,感觉自己好亏呀。”
水珠儿白了小草一眼,然后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出去,你也不怕遇到坏人。”
小草咧嘴一笑,然后说道:“我才不怕呢,听人说,京都府的夜间也是极美的,尤其是那些歌舞坊,”小草似乎想到了添香楼已经去不了了,便接着说道,“虽然添香楼关门了,但是还有别的地方呀,我就不信整个京都府就这么一个好玩的去处。”
“你就别想出去了,现在马上就到酉时了,京都府可是会宵禁的,小心把你抓起来,扔到府衙大牢里,看你到时候还想不想到处溜达。”
水珠儿说的没有错,京都府一直都是有宵禁这个规矩的,酉时以后,街道上自然不让有闲杂人等,若是你回来的晚了,那么你只能就近找一家客栈或者拐进一家青楼,然后等着宵禁结束,至于等待的这段时间会做什么,这个官府就不会管的了。
小草听到水珠儿说京都府要宵禁,嘴巴一撅,便道:“真没意思,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竟然还要宵禁。”
水珠儿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小草的脑袋瓜,然后说道:“我说你呀,怎么这么心急,就不能等一晚吗,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逛逛这个京都府。”
水珠儿似乎想动了以前的事情,然后说道:“东街南锣巷那里有一家豆腐坊,那里的豆花儿特别好吃,以前我在京都府的时候,总喜欢过去吃一口,我记得他叫许三,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家还卖不卖豆花了。”
小草听到水珠儿这么一说,心中不免有些高兴起来,急忙问道:“真的吗?真的吗?能让小姐都说好吃的东西,那一定是真的好吃了。”
水珠儿刮了刮小草的小鼻子
,笑道:“你这个小馋猫,今天早些休息,明天早些起,我带你去尝尝那家豆花儿。”
水珠儿想的很好,可是她怎么知道那个叫做许三的,一个月前已经死了,而现在的豆腐房里住的只是一位无名的神秘老人。
小草砸吧砸吧嘴,似乎现在已经吃到了水珠儿所说的那个特别好吃的豆花儿一样。
“不行了,小姐,我饿了,想吃东西。”小草说着便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径直地朝着房门处跑了过去。
水珠儿见到小草这般匆忙,便急忙喊住她,说道:“别急,让小二把东西送上来就好了。”
小草摇了摇头,连忙说道:“不要,不要,等他们送上来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说着,也不管水珠儿怎么阻拦,小草便直接开门离开了房间。
水珠儿知道小草的性子,只要决定做了事情,便是一百头牛也都拉不回来,于是水珠儿只好轻叹一声,也不去管小草了,此时她的思绪却是飘到了那碗白粥的上面。
水珠儿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想到那个带着面具的,或许是因为自己喝了他几碗白粥,或许对方给自己的印象还有些熟悉,不管如何,水珠儿现在想到的,便是那个人。
“也不知道他到底长的什么样子······哎,找个机会得把食盒给他送回去了,”想到这里,水珠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想到什么重要的问题,“哎呀,我怎么这么笨呢,当初竟然忘了记下地址了,哎呀,这要怎么送回去才好呢。”
当时水珠儿本身就是虚弱,昏迷之前也没有注意自己到底到了哪里,只是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确实躺在了房间里,房间布置一般,想来不算是什么大户人家,不过那人家应该是在西街,家里应该也不会太困苦。
想到这里的水珠儿,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道:“我这都想到哪里去了,人家家境如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若是水珠儿知道,她当时休息的房间只是祁连玉临时找的侍女的
房间,那么她就应该不会觉得对方家境一般了。
就在水珠儿胡思乱想这些的时候,房间里的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推开了一条缝隙,然后一个黑衣人悄悄地从窗子那里钻了进来。
动作很轻,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也就是导致了等到那个黑衣人到了水珠儿身后的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姑娘,你这么认真,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黑衣人突然开口说话,水珠儿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房间里竟然进了别人。
“你是谁?”水珠儿猛然转头,看向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目露凶光,也不迟疑直接将水珠儿的嘴巴捂上了,以防止她乱喊乱叫,惊动了别人。
“少爷说这里应该是两个姑娘,怎么只有一个,另一个去了哪里呢?”黑衣人看向了被绑住了的水珠儿,“你的另一个同伴去了哪里?”
“啐!”水珠儿没有说话,而是向黑衣人啐了一口吐沫。
黑衣人有些火了,便将手中的匕首抵在了水珠儿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道:“姑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先杀了你,然后在这里等你的同伴,我就不信她不回来。”
水珠儿猛然用力挣扎,似乎想要挣脱开黑衣人的束缚,不过水珠儿的力气终究是没有黑衣人的大,挣扎了几下之后,便又被黑衣人束缚住了。
黑衣人也是显水珠儿吵闹,便抬手将手中的匕首的刀柄狠狠地砸向了水珠儿的脖颈儿,水珠儿应声倒地,昏了过去。
黑衣人喘了一口气,然后恶狠狠地说道:“这婆娘力气还挺大,要不是少爷要你活着,老子早就结果了你。”
这个黑衣人正是之前郑言明的人,当时郑言明已经对他吩咐过了,房间里的小姐,带回到他的面前,另外一个侍女,便随便黑衣人如何处置都可以。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你最好还是不要带她走的好。”
九十三、-你是过来拿碗的吗
这个黑衣人正是之前郑言明的人,当时郑言明已经对他吩咐过了,房间里的小姐,带回到他的面前,另外一个侍女,便随便黑衣人如何处置都可以。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你最好还是不要带她走的好。”
声音出现的很突然,黑衣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他根本没想到除了自己以外竟然还有其他的外人。
“你是什么人?”黑衣人问道,同时他手中的匕首也悄悄地抵在了水珠儿的脖颈上。
“你别紧张,我只是看不惯你家少爷的行为,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真的让我遇上了。”
来的人自然就是祁连玉,他在客栈后院听到贾秀岳所说的话之后,便觉得郑家这人有些无耻,于是他便来到了水珠儿的房间,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进入房间,而是藏在楼道的暗处,只要房间里稍稍有些动静,自己便会第一时间冲出来。
只是祁连玉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却是没有等到可疑的人,而是看到那个小侍女从房间里出来,出来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慌张,然后看看四周,确认没有人在,便匆匆地朝着楼下走去。
祁连玉心中生疑,却是想着要跟过去看看,可是没想到乙字号房间里却突然传出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声音很小,要不是祁连玉从小练习增加五感的功法,压根就将这声音忽略掉了。
祁连玉一阵踌躇,便放弃了跟踪那个小侍女,而是转身来到房门前,刚好赶上那个黑衣人将水珠儿打晕了过去。
祁连玉看到这里,便知道自己来的刚刚好,便趁着黑衣人不注意,悄悄地进了房间,这才有了刚才的那番对话。
黑衣人目光凝重,但是手中的匕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水珠儿的脖子,似乎只要祁连玉有一丝异动,他便要结果了这个姑娘的性命。
“你到底是谁?”
“我要说我是个管闲事儿的,你信吗?”祁连玉耸了耸肩。
黑衣人一愣,然后大怒道:“你特么的耍
我!信不信老子要了这个姑娘的性命?”
说着,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再进一步,水珠儿白皙的皮肤上隐隐有了一丝红色。
“我知道,你不敢动的,你家少爷可是说了,要留下这个姑娘的性命。”
此时的祁连玉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也只好站在那里和黑衣人开始周旋。
黑衣人也知道现在自己形势不妙,郑言明让自己杀掉的那个小侍女没有在,而现在手中的这个姑娘却又是杀不得的,这便成了一个死循环,杀又杀不掉,自己要是跑的话······
黑衣人向着来时候的窗子瞧了一眼,因为因为水珠儿刚才是坐在桌子旁的,离窗子自然还有些距离,这么一来黑衣人想要夺窗而逃,便要多费一些时间,他可不敢保证能在这个人眼皮底下就能逃的了。
“那又怎样?”黑衣人狠了狠心,然后说道,“大不了鱼死网破,你动一下,我就杀了这个姑娘,到时候就说她挣扎逃跑,失手误杀,相信少爷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为难我的。”
祁连玉挠了挠头发,这个情况他倒是没有想到,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眼前这个黑衣人的境界不如自己,但是对方手中还有个人质,这就让祁连玉有些头大了。
有一点对方说的很对,那就是万一要是鱼死网破,那个郑言明还真的不一定能为难这个人,毕竟这个姑娘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祁连玉想了想,然后说道:“要不这样,你要走,我不拦你,你把姑娘放下,大门我给你留出来,怎么样?”
祁连玉说着便将身子向一旁侧了侧,露出了房门来。
“你要是执意带走那个姑娘,我觉得你是出不去这个房间的,就算你出去了,一个人总比两个人要容逃的,对不对。”
黑衣人双眼微眯,很显然他对祁连玉这个提议动心了,毕竟他也知道要是来硬的话,自己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那么还不如各退一步,姑娘留下来,自己好离开这个客栈。
黑衣人的身形动了,不过他却不是冲着房门方向走的,而是冲着窗
子的位置,他可不确定房门外面会不会有人拦着自己,既然不确定,还不如直接从窗子逃走,直接逃到暗处,这样谁都找不到自己。
黑衣人的想法,祁连玉自然是能猜到的,他也不阻拦,而是微笑着看着对方。
黑衣人一边挟持水珠儿,一边向窗子方向移动着,就在马上接近窗子的时候,黑衣人突然将水珠儿推向了祁连玉,然后自己一跃而起,直接跳出窗子。
祁连玉也是眼疾手快,黑衣人将水珠儿推开的一瞬间,他便冲了过去,接住了水珠儿。与此同时,刚刚黑衣人逃出去的那扇窗子处,一阵异响。
祁连玉也是警觉,在异响发出的瞬间,祁连玉便抱着水珠儿转向一旁,将自己的背部挡在了水珠儿的面前。
“嗖——”一阵破空之声,瞬间划破整个夜空。
寒芒乍起,直接射向了祁连玉的背部。
“妈的,太阴险了!”祁连玉疼的一阵呲牙咧嘴,还不住地咒骂着那个黑衣人。
当他看到黑衣人跳窗逃跑的时候,心中便不免有些警觉,这才将水珠儿护在身后,果不其然,那个黑衣人真的是有后手的,竟然暗算自己。
因为祁连玉为水珠儿挡下了一记飞刀,而剩余的力道,让祁连玉踉跄地跌倒在地,若是平时还好,现在祁连玉的怀中还有个水珠儿,这么一来,祁连玉竟然压到了水珠儿的身上。
更巧的是,也许是昏迷的水珠儿感到了身上比较沉重,竟然在此时醒了过来。
而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半张冰冷的面具,昏沉沉地水珠儿以为自己在做梦,嘴中还嘟囔一句:“公子,你是过来拿碗的吗?”
而此时压在水珠儿身上的祁连玉更是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一句:“啊,不是的。”
水珠儿听到自己的话竟然还有人回答,瞬间便清醒了过来,接着便是一阵尖锐的叫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啪!”
祁连玉另外半张没有带着面具的脸上,便多出来五道红彤彤的手掌印。
九十三、-你是过来拿碗的吗(中)
水珠儿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半张冰冷的面具,昏沉沉地水珠儿以为自己在做梦,嘴中还嘟囔一句:“公子,你是过来拿碗的吗?”
而此时压在水珠儿身上的祁连玉更是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一句:“啊,不是的。”
水珠儿听到自己的话竟然还有人回答,瞬间便清醒了过来,接着便是一阵尖锐的叫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啪!”
祁连玉另外半张没有带着面具的脸上,便多出来五道红彤彤的手掌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祁连玉脑子一懵,,瞬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自己脸颊热得发烫,还有就是身下姑娘的粗重的喘息声。
“姑娘······你······你还好吧?”祁连玉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才从嘴中憋出这么一句话。
这时候的水珠儿也才冷静下来,看到眼前这个有些熟悉的面具,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白天喝粥的那家公子。
“你······”水珠儿脸色羞红,目光不敢看向祁连玉,声音也变得轻柔了许多,“公子,你能否先下来?”
祁连玉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似乎有些不妥,祁连玉连连道歉,接着便想要从这种尴尬的姿势中离开,可是祁连玉身子刚刚挪动了一下,背上的伤口便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疼痛。
水珠儿见到祁连玉满脸痛苦的样子,便急忙从他的身下抽离开了,然后附身看去,这才看到祁连玉身后正插着一柄闪着寒光的飞刀。
“公子,公子,这······可怎么办?”水珠儿有些慌乱,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水珠儿见到祁连玉这般痛苦,便有心将他身后的那把飞刀拔出来,可是她一碰飞刀,祁连玉脸上狰狞的表情便更盛一分。
“你若是还想让他活着,就不要乱动那把飞刀。”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水珠儿一惊,急忙回头看去,只
见一名白衣青年站在门前,手中还拎着一个早已经昏死过去的黑衣人。
“还有力气走不?”
水珠儿连忙点头,说道:“有,有的。”
“那就扶着他,然后跟我过来,这刀子有毒,后院里已经有一个中毒的了,现在倒好了,又多了一个。”白衣青年连连叹气。
说完之后,白衣青年便拎着那明黑衣人离开了房间。
此时的祁连玉还没有昏过去,不过疼痛以及刀上的毒性,让他感到身子发虚,不能动弹。
祁连玉听到白衣青年的话之后,嘴角上扬,笑了笑,然后说道:“楚慈,你小子怎么才过来呀?”
此时的楚慈早已经出了房间,远远地飘来一句话:“公子你的碗拿了吗?”
听到这话的祁连玉倒是没什么,反倒是水珠儿双颊微红,似乎想到了什么。
刚刚水珠儿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处于半昏迷状态,但是依旧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反倒是当时一心救人的祁连玉,倒是没有怎么在意当时水珠儿说的话。
所以祁连玉不明白楚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是为了什么,目光转向在那里害羞的水珠儿,然后问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水珠儿连忙否认,然后接着便将祁连玉扶了起来,然后跟着楚慈的身后,离开了客栈房间。
就在几人离开这里房间之后不久,房间的窗子再次被推开,又是一个人影从窗子外跳了进来。
“好像是来晚了,啧啧。”那人在房间里四下看了看,确定了自己要找的人没有在这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桐苑客栈后院,水珠儿扶着祁连玉来到了房间里,这才发现客栈的人竟然都在这里,这时候水珠儿似乎也明白这家客栈并不简单了。
齐四见到祁连玉被扶进房间之后,紧忙过去查看伤口,然后说道:“还好中毒不深,等解药配好了,外敷一下等着伤口愈合就
好了。”
齐四这番话也算是让水珠儿放心了许多,然后对众人说道:“那······我就先离开了,我家妹妹还在外面,没有回来,我担心她出事情。”
说着水珠儿便要离开,当她刚转身的时候,祁连玉却抓住了她的手,然后说道:“你先别走,现在客栈那里比较危险,你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
水珠儿一愣,然后说道:“危险?那我更要回去了,小草还在外面,我不能扔下她不管。”
祁连玉依然没有放手,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楚慈,楚慈自然明白祁连玉的意思,然后对齐四说道:“齐四,你去找一下那个叫小草的姑娘吧,找到了把她带回来。”
齐四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可是贾掌柜这里······”
贾掌柜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显然当初黑衣人是对他下了杀手的,这才让贾秀岳到了现在还没有苏醒过来。
齐四自然是有办法救贾秀岳的,不过要耗费一些时间,而现在要是自己离开了,他害怕耽误了治疗的时间,害了贾秀岳的命。
楚慈指了指地上刚刚被自己扔在那里的黑衣人,然后说道:“我把人带来了,你就放心吧。”
那个黑衣人自然就是偷袭水珠儿,然后被祁连玉拦下来的那个黑衣人,当时他从水珠儿房间里飞跃而出之后,心思一动,想着给对方一点苦头吃吃,但是又碍着自家的公子不让伤了那个姑娘的性命,所以黑衣人射出的飞刀也只是萃了轻微的毒,即使没有得到救治,在家修养上十天半个月的,也能痊愈。
不过他的算盘打的好是好,可是却遇到了跟着祁连玉出来的楚慈了。
本来楚慈是出来看看邓岳的动静的,可是谁能想到刚刚出了客栈就看到了那个黑衣人翻进了水珠儿的房间,这样一来,楚慈便来了兴趣,也跟了过去,不过他一直都藏在了屋顶上,所以当那个黑衣人离开之后,楚慈便也跟上了,一直到他射出飞刀之后,楚慈才现身,将他抓住。
九十三、-你是过来拿碗的吗(下)
此时的京都府在逐渐暗沉下去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不同。
首先是西街中心的添香楼,虽然因为前些日子梁王府总管康伯的遇袭而被封,甚至京都府衙也为此派了府兵把守,但也是因为此事,周围来往的人也都没有再在此驻足的,平时歌舞升平的场景,在此时却是不见了。
而另一侧,京都府西街的民宅中,却也显示着自己的不同。
他的不同是从今天早上就开始的,府邸的主人本是在外地州府做生意的商人,所以很少回到京都府,每每都是快到年口的时候才匆匆赶回来,平时这里也只是留了一位老仆,平时照看照看宅子,倒也没什么事情。
不过今天一早,那老仆便早早地开了门,满脸喜气地开始打扫门前。
平时和他熟络的邻居,看到他这副样子,便知道应该是他家的老爷要回来了。
“福伯,是郑老爷要回来了吗?”
周围的邻居不知道这家人家的名字,只是知道他家姓郑,具体做什么生意的,却没有人清楚,只是有人说是做布行的,有人说是做米行的,还有人说只是从江南的各个州府倒腾一些稀奇玩意儿的,不过总之,这家主人的行当却是一个迷。
正在打扫房门的福伯听到有人问话,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然后和那人说道:“不是老爷要回来,是公子要回了,不过也只是住几天,庆霖府那里他还是要回去的,缺人手。”
邻居也只是过来闲聊的,听说是郑家的公子要回来,便只是哦了一声,说了一句,原来是郑公子回来了。
便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和福伯闲聊几句之后,便告辞了。
黄昏过后,一辆马车缓缓从巷子外面驶了进来,然后停在了府邸的门前,马车车帘掀开,郑言明从中走了下来,看着眼前厚重的府邸大门,只是轻声感慨一句。
自己不是第一次过来这里了,记得当年第一次和父亲回京都府做生意的时候,父亲带着自己来过这里,然后父
亲指着这座硕大的府门,对郑言明说道:“记住,这里是咱们郑家的根,有朝一日,你一定要将郑家上下,带回这里。”
当时的郑言明还不理解父亲这句话的意思,因为郑家离开京都府的时候,自己才刚刚出生,所以这里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襁褓之中。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郑言明听着老一辈们和自己说的那些,有关于当年郑家在京都府中的光辉岁月,也就明白了自己父亲说的那句话。
这座宅邸听父亲说,当年郑家搬离京都府的时候,所有在京都府的家产全部没收,不过这座府邸却被留了下去,至于其中有什么猫腻,郑霖没有和郑言明说,不过郑言明这些年也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这次他来京都府的另一个目的,便是要确认自己这些年的猜想。
“砰,砰,砰。”
粗大的门环撞击在厚重的府门之上,闷响之声在寂静的黄昏显得那么的明显。
房门打开,福伯出现在门前,见到来人是自家的少爷,便急忙将他迎了进去。
“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呀,昨天就接到庆霖府那边的消息了,说这几天少爷要回来,只不过没想到会是晚上。”
郑言明没有在意,只是随口答道:“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
嗯,却是有些事情,要不是因为客栈的那小姑娘的胡搅蛮缠,自己现在应该早就找到邓岳了,甚至有可能将他说服,带回郑家。
想到这里,郑言明心中便一阵恼火,然后心道:“也不知道小黑子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郑言明对小黑的能力还是十分信任的,别的不说,单单是那一手用毒的本事,也是整个郑家数一数二的。
不过郑言明哪里知道,他所信任的小黑,现在正在桐苑客栈后院,在一众人的看管之下,为贾秀岳解毒呢。
郑言明一边想着一会儿小黑将水珠儿带回之后,应该如何对待她,一边在福伯的带领下,向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不过众人刚刚从正堂穿过的时候,便看到远处自己的书房中,竟然亮着灯,郑言明心中一阵疑惑,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福伯。
福伯也是一愣,然后说道:“少爷,那人不是你的朋友吗?他先你一步过来的,说是你让的,我寻思既然是少爷的朋友,便不能怠慢,便将他带到了您的书房。”
福伯的这一番解释让郑言明更加疑惑了,反问道:“我的朋友?什么朋友?长的什么样子?”
福伯想了想,然后说道:“高高大大的,皮肤黝黑,双眼倒是比较特殊,左眼上方有一道疤痕,显得特别的凶。”
郑言明听到福伯这么说之后,便知道那人应该不是自己相识的人,紧接着,便带着人向自己的书房方向跑了过去。
福伯见到郑言明这样的反应,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急急忙忙地跟在郑言明的是身后,也向着书房那里跑去。
郑言明见到自己的书房里进了外人,便急匆匆地向着书房方向跑去,等他跑到书房,便直接推开房门,里面赫然是坐着一个人。
那人正如福伯刚才所形容的样子,皮肤黝黑,左眼上方有一道疤痕,不过没有穿过眼睛,而是刚刚好到了眼眶上。
郑言明进来的时候,那人正坐在桌案后面的椅子上,悠哉悠哉地在那里看着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书。
“你是谁?”郑言明大喝一声,然后便准备叫人将这个陌生人带走。
那人见到郑言明进了屋子来,便放下手中的书,然后笑道:“小公爷回来的有些晚了,想来应该是有些事情让你的人去做了吧。”
郑言明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这人说的事情,便是指自己刚刚在桐苑客栈那里吩咐小黑做的事情。
当时自己以为应该没有人听到的,没想到却被这人知道了。
郑言明挥手制止了刚要进来抓人的手下,而是缓缓问道:“你是谁?”
“你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