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一僧、一道、一俗(加更)
日上正午时分,夏云墨和薛冰当下在就近的一座小镇内歇息。
地方虽偏远,但的确是个雅处。
小河弯弯,绿椰笼烟,尤其是在黄昏的时候,绿水映着红霞,照的人脸也红如桃花。
穿过柳林有几间茅屋,酒桌摆在屋外。
当夏云墨和薛冰才坐下不到片刻时间,伙计已经走了上来。
“两位客官要点些什么?”店小二道。
薛冰低着头,白玉似的面颊上垂着红晕,看起来像是个文文静静、还容易害羞的大家闺秀,只是这小姑娘说出来的话的确有些让人吃惊。
“麻烦你先给我们来五六斤的上好竹叶青,配四碟子冷盘,四碟子热炒,再到后面杀只活的老母鸡炖汤。”
这姑娘樱桃小嘴,腰身也很纤细,自然是吃的并不多,只不过她喜欢看。
有很多人喝酒时,菜都是摆着看的,薛姑娘就喜欢看着满桌子的好菜喝酒。
“好勒,二位客官稍等。”
伙计吃惊的瞧了薛冰一眼,下去准备了。
夏云墨微笑道:“薛姑娘不是回神针山庄了吗?今天怎么想起了请我喝酒?”
薛冰素手轻抚拂,捋了捋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青丝,并不回答,反而微笑的问道:“你知道吗?我欠你三次?而人情债是最难还的,所以我一直想要还给你。”
夏云墨微笑道:“哦?”
薛冰红唇微启道:“我欠你一顿酒,一条命,还欠你帮我收拾了金九龄,一共三次。今天来找你,就是请你喝酒,再告诉你一个足以抵金九龄性命的消息,如此就抵了两次。”
夏云墨道:“不知是什么消息?请说。”
薛冰微微歪着臻首,眨了眨星光流转的明眸,有些孩子气道:“我奶奶也算是武林名宿,消息灵通,这件事她恰巧知道,我也是恰巧从她那里得知的。你若求我,我就告诉你。”
夏云墨略显愕然道:“分明是你来报还恩情,怎成了我来求你?”
薛冰俏皮道:“因为你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又是天潢贵胄,所以我想要瞧瞧你求人是什么样子。”
夏云墨道:“你真要我求你?”
薛冰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夏云墨突然坐到她面前,握住薛冰纤美如玉的手,很诚恳的说道:“薛姑娘,我求你了,告诉我消息吧。”
薛冰微微的吃了一惊,漂亮的眼睛睁大,白净的俏脸迅速的浮现出一抹红晕,两忙退了两步,咬着嘴唇道:“那有你这样求人的,若非你是我救命恩人,我现在已经把你的手斩断了。”
不用怀疑,这姑娘真的做得出一言不合,就把人手砍下来的举动。
夏云墨耸了耸肩道:“那就多谢薛姑娘手下留情了,我这只不过告诉薛姑娘,我很诚恳的求你,没有半点慌意,并非只是装模作样。”
薛冰惊讶道:“这叫诚恳?”
夏云墨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不错,我若是敷衍了事,那最多是皮笑肉不笑。但若是态度诚恳,定然心怀感激,心跳加速,薛姑娘刚刚可感受到我心跳快了许多?”
薛冰无奈的扶额:“像你这样的歪理,我还是第一次听见。”
夏云墨笑道:“如今我已求了薛姑娘,那不知薛姑娘要告诉我的,究竟是什么消息?”
薛冰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沉声道:“前些时日,嵩山掌门左冷禅先是去了少林,再然后又去了武当。不久前,有人看到这三派掌门,向你出发的路线赶来。想来,他们三人应该就是来找你的,要不了多久,就会与你正面相遇。”
夏云墨心头一动:“你说……这三个老家伙,要来对付我?”
薛冰点了点头,道:“你是五皇子,是朝廷中人。此次干预江湖之事,让江湖所有人都感到不安。武当和少林是泰山北斗,嵩山与你有久怨,他们三人联手对付你,想来此事应该不假。”
夏云墨感叹道:“武当、少林、嵩山……嘿,三大门派掌门人,真是好大的阵仗啊。”
见夏云墨无动于衷,薛冰略显急切道:“这三派掌门人都是正道中的顶尖好手,他们三人齐出,你最好还暂时躲避一下。”
夏云墨微笑道:“你说他们三人敢杀我?”
薛冰怔了怔,道:“这只怕还不敢。”
夏云墨说到底还是还是有着皇子的身份,地位高贵,绝非武林人士能够随意打杀的。
夏云墨耸了耸肩道:“这不就结了,他们既然不敢下死手杀我,我若想逃走,他们也留不住我。”
薛冰迟疑道:“这……”
却也不得不承认,夏云墨一身武功绝学超凡脱俗,或许正道三大高手联手,足以击杀夏云墨。但他们在不下死手的情况下,那么以夏云墨的武功,想要逃脱却也并不太难。
酒菜上座,两人吃喝起来。
此地风景绝佳,又有薛冰这样的美人相伴,喝起酒来自然也格外的舒畅。
吃晚饭后,薛冰扔了一块银子在桌子上,两人又找了间客栈住了一天。
翌日一大早,夏云墨又开始赶路。
夏云墨走在小道上,向后瞧了瞧,道:“薛姑娘,消息你已告诉我了,也请我喝了酒,怎么还不回神针山庄?还跟着我一起走?”
薛冰青葱似的玉指,勾着一缕发丝把玩,轻笑道:“谁跟着你走,这条路这么宽,我为何就走不得了?”
夏云墨瞥了她一眼,笑道:“薛姑娘,在我面前就不要说谎话了,用处不大。”
薛冰“哼”了一声道:“我没有说谎话。”
夏云墨沉默了片刻,道:“你轻功如何?”
薛冰怔了怔,不知道夏云墨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嗖!!
夏云墨的身形一展,身形几乎化作一道肉眼难见的闪电,眨眼将就已掠至十余丈之外了。
“喂喂……你这家伙……”
薛冰瞧着夏云墨消失的身影,狠狠的跺了跺脚。又咬了咬贝齿,施展身法,也跟了过去。
但她与夏云墨的轻功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
足足追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看到人影。
薛冰娇·喘吁吁,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正准备放弃的时,她就看到了正在前面亭子里歇息喝酒的夏云墨,姿态有着说不出的潇洒之意。
薛冰赶紧追了过去,一把从夏云墨的手中抢下酒壶,仰着修长雪白的脖颈,咕噜噜的灌了几口,却又觉得这酒烈的很,不由得呛了出声。
由于跑的激烈,薛冰白皙精致的面颊上染了一层红晕,瞧着夏云墨,咬着牙齿道:“你跑这么快干嘛?”
夏云墨微笑道:“因为这样可以甩掉你啊。”
“你……”
夏云墨微笑道:“薛姑娘,现在可以给我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了吗?不然这次我可不会再等你了。”
薛冰嗔视了夏云墨一眼,这才幽怨的说道:“自从上次我回了神剑山庄后,奶奶也知道了金九龄的事情,她担心坏了,便不让我再出门,整日关在家里面,把我都要闷坏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才不回去呢。”
夏云墨安慰道:“她不也是担心你。”
薛冰琼鼻里“哼”了一声,道:“反正我不回去了,而你的武功高,人品似乎也不错,跟着你倒也安全。”
“更何况……”说道这里,她一双流转的明眸转了一圈,露出如花笑靥道:“这次三大高手围攻你,指不定我还能见着你吃瘪,这可不是平常能够见到的。”
夏云墨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天生就不是个乖乖女,安宁不得片刻,又喜欢瞧热闹得很。
当然,他也听得出,薛冰有些担心他,所以才有与他同行的想法。
“你问我的都如实说了,所以你要让我和你一起赶路。”
薛冰咬了咬嘴唇,脸更红了,头垂的更低了,一双玉手搅在一起,看起来手足无措,活像是一个小姑娘在表白。
夏云墨只得道:“好,既然你想要跟我走,想要瞧热闹,那这一路就要听话……”
薛冰赶紧道:“好,我这一路都听你的,但你也不能提出过分的要求。”
“这是自然……”
夏云墨微笑凝视着薛冰,笑道:“现在我就有个要求。”
薛冰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道:“什么?”
夏云墨喝了一壶酒道:“和我唱一首歌,正好一男一女,相互相和。”
片刻后,亭子里便想起薛冰清脆悦耳的歌声,待她的声音落下,夏云墨的声音又紧接着响起。
声音欢快,词曲轻松,有着说不出的潇洒快活之意。
正是一曲“快意江湖”。
……
入了河南地界后,夏云墨和薛冰两人驱马走入一座县城之中,寻了一座客栈,要了两间厢房,沐浴一番后,又在大堂碰面,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壶酒。
两人吃菜喝酒,闲聊起来,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正聊得兴起时,夏云墨眉头一扬,笑道:“总算是来了,若再不来,我可就要直接上嵩山了。”
“嗯?!”薛冰心念一动,朝客栈门口瞧去,正好就看见三人跨入客栈大门。
正是一僧、一道、一俗。
僧是少林方丈方证大师、道是武当掌门冲虚道长、俗是嵩山掌门左冷禅。
“阿弥陀佛。”身材矮小,容颜瘦削,神色慈和的方证大师口喧佛号,双手合十道:“两位居士有礼了。”
夏云墨目光扫过三人,微笑道:“左掌门被我杀了好些弟子,我也正要去找他,他来了我也不吃惊。只是你们这道士和尚,不去道馆寺庙,礼佛拜三清,却来找我麻烦,真是好生令人奇怪。”
方证合十道:“只因居士乃是朝廷之人,身份更是尊贵,本不该进入这波云诡谲的江湖,更不该理会江湖之事。若是乱了“天山之约”,无论对于朝堂还是江湖,都并非是一件好事。所以老僧等人不得不拦阻居士去路,还望居士见谅。”
“呵呵,那老和尚你们还真是心怀天下啊。”
夏云墨淡淡的瞥了方证一眼,嘴角掀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不可否认,这老和尚多多少少还是存着些善念。
但比起“和尚”,“政客”二字按在他身上无疑是更加合适。
按照原著路线,面对嵩山派的崛起,以至于威胁到了少林的地位。
这老和尚不慌不忙,只是简简单单的联合武当,再默默的支持令狐冲,做完这两件事后,就不再出手。
不用多久,竟诺大的嵩山派就衰败下来,其手段之高明,恐怕就连朝堂上钻研此道数十年的弄臣也为之赞叹。
至于现在,嵩山派的六个太保被夏云墨所杀,名望地位一跌千丈,短时间内无法威胁少林。
而前往嵩山的夏云墨,却成了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若夏云墨以嵩山派为口子,整顿江湖势力,那么少林、武当这两个名门大派便首当其冲。
因此,在左冷禅游说一番,又许了一些利益后,这两位武林中泰山北斗便连同左冷禅,寻夏云墨的晦气来了。
方证双手合十,道:“只要皇子殿下答应老僧三人不再插手江湖之事,那么老僧三人立时让路。”
夏云墨道:“我若不答应呢?莫非你们要杀了我?”
“殿下身份贵不可言,老僧等人自然不敢。”
方证又道:“只是殿下若不答应,老僧等人只能“请”殿下去少林做客,听暮鼓晨钟,洗涤凡尘。”
“原来三位是打的这般主意。”
夏云墨拍手笑道:“只可惜我尚有要事完成,这两个条件,我都不答应。”
方证摇头长叹:“施主何必执着。”
“说这么多干嘛,一切不还是得手底下见真章。”
左冷禅冷笑一声,再也按奈不住,“唰”的一声,长剑出鞘,一招“开门见山”,长剑陡然化作电光,朝着夏云墨倾泻而来。
他与夏云墨有着极深的仇恨,可谓倾尽三江五湖也难以浇灭心中的恨意,此时一剑刺出,可谓是半点不容情。
嵩山剑法气度森严,端庄雄伟,以气势雄浑见长。
左冷禅这一式“开门见山”,便有着巍峨山峰的威严与气势,仿若一座拔地而起的万丈山峰,磅礴大气,连绵不绝。
方证与冲虚都是暗暗吃了一惊,嵩山剑法果然了得。
薛冰已闪掠在一旁,她虽然有些任性,却也是个懂事的女孩子,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撒娇,也知道什么时候绝不能去打扰男人做事。
虽然知道夏云墨性命无忧,但她心头也忍不住泛起担心之意:“左冷禅的剑法虽然高明,但想来不是朱无视的对手。只是旁边还站着个牛鼻子老道和个秃驴,这两人若是不要脸皮,一起涌上,只怕也是不好对付……”
……
ps:不出意外,下个世界,覆雨翻云。
第二百三十九章:墨三、永世沉沦
面对左冷禅这山岳似的一剑,夏云墨神色不动,衣袖一拂,桌上的一根筷子立时就飞射而出。
这根飞出的筷子并不迅疾,也没有雷霆万钧的威力,但左冷禅的长剑与其一撞,那剑势立时如冰雪遇骄阳般瓦解消解。
筷子被剑身一弹,又折了回来,夏云墨反手一抄,便落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左冷禅眉头微皱,只觉得对方这一筷子恰好就落在了“开门见山”这一剑的薄弱处,以最小的力量,将他这一剑化解。
左冷禅长剑一振,体内真气再次爆发,力贯剑体,嗡嗡颤音不绝,剑势如龙,却是嵩山剑法中一招“千古人龙”。
夏云墨仍旧是弹出一根筷子,这根筷子化作道清光,凌空一折,恰巧击在左冷禅长剑的二尺三寸之处,霎时间便将这一剑破解。
“怎么可能?他莫非也懂嵩山剑法。”
左冷禅眉头一皱,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对方连续两次破解嵩山剑法,显然并非凑巧。
他不肯相信嵩山派赖以驰名的剑法,会被对方轻易破解。掌中精铁长剑挥洒如星海,布开森严精妙的剑势,袭杀而来。
但左冷禅的剑势才刚布下,一个酒杯已闪电般冲入,在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中,已然将剑势冲破,酒杯却又“滴滴滴”的旋转回桌子上,非但没有碎,连半点裂痕都没有,简直神乎其技。
左冷禅已然惊骇欲绝,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更是无比凝重。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二人所见到的,所想到的,远比左冷禅见到的,想到的更多。
左冷禅的剑法的确精妙绝伦,或许比不过江湖中盛传的“西门吹雪”、“叶孤城”这等绝世剑客,但也是天下第一流的人物。
再加上其内功深厚,交手经验丰富,天下间能胜过他的并不多。
纵然是他们二人和左冷禅交手,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可这人每一招击出,却都能恰恰击在左冷禅剑法招式的薄弱处,让攻击土崩瓦解。
这人对嵩山剑法的了解程度,只怕就是左冷禅也远不及也。
“好贼子,再来吃我一剑”
左冷禅面色凝重,又是一剑刺出。
这一剑缥缈轻灵,迅疾如电,内蕴变化之道,却已不是嵩山剑法。
这一次夏云墨却没有再用筷子迎敌,拇指扣着食指,化作闪电般的一弹。
当!
指尖与长剑交击,左冷禅只觉得一股可怕巨力传来,手掌一震,就再难把持,精铁长剑脱手而飞。
这左冷禅当真不俗,在长剑被击飞的那一刹,面上罩着一层寒气,四周温度骤然下降,只见他左手一拂,一股可怕森寒的真气已然喷涌而出,正是寒冰神掌。
昔年,左冷禅与任我行争斗,险些丧命于任我行的吸星**之下。因此,他耗费十数年苦功夫,苦修至阴至寒的寒冰真气。
而寒冰神掌则是以寒冰真气为根基,掌力至阴至寒,阴柔歹毒,招式宏大,叫人避无可避。
周遭的空气几乎凝结,寒气无孔不入的渗透下来,便是薛冰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运起真气抵抗这一股寒意。
左冷禅嘴角擒着一丝冷笑,这一掌挥出,招式处于将发未发间,气机不断上扬,只有等真正交手时,才叫这家伙知道什么叫做雷霆一击。
呼!
夏云墨依旧坐在凳子上,体内日轮转动,太阳真气疯狂涌动,同样一掌拍出。
他这一掌恰好与左冷禅的寒冰神掌相反,真气灼热不堪,似一**日蕴在其手掌中,就连四周的空气都扭曲变形,予人一种宛如在沙漠种前行的感觉。
砰!!
两道截然相反的掌力,毫无花假的碰撞起来。
劲力激荡,极寒极热的真气四下散开,将桌椅板凳掀翻,也亏得那些食客见情况不对,早已跑路,躲得远远,否则此刻只怕已然殃及池鱼。
左冷禅闷哼一声,只觉得对方的真气如烈火、如熔浆,灼热而澎湃,身形踉跄后退两步。
而夏云墨趁势掠起,这一掌余威不绝,继而朝着左冷禅的胸口拍去。
“阿弥陀佛。”
却是一旁的方证施以援手,他这一声佛号用上了少林“金刚禅狮子吼”的功夫。
浓重肃穆,如狮吼,如龙吟,直震得整个客栈竟都颤抖起来,
四周躲得远远的食客耳朵嗡嗡作响,更生出一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感觉,已不禁跪拜在地。
而夏云墨眉头微微一皱,攻势已慢了三分。
方证和尚身为少林方丈,倒也名副其实,并非徒有虚名之辈,这一记“金刚禅狮子吼”的确非同小可。
“锵啷!”
冲虚道长手中长剑出鞘,陡然向前划出,似快似慢,予人一种空间颠覆的感觉。
其剑尖轻晃,划出数十个白色光圈,大圈小圈,正圈斜圈,闪烁不定,如同几十柄长剑护在左冷禅面前。
夏云墨这一掌终于冲破了白色光圈的封锁,劲力却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落在左冷禅身上,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他索性撤掌回身,拊掌称赞道:“好个狮子吼,好个太极剑法。”
“真是不要脸,一个嵩山掌门,一个少林方丈,一个武当掌门,三个人打一个,算什么泰山北斗,算什么英雄好汉,都不觉得羞愧,我一个小女子都觉得替你们脸红。”
薛冰用纤纤玉指,刮了刮脸皮,想要以言语挤兑三人。
“哼,对付这等不遵守规矩的人,便如同对付邪魔外道一般,何必讲什么单打独斗。”
左冷禅冷冷一笑,心中却忍不住一阵后怕。若无方证和尚和冲虚老道帮他化解,先前这一掌落实,已然凶多吉少了。
“阿弥陀佛。”方证和尚眉眼低垂,缓缓道:“朱居士武功盖世,老僧三人无论是谁,都远不及也,只能联手一击,还未居士切勿见怪。”
夏云墨呵呵一笑道:“无妨,三位只管出手,再下若为三位所败,自愿皈依我佛,暮鼓晨钟,诵经念佛。”
“既然如此,那且恕老僧无礼了。”
方证方丈首先攻出,只见他先前一踏,轻飘飘的拍出一掌。
但掌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一掌变两掌,两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八掌变十六掌,进而幻化为三十二掌,掌法变幻莫测,每一掌击出,甫到中途,已变为好几个方位,掌法奇幻。
这每一掌拍出,更有一股宏大的禅意,一掌叠着一掌,掀起一股股禅意掌劲,宛如浪潮一般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在角落的的食客瞧来,这位大师已然化作了一尊庞大的千手佛陀,双眸中却燃烧着无边的怒火,似要将时间一切污秽的焚化的干干净净。
冲虚道长整个人越发的缥缈起来,仿佛陆地神仙一般,他长剑转动,展开连绵不绝的剑势,划出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千百个光圈好似潮水一般,向夏云墨涌了过去。密不透风,刚柔并济,已然将太极剑法中的精妙展示出来。。
左冷禅此时也顾不得伤势,一声长啸,身子宛如大鸟一般飞掠而起,体内真气沸腾,双手就好似包裹在一层凝结不散的阴冷冰风之中,四周气温骤然下降,再次将寒冰神掌催到了极致。
三大高手联手一击,天地交泰,其威势相互融合,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气劲洪流,震的整座酒楼嗡嗡作响,直似摇摇欲坠一般。
方证三人心里都很明白,对手是平生未遇的劲敌,更是事关武林数百年的安危,因此都是全力催发,绝无半点保留。
“来得好!”
夏云墨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三步,每踏出一步,身上的气势便盛一分,等第三步踏出,他倏然握紧成拳,一招“墨一”打了出去。
轰!!
碰撞声宛如雷鸣,劲气激荡,将四周的桌椅板凳尽数摧毁,就连厚实的地板也都宛如浪潮一般翻涌而起。
不多时,一场足以震撼当今武林的战斗就已打响。
少林、武当、嵩山三大掌门,联手对付一个不足弱冠的年轻后辈,这话若是传到外面去,只怕还以为是在说笑话。
就算是四绝宗师,在年轻时也顶多与其中一人抗衡,而绝无法力敌三大掌门。
可是,事实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夏云墨非但力敌三大派掌门,甚至还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
但见夏云墨身形缥缈若烟,充满了玄妙意味,飘然若仙。一掌一拳中,都似蕴含了劈山裂海般的威力,叫人无可抵挡。
“这家伙好厉害呀!”
薛冰那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闪烁着钦佩的光芒。
即使她一直认为夏云墨很是臭屁,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身上有摄人心魄的魅力,叫人几乎挪不开眼睛。
“三位的武功我已看得差不多了。”
忽然,夏云墨身影好似鬼魅般的飘掠出三人的攻击范围,手臂一振,五指弯曲,掌心生出一股奇特的吸力,立时一旁的“小楼一夜听春雨”好似被一根无形丝线牵扯,霎时间就飞到了他的掌中。
“我有一式魔刀,请三位品鉴。”
“呼”的一声,夏云墨的衣袍无风自动,魔念如潮水涌动,天魔迷梦大·法运转。
他满头青丝扬起,瀑布般挥洒,嘴角微微掀起,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眸光流转,竟泛着一抹血红。整个人焕发出一种超然的气质,好似一尊九幽地狱中的魔头重临人间,站在了世界的巅峰和中心。
五指握紧刀柄,“呛”的一声,半弧状的刀光亮起,如同一轮圆月凭空升起,凛冽摄人的刀气挥洒全场,刀光所过之处,俱是郁郁风雷之音。
方证、冲虚、左冷禅三人心头一凝,纷纷将功力催至巅峰,却不算太过担心。
这一刀威力不俗,但想要一次性将三人解决,似乎可能性并不大。
可是,这乃是“魔刀”,是“魔念”与刀法的结合出的墨三,又岂是那样容易摆脱的。
刀气随着魔念涌现,已然朝着将三人笼罩起来。
霎时间,三人眼前天翻地覆,已是另一片景象。
左冷禅怔了怔,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是坐在一处高台之上,四下全是各门各派掌门长老,纷纷跪在地上,高呼“参左拜盟主!”
而在方证的眼中,已然来到了一片灵山胜境,佛陀道场。这里有一尊尊佛陀、菩萨、罗汉肃穆端坐,在静听西方如来佛祖讲解经文。
至于冲虚,则是感到触动了某种玄之又玄的气机,抬眼一望,天穹涌现出七彩绚烂的云霞。
一道古朴巍峨,大如山岳的石门立于漫天云霞之中,石门上赫然是刻着“南天门”二字。
武林盟主、西方极乐世界、成仙得道……
这是他们三人的终极幻想,是他们毕生的追求。
三人眼中热泪盈眶,却忽的又感到一股可怕的心悸传来,等眼前再次恍惚之时,已然看到一道银河垂泄般的刀光倏然斩下。
这便是夏云墨的第三式自创绝学,墨三,也可以唤作“永世沉沦”,魔念勾动人心,沉沦九幽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
客栈中,一片狼藉。战斗已经结束了,躲在角落里的客人们在偷偷张望着,也不敢出来。
地上多了一具尸体,正是嵩山掌门左冷禅。
除此外,还有两摊鲜血,血迹一直蔓延到客栈之外。
“跑的倒是挺快。”夏云墨冷哼了一声。
“永世沉沦”毕竟还是草创,威力不足。而这方证和冲虚一个是道士,一个是和尚,心性修为颇为不俗,反应极快,竟是在这一刀之下逃了性命。
可是,既然得罪了夏云墨又怎么能够真正逃得掉。
“勾魂!”夏云墨念了一声。
宛如鬼魅一般的勾魂也不知道从哪里飘了出来,抱拳道:“主人。”
夏云墨笑道:“方证,冲虚重伤,你师父的机会来了,去告诉他们,掌控武当、少林,不要让我失望。”
“是。”
勾魂那宛如一潭死水般的眸子,不知何时也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身影一闪,很快就消失不见。
第二百四十章:圣姑、漠北双熊
(还未修改,凌晨前发上来混全勤,请等半个小时再看)
平南王世子想要将“朱无视”推上太子的位置,首先就让夏云墨着手江湖,除了朝堂已被太子掌控外,还因为平南王世子和一个江湖组织有着密切往来。。
这组织高手辈出,更有不少能人异士,对于夏云墨掌控江湖有很大的助力,这个组织就唤作“幽灵山庄”。
幽灵山庄里网罗了江湖许多退隐的高手,有人被别人追杀,上天入地,走投无路,不得不化身幽灵,进入幽灵山庄。
还有人把柄被别人抓在手中,诈死脱身,再难行走江湖。
而幽灵山庄的头目,则是武当长老“木道人”,木道人的辈分比冲虚还要高一辈,当年本该由他继承武当掌门,可他做了件有违教规的事情,所以才不得不被迫让位。
而这些年里,木道人策划幽灵山庄,时刻准备颠覆武林,重新夺回掌门的位置。
至于勾魂,就是木道人收的一个徒弟。
只要木道人的计划成功,那么以后他自然也能坐上武当掌门的位置,如何能够不兴奋。
如今冲虚和方证这两个武林泰山北斗级掌门受了伤,再加上夏云墨这皇子身份的施压。
幽灵山庄也该倾巢出动,发挥他们的作用了。
哒!哒!哒!
才刚将此事解决不久,便有两匹快马迎面迎面朝着客栈奔来。
快马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四五十岁,焦黄面皮,双目无神,颌下稀稀疏疏几根胡子,作落魄书生打扮,衣衫褴褛。
这人已是颇为怪异,但若与旁边那人一比,却显得正常得很。
只见另一人好似颗肉球般坐在马背上,四肢短小,身体又胖,一颗既扁且阔的脑袋安在双肩之上,便似初生下地之时,给人重重当头一锤,打得他脑袋挤下,脸颊口鼻全都向里扯了开去。
“是祖千秋和老头子,是日月神教的人,他们来找我干嘛。”
夏云墨心念一动,便立时想到了两人:“不对,这两人应该是任盈盈派来的。嘿,多半是想要与我合作,救出她的父亲。”
他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若将江湖大致划分一下,无外乎黑白两道。
白道的事情有幽灵山庄出手,老刀把子策划了几十年,便是为了等一个机会。
如今机会已经有了,夏云墨想象他绝对能够抓住,不会让自己失望。
至于黑道,最重要的一个势力莫约“日月神教”。
这“日月神教”高手辈出,能人极多,若是铁板一片,那么夏云墨想要下手操控这个势力,难度着实不小。
可如今日月神教中,任盈盈等人是一派,东方不败又是一派,而这两者间的矛盾已是不可调和。
自己正好借此机会,掌控日月神教,一统黑白二道。
“老头子,你说圣姑真能争取到那人?那可是皇子啊。”祖千秋眉宇间有一缕忧虑。
“嘿,圣姑不是说过吗?那朱无视想要干预江湖,如今却又惹了嵩山、武当、峨眉三大门派,若不想灰溜溜的滚回京城,就只有和我们合作。”肉球似的老头子回答道。
眨眼间,两人就到了客栈之外,下了马背,向客栈走来。
“这是……左冷禅的尸体!?”
祖千秋和老不死两人一踏入客栈,便感觉一股可怕的寒意直入骨髓。
他们竟看到了左冷禅的尸体。
这位可是嵩山派掌门人,不管武功,还是智慧,都是当世佼佼者。
左冷禅行事霸道,在江湖中得罪的人比起金九龄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这些人非但拿他没有丝毫的办法,反而还让嵩山派不断的壮大起来。就此一点,就知左冷禅非是等闲之辈。
除此之外,客栈的地面上还有两滩血迹、几颗散落的念珠,一柄残破的宝剑。
祖千秋和老不死都是混迹黑道数十载的人物,又不是傻子,眼前这一番景象,怎能猜测不出此地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大派掌门人先于他们一步赶到客栈中,与“五皇子”展开激烈战斗。
而最终以左冷禅身死,方证老和尚、冲虚老道溃败手上逃走而落幕。
“你们是魔教的人?”
夏云墨负手而立,双眸中闪烁着冷电精芒,面容淡漠,予人一种霸道而邪意凛然的感觉。
“黄河老祖祖千秋、老头子见过皇子殿下,我等两人均是日月神教圣姑属下。”
两人齐齐躬身,态度恭敬。
两人也算是江湖中老前辈,但这江湖向来是强者为尊,这次又是奉圣姑命令而来,姿态地下一般也是理所当然。
“哦。”夏云墨淡淡道:“日月神教圣姑,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祖千秋道:“圣姑只是告知我们有要事找殿下相商,至于具体是何事,我两人并不知道,也不敢打听。”
夏云墨淡淡道:“时间、地点。”
老头子道:“地点在天一镇悦来楼,至于时间,殿下若是愿意,现在就可随我两人离开。当然,殿下若是有急事处理,也可另订时间。”
夏云墨想了想,说道:“好,这事我答应了,你们先回去,我把地善后的的事情处理了,就去见圣姑一面。”
毕竟是在此地杀了人,而且这人还是嵩山掌门。再加上这一番战斗下来,桌子板凳毁坏了不少。若是不处理善后,这里的掌门怕不是要枯死。
祖千秋和老头子面色一喜,拱了拱手道:“如此就恭候大驾。”
……
天一镇。
这镇距离嵩山派不远,而嵩山派是江湖上驰名武林正派,倒也没有马匪、山贼之类敢在此地劫掠,算的上是富裕安宁之地。
悦来楼是天一镇上的一家小小的客栈,客人并不多,这些天更是被出手大方的客人包了楼,不接外客。
一楼大厅中,稀稀疏疏的站着数人。
“圣姑,这件事大概就是这样了。”
黄河老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将先前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不得不说,这任盈盈的御下之术的确不凡,这些人纵然是被三尸脑神丹操控,但却依旧对她忠心耿耿。
坐在两人面前的是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容貌秀美绝伦,肌肤胜雪,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衣裙,予人一种缥缈却又淡漠的感觉。
“你们说……左冷禅身死,方证的念珠、冲虚的长剑都掉落在地,并且地下还有一探血迹?”任盈盈轻启红唇,声音清脆娇嫩,却比黄莺更加动听。
“绝不敢欺骗圣姑。”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那么……这就有趣了。”
任盈盈眸光流转。又让两人站起了身子,思忖道:“不过也好,他的武功越是高强,便越有可能救出父亲,便越能帮助我们击败东方不败。”
夏云墨并没有让任盈盈一行人等的太久,莫约一刻钟的时间,就见两道人影缓缓渡步走来。
“来了。”
站在任盈盈身后,一个老者双眸一凝,淡淡开口道。
这老者身穿白衣,容貌清癯,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垂在胸前。他手持酒杯,意态疏狂,正是“天王老子”向问天。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大门之外,便看到夏云墨与薛冰联袂而来,男的星眉剑目,潇洒俊逸。女的温柔秀美,楚楚动人,当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两个身材魁伟,袒胸露乳的丑恶汉子,正上下打量着夏云墨二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可怕的凶光,叫人不寒而栗。
“这男的看起来不错,看起来练过横练功夫,筋肉结实,用来熬汤煮了吃是最好的,看得老子直流口水,真相扯一条大腿下来尝尝味道。”
其中一个皮肤苍白,毫无血色的大汉手中拿着一把长刀,下面放着磨刀石,正“铮铮”磨的一阵人心惶惶。
“老子喜欢那个女人,瞧这一身细皮嫩肉的,不管是用来爆炒还是清蒸,想来味道都极为不错。”
另一个黑炭般的大汉,一脸狞笑的望着薛冰,眼中射出禽兽般的光芒。
这两人唤作“漠北双熊”,是塞外漠北巨盗,一个叫白熊,一个叫黑熊。倘若事主携货而行,漠北双熊不过抢了财务,也就算了。倘若又镖局子保镖,那么漠北双雄往往将那镖师煮了吃,还道练武之人,肌肉结实,吃起来加倍有咬口。
任盈盈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漠北双熊。
她紧紧只是打量着夏云墨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之色。
毕竟夏云墨这面容太年轻了,实在无法想象到他能重伤冲虚、方证,斩杀左冷禅。
此时正好用漠北双熊,试探一番再作考究。
寻常人听到谈及“吃人”这个问题,只怕已是骇然变色,双股战战,更何况被吃的对象还是自己。
夏云墨嗅到两人的血腥味,也微微皱了皱眉。
他不仅摇了摇头,左冷禅一流的确让人齿冷,可他们到底还是名门正派,要维持表面的光鲜,良心还未完全腐坏,多多少少都还是有些底线。
至于日月神教,这就完完全全是魔教了,行事没有半点底线,视人命如儿戏。
薛冰听完这两人的话,抵下头去了,似乎是在瑟瑟发抖,却听她轻轻的说道:“这两只狗熊真是讨厌,说话真让人恶心,我们一人打死一头吧。我打死那头白熊,你打死那头黑熊,好不好嘛?!”
语气温温柔柔,没有半点杀意,可这内容却实在是让人跌掉下巴。
这丫头……
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啊。
夏云墨微笑道:“好啊,不要取走那头白熊的性命,我这人做事一向讲究“以德报德,以怨报怨”。这两头熊既然喜欢吃人,那也要有被吃的准备。”
薛冰“呀”了一声,一下子就退了两步,怯生生的说道:“莫非你也要吃人肉?”
夏云墨翻了个白眼道:“我不吃人肉,就算吃,也绝不是吃着两头狗熊身上的臭肉,而是吃你这个香喷喷的大美人。”
薛冰又是委屈,又是害怕道:“我……我三天没洗澡了,一点都不香。”
一众看着这两个家伙,简直就是要傻眼了。
这两个家伙看起来不但不害怕,反而就像是两个缺心眼。
“妈的,找死!!”
漠北双熊脸色都要气青了,只觉得对方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仿佛两人先前的谈话就是笑话一般。
他们举起手中武器,疯狂嘶吼着,重重朝两人砸了下来。
夏云墨身形一掠,好似横空挪移般,骤然出现在黑熊的面前。他伸手一抓,就抓住了黑熊的脖子,再随手一扔,黑熊就好似破布娃娃般飞出了十几丈的距离,重重的砸在地上,砸出了个巨大的坑洞。
黑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只觉得浑身骨骼都被尽数这段,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动也不能动。
另一边,薛冰衣袖一挥,从她的袖子中竟射出十来枚绣花针,任意驱使,宛如飞剑,竟用的是“十二路断魂针”。
原来,这些日子闲着也是无聊,夏云墨就将这套针法交给了她,并还传授了她不少的武功绝艺,让其进步神速。
她虽没办法参与夏云墨与三大派掌门的决斗,但对付区区的漠北双熊,却算得上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不过七八个呼吸的时间,薛冰就用断魂针封锁了黑熊的经脉,红色的绣花鞋一踹,这黑熊也倒在了地上。
薛冰道:“你要怎么处理?莫不是你要让其他人来吃着两头熊。”
夏云墨微微一笑,却不回答,只是拍了拍手,两个人影立时就从阴暗处窜了出来,这两人也是幽灵山庄的高手,勾魂走后,他们两人就来替夏云墨跑腿,传递消息。
夏云墨微笑道:“把这两头熊的胳膊大腿剁下来,然后在找一罐白糖,全部倒在他们身上,最后再扔在森林里。”
“是!”两条人影说罢,就带着漠北双雄消失不见。
薛冰也是心狠手辣之辈,可此时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两头漠北双熊只怕先要被千万蚂蚁所噬,侥幸不死,也要葬身与野外禽兽肚中。
她瞧了夏云墨一眼,心道:这家伙的手段当真可怕,以后还是少惹他为妙。
第二百四十一章:不可思议的招式
漠北双熊被擒了下去,要遭受一轮残酷的刑罚,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呵,皇子殿下好俊的功夫,好大的威风,好重的煞气啊。”
任盈盈笑语盈盈,语态温柔,似没有半点生气,也丝毫不关心漠北双熊的安危。
这却也并未出乎夏云墨的意料,任盈盈是魔教圣姑,任我行唯一的女儿,从小就生活在日月神教中。
她身边的大部分魔教高手,都是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道巨头,杀个人比杀鸡还简单。
任盈盈从小受这些魔道巨头的熏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又怎么会把寻常下属的性命放在心上。
漠北双熊被击败,任盈盈非但没有伤心失望,反而芳心暗喜。
若能说服这样的高手助阵,何愁不能救出父亲,重新夺回日月神教的掌控权。
只是这五皇子性子变化莫测,难以捉摸,怕是不易掌控,还得用上“三尸脑神丹”才行。
夏云墨拉了一张椅子,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笑道:“不过随手清理个人渣罢了,算不得什么威风。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既然殿下开门见山,那么盈盈便也直说了。殿下此番踏足江湖,想来是要做出一番震撼天下的壮举。”
任盈盈长长的睫毛低垂,容颜娇嫩,一幅弱不禁风的模样,将夏云墨目前的情况分析了一番:“不久前,殿下杀了左冷禅,更重伤了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这三人在正道武林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想来,用不了多久,殿下就会成为正道武林公敌。”
夏云墨面容平淡,打了个哈欠,好似内容与他而言没有半点兴趣:“哦,是吗?然后呢?”
任盈盈分析的的确不错,只可惜,他没有料想到“幽灵山庄”这一节。
任盈盈见夏云墨一幅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禁娥眉微蹙道:“到时候殿下只怕在江湖中寸步难行,若不想随时面对江湖人士暗杀,也唯有回到京城,天子脚下,这样才能保得住性命。”
夏云墨呵呵笑了笑,道:“不过是些跳梁小丑,随手就可以打发了。”
“殿下的武功的确不俗,除了四绝宗师之外,能与真正能对付殿下的人实在不多。”
任盈盈却道:“但你杀的人越多,越会被正派人士冠上魔头的身份,人人为之胆颤。想来殿下此次履足江湖,绝不是为了杀几个人,胡闹一番。”
夏云墨点头道:“不错。”
任盈盈嫣然一笑,宛如万花开放:“所以,殿下不妨和我们合作,先去西湖湖底救出我父亲,再击败东方不败,最后再对付那些道貌岸然的白道高手,我们一统黑白两道,岂不妙哉。”
她的语气温柔,却有一种勾魂摄魄的味道,叫人不由得沉浸其中,信服她的话语。
“不错,你们的想法极好,不过和我想的差不多。”夏云墨微笑:“只可惜,说错了一点地方。”
“什么地方?”任盈盈道。
“不是我们一统黑白两道。”
夏云墨指了指自己道:“是我一统黑白两道。”
任盈盈声音微微加重了几分道:“殿下的意思盈盈不太懂。”
夏云墨长身而立道:“很简单,我帮你救出你父亲,帮你们掌控日月神教,你们就当我门下走狗,听我的命令行事。”
这话说出来,也就太直白了,直白到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任盈盈白玉一般的面容沉了下去,面上浮现出一缕阴霾,冷声道:“阁下这话,未免太狂妄了一些。”
她对夏云墨的称呼,已由“殿下”换成了“阁下”,以此可想其内心的震怒。
“放心,做我的狗,有你们骨头吃的。”夏云墨呵呵一笑道。
“放肆!!”
忽的,一道雷霆声凭空炸响。
向问天周身真气滚动,衣袍头发无风自动,一双冷电般的眸子绽放出灼灼神光,凝视在夏云墨身上:“年纪轻轻,便如此张狂,当真是视天下英雄如无物!!莫不真以为我日月神教的高手都是摆设不成。”
“哦,准备翻脸了吗?”
夏云墨淡淡道:“有什么准备,不妨现在都拿出来,否则待会只怕就没机会了。”
“都出来吧。”
瞧着夏云墨如此淡然的姿态,向问天不由得心头一跳,他拍了拍手,只听得“哗啦啦”的声音不断响动,屋顶、地面、窗户纷纷破碎,同时这破碎的地方,冒出数十个黑衣人出来。
这些黑衣人步伐稳健,双眸如电,手中持着黑色弓弩,正对准夏云墨。弩箭幽幽发黑,显然淬有剧毒。
“这只黑羽箭队才刚训练出来不久,原是用来对付东方不败的,嘿……现在正好让你尝个鲜,试试这支箭队的威力。”向问天心头大定,冷冷一笑。
“殿下,这只箭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组成,手上的“射日神弩”更是精心打造而成,弩箭淬有五毒教新研制出的剧毒,只要划破一点皮,虽不至于见血封喉,但也绝对让你毫无反抗之力。”
任盈盈阴霾之色尽去,面上再次露出运筹帷幄的笑容。
不错,这支全有一流高手组成的黑羽箭队,正是用来对付东方不败的。
不过把握不大,且只有一次机会,任盈盈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
毕竟东方不败修炼了“葵花宝典”后,身影快如鬼魅,来去无踪,很有可能非但射不死东方不败,反而被东方不败尽数覆灭。
而除了四绝宗师和东方不败这样的轻功高手,这支黑羽箭队将无惧天下任何高手。
一柄“射日神弩”由一流高手操控下,一瞬间可以连续发出七支弩箭,且在一流高手内家真气的加持下,每支弩箭都有碎金裂石的效果,弩箭上还沾了剧毒。
“殿下,不知你现在做何选择?只要你愿意合作,我们的条件依旧不变。”任盈盈洁白的手掌中忽的多处了一枚丹药,轻轻一弹,就像夏云墨飞了过去。
“当然,前提是你愿意服下这颗丹药。”
夏云墨接下这个丹药,神念一扫,便知是传闻中的“三尸脑神丹”。
药中有三种尸虫,服食后一无异状,但到了每年端阳节午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一经入脑,服此药者行动便如鬼似妖,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
服下了这三尸脑神丹,一生就只能听令于人,生死由不得自己。
“嘿,倒也真是胆大包天。”
夏云墨冷笑一声,他从任盈盈看到了一股可怕的**。若是服下了这三尸脑神丹,怕就不只是救出任我行,对抗东方不败那么简单了。
夏云墨有着五皇子的身份,纵然并非太子,但只要运作的后,一切皆有可能。
到时候日月神教若是掌控了一个皇帝,或者既有权势的王爷,只怕他们将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扩张。
“现在……不知殿下作何想法?”任盈盈眸子中透露着几分得意之情。
啪!
三尸脑神丹已被捏碎。
夏云墨微笑道:“想法?当然是想把你们变成我门下走狗,任我驱使。对了日月神教里面的人渣也太多了,不符合我“不伤无辜”的底线,等我闲暇下来,便来一次大清洗。”
他的神态从容,依旧没有半点慌乱之色。似乎这所谓的“射日神弩”,在他眼中不过小孩子的玩意。
薛冰悄悄的望了夏云墨的背影一样,只觉得这身影越发的高大起来,似乎能够托举日月,一颗芳心乱跳,纵然弩箭所指,却也有着说不出的信心。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白痴,蠢货!!”任盈盈冷哼一声,打了个眼色,玉臂一挥,娇叱道:“射!!”
嗤!嗤!嗤!
霎时间,无数弩箭好似流星破空,带出尖锐刺耳的呼啸,在空中此地爆开,朝着夏云墨二人笼罩而来。
这些弩箭都没有射向心脏、脑袋等重要部位,而是注重大腿、胳膊、肩膀等部位。
看样子任盈盈是打算在夏云墨受伤的情况下,无法反抗,然后给他服下三尸脑神丹进行操控。
弩箭飞射而来,面对如此强劲、如此迅疾、且带有毒素的弩箭,只怕九成九的高手都要被射程筛子,深陷其中。
可夏云墨却绝不再此列之中。
他就算动也不动,任由这些箭矢攒射过来,最多也不过破点皮。至于所谓的毒素,太阳真气运转,便足以将其蒸发一空。
当然,也可以一刀斩出,一式“墨一”,无穷的变化,就足以将所以的箭矢挑落。
甚至,他也可以使出轻功,身子化作一缕青烟,这箭阵虽然秘籍,但毕竟还是又破绽所在,以他的轻功想要闯出去,那怕是带着薛冰,也并不算困难。
不过,第一种方式太傻了些,第二三种又太废力气了一些。
而且,不够震撼人心。
这支黑羽箭队可以用来对付其他高手,任盈盈也需要摆上日月神教当傀儡。
虽然可以用“阴阳禁”和“天魔迷梦大·法”进行控制,但还是需要先将他们心神震慑一番,以便减少此后的工作量。
所以,他选择了第四种。
轰!
夏云墨体内月轮运转,太阴真气霎时间充盈全身,骤然臻至“阴极”的状态。
手臂一振,黑色衣袍好似垂天乌云般飘出。
哗啦!
原本一片光明的大厅倏然一暗,所有人都感觉好似白昼进入黑夜,所有的光明都似被两只黑色的袍袖给吸收,再无一点光亮之处。
好在这只不过持续了片刻的时间,黑暗便宛如潮水般退去,光明重回人间。
只不过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夏云墨这袍袖卷动,那漫天的弩箭竟然当空一转,奇妙无比的倒射回去。
“啊啊啊啊!”
这群黑羽箭队怎能想到如此变故,措手不及之下,纷纷中招,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这些箭矢虽未射中要害,但却也够他们受得。片刻后,这些人的惨叫声忽的停了下来,口吐白沫,眼珠子一翻,晕了过去。
弩箭上的剧毒不会取人性命,却会让人昏迷过去。
在场还站在的人中,个个惊爆眼球,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夏云墨的手段实在太超凡脱俗,太不可思议了。
就算他们预料到夏云墨可能会冲破弩箭的包围,却绝想不到是这种方式。
唰!
夏云墨目光一转,陡然望向任盈盈。
任盈盈浑身一颤,双腿竟有些颤抖。只觉得夏云墨的眸子中没有半点情绪波澜,看着她如同是瞧着一个人偶玩具一般。而不是一个人,一个生命。
“小姐,你快走!!”
向天问咆哮一声,身子猛地向前跨出,腰间长刀陡然出鞘,好似道精光闪电,割裂空气,陡然朝着夏云墨劈了过来。
与此同时,老头子、祖千秋等人也行动起来,同时向夏云墨杀过来,为任盈盈的逃走争取机会。
望着向问天迎面劈来的刀光,夏云墨拇指扣着中指,一记“金刚弹指功”,立即就将向问天手里的长刀崩碎。
咻!咻!咻!
长刀碎片化作道道寒光,向四面八方爆射开来。又是道道惨叫声传来,祖千秋等人还未来得及对向问天施以援手,便被这刀光碎片重伤,生死不知。
倒是向问天不愧是“天王老子”的狂徒,腹部、肩膀都有碎片,血流不止,仍是咆哮一声,不顾生死的向夏云墨冲了过来。
砰!
夏云墨一拳打过去,那向问天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猛然抓住夏云墨的手臂。
“吸星**?不对,吸攻如地小法。”
夏云墨心念一动,便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向问天的手掌中爆发出来,竟是要将他的功力吸入体内。
“嘿,你要吸,我就让你吸个够。”
夏云墨冷笑一声,竟将太阴真气宛如潮水般涌了过去。这是这太阴真气也被他转化为至阴的明玉真气。
“吸攻入地小法”施展成功,向天问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觉得浑身骨髓都生出一股可怕的寒意,好似吸收进来的不是真气,而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般。
咔!咔!咔!
大厅之中已经多了个冰雕。
第二百四十二章:我是你的老父亲啊
所谓“吸功入地小法”是向问天自创的武功,当对方内力攻向自己时,可以将对方内力导入地下,使之不能为害,而这些内力却丝毫不能为自己所用,也不能通过这种武功来伤敌。
这门武功的实际效果有限得很,只不过是吓唬人的玩意。
最大的作用,大概就是当对方内力源源不绝的外泄时,不免大惊失色,以为向问天用的是魔教“吸星**”,从而大惊失色,仓皇逃走。
但可惜的是,向问天遇到的是夏云墨。
夏云墨浑身内力凝固如一体,若是他愿意的话,莫说这“吸功入地小法”,就算是“吸星大·法”也绝对无法撼动半点。
不过这向问天既然要吸,那么夏云墨索性转化成“明玉真气”。
明玉功第九层时,真气会转向阴寒,只要扣住他人穴道,真气就可以将对方凝结成冰。
而如今向问天主动将真气吸入体内,只能说是自作死不可活。
霎时间向问天就化作了冰雕,至于其他人就更是没有半点威胁,夏云墨拂袖之间,就纷纷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只是夏云墨再一转头,任盈盈已经消失不见。
……
哒哒哒哒!
马蹄声震动,快马急速奔逃着,扬起一路烟尘。
任盈盈修长精致的大腿夹着马腹,素手勒着缰绳,长风吹动瀑布般的秀发,一派英姿飒爽的模样。
只是她的面容阴沉的难看,似骤雨将临。
这一次行动本是万无一失,可却没想到非但没有控制住“朱无视”,反而大半的高手的折损于此。
一想到这里,任盈盈的心就宛如在滴血一般。
经此一役,“圣姑”一系元气大伤,只怕数十年内都难以恢复,再难推翻“教主”一系的掌控权。
而且,还惹了“朱无视”这样一尊大敌,以后更是寸步难行。
任盈盈越想越是心灰意冷,甚至生出了轻生的想法。
她摇了摇头,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个高大魁伟的汉子,这汉子散发出神魔般的魅力,似乎无论什么事在他手中都能轻易破解。
“哈哈,盈盈,我的乖女儿,无论做什么,都不要轻易放弃,说不定距离成功已经只有一步了。”
只可惜,这神魔一样的男子,却败在了那不男不女的妖人手中,囚禁与西湖湖底,永不见天日。
而自己隐忍十几年的策划,也是一朝化作流水。
任盈盈双眸含泪,喃喃自语道:“爹爹,女儿以后该怎么办啊?”
“乖女儿,谁欺负你了,爹帮你去揍他。”
忽的,一道缥缈的声音出现在任盈盈的耳朵中,好似从天外飘来一般。她不由得浑身一个战栗,若是没有听出,这声音就是那该杀千刀的“朱无视”。
任盈盈回头一望,果然瞧见一条黑色的人影好似朵乌云向她飘来,速度之快,竟连这匹有着“惊鸿掣电”之称的千里马都比不上。
难道向叔叔他们这么快就败了?!
这人武功真的这般厉害?!
以后我该怎么办?!
“驾、驾!”
千般思绪在脑海中盘旋,任盈盈咬了咬嘴唇,挥动马鞭,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两下,让“飞鸿掣电”的速度又快了两分。
“你这女儿,真是忤逆不孝。为父拼这这把老骨头来找你,你还跑的这么快,是想要累死你老子我啊。”
那声音依旧在耳边徘徊,语气中充满了叹息之意,好似年迈老父面临不孝儿女一般。
任盈盈很想调转马头,把这家伙狠狠抽一顿,但考虑了两人的实力后,还是把这声音当做耳旁风,继续驾马拼命奔跑。
“你这死丫头,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臭小子了?还想要去找别人私奔?真是没脸没皮,我们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那声音似乎充满了无奈之意。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也该找为父我商量才行啊。”
“算了,既然女儿你这么叛逆,为父也只好让你尝尝什么叫做黄荆条子出好人。”
这句话说完,那声音陡然消失不见。
任盈盈回头一看,那道黑色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她并没有感到半点喜悦,反而心跳加剧,越发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等她再把脑袋转回来时,不详的预感果然实现了,这条黑色的影子不知何时竟然跑到她前面去了,距离她不过十丈之处,正微笑的望着她。
以“惊鸿掣电”现在的速度,只怕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要撞上那条影子。
现在后退已经来不及了,任盈盈咬了咬嘴唇,索性又使劲抽了抽鞭子,让“惊鸿掣电”彻底的撒开腿跑起来。
“你这不孝女,是想要撞死你老子我啊。”
那条影子轻叹一声,抬起手臂,手掌张开,倏然朝着任盈盈按了下来。
这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一按,任盈盈却生出一种日月无光、天翻地覆的可怕感觉,这一掌所至,自己已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轰!!
任盈盈眼前一暗,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劲力霎时间倾泻而至,她口中吐出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眼前一阵恍惚,几乎昏迷过去。
等她再迷迷糊糊醒转过来时,立时就看见了一双深邃而梦幻般的眸子,恍若整个星辰瀚海,叫人不觉沉迷其中。
“乖女儿,你醒了,为父出手重了一些,你没事吧……”
紧接着,任盈盈又看到了一个人,这人看起来或许不算强壮,却给她一种雄伟如山的感觉,仿佛任何的风雨,都能被这一条身影抵挡。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至极的感情从心头泛起。
任盈盈一双美眸间不由得泛起了热泪,千万种思绪情感交织再一起,最后终于忍不住,抱住了来人,大喊一声:“爹爹,女儿这些年好辛苦呀。”
情绪如若山洪般爆发出来,再难抑制。
夏云墨抚摸着她的满头青丝,温和道:“好了,没事了,爹爹来了,一切有我,一切有我。”
另一边刚刚赶来的薛冰,瞧着眼前这“父女重逢”的一幕,不由得使劲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片刻之后,终于确定不是幻觉。
她嘴角抽了抽,上一刻还打打杀杀,要一分生死的两人,怎么此刻就成了父女?
这世道怎么了?!
……
三日之后,夏云墨、薛冰、任盈盈已到了杭州。
杭州古称临安,南宋时建为都城,向来是个好去处。进得城来,一路上行人比肩,笙歌处处,繁华热闹,当世少有。
夏云墨三人已来到西湖之畔,但见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神仙境界。
夏云墨叹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今日亲见西湖,这天堂美誉,当真名不虚传。”
任盈盈轻轻一笑道:“义父若是喜欢,来日我们便来西湖游玩一番,欣赏美景。”
夏云墨伸手揉了揉任盈盈的脑袋,哈哈笑道:“好,听乖女儿的话,以后我们有了闲暇时间,就来游玩西湖。”
一旁薛冰摇了摇头,一脸困惑。她花了足足三天时间,也实在没弄清楚这两人的关系怎就由生死仇敌,变成了义父义女。
而且瞧任盈盈的神情,绝不是逢场作戏,那种恭敬和慕濡,是伪装不出来的。
至于夏云墨,这家伙却是一副兴趣豁然的模样,仿佛于他而言,这所谓的“父女”只不过是一场好玩有趣的游戏。
所以……这两个字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冰依旧是一头雾水。
三人又行了一段路程,转了几个弯,遍地都是梅树,老干横斜,枝叶茂密,。
若是初春梅花盛开之日,定然是香海如雪,欣赏不尽。
穿过了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条青石板大陆,三人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严外,行到近处,见大门外写着“梅庄”两个大字。
此地,正是东方不败关押任我行的地方。
“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把把任兄弟带出来。”夏云墨转过身,对两女说道。
任盈盈点了点头,关切的说道:“义父,你小心一些。”
夏云墨微笑道:“放心,凭这院子里的几个烂鸡蛋臭番薯还不是我对手。”
任盈盈双眸中露出憧憬之情:“义父武功盖世,一定能够马到成功。”
夏云墨哈哈大笑,揉了揉任盈盈的头发,道:“好,乖女儿就在这里等我,义父去了。”
说罢,身影一晃,已进入了梅庄之中。
任盈盈望着夏云墨离去的地方,喃喃道:“义父,你要小心啊。”
过了片刻,她又转过头来,好奇的打量薛冰,上上下下的扫视了好几遍,直让薛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说道:“你这么瞧着我干嘛?”
“薛姑娘你是我的义母吗?”
任盈盈好奇的问道:“薛姑娘你出自神针山庄,不知薛老夫人可否知道这件事,要不要盈盈去准备礼物,好让义父去神针山庄提亲?”
“啊啊啊啊,我要疯了。”薛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身形一转,轻功施展开来,化作一道寥寥青烟:“我去前面的亭子等你们,事情办完了来找我。”
“真是的,身为江湖儿女还这样害羞。”任盈盈嘻嘻一笑,又道:“那以后不能喊薛姑娘了,这样太没礼貌了。”
……
另一边,夏云墨已经进入了梅庄。
这梅庄清雅别致,倒也是一处归隐的好去处,无怪梅庄四友在此甘愿隐居数十年。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梅庄!”忽的有两个家仆装束的老者走了出来,这两个老者目光炯炯有神,步履稳重,显然是怀着武功。
他们正是这梅园中的两个仆从,一个是“一字电剑”钉坚,另一个“五路神”施令威。
“我是东方教书手下使者,快带我去见梅庄四友。”
夏云墨负手而立,天魔迷梦大·法,强大的存在感充斥着周遭每一寸空间,碾压着两人的心神。
霎时间,两人便齐齐变色,半跪在地:“见过使者。”
不多时,夏云墨就见到了梅庄四友,又在四人的带领下,前往梅庄地牢,一切看起来都是理所当然,他们每个人都已将夏云墨当做了东方不败的使者。
夏云墨的天魔迷梦大·法已臻至一个巅峰,对于这些武功低微,心神不坚的武者来说,魔念一催,他便是口含天宪,言出法随,行走在人间的佛陀神圣。
这般无上精神武学,用以迷惑这区区的梅庄四友,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梅庄地牢直通西湖湖底,狭长的地道内,有着数重厚重的铁门,石门加以禁锢,没有钥匙的开启,只怕就四绝宗师也要花一番手脚。
地道七拐八拐,行了一段时间后,夏云墨终于抵达了禁锢任我行的囚室之外,透过铁门上一尺见方的孔洞,可见一衣衫褴褛,满面魁梧的老者。
正是前任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
“打开石门。”夏云墨命令道。
“是。”
梅庄四友不敢有任何异议,只听得“轰隆”声响动中,四把钥匙同时转动,这一面精铁打造的大门轰然洞开。
“你们下去吧,无论听到任何声音,任何动静,都不准进来。”
夏云墨挥了挥手,让梅庄四友退下,这才矮身进入牢狱之中。
才刚一进去,立时就有一股腥风铺面而来,好似困在牢狱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蛮荒野兽。
这任我行本是魔教教主,身居高位,自有一股睥睨气势。再加上武功强悍,乃是当世少有的高手,纵然被囚禁西湖之底一二十年,却依旧不容小觑。
嗤!嗤!
夏云墨屈指一弹,室内的火光亮起,映照在任我行的脸上,一张长脸毫无丝毫血色,惨淡十分。
“你是什么人?东方不败的走狗?找老子来有什么事?”任我行双眸开合间,一缕缕精光闪电在眸子中绽放,声音更是沉入闷雷。。
“我是你今后的主人,不过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狗。”夏云墨手掌一覆,好似天幕般已任我行笼罩过去。
“来吧,让我看看能不能降服你这条野狗。”
第二百四十三章:小老头的请柬
天魔迷梦大·法是夏云墨一身精神武学的精华所在,既可以勾动人心魔念,也可以使得对方不自觉屈服,甚至还可以在对方的脑海中强行插入某些记忆片段,奇妙至极。
当然,这些效果具体有多强,一方面是看夏云墨动用了多少的神识,另一方面则是与对手的武学修为,精神状态有关。
比如三天前和任盈盈订下“父女”关系。
任盈盈是个很强势的女人,武功不俗,精神意志更是当世少有。想要搅乱她的精神,让她完全听令于自己,一般情况下不太可能的。
但任盈盈见识到了夏云墨惊世骇俗的武学修为,再加上计谋失败,手下心腹尽数折损,十来年的心血化为乌有,因此精神方面受损。
在马背上逃跑时,又中了夏云墨一掌,身受重伤,**方面也打了折扣。
两者结合,才让夏云墨有机可乘。
当然,之所以是任盈盈的义父,而不是其他的身份。
则是因为任盈盈从小缺少父爱,而在被夏云墨追杀,却不禁回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任我行,因此夏云墨以这一个身份进入她的记忆中是最轻松的。
如今,夏云墨就将以相同的手段驯服任我行。
任我行是日月神教教主,心机气魄,都是远超任盈盈,想要驯服这样一条猛虎,往往最终都只能被虎所噬。
只是这条老虎被关在暗无天日的西湖湖底十来年时间,任由当年有滔天气势,现也被磨灭了差不多。
但无论如何,这也是一尊了不得的人物。
能不能用“天魔迷梦大·法”将其驯服,夏云墨也不能确定,一切也就只能看天意了。
能驯服最好,若是不能,也就只能将其除去了。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梅庄大门打开,夏云墨走了出来,背后还跟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大汉。
“盈盈,不负所托,我把你父亲带出来了。”
……
西湖梅庄的事情解决完毕之后,夏云墨原是要和任盈盈她们一起去日月神教,会一会传闻中的东方教主。
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打断了他的去路。
“小丫头,是谁让你找我的?”夏云墨手里拿着一份书信,抬头望向眼前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莫约十三四岁,看起来一派天真可爱,他正走在街上,这小姑娘就跳到他的面前,将这封信交给了他。
小姑娘笑嘻嘻道:“是一个老婆婆交给我的,她说要是我把这封信送给大哥哥,大哥哥就给我一千两银子,一千两银子我不敢收。大哥哥要是给我十两银子,我就很满足了。”说罢,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瞧着夏云墨。
夏云墨笑呵呵道:“说是一千两就是一千两,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小姑娘赶紧点了点头道:“大哥哥你说,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天魔迷梦大·法运转,丝丝缕缕的魔念自夏云墨的身上翻起,他的双眸变得深邃起来:“好,那老婆婆具体长什么模样?她身边还有其他人……”
如此审问了一番后,夏云墨从怀里摸出银票,交给了小姑娘,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道:“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这里的银子就给你了。”
那小姑娘眼中露出激动的神色,连忙道:“多谢大哥哥,多谢大哥哥。”
待小女孩背影激动的跑远后,夏云墨招了招手,唤来两个手下,道:“你们照看一下那孩子,可不要让人欺负了。”
他给了小姑娘一千两银子,这里又不是荒无人烟的小路上,有不少人瞧见,更有人露出贪婪的目光。
正所谓“怀璧其罪”,若是没有人保护,只怕这小女孩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已曝尸荒野。
两个人影听令,隐了下去。
夏云墨走回客栈中,这才将信封打开,信封里是张宣纸,宣纸画着一艘大船,大船不远处还有一座小岛。
下方是一排小字,标注了时间、地点。
除此外,右下角还有一个“孔明灯”形状的标志。
“小老头,吴明……”
夏云墨喃喃自语,这画简单明了,他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了。
“孔明灯”代表了吴明,亦是隐形人的标志。岛屿应该就是“无名岛”,隐形人的聚居之地。
这封信便是吴明邀请他去无名岛一叙了。
夏云墨思忖了片刻,太阳真气运转,双指间立时变得灼热,就连附近的空气都扭曲变形起来,接着他在信封边角处轻轻一抹。
按理来说,这封信应该立时被灼烧的化作灰烬才对,可它非但没有,反而在表交出显现出一排排小字,这些字小如蚁,几乎肉眼难见。
当然,在夏云墨的眼中自然是没有大碍,可以轻松
夏云墨讲这些小字一一扫视,片刻后,长吐一口气,嘴角掀起一丝讥讽性的笑容,喃喃自语道:“人有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呵呵,到时要瞧一瞧,到底是老虎厉害,还是人更厉害。”
对于那位神秘莫测的小老头吴明,夏云墨自然是颇为忌惮。
四绝宗师大名垂世数十年,俯瞰天下云起云落,超然物外。即使夏云墨如今的修为已然臻至先天绝顶,只差一个契机,便可进入宗师境界。
而且他所修的《烛照幽莹统御万法经》乃是顶尖功法,甚至到了“阴阳蕴雷”的境界,无论在那个世界中,都能搅动一番风韵。
可饶是如此,让他和一个宗师级高手对战,心头还是没有底。
辛亏,“武字碑”可以带他任意穿梭。
并且他还通过公孙兰,知道了一些关于小老头的秘密,这些秘密若是真的,那么此行的危险性就将大大降低。
当即,夏云墨当马加鞭不到一日的时间,就赶到了信封中所述的地点。
一个船只来往密切的渡口。
渡头岸边,人来人往,穿着各色的衣裳,有的光鲜,有的褴褛,有的红光满面,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刚上船,有的正下船。
空气里有鸡羊的臭味、木材的潮气、桐油的气味、榨菜的辣味、茶叶的清香、药材的怪味……
还未等夏云墨多作寻找,便见一个满面堆笑,皱纹慢布,穿着一身灰衣的老者走进,他躬身行礼道:“敢问可是朱无视朱大爷。”
夏云墨点了点头道:“是我。”
老者笑容更甚,说道:“小人奉主上之命,在此恭候大驾,请朱公子前往岛上一叙。”
夏云墨道:“走吧。”
“公子请!”
夏云墨跟着老者,来到了一艘既华丽又宽大的船上。老者招呼着船上的人,吆喝一声:“贵客已至,开船。”
巨大的船帆在数十名税收的协力下,高高升起,迎风而动,大船传行其中,进入波澜广阔的大海之中。
这艘大船表面上就像是一艘货运的商船,船上码满了各种货物,也不知道前往何地。
连续数日,大船依旧航行在汪洋的海面上。
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对夏云墨恭敬有加,仿佛他才是船上的主人一样。
夏云墨也懒得动用“天魔迷梦大·法”去询问这些船员,因为他知道,这些船员连做小老头吴明的妻子都算不上,又怎么能知道公孙兰都不清楚的内幕消息。
如此船行了数日,依旧漂泊在海面上。
这一天,夏云墨卧于桅杆之上,这桅杆高足十丈,卧于其上,苍穹碧海尽收眼底。
这时,天际第一线阳光破云而出,海面上金光灿烂,壮阔辉煌。
“良辰美景,当浮一大白。”提起一个酒葫芦,夏云墨仰头痛饮一番,好不快哉。
紧着,夏云墨就半躺在桅杆上,呼呼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夏云墨醒来的时候,已是夕阳漫天,却到了黄昏时刻。
夏云墨打了个哈欠,轻飘飘的才能够桅杆上飞下来。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向船舱走去。就在这时,一旁的厢房中走出个人影。这是个穿着唐时一品朝服、腰缠白玉带、头戴紫金冠的中年人,手里拿着杯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夏云墨偏了偏身子,正要躲开那人,那人却狂呼一声:“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身子一歪,竟朝着夏云墨撞了过来。
砰!
这一撞竟是宛如道闷雷响动,更挤压出两道飓风,将两侧的窗户都给吹飞了。
夏云墨身形一动不动,宛如山岳,只是含笑的看着那人,心中暗道:“观测了好些时间,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吗?”
夏云墨神识是何等的明锐,这些天里,他早已感到好几股若有若无的视线在观察他。
这几道视线的主人个个都擅长隐匿,而且气息十分强悍,根据夏云墨的估计,任意一人,都不会输给嵩山掌门左冷禅。
他知道,若没有猜错,这些人就是真正的“隐形人”。
这些人不打搅夏云墨,他也懒得理会他们,索性以逸待劳,看看他们究竟要耍什么把戏。直至今日,这几道视线中的其中一人,终于是忍不住动手了。
那中年人“哎呦”一声,人已被撞的老远,踉踉跄跄,每退一步,竟都在船板上留下道深深的脚印。
若拼肉身力量,太阳真气日夜淬炼**,只怕这天下间还没有人能比得过夏云墨。
看似轻轻一撞,其中力道,却是难以用言语形容,若唤作寻常的壮汉,只怕此刻已经撞飞出去,整个人化作一滩肉泥了。
这中年人连连后退,看似一幅喝醉酒的模样,实际却悄然将夏云墨的力量泄在了地板中,更奇特的是,他杯中的酒竟一点也没有洒出来。
“哎呀呀,本官好想念错了。”
这人退了七八步,终于停下来,饮了一口酒道:“应该是“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才对,只是这里没有马,又如何坠马落井?”
夏云墨悠悠道:“这里有海水,你滚下去就是了。”
那人眼睛一亮,直勾勾的盯着夏云墨,拊掌道:“不错,海水作井,以人为马。你这小子撞了本知章,先罚你做做牛做马,若是不愿,就先打五十大板,再流放三千里,你愿还是不愿?”
夏云墨道:“你是知章?”
那人摇摇晃晃,似醒似醉道:“不错,本官就是贺知章。”
夏云墨忽的面色一肃,露出一股厚重的威严感,如帝皇雄踞云端,指着“贺知章”道:“贺知章,朕乃当今圣上。朝廷之上,酗酒为乐,不修仪态,你该当何罪?”
贺知章微微一怔,竟也被夏云墨露出的皇道威严之气所震慑,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过了片刻,他才猛喝一声:“你这乱臣贼子,竟敢冒充陛下,五马分尸,极刑处死!!”
话语落下,贺知章身影一晃,竟倏然就出现在夏云墨的面前,双袖拂动,攻势似虚还实,飘忽不定,却又予人一种极为惨烈的血腥味,正是江湖中失传七十余年的“醉中七杀手。”
只是这一招,就足以证明此人武功高妙异常,比起左冷禅之流,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大胆!!”
夏云墨猛地发出一声叱喝,顿时九幽一股凌驾众生之上的皇道气息涌现,铺天盖地一般将整个走到淹没。
那贺知章本来圆润自如的招式,忽然就就生出一股凝滞的感觉,甚至连他觉得喘息都微微有些困难,似乎每一次呼吸,都是天大的恩赐。
“忤逆乱臣,胆敢弑君,该死!”
夏云墨整个人的的霸道之意愈发的强烈起来,手掌一抬,一掌“缓缓”退出,正是“墨二”天子令。
在这一刻,夏云墨就是再世人皇,手只天剑,御驾亲征,斩杀一切叛逆罪臣。
这一刻,贺知章感觉自己就是这忤逆乱臣,被天地人所抛弃排斥,更有一股浩瀚无匹,无法计量的压力猛然朝他挤压过来。
轰!!!
两股力量猛然爆发,这是叛臣与人皇间的角力。
巨大的轰鸣声爆开,自两人手掌的交接出掀起一股狂暴的冲击波,将门窗尽数摧毁,甚至有两个靠的较近的水手都被掀飞到了水中。
夏云墨双臂撤了下去,拿起酒壶喝了口酒,继续向前走去。
而贺知章则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似被点中了穴道一般。过了好半响的时间,他整个人一软,就好似没有骨头般到了下去,七窍流血,双眸无神,早已死了多时。
第二百四十四章:赌坊和沙曼
房间里灯火通明,已来了十七八个人,男女老少皆有,打扮也各自怪异,有的不修边幅,随便套了件袍子。有的却是衣冠华服,腰悬宝玉。有人形容丑陋,动作粗鄙不堪。有人俊秀文雅,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风范……
火光照射下,这群人围在几张桌子上赌博,每张桌上都摆满了一叠叠银票,每张银票最小的面额都是五百两,有人面前银票已经是所剩无几,有的人旁边却堆满了票子,少数也有上万两。
但不管是输钱的人,还是赢钱的人,大家神情都很愉快,态度都很轻松,似乎红尘中所有的烦恼,都已被隔绝在这房间之外。
赌博是件很有趣、很刺激的事情,夏云墨有时候见到别人赌博都颇感兴趣。
但这一次,他却只能摇头苦笑。
赌客聚在一起赌博的地方叫做赌坊,这个房间就算作个小小的赌坊了。
但这个房间在一天前,还是他的卧室,没有他的吩咐,就算是船老大也不敢进来,现在却似乎随便一个水手都能够进来赌两手。
夏云墨在房间中环视片刻,立时就注意到了一个人。
值得他注意的人,若非是武功盖世的绝顶高手,那就多半是很漂亮、很美丽的女人。
她也许太高了些,可是修长的身材,线条柔和,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
脸部的轮廓明显,一双猫一般的眼睛里闪动着海水般的碧光,显得冷酷而聪明,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懒散之意,对生命仿佛久已厌倦。
一个老头向夏云墨走了过来,这老头也就是邀请夏云墨上船的船长,他也不解释房间怎么就变成了赌坊,只是笑着道:“朱公子,想不想来玩赌两把?”
夏云墨微笑道:“进了赌坊,自然要赌两把了。”
老头笑的更愉快了:“只不过你要赌,就一定要小心沙曼。”
夏云墨心头一动,指了指那个很漂亮,腿很长的女子:“她就是沙曼?”
“不错。”老头点了点头道:“她输的很快,赢得也很快,只要一不小心,说不定连你人也要输给她。”
“若能输给这样的女孩子倒也不坏。”夏云墨微笑道:“不过,我还是希望赢的。”
夏云墨已走到了赌桌前,桌上堆满了金珠和银票,沙曼面前堆的最多,夏云墨一走过去,她就又赢了。
这群人赌的很简单,也很痛快。只用三粒骰子,点数相同的“豹子六”当然统吃,“四五六”也不小,“么二三”就输定了。
除去一对外,剩下的一粒骰子若是六点,就几乎已可算赢定。
沙曼居然一连掷出了五次六点,猫一样的眼睛已发出绿玉般的光。
输钱的庄家是个有些发胖的男人,看来和平日在茶楼酒馆看见的那些普通人完全没什么两样,但却出奇镇定,一连输了五把,居然还是面不改色,连汗珠都没有一滴。
庄家反手抓起骰子,在大碗边敲得当当响,大声叫道:“快下注,下的越大越好。”
夏云墨从怀里摸出一把银票,数了数,有三千两左右,一把压了上去。
赌桌上的众人对夏云墨这多出来的人也半点不关心,纷纷下注,而且没有一个是低于五百两的。
待所有人都下了注,庄家低喝一声:“通杀。”骰子扔在碗里,两个都是六点,还有一点在不停的滚动。
庄家在大叫“六”,别的人在叫“幺”。很快,骰子停了下来,是个三点。
轮到沙曼时,掷出来的又是六。
现在骰子到了夏云墨的手中,他想要低调一点,掷出个六六四,恰好赢庄家一点即可。以了。
这摇骰子无外乎就是对于劲力的掌控,以夏云墨的功力,想要一个“六六四”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叮”的一声,骰子滚落碗中,第一颗骰子是六,第二颗也是六,第三颗就要在第六点停下来的时候,突的一跳,竟向两点翻滚而去。
除了夏云墨外,这一桌子自然还有此道高手,在赌博方面甚至比他可能还要精通一些。
夏云墨双眸一凝,神念涌动,那已经停下来的骰子竟然又动了动,翻滚了下,四个红点朝上。
六、六、四,恰好比胖庄家大一点。
如今夏云墨的神念虽然还不足以粉碎岩石,扭曲钢铁,但想要挪动一颗骰子,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赌桌上数人抬头倏然望向夏云墨,目光就好似刀子般锐利,原本充满快活气息的赌坊,突然就有了一丝凝重的杀意。
“哈哈,看样子我的运气不错啊。”
夏云墨哈哈一笑,衣袖一扫,面前立时就多了六千两银子。
“哈哈,好手艺,好手艺。”坐庄的胖男人哈哈一笑。
“嘿,的确是好手艺。”有人嘿嘿冷笑。
“赌博这种事,往往有输有赢,”有人却是一笑,似半点也不在乎:“现在赢了,待会也可能加倍的吐出来。”
沙曼目光流转,那猫儿般慵懒的目光有了些好奇的光芒。
第二局很快就开始了,庄家已经在叫下庄,夏云墨把所有银票推出去,眼睛也不眨一下。
庄家冷冷的瞧了他一样,随意的丢了几个点,点数不大,也不算小。
几个人轮流投掷下去,有的赢,有的输,沙曼一掷成六,赢了不少。
夏云墨一把抓住骰子,随手扔下,“叮铃铃”的撞击声响起,投掷落入碗中,前两颗骰子已经停了下来,第三颗还在转。
那庄家忽的冷冷道:“这桌子有鬼。”
“让我看看看是什么鬼!?”一旁的留着小胡子年轻男子忽的一拍这实心木头桌子,桌子震了震,接着便听得“丝丝”的声音响动,整个桌子竟宛如冰雪一般在逐渐消融。
最后这整个桌子竟然变成了丝丝飞絮,被风吹走。而那碗从空中掉在地下,稳稳当当的,也没有翻,碗中的那一颗骰子还在转动。
这一招实在是惊艳,即使是夏云墨,也忍不住多瞧了那小胡子两眼。
这小胡子年纪并不大,打扮的就像是花花大少,只怕没有人能够猜到,此人竟施展出武林中绝传已久的“化骨绵掌”。
“绵掌”是武当绝技,内家正宗,可是“绵掌”上面再加上“化骨”二字,就大大不同了。
这种掌力不但阴毒可怕,而且非常难练,练成之后,一掌打在人身上,被打的人浑如不觉,可是两个时辰后掌力发作,全身骨骼就会变得其软如绵,就算神仙也万万救不活,比起西藏密宗的“大手印”都要厉害得多。
自从昔年独闯星宿海,夜入朝天宫,力杀黄教大喇嘛的化骨仙人故去后,江湖中就已没有再出过这种掌力,却不知这小胡子是怎么练成的。
瞧了这小胡子两眼,夏云墨又将目光投向旁边的一个白发老翁。
这人满头白发,文绉绉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个饱读诗书老学究。
在这群人中,也只有他从未正是过沙曼一眼。
而之所以关注他,是因为这最后一颗骰子快要停下来时,这人指尖都会传出一股锐利的劲风,让这骰子转的更急、更快。
而在老学究出手的那一刹那,他原本卷成一团,至少留了五六年的指甲突然就变得笔直起来,晶莹洁白,闪闪发光,像是刀锋一样。
如果夏云墨没有猜错,这就是昔年和滇边段氏的“一阳指”、华山“弹指神通”并称的“指刀”,亦是一门早已消失的武林绝技。
夏云墨神念一动,仿若凭空生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向那骰子按过去,这若是按实,至少是个五点。
哪知就在这一刹那,一边的胖庄家忽然撮唇作势,深深吸了口气,骰子就忽然离碗而起。
老学究中指又一弹,“啵”的一声,这粒骰子竟变得粉碎,一片粉末落下来,纷纷扬扬,还是落在碗里,却已没有人能看得出是几点了。
庄家笑道:“现在是几点。”
老学究拂了拂抚须道:“已经碎成了粉末,自然是一点也没有。”
小胡子呵呵笑道:“所以说赌局无胜负,输赢天知晓。”
一点没有,自然就是夏云墨输了。
夏云墨也算是能说会道的人物,自出道以来,吃过的亏更是屈指可数。可在这时候,竟双臂抱胸,笑吟吟的看着胖庄家把银子全部收走。既不阻止,也不辩解。
沙曼忽然笑了,她的笑容就像是冰河解冻,春回大地,新生的花蕾在阳光下开放,她美眸流转,凝注在夏云墨身上,轻启朱唇道:“你知不知道,刚刚那局你若是赢了,现在面前差不多就有一万多两银子。”
夏云墨点了点头道:“好像是的。”
沙曼笑靥如花道:“瞧你的模样,似乎不太心疼。”
夏云墨笑道:“莫说一万两银子,就是输上十万八万,我也半点不会心疼。”
“哦。”沙曼仔仔细细的打量夏云墨全身上下道:“莫非你是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富豪?”
夏云墨摇了摇头道:“不,我现在身上最多还有一百两银子,这趟出来本没有带多少银票。”
沙曼道:“这么说,你还是一个很大方的人,完全不把一万两银子放在眼里?”
“我这人小气得很。”
夏云墨又摇了摇头道:“别人打了我一下,我就算跟踪他三天三夜,也会找机会揍他闷棍。别人赢我一枚铜板,我就会抢他一百两银子……”
沙曼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那么你是打算用最后的一百两银子翻本?”
“只怕还没有这么高的赌艺。”旁边的老学究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们这里赌注最少五百两一注。”庄家瞥了夏云墨一眼,冷冷道:“有钱下注,没钱走路。”
夏云墨也懒得理会这两人,只是看着沙曼美丽的容颜,微笑道:“正所谓十赌九输,赌徒间很少有真正的赢家,你说对吗?”
沙曼显然是一个资深赌徒,听闻这句话,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漆黑柔软的长发微微波动,宛如黑夜中的海浪。
夏云墨笑道:“真正的赢家,都是开赌坊的。无论谁输谁赢,都要交给赌坊银子。至于交多少银子,也全是赌坊的主人说了算。”
沙曼又点了点头。
夏云墨微笑道:“这里就是我的房间,各位把我房间当做赌坊,那自然免不了交给我一些场地费。不要多了,一人两万两银子就足够了。”
一人两万两,这里十来个人,就是二三十万的银子。
这一笔生意,当真是赚的的盆满钵满啊。
庄家呵呵冷笑道:“收这么高的场地费,也不怕被赌客不认账,甚至把你这主任扔出去喂鲨鱼。”
夏云墨拊掌笑道:“好想法,谁若是敢不交钱,我立刻就把他扔下去喂鲨,他所有的钱也归我了。”
说罢,目光灼灼的望着在场众人,面上含着一丝笑意,就好似在打量任由宰杀的羔羊一般。
小胡子轻叹一声:“这人只怕不是想要收场地费,而是赤·裸裸的打劫啊。”
老学究捋了捋胡子,淡淡道:“不过这人似乎还有两把刷子,据说连败嵩山、武当、少林三大派掌门人。”
胖庄家道:“贺知章先前出去了,说要找这姓朱的喝酒。现在还没回来,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夏云墨插嘴道:“他现在没有喝酒,去喝汤了。”
胖庄家道:“喝汤?”
夏云墨点了点头:“孟婆汤,喝了这碗汤,以后都不会想着喝酒了。”
胖庄家等人沉默了片刻,他们知道,夏云墨说的应该不是假的。
过了片刻,老学究轻轻一叹:“我们和那酒鬼半斤八两,就算胜也胜不了多少,要是一个人出手的话,只怕不太行。”
胖庄家道:“难道我们要一起出手?”
小胡子点了点头道:“反正我们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名气,是没皮没脸的小人物,对付这样一位名动江湖的大高手,也不必讲究什么一对一,公平决斗。”
夏云墨拊掌笑道:“还是一起出手吧,也不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说的好!!”
话语落下,三人身形同时飞掠而起,朝着夏云墨扑杀而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小老头
老学究五指劲气吞吐,“唰”的一声,卷成一团的指甲倏然变得笔直起来,好似十把锋锐的神兵利器,割裂空气,化作一团绚烂璀璨的光芒,陡然向夏云墨笼罩而来。
“哗啦啦!!”
胖庄家猛然撮口一吸,面前的气流便宛如河流一般滚动起来,发出潺潺流淌的声音,而他的肚腹也猛地膨胀起来,好似四月怀胎的孕妇一般。
下一刻,胖庄家陡然吐气开声,无数刀锋般的劲气自他口中吐出,如同潮水般向夏云墨狂飙而来。
与此同时,他一拳轰击而出,拳风鼓荡,气息混元一体,正是传闻中的“混元一气功”。
而小胡子也拍出了一掌,这一掌击出,空气“嗤嗤”作响,掌力汹涌连绵,阴狠毒辣,似乎只要沾上半点,就要被腐蚀的只剩下一团血水。
这三人都是“隐形人”中的佼佼者,每人都有一手拿得出的绝技,放眼江湖都是一流高手。
如今三人联手一击,威力当真是沛然难挡,比起数日前左冷禅、方证、冲虚三人的组合更甚一筹。
“你们入了我房间,都算是我的客人。现在迷途知返,还不算晚。”
夏云墨面带微笑,身形动也不动,只是衣袖轻轻拂动,袖袍中饱含太阴真气,风轻云淡,不含丝毫烟火气息,就已将三人的招式化解开来,当真是神乎其技,不可思议至极。
这三人面色沉了下去,夏云墨的实力,比他们想象中得到的消息还要可怕。
只是这三人也毫不气馁,相互配合之下,杀招迭出,每一招都是取人性命的狠辣招式。
可惜,夏云墨的太阴真气委实太过奥妙,一番借力打力之下,反而还弄得三人左支右绌。
“好吧,既然你们执意想要下海洗个澡,我也只有成全你们。”
话语说罢,夏云墨整个人的气势忽的一变,缥缈灵动中,却有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霸道之感。
“混元一气功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妙法,深不可测。可若没有臻至大成,气机混元一体。那么遇到稍微武功比他高一些且既有眼力的人,那么只需抓住气息转圜间的凝滞,便可轻而易举的破解。”
夏云墨一边说话,一边身形凌空,整个人化作一只凌空盘旋的神鹰,猛地扑击而下,手指弯曲成爪,将空气都抓的“撕拉”作响,正是一记“天鹰神爪”。
凌厉的爪势,这一瞬间就笼罩胖庄家浑身上下。
胖庄家只瞧了一眼,便全身发寒,如坠入冰窟。
这一抓之下,竟将“混元一气功”催动的所有招式都克制住了,似乎无论他使出什么招式,都会被这一抓给破解。
原来找胖庄家先前出手时,夏云墨已堪破了他所有气劲转圜时的破绽,这一记“天鹰神爪”融合了“墨一”的变化,有着无穷的后招。
因此无论胖庄家如何出手,这一抓立时就会生出相应的变化,击中转圜破绽,让他一败涂地。
可胖庄家那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他浑身上下衣袍鼓荡,已然将真气催到了极致,而后一掌猛地拍出。
砰!
一掌对一抓!
一道闷响声发出,劲气激荡,将四周的桌椅都给掀翻。
只是一个刹那,掌势就已被抓的支离破碎,胖庄家惨叫一声,他的手被“天鹰神爪”锋锐的劲力所伤,伤口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夏云墨这一抓的余势不绝,化抓为掌,一掌拍在那胖庄家的胸口。
胖庄家立时口吐鲜血,整个人宛如破布娃娃般飞出,将窗户砸出一个破洞,“噗通”一声,直接掉在了海里。
解决掉了一个,接下来便是第二个小胡子了。
“化骨绵掌阴毒霸道,掌力绵柔如水,嘿,我恰好懂一门与化骨绵掌恰好相反的掌法,来试试谁的威力更强吧。”
夏云墨冷冷一笑,人影晃动,陡然就出现在小胡子面前,手掌一探,凌空拍出。
这一掌疾如风雷闪电,掌心更是有一团雷霆白光在“滋滋”作响,在拍下的过程中,掌上肌肤绽放出一道道璀璨的金芒,犹如黄金铸就。
在场的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自然是瞧的出这一掌威势无匹,论其威势,绝不亚于少林金刚掌和武当的一式重手。
只是这一掌给人的极为复杂感觉,看着有禅宗金刚伏魔的韵味,但内里却予人一种似魔非佛的意味。
仿佛是一尊盖世魔头,在施展佛门武学,甚至就连夏云墨整个人也多了一份邪魔的气息。
不错,这一掌正是魔教十神功中的“金刚不坏,大搜神手”!
这魔门绝学由夏云墨这入魔至极、且内功深厚的大高手施展出来,威力之盛,只怕就连创出这一门武功的魔教高手都要叹为观止。
砰!!
两只手掌毫无花假的硬碰一记,小胡子口中发出一道闷哼,身子一颤,只觉得对方的掌力沛然难当,不可抵御。
夏云墨手掌轻轻一推,又是一股真气吐出,小胡子立时就宛如浑身散了架一般飞了出去,当空吐血,也跌入了海水之中。
第二个解决,该最后一个了。
紧接着,夏云墨身体一转,双指一并,便化作了两把闪烁着金属般的色泽的利剑,向老学究的“指刀”对拼而去。
“天兵手”与“指刀”交击,“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就好似无数把神兵利器在互相碰撞交击一般。
“有趣!你这份武功倒是不错。”
夏云墨嘴角掀起一丝笑容,真气尽数灌注在双指之间,霎时间,这两根手指竟散发出森森寒光,只是瞧一眼都觉得刺眼。
原本这两根手指只是普通的利器,在这时已然化作了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等这一次夏云墨的“天兵手”再与“指刀”交锋时,便听得连连脆响发出,一道道白光从老学究的手指上飞出,插入一旁的墙板之上。
“手下留情。”老学究怪叫一声,双手回招,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看着自己的双手,露出心疼至极的神色。
原来,那一道道白光正是他的指甲。
这些指甲是他修炼“指刀”的根本,平日里也不知花了多少苦功夫,可在先前碰撞的一刹那,竟被夏云墨的手指给直接切断了。
若是再打下去,这是个指甲都要被尽数切断,数十年的心血化为乌有。
“哈哈,不打也要给我滚下去。”夏云墨身影一晃,骤然出现在老学究背后,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踹,将这把老骨头也踹入了大海之中。
将这三人解决后,夏云墨面露微笑,负手而立,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淡淡道:“你们一起上吧,不必拘礼。”
剩余的十来人互相瞧了几眼,便不约而同的飞身而起,向夏云墨杀了过来。
在这房间中的十来人里,便属老学究、小胡子、胖庄家还有沙曼的武功最高,其余人武功便逊色了一筹不止。
不过这一群人的数量较多,且配合默契,却也不容小觑。
只不过,他们在夏云墨瞧来,似乎还差了一筹不止。
莫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整个房间已是一片狼藉,多了好几个破洞。
夏云墨整理了下略显凌乱的衣服,微笑的望着屋子里除了他外,还站在的一个人。
沙曼。
夏云墨微笑道:“你不出手吗?”
他的眼睛却是在看着沙曼的手,沙曼的手纤长有力,有些像男人的手,指甲修剪的真正齐齐,十分漂亮。特别是在摇骰子的时候,灵活迅疾,有着别样的诱惑力。
但夏云墨知道,当这样的手若是握在一口轻巧的宝剑,那么江湖中能敌得过她一轮快攻的人并不算多。
沙曼摇了摇头道:“我不喜欢去海里面泡澡。”
夏云墨道:“哦,这么说姑娘是打算给两万里银子了?”
沙曼那一双美丽眸子立时闪着深邃而危险的光芒,看着就像是被抢了食的小猫,随时准备给夏云墨一爪子,抓的他满面鲜血:“今天是我这一年里赢得最多的一次,也我的幸运日,平时的给你也就罢了,可今天要是给了,那我接下来这一年都会倒霉。”
倒是瞧不出来,这丫头竟然还有一些迷信的思想。
夏云墨微笑道:“你既不想给钱,又不想被泡下水,这就让我很是难办。”
沙曼娥眉微蹙,思索了片刻,又四下望了望,见没有其他人,便道:“或许,我可以送你几个字。”
夏云墨眉头微扬,道:“几个字就敌得过两万两银子?”
沙曼道:“只多不少。”
夏云墨道:“请说。”
沙曼面上的慵懒之色尽去,面上露出凝重之色,缓缓吐出四个字:“小心宫九!”
说完这四个字,她似乎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面色骤然苍白,娇·喘微微,勉强扶着桌子才能稳住身子。
“你好自为之吧。”说罢,沙曼已离开了房间中。
“小心宫九!?”
夏云墨心头揣摩着这四个字,也不知其中到底有什么含义。
……
大船又行了一日,一艘快船不知从哪里赶来,将夏云墨和一众隐形人接上了船。
快船如飞梭,速度极快,不过半日时间,便抵挡了传说中的“无名岛”。
夏云墨心头情绪如潮水般涌起,小老头吴明无疑是为世俗奇人。
抛出“四绝宗师”这身份,此人亦是极为了不得的人物。
据传闻,此人一眼就能窥破别人心思,精通天文地理,甚至能够预测海上的风暴,使得天地伟力为己所用,因此才能无往不利。
除此外,这小老头在武学上也是一位不世出的奇才,那些精彩艳艳的前辈,修炼了数十年才练成的绝学武功,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针织大成,信手拈来。
此人学贯百家,精通无数早已失传的武学绝技,这些隐形人的武功都是他传授的,每人传授一门。
这样一位奇人,这样一位武林高手,夏云墨和他正面交手,把握并不大。
更何况,沙曼所说的宫九,似乎也和他预料中的不一样,这又是一番新的变数。
念及此处,夏云墨长吐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若这吴明真要对他不利,他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更何况,他若要跑路,这世界也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
无名岛上早有仆从等候,接引众人,他们在这荒岛之上行了大约一个钟头的时间,忽然来到了一处山崖前,崖上青藤密布,那仆从掀开一处青藤,立时就显露出一个可供一人同行的洞口出来。
夏云墨四下随意打量了一番,这崖山没有丝毫人工破坏的痕迹,十分自然。
就算有人意外进入无名岛,在没有人指引的情况下,只怕过上一百年,也决然发现不了此处的洞口。
一行人鱼贯而入,穿过了长长同道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处飞瀑自山崖百丈出流泻而下,周遭古树参天,果然是别有洞天之地。
不过,这里还远不是目的地。
一行人展开轻功,又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山势豁然开朗,一座山谷出现在面前。
抬眼瞧向山谷,但见一片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园林恢弘,纵然是在中原繁华地带,也是十分少见,更何况这孤僻荒岛,想要建造这样的地带,只怕需要海量的人力和财力。
夏云墨面上虽有赞叹之色,却并不太吃惊。
一来,是早有预料。二来,则是曾经见过云梦仙子也有过类似的一片深藏在山林中的仙境密地。
到了庄园后,有两名容颜俏丽的婢女迎了上来,将夏云墨待到一处庄园内,其中一名婢女道:“房内已准备好香汤,请公子先行沐浴更衣。我家主人已备好晚宴,日落后就会替公子接风洗尘。”
又过了一个时辰,夏云墨已被带到了一片芬芳扑鼻的草地之中,而宴会就在这草地上进行的。
“贵客光临,小老头不胜欢迎,还请上座。”
花径尽头是花,一个人背着双手,站在五色缤纷的花丛中,圆圆的脸,头顶已半秃,脸上带着很和气的笑容,若不是身上穿的衣服质料极好,看来就像是个花匠。
小老头,吴明。
第二百四十六章:宴席
一张精致的长案摆放在花丛之中,两旁又各设一张长案,摆出四个位置。
小老头不在主位之上,反而坐在了右首席位。
宴席未启,已有一群千娇百媚的侍女忙前忙后。
只因为小老头说了一句话:“从现在起,你们眼前这位就是小岛上最尊贵的客人,你们要尽心尽力的服侍他,不管他有什么要求,都要尽全力的满足。”
这些侍女端茶倒酒,捶背捏腿,招呼的无微不至。更有侍女坐入他的怀中,与他亲近。
夏云墨只觉香风扑面,已陷入一片莺莺燕燕中。
他也不拒绝,面带微笑坐在席上,一边饮酒,一边与侍女调笑。不像是震慑江湖黑白两道的五皇子朱无视,倒像是个花花公子。
小老头以玄之又玄的精神秘法窥探着夏云墨的气机,面上竟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喜色,拊掌笑道:“朱公子体魄气血之强横,虽非旷古绝今,但纵观当世高手,也只怕唯有“天池怪侠”万道流能比得过。”
在小老头的观测之下,夏云墨整个人便宛如体内蕴着一**日,气血旺盛的不可思议,似乎随时都可以爆发出挑山担海般的力量。
夏云墨神色一动,他捕捉到了小老头面上一闪即逝的喜意,似是多念都未得到的宝物,今日终于寻到。
看来,自己身上的确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
“前辈谬赞了。”
夏云墨微笑道:“不知吴明前辈此次邀请晚辈前来无名岛,所谓何事?”
吴明指了指剩余的几个空位,笑道:“请贵客稍等一番,还有三人未至,待会再给贵客详细解释。”
夏云墨耳朵动了动,道:“不,是两个人未至。”
的确是两个人未至,因为有一人已经来了。
百花盛开中,沙曼穿着件轻飘飘的衣裳,白玉似的面颊上不着丝毫胭脂水粉,迈着修长的双腿走了过来,百花在她身边却都失去了颜色。
沙曼没有坐在左右两席上,而是走到了夏云墨的面前,面上忽的泛起一丝红晕,咬了咬嘴唇,拿起酒壶,饮了一口酒,小嘴一凑,已凑到了夏云墨的嘴唇边上。
夏云墨本来可以躲开,但他连动也没有动,美人、美酒他从来是不会拒绝的,尤其是眼前这个女子很美丽,酒也是难得的佳酿。
冰凉柔软的樱唇饮了上来,轻轻一触,渡来一口美酒,便已分开。
“沙曼,你这是做什么?”小老头眉头一皱。
沙曼面上恢复了冰冷,瞥了一眼小老头,冷淡的说道:“不是你说的吗?这位朱公子是岛上最尊贵的客人,要尽心尽力的服侍他。沙曼也是岛上的人,服侍他不正是天经地义吗?”
小老头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你的事,我做不了主。”
沙曼道:“那谁做得了主?”
“沙曼的事,自然是沙曼做主。”
“沙曼的事,沙曼做主。”
沙曼喃喃了一句,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竟怔了怔。
过了好片刻,沙曼忽的笑了,笑的比花海美,比糖还甜:“既然沙曼的事,沙曼做主,那么沙曼想要做什么,那就做什么。”
沙曼已经挤开了夏云墨身边的侍女,整个娇躯靠了过去,然后伸出纤纤细手,剥了一颗荔枝,喂在夏云墨的嘴里,嘴角依旧带着甜美的笑容:“现在是我自己想要服侍你,绝不是因为别人的命令而做出来的,你一定要记住。”
“有你这样的美人服侍,我若记不住,只怕就是个傻子。”
夏云墨吃了荔枝,伸手环住了沙曼的细腰,手掌已能感受到肌肤的光滑和温度:“只是我不太明白,我们这似乎还是第二次见面,姑娘就对我如此热情,可千万别告诉我是一见钟情?”
“因为她本身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
这里一共有五个席位,现在已有三人入座,而第四人也终于来了,这也是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的胸脯很高,腰肢很细,相貌也很美。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裙,上面缀着宝石珍珠,看起来绚烂夺目。
她手腕上有白玉似的手镯,越发衬托的肌肤如雪。而在她的头上还插着一根凤凰形状的簪子,看起来华丽而大气。
她微微抬着下巴,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高贵。就算别人跪在地上,亲吻她的鞋子,似乎也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参见宫主!”
一群娇媚的侍女见了这女孩,娇躯一颤,忙的低下头去,齐齐娇声喊道。
这女孩不是公主,却是宫主。
沙曼冷冷的回了一声:“坏女人也好,好女人也罢,比起女疯子宗师要好的多,也受欢迎得多。”
“你!!”
宫主纤长的眉头一扬,怒气勃发,浑身衣袍鼓荡,纤长的五指劲气充盈,似乎立时就要动手和沙曼对撕一场。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都坐下吧。”小老头淡淡的说道。
宫主“哼”了一声,总算没有动手。
小老头指了指夏云墨,介绍道:“这位是我邀请来的贵客,名字唤作“朱无视”,是当今五皇子,想来你们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又指了指宫主道:“这是我的小女儿,平日里顽劣惯了,性子比较野,客人千万不要见怪。”
宫主听到“朱无视”的名字,眼睛已经在发光了,她也没有坐到左右的席位上,而是缓缓渡步在夏云墨的面前。
她走的很慢,走路的姿势很诱人,身段也很诱人,明明年龄并不大,却有了一种任何男人都无法忽视的风情。
宫主坐在夏云墨的另一边,带着诱人的笑容,眸光轻柔,一双眼睛从满了仰慕和爱恋之意:“我听说朱无视一个人就击败了嵩山、少林、武当的掌门人,是了不起的少年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一靠近夏云墨,身上便有一股花香萦绕鼻间,那至少是十种以上鲜花混合起来的味道,就算是鼻子最灵敏的人也无法一一分辨,但这香气绝不会给人庸俗的感觉。
夏云墨望着宫主,直言不讳道:“你是在勾引我?”
宫主嫣然一笑,衣襟似乎也滑落了一些。
她年龄虽然不大,可有些地方却实在不小。而雾里看花,最是**,这种若有若无的情形,比起裸·露的躯体更加诱人。
“你害怕我勾引你吗?”
夏云墨摇了摇头道:“漂亮女人的勾引,往往我不太害怕。只是当着一位老父亲的面,和她女儿勾勾搭搭,我还真有些害怕。”
宫主轻轻一笑,臻首靠在夏云墨的胸膛,那一股花香气息更加浓郁,也更加醉人心神了:“像你这样的年轻俊彦,我若能勾搭上,他高兴还来不及。”
夏云墨却轻轻一探,说道:“若是他让你来勾引我,那这步棋就大错特错了。”
宫主疑惑道:“怎么大错特错了?”
夏云墨笑道:“因为你实在比不过沙曼,若是沙曼勾引我,我一定乖乖的上钩,至于你……”
宫主几乎一下就蹦了起来,就像是被人用铁锤砸了脚一下,近乎是嘶吼道:“我武功比她高,身材比她高,我那点比不过沙曼!?”
夏云墨耸了耸肩道:“我喜欢漂亮女人,这个女人可以是好人,也可以是坏人,但若是个疯子,那就实在让人头疼了。”
“你才是疯女人!去死吧!!”
宫主说罢,便已向夏云墨攻了过来。
她的动作优雅,姿态秀美,小指微翘,好似兰花一般。但纤纤玉手中却蕴含着一道道细密如丝、阴柔歹毒的劲力,铺就成一层层罗网,似无声无息的想要将夏云墨禁锢锁死。
“你这是兰花如意手?”
夏云墨心头一动,虽是疑问,但却已肯定宫主使出的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兰花如意手。
他的动作也不慢,五指蕴满劲气,宛如五把神兵利器,当空划出,将这如意兰花手编织的落网划的稀碎。
“哼,正是兰花如意手。”宫主的言语中带着一丝得意之情,双手再次拂动,使出一招招阴柔歹毒,偏又优美至极的招式。
当初和化骨仙人齐名的兰花仙子练这门武功时,用了三年时间。而她闲散惯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也只用了五年时间。
如意仙子本是武林中不世出的才女,无论哪一门哪一派的武功,只要被她看过两遍,她就能使得上手。
但是她的女儿练这如意兰花手,却整整练了三十年,最后竟心力交瘁,呕血而死。宫主只练了五年就练成了,已经可算是奇迹。
只是她并不知道,小老头吴明练这一门武功,只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便融会贯通,臻至大成。
这宫主的如意兰花手极为精妙,可也只能算是“精妙”二字了,想要胜过夏云墨便是兰花仙子复生只怕也办不到。
夏云墨此时手掌轻轻一推,一股汹涌至不可抵御的力量便轰击而出,宫主仍不住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砰”的一声,却是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止住了退势。
“滚……咦,九哥,你来了,你多久回的岛。”宫主本要发怒,可看见了来人,面上立时露出欣喜之意,还有浓郁的几乎无法化解的爱意。
今天这场宴的最后一人也终于到了,他是个莫约三十岁左右,面容冷峻如大理石的男子。
这个男人夏云墨竟然认识,南平王世子,宫九。
在朱无视的记忆中,曾经在京城有过数面之缘。
“去坐下吧,宴席要开始了。”宫九冷冷的指了指小老头旁边的空位,语气不带半点温度。
“嗯,我知道了,九哥。”宫主居然很听话,乖乖的坐在了小老头旁边,一举一动再次回复了“公主”的气派。
宫九又将目光投向沙曼,那目光波澜不惊,好似一潭死水:“你是我的未婚妻,主座是客人的位置,你应该和我一起坐。”
沙曼娇躯微微颤了颤,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沙曼的事,沙曼自己做主,我就要坐这里。”
夏云墨将沙曼往怀里搂了搂,笑道:“这里位置并不挤,坐得下沙曼姑娘。”
宫九怔了怔,他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当宫九沉静时,就像是一尊打磨很好的大理石雕塑,冷漠而坚定,似乎什么事也不被他放在眼中。
而当他笑起来时,便带着些疯狂和痴巅的意味,如疯似魔,叫人完全不敢相信一个人的情绪会变化的如此之大。
“好,你既然喜欢坐那里,便坐那里吧。”过了片刻,宫九的面容倏然恢复为沉静,坐在了下来,挥手道:“开席吧。”
酒席开了,夏云墨的面前摆满了珍馐美味,眼前是翩翩起舞,弹琴作歌的少女们。怀里都这个冷美人,身后有娇媚的侍女在给他捏肩捶腿,这般享受,世间任何人见了都会为之艳羡。
酒席上并不热闹,除了表演的少女外,其余人都是一言不发,静静的喝酒吃菜,气氛略显沉闷和诡异。
圆月初升,四周一片辉煌灯火,少女们的表演也终于谢幕了,宴席进入了尾声。
小老头忽然开口道:“如何?”
“很好。”宫九似乎是怕这两个字还不足以表达他的满意程度,又说了一句:“非常好。”
小老头叹息道:“你这门武功实在邪门,好在现在肉身和精神的载体都已经找到了。”
宫九道:“放心,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决不食言。”
这两人说的话莫名其妙,叫人完全听不懂。但不知为何,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特别是一群表演的少女,几乎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们下去吧。”
好在小老头这时候挥了挥手,让一群侍女都下去了,这里就只剩下还在席上的五人。
“你不是说老夫找你老做什么吗?”小老头看着夏云墨,微笑道:“找你帮一个忙,接你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肉身!”
……
ps:大概明天或者后天本卷结束,开启新的一卷。
第二百四十七章:升华
夏云墨面容古怪:“你要借我的肉·体?”
这话若是还一个漂亮女子来说,保准让人浮想联翩,但若说这话的是一个老头子,就委实有些有人恶心和胆寒了。
“不错,”小老头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宫九道:“他修炼一门武功,需要精神种子和肉身种子。精神种子早已寻得,可肉身种子花了十来年的时间,却是一无所获。”
听到“精神种子”时,原本伏在夏云墨怀里的沙曼身子一颤,整个人浮现出一缕绝望和恐惧之意。
她应该就是精神种子了。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是精神种子,所有才会与宫九等人不和。
夏云墨骤然望向宫九,眉头微微一皱。不知为何,这宫九给予他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有些类似于当初在主世界中遇到的“剑煞”。
他又望向小老头,微笑道:“不知借了后,多久会还给我?”
“这……大概是不会还了。”
小老头迟疑了一下,略带歉意的说道:“这件事是我们对不住你,你若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不妨直说,老朽一定会帮你完成的”
夏云墨总算是明白了,小老头之所以邀请他,便是因为从公孙兰那里得知了夏云墨**强悍,气血旺盛,极有可能成为“肉身种子”。
当初在大船上,一群“隐形人”向他出手,多半也是得了小老头的命令,借此试探夏云墨体魄强横程度。
夏云墨耸了耸肩道:“只可惜我可没有舍己为人的伟大精神。”
小老头摇头道:“可有些事情并非是你想拒绝,就可以拒绝的掉。”
夏云墨目光灼灼,宛如两把火炬,直视小老头道:“哦,这么说来,你打算动手了?也好,我也想知道大名垂世的四绝宗师到底有多厉害。”
小老头却摇了摇头道:“老夫这把老骨头,早就腐朽了,可不想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动手,自找罪受。”
“哦。”夏云墨目光一转,面容又望向宫九,淡淡道:“那就是你出手了。”
宫九饮着酒,面上带着淡漠与冰冷,理也不理夏云墨。
“也不是他,而是小女。”小老头微笑的看了看宫主。
莫说是夏云墨,就算是宫主也有些吃惊,用手指着自己,又连连摆手道:“我?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宫主的武功修为放在整个江湖也算得上是高手,但若想要擒下夏云墨,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两人的实力完全就不是一个水准的。
只要夏云墨愿意,只怕一招就能擒下宫主。
“若论武功,你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小老头淡淡道:“可是,这人世间的事情,不单单以武功称量。就比如万道流实力天下第一,却也事事不如意。而真正主宰天下的,还是那皇帝老儿。”
宫主疑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通过其他方面擒下此人?让他做九哥的“肉身种子”?”
小老头点了点头道:“不错。”
宫主立刻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那我有什么法子可以对付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
她虽不知什么是“肉身种字”、“精神种子”,但只要能够帮到“九哥”,她就会很高兴。更何况,眼前要对付的人还是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小老头却道:“不必了,你已经做了。”
“我已经做了?”
“不错。”
说罢,小老头衣袍一震,一股无形的真气立时向四周激荡而出,一时间漫天花雨,似彩蝶般纷飞,又簌簌落下。
残花满地,空余一地花香。
这馥郁的花香充盈了整个席位,十分的好闻,但夏云墨、沙曼还有宫主却不由自主的感觉体内真气一滞,浑身生出酸软无力的感觉。
“毒,你下毒了?”夏云墨眉头一皱,只觉得一股奇特的力量自空气中溢散而出,钻入体内,封锁住他的经脉丹田。
他倒还好,一身**不断被太阳真气打磨,体魄气血强横,对于这股毒素有很强的抵御作用,勉强还能活动。
而沙曼却已彻底的瘫软在了夏云墨怀里,柔软的娇躯就好似没有骨头一般,就连开口说话竟也办不到。
好厉害的毒,好厉害的小老头。
小老头笑呵呵道:“万事万物,相互克制又相互联系,而当一种事物和另一种事物结合起来时,又会产生新的变化,真是奇妙啊。”
夏云墨心念一动,心头疑惑万分:“莫非是宫主身上的香气,还有这些花的香气?”
“一个人修为越高,就越难受毒物的影响。特别是那些体魄气血强横之辈,甚至能到百毒不侵的地步。”
小老头轻轻捋了捋胡须,道:“我这“囚天锁地阵”不但运用了小女身上的香气,花香之气,还有这里的一草一木,乃至于土壤虫,它们相互联系,相互牵引。而小女身上的香气,只不过是诱因罢了。”
果然不愧是小老头,夏云墨自忖在毒物方面的研究颇有心得,但此时竟也着了他的道。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输了便是输了。他轻轻拊掌道:“不愧是四绝宗师里最博学的人物,果然厉害,佩服,佩服。”
小老头轻轻一叹:“像你这样的少年才俊,我一向是很喜欢的,可惜……可惜……”
“废话太多了。”
宫九倏然起身,那一双冷淡的眸子里,忽的燃烧起焚山煮海般的火焰,身影一晃,便来到了宫主面前。
宫主浑身同样是酸软无力,见宫九出现在面前,虽说不出话来,但面上已经露出了几分痴迷的笑容。
宫九忽的一抬手,指尖点在了宫主的眉心。
宫主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似绝望,似伤心,而眼神逐渐涣散,呼吸停滞了下来。
宫主,死了。
而宫九的气机虽然没有攀升,但他整个人却越发予人一种诡异、妖冶的感觉。
“原来她也是一颗精神种子……”
夏云墨摇头一叹。
沙曼眼中悲哀之色更甚,虽然她平日里和宫主不和,但此时见宫主惨死眼前,而自己也命不久矣,心头已泛起兔死狐悲之意。
宫主和沙曼都是宫九播下的精神种子之一。
只是沙曼冰雪聪明,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早已察觉到了不对。
但她太了解小老头吴明和宫九的强大了,根本反抗不了这两个几乎站在当世巅峰的绝代高手。
于是,她变得像猫一样慵懒起来,整日靠着赌博打发时间。
而宫主却不知情况,近乎疯狂的迷恋宫九,将沙曼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直至今日,她终于看清了宫九的真面目。
只是代价太大了,也太晚了。
“该你了!”
宫九身影一飘,宛如鬼魅一般,又忽的来到了夏云墨的面前,一只修长而惨白的手,向他的天灵盖按来。
“不错,是该你了。”
就在此时,夏云墨双眸绽放精光,忽的一拳轰出。
劲气狂涌,直如奔腾的江水,沸腾的岩浆,铺天盖地的拳意弥漫方圆十丈每一寸空间,巨大的存在感充塞了整个视野。
“不好!!”
在这一刻,宫九的心灵中已生出了警兆。在这可怕的掌势中,他整个人遍体生寒,褒姒置身于北极玄冰之内。
宫九平日里的面容都是冷酷而淡漠,他很少有真正情绪波动的时刻。
那怕他先前放声大笑,如癫如狂,也是因为找到了夏云墨这么一个**种子,而非夏云墨搂着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在他杀死从小和他生活到大的宫主,也半点眼睛不眨。
可在此时,宫九面容却忽的狰狞起来,眼眸通红,仿若一头暴怒的野兽。
这人淡漠无情不假,但一旦有人忤逆了他的一员,或者事情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便会立时让他陷入暴躁疯狂之中。
轰!!
两只手掌碰撞起来,一刹那间真气狂炸,宛如五雷轰顶般的声音响起,一股股磅礴的凌厉的劲气四下宣泄开来,将花草树木尽数催折。
沙曼更是感到一阵天地摇晃,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数丈外的一颗大树上,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两只手掌并未刹间分开,反而牢牢凝滞在一起。
宫九更是面色一变,狂吼道:“吸星**!?”
不错,夏云墨已从任我行那里弄到了吸星**,此时一股可怕的吸摄力从夏云墨手中发出,想要将宫九的功力尽数吸收过来。
而且夏云墨所施展出的手段,不仅是吸星**,还有“明玉功”的特效。
明玉功大成时,体内真气会形成一股漩涡,这一股漩涡也和吸星**有着相似的作用。
只是宫九的真气却是如同千锤百炼的一块精铁,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吸取其功力真正的精粹。
“怎么可能?我这“囚天锁地大阵”封锁丹田经脉,就连**力量都无法动用,你怎还能使用真气?”小老头眉头一皱,不可思议至极。
夏云墨冷哼一声,理也不理他,继续疯狂催动吸星**和明玉功。
他有预感,若想在武学之道更上一层楼,那就极有可能落在眼前这神秘莫测,妖异诡邪的宫九身上。
而至于他为何能够动用真气,那则是因为这“囚天锁地阵”封锁的是“丹田气海”。
绝大部分的武者,丹田都是气海之源,一旦丹田气海被破,那么一身深厚的功力也只能付诸流水。
而夏云墨却不同,他的丹田之储存了少量的真气,而日月真气真正的来源,却是体内的“日月双轮”之上。
因此,这“囚天锁地大阵”只封锁主了丹田,却没有封锁住“日轮”和“月轮”。
在宫九吸收宫主那一颗精神种子时,夏云墨就在疯狂的运转日月双轮,运转真气,冲击被堵塞封锁的穴位。
终于,在最后一刻让他成功了。
若非是因为有这底气,夏云墨已经呼唤“武字碑”跑路了。
“你别那么多废话,快来帮我!!”
宫九是近乎嘶吼的喊道。
他感觉对方催动的吸摄之力越来越强,越来越强,只怕用不到一时三刻,就能让自己苦修三十年的真气尽数崩溃。
“呵呵,年轻人,不要那么急。”
小老头呵呵一笑,人影已轻飘飘的出现在夏云墨的面前,一掌按了下来。这一掌轻飘飘的,没有丝毫威势,看起来就像是在和夏云墨打招呼一眼。
但夏云墨知道,若是接不下这一掌,只怕自己今天还是免不了狼狈逃窜的下场,甚至有可能命陨当场。
唰!!
夏云墨双眸一开一合,眸子中似有电光雷霆绽放,将方圆十丈之类映照的宛如白昼一般。
与此同时,两道雷电精芒忽的攒射而出,向小老头直奔而去。
虚室生电!!
小老头吃了一惊,双手变化不定,使出一招招神乎其技的招式,将这雷霆电光一寸寸化解。
夏云墨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公孙兰当初给他的信息不错。
小老头当初和玉罗刹一战,受了重伤。而且这伤势至今未愈,无法让他臻至全盛时期。
这也是夏云墨敢登上无名岛的缘由之一。
小老头只会被“虚室生电”阻拦几个呼吸,而这几个呼吸,已经足够夏云墨做很多事了。
他目光直视着宫九,身上忽的生出一股莫大的威严,好似一尊佛陀降临人世,神圣无匹。
“域外真魔!!”
与此同时,夏云墨舌绽春雷,发出一道梵音。
宫九身子一震,他这掩盖了不知多少年的身份,忽然被一个少年喝破,严守的心神顿时露出一丝破绽。
这破绽一出,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防守,顿时破碎开来。
吸星**疯狂运转,一股股诡秘邪异的真气立时从宫九的气海倒灌入夏云墨的身子之中。
在这一刻,夏云墨似乎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升华,无论是心灵还是**,都已臻至一个难以想象的极点。
……
ps:从二百四十章左右追订下降,150降到了120左右,所以就砍了一部分大纲,。另外,等覆雨翻云写完后,就再续写这个副本,用十几章把所有的坑填了,对于喜欢这个副本的订阅读者,抱歉啦。
第二百四十八章:覆雨翻云
覆雨翻云世界。
一点灯火,在武昌府长江岸边迅速移动。
哒!哒!哒!
一个瘦弱的身形,一手策马,一手持着灯笼,正在连夜赶路。
灯火映照出一张年轻的脸,看样子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的虽是粗衣麻布,一双眼睛却灵动异常。
这时他神情焦灼,显然是为了错过渡口而苦恼。
马停了下来,少年越下马背,走到空无一人的渡头,苦恼的叫道:“这回惨了,回去时那恶人管家必要我一番好看。”
少年走到渡头边缘,坐了下来,为明早的遭遇担心,顺手将灯笼插在木板的间隙处。
“哎呀。”
少年吓了一跳,在灯笼的照耀下,一只手从急流处伸出水面,紧抓住渡头下面的三寸横木。
少年只觉得头皮发麻,哆哆嗦嗦道:“水鬼呀,不要吓我。”
抓着横木的手青筋蓦跳,紧接着一个人头在“哗啦”的水声中冒出来。
“帮我。”一道虚弱的声音从那人头中发出。
少年被吓得魂飞魄散,年少时听过有关水鬼找替身的故事立时掠上心头,他颤声道:“水鬼大哥,我……我帮不了你。”
那人惨吟一声,虚弱道:“我是人……是人……不是水鬼……”
少年狭义心渐渐盖过心中恐惧,左手抓住渡头木柱,一手探下去,抓住那人手腕。那人借势翻上渡头,躺在地上,不住喘气。
少年怀疑之心尽去,这人并非是水鬼,胆子顿时大了不少。
他扑倒那人身边,关切问道:“你怎么样了?”
那人张开没有神采的双眼,待要说话,忽的身子弯曲起来,张口喷出一团血雾,晕死过去。
少年从未遇过这等事,一阵手足无措后,才定下神来:“救人事大,此事不可不管,前天曾听说东山村来了个神医,日下唯一之计,是将他送到那里去。”
订下目标后,少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年轻汉子搬上马背,自己也越上马背,一抽绳,两人一骑,消失在黑暗里。
半个小时后,少年却在山野中迷了路,灯笼燃尽,四周是无边的黑暗,仿佛要将他吞噬了一般。而伏在身前马鞍上那人气息越来越衰弱,他急的得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咦,那里有亮光。”
少年忽的惊呼起来,面上露出喜色,两百多步外的疏林间,隐约有点闪动的火光。
他一夹马腹,向前奔去,宛如溺水的人遇到了块浮木。
一所破落的山神庙出现在少年的眼前,灯火就是由其中传来。
少年越下马背,牵着马,穿过了破烂的庙门,进入庙内。
在残破不堪的泥塑山神像前,三支红烛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一个慈眉善目、须发尽白的老和尚盘膝坐在神像前,看起来最少有八十多岁。
少年忙的叫道:“大师,有人受伤了……”
也不见那和尚有何动作,眼前一花,矮胖的身子已站到了受伤的男子旁。
和尚将男子从马背提到地上平放,轻松无比,就仿佛是拿一个稻草人一般。
同时取出一盒银针,双手舞动,少年几乎连影子都看不清,和尚已瞬息间在男子的胸前插了七支亮闪闪的长针。
受伤男子呼吸转顺,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正常的血色。
和尚舒了一口气,这才望向少年:“小哥儿,不知高姓大名?”
少年受宠若惊,一向主人府上的高手连眼位都不肯往他一眼,这和尚无论神态气度,均远胜他所遇到的武林人物,竟如此和颜悦色,他忙的说道:“我是府主从一颗柏树旁拾得的弃婴,所以跟他姓韩,名柏。”
“好名字,好名字,对了,你是怎么遇到的这人?”
老和尚点了点头,又问了救人的经过。
韩柏和盘托出,一点也没有隐瞒。
和尚听完,皱了皱眉头:“这世上能伤他的人不多,是谁将他重伤成这样?”
韩怕一呆道:“大师,你认得他?”
和尚沉吟道:“这人名为风行烈,被誉为武林新一代最出类拔萃的高手。说起来,他与我“净念禅宗”还颇有渊源,所以此事老僧不能不管。”
韩柏双眼睁大,惊讶道:“大师原是“净念禅宗”的高人,真令人难以置信,我韩怕竟遇到了“净念禅宗”的大师。”
韩怕是一武林世家的奴仆,平日里耳濡目染,听了不知多少江湖逸事,而最令他心生敬仰的,就是并称武林两大圣地的“净念禅宗”和“慈航静斋”。
韩柏指了指地上的风行烈,关心道:“他会有事吗?”
和尚叹了一口气道:“生死有命,侵入他体内的真气阴寒无匹,兼之他的本身真元又奇异的衰败,老僧只能暂且保他一命,能否复原,便要看他的造化了。”雪白的眉毛,忽的动了一下:“有人来了。”
话语说罢,还不待韩柏细细听去,就有一人闯入山神庙。
霎时间,整个山神庙刹那间为之一暗,似乎所有的光芒都被来人所吸摄。
韩柏仔细瞧去,但见来人一袭白袍,黑发如瀑布般倾泻,面庞透露这如玉般的晶莹色泽,气度高华,有着超迈凡俗的气质,仿佛是方自九天之上走入凡尘的天人,不类凡俗。
韩柏瞧的呆住了,似是从未想过世上有这般耀眼瞩目的绝代人物。
就算是和尚,此刻也不由得生出惊叹之意。
他这一生见多识广,识人无数,也见过黑榜高手“邪灵”厉若海,厉若海面容可谓是俊美的绝无瑕疵,更是镶嵌着一双比深黑海洋里闪闪发光的宝石还明亮的眼睛。
可“邪灵”厉若海依旧在凡俗的想象范围中,眼前这人仿佛是站在人世间巅峰和中心的神魔一般,有着不可思议的魅力,叫人完全无法挪开眼。
也是因此,老和尚一见到此人,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不是同样英俊潇洒“邪灵”厉若海,而是那个绰号“魔师”,被誉为“魔门古今第一人”的庞斑。
“贸然闯入,还望两位勿要见怪。”来人衣袍一卷,礼貌十足,竟予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韩柏忙的道:“我也是刚刚进来的。”
他本是一个小厮,平日里卑微低下,谁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可今日瞧见大和尚和白袍人,方才有所明悟,那些真正的前辈高人,他们就算是有傲气,也是藏在骨子里的,平日绝不会有盛气凌人的姿态。
而唯有那些不上不下,没有多少本事的人,却反而喜欢装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恨不得在脸上贴个“人上人”的标签,叫所有人都高看他一眼。
和尚双手合十,微笑道:“我等也不过是借宿山神庙的路人,施主不必多礼。”
白袍人哈哈一笑道:“好和尚,倒是不拘小节,某家夏云墨,敢问两位高姓大名。”
和尚道:“贫僧广渡。”
韩柏也忙的说道:“我叫韩柏。”
“广渡?韩柏?”
那人微微思索片刻,忽的双眸绽放出一道神光,如同长空掠下的闪电,竟让整个山神庙为之一亮,恍若白昼。
韩柏吓了一跳,却没有太过惊讶,毕竟他只知道眼前这人是武林中的大高手,这些高手飞来飞去,有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这似乎也不足为奇。
广渡却不禁怔了怔,平淡的面容露出一抹吃惊之色,动容道:“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虚室生电?”
“哈哈,就算是吧。”
夏云墨哈哈一笑,目光直视地上的风行烈,嘴角掀起一抹笑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风行烈,嘿,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广渡微微皱眉道:“施主这是何意?”
“广渡大师可曾听过道心种魔大·法?”夏云墨不答反问道。
广渡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的神色,点了点头道:“老和尚虚渡一生,虽见识浅薄,但也听闻过这门魔功。”
夏云墨道:“那广渡大师也一定知道“魔师”庞斑。”
广渡又点了点头:“魔师大名,只怕当世武林中不知道的人并不算多。”
夏云墨悠悠道:““魔师”庞斑,上承百年前“魔宗”蒙赤行一脉,以精神驾驭物质之道见长,而庞斑在二十年前已是魔门第一人,天下难寻百合之敌,为求更上一层楼,由魔入道,故进军无人能修成的“道心种魔大·法”。”
也不管广渡大师震惊,夏云墨将这一桩常人难以想象的武林秘事娓娓道来:“这“道心种魔大·法”顾名思义,最关键的过程,就是要找个天资卓越,禅心坚定的正道高手,作为练功的“炉鼎”。”
夏云墨指了指仰倒在地上的风行礼,淡淡道:“风行礼道心晶莹无瑕,乃是千年一遇的上佳“炉鼎”,庞斑就选了他做炉鼎。这门魔功修炼的过程不须赘述,播下“魔种”后,身为炉鼎者,必定精血枯败而亡。风行烈另有奇遇,虽保住了性命,却也功力大减。”
“若我没有猜错,风行礼在不久前,应该是遭遇了“魔师”庞斑,侥幸逃脱了性命,但也因此身受重伤。”
广渡怔了好半响,方才道:“原来其中还有如此缘由。”他将目光投向风行烈,越发的郑重起来。
若说原本救下风行烈,是因为他和净念禅宗的有一定关系,加之慈悲之心。
那么就更加明白风行烈的重要性了,就是拼死也不能让他落入魔门。
风行烈身上有庞斑的魔种。
若是风行烈落入魔门,庞斑指不定会借此更上一层楼,魔功大成,掀起一场武林浩劫。
广渡又将目光望向夏云墨,心头不禁生出疑惑之情:“此人是谁?莫非他就是庞斑派来对付风行烈的人?”
这也并非没有根据的猜测。
一来,夏云墨气度非凡,只观其气机,便知是一位罕见的高手。而这样的高手,广渡大师竟一点也没有听过。
“魔师”庞斑退隐江湖二十年,这二十年里,也不知收揽调教了多少高手,眼前这人说不定就是其中之一。
二来,夏云墨对庞斑和“道心种魔大·法”太熟悉,就算不是庞斑的人,也定然是魔教中人。
念及此,广渡大师略显警惕的瞧着夏云墨。
夏云墨似乎没有半点感应,只是微笑的瞧着广渡,道:大和尚,我说了这么多,便是告诉你魔种很难驱逐,把风行烈交给我吧,我或许有办法将他恢复如初。”
广渡大师双手合十:“多谢施主关心,风施主会随我待会净念禅宗驱逐魔种,无需施主担心。”
夏云墨叹息一声,道:“大和尚,我并非你们正道门派的敌人,至少现在不是。把风行烈交给我,不会花很长时间。”
广渡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并不言语,但就是韩柏也能看出他的态度却异常坚硬。
“罢了,罢了。”
夏云墨摇了摇头,身上忽的散发出一股炙热的气息,似体内蕴有一尊大日,令四周空气都扭曲变形起来。
韩柏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只觉得自己仿佛在沙漠中前行,面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水,浑身的水分都要被蒸发的一干二净。
广渡大师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眼前这人的体魄气血,简直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呼!!
忽的一阵狂风卷起,掀起无数热浪。
四周灯火立时熄灭,一时间韩柏什么也看不清。
嗤!嗤!嗤!
忽然间,闪电火星飞出,落在红烛台上,灯火燃起,光明重临破庙,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出的手。
夏云墨依旧站在原地,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而广渡大师却已抱起了风行烈,贴在一边的墙上,面色煞白。
“大和尚,你的武功虽然不错,但还远不是我对手。放手吧,我手下染血无算,实在不差一个光头。”夏云墨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好本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僧自愧不如。”
广渡大师做了个非常奇怪的动作,他将手掌覆在风行烈的面门上。
“大师,你要做什么?”韩柏心头一惊,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广渡大师忽的长笑起来,一字字道:“让我杀了风施主,所有人间恩怨来个大解决,落得干干净净。”
韩柏听得傻了,刚才广渡还死命守护风行烈,怎么一转眼又要把他杀了。
“你不会杀的。”
夏云墨忽的抬起双眸,这一双眸子似九霄星河一般,深邃到了极点,而面容也带起了几分肃穆和庄严。
“广渡,放手,佛家之人,不可这般淡漠生命。”
夏云墨的双眸注视这广渡大师,霎时间,广渡就好似看见了莲花绽放,神圣庄严的气息弥漫山神庙中,一尊佛陀立于天地之间,低眉颔首,目露慈悲之色。
“弟子有罪,险些沉沦魔障,今日得见圣佛,悔恨莫及。”
广渡大师放下了风行烈,双手合十,面上带着悔意,双目垂泪,似大彻大悟了一般。
韩柏看着这近乎戏剧性的一幕,简直不可思议。同时他望着夏云墨,心头竟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即使他只是个不懂武功的小厮,但也明白夏云墨是用了某种可怕的手段,不知不觉的让广渡大师屈服。
“真是令人头疼的秃驴。”
夏云墨揉了揉额头,他是真的头疼。
如广渡大师这样的佛门高人,即使是他吸收了“宫九”的生命精华,“天魔迷梦**”更上一层楼,但依旧需要消耗大量的精气神。
走到风行烈的身边,夏云墨低头瞧着他,“玄光尽照”展开,风行烈的身体内所有秘密,便尽数展在夏云墨的面前。
“来吧,让我来瞧一瞧,“道心种魔大·法”到底有多厉害。”
夏云墨伸出手,抵在风行烈的气海,日月真气不断的传出,感受着风行烈体内的“魔种”。
念及这“魔种”,夏云墨却又不由得回想起数日前,无名岛上的情况。
当日,他被邀请进入无名岛。吴明和“宫九”却是在觊觎夏云墨的**,想要借此修炼一门魔功。
夏云墨趁机催动吸星**,反而吸收了“宫九”的功力,借此武功更上一层楼,距离宗师也不过一步之遥。
而后,夏云墨与小老头交手。
小老头是天下四绝宗师之意,曾西方魔教玉罗刹交手而名动天下,不用十招就败了对手。
可是,谁也不知道,玉罗刹身为西方魔教教主,却也是位宗师高手,这一战两败俱伤,小老头伤势至今未愈,武功打了个折扣。
此消彼长之下,夏云墨与小老头两人势均力敌,谁也不逊与谁。
而两人的激烈交手,也惊动了整个无名岛上的“隐形人”,数十位江湖一流高手纷纷赶来,加入战场。
这些人虽几乎没有夏云墨的一合之敌,但这时候却让夏云墨倍感压力。
也亏得夏云墨身怀“太阴真气”,在“借力打力”这方面的成就难以想象,再加上强悍的肉身,阴阳共济的真气,才不至于立时落败。
这一战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夏云墨才终于击溃了无名岛上所有的“隐形人”,可他自己也身受重伤,就算是“太阳真气”在短时间内也无法治愈。
而后,小老头再次出手,将夏云墨打的溃不成军。
就在即将击败夏云墨的那一刻,一旁忽然窜出一条人影,一剑在小老头的身上刺出了个血窟窿。
而这人,正是公孙兰。
小老头身受重伤,夏云墨施展雷法,终于将其击败。
小老头死了,眼中带着惊异之色。
他想不明白,为何公孙兰会偷袭他,他精通精神类武学,将这些隐形人控制的死死的,绝无法反抗他才对。
小老头却不知,夏云墨当初击败公孙兰后,询问公孙兰关于小老头的事情,因此触发了他设下的“精神禁制”。
关键时刻,夏云墨索性就将这禁制彻底引爆,使得公孙兰近乎死亡,禁制也彻底消散。而最后夏云墨施展出神照经,将公孙兰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至此后,公孙兰也就成了夏云墨的傀儡。
夏云墨先前出手时,只是让公孙兰受了轻伤,做做戏罢了,公孙兰潜伏起来,在这最后时刻给小老头送上一剑。
接下来的数日时间中,夏云墨一面彻底收服无名岛上的隐形人,另一面吸纳上这一战的收获。
经过查找到的蛛丝马迹,且与“武字碑”进行了简单交流,又仔细的推算了一番后,夏云墨终于弄明白了小老头吴明和宫九身上的谜团。
这竟然与大乾王朝的“神魔征战”有关。
当初,神魔征战中,大乾王朝与域外天魔乱战,武字碑的一块碎片和一个域外天魔被打的掉入这方世界。
而他们所掉入的地方,就是西域十方城外。
还因为武字碑碎片的缘故,形成了一个名为“沙漠之甍”的奇幻地带。
“域外天魔”被困在沙漠之甍中,根本无法逃出。
后来,这域外天魔经过了千百年的努力,终于使得一缕元神残魂在月圆之夜逃出沙漠之甍。
而这一缕元神残魂不能长存世间,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宫九的身子中。
域外天魔修炼的是某种魔功,这魔功需要完美的肉身种子和灵魂种子,才能臻至大成。
也不知是给小老头许下了什么承诺,或许是治疗伤势,或许是带他离开这一方面世界,以此作为交换,小老头答应帮他寻找肉身和精神种子。
最后,肉身种子找到了,可惜却是夏云墨这样的硬茬子。
而一开始武字碑让夏云墨以朱无视的身份进入这一方世界缘由,也是因为那域外天魔。
域外天魔通过特殊秘法,能够感知到非本界的高手,指不定会对他降下杀机。
只是没有料到,这域外天魔先是被困“沙漠之甍”,后来侥幸脱身,实力却也大跌下去。
此后,夏云墨又去了沙漠之甍,取走了“武字碑”碎片。
一日前,夏云墨穿越来了这个“覆雨翻云”的世界。
来到“覆雨翻云”后,夏云墨最想得到的武功,莫过于“道心种魔大·法”,虽然这门武功修炼过程实在有点绿人,不过夏云墨却是想要汲取“道心种魔大·法”的精髓,并与“域外天魔”的那一门功法结合,并创出一门新的功法。
就在他汲取魔种时,广渡大师道:“有人来了。”
韩柏留心听去,果然听得沙沙作响,是鞋子踏在枯树上的声音,听脚步声只是个不谙武功的普通人,但普通人谁还会大半夜在山野间走动?
念头未完,一个沉雄豪劲的声音在庙外响起:“想不到这荒郊野庙,竟有过客先至,若不怕被打扰,我便进来借一角歇歇。”
第二百四十九章:浪翻云
韩柏虽仍未见人,但对方如此有礼,不禁大生好感,同时心头不由得泛起猜测,或许这人也是个飞来飞去的江湖高手,否则寻常人那里会这么晚跑到山神庙来。
只是如果是江湖高手,那就应该会轻功才对,自己又怎么会听得到脚步声呢?
还未待他将这些疑惑思考完毕,便见广渡大师双手合十,平和的回应道:“佛门常开,广渡有缘,往来是客,岂有先后之别?施主请进。”
对方哈哈一笑:“有意思,有意思,竟有佛门高人在此。”
话语落下,已有一人大步入庙。
韩柏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来人身形雄伟,足有六尺以上。
但面容丑陋,一双黄眼似醒似醉,手比普通人长了最少二至四寸,肩上搭着一只黄鼠狼,早已毙命多时,背上负着柄长剑,肋下有个小包袱。
那人环目一扫,叹息道:“我还是要走了。”
广渡大师和韩柏齐齐愕然。
那人微微一笑,露出和他丑脸绝不相称的雪白牙齿,道:“我原本打算在此为肩上这畜生蜕皮开膛,烧烤送酒,谋求一醉,但这等事岂能在大师面前进行?”
广渡大师微笑道:“酒肉穿肠过,佛在心里头,兄台如此美食,怎能不让和尚分一杯羹?”
那人面容一正:“佛门戒酒戒杀,大师又有何看法?”
广渡大师淡然自若道:“有生有死,既有轮回,死即是生,生即是死,兄台杀此黄鼠狼,似乎造了杀孽,但换个角度看,却是助他脱离畜道,假若来世轮回为人,它还要感谢你呢。”
夏云墨这是淡淡道:“六道轮回,众生平等。畜生长于天地,万类霜天竞自由。人生于世间,有的人荣华富贵,有的人却长随苦难。其中优劣,难较高低,唯有饮者自知,人道也未必高于畜生道。”
广渡大师面容一肃,道:“弟子佛法有限,请圣佛责罚。”
“圣佛?”
来人倒是微微吃了一惊,这广渡大师一看就是佛门高人,为何对眼前这年轻人如此尊敬,还称他为“圣佛”?
“是精神秘法?”
来人乃是是当世天地最为顶尖的人物,见多识广,武功高绝,很快就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他眉头微微一皱,待要说话,便听夏云墨解释道:“我要救这受伤的小子,虽然也是贪这小子身上的某件东西,却也绝对是合则两利的事情。老和尚不允,不得已动用秘法,浪兄切勿见怪。”
若是其他人发现异常,夏云墨理也不理,挥挥衣袖便打发了。
但来人却不得不让他郑重对待。
因为此人是黑榜之首,天下第一剑客,唯一能与魔师庞斑正面抗衡的绝代人物,“覆雨剑”浪翻云。
黄易的武侠江湖中,从来不乏精彩艳艳,才情绝世的风云人物。
而在这些风云人物中,首推无上宗师令东来,而第二个就该是覆雨剑浪翻云,其余之人都要逊色不少。
庞斑、向雨田等人虽都是宗师人物,完全有破碎虚空、羽化飞升的可能性。
但说到底都还是师法前人,借助《战神图录》、《道心种魔大·法》、邪帝舍利这些秘籍异宝,才将自身的武学推进到一个巅峰的境界,从而进入仙门。
而浪翻云这震铄古今的绝代剑手,在没有师父指路的情况下,自学成才,师法自然,师法天地,寄情洞庭湖,领悟无上剑法,最后在决斗中破碎虚空而去。
至于无上宗师令东来,这人比起浪翻云都还更胜一筹。
浪翻云以“洞庭湖”为师,令东来却是自学自悟。十绝关内闭死关,以己证道,硬生生的堪破了最后一着,飘然而去,简直不可思议至极。
夏云墨武学天赋不俗,绝对担得起天才二字,但若与浪翻云、令东来一比,也只能自叹不如。
在经历了“大明世界”后,夏云墨实力已更上一层楼,臻至宗师境界。至于是不是浪翻云的对手,这还得需要打了再说。
只是他现在一只手按在风行烈胸口,行动不便,且现在是吸收魔种的关键时刻,决不能掉链子。
浪翻云皱了皱眉头,旋即心念一动,便察觉到了夏云墨与风行烈之间的奇特联系,气机相互转化,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浪翻云又问道:“敢问朋友姓名。”
夏云墨道:“云翻墨涌,夏至泽国。本座夏云墨,明宗宗主。”
“明宗宗主?夏云墨?”
浪翻云心头有些疑惑,却是从未听闻过这么一尊人物,他微笑道:“夏兄被称为圣佛,佛门讲究众生平等,不知我该不该为饱腹吃了这黄鼠狼。”
夏云墨笑道:“世间法则,无非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浪兄比他强,吃了它自然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当然,本人绝不主张肆意杀生。浪兄是为了饱腹而杀它,取之有道。但若是为了某些变态的兴趣,残忍的虐杀,就是大大的不该。”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当真是至理名言,当浮一大白。”
浪翻云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位都答得好,这左边的狼腿是和尚的,右边的浪腿是夏兄的。”
他坐了下来,将黄鼠狼丢在地上。
“铮!”
但听得一阵龙吟,浪翻云背后的长剑出鞘。
山神庙中其他三人眼睛同时一亮。
这把长剑比一般的剑要长很多,剑身狭窄,但精芒闪烁,令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一看便知是好剑。
“今日我就请三位吃狼肉。”
浪翻云手持覆雨剑,用剑为狼去皮拆骨。
韩柏心想今天遇到的事,也一件比一件离奇,要说说出去,恐怕韩府的下人都没有人信。正想着如何脱身,但转眼间便被浪翻云的动作吸引。
那名震天下的覆雨剑长达五尺,本应极不方便做屠刀之用,但在浪翻云近乎魔术般的动作下,覆雨剑优雅而有节奏的前弯曲后转,忽上忽下,黄鼠狼就好似冰块化水般解体,不一会就成了一份份切割整齐的肉块。
夏云墨也在看浪翻云,既看他的剑,也看他的手。
浪翻云外貌粗犷,形容丑陋,可他的一双手却是雪白纤长,宛如一块精心雕琢而成的羊脂美玉,没有丝毫杂色,就算是女子见了,只怕也会生出惭愧之感。
可这样的一双手,却偏偏是世上最可怕的一双手之一。
只要浪翻云愿意,随时都可以用这样的一双手,在整个中原武林掀起无边惊涛骇浪。
狼肉处理完了,浪翻云站起身子,看也不看,手一动,剑就回到了背后的剑鞘后。不闻半点声息,就像长剑是有眼睛的长蛇,会找路回自己的洞穴。
广渡大师长叹一声:“庖丁解牛,不外如是,不外如是。”
浪翻云喟然道:“高高低低,无能有能,也不外如是。好了,你们在此稍等一会,我这就去取一些柴过来生火,好好吃他一顿。”
韩柏出言表示愿意帮手,浪翻云却早已迈出门外,转瞬消失不见。
剩下广渡大师、韩柏、夏云墨和躺在地上的风行烈,以及烧得噼啪作响的红烛。
不多时,广渡大师眉头一皱道:“又有人来了。”
韩柏这次运足耳力,却一点声也听不到。
蓦然风声呼啸,一卷风从门外吹了进来,烛火倏的转细,登时庙内一暗。
烛火变得光亮起来,而庙宇中已多了里两个怪人。
这两人一人穿黑袍,一人穿白袍,相貌别无二致,一眼瞧上去似乎是少年,年龄并不大。但细看下去,又觉得暮气垂垂,如若耄耋老人,给人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兼之两人面色煞白,神情淡漠冰冷,还有这诡异无比的出场方式,一时间韩柏还以为是地狱中的黑白无常来勾魂索命了。
穿黑袍的怪人瞧了躺在地上的风行烈一眼,冷冷道:“不知几位是何人?为何要管这件事?”他的语气冰冷淡漠,似没有一点感情。
广渡大师佛号一声:“老僧“净念禅宗”广渡,风行烈施主和敝派渊源深远,可否放他一马?”他一开口就将武林两大圣地之一的“净念禅宗”抬了出来,是因为看出这两人着实小可。
白袍人漠然道:“纵然净念禅主亲临此地,也难以改变风行烈的命运。”他的声音与黑袍人相反,低沉沙哑。
狂风再起!!
烛火立灭,四周所有光亮再次消失。
砰!砰!砰!
黑暗中,劲气碰撞,似已有人交上了手。
紧接着,红烛燃起,光明重现。
广渡大师口中吐出一口鲜血,面色惨淡无比,显然是吃了大亏。
白袍客冷冷道:“大师,你绝不是我们的对手,这件事还是不要插手。”
广渡大师叹息道:“想不到跟随魔师庞斑隐居不出的黑白二仆竟亲临人世,广渡幸何如之,有缘得遇。”
庞斑的魔师宫威震天下数十载,宫中高手无数,其中最出名的几个高手中,便包括这“黑白二仆”了。
不止因为他们的修为精深,功力深厚。还因为两人一直跟随在庞斑身边,几乎形影不离,只要见他们二人,那么庞斑多半也就在附近,他们也就成了庞斑的招牌。
这次庞斑派遣黑白二仆出来追杀风行烈,可见此事的重要性。
黑白二仆面容没有丝毫变化,但广渡和韩柏均知道他们随时会再次出手,就如同他们先前突然出手一般。
韩柏虽未听过魔师庞斑的名字,只知这黑白二仆连江湖地位崇高至极的“净念禅宗”也不放在眼力,显然他们的主人庞斑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气氛渐渐凝滞时,一场生死之战就要爆发,夏云墨忽的开口道:“广渡,回来吧。”
广渡口喧佛号,缓缓退至夏云墨身边。
黑白二仆面带惊异之色,他们虽也瞧出了夏云墨的不凡,但实在想不到他竟有这般大的面子,竟能号令净念禅宗的广渡和尚。
“醒来。”夏云墨望着广渡,目光闪了闪。
广渡只觉得一阵天晕地旋,心神恍惚。待再清醒时,先前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在脑海中回想,以他的佛学修为,也是一阵悚然,忙的退了几步,骇然变色道:“夏施主,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懂得如此魔功?”
夏云墨淡淡道:“这是无上精神秘法,老和尚不要乱说。”
广渡道:“你……”
他还要再说,夏云墨却随手将风行烈仍给了他道:“好了,风行烈还给你了,借了你一个身受重伤的病秧子,还你一个武功高强、活蹦乱跳的武林高手,你赚大发了。”
广渡接过风行烈,探了探脉,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
果然,风行烈身上中那阴寒无匹的真气已经消失殆尽,伤势近乎痊愈。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但只需再休息一段时日,便是生龙活虎。
可是……
这怎么可能?
风行烈身上的那一股阴寒无匹的真气乃是传闻中的“魔种”,而这“魔种”还是古今魔门第一人的庞斑种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驱逐的干干净净?
此时,夏云墨的丹田之上,有两颗缩小了无数倍的星辰。
其中一颗炙热无比,时不时的喷发出道足以融金炼铁的烈焰,四周更有三足金乌环绕飞舞。
另一颗清冷孤寂,有着无尽的森寒。除此外,在这个星辰上竟还有一株晶莹剔透的挂树。
这两颗星辰自然就是日轮和月轮。
夏云墨吸收了数个武学世界的武学精粹,终于将《烛照幽莹统御万法经》的第三层推演出来,而日轮和月轮也得到了提升。
此时,日轮分化出一道炙热的太阳真气,和月轮上分化成的一道太阴真气,两道真气互相结合,阴阳并济,如同一个牢笼,困住了一团阴寒无匹的真气,任由这团真气如何冲击,也无法突破。
这一团真气是夏云墨利用吸星**从风行烈身上吸收出的魔种,他就是想要借此这一团魔种,与域外天魔的武功结合,创出一门新的“种魔大·法”出来。
夏云墨目视着黑白二仆,淡淡道:“你们要找风行烈,无非是因为他身上的魔种,如今,他的魔种便在我身上。嘿,如果想要取走,尽管来拿吧!”
日月真气形成的牢笼放开一丝缺口,让一缕魔种溢散出来。
魔种的力量与魔念结合,霎时间,夏云墨整个人的气质就是一变。
他整个人生出一股邪魅的力量,肌肤晶莹透彻,神色淡然,双眸古井无波,仿佛看透了世上的一切事物,竟与庞斑有三分神似。
黑白二仆对视一眼,他们明白,夏云墨的确吸收了“魔种”,成了他们新的目标。
第二百五十章:天地至理
黑白二仆一直全无表情,活像是带了张面具的冷脸首次变色。
他们日日夜夜跟随庞斑身后,自然知道“道心种魔**”是多么可怕的魔功,更明白魔师庞斑为了修成这门魔功花了多少苦功夫。
庞斑在风行烈体内播下魔种,身为“炉鼎”者,必会精血枯败而亡。
风行烈由于某种奇遇,只是功力大幅衰减。这已让庞斑大为吃惊,想要知晓其原因,因此没有对风行烈下杀手,才让风行烈当初侥幸逃得了一命。
可如今夏云墨竟是把风行烈体内那一股阴柔劲力直接吸入到了自身的体内,而且瞧起来似乎还没有半点异样,不受影响,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夏云墨勾了勾手指,微笑道:“出手吧,我知道你们想要将我带到庞斑面前,可不要想着我会束手就擒。”
黑白二仆互相瞧了一眼,各自发出高亢和低沉两声绝然相反的长啸,响彻夜空,甚至震得韩柏双眼发黑,也亏得广渡大师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渡了口真气,否则此刻只怕已经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黑白二仆已闪电般的出手。
只是这两人的招式动作怪异无比。
他们没有向夏云墨攻来,而是黑仆拍出右手,白扑横推出左掌,左手、右掌恰好迎击在一起。
蓬!!
一股比先前与广渡交手威猛十倍的气旋,自两人双手交接为中心旋卷而起,霎时间波浪般向整个山神庙波及而去,碾压着每一寸空间,将无数草木碎石化作粉末。一旦被其波及,免不了皮开肉绽,筋骨断裂。
左右双掌一拍即分。
与此同时,黑白二仆身形陡然一晃,化作两道肉眼难见的残影,紧跟着气旋之后,自左右两翼攻向夏云墨。他们手掌为刀,划破虚空,分别插向他左右两肋。
这黑白二仆心意相通,又互相生活了数十年,心意相通,擅长合击之术。
他们首先催动奇异内劲,激起比刀还锋利的气旋,往敌人卷去,紧接着分别施展雷霆万钧的猛击,务必让夏云墨左支右绌,连躲闪也来不及。
就在这时,夏云墨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柄刀,一柄弯刀,一柄青青的弯刀。
青如远山,青如春树,青如情人们眼中的泪水。
青青的弯刀上,有一行很细很小的字:“小楼一夜听春雨”。
这柄刀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很普通,很平常。
但广渡大师心头却是忽的猛然一跳,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魔!
他从这刀中看到了魔,这是刀中之魔!
而手持这把魔刀的夏云墨,此刻也似乎化作了人中之魔。
刀魔,人魔,魔中之魔。
唰!!
魔刀斩下。
只是这一刀却没有半点魔意,反而有一股优美至极的意境。
正如一轮“缓缓”升起的圆月,播撒着无边清辉,笼罩了整个山神庙。
圆月是这把魔刀,清辉是魔刀的刀光。
当明月的清辉洒下,便叫人宛如置身于空旷的草原之上,任由如何闪躲,月光依旧会照在身上。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这一刀似乎没有变化,却又蕴含了一切变化,封锁了黑白二仆所有的招式。
江湖中不乏刀法名家,最出名的莫过于黑榜高手,有“右手刀”之称的封寒。
此人两度败在浪翻云手下,却也两度逃了性命,称得上“虽败犹荣”四个字。
可封寒的刀,似乎也没有这般辉煌,这般不可捉摸。
只一刀就尚且如此,谁也不知道他第二道还有有多么可怕的变化。
根本没有第二刀!
刀光只一闪,夏云墨只劈出了一刀。
满屋的气旋消失了,黑白二仆并未倒下,夏云墨手里的长刀又消失了,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是幻境。
嗤、嗤、嗤、嗤、嗤。
忽然间,黑白二仆的脸上、腿上、手臂上……不断的绽出细密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中流出。
几个呼吸的时间,黑白二仆就已经成了个血人。
但偏偏,这每一刀都只是伤及皮肤,没有深入半点,其劲力拿捏这巧妙,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回去吧,告诉庞斑今日山神庙中发生的一切。”夏云墨淡淡的说道。
黑白二仆面上的惊骇之色渐渐隐去,恢复了冰冷的面容,他们对身上的伤口视而不见,沉声道:“敢问高姓大名?”
夏云墨道:“明宗,夏云墨。”
白仆说道:“夏云墨,你这般做法,乃是直接向魔师宣战。”
“哼!”夏云墨冷哼一双,双眸开合间似有冷电精芒,凝扫而过。
轰隆!!
霎时间,白仆脑袋轰鸣,仿佛一道雷霆在脑海中绽放,将他所有的念头都打散搅碎,脑海一片空白。
而在双方目光对视的那一刹那,白仆更是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体内真气乱窜,更似有无数的电蛇在体内游走,破坏经脉穴道。
“噗!”
白仆喷出一口鲜血,面容刹那惨白,身子摇摇欲坠。也亏得黑仆扶起了他,否则此刻已然摔倒在地。
“当狗腿子就要有当狗腿子的觉悟,不该你们管的,便乖乖闭嘴,滚吧。”
黑白二仆面色再变,阴沉至极。
黑仆一声长啸,带着白仆,多门而出,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夏云墨目光一转,道:“浪兄,瞧了这么久,该出来饿了。”
“好刀法,好刀法!”
浪翻云自门外走入,面带笑容,拊掌称赞道。
能得“黑榜”榜首,“覆雨剑”浪翻云的称赞,当真也是难得。
夏云墨笑道:“总算该吃肉喝酒了,浪兄你有没有好酒,若是没有,我这里还有一壶。”
他手掌一番,掌中又多出个酒葫芦来。
打开酒塞,便有一股浓郁的酒香传出,夏云墨仰着头,咕噜噜的喝了两口。
浪翻云也是个好酒之人,不禁眼前一亮,道:“只闻酒香,便知乃是好酒,夏兄待会可不要独享美酒,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夏云墨哈哈一笑道:“美酒易得,酒友难得,今日有“覆雨剑”浪翻云在,一定要喝的尽兴。”
韩柏脑海如遭雷击。
这丑汉竟是名震黑白两道“黑榜”第一高手浪翻云?
一股热血上头,他激动的几乎哭出来。浪翻云还和他做了话,叫他作小兄弟。
广渡大师虽早有预料,也微微吃了一惊。
不多时,四人坐了下来,生火对付眼前的黄鼠狼,而后饮着酒,各自拿着个烤的金黄黄鼠狼大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韩柏现在全身血液都在燃烧,他本是一个不知名的仆从。可今日却和三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坐在一起,只怕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他偷偷的打量了夏云墨一眼,眼中露出好奇之色。待夏云墨的目光转向他时,他又立时的移开。
夏云墨笑道:“小鬼,是不是好奇我从哪里拿出的那柄弯刀,又是从哪里拿出的酒壶?”
韩柏见他有说有笑,没有丝毫因为仆从的身份而瞧不起自己,不由得大生好感,忙的点了点头。
夏云墨略显凝重道:“你听好了,这个秘密就是……”
另外两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好奇,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那知就在这时,夏云墨哈哈一笑,拍了拍韩柏的脑袋:“小子,这可是老子的秘密,你又不是漂亮女人,又不是我儿子,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想多了。”
实际上,却是因为夏云墨寻回“武字碑”碎片,让“武字碑”更加完善,多了一项功能,那就是储物,可以将一些小件物品存放在武字碑中。心念一动,就可以召唤至现实中来。
酒肉皆尽,杯盘狼藉,月沉星落,各奔东西。
……
湖上大雾漫漫,笼罩这远近山林小村,将它们变作梦幻般的天地。
一艘小舟漂泊在湖上,水声轻灵响动,却不见船桨摇动,似有只无形的手在分开波浪一般。
浪翻云卓立船头,一对似醒似醉的眼与雾融化在一起。
自爱妻惜惜死后,这世上唯一能令他心动的只有朝霞和晚雾,夕阳夜月,它们是如此地能使凡心提升与天地共游的境界。
呼!
忽的一阵大风刮开,吹得雾气流泻,四下飘散,浪翻云眼前的景象便是一明。
他看到了夏云墨,夏云墨坐在一艘乌篷船中,舱内炉火升腾,炉子上尚煮着酒,一股醇厚浓郁的酒香弥漫整个船舱之中。
夏云墨笑道:“浪兄,山神庙饮的不过瘾,不如再来喝上两杯。”
浪翻云微笑道:“夏兄盛情,浪某自不可辜负。”
他说着话,身影一闪,就已飘到了夏云墨的面前。轻功之高,当真令夏云墨也吃了一惊。
夏云墨为浪翻云斟了一杯酒,笑道:“浪兄好好轻功,当浮一大白。”
两人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浪翻云闭眸,似回味美酒韵味,过了好片刻,才微笑道:“好酒。”
夏云墨笑道:“好酒,好景,还有浪兄这等酒友,不醉不归。”
浪翻云道:“不醉不归!”
“当。”
两杯相碰,一饮而尽。
夏云墨道:“自浪兄十八岁时连败黑道十多名不可一世的高手,助怒蛟帮建立不朽基业,名震当代,但却从没有人知道浪兄师门来历,就若浪兄是从石头里跳出来的神物,浪兄可否一解夏某心头疑惑。”
浪翻云淡淡道:“洞庭湖便是我的良师益友。”
“好,好一个洞庭湖,好一个良师益友。”夏云墨微微一笑,他正是借此引起浪翻云对于天地的思考,看看能说出如何奥妙。
浪翻云目光注视着一汪湖水,眸子里有着深刻无尽的感情。他微笑道:“天下能明此理者,屈指可数。潮涨潮退、晨霜晚露,莫不蕴含天地至理,所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当年传鹰大侠观鸟飞行之际,悟得剑法,后又在雷雨中贯通剑道之极致,以人为师。又怎及天地为师?”
夏云墨眼中闪烁着光芒,隐隐多了几许明悟之色:“这江水中亦是饱含了无上武学至理,就如这江流水中的波浪,骤然看去,俱都相同,但仔细一瞧,便可发觉波浪与波浪间的变化,其实大不相同,其中变化之微妙复杂,当真奥妙无穷。”
浪翻云洒脱一笑,两人又饮一杯。夏云墨却嫌不够痛快,取出好几壶酒,一人对饮一壶,频呼痛快。
紧接着,两人交流起了武学之道。
夏云墨周游无尽武侠世界,为推演《烛照幽莹统御万法经》,积累了旁人难以想象的武学根基,诸般武学,无不信手拈来,叫浪翻云连连赞叹。
浪翻云的“以洞庭湖为师”、“唯能极於情,故能极於剑”、“因情用剑,仗剑入道”的理论也给了夏云墨很大的启发。
两人的收获都是不浅。
忽的,夏云墨望着湖水,停下了话语,似陷入沉思之中。
浪翻云见状已是不言不语,只是闷头喝酒。
他看得出,夏云墨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心境,正是不可多得的缘法。
一刻钟的时间后,夏云墨的目光陡然变亮,如星辰般璀璨。
他衣袖一招,一蓬湖水跳入他的手掌之中,幻化做一柄水剑。
哗啦!!
夏云墨随手一剑斩出,轻飘飘的一剑,顿时就引起了一阵波涛浪涌,沧浪此地炸开,形成了一道高高的水幕。
浪翻云这位天下第一剑客,却是怔了怔:“这一剑……这一剑……”
剑中竟蕴有一丝让他也无法明悟的玄机奥妙。
夏云墨扬天长叹道:“抽刀断水水更流,抽刀断水水更流。一刀斩不断河流,千刀万刀也斩不断河流。”
浪翻云拊掌大笑道:“原来如此,流水生生不息,这一剑里蕴含的正是生生不息的奥妙。”
他的眼中也闪烁着明悟的光芒,似自言自语,又似给夏云墨解释:“日升月沉、星河变幻,草木枯荣,生死有命,这些最基础、最本质的事物中,都蕴藏着生生不息的奥妙,“生生不息”四个字不但是天地万物的运行哲理,也是天地间博大精深的武学至理。”
夏云墨摇头一叹:“只可惜,与我而言,生生不息的至理,我早已明悟了许多,此时不过加深了一些,意义不大。”
他的一招无穷无尽“墨一”,便是深藏变化与生生不息的奥妙哲理。
甚至是太阴真气、太阳真气结合而成的日月真气,也有这般至理。
领悟出“生生不息”的天地至理,虽让他在武学一道更进一步,却也有限得很。
浪翻云却是豁然起身,长揖至地,正容:“多谢夏兄指点,他日有成,乃拜夏兄今次一席话之赐。”
夏云墨长笑一声,也站起身子道:“酒已喝罢,话也谈罢,浪兄,该让我瞧瞧你的覆雨剑了。瞧了你的覆雨剑,我们再大醉一场。”
“哈哈,好,浪某正巧也正想要瞧一瞧夏兄的魔刀。”
第二百五十一章:刀与剑、生与死
一旦到了宗师境界,便是道家中“炼气化神”的层次。
在真气上的积累,很难再有所突破。乃至于普通的天材地宝,作用也变得小了起来,更重要的是心神间的那点感应。
而两个高手的战斗,不但可以看到对方的道路,触类旁通。甚至还能在决战时领会出平日里无法堪破的玄虚,促进武道一次次的催化。
大唐世界中,寇仲、徐子陵二人在十七八岁学武,三十岁就踏足绝顶大宗师之境,除了机遇不凡外,以战养战,一次次生死间的磨练更是必不可少。
当年传鹰决战八师巴于高崖之上,具体情况虽未知晓,但决战后八师巴立刻返回布达拉宫。
等开关时,八师巴早已圆寂,他一手触地,手中指作莲花结,面现微笑,肉身丝毫没有腐化之象,想来也是借此堪破了最后一着,得到飞升了。
而如若没有夏云墨的出现,庞斑和浪翻云也会在决战中领悟天道的最后一着,先后破碎虚空而去。
不过此时夏云墨与浪翻并非生死决斗,没有杀意,只不过是算是一场交手,吸收彼此武学精髓。
此时,两条小舟漂泊在湖面上,顺着波涛起伏。
夏云墨、浪翻云各自站在小舟上,任由小舟随波逐流。
两人都没有立刻出手,他们在等待着出手的时机,同时调整自身的气机,将自己臻至巅峰状态。
夏云墨看向浪翻云,浪翻云的目光也凝视在夏云墨身上,目光交击的那一刹那,仿佛整个天地都明亮起来,有一道道火花雷电炸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气势越发的迥异起来。
夏云墨整个人魔意凛然,浑身似笼罩在一层层诡异的黑雾之中,这些黑雾幻化成夜叉、修罗、恶鬼等恐怖景象,只是瞧一眼,就骇的人魂飞魄散,心神恍惚。
而他一只眼睛如悬挂高穹烈日,惶惶而灼热。
另一只眼睛却有着无边的孤寂,予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冷感。
这种极端的矛盾感,同时汇聚在夏云墨的身上,予他一种强烈而可怕的魅力,谁也不敢忽视。
浪翻云却整个人宁静至极,宛如那明月下的洞庭湖,水面波涛不兴,澄澈如镜,一片风平浪静的景象。内里却已暗潮涌流,随时都可以掀起一场大风暴,让方圆百里之力遭受一场可怕的天灾,毁灭一切。
或是苍天也想要瞧一瞧这两个高手决斗的场景,原本波澜不兴的湖面忽的掀起一阵狂风,一道接着一道浪花迸溅,两条小船在浪花的推动下,不断的靠近,不断靠近。
哗啦啦!!
一蓬又一蓬的浪花打过,两叶小舟同时被汹涌的浪头卷了起来。
锵啷!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刀剑齐齐出鞘。
刀剑光芒飞腾,宛如蛟龙腾空,划破长空,整个世界在这一刹那都变得璀璨无比。
夏云墨拔刀而起,刀光似一轮皎洁的圆月,充满了虚幻迷离的意境,横越虚空。
浪翻云一声长啸,“覆雨剑”出鞘,剑光如飞虹匹练,璀璨而惶惶。
他们两人都是同时出招,在毫厘之间抓住最微妙的时机,若是一流高手在此,定然喟然长叹。
轰!
刀剑交击,破碎的劲气向四周轰击而去,顿时掀起一阵滔天波浪。宛如一道厚重的水墙,凭空升起十数丈,给人难以言喻的震撼感。
这水墙还未重新跌入湖泊中,两人便已闪电般交手,刀光剑气四下飞散,那巨大的水墙直接被搅碎成无数道细碎的水花,在剧烈的闷响声中,轰然倒卷而回。
湖泊中心,浪翻云手中的覆雨剑倏然变化做一团细碎寒光,这团寒光比烟花更加璀璨,比雨点更加密集,好似狂风骤雨一般朝着夏云墨涌了过来。
夏云墨手里的“小楼一夜听春雨”也已变成了一轮皎洁的圆月,皎洁而明亮。
只是短短一个瞬间,刀剑就已交击了上百次,火花迸溅。劲气横流激荡,浪涛如雷霆轰击,在刀剑的交击中炸开。
当!!
火花四溅中,刀剑锋芒相抵,一股股强悍的劲气催动,向四周扩散出去,引得湖水滚滚。
这一战的精彩程度,绝非千言万语所能描述,随意一剑,都有惊心动魄之处,都是险绝当世的绝杀之招。
“痛快!”
夏云墨哈哈一笑,足尖落在了一块破裂的船板之上。两人交手过于激烈,他们两人所乘的小舟早已化作了数十片碎块。
“真是可惜了船上的一壶壶好酒。”
浪翻云轻轻一叹,足尖同样轻点在一片船板之上。
船板顺着急流飘忽不定,波荡起伏,但夏云墨、浪翻云却好似扎根上面的柳絮棉花一般,轻飘飘如若无物,却又不会跌入水面中。
“再来!”
夏云墨的身如飞仙,白云一般飘起,朝着浪翻云掠来。
与此同时,刀光闪动。
这刀光竟成了血红色的,带着不详与死亡的气息,仿佛任何人沾上一丝一毫,就得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轮血月升起。
血月之下,浪翻云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仿佛都黯淡了下去,四野八荒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空虚之中。
这是如同末日一般的死寂,河水枯竭、山洪爆发、大地龟裂、飞鸟绝迹、百万里地域没有丝毫人烟,只有无数白骨,如山野般堆积。
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一抹血月染上了一层可怕的血红色。
这一刀劈出,一切生命都已枯萎,一切都已走到终结。
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一个“死”字。
夺命十三剑!!
浪翻云这无敌天下的剑客也不禁悚然变色,这一刀虽然没有杀意,但比他以前所面对任何杀意的一刀都要致命。
若是接不下这一剑,只怕不死也要重伤。
“好!”
浪翻云口中发出雷霆一般的声音,面上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焕发出高昂的战意。
唰!!
覆雨剑闪动,长剑已然幻化做无数璀璨的精芒,如连绵无际的江水、如一岁一枯荣的草木,如永不停歇的日月星辰,满是“生生不息”的韵味,陡然朝着夏云墨手中长剑爆射而来。
当!当!当!当!!
刀与剑。
死与生。
在这一刻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中,火花不停息的绽裂,劲气爆炸开来,将满湖的迷雾给震散开来,大将上就好似两天闪电狂舞,互相交际。
湖面上,两条身影变化莫测,刀锋剑芒,光华绽放,几如天人下凡,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交锋。
有渔夫远远瞧见这惊人的一幕不由得骇然失色,差点栽下渔船,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
“痛快,痛快,这是我剑法大成一来,最酣畅淋漓的一战。”
浪翻云轻一身长啸,飘飘落在湖面上,面上露出笑容,有着说不出的畅快之意。
夏云墨微笑道:“覆雨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都已停手,若再打下去,只怕收不住手,就是生死之争了。
接着,两人施展轻功,来到了湖上的一叶小舟中。小舟上有个老渔夫,先前也瞧着两人交手的动静,吓了一大跳。
不过等夏云墨取出一大块银子,再微微催动“天魔迷梦大·法”后,老渔夫的面上便满是笑容,乐呵呵的把银子藏起来。
这时雾越来越浓了。
两人调养了片刻气息,说了几句话,浪翻云指了指东南远处的一片与水雾交融。若隐若现的绿岸道:“老丈!那是什么地方?”
老渔夫的面上路过一丝恐惧:“那里是“迷离水谷”,只有一个狭窄的进口,但内里非常广阔,满布浅滩浮岛……”
夏云墨笑道:“既然有这么一个好去处,为何不划进去看看?”
老渔夫叹了一口气:“客官你有所不知,十天前“邪异门”发出封闭令,禁止任何船只驶入“迷离水谷”。违令者杀无赦,所以连一向往那里捕鱼的人,也不敢进去。”
夏云墨和浪翻云互相瞧了一眼,都生出了几分兴趣。
邪异门的门主为“黑榜”高手,“邪灵”厉若海,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更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
但夏云墨和浪翻云是何等人物,只他们一人,这天下便大可去的,更何况现在还是两人作伴。
便是“魔师”庞斑带魔师宫一众高手前来,只怕也不愿与其正面交锋。
夏云墨道:“老丈,你这小舟卖也不卖?我给你十两金子。”
老渔夫呆了呆,连忙摇手道:“我这小舟做多只值半两银子,客人你先前已经给我够多了。更何况这小舟又旧又烂,你买来也没有用吧。”
夏云墨拍掌笑道:“那这桩生意老丈就成交了。”
老渔夫瞪了瞪眼睛道:“两位客人不会是要去迷离水谷吧?”
夏云墨和浪翻云同时哈哈一笑。
浪翻云笑道:“老丈别管这些,你先告诉我们这附近有没有买酒的地方。”
……
雾终于开始散了。
夏云墨和浪翻云两人坐着小船上,拿着酒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说的兴起时,又对饮一大口酒。
在船上,还有十几瓶酒,这些都是他们先前从一个酒坊买的。虽不算美酒,却也够烈,够他们打磨消遣时光。
两人都是好酒之人,且也都在武学上有极高深的造诣,几番交谈下来,性格相合,倒也成了知己朋友。
小船没有船桨,也没有舵手操控,整个船就像是被无形之手操控一般,神异至极。
“夏兄,看热闹的地方到了。”浪翻云眼前一亮。
夏云墨坐起身子,但见远处有一小岛,灯火通明,岸旁停泊了大大小小的船只,瞧着都是颇为华丽不俗。
这里应该是有一场聚会,而邪异门封锁了这一带水域,也只是防止一般渔民,而非针对武林中人。
小船靠近岸边,早有数名全身黑衣,在衣襟上绣着黄色月亮标志的大汉在岸边等待着。
等两人上了岸后,一名带头大汉走了上来,恭敬行礼道:“不知贵客高姓大名,本人乃是邪异门下七大分坞“摇光坞”副坞主马权,专负迎宾之责。”
夏云墨心头早有考量,抱拳笑道:“本座明宗宗主夏云墨,旁边这位是副宗主云翻浪。”
马权微一错愕,显然是没有听过明宗大名,更没听过什么“夏云墨”、“云翻浪”。
但终于是老江湖,口中挂着“久仰”二字,将夏云墨、浪翻云迎了进去,同时用余光不断打量两人。
夏云墨刻意收敛气机,除了相貌英俊,气派潇洒外,倒也没有多大显眼之处。
倒是浪翻云,他乃是当今黑道名望仅次于“魔师”庞斑的不世高手,举手投足间无不具有一代剑术宗师气象。
只是马权见浪翻云神游天外,一幅淡漠样子,也便不在意了。
马权伸手一招,一名邪异门手下走过来:“将两位贵客带入公众席。”
这有公众席,自然也有嘉宾席,马权表面客气,其实却也毫不在意这连名字也从未听过的宗门,只以为两人是来凑热闹的。
在岛心一处广阔可容千人的草地上,数十张大桌团团围着一张空地,桌子的摆布公分三层,内圈的桌子每桌只有一两人,中圈三至六人不等,最外围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
显然,最外围的就是马权口中的公众席。
夏云墨坐哪里倒是无所谓,但瞧着最外围一群大汉围着,身上还微微散发出汗臭味,就不由得眉头皱了皱。
天魔迷梦大·法运转,丝丝缕缕的魔念涌进那邪异门弟子的心神脑海之中。
那邪异门弟子本该将两人带到公众席就完事,但在天魔迷梦大·法的诱导下,却引着两人向最内侧走去,面上却是一片平静,丝毫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
浪翻云眉头一挑,瞧了夏云墨一眼,对方这精神秘法简直就是无孔不入。若是在生死决战时,被精神秘法影响片刻时间,只怕就已决出生死胜负。
话说“魔师”庞斑是蒙赤行首徒,擅长精神驾驭物质一道,也不知道这两人谁的精神秘法更甚一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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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双修府招婿
“贵宾请坐。”引路的大汉把夏云墨两人迎到了内围的大桌前。
夏云墨和浪翻云坐了下来,并向四下打量了一番。
这坐下的大多都是佩刀带剑的年轻人,少数才有长者陪伴身边。个个英武不凡,昂首挺胸,身上穿的也是衣饰也极为华丽,显然是大家弟子。
这些大家弟子都用一种热烈的眼光望着不远处的一艘巨舫,彼此间交谈似乎也带着几许警惕之意。
也有人好奇的望了望夏云墨他们一眼,凡是能坐在内围的人,都是在江湖中极有地位的世家,亦或者某位高手的门徒,不知这两位是何许人也?怎么从来没有瞧过。
“当!”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铜锣声从巨舫处传来,好戏终于开锣。
在数百双眼睛的热切期待下,一群人由巨舫步下,向这边走了过来。
来人高矮不一,但最惹人瞩目的是走在前方的两男一女。
最前面的一名女子面上垂着黑纱,全身笼着黑衣,身姿苗条修长,风姿绰约,步伐轻盈,带着七分仙气,有出尘之姿。
却又有三分鬼气,予人妩媚妖异之感。这两种迥异的气质结合起来,让这黑纱女子有着一种令人诧异的魅力。
紧随着黑纱女子的是一位粗壮的丑女,莫约在二十七、八间,腰肢如水桶般粗肥,双目瞪大时更有一种煞人的寒意铺面而来,一看便知不是好相与的狠角色,越发衬托出蒙面女子的美态。
与黑纱女子并肩的是个二十来岁英俊男子,身材雄伟,双目神光灼灼,步履稳健,看上去倒是和黑纱女子有种郎才女貌的感觉。
众人均是认出了那男子乃是邪异门二号人物,有着“千里不来留痕”宗越,此人是邪异门后起高手,以轻功和一手飞刀绝技震慑天下,跻身仅次于门主厉若海的地位。
“是双修府的人。”夏云墨拿着酒壶,和浪翻云对碰了一下。
“这场宴会瞧着就是他们借由“邪异门”场地举行的,也不知道是为了做什么?”浪翻云微微有些惊讶,仰头喝了一口酒。
倒也不怪浪翻云吃惊,而是双修府一向行踪诡秘,罕有其他门派来往,所以虽负盛名,但少有人提起他们。
十五年前,双修府曾出过一位年轻高手,此人亦正亦邪,但武功却高明至极,连败当世十八位黑白两道名家高手,最后输给了“毒手”乾罗手中。
至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双修府的人在江湖中走动。
当初那位双修府无名高手自称“双修子”,虽是败北而归,却无损威名。一来因他当时只有十来岁,前途无限。二来以“黑榜”高手乾罗的盖世神功,也仅胜半招,可以说是虽败犹荣了。
夏云墨笑道:“我倒是能够猜出一二。”
浪翻云挑了挑眉道:“哦,烦请夏兄指点。”
夏云墨笑道:“双修府讲究的是男女结合的阴阳大道,而我听闻双修府的小公主已经成年了,想来也是时候该找一个夫婿了。你瞧这里坐的一众年轻俊彦,想来就是为此而来。”
浪翻云拊掌道:“多半便是如此。”
这时宗越站了起来,眼光缓缓扫视全场,虽只有一瞥,但每个人都觉得他看得到自己。当他目光掠过夏云墨、浪翻云时,微一错愕,闪过一丝惊讶之情。
这两人是何方神圣?怎么坐到了最里面的席位?
宗越面容恢复平静,抱拳朗声道:“这次各位应双修府招婿书之邀,不惜远道而来,本人邪异门宗越,仅代表双修府深致谢意。”
众人纷纷起立,抱拳还礼。
唯有夏云墨与浪翻云安然坐着,惹得宗越眼中厉芒一闪,眼神如刀。
夏云墨理也不理,这宗越是个弃信忘义的小人。不久之后,就会背叛并出卖厉若海,跟随“魔师”庞斑。
不惹自己也就罢了,若是不知好歹,夏云墨也不妨给他一个难以忘记的教训。
“果然是招婿,不知夏兄弟有没有兴趣。”浪翻云笑着道。
夏云墨却是眼前一亮,道:“有兴趣,当然有兴趣。”
浪翻云眼睛一瞪:“当真?”
夏云墨笑道:“自然当真,我听说双修公主可是一个标致美人,我是个大好男儿,英俊潇洒,武功高强,这正岂不就正是天作之合。”
浪翻云摇了摇头,苦笑道:“夏兄啊夏兄,你倒真是出乎意外。”原本只是一句玩笑之语,却不想得了这般回答。
实话实说,夏云墨的确是有这想法。
一来就如他说是,双修公主可是位美人,夏云墨是个凡人,酒色财气都沾,面对美人不可不动心。
二来则是夏云墨早就想要瞧瞧双修心法了,双修大·法讲究的是阴阳结合,或许可以与《烛照幽莹统御万法经》相互印证。
三来,这双修府也算是个不小的势力,或许以后还用得到。
宗越开始介绍两名女子,那黑纱女子是双修府的招婿专使,这次谁能入选,成为双修公主合籍双修的东床快婿,就由他决定。
而那有着水桶腰的丑女,就是专使的随身女卫。
这时,只听那丑女道:“双修府和二百年七代人,每代均单传一女儿,所以为了双修绝学能继续流转下去,必须精心选婿,而专使有一门特殊的心法,等遇到有潜质修炼双修大·法的人,便会生出感应。”
台下又提了几个问题,丑女都一一回答。
而唯有夏云墨、浪翻云等眼力极高的人,才瞧明白,真正说话的其实是蒙面女子。
每每有问题提出时,她垂在面上的轻纱轻轻颤动起伏,正是用传音入密的秘技,指引着丑女的一举一动。
浪翻云摇晃了下酒壶,才发现酒已喝完,说道:“夏兄,我先去寻点酒喝,待会再来找你,如何?”
夏云墨打了个哈欠道:“这招婿大会也太无聊了,浪兄你稍等片刻,我去和双修府的打个招呼,便与你一同离开找酒喝。”
浪翻云点了点头,笑道:“可别马虎,若因为找酒的事,把终身大事给耽误了,那就不太好了。”
夏云墨嘴角一掀,笑道:“放心吧,以本座的魅力,折服一个小女孩还不是手到擒拿的问题。”
浪翻云哑然失笑,还不待多说,夏云墨已经越众而出。
也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夏云墨径直走到黑纱女子面前,笑道:“姑娘,就这样挑选来,挑选去,也不觉麻烦。你看看我相貌英俊,潇洒不凡,不如我们两人便凑合凑合着过了。”
他笑了,他的笑就像是江面迷雾中突然出现的一缕阳光。
一阵风吹过,卷来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夏云墨手一伸,就抄住了。
花瓣已经残落,只有最后几瓣最顽强,还恋在花枝上。
夏云墨拍了拍身上这一件略显残破的白衣,原本这件衣服有着如雪一般的洁白,不过和浪翻云打了一架后,看起来实在也就不怎么好看了。
“武字碑”空间里倒也有替换的衣服,只是光顾着和浪翻云喝酒,忘记了换,不过夏云墨也并不在意。
他将这朵残花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插在衣襟的一个破口上,看他的神情,就像是个已打扮整齐的花花公子,最后再自己这身价千金的紫罗袍上插上一朵最艳丽的红花一样。
然后,夏云墨又笑了。
他对自己一切都很满意,很有信心。
像他这样又英俊、又帅气、武功又高、还很有幽默感的年轻俊彦不选,去选那些歪瓜裂枣,只能说双修公主瞎眼了。
那黑纱少女呆了呆,想不到竟有这般直接大胆的人物。
其他人一片的招婿的“歪瓜裂枣”一时哗然,他们可不想让夏云墨专美于前,出尽风头,有人已站起身子,厉声斥责。
还有人目露冷光,嘴角掀起讥讽的笑容。
这里是“邪异门”的底盘,“邪异门”二号人物宗越还是这场盛会的主持人,岂容一个无名小辈放肆?
宗越瞥了瞥夏云墨目视着夏云墨,眸中有怒火燃烧。
他已从邪异门其他人那里得知,这人不过是个无名之辈,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坐在内排,早就对两人心生不满。
此刻见夏云墨出来捣乱,就不禁更是恼怒。
若人人都他这般不守规矩,岂不是全乱套了。
“放肆!!”
宗越眼光先是往后瞧了瞧,他知道这黑纱女子的真正身份,也见过她的面容,有心想要杀鸡儆猴,并在黑纱女子面前卖弄一手,赢得佳人芳心。
话语落下。
在他的手上已经出现了柄飞刀,只见刀光一闪,飞刀化作一道闪电,倏然刺向夏云墨的肩膀。
宗越以轻功和飞刀绝技名震江湖,其本事绝不是吹嘘出来的。
众人只见眼前寒光一闪,那飞刀就已刺到夏云墨的面前。
而就在要刺到夏云墨肩膀中,鲜血四溅时,他终于动手了。
可是,现在动手还有用吗?
飞刀距离夏云墨的左肩,也不过只有半寸的距离。
而以这飞刀比闪电还快的速度,只怕连一个念头都不到的时间,就能将其肩膀刺出一个血色大洞。
更何况,这把飞刀上蕴有可怕的真气,有着开碑裂石的威力,就算是一个铁人在其面前,也要刺出个窟窿。
莫说这么一个无名之辈,就算江湖中那些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只怕也接不下。
可是,在下一刻,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夏云墨“缓慢”的伸出手,去接着那更加“缓慢”的飞刀。
是的,在众人的感觉中,夏云墨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缓慢””,宛如定格一般,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的看清楚每一个动作。可诡异的是,众人却连丝毫反应也做不出,只能睁大眼睛,瞧着眼前的一切。
夏云墨的手捏住了飞刀,这一柄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飞刀,在他手中好似稚童随意认出的石子一样,没有丝毫的威胁。
“你送我一刀,我也送你一刀吧!”
夏云墨随手一扔,飞刀就飞了出去。他扔出的飞刀速度也很慢,慢悠悠的,如果平时这么慢的飞刀,早就掉落在地了,但偏偏这柄飞刀没有掉落,笔直的射向宗越。
宗越看着飞刀慢悠悠的飞来,若是正常的情况下,这柄飞刀再快十倍也不可能刺中他。可在这时候,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好似比平常慢了百倍、千倍,只能任由这把刀向他的肩膀刺来。
嗤!!
鲜血绽放,飞刀上强大的劲力,让宗越倒飞而出。
所有人才感觉一切终于恢复正常,身体不再受到限制,同时他们以惊异的目光望向夏云墨。
这人是谁?
这究竟是什么可怕的魔功。
在场中,唯有浪翻云心头了然,这是夏云墨精神秘的精神秘法有关。
并不是众人速度变慢了,而是他们的心神被精神秘法迷惑,这才造成了眼前这般难以想象的一幕。
“竟敢在邪异门放肆,宰了他!!”
“大胆!”
“锵啷”声练成一片,邪异门弟子见此情况,纷纷拔出刀剑,涌了上来。
“住手!”却是宗越站起身子,捂着伤口,喝止住了众人。
“先前使宗越鲁莽了,还望见谅。”
这位邪异门的二号人物,被人重伤,竟抱了抱拳,态度诚恳的道歉。
宗越能坐上如今的位置,自然不是单单凭借飞刀和轻功。
他在摔在地上那一瞬间,正好就瞧见了一旁面容淡漠的浪翻云。
这容貌神态,以及背上那柄长剑,宗越似曾相似。
又忽的回想起,手下的人似乎告诉他,那两人自称来自“明宗”,一个人叫夏云墨,另一人唤“云翻浪”。
这那里是什么“云翻浪”,分明就是天下第一剑手,黑榜第一高手,浪翻云。
而那唤作夏云墨的人,能施展出如此诡异可怕的武功,又和浪翻云是同伴,只怕也是一位了不起的高手。
于此树立这样两尊大敌,不如退后一步。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宗越就已作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夏云墨也察觉到了宗越的心思,摇头笑了笑:“这一次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只盼下一次不要做错。”
若非知道这宗越是个无信无义之人,他顶多就是止住对方行动,而不是将其重伤。
接着,夏云墨转过头去,瞧着黑纱少女,嘴唇动了动,用传音入密的手法,说了几句话,那黑纱少女一向淡漠的表情变了变,惊异的瞧着夏云墨。
“姑娘,好好考虑一下吧,来日我再去拜访双修门。”
夏云墨转过身子,挥了挥手道:“浪兄,走,找酒喝去。”
浪翻云哈哈一笑道:“好。”长身而起,与夏云墨一同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