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自卑
穿过树林,前面是一片山壁,如屏风般隔绝天地。
山壁上生满了盘旋纠缠的藤萝,尽掩去了山石的颜色。
小鱼儿四下望了望,道:“魏无牙的老巢究竟在哪儿?”
苏樱走上前去,将前面一片山藤拨开。
这片山藤长得最密,但却有大片已枯死,拨开山藤,就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
苏樱道:“这就是了,我们进去吧。”
小鱼儿怔了怔,道:“这真是魏无牙住的地方?”
魏无牙声势赫赫,仆从弟子如云,谁也想不到,他竟会住在这样一个连狗都不如的小山洞。
苏樱道:“不错。”
“呵呵,老鼠钻鼠洞,这只大老鼠到还有些自知之明。”小鱼儿嘻嘻一笑,和苏樱钻了进去。
两人走了数十步,向左一转,这黑暗狭窄的洞穴,竟豁然开朗,变成一条宽阔的甬道。
甬道两旁,都砌着白玉般晶莹光滑的石块,顶上隐隐有灯光透出,却瞧不见是镶嵌在那里。
小鱼儿四下看了看,不由得笑了笑:“这老鼠也不知是好客,还是自大狂妄,洞穴之中竟然没有一点的机关埋伏。”
苏樱咬了咬嘴唇,道:“你错了,这里可以说是机关密布,单这一条甬道,就有二十三种机关,每一种都可以让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丢掉性命。”
小鱼儿皱了皱眉头道:“那为何这里的机关没有启动?还是说那臭老鼠认为这里的暗器伤不了那人,索性就放弃了?”
苏樱摇了摇头,她走到一旁的石壁之上,喃喃道:“或许……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小鱼儿到:“什么意思?臭丫头说话别藏头露尾的,有什么便直接说出来。”
苏樱指着石壁道:“你瞧见这颗石子了吗?”
在石壁上镶嵌了一颗石子,以小鱼儿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是有人用劲力直接将石子弹入石壁之中。
小鱼儿道:“我又不是瞎子,自然瞧见了,这和机关有什么关系?”
苏樱并不多言,而是在石壁的几个角落按了按,便听得“咔咔”的声音响起,似机括转动的声音。
接着,便见那石壁表面的一层向两旁撤去。
这时小鱼儿才瞧见,石壁之中竟都是一些机关齿轮,这些机关齿轮则是连着些箭矢、毒蒺藜、天罗网等暗器。
只要机关一触发,所有的暗器便会暴射而出,将不速之客变成一具尸体。
“我明白了,原本这石壁之下隐藏了许多机关,而这些机关都十分精巧,容不得半点差池。可那人将一颗石子弹出,正要就卡在机关的枢纽所在,直接就让这些机关报废了。”
小鱼儿并不笨,反而还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不错。”苏樱微微颔首,面色凝重道:“这里的机关我也有参与,所有的机关都巧妙复杂,而且还掩藏在石壁之后。就算此人机关之术之术天下无双,也绝不可能透过石壁,轻易堪破机关中奥妙,再轻易的将其破坏,难道那人是神仙?能够未卜先知?”
小鱼儿也露出郑重之色,眼神却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道:“走吧,我倒要瞧瞧,这是何方神圣所为?!”
两人沿着甬道前进,不时的可以瞧见一颗石子镶嵌在石壁两侧。
“臭老鼠,快认输吧,我说过,琴棋书画、机关雕刻,无论是什么东西,你都比不过我,绝对比不过。”一把清朗的声音从甬道的尽头传来。
“该死,该死,我魏无牙天下无双,绝不会输在别人手中。”另一个声音紧随着传来,这声音刺耳得很,带着股阴森可怕的意味,好似从九幽炼狱中传来。
小鱼儿和苏樱对望一眼,脚步加快。在这甬道的尽头,他们终于瞧见了四个人。
一个死人,三个活人。
那死人身材高大,身穿玄黄袍,面上带着龙脸面具,正是十二星相中最为神秘的“龙”,自号“四灵之首”。
这位“四灵之首”可谓是除却魏无牙外,整个十二星相最厉害的人物,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所做的事无一不是大买卖,大生意,今日却是死在了此地。
至于他的致命伤口,可以清晰的瞧出是道可怕的爪痕。
这爪痕从左肩蔓延至右腹,伤口深可见骨,血肉外翻,是致命之伤。
而伤他的武器,就在“四灵之首”的手中,一只金光灿烂,宛如黄金浇筑而成的龙爪奇兵,这龙爪奇兵上还沾着血肉。
可以想象,这“四灵之首”催动全身功力,挥舞手中龙爪奇兵,要将这不速之客撕成碎片。可那不速之客不知用了什么武功,竟然将他的龙爪兵器反折回去,把他自己给抓死了。
移花接玉!
苏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门武功。
只是“四灵之首”的武功超凡,想来就算是移花宫少宫主花无缺都不能将“四灵之首”的招式完完全玩的移转到他自己身上。
那么,剩下只有那两位移花宫主了。
苏樱目光一扫,便已看见了一位风华绝代的宫装美人。
这宫装美人娇靥上一双眸子深邃无比,却又绽放出最为璀璨的明星光芒,整个人好似笼罩在一层明玉般莹润的光泽中,充斥着神秘莫测的魅力。
至于小鱼儿,却是忽的想起了当日峨眉山中夏云墨那一手完全不逊于移花接玉的绝技。
小鱼儿一抬头,就看到了宫装美人前边坐着的白衣人。
这白衣人全身上下,一尘不染,似方自从九天之上垂云而下。
其面露微笑,如沐春风,正手执黑棋,与人对弈。
明先生、木夫人!
即使这两人现在没有标志性的面具,但小鱼儿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而和明先生对弈的,则是个坐在一个小巧两轮车,如同童子般的侏儒。这人面容歪曲又狡猾、又恶毒,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等着择人而噬的野狼,
能在这老鼠洞中和明先生对弈的,除了十二星相之首“鼠”魏无牙还能有谁?
洞内三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小鱼儿和苏樱的到来,但三人却都理也不理,只是专心看着棋盘,思索这下一步该怎么走?
小鱼儿拉了拉苏樱的袖子,两人心意相通,轻手轻脚的走到棋盘边上,凝视棋盘。
却见棋盘上黑白纵横,相互对抗。只是现在势均力敌,一时间难分胜负。
白衣人这时又开口道:“机关、暗器、书法、琴法……这已经是第十次了,魏老鼠,这一次若是你再输给我,那我就只有取你性命了,一个太弱的对手,实在没有生存的意义。”
这白衣人自然就是夏云墨,他和怜星宫主两人一路赶来龟山,亲自对付魏无牙。
夏云墨武功自是不必多说,那名声狼藉的十二星相在他手底下根本就走不过一个回合。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将明玉功臻至前所未有第九层的的怜星。
至于所谓的机关陷阱,“玄光尽照”之下,轻而易举便找到关键之处,最后再以石子卡住机关枢纽。
这魏无牙见必死无疑,又见日思夜想的怜星和夏云墨郎情妾意,恩爱无比,心中嫉恨交加。
于是便讽刺怜星也是个肤浅无比的蠢女人,只知道看外貌和武功。而他魏无牙才是绝世好男人,精通机关雕刻、琴棋书画,除却外貌稍差了一些,绝不输给当世任何男子。
她竟选了夏云墨,却不选自己,不是肤浅的蠢女人,还能是什么?
夏云墨反正也不赶时间,便提议与魏无牙比试一番,若是魏无牙赢了,便放了他性命,若是他败了,那夏云墨便不再留情,直接取他性命。
一个时辰过去了,夏云墨九战九胜,再次将魏无牙逼入绝境中。
夏云墨捻这棋子,开口道:“猫捉老鼠的时候,偶尔也喜玩弄老鼠,将老鼠捉住又放掉,放掉再捉住,如此循环往复,直至老鼠没有半点力气,再慢慢的将老鼠吃掉。”
魏无牙冷笑一声:“那猫可要小心一些了,有的老鼠长着尖牙利爪,一不小心就要将老鼠的喉咙抓破。”
夏云墨笑道:“放心,至少这只老鼠还在猫的掌控之中,只要猫愿意,随时都可以将老鼠吃掉。”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再下棋。魏无牙的棋力很强,而且十分奸猾,每一刻棋子落下都是思索良久。
即使是夏云墨,想要在棋盘上胜过这老鼠,也须得全力以赴。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双方依旧再僵持着。夏云墨却不愿再拖下去,他淡淡的笑道:“魏无牙,你知道我若用一个词来形容你,你知道是什么吗?”
魏无牙冷笑道:“我懒得猜。”
夏云墨拉过怜星的纤纤玉手,轻轻的摩挲着,笑道:“夫人,你来猜一猜吧。”
怜星的掌心被夏云墨手指头勾了勾,痒痒的,也不由得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残忍?”
“不对。”
“恶毒?”
“不对。”
“狡猾?”
“不对。”
“……”
猜了十来个词语都不对,怜星将娇嗔道:“不猜啦,不猜啦,你快说是什么吧。”
夏云墨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自卑!”
“什么?夫君你又在胡说八道了。”怜星宫主惊讶道。
不但是怜星,便是小鱼儿、苏樱等人也吃惊得很。
在他们看来,几乎所有的负面词语都可以形容魏无牙,唯有这“自卑”是半点都沾不到,而且还自视甚高,丝毫不将天下高手放在眼中。
“自卑,我魏无牙会自卑?哈哈哈,你怕是发了疯,竟说出如此疯话。”
魏无牙哈哈大笑,如若痴狂。但转瞬间笑容消失,面上是一片冷酷和自负,无论是谁人都能感受到他的自信和从容,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没有任何一个人会难得住他。
夏云墨目中精光大盛,灿灿神光,如锋芒刀剑,直刺魏无牙的面庞。
“你天生畸形侏儒,双腿残疾,从小到大,想来都生活在同情和厌恶的目光之中,所以这才早就了如今你这自卑到极致的性格。”
怜星笑靥如花,道:“夫君,不能你说是自卑,他便自卑,总要有些理由佐证才对。”
夏云墨笑道:“越是自卑的人,便越是受不得别人的侮辱,半点也不能。“无牙门下士,可杀不可辱”。对于普通人来说,自己手下弟子吃了亏,以后再找回场子就是了,可魏无牙却要弟子以死来保全面子,这样方才能够显得他们很有尊严。”
怜星拍手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那些小老鼠打不过我们,跑来就是了,干嘛还要上吊自杀,原来是这个原因。”
夏云墨又笑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追求你们姐们两吗?”
怜星思索道:“因为我们是世上最尊贵、最完美的女子。”这句话若换个女子来说,自怕显得很可笑。可在怜星的口中,却是再恰当不过了。
夏云墨道:“不错,他因为身体的缘故,被别人瞧不起,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只藏在阴暗处见不得光的老鼠。所以他就要娶世上最尊贵、最完美的女人,以此来弥补自己的不足,来增加自己的信心,让自己不那么自卑。”
“可越是自卑的人,就会在某方面拼命的追求优越感,以此来弥补他的自卑。”
怜星以怜悯的目光望着魏无牙,哀叹道:“还真是可怜啊,早知道我和姐姐当初就不打他那么狠……”
随着夏云墨和怜星的交谈,魏无牙的面容越发阴冷起来,胸膛起伏不定,就好似时刻准备喷发的火山一般,直到此时,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咆哮:“闭嘴!给老子闭嘴!!”
夏云墨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笑道:“你看,这老鼠洞的名字,叫做“天外天”,这只老鼠若不是……”
魏无牙忽的狂吼一声,向夏云墨扑了过来。
他这一扑之势,竟藏着十三种变化后招,每一种变化都出人意料,招式诡异狠毒,实在是天下无双。
夏云墨的身形一旋,好似一缕清风般避过他的攻击,反手一子落在棋盘上,微笑道:“心若乱了,棋便乱了,这一局你就输了,你的命也输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真相与邀月(6000字)
弈棋之道,不但看棋艺高低,还与心境息息相关。
若是弈棋之人思绪连篇,心猿意马,那么十成的棋艺,最多发挥出八成。
若是心思空明,专注棋盘纵横变化,十成棋艺也能发挥出十二成来。
在夏云墨与怜星交谈之间,“自卑”二字好似十来把利剑将魏无牙浑身上下刺出无数透明窟窿。
羞愧、愤怒、自卑重重情绪盘旋在脑海之中,几乎让他无法思索,连续三枚棋子都是在这状态下落子。
这三颗棋子,让原本井然有序的白子,从内部撕开三道裂缝。
夏云墨最后再落下一子,便已然困杀大龙,一子定局。
“这一局你输了,输了棋,也输了你的命。”夏云墨淡淡的笑道。
魏无牙面容狰狞如恶鬼,他身子一转,竟又重新坐回那轮车之上。
不待夏云墨发起攻击,魏无牙一拍轮车,轮车忽然围着夏云墨兜起了圈。
这轮车可谓是魏无牙一生机关术的菁华所在,霎时间,夏云墨便觉自己的前后左右都是魏无牙的身影,这轮车的速度竟比威震天下的八卦游身掌还要厉害三分。
嗤!嗤!嗤!嗤!嗤!
疾风破空,五道乌光分由五个不同方向射了过来。
这五道乌骨箭,自然是从轮车中发出。
其劲力之强,就算是一流高手全力射出的弓箭,也未必比得上。
与此同时魏无牙人也冲天而起,十指张开,手中忽然多了十根锋利无比的短剑。
原来魏无牙每根手指上,都留着三四寸的指甲,平时都是蜷曲的,与人动手时,真气贯注在指尖,指尖便宛如剑一般弹出。
灯光下,只见这十根指甲隐隐闪着乌光,显然淬着剧毒,寻常高手只要被他划破一点皮,也就无救了。
他指甲撕裂长空,喷薄着锋锐的气机,朝着夏云墨抓了过来。
小鱼儿额头涔涔冷汗,他如今的武功已是天下一流,但若将自己置身于夏云墨的位置,是万万接不下这诡异狠辣而又强劲的招式,只怕下一刻便要殒身此地。
夏云墨身形动也不动,只是眸中神光闪动,反手一记“碧针清掌”印在空气中,顿时引起气流爆炸,尖锐的风声呼啸,一股强大的掌力向四周席卷而出。
那五道乌骨箭被这宛如天灾般的掌力一扫,顿时停滞了片刻,劲力相互抵消,接着便听得几道“叮”、“叮”的声音响起,乌骨箭已纷纷掉在了地上。
接着夏云墨袖子一拂,那长袖轻飘飘的,好似一朵出岫白云,却已将魏无牙的攻击化解开来。
魏无牙再次坐在轮子上,但见他怪招百出,每一招都出人意料。而轮车中也时不时射出一两件暗器,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这一人一车的组合,简直是天衣无缝,就算是七大派的掌门也绝对在他手上走不过三十招。
魏无牙能名列十二星相之首,的确是名副其实。
可每个人都瞧得出,魏无牙的确厉害,但夏云墨却是更加深不可测,往往随意轻飘飘的一挥手,那些诡异古怪的招式立时就冰雪消融,起不到半点作用。
苏樱咬了咬嘴唇,这魏无牙收养她为义女,只是满足自己畸形的愿望。
但魏无牙非但将她抚养成人,还寻来各种奇书让她学习医药毒理,机关制造的知识。若是坐看他被杀,那么似乎也不太说的过去。
她衣袖抖了抖,但还未多作动作,怜星那如花般灿烂笑靥就出现在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小丫头,男人在打架的时候,女人最好不要插手,知道吗?”
这一刻,苏樱生浑身发颤,她知道,她只要稍一轻举妄动,眼前这个好似天仙般的女人,立刻就会送她下地狱。
她扬起明媚如阳光般的笑容:“我知道啦,姐姐教育的是。”
一听得“姐姐”两个字,怜星的眸子就亮了,又揉了揉苏樱头发,笑嘻嘻道:“好乖的丫头,你旁边的这条小鱼儿狡猾得很,武功还不错,姐姐我来教你几手制伏他的法子,以后你们夫妻两吵架,保证可以把他耳朵揪着打。”
苏樱也是眼前一亮,连忙道:“姐姐快说,姐姐快说。”
旁边的小鱼儿忍不住的向后退了两步,身子抖了抖,本能的感觉到接下来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另一边,夏云墨笑道:“魏无牙,我让了你三十招,该我了。”
原来,先前夏云墨都不曾主动进攻,只是在不停的化解魏无牙的招式,想要瞧一瞧这位十二星相之首,到底能够使出怎样奇特的武功。
如今该看的都已经看了,也该送他上路了。
“相公,我来吧。”一旁和苏樱说话的怜星宫主忽然转过头道。
夏云墨心意一动,笑道:“好,交给你。”身影一旋,已后退了数丈之远。
怜星双袖流动,流云般飞出。她那本就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此时泛着晶莹的光泽,云袖之中,一只玉手轻飘飘的探出,凌空一掌拍出。
“死女人,你敢!?”
魏无牙心中一紧,一股强烈到极致的危险感涌了上来,他目眦尽裂,狂吼一声,双掌之上劲气汇聚,一身真气尽数爆发出来,就连满头长发在这一瞬间都一根根竖起来。
但这没有半点用处。
那一道明玉掌劲轻易的便撕破了他的防御,“砰”的一声印在了他的胸口。
顿时间,魏无牙整个人好似个破布娃娃般从轮车上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砸在石壁上,吐出一口鲜血,一双恶毒眼睛还死死的瞪着怜星:“你……你……”
脑袋一歪,就彻彻底底的倒了下去。
魏无牙,死!
……
山洞外,已多了十来个土包。
苏樱站在其中一个土包面前,拜了一拜,面上似悲伤、似痛苦、又似带着几分喜意……。
魏无牙就埋在这一个土包中,苏樱不敢给他立碑。
十二星相名声狼藉,若是被其他江湖人知道这是魏无牙之墓,指不定会拉出来鞭尸。
小鱼儿站在一旁,身上还沾了不少泥土,他打了个哈欠道:“我要走了,你以后去哪里?”
苏樱转过头来,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跟着你。”
小鱼儿挠了挠头道:“魏无牙已经死了,从此后再也没有人能束缚你,你又何必跟着我?”
苏樱微笑道:“因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既然两个人互相喜欢,自然是要在一起。”
小鱼儿注视着她的脸,叹息道:“一个女孩子若是脸皮太厚,可没有多少人喜欢。”
苏樱低下头去,红着脸,咬着嘴唇道:“我……我脸皮不厚的,不信你可以摸摸。”
“苏小姑娘,你别看小鱼儿恨不得你走的远远的,实际上你若走了,他反而还会舍不得。”一道白色人影忽的出现在两人面前,正是夏云墨。
苏樱也笑嘻嘻的说道:“明先生说的对极了,这家伙就是这样口是心非,我若真的离开了,恐怕他会一个人悄悄躲起来,哭的小花猫一样。”
“放屁,放屁。分明是你死缠烂打的缠着我,我早就烦了”
小鱼儿简直肺都气炸了,大声道:“你要是走了,我小鱼儿不但不会哭,还会放鞭炮来庆祝一番。”
苏樱毫不气恼,柔声柔气道:“是是是,是我死缠烂打的缠着你,我不但今天要死缠烂打,这一辈子都会死缠烂打的跟着你。”
小鱼儿能言善辩,伶牙俐齿,往往几句话就能将别人气得跳脚,可遇到了苏樱,却只能吃瘪,他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大声道:“不管你怎么死缠烂打,我都不会娶你的。”
夏云墨有趣的打量着两人,小鱼儿以前是一条肆无忌惮,无忧忧虑的小鱼,在江湖中闯荡游走。
而苏樱则是一张网,一张情网,这一张情网将小鱼儿网罗进去,鱼儿越是挣扎,情网也就束缚的越紧。
终有一日,这一条小鱼再也逃不出这张情网,就算是张开网让它,它也舍不得走。
两人吵闹了一阵,夏云墨忽然道:“小鱼儿,这一次我本是受轩辕三光之托来救你,不过看样子你不需我救。我没有救你性命,你可以让我帮你做一件事,或者回答你一个问题。”
小鱼儿目光闪烁,张了张口,余光瞥了瞥苏樱,却又闭上了嘴。
苏樱上取出一块绣帕,替小鱼儿擦拭了面上的灰土,甜甜的笑道:“你帮我挖了这么多的坑,一定渴了,饿了,我去给你找点食物和水回来。”
身子一转,又走入了魏无牙的洞穴中。
瞧着苏樱离开的背影,夏云墨拊掌笑道:“真是个好女孩,又聪明,又温柔,又体贴,谁若是娶了她,想来可以省很多心。”
小鱼儿道:“只是她有时候太聪明了一些。”
夏云墨调侃道:“据说女人生了孩子之后,就会变得笨一些,小子你要努力了。”
小鱼儿满面涨的通红,刚要出口讽刺,但回想起在夏云墨这吃的苦头,忙的缩了缩脖子道:“我想问的,就是当初在峨眉山的那问题,快告诉我吧。”
夏云墨笑道:“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她。”
小鱼儿道:“呸呸呸,谁会喜欢这个臭丫头啊。”
夏云墨道:“这个问题本就极为危险,只要知道这问题答案的人,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你若不是为了苏樱的安全,只怕早就向我提问了。”
小鱼儿被看破了心思,忙的道:“明先生,你快回答我问题。”
夏云墨也懒得吊胃口了,淡淡道:“这件事还得从十来年前说起,你的父亲江枫受了伤,误入绣玉谷移花宫……”
他将十来年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声音虽然平淡,但这故事却足够的惊心动魄。
等将故事说完,小鱼儿并未沉浸在父母的仇恨中,而是欢呼一声,大笑道:“我早就知道我和花无缺绝不会是天生的对头,我们天生就应该是朋友,是兄弟。”
他虽然笑着,但眼泪却不禁流了下来。
故事里所有的仇恨他都不曾放在心上,但知道了花无缺是他的兄弟,却是比任何事都要开心。
不得不说,小鱼儿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人物。
他从小生活在恶人谷,五大恶人无时无刻不在教他怎么害人。可他并没有成为阴险歹毒、不折手段的卑鄙人物,反而充满了“圣母”般的光怀。
依据原来的路线,他先是求燕南天放过五大恶人,此后更是原谅了江别鹤父子,并给了他们安身之地。
那五大恶人对他有养育之恩,放过他们尚且还说得通。
但江别鹤父子却是恩将仇报,害死江枫夫妇的罪魁祸首之意,其恶行比起邀月来说更加可恨。
此后更是多次设下毒计,加害小鱼儿。若非小鱼儿聪明绝顶,气运加成,早没了性命。
可是,这些小鱼儿全都释然了。
小鱼儿的“仁慈”是夏云墨永远也学不会,也绝不愿意去学的。
不多时,苏樱取了食物和水回来,将水袋和食物递给小鱼儿道:“喂,回过神啦,来喝水了。”
小鱼儿哈哈大笑,一把将苏樱抱起,转了两圈道:“水有什么好喝的,我要喝酒,喝三天三夜。”
苏樱虽不明白具体情况,但也瞧得出小鱼儿那如释重负的神情,打心底里为他高兴,温柔道:“好好好,我们去找酒喝。”
小鱼儿道:“在这喝酒有什么好喝的,我要去找花无缺喝。”
“花无缺?”苏樱怔了怔,灵动的眼珠子一转,旋即咯咯笑道:“那我们就去找到他喝酒,痛痛快快的喝酒。”
小鱼儿将苏樱放下来,拱了拱手道:“多谢明先生解惑,小鱼儿告辞了。”
“去吧,去吧。”夏云墨挥了挥手,旋即思忖了片刻,又道:“你和花无缺的事情,不须担心邀月宫主的报复,我很快就会去移花宫一趟。”
小鱼儿道:“先生要去移花宫?”
夏云墨笑道:“不错。”
小鱼儿下意识道:“先生去做甚?”
夏云墨目光悠悠道:“妹妹从小被姐姐欺负到大,不知积累了多少怨气。现在妹妹变得厉害了,自然是要去欺负回来。只是这妹妹胆子小,从小就怕姐姐。我若不在旁边撑腰,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
……
残月如勾,繁星满布。
这是间好似白玉铸就的宫殿,宫内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就连路面上也镶嵌这珠玉宝石,美不胜收。
宫殿中站着两个少女,她们都穿着柔软的纱衣,戴着鲜艳的花冠。
她们的脸,却比鲜花更美、更艳,只是这美丽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血色,看起来就像是以冰雪雕成的一般。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两个少女除了偶尔眨了眨眼睛,胸膛有着微微起伏,就一动不动,好似被人点了穴道一般。
嘎~
忽的一道暗门打开,从里面已走出了个白色人影。
她衣袂飘飘,宛如乘风。她白衣胜雪,长发如云。她风姿绰约,宛如仙子。她的容貌之美,绝非笔墨能形容。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似乎与生俱来便带着一种摄人的魔力,不可抗拒的魔力,她似乎永远高高在上,令人不可仰视。
而在这世上,能有如此气质的女人,只有一个。
无敌武林数十年,移花宫大宫主,邀月。
“恭迎大宫主出关。”两个侍女隐隐一拜,面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却也证明了她们并没有被点穴,更不是木头人。
“我闭关多久了。”这语声是灵动,缥缈,不可琢磨。又带着冷漠、无情、残酷的意味。只要听过她说话的人,就绝不会忘记。
“禀报大宫主,第十天了。”一侍女开口道
漫天的星月光芒,透过窗户,衬着邀月一身雪白的衣裳,看起来更加飘渺如仙,高不可攀。
邀月低着头,红唇微启,轻轻呢喃道:“又是十天时间过去了,可是这明玉功第九层,我却始终无法触及。”
她为了这明玉功第九层,不知闭关了多少次,不知花了多少功夫,但始终无法突破,心中微微有些气馁,但转瞬间这气馁就消失不见。
“对了,怜星回来没有?”邀月面容冷漠的问道,仿佛这不是她的妹妹,而是一个毫无相关的陌生人。
“回禀大宫主,二宫主尚未回宫。”另一个侍女开口道。
“这已经好几个月了,她究竟跑哪儿去了?”邀月宫主喃喃自语。
“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她修长的眉头忽的皱了皱,因为她又想起,怜星据说是和一个男人一起离开的。
每每想到此处,她的心头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气涌上心头。
为此,她还派遣了许多移花宫弟子去找,不过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半点音讯。
就在这时,一个长腿侍女小跑了进来,恭恭敬敬道:“启禀大宫主,二宫主回来了。”
邀月眸子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问道:“她在哪里?”
那侍女道:“二宫主正在飞星殿。”
邀月道:“她一个人回来的?”
那长腿侍女沉吟了片刻,道:“还有一个男子。”
邀月微蹙峨眉,浑身散发着股冰冷的意味,身旁的几个侍女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那男子是当初擅闯移花宫的不速之客!?”“是。”那侍女战战兢兢的回道。
“好,好,好。”邀月冷笑一声,整个宫殿,似也因为这三个“好”字变得充满杀机,充满寒意。
邀月不再询问,娇躯好似浮光掠影般飘出宫殿。
未几,便已来到了移花宫另一片核心的主殿之中。
这殿上刻着“飞星”二字,其规格庞大,仅次于怜星先前所在的那一座“孤月殿”。
“姐姐,既然来了,就快进来吧,外面天冷了,别着凉了。”怜星的声音忽的从宫内传来,清晰的落入邀月的耳朵中。
邀月冷哼一声,走进孤星殿中。
砰!
垂卷的珠帘骤然炸开,好似雨点般四下飞散。于此同时,邀月一双明眸冷冷的扫视着殿中的一切。
只是瞧了眼眼前的场景,邀月怔了怔,旋即眼中流露出一丝愤怒、嫉妒、恶毒的情绪。
但见孤星殿中有张玉塌,怜星玉体横陈,侧卧在上面,一手撑着臻首,愈发衬托出宛如山川般起伏的优美姿态。
这并非是让邀月愤怒的原因,真正让他生气的是这玉塌之上,还有另一个男子。
男子的容貌或许不及当初那负心汉江枫,但身上却有一股缥缈虚无的韵味,好似随时都能乘风化仙而去,不类凡俗。
这男子面露宠溺的笑容,瞧着怜星的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温柔,正剥了着荔枝,伸手喂进怜星的红唇中,偶尔还刮一刮怜星的琼鼻,惹得怜星一阵娇嗔。
绝大部分人瞧见这一幕,只会见着两人当成天造地设的一对,生出羡慕或者祝福之意。
可是邀月却几乎愤怒的要爆炸。
这郎情妾意的画面,偶尔也曾出现在她的午梦之中,只是把怜星换成了自己,那男子则是换成了江枫。
“姐姐,好几个月没见你了,你的脸还是冷冰冰的呀,要多笑一点才好看。”
怜星的面上笑靥绚烂,语气亦是天真稚气,仿佛是美丽而娇甜的少女一般:“对啦,姐姐,我们才刚赶回来不久,身子疲倦,待会洗漱一番便要休息,今晚就不和姐姐叙旧了,姐姐你先回去吧。”
邀月这才刚刚进殿,这还没说一句话,怜星就又下逐客令了。
“怜星,你放肆!”
邀月压制不住怒气,身影一晃,忽的就飘到了夏云墨面前,一条欺霜赛雪的玉手自宽袍内探出,掌势犹如天河般倾泻而出。
这一掌威势之盛,莫说是个人了,便是铜墙铁壁也要被击穿。
这一掌来的太快,几乎叫人无法躲避。
但夏云墨没有闪避。
他也用不着闪避。
“姐姐,我的夫君,可不是你能教训的。”
怜星宫主面上泛着白玉似的光泽,轻轻的推出一掌。
这一次,我不会再输给你,更不会让你欺负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姐妹……
邀月与怜星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但是邀月向来冷漠霸道,几曾将怜星当成妹妹看待。
怜星年幼正是天真烂漫的孩童,却被邀月从桃树上推下,摔断了左手、左腿,导致成了一生的遗憾。
按照原著路线,怜星不忍小鱼儿和花无缺两兄弟自相残杀,邀月察觉后,为让复仇计划顺利进行,更是不惜将自己的妹妹亲手杀死。
邀月太霸道了,她在移花宫乃至于整个江湖都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无论是谁违背了她的心意,都会遭到可怕的报复。
那怕怜星亦是如此。
从小到大,怜星便受了无数委屈。
只是她一方面性子柔和,根本不敢反抗姐姐。另一方面,她们两姐妹虽然都将明玉功修炼到了第八层,但怜星与邀月间武功却相差颇大,根本打不赢姐姐。
至于如今,怜星心境臻至圆满无暇,即使直面邀月,也不会胆怯。
另一方面她的明玉功已臻至第九层,自然是不惧明玉功八层的邀月。
轰隆隆!!
两道可怕的掌力骤然碰撞在一起,便发出剧烈的轰鸣巨响,狂猛的气流滚滚四散。
邀月、怜星催发的凌厉掌力,亦在同一时间消散无形。
两人之间的掌力交锋,竟不分上下。
“明玉功……第九层,怎么可能!?”
邀月宫主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隐隐中还带着几分不甘,嫉妒之意。
怜星宫主身子一旋,衣袂飞扬,好似飞天仙女般翩跹落在邀月面前,面露甜美的笑容道:“不错,正是明玉功第九层。”她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掌,微一运功,就有丝丝缕缕,晶莹如星月般皎洁的光泽。
先前两人交手,看似平分秋色,但事实却绝非如此。
邀月含怒出手,虽未动用全力,但也至少使了八成真气。
而怜星却是还在玉塌之上,轻飘飘的挥出一击,最多只有了一半的真气。既是如此,却也不输邀月半点。
更何况,明玉功第九层之后,还自带“真气生生不息”、“自带冰寒属性”等可怕特性,都未发挥出来,只单单凭借内力碾压罢了。
“怜星,你的手脚?也已经恢复正常了?”
邀月宫主刚从明玉功第九层中回过神来,便已发现怜星原本畸形的手足已恢复正常,整个人完美无瑕,浑身更是散发着一种皎洁如明月般的神异魔力。
这一点所带给她的惊讶,几乎不亚于怜星修成明玉功第九层。
毕竟怜星手足畸形多年,再加上她乃是绝代高手,身体骨骼定型,远比普通人更难恢复。
怜星咯咯轻笑着,纤纤素手捻着裙摆,转了一圈,旋即道:“不错,我的手脚都好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残废了。”
邀月面若寒霜,暂时懒得去管那些事,指着夏云墨道:“此人是谁?你难道不知道移花宫不准外人擅自闯入吗?”
怜星扑进夏云墨的怀中,热情的献上香吻,轻轻的笑道:“他不是外人,他是我的夫君。对啦,他还会移花接玉的功夫,也是移花宫的长老。”
邀月娇叱道:“闭嘴!移花宫绝不准许有男人。”
怜星玉容一沉,挺起胸膛,鼓足勇气,大声道:“闭嘴?我为什么要闭嘴,这是飞星殿,要闭嘴也是你闭嘴!!”
夏云墨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的握住怜星微微发颤的玉手,将她的身躯揽入自己的怀中,一派亲密模样。
瞧着两人恩爱模样,邀月宫主几乎气得吐血,一字字道:“好好好,从七岁开始,你就一直在和我作对,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向法子来破坏,无论我喜欢什么,你都要和我争一争。到了如今,你终于不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
怜星面容亦渐渐冰冷下来:“姐姐?呵呵呵,你当真把我当过姐妹吗?我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你的阴影中,不敢违背你的意愿,不敢去做任何令你不高兴的事。我只是你的跟班,你的傀儡,你的仆从,而不是你的妹妹!”
就在此时,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两人向前那一记掌力对拼,将众多移花宫弟子惊动,她们纷纷赶了进来。
只是瞧见飞星殿中的情形,众弟子忙的低下头去,只当做没看见。
“大宫主,二宫主,你们这是……”一个杵着绿色拐杖的老妪走了出来,她的移花宫的长老,她已伺候过三代掌门人,辈分极高,勉强能在这两姐妹面前说的上话。
“这里没你们的事,都给我滚出去。”邀月低沉着声音道。
怜星冷笑道:“怎么?是怕自己丢脸,所以让她们都出去?”
邀月浑身充斥着冰冷的杀机,眉宇间蕴含着雷霆怒火,怒斥道:“怜星,你莫以为……”
“不用做出这幅姿态了。”怜星冷冷打断道:“我已修成明玉功第九层,现在我不必再怕你。”
移花宫众弟子瑟瑟发抖,同时也不由得露出惊奇之色。
平日里怜星宫主都是一幅温柔似水的模样,偶尔还带着几许少女的调皮,亲切温和。就算是弟子犯了错,也鲜有重罚。
而邀月宫主才是移花宫真正的主宰,霸道而残酷。平日里无论是弟子还是长老,站在她面前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偶尔两位宫主走在一起,那所有的光芒都会被邀月所夺取,所有人第一时间所注意到的,永远都是邀月。
其实这两人是一母同胞的亲身姐妹,容貌有七八分的相似。
只是邀月那唯我独尊的气场一经张开,莫说怜星了,就算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在她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可如今,怜星却完全不落下风,同样散发着摄人的光彩,整个人更没有半点柔弱气质。
怜星周身上下笼罩着寒雾,整个人好似月宫仙娥一般。而以她为中心,整个飞星殿的温度骤然下降,甚至在她的脚底下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块。
当明玉功到了第九层之后,真气就会转化为阴寒属性,可以轻易的将人冻成冰块。
“姐姐,我如今已臻至明玉功第九层,我还有一个爱我、惜我的情郎。”
怜星从怀里掏出快金黄色的牌子,牌子上刻着个老鼠印记,下方有“无牙”二字,反面则是“无牙门下士,可杀不可辱”十个字。她继续说道:“就连你杀不死,对付不了的魏无牙也被我轻易取了性命。”
邀月皱眉道:“你想要说什么?!”
怜星道:“从小到大,你都比我强,不管什么东西,我都争不过你。可现在无论哪一样,你都比不过我。武林本就是强者为尊,移花宫自不例外。以前你的武功比我厉害,所以你是大宫主。可今天之后,我就是大宫主,而你是二宫主!”
这语言好似刀一般,刺进邀月的心口,她厉声呵斥道:“大胆,当着众弟子的面,竟说出如此狂妄话语”
怜星理也不理,反而继续道:“哦,对了,我和夫君回到移花宫前,还见过小鱼儿。”
邀月心中一沉,失声道:“什么?”
怜星淡淡道:“我们已经把十几年前的事情告诉了小鱼儿,小鱼儿也知道了自己和花无缺是亲生兄弟,绝不会再自先残杀。”
轻飘飘的话语,落入怜星的耳中,就恍若晴天霹雳一般,她双眸无神,身子气的发抖,身上的气机更是混乱不堪。
过了好半响时间,邀月总算是回过神来,她双眸中射出仇恨的光芒,一字字道:“为什么!?这件事当初还是你提出来的,足足用了十来年的时间,才造成今天的情形。”语气冰冷如万载寒冰,无论是谁都能够感受到那股冰冷的肃杀之意。
怜星冷冷道:“我若不说出那计划,你怎么会留下那两个无辜孩子的性命?”
邀月咬牙切齿道:“你莫非真以为自己救得了他们,你只是让他们更加凄惨,死的更快罢了。他们原本只会死一个人,但现在两个都要死,我会把他们两人都杀了。”
怜星没有回答,只是目光紧紧注视着邀月,眸子中映出对方清冷的面容,沉默半响,终于一叹:“江枫在死前曾说过一番话,解释他为什么会不喜欢你,反而选择了一个婢女。”
邀月身子一颤,贝齿咬了咬红唇:“说吧,我倒是想要看看那不知好歹的蠢男人,能说出怎样的高谈大论。”
怜星目光幽幽,说道:“你姐姐根本不是人,她是一团火,一块冰,她甚至可以说是鬼、是神,却绝不是人。而她……她却是人,活生生的人,他不但对我好,而且了解我的心,我的灵魂。”
第一个她是邀月宫主,后面的那个她,则是生下了小鱼儿与花无缺的移花宫婢女。
不管邀月多么难看的脸色,可怕的杀机,怜星的继续道:“你或许喜欢过江枫,但你从来没有爱过他。不……你不会爱上任何人。你的心中只有恨,只是这恨非但报复不了江枫,还空耗了十来载光阴,折磨自己。”
邀月若是真的喜欢江枫,就不会指使黑面君、司晨客去虐杀江枫夫妇。
或许她的确对江枫有几分好感,但更多的则是恼羞成怒。
她救了江枫,并悉心照料他,可江枫却和移花宫一个婢女私奔了。
她本身就是唯我独尊的个性,偏偏气量狭窄,睚眦必报。
若是当初杀了两个婴儿也就罢了,可她偏偏还将花无缺抚养成人,这十来年的岁月,花无缺的存在不断的提醒着她当初的耻辱,让她的恨意逐渐不断积累。
如今的她,整个人都已经被仇恨填满。
“原来他竟是这般看我……哈哈哈哈。”
邀月眼中闪动着疯狂的神色,心中积累的杀意如若火山般爆发了:“怜星,你既想成为大宫主,那不妨让我来瞧一瞧你这九层明玉功到底有多厉害。”
只见她的身影一掠,化作条鬼魅,与此同时,浑身明玉真气彻底爆发出来,一只白玉似的手掌穿透了空间,犹如九天之外向怜星按下。
“好啊,姐姐,我也早想和你斗一斗了。”
怜星肌肤泛着晶莹的色泽,五指轮转,修长的手掌正面不闪不避,毫无花哨的与邀月掌劲对击。
半空犹似一道霹雳炸开,震的旁边的围观的众弟子耳膜嗡嗡作响,好一阵胸闷气短,头晕目眩。
旋即,两人便展开了雷霆一般的交手。一蓬蓬凌厉的劲风自两人掌心交击出溢散开来,平地旋风骤起,已两人为中心向四周席卷开去。
“退,都后退。”
那黑衣老妪忙的呼了一声。
其余众弟子只觉罡风袭面,浑身犹如刀割般生疼。她们运转真气抵御这罡风寒劲,同时连忙后退。
砰砰砰!
两人不断的交手,是轻时重的拳掌碰撞声,在飞星殿中洁亮响起。轻时如飞絮落地,重时又如春雷怒震。
邀月如云堆积般的青色轰然散开,凤眸含煞,这一对流云长袖之中好似风云鼓动,鼓荡间猎猎作响。
怜星拂动羊脂白玉似的玉手,看似温柔,每一击却撕裂空气,打出惊世骇俗的威力。
明玉神功大成之后,真气便是至阴至寒,但形与外却半点不显阴柔,而是如同雷霆霹雳般刚猛霸道。
两人以快打快,骤然间便已经过去了四五十招。
“姐姐,看看我这一掌如何。”
怜星忽的拍出一掌,掌劲携裹无可抵挡的威势,掌势所扫,地面立刻冻结起来,骤然如寒冬。其掌力更似天河般倾泻而下,汹涌澎湃,连绵不绝。
邀月咬了咬牙,她不愿后退半步,云袖拂动,使出全身真气化解这一掌,却不想怜星这一掌看似凝重,落下时却是轻飘飘的。
不待邀月多做反应,怜星已如云霞般飘至夏云墨身旁,眨了眨眼睛道:“夫君,我累了,你帮我对付姐姐吧。”
一直在看热闹的夏云墨愣了愣,虽不知怜星打的什么算盘,却也笑着道:“好,且看夫君我大发神威,教训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大姨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四大神功(卷终)
怜星让夏云墨替她出战,自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来,怜星的明玉功的确已臻至第九层,但这毕竟是武侠世界,又不是神话玄幻,突破一层境界,实力不会出现十倍、百倍的增长。
除此外,这明玉功本就霸道绝伦,以怜星的性子自然是发挥不出十成十的威力。
而邀月无敌天下数十载,性格唯我独尊,与明玉功契合,因此她能把这门武功发挥出十二分的威力。
这也是怜星和邀月同处于明玉功第八层时,邀月能稳胜怜星的原因之一。
再加上邀月和怜星一门同宗,两人对彼此的武功熟悉无比,她们若要分出胜负,至少要等到一两百招后。
当然,若是再给怜星一段时间,彻底熟悉掌控明玉功第九层,且毫不留情的情况下,那么五十招甚至三十招两人就可以分出胜负。
但现在不行!
而两人若真斗到一两百招后,那怜星再难留手,一个不小心,邀月便可能香消玉殒,魂飞天外。
二来,则是邀月自尊心极强,若是在众人面前,被她妹妹所击败,那么也不知道邀月会不会发疯发狂,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当然,怜星让夏云墨对付邀月,也不免有些炫耀的意味。
“姐姐啊,我的夫君非但疼我、宠我,而且武功之高,亦是天下少有,你却是孤家寡人一个……”
此时,夏云墨与邀月宫主已经交上了手。
但见邀月如云长发飞瀑而落,雪白的宫装纤尘不染,气质清冷孤寂,整个人带着神魔般的魅力。
只是在她的额头,已有冷汗涔涔滑落,纤纤玉手挥出,掌力却不再那般狂猛霸道,威猛无俦。
她先前和怜星斗了几十招,每一招都是全力以赴,不曾有半点懈怠。
纵然是她明玉功修炼到了第八层,内力深厚无比,回气速度极快,但也赶不上消耗掉的真气。
更何况,邀月此时面对的可是全盛时期的夏云墨。
夏云墨太阳真气轰然爆发,周身气血如龙,方圆五丈之内,气温飞速提升,空气氤氲扭曲,似在顷刻之间,让这方圆五丈之地,变成了盛夏正午时的沙漠。
至阳至刚的太阳真气一经展开,威力绝对丝毫不亚于怜星全力爆发出至阴至寒的明玉真气。
短暂的一番交手,邀月便知对方的武功胜过自己一筹,更何况她此时内力、体力都消耗了不少。
但她一咬牙,非但丝毫不退,更是双掌挥动,将一身雄浑功力彻底爆发出来,一掌接连一掌的拍出。空气发出呜呜的撕裂声,掌劲掀起一道道飓风,几乎有着碾压一切的威力。
夏云墨却只是挥出一掌,掌势之中透露出一种古拙凝重,仿佛是从莽荒时期就存在的巨大山岳,覆盖苍穹,威压八方。
这一道掌力却又如同长虹般飞出,曲折飞旋,腾挪如龙,充满了灵动缥缈。
轰隆隆!
掌力所至,邀月玉手所拍出的飓风狂飙立刻消融一空,不复存在。
若是石中坚在此处,定然能够认出夏云墨这一掌中蕴含了太玄经里“五岳倒为轻”的奥妙。
夏云墨只是这一掌,竟就将邀月七八道掌力同时化解。
旋即,夏云墨身体如同蛟龙般狂突猛进,带出一道被他身体挤压开来的滚滚气流,一步到了邀月面前。
手掌高举,一掌挥击而下。
这一掌拍出,就好似无穷沧浪自九天上飞泄而下,隐隐间,这一掌竟还夹杂着宛如闷雷般的浪涛翻滚之声。
莽荒沧浪掌!
和先前那一掌一样,同属《太玄问道卷》中的武功。
怜星宫主忙的道:“不要伤了我姐姐。”
夏云墨道:“我自有分寸。”
两人说话间,邀月银牙紧咬,双掌一并,迎向夏云墨这一掌。
轰轰轰!
好似飓风般的劲气炸开,横流激荡之中,邀月被震得身形踉跄,连连倒退,口中更是“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雪白的宫装上梅花点点,面色惨白无比。
夏云墨挠了挠头,道:“好像下手重了一些,或者说,我并未料到,原来纵横武林数十载的邀月宫主也只有这点本事。”
邀月这时候那里还受得刺激,凤眸含煞,大喝一声:“你找死。”说罢,竟强撑着一口真气,身形电闪,骤然向夏云墨杀来。
只是如今她的招式,对于夏云墨而言,软绵绵的,再无半点威胁可言。
夏云墨双眸一闭、一睁,眸子已是血红,口中淡淡的吐出一个:“督”。
随着这一声发出,邀月只觉得脑海剧烈一疼,眼前恍惚,险些晕了过去,而这一式杀招更是不成气候。
“竟然没有晕倒。”夏云墨心头一动。
邀月接连遭受打击,真气消耗泰半,人也受了伤,就连精神状态也是极差。
原本夏云墨以为这招“惊魂一瞥”足以让她晕过去,却没想到她竟然强撑下来了。
这近乎发疯般的女人,果然可怕。
夏云墨日月真气运转,反手一击“墨一”打出,这掌力顿时化作无边洪流,滔滔奔涌而出,
砰!
邀月整个人如同风中飘絮一般,飞了出去,直到身子撞在宫墙之上才停下来。
她此时云鬓散乱,白衣染尘,鲜血斑斑,面容惨白如纸,再无平日半点高高在上、唯吾独尊的气度,显得狼狈无比。
“恶贼,竟在移花宫如此放肆!”
一旁的黑衣老妪面色变了又变,再也按奈不住愤怒,厉喝一声,一掌朝着夏云墨派来。
其余众弟子终于回过神来,齐齐发出一声叱喝,拔出刀剑,寒光闪动,纷纷朝着夏云墨杀来。
大宫主和二宫主斗,属于移花宫内部争斗。无论谁胜谁负,那都是移花宫的事。
可夏云墨却不一样,他非但不属于移花宫,还是移花宫最为厌憎的男人。
若是江湖中知道了邀月宫主在移花宫中被一个男子重伤,那么移花宫门派的名誉此后便是一坠千丈。
夏云墨瞥了她们一眼,陡然发出一声轻吟。这一声轻吟温柔如春风,和煦如阳光,更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
呛啷、呛啷、呛啷……
刀剑纷纷坠地,除开一些心神坚韧的弟子外,诸多弟子只觉得眼皮沉重无比,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夏云墨又轻轻的拍了两下手,剩余的这些弟子也纷纷瘫软在地,双眸闭合,陷入了梦境之中。
下一刻,夏云墨身影一晃,陡然出现在邀月的面前,冷冷道:“邀月,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邀月宫主咬着嘴唇,转过身去,脑袋猛然向墙壁撞去。
这女人骄傲无比,今天连续遭受打击,如今更是在别人的施舍之下苟活性命,她又如何忍受得了,直接撞墙,来个一死百了。
“姐姐!”
辛亏怜星早已察觉到了姐姐的不正常,在邀月脑袋即将撞上墙壁时,她已将邀月抱在了怀里。
邀月伤势被牵动,剧烈的咳嗽了一番,想要推开怜星,却是手脚瘫软乏力,她只得冷冷道:“快滚开,你不是想要成为大宫主吗?我死了你不就是大宫主了。”
怜星哭笑不得,忙道:“姐姐,我不抢你的位置了,你还是大宫主,是怜星错了,怜星不对。”
夏云墨在一旁冷笑道:“邀月,呵呵,我本以为你是个女中豪杰,盖世巾帼,却没想到连普通女子都不如,只是个懦弱、无能的可怜虫罢了。”
邀月肺都要气炸了,怒道:“你说什么!?”
夏云墨冷冷道:“当初被江枫伤了心,你非但杀了花月奴,逼死江枫,还策划了十来年兄弟相残的戏码。现在被我和你妹妹打伤,却想一死了之。你向比你弱的人报复,遇到比你厉害的,却只是想着逃避,自杀了事,你不是软弱无能的可怜虫,还能是什么?”
这一番话,将邀月最后的遮羞布扯掉,她浑身发颤,眼中雾气氤氲,竟掉下来了眼泪,近乎咆哮道:“那我怎么办?!那我应该怎么办?!”
夏云墨道:“当然是潜心修炼,重新找回场子就是了。”
邀月抹了抹泪水,嘴唇咬出了血,嘶声道:“明玉功第九层,可不是那么好突破的。”
夏云墨忽的笑道:“我有办法让你突破第九层。”
邀月急切道:“什么?!”
夏云墨衣袖一挥,袖子中断魂针倏然飞出,刺中邀月体内数个大穴。
邀月浑身浑身刺痛,旋即察觉到体内真气被封锁,再也无法运转明玉功。
她面容倏变,恐惧、愤怒、痛苦等负面情绪宛若潮水一般袭来,声音颤抖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夏云墨笑道:“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暂时封锁了你的真气罢了。等你悟透了第九层明玉功,那么这一重封锁自然而然的就会破开。”
邀月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浑身发颤道:“你……你……”眼珠子一翻,竟晕了过去。
她自尊自大,这一身近乎天下无敌的修为被封了,变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怜星瞪了夏云墨一眼,娇嗔道:“喂,夏云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姐姐虽然平日里严厉了一些,但你这样非得把她逼疯不成。”
夏云墨耸了耸肩道:“我的确是帮她突破明玉功第九层。”
怜星道:“突破你个头啊,她可是我唯一的亲人,要是有半点闪失,我非得……非得把你耳朵拧下来凉拌了下酒吃。”
夏云墨狠狠的赏了她一个板栗,疼的怜星捂着脑袋,连连呼疼,才道:“明玉功第九层无非是心境问题,而你姐姐有一身近乎天下无敌的武功,这世上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纵然我们击败了她,她依旧会我行我素,不会有半点更改。想要突破第九层,几乎不可能。”
怜星顿时便明悟了:“而姐姐没了武功,就是个弱女子,她便不可能那么霸道,自然而然就要改变为人处世之道,经历一些从来没有经历的事情,领悟一些从来没有领悟的道理,指不定就会突破第九层。”
夏云墨点了点头道:“而且,她太骄傲,太霸道了,得磨一磨她的性子。如若不然,等她恢复功力之后,必然是要与你我不死不休。”
“嘻嘻,不愧是我夫君,果然考虑周到。”
怜星抱着邀月的身子,轻轻的理了理她耳边的青丝,又揉了揉她的脸颊,笑道:“夫君,你说我来当姐姐,她来当妹妹怎么样?”
夏云墨笑道:“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怜星理所当然道:“从来都是姐姐温柔大方,妹妹任性胡闹。你看我们两姐妹,不就恰恰相反吗?”
夏云墨道:“你若是喜欢,当姐姐也不妨。”
“好啊,那我来做姐姐。”怜星拍了拍手,又戳了戳邀月的脸蛋:“邀约妹妹,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了,我要好好照顾妹妹,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
此后的一段时间,夏云墨的时间就花在调教邀月,扭转她那近乎变态的性子上面。
他之所以花费这么大一番功夫,却也是因为邀月的确是可造之材,几乎可以算是古系女性中天花板战力。
若是她能够突破心境上的障碍,将来还有可能臻至宗师境界,成为夏云墨的一大助力。
夏云墨和邀月两姐妹只在移花宫待了五天,五天之后坐着马车,离开了移花宫。
一方面,因为邀月现在没有功夫,但移花宫的弟子依旧将她敬若神明,根本就很难让她有所新的体悟。
至于另一方面,则是夏云墨得到了燕南天的消息,去找那位传说中的“南天大侠”。
在《绝代双骄》中,一共有四大神功,这四大神功各有妙处。
化石神功奇诡莫名,功成九转,肌肤如石,身如金刚。夏云墨利用太阴真气修炼这一门武功,如今防御力大增,寻常的刀剑难伤,力量也有大幅度的增长。
五绝神功包罗万象,著有许多奇功绝技,同时也是五绝高手一身精髓所在。夏云墨翻阅了这书籍之后,吸收前辈经验,一身武功绝学更上一层楼。
至于明玉神功,夏云墨亦是取其精髓。不过并未臻至第九层,还不能真正的发挥出妙用。
最后一门,则是燕南天所修炼的《嫁衣神功》了,这门武功讲究破而后立,重修之后,其威力不再明玉功第九层之下。
夏云墨已得前面其三,自然是要把最后一门弄到手中。
当夏云墨见到燕南天时,燕南天正在疗伤,他当初在恶人谷中的伤势还未痊愈,旁边还有神医万春流、花无缺和小鱼儿。
夏云墨用太阳真气,花了三天的时间,帮助燕南天恢复伤势。
燕南天恢复如初之后,《嫁衣神功》大成,当世武林高手,除了夏云墨外,乃是唯一一个能做怜星对手的人。
原本燕南天对于邀月怀着几分仇恨,但此时邀月武功全失,再加花无缺和小鱼儿两兄弟的劝阻之下,也只能罢手。
燕南天对夏云墨颇为钦佩,两人切磋了一番无疑,并交换武学心得。当夏云墨提到对《嫁衣神功》感兴趣时,燕南天直接便将这武功的心法传给了他。
至此以后,夏云墨边疆这四大神功搜集齐全。
……
……
第一百九十八章:太玄神君、夏云墨
剑,四名器之一,百兵之君。
江湖豪侠中,剑客、刀客往往是人数最多的。
而在当世,最为有名的剑客,只有一个——神剑谢晓峰!
有的人,活着的时候就已成了传奇,谢晓峰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而当世几大剑术世家,也多半为神剑山庄的谢家剑法所压,神气萧索,见不到那种飞扬奔发的豪情。
但,却有一个剑术世家剑法恢弘磅礴,气度非凡,出手时更是正气凛然。
并且当世之中,也绝没有一个人敢无端到这世家中寻事生非。
就连谢晓峰锋芒最露,最会惹事的时候,也不曾到这世家去一撄其锋。
这便是“嵩阳郭家”。
郭家之所以会有如今的荣光,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一百来年前郭家曾经出过一位大侠客、大豪杰。
嵩阳铁剑郭嵩阳。
郭嵩阳本身是一位大豪杰,同时还与一代奇侠小李飞刀李寻欢、飞剑客阿飞的等人交好,纵然李寻欢和阿飞已经仙逝,但据说他们的后人弟子都在暗中照顾郭家。
而且,郭家剑法本身就不弱,高手辈出。甚至有人说,如果没有神剑三少爷,那么郭家就将会取代神剑山庄如今的地位。
除此外,郭家以狭义传世,门下弟子没有一个人敢在外面胡作非为,仗势欺人,是以府上素有正声,赢得天下武林尊敬。
郭家的现任家主唤作“郭正风”,莫约四十来岁,在江湖上名声不显。只是很少人知道他年少时闯荡江湖,曾一人一剑,横扫太湖群贼。
如今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不管是剑法、亦或者内力都已更上几层楼。
此刻,郭正风头戴着斗笠,背后背着一把乌鞘长剑,走在一条小路之上。
郭家的家教极严,几乎很少有弟子在江湖中行走。
至于郭正风,除了年轻时在江湖上闯荡了一番后,便很少再出门。
他今天为何会出来?
难道发生了轰动天下的大事,连他也惊动了?
而郭正风背后的那把乌鞘长剑,难道正是郭家的传家“嵩阳铁剑”?
郭正风忽的目光一凛,旁边的那条小路中忽然走出了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黑袍,相貌清瘦,年龄应该和郭正风差不多,目光冷冽,带着刀一样的锋芒,龙行虎步,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迫人的威势。
最让人惊讶的,则是他的双手之中,竟有八根手指呈现出金属般的光泽。仿佛那不是八根手指,而是八件兵器。
“吕乘空!”
只是凭借这八根金属般的手指,郭正风就已认出了来人。
吕家家主,吕乘空。
吕家,这同样也是嵩阳一带的武林世家,同样也有一位威名赫赫的先辈。
这位先辈便是“九指天兵手”吕凤先。
据说,这位吕家先祖本是本来的绰号是“银戟温候”,其戟法出神入化,技惊四方。
因为不服兵器谱排名,所以潜心修炼多年,又自创了一门名为“天兵手”的绝技,横行江湖。
吕家先祖和他们郭家先祖,还曾有过一段渊源,曾同时向太玄神君出手,又同时投身与太玄宗之下。
后来,太玄神君身陨,太玄宗垮台,两位先祖因为理念不合,也各奔东西,老死不相往来。
若说郭家属于正道中的中流砥柱,那么吕家便是亦正亦邪,曾出过侠士,也曾出过巨寇,甚至还有吕家弟子为荣华富贵投靠朝廷,因此在江湖中风评一般。
但对于吕家的“天兵手”,却也是武林中公认的顶尖绝技之一,武林中无人敢小觑。
郭家、吕家两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平时少有接触。
两家家主虽认出了对方,却也只是互相抱了抱拳,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沿着小路继续走着。
只是……他们似乎去的是同一个方向,走的也是同一条路。
过了片刻后,郭家家主眉头一皱,忽的开口道:“太玄令、黑白分割乱天命。”
吕乘空浑身一颤,接口说道:“阴阳缚,生生世世作桎梏。”
郭正风转过头来,面容凝重道:“吕家主,莫非……你也接到了太玄令?”
吕乘空点了点头道:“不错。”
郭正风主悠悠一叹:“一百多年过去了,没想到那位竟然真的出世了。”语气之中,有着难以想象的沉重。
吕乘空沉吟了半响,道:“这应该……是他的传人。”
郭正风长叹道:“即使是他的传人履足江湖,也定然能够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此后的江湖可就不太平了,只是不知今日唤我等来做甚?”
吕乘空道:“不管如何,我们两家的祖辈,都曾在他麾下做事,也都是太玄使,后辈子孙生生世世都要听令与太玄令。”
两人一路走,一路交谈。
不多时,两人就已来到一处大河边岸。
但见这磅礴浩荡的大河从西滚滚而来,朝东回延逶迤而去,气象万千,令人叹为观止。
“你们来了。”
一道带着几许玩世不恭的声音在吕乘空、郭正风耳畔响起,任由江水哗啦啦作响,却不能将这声音掩盖丝毫。
两人身躯一震,目光不由自主朝发声之处望去。
但见一夜扁舟,横在浪涛汹涌的大河之上。
这小舟离岸两丈许处,随着浪涛摇摆起伏,竟没有被水流冲带往下游去。
小舟之上坐着个人,一身青衣,浓密如墨的发丝披散肩头,背对着他们,握着这一截长长的柳枝,柳条枝头上系着肉眼难见细丝,似在垂钓。
只是,那里会有人用柳条钓鱼?
“郭家家主郭正风拜见太玄神君!”
“吕家家主吕乘空拜见太玄神君!”
郭、吕二人对视一眼,纷纷拱手对着这人背影拜了拜。
“一百多年过去了,你们却还认得太玄令,还能来赴约,实在令本座很是欣慰!”
那人笑了笑,缓缓转过头来。
只见这人面上覆盖着张面具,面具左黑右白,好似阴阳割裂般,将此人整个脸挡住,只露出一双玩世不恭的双眸。
“风一吹,世间的传说转眼便破碎。当今世人,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太玄神君,还有多少人记得太玄宗。”
那人轻轻一叹,似有无限惆怅。
吕乘空脸上忽的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说道:“神君天下无敌,所行之事更是惊天动地,纵然百年时间过去,但只有有耳朵的人,又有谁不知神君风采。”
郭正风也道:“神君武功盖世,天下无敌,所绽放出的惊世光芒,又岂是岁月所能掩盖。”
天下无敌!
不管是吕乘空,还是郭正风都用了这四个字来形容太玄神君。
只因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本身就代表这一种传奇般的魔力。
对于武林人士而言,更是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他们为了这四个字可以欺师灭祖、可以杀妻杀子……
但古往今来,武者犹如过江之鲫,又有几个人能称得上“天下无敌”这四个字?
若让吕乘空或郭正风来说,那么在他们的认知中,能够担得起这四个字的,一共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当世天下第一神剑谢晓峰,年轻时除了宿敌燕十三外,便已再难逢敌手。
此后在剿灭魔教一役,更是重创魔教教主,将其逼下万丈悬崖。
近年来,谢晓峰深居简出,修身养性,据说其剑法已经到了“无迹可寻”的境界。
另一为,便是“太玄神君”李君逢。
太玄神君履足江湖时间并不算长,乍现即隐,但其行事无不惊天动地,却又出人意料。更是令江湖格局撼动,影响深远。
只身一人,威压整个江湖。
若非明楼楼主夏云墨呕心沥血,不眠不休的破解太玄神君的武功,再由飞剑客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施展出来,那么这个江湖就被太玄神君给统一了。
郭正风隐有担忧之色,说道:“不知神君此次召我等前来,是有何事?”
那人带着玩味之意瞧了瞧郭正风一眼,呵呵笑道:“郭嵩阳的后人倒是正气凛然,怎么?你是怕本座有统一江湖的心愿,为此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郭正风额头渗出冷汗,忙得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那人呵呵笑了笑道:“你放心,我对统一江湖没什么想法。更何况,我非但是太玄神君,我还是夏云墨。”
“什么!?”郭正风、吕乘空神情同时一怔,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好似出现了幻听。
那人的手在面上一拂,面具消失不见,转而出现的是一张清俊飘逸、颇具出尘之气的面庞。嘴角更是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不将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中。
但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这是一个极英俊、极具魅力的男子。
而郭、吕两人更是只觉得脑海忽然炸开,耳畔轰鸣作响,脑袋一片混乱,过了好片刻才缓过神来。
太玄神君、夏云墨竟是同一个人!?
他们的家中都有关于夏云墨的藏画,和眼前这人一模一样,只是气质略有不同。
夏云墨笑道:“时隔百年,我便是第三位行走江湖的夏云墨。并且我曾在偶然得过太玄神君的传承,所以我既是太玄神君,又是夏云墨。”
两人恍然大悟,并且心中多了一些猜想。
当初太玄神君的确没死,但受了重伤,不愿再履足江湖,便归隐了下去。
他归隐之后,留下了另一份传承,机缘巧合之下,被眼前这一位夏云墨得到,所以才有了如今这一位太玄神君夏云墨。
当然,也有其他的可能。
但无论如何,眼前的这一位乃是货真价实的夏云墨。
而不管是第一位夏云墨、还是第二位夏云墨都是大侠豪杰,正气凌然,所以第三位自然不会是个邪道人物。
夏云墨也懒得理会两人的想法,他道:“我唤你们过来,现不过想要问一些事情罢了。毕竟我从未踏足江湖,不清楚如今江湖的情况。”
郭正风道:“你请问。”
夏云墨目光一闪,呵呵一声道:“在问话之前,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什么?”
“我想要知道当世武学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话语落下,夏云墨手中的柳枝朝上猛地一提,那细线自急湍的水流之中竟钓起来了一条“大鱼”。
这“大鱼”乃是由千百道水滴凝聚而成,只是这水滴已经凝固成冰,变成了冰鱼。
冰鱼的“鱼鳞”闪烁着耀眼的光泽,栩栩如生,竟还蹦蹦跳跳,宛如活物。
还不待郭、吕二人回过神来,便听夏云墨发出道“去”的声音,那冰鱼脱离丝线,朝着两人冲了过来。
砰!
冰鱼忽的炸开,变成一粒粒细小的冰屑,闪烁着寒光,凌厉的劲气裂破空气,呼啸声阵阵响起,碎屑朝着两人打了过来。
明玉功第九层至阴至寒,夏云墨虽未臻至第九层,却领悟出了一些冰寒性质真气的奥妙,并融汇到了太阴真气之中。
此时这炸开的冰屑,更是蕴含了日月真气的力量。每一滴冰屑,穿金裂石只等闲
郭、吕二人面容微变,显然是不曾想到夏云墨会突然出手,更没想到出手的招式会如此奇特。
不过两人都是武林少有的高手,且交手经验丰富,只是惊讶了片刻,旋即便反应过来。
郭正风步伐精妙,辗转腾挪与咫尺之间,偶尔出手打碎冰屑。
而吕乘空五指弯曲成爪,舞的嗤嗤作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罗网,将冰屑纷纷抓碎。
“不错,果然都有些本事。”
夏云墨呵呵一笑,衣袖一挥,柳条舞动,丝线猛然垂入水中。
“既然鱼吃不了你们,那么……龙来了!”
轰隆!轰隆隆!
夏云墨竟拉起来了一条冰龙,只是这一头冰龙足有五六丈来长,冰龙猛然朝天窜去,飞腾跃空。
当飞至十二三丈时,又猛然一个下扑,来势更加迅疾,更加凶猛。
砰!
冰龙炸开,化作漫天晶莹的冰屑碎块,点点滴滴,疾如狂风骤雨般向两人刺去。
……
……
ps:直接《圆月弯刀》,至于主世界,等苟到宗师乃至于大宗师再去浪。
第一百九十九章:太玄问道卷的下落(加更)
夏云墨突然出手,却也并非是兴之所至。
一来,初到此界,对于此界不算熟悉。而郭、吕二人身份非凡,武功不俗,正好来作为他衡量武学水平的标准。
二来,如今距离“多情剑客无情剑”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太玄神君的名头已不复当初那般响亮,更何况郭、吕二人也没有把他当做真正的太玄神君。
所以,他必须要敲打敲打两人,展示自己的武功武学造诣。否则以后交代他们去做事,指不定就会敷衍了事,甚至生出反骨,试图反咬他一口。
此时,成千上万的碎屑冰块急速坠落,穿破空间,吐露着锋锐摄人的气机,带起刺耳的呼啸声,轰然击向郭、吕两人所立之地。
“不好!”
郭、吕二人同时感受到一股寒彻骨髓的杀机。
这一条“冰龙”所蕴含的威力,绝不是刚才那一条“冰鱼”能够比拟的,两者简直就是有着天壤之别。
呛啷!
郭正阳向前踏出一步,背后的宝剑猛然挣脱出鞘,就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牵扯,弹射而出。
剑气化作龙吟之声,那一口颇具传奇意义的嵩阳铁剑便已落入他的手掌之中。
锐利的啸声,引空大作。
郭正阳一剑击出,他的剑法并不狠戾迅疾,也不够飘逸灵动,但却充满了一种堂皇大势,剑势如若泰上压顶,懈怠这不可抵挡的力量。
吕乘空则是十指张开,催动“天兵手”,其中的八根手指立刻散发出锋锐的光芒,化作八种不同的神兵,不断挥舞,将冰屑分割开来。
砰!砰!砰!砰!砰!
如若疾风骤雨般,那无数的碎屑冰块在轰击的一刹那间,次第爆炸开来,其内蕴含的强大日月真气同时引爆,漫天劲气溃散,江流般往四面八方宣泄开来。
大地立刻出现无数大大小小的坑洞,变得坑坑洼洼起来。其余的石头、树木、花草只要一被这冰屑轰中,也都瞬间粉碎。
不多时,烟尘弥散开来,郭正阳,吕乘空两人显出了身形,两人看起来都是灰头土脸的,气息也衰弱了些。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目光带着难以言喻的慎重和惊骇。
这第三位夏云墨,实力未免太厉害了些。随手的一条“冰龙”,便让他们狼狈不堪,疲于应付。
“两位,测试还未结束,可不要发呆大意,否则丢了性命,还要怪我不尊老爱幼。”
话语声中,夏云墨轻轻一抖手,柳枝挥舞,柳枝上的那一条银丝不知何时被夏云墨换成了根足有六七余丈左右的“情缠丝”。
这“情缠丝”是夏云墨在移花宫中找到的特殊丝线,其坚韧无比,不惧水火,且极易传导真气。
咻!
“情缠丝”飞泄而出,在急速变化中,直如飞腾狂舞的银蛇电蛟,凌空盘旋,天罗地网一般的照向吕乘空、郭正阳二人。
吕、郭二人汗毛直立,只觉得一股可怕的危险感好似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只听得剑作龙吟,郭正阳掌中铁剑转动,猛然绽放出璀璨的精芒,灼目如烈日,奔袭如闪电。
“杀!!”
吕乘空催动天兵手,八根手指中爆发出无穷的杀机,刀光、剑光、斧光、枪芒连绵不休,就连大地苍穹,似乎也充斥着无边的杀意。
好一个郭正阳!
好一个吕乘空!
这两位家主都不是江湖中中赫赫有名的高手,但他们真正的实力,却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郭正阳的剑正气凌然,同时又带着几分霸道意味。偏偏那铁剑却又能在他掌中举重若轻,施展出闪电般的杀招。
吕乘空的“天兵手”却好似创造出来就专门是给世间带来痛苦和死亡一般,就带着无边的无限的杀机,凌厉骇人,不可抵挡。
江湖中那些所谓的成名高手,在这两人手下,或许连三招也走不过。
但在此时,两人却都是冷汗涔涔。
只因他们所面对的这一根银色丝线实在是太可怕了。
丝线的速度极快,几如闪电精芒。而一旦被丝线扫中,不管是石头、树木还是花草,立时分割成两半,切口平整光滑。
丝线旋转飞舞,诡异多变,宛若一条细小的银蛇,只要两人少有懈怠,立时身上就要多出一道细细的伤口。
又过了十来个呼吸的时间,郭正风、吕乘空两人对视一眼,面容微喜,点了点头。
下一刻,郭正阳怒吼一声,剑气如同雷霆般喷涌而出,气势竟然再增三分。
与此同时,吕乘空一声长啸,拔地而起,身形凌空,八指如剑,漫天血色死寂,无穷杀机都化作八柄从天而降的短剑。
原来,这一番交手中,两人对于“情缠丝”的变化都有了几分了然,此时同时朝着“情缠丝”转圜之间丝毫空隙而去,要一举将“它”击溃。
“呵!”夏云墨嘴角掀起一丝冷笑。
当!
剧烈的碰撞声炸开,溅射的火花迸裂如烟火。
而这并非是嵩阳铁剑、天兵手与“情缠丝”剑的碰撞,而是嵩阳铁剑与天兵手的碰撞。
原来,那转圜的空隙不过是夏云墨故意而为之,空隙间布满了太阴真气,当两人攻击了那空隙时,便不由自主的身子一转,互相攻了过去。
郭正阳身形剧震,掌中长剑几乎被整的脱手而飞。而吕乘空的食指中竟裂开了道伤口,一滴血落在了地上。
夏云墨终于将柳条一收,用手撑着下巴,笑呵呵道:“好了,我的实力了解清楚,不必再打了。”
郭、吕二人面容苍白,心中的震骇之色无以复加。
他们忙的拱了拱手,不约而同道:“神主武功盖世,天下无双,我等自愧不如。”
若说先前他们的敬重,多是来自于“太玄神君”或者“夏云墨”这几个字,那么现在就是对于夏云墨武功的拜服。
夏云墨道:“好了,我来问,你们答。”
两人齐声道:“是。”
夏云墨道:“你们来告诉我,当年太玄宗太玄神君死后的武林情况。”
郭正阳道:“太玄神君身陨,因为遗留下的藏宝图,……”
很快,夏云墨就了解了他当初走后的情况。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太玄神君一陨,太玄宗立刻土崩瓦解。而遗留下的藏宝图,也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
宝藏且不说,《太玄问道卷》则是绝大部分被武林各大派所占有,不允许外人修行。
另外极小的一部分则是流传到江湖中,成为了类似“太祖长拳”、这样大部分江湖人都能获得到的武学。
夏云墨让两人演示了一番他们所知晓《太玄问道卷》中的绝技,两人不疑有他,分别施展开来。
夏云墨一边瞧着两人施展,一边摸着下巴,暗自思考着。
“果然,这些武学经过了上百年的打磨,一些漏洞破绽都已补上,而且还添加了其他的武学精髓在其中。”
“这《太玄问道卷》本是我一身武学之精髓,经过天下高手上百年弥补修正之后,已是更上一层楼。”
“我若把《太玄问道卷》中的武功重新收集,再吸收其中的精髓,进行一番感悟,非但能够助我我将来的推演《烛照幽莹统御万法经》第三层,更能为我成为晋升宗师高手打下坚固的基础。”
两人将他们所知的武学一一演练了一番后,夏云墨道:“从今日起,你们去搜集《太玄问道卷》中的绝学,然后再呈给我。”
两人对视一眼,郭正阳有些为难道:“可是……一些绝学掌控在少林、峨眉、武当这样的大派之中,我们……”
夏云墨挥了挥手道:“你们只管搜集便是了,若是不能得手的,就将情报搜集好,到时候本座自己亲自动手就是了。”
“是。”
两人齐声道。
但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江湖怕是不能平静下来了。
武功绝学一向是门派的立根之本,若要那些大门大派交出绝学,免不了就是一番腥风血雨。
“你们既然为本座办事,本座自然不能做出让马儿跑,却不给马儿吃草的道理,瞧好了。”
夏云墨身子忽的腾空而起,以柳作剑,挥动手中的柳条,速度非但不快,反而慢的出奇,叫人能够清晰的瞧见他挥“剑”的弧度与轨迹。
郭正阳、吕乘空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夏云墨挥剑的动作,郭正阳若有所思,而吕乘空只觉这一招剑法颇为高妙,但实际却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这分明是轻飘飘的一剑,但剑势之中,却似涵盖万钧神力,引得波涛汹涌,暗流激荡。
旋即,夏云墨这一剑速度陡然加剧,顿时整个河流便宛如投入了一枚枚炸弹般,沧浪次第炸开,以夏云墨为中心,掀起滔天水幕,久久不能停息。
天上天下,此刻唯有一剑。
河岸边两人已是瞧呆了,天地间虽不乏壮阔奇景,但以人力御剑激荡出如此骇人心神的一幕,委实难以想象。
夏云墨重新回到船头,淡淡道:“郭正阳,你可瞧明白了。”
郭正阳终于回过神来,面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喜色,单膝跪地说道:“多谢神君赐剑,郭某毕生不忘。”
夏云墨当初就从郭嵩阳手中得过郭家剑法,早已清楚这剑法中的不足之处。
若郭正阳能够将这一剑的精髓吸收,那么郭家剑法也必然更上一层楼。
夏云墨忽的伸出了一只手,只见这一只手缓缓的起了某种奇特的变化,肌肤非红非白,竟已变得透明起来。
日光的映照下,这一只手肌肉里每一根经络、每一根骨头都仿佛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这手掌的经脉间忽的有一团真气游走,按照某种轨迹在运行着。
吕乘空呼吸加剧,眼睛死死的盯着夏云墨的手掌,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直到夏云墨的手恢复了正常,他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面上容光焕发,同样单膝跪道“多谢神君指点,神君吩咐之事,吕家上下必定全力以赴。”
夏云墨先前手掌中所显示的,便是“天兵手”的另一种运行法门,若是吕乘空潜心修炼,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第九根手指练成神兵。
夏云墨只是呵呵笑了笑,道:“你们好好给我做事就是了,若要敷衍本座,今日传给你们的,自然也能收回来。”
吕乘空和郭正阳忙得到:“不敢。”
夏云墨又道:“对了,最近武林可有何盛事?”
两人思索了一番,吕乘空首先道:“十二月十五,圆月山庄庄主丁鹏宴请武林群豪。”
郭正阳继续道:“这丁鹏是来历神秘,富可敌国,手下笼络了一大批的武林高手。据说,此人的武功还很不错。”
吕乘空道:“岂止是不错,据说是已是天下有的数的顶尖高手,刀法更是可怕。对了,还有小道消息说此人还和青松剑客柳若松有一段恩怨。”
“十二月十五,呵呵,那也快了。丁鹏,圆月弯刀,呵呵,这一趟热闹我还非去看不行。”
夏云墨喃喃自语一番,又同两人交代了一些事情,并,便挥了挥手道:“我走了,记得及时向我汇报情况。”
“是。”
呜呜呜呜……
一阵阵宛若呜咽的声音响起,也不见船桨摆动,整个乌篷船逆流而上,好似被一只无形之手推动一般,神异至极。
“投入命运万劫火,那得失怎么去量,驰马荡江湖……迎入日月万里风笑揖清风洗我狂……”
伴随着一阵阵腔调古怪的歌声,一叶扁舟已渐行渐远,终于不见了踪影。
第两百章:天外流星
十一月一十四,初雪。
雪已经停了,天气阴冷。
柳若松推开窗户,窗外寒风呼啸,偶尔夹杂着片雪花。
他面上略显阴沉,心情并不好。
柳若松是“岁寒三友”中的“青松剑客”,万松山庄的主人,武当天一真人门下唯一俗家弟子。
他的妻子也是江湖中有名的美人,而且聪明能干,如果有困难,无论什么事他的妻子都会为他去做。
武功、名声、财富、地位……只要是一个男人能够有的,他已经全有了,本来在一个多月前,他还很很愉快。
可是最近,他却已经不能再保持那样的愉快了。
柳若松住的这间屋子是在万松山庄的最高处,只要他推开窗子,就会看见对面一片青绿的山坡,佳木葱茏,绿草如茵,却看不见人。
每当这时候,他就会有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豪情,就算心里有些不开心的事,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一个多月前这片山坡上却在大兴土木,现在已起了一座大庄子,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规模更是比他万松山庄大了数倍。
而修建的人手,更是他当初的二十倍。
建造这里的督工,赫然是京城“样子雷”的二掌柜。这家在建造行业可谓是执掌牛耳,连皇宫都是他们设计的。
山庄的主人是位神秘的“丁公子”,有着前所未有的豪阔,可谓是富可敌国,手段通天。
后来,通过一番调查,那位“丁公子”赫然是他的熟人,丁鹏。
四年前,丁鹏还是江湖上的新秀,以一招“天外流星”剑法驰名江湖,击败了许多知名剑客。
只可惜,当时丁鹏犯了一个错,那就是找上了柳若松挑战。
柳若松号称“青松剑客”,是人人称赞的大侠,可实际上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和妻子秦可情设下了一个年轻人绝无法抵御的陷阱,因为这陷阱,在这场决战中丁鹏不但输的一败涂地,更是身败名裂。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丁鹏的绝技“天外流星”是偷学的柳若松,甚至被追杀的绝迹江湖,一下就是四年。
这一次,丁鹏就是回来报复他的!
柳若松和她妻子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她妻子用身体笼络了个名为宋中的剑客,让宋中去刺杀丁鹏。
宋中对秦可情死心塌地,她让他杀一个人,他绝不敢杀两个,让他去杀张三,便绝不敢杀李四。
宋中出手的剑很快,而且他每次出手时都是不要命,不要别人留下的命,也不要自己的命。所以他有个绰号,一剑送终。
宋中是天生的杀手。也是一条很好用,很听话的狗。
宋中果然找上了丁鹏,并向丁鹏刺出七七四十九剑。
丁鹏只还了他一刀。
宋中败了,他平生从未败的如此之惨。他更知道,他就算再修炼一百年,也接不下这样的一刀。
自此以后,柳若松的心便已坠入万丈深渊。
整日醉酒,纵情深色。
……
“老爷,庄外有一位公子求见。”
眼不见,心不烦,柳若松正要去一醉方休,管家飞快的跑了过来。
“是什么人?”柳若松平淡的说道,万松山庄虽要遭灭顶之灾,但如今也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地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来的。
“他说,他是太玄神君夏云墨。”
“太玄神君?夏云墨?这是什么……。”柳若松就要挥手让管家将那人打发走,忽的神色一动,响起了江湖传说,道:“把他请进来吧。”
不多时,柳若松便见到了那位号称“太玄神君,夏云墨”的人。
这人毫无疑问是个美男子,面容温润如玉,最令人难忘的,则是对方那一双璀璨若星辰的眸子,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又仿佛有着堪破尘世一切的智慧。
只是被这眼睛一扫,柳若松便觉心中一凛,仿佛所有的秘密的被人进窥探眼底。
“这位少侠请了,不知找柳某人,到底所为何事?”柳若松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心头却暗自猜测来人的身份。
太玄神君?
夏云墨?
即使过了百年,当年江湖上的那两位传奇人物依旧是耳熟能详。
难道,这人就是太玄神君,亦或者夏云墨的传人?
这是这人自称太玄神君夏云墨,又是什么情况?柳若松简直是一头雾水。
夏云墨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抱了抱拳,开门见山道:“有礼了,本座夏云墨,欲借“天外流星”一观,庄主素来大方,想来不会拒绝。”
话语平淡轻松,就好似只是柳若松请他吃顿饭,喝顿酒一般。
柳若松气得半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脸皮的人。
那“天外流星”可是他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丁鹏手中夺来,为此还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可这人却直接向他索取,当真是好不要脸皮。
但他涵养甚好,再加上“太玄神君”、“夏云墨”这几个字蕴含的分量极重,他一时间也不敢发怒,只是冷冷的说道。
“这一招乃是我自创“青松剑谱”最后一式,耗尽我毕生心血所创。阁下强行索取,岂非太过?”
不得不说,他说的话实在很是在理。不用大儒名家,便是随便找个人来,都非得大大赞同不可。
夏云墨似笑非笑的瞧了柳若松一眼:“哦,这真是你的自创的绝学?”
柳若松面色变也不变:“不错,正是柳某所创。”
夏云墨拊掌笑道:“这“青松剑客”四个字实在配不上你,你的脸皮可要比青松厚的多,不如就叫“城墙剑客”,这倒是合适得多。”
柳若松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实际上,实际上若非眼前这年轻人来历神秘,似与传说中的武林人物挂钩,他早已一剑刺了过去。
夏云墨挥了挥手,淡淡道:“去吧,去把剑谱取来,让我瞧一瞧这一剑到底有何奥妙。”
柳若松沉吟片刻,嘴角忽然掀起一丝冷笑。
“来人,把我的剑取来。”
两个紫衣锤髻的童子,捧着个装潢华丽的剑匣,已来到了柳若松身后。
柳若松启匣,取剑,拔剑,“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声如龙吟。
夏云墨微笑道:“好剑。”
岂止是好剑,这是柳若松花了一千八百两银子,去请关外名匠吴道古铸就的。削金断玉,锋利无比。
“剑谱是死的,人是活的。阁下若是真想要瞧一瞧“天外流星”,那么最好的法子,莫过于亲身下场感受一番了。”
柳若松一手执剑,整个人竟也透露出一股锋锐之气。
“当然,舍下还有口剑,虽不是神兵利器,也还过得去,这位少侠如果不嫌弃,我这就叫人去拿来。”
夏云墨似笑非笑的瞧了柳若松一眼,态度还是那么优雅安闲道:“不必了,出剑吧。”
“阁下小心了。”柳若松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掌中的长剑已经刺了出去。
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一次也一样。
眼前这青年显然是不速之客,可这不速之客偏偏来历神秘,而且还报上了两个传奇性的名号,让他不敢妄动。
既然这人想要“天外流星”,那就送他一剑天外流星。
他若能接下自己的剑法,那自然是有真材实料,自己把秘籍奉上便是了。
若只是个装神弄鬼的家伙,那就死在这一剑之下吧。
柳若松的是武当弟子,剑法深的武当精髓,在师兄弟中远超同门,江湖上名声更是无与伦比,是成名已久的高手。
只见他长剑转动,展开连绵不绝的剑势,剑法密不透风,更是将武当剑法中的轻灵玄妙发挥的淋漓尽致。
只是,柳若松并没有露出丝毫的笑意,反而越发的凝重起来。
因为这叫做夏云墨的家伙只是伸出手轻轻弹了弹剑身,柳若松那精妙绝伦的武当剑法就好似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一空。
很快,柳若松的额头就已有了冷汗,他根本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武功如此高的人。
所谓的玄门正宗的剑法,在他手下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而柳若松的依仗,只有最后一招了。
天外流星!!
就在此时,柳若松的剑势一变,长剑忽然化作一道光彩夺目的流星。
从天外飞来的流星,不可捉摸,不可抵御,又忽然逸去,那一瞬间的光芒和速度,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挡。
这一剑很快,快的几乎看不见,当再看到这把剑时,剑已经插入对手的喉咙之中了。
这一剑更携裹了千斤的力量,无论何种坚固防御,在它面前都薄弱白纸,轻易刺破。
这便是,天外流星。
剑光如匹练,在这一刻,柳若松的精神乃至于功力都臻至前所未有的巅峰。
柳若松心中已生出一股强大的信心。
这一剑也的确值得他自信。
这是他从丁鹏手中得到“天外流星”的第四年,这四年中他不知为这一招下过多少苦功夫。
这一招施展出来,比当年的丁鹏更快,更绝。
剑光一闪!
铮!
只听得金戈交击的声音响起,流转的剑光就已凝滞,不可抵御的流星已经消失。
两根手指已夹住了柳若松的剑。
“这一剑……很不错,很不错。”夏云墨指尖吐出一口锋锐的劲气,“咔”的一声,这一剑已断成了两截。
柳若松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这一剑倒是让我想到了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不过这天外流星想来远比“破剑式”更绝、更妙。破剑如破竹,莫说江湖上寻常剑法,就算是武当、崆峒、点苍……这些大门大派的剑法,遇到这一剑也是必败无疑,一击必破。”
夏云墨面含微笑,品味这一剑的奥妙。
“不过,这个世界中,最值得我期待的,还是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以及谢晓峰的神剑。”
燕十三的是魔龙之剑,等第十五剑刺出,冻结一切生命。而谢晓峰的则是神剑,天下无双的神剑。
这两人的剑法,大概也是古系武侠剑法的巅峰了。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小人这就去将剑谱取来。从此后,前辈但有吩咐,晚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柳若松见识到了夏云墨的实力后,面上带着谄媚而恭敬的笑容,飞快的将天外流星剑谱双手奉上。
夏云墨翻看着书籍,笑呵呵道:“你到真是懂事。”
柳若松双眸一转,又笑道:“不瞒前辈说说,这天外流星的确不是晚辈所创,而是晚辈从一个唤作“丁鹏”的年情人那里取得。这“天外流星”只有一页残谱,整本的剑谱还在丁鹏手中。”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借刀杀人。”
夏云墨起身,拍了怕柳若松的肩膀,似笑非笑道:“丁鹏很快就要来报复你,不过你放心,丁鹏也是有对头的,他的对头会来帮你了的。哦,只是那可能是一只狐仙。”
也懒得再理会一脸发呆柳若松,夏云墨已飘然而去。
……
……
夏云墨说的不错,丁鹏的报复的确很快就到来了,而且这报复是如此的可怕,如此的诡异。
十一月十六,柳若松朋友送的清倌人被换成了一只母狗。
十一月十九,万松山庄窖藏的两百二十坛美酒,全都变成了污水。
十一月二十,万松山庄后院养的猪、牛、鸡鸭一夜间全部死的干干净净。
十一月二十二,柳若松自己竟被脱的赤条条的睡在猪栏中,嘴里还塞了一嘴泥巴。
十一月二十六,晚上明明谁在床上的人,早上醒来人吊在了树上。
十一月二十七,六十多个家丁和四十多个丫头老妈子终于溜走了,谁也不想再受这一种罪。
……
十一月二十八,初雪。
夏云墨的另一句话很也快实现了。
柳若松遇到了一个雪衣女,这雪衣女是一只成了精的狐女,不但有着高深的法力,而且还与丁鹏有仇。
雪衣女帮主万松山庄恢复了正常,并且答应帮主他对付丁鹏。
柳若松终于找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
十二月十五,晴。
万松山庄对面山坡的庄园终于全部完工了,山庄庄主果然是丁鹏,也是在这一天里,丁鹏邀请了许多武林高手赴宴。
第二百零一章:圆月山庄
十二月十五,晴。
万松山庄对面山坡的庄园已全部完工,晚上又有灯火亮起时,远远望去,就像是天上的宫阙一般。
山庄的主人果然是丁鹏,他已将宴会的帖子都送了过来。
但柳若松充满了信心,因为他有“蓝蓝”。
蓝蓝是为狐女,有着难以想象的法力和财力,对方不但会帮助他对抗丁鹏,还会带给他无与伦比的权利与财富。
于是,他依照蓝蓝的要求,在这一天穿上自己最华丽的衣服,骑上神骏高大的“千里雪”,用八抬大轿将“蓝蓝”从城内的会仙楼请了出来,再带她去圆月山庄。
在这一路上,柳若松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但他毫不在意。
他是大侠,而大侠本就是要让看的。
更何况,轿子中坐的蓝蓝不但美,而且艳,不但艳,而且媚。
如果说他妻子秦可情是个尤物,那蓝蓝就是尤物中的尤物,自然惹人注意,也会引起许多人的嫉妒。
圆月山庄的华丽豪阔,远超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而今天来到这里的客人,也比大多数人想象中多得多。
客人中绝大多数是江湖中的知名人士,威震一方,傲啸江湖。
庭院的正中坐着九个人。
孙伏虎、林祥熊、南宫华树、梅花、凌虚……当然,更少不了这里的主人丁鹏。
这里的每个人他柳若松都认得。
或者说,江湖中不认识他们的人确实不多。
每一个都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非但武功高强,还有很深厚的背景。
甚至,他还看到了夏云墨。
夏云墨在另一个偏远的角落,拿着酒杯,淡淡的打量着院子中的一切。
柳若松暗中松了一口气,夏云墨只是喝着酒,并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
他忽的挺了挺胸膛。
就算来找他麻烦又如何,他现在有了狐女“蓝蓝”,蓝蓝会帮他解决一切。
只是,当柳若松刚把蓝蓝从轿子中接出来时,便听得一声冷喝。
“柳若松!让这个女人滚出去!”
说着话的是个穿着粗布的道人,道人的腰上悬着一柄形式古拙的松纹剑,带着鲜明的杏黄色剑穗。
这柄剑不但表明了他的身份,也象征着他的地位之尊贵。
这人就是“凌虚”道人。
凌虚是武当派的大师兄,将来极有可能继承天一真人的道统,成为下一位武当派的掌门人。
凌虚是武当派大师兄,而柳若松是武当派俗家弟子。
如今,柳若松带着一个明显不是他妻子的女人招摇过市,而周围人的目光,更是令他有着不妙的遐想,凌虚自然是该维护武当的清誉。
“叫谁回去?”柳若松冷冷道。
凌虚指着蓝蓝道:“这个女人!”
柳若松道:“这里的确有个人该滚出去,不过不是她,而是你!”
凌虚脸色变了变,冷喝道:“你说什么?”
柳若松淡淡道:“你若跪下来,磕三十个响头,赶快滚出去,我也许就会饶了你。”
凌虚气得身子发抖,面上涨的通红,尽力控制着自己:“你莫要忘了本门的戒律。”
柳若松冷笑道:“戒律?我已经和武当没有半点关系了。”
凌虚道:“你要叛出师门?”
柳若松道:“我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也谈不上什么叛出师门。”
武当是内家四大剑派之首,天下公认的内家正宗,江湖中人人都以能列武当为荣,柳若松这么做实在是谁也想不到。
每个人都吃惊的看着他,认为他已经疯了。
凌虚面色铁青,不停的冷笑:“好极了,好极了。”
柳若松道:“那你为何还不拔剑?”
他嘴里和凌虚说话,眼睛却看着蓝蓝。
蓝蓝曾在他面前显露过惊人的法力,并说过会帮助他击败凌虚,坐上武当派掌门的位置。
蓝蓝也在看着他笑,她笑的真甜,笑的时候头上的珠花轻轻颤动,就像是春水中的红菱一样。
仿佛是在告诉他:“你做的很好,只要我在他身旁,不出十招就能杀了他。”
没有人相信这样一个柔柔弱弱女人的话。
没有人想象柳若松能在十招击败武当后辈弟子中第一人高手凌虚。
可柳若松确信无疑。
虽然凌虚出手五招,就已先手占尽,将他逼的透不过气来。
他还是相信蓝蓝不会让他失望。
等到了第九招时,他已经被人逼入死角,无论他使出哪一招,都绝对无法突破凌虚的攻势。
他忽然想到了那一招“天外流星”。
剑作流星。
只听得“嗤”的一声响,剑锋已自凌虚的左胸刺入,后背刺出,这一剑竟刺穿了凌虚的胸口。
凌虚的瞳孔开始涣散,眼睛里充满了恐慌。
凌虚倒下时,柳若松并没有看见。
他在看着蓝蓝。
蓝蓝也在看着他笑,笑的更甜了,仿佛又在告诉他:“只要有我在,只要你相信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一定可以做到。”
柳若松对自己充满信心。
他现在最想做的一剑事,就是杀了丁鹏,永绝后患。
丁鹏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柳若松道:“你好。”
丁鹏瞥了一眼地上凌虚的尸体,眉头皱了皱,却依旧很有礼貌回了一句:“你好。”
柳若松心头更加得意了,他道:“我好,你一定不好,无论什么样的主人,见到请来的客人被杀了,心情可定不会太好。”
丁鹏道:“武当派的事,自然有他们自己解决。”
柳若松道:“哦,那你的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又遇到了我?”
丁鹏叹了口气道:“不错,每次遇到了你,好像我都要倒霉。”
四年前,柳若松和妻子设计了个单纯而巧妙的计划,让丁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
那今天呢?
丁鹏也不再是四年前的愣头青了,他变得如此深沉,就连柳若松都能感到他的可怕。
可是,只要柳若松一回头,就可以看到蓝蓝,看到她那甜蜜而动人的微笑,仿佛正在告诉他:“只要有我在这里,无论想做什么,都可以放心去做。”
柳若松心头又有了庞大的勇气与信心,他高声道:“所以……今天你还要继续倒霉。”
丁鹏摇了摇头道:“看样子你还想对我出手,还想将我变成死人。”
柳若松微笑道:“不错。”
丁鹏一笑:“死人只需七尺黄土,我若死了,这庄子便送给你,不过……”
柳若松眼睛发亮,飞快道:“我若败了,万松山庄也送给你。”
丁鹏道:“很好,正是很公平的交易。”
“天下英雄都在这里,无论谁也赖不掉。”
柳若松回过头去,蓝蓝又在看着他微笑,仿佛又在向他保证。
十招之内,丁鹏必将死在你的剑下。
柳若松信心大增,:“拔剑吧。”
丁鹏却摇了摇头道:“不,我现在用刀。”
刀已在手。
这是一把普通的刀,看起来没有半点不凡之处。
这柄刀是弯的,刀锋弯弯,刀柄弯弯。
丁鹏又道:“只要你能接我三招,就算你胜了。”
柳若松像是疯子一样的看着他,弃刀从剑,还只有短短四年的时间,就想要击败他青松剑客?
简直疯了!
他冷笑道:“好,我就来看你这三刀。”
丁鹏冷冷道:“你……看不见的。”
他手一挥,刀光已飞起。
圆月落,刀光起。
大地十万里。
刀光寒如雪,何处听春雨?
圆圆的刀,弯弯的刀,开始时宛如一弯新月,忽然间就变成了一道飞红。
没人能看清这一刀的变化,也没有人看得见这把刀。
刀光一闪,丁鹏只劈了一刀。
柳若松并没有倒下,他的剑还在手上,只是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他果然没看见这一刀。
丁鹏轻抚刀锋,淡淡道:“我知道你看不见。”
柳若松不动,不响。
“叮”的一声,他手里的剑已落在了地上。
丁鹏道:“你至少还要再练十年,才看得到我第三刀。”
忽然,一缕鲜血从柳若松的手腕冒了出来。
丁鹏道:“现在我一刀就已足够。”
忽然间,柳若松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十”字。
鲜红的血。
没有人喝彩。
每个人都觉得手脚冰凉,每个人手心都有冷汗。
刚才那一刀,不但割破了柳若松的手腕,而且还在他脸上划了个“十”字。
可伤口里的血,直到现在才冒出来。
那一刀,太快了了。
柳若松面色黯淡,终于开口道:“我败了。”
他慢慢的转过身,慢慢的走向蓝蓝。
蓝蓝还是在笑,可笑的已没有那样甜蜜动人了,她笑的仿佛已有些勉强。
柳若松站在他面前,怔怔道:“你说过,我不会败。”
“噗嗤。”蓝蓝还没有说话,忽的已有一道娇笑声发出。
“你在笑什么?”
柳若松面容狰狞,脸上肌肉扭曲抽斗,鲜红的“十”字又被扯破,鲜血死死的冒了出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好似恶鬼一般。
发出这银铃笑声的是个容貌秀美,精灵可爱的少女,她伸出纤纤玉指,刮了刮脸。
“笑你是个大蠢蛋,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也就罢了,结果连这女人是谁都不知道。”
“大蠢蛋?我?”柳若松忽的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中流露出极为恐惧的表情:“你……你究竟是谁?”
蓝蓝吃吃笑道:“你花了六万两银子,把我从“满翠园”赎出来,叫我在“会仙楼”等你,陪你到这里来做客,而且还用那么一顶轿子去接我,你怎么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是翠仙啊,老爷。”
满翠园就是妓院,非常有名的妓院,满翠园里最红的一个妓女叫翠仙。
她不是蓝蓝。
她是翠仙。
这一刻,柳若松的心不断的下沉,下沉,终于沉到了地狱。
原来,这一切都是丁鹏的报复。
这个报复,比柳若松对付丁鹏的更加残酷,更加巧妙。
原本柳若松便在绝望之中,可又在绝望中看到了无限的希望,最后发现这希望也不过是被设计出来的笑话罢了。
现在,柳若松已经输掉了江湖名望,自己的庄子,甚至还背叛了师门,杀了师兄。
他比当初的丁鹏更惨。
他不但一无所有,还背负了许多的债。
“嘻嘻,青松剑客可真是丢脸呀,我若是你,不如找一根柱子撞死算了。”翠衣少女笑嘻嘻的说道。
柳若松理也不理,他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忽然坐了一件在场之人谁也没有想到的事。
他直挺挺的跪了下了来,对丁鹏磕了磕头道:“丁庄主,小人柳若松技艺拙劣,希望能拜在庄主门下,学得一招半式,扬名江湖,请庄主无论如何也收下小人这个徒弟。如果丁庄主不答应,那么小人就不起来。”
此言一出,满堂沸腾。
柳若松今年已经四十七了,论年纪都可以做丁鹏的爹了。
更何况,他原本在江湖中颇有侠名,场中大多也是他的至交好友。
而这样一位名侠,竟跪在地上,求对头收自己做弟子,已经不是不要脸了,而是把自己的脸放在地上让人随便踩。
丁鹏也怔住了,他实在是料想不到眼前的情况。
只是过了一刹那,丁鹏的嘴角就扬起一丝笑容,道:“好,你既然有这份心,我就收你做弟子。”
柳若松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院中许多人只是笑话般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却也有人骨髓发凉,脸皮如此之厚,事做的如此之绝,这柳若松决不能小觑。
礼成之后,他又笑着对在座的各位说道:“以前的柳若松死了,诸位既然与我师父同辈论交,那都是我前辈,该当礼敬,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他面上带着笑容,仿佛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
“小柳,你过来一下。”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招了招,竟又是那翠衣少女。
“不知这位前辈有何吩咐?”柳若松走到少女面前,毕恭毕敬道。
翠衣少女道:“你既然是我晚辈,那我这做长辈的就该赐你一些东西。”
柳若松连忙道:“不敢,不敢。”
翠衣少女笑嘻嘻道:“俗话说长者赐,不敢辞,你还是收下吧。”
柳若松迟疑道:“这……”
翠衣少女素手向前一弹,一抹,一抹血迹忽的就从柳若松的喉咙飚射了出来:“礼轻人意重,我送你归西吧!”
第二百零二章:苍生之刀
翠衣少女出手很快,很洒脱,也很随意。
只见她那纤纤玉指忽的泛起一层金铁之气,砭骨生寒,只是轻轻的一抹,鲜血就自柳若松的喉咙飞溅而出。
这变故莫说在场的宾客,就连柳若松自己也万万意想不到。
柳若松掩着自己的咽喉,眼睛瞪着翠衣少女,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只见柳若松满头大汗,脸已痛的变形扭曲。
翠衣少女吐了吐舌头,又缩了缩脖子,露出一幅害怕的神情,道:“原本以为你是头猪,又蠢又笨的那种,可刚刚才觉得你是条毒蛇,我刚刚得罪了你这条毒蛇,与其日防夜防,不如一把将毒蛇杀死算了。”
的确,在先前那般绝境之下,柳若松竟能跪下认丁鹏做师父,这不但需要很厚的脸皮,还需要很高明的智慧。
如果得罪了这样的人,那么这一辈子也会寝食难安。
翠衣少女这般做法虽出人意料,却不难理解。
却也有人暗自打了个寒颤,这翠衣少女,实在比柳若松更加可怕。
“你……找死!”
鲜血一丝丝自柳若松的指缝中流了出来,他忽的咬了咬牙,狂吼一声,一剑送了出去。
这是他绝境中的一剑。
也是人生中的最后一剑。
不管这一剑的结果如何,他的性命都要丢了。
或许这一剑没有青松剑客巅峰时期的水准,但这一剑足够的狠,足够的快,也足够的不要命,江湖中能够接下的并不多。
但偏偏,这个少女就是一个。
翠衣少女纤细的手指轻轻的一点,好像把剑刺了出去。
手指碰到剑尖,剑尖立刻弯曲蹦脆。
而柳若松也好似被一股庞然大力击中,整个人踉跄向后退了两步,眼中流露出不甘、绝望之意,口中最后吐出了三个字:“天兵……手。”便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天兵手!!
以指作剑,这不是吕家的天兵手,还能是什么!?
这女孩是吕家的人?
吕家也是江湖中极有名气的世家,其中的“天兵手”绝技更是独步江湖。
丁鹏忽的出现在翠衣少女面前,淡淡道:“你不该在这里杀人,更不该杀我的徒弟。”
翠衣少女道:“柳若松也杀了人,而且你不该养条毒蛇在身边,我帮了你杀了他,你该感谢我才对。”
丁鹏冷笑道:“你在我的山庄,杀了我的徒弟,我还应该感谢你?”
翠衣少女点了点头道:“不错。”
丁鹏哈哈大笑,然后面容一冷:“柳若松在我这里杀了人,他接了我一刀。你在我这里杀了人,所以也该接一刀。”
弯弯的刀锋,弯弯的刀柄。
刀已出鞘。
刀光已斜飞而出,如惊鸿掣电,如长虹飞天。
这一刀的迅疾辉煌,拥有连骨髓都冷透的刀气,刀之锋芒锐利可怕到不能抵挡。
翠衣少女直面这一刀,终于体会到了柳若松的感觉。
别说抵挡这一刀,就连手指也动不了。
好可怕的一刀。
她的眼中有一丝惶恐,但转瞬间就消失了。
就如柳若松有他的狐仙“蓝蓝”一样,翠衣少女也有她的底牌。
当!
空中火花四溅,流转的刀光忽然就崩碎了,冰冷的刀气也消散了。
这原本近乎无敌的一刀,竟被人接下来了。
接下这一刀的是两根手指,两个修长如玉的手指。
这手指也微微泛着金属的光泽,竟也是“天兵手”。
夏云墨笑道:“好刀法!”
“可惜遇到了这样的两根手指。”丁鹏叹息一声:“阁下为何要出手?”
夏云墨道:“这孩子是我的后辈,这次来山庄的也多半是因为我。她若被受了伤,我很难向她家里交差。”
丁鹏这一刀并不会取翠衣少女的性命,但一个女子若是脸上留下个伤疤,也总归不是件好事。
丁鹏目光如刀似剑的直视着夏云墨:“后辈做错了事,就该受些教训,否则就会越来越无法无天,不是吗?”
夏云墨淡淡道:“就算是该教训,也是我来教训,而不是旁人。”
“这本来只是一件小事,有何必呢?”丁鹏叹息一声:“既然阁下执意如此,那我也就只能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用我们江湖武林的规矩解决了。”
夏云墨的手指已松开了刀身,话题一转:“你用的是弯刀,天下间用弯刀的人并不多,能将弯刀发挥到这般水准的更是凤毛麟角。”
“或许是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丁鹏屈指轻轻刀身,弯刀立刻响起一阵清越的颤鸣声。这柄刀是他找人打造的,很普通,岛上上并没有“小楼一夜听春雨”七个字。
但见过丁鹏出手的人都知道,纵然是一段朽木,在丁鹏手上也拥有者极为可怕的威力。
夏云墨面上带着笑意:“你若想要惩罚烟霞,不妨全力向我挥出你手中的弯刀。若一刀斩下,能将我斩成两半,那这丫头你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
“老大,你的武功可没有人能把你劈成两半。不如你把丁鹏劈成两半,我们再把他的庄子抢过来,就算用不着,也可以拿来卖钱。”
唤作吕烟霞的少女兴趣豁然的说道,她眼珠子四下转了转,似乎是对这里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夏云墨哑然失笑:“死丫头,我们又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再乱说这些话,小心我叫吕家的人把你接回去。”
这丫头是吕家年轻一辈中武功造诣最高的人,这一次是吕家派遣她来给夏云墨送信。
吕烟霞平日里都是被关在吕家练功,很少外出,这一次出来自然是要好好玩一番,于是缠着夏云墨,不愿回吕家。
“你是大魔头,我是小魔女,我们不做坏事,难道还做好事?”吕烟霞嘀咕了一句,却不敢反驳夏云墨。
丁鹏仔仔细细的盯着夏云墨和吕烟霞,沉默半响,就在武林众人以为他就要发出惊天动地一刀时,丁鹏忽然哈哈大笑。
他笑的眉毛的舒展开来,仿佛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从满了童趣的感觉:“一个死了的徒弟,永远比不上一个活着的客人,你说我说的对吗?”
夏云墨笑道:“甚是有理。”
丁鹏面上再次露出好客主人般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各位请坐吧,酒菜很快就要到了。”
……
……
经历了一个跌宕起伏的开场后,圆月山庄的晚宴终于开始了。
夏云墨饮了杯酒,轻轻一叹。
吕烟霞拿起筷子,飞速的把桌上的美食望嘴里塞去,脸颊都鼓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个仓鼠一样:“好吃,我在吕家就没有吃到这些好吃的。对了,老大,你这么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没有和丁鹏打一架啊?”
夏云墨有些意外的瞧了吕烟霞一眼,道:“他本是我这次来山庄的目的之一,像他这样的刀法高手,实在是太少了。”
吕青霞双眸放光道:“要不然……我们把他的庄子烧了,这样他生气了,就自然会来和你打一架。”
“你这丫头,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啊。”
夏云墨使劲敲了敲吕青霞这丫头的脑袋,打的她眼泪珠子都快流下来了,最后不理夏云墨,化悲愤为食量,大口吃喝。
“这丫头,完全被吕家给教导歪了。”夏云墨摇了摇头。
吕家也算不得邪道门派,但吕青霞因为天赋超然,所以她从小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学习武功,而没有教导她怎么做人,树立正确的三观。
这丫头根本多少正邪善恶观念,以自我为中心,单纯的是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
另一边,丁鹏面上带着笑意,与每一个来客打着招呼,等众人开始喝酒之后,他便找了个借口溜出去。
虽然最后出了些岔子,但他今天已经近乎完美的报复了柳若松,更是获得了巨大的名声与威望。
而这一切的一切,他迫不及待的要和他的妻子分享起来了。
他的妻子,便是“狐女”青青。
青青也是“蓝蓝”,也是她一步一步将柳若松带入地狱。
青青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黑暗中,享受着冬日黄昏独有的幽趣。
她从小就习惯了孤独,因为她根本别无选择。
这小楼距离丁鹏接待宾客的庭院虽然还远,可是那边的声音在这里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青青很想去参加,但她不能去。
因为她是狐,因为她心头藏着一个无法诉说的秘密。
青青眼力已有了泪光,心在刺痛。
好在这时候楼梯已有了脚步声,丁鹏回来了。
丁鹏是一个很好的丈夫,无论做什么,总是会尽力抽出时间来陪她。
“青青,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我已经彻底毁了柳若松。”
丁鹏很兴奋,而青青却几乎将这件事忘了。
虽然她也参与了这计划,而且不惜一切帮他完成。
只是在她眼中,这人世间的恩怨情仇,不比一根鸿毛来的更重。
“你一定猜不到,柳若松接下来坐了什么事?”
“他逃走了?他晕倒了?还是自杀了?”
“不,他还舍不得死。”丁鹏笑了笑:“他忽然跪下来,一定要我收他为徒。”
“这人的脸皮真厚,做的真绝。”青青叹了口气,道:“你答应他了。”
丁鹏也叹了口气:“我答应了他,可他只作了我不到一炷香时间的弟子。”
“哦,为什么?”
“他很快就被一个女人杀了。”
“那女人在圆月山庄杀人,你怎么惩罚的她?”
“我原本想要教训她,可被人阻止了。”
“阻止了?这世上还有人能够阻止你?”青青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诧异。
“不错,我一刀斩下来,这人……竟然用两根手指,就将这一刀接下来!”
“什么!?这怎么可能!”
青青豁然起身,他丈夫学的刀法是天下最可怕的刀法,再加上他在刀法一道上的惊人的天赋造诣,神刀一出,绝没有人能够接的下来才对。
“这一刀我连两分力都没有用到,我若全力出手,他绝对接不下来。”丁鹏面容略显凝重:“可他同样没有全力出手。”
青青道:“你们打起来没有?”她知道,她的丈夫绝不是那样愿意吃亏的人。
“他让我出手。”
“你没有出手?”
“是的,我没有出手!”
丁鹏的声音越发凝重:“因为,他身上的气机完美无瑕,没有丝毫破绽。我或许能够对他挥刀,但……谁胜谁负,我真不知道。”
“不可能。”
青青脸色变了变:“世上绝没有人能够“狐”的刀法之下不露丝毫破绽,就算谢晓峰也不能,除非……”
“除非?”
“除非这人的刀法也臻至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境界,掌握了这世上最厉害的三把刀之一。”
“最厉害的三把刀?”
“第一把刀,自然就是我们狐族的神刀,也是你的刀。至于第二把,就是小李飞刀。”
“我知道。”丁鹏的脸上浮现出尊敬之色:“这一把刀是仁义之刀,无论是谁都该尊敬的一把刀。”
小李飞刀,这不只是一代奇侠李寻欢,还有他的后辈一起铸就的传奇。
“至于第三把刀,那就是苍生之刀。”
“苍生之刀?”
“这把刀叫做斩秋刀,他的主人,便是武林神话夏云墨。第一代夏云墨手持斩秋刀,击溃即将入侵中原武林的快活王柴玉关。第二代夏云墨创立明楼,呕心沥血破解太玄神君的武功,挽救武林水火。因为这两人都曾拯救武林,所以这把刀又被称为苍生之刀。”
“苍生之刀!”丁鹏眼中有着向往之色,这苍生之刀,实在比小李飞刀更具有传奇性。他又问道:“小李飞刀的世人一直流传在江湖中,不知苍生之刀的后人呢?”
“当年,夏云墨将明楼传给了飞剑客。”青青思索着说道:“苍生之刀据说也在明楼之中,作为明楼的信物。但飞剑客随着李寻欢一起隐匿后,这苍生之刀就再也没有下落了。”
“那么说……这人就该是小李飞刀,或者斩秋刀的传人?”
第二百零三章:魔教长老
窗子是开着的,这里的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内力精深,寒暑不侵。
夏云墨的位置离窗口不远,可以看见天上刚刚升起的一轮明月和水阁那边的水池。
池水已结了冰。
一池寒冰映着天上的圆月和四面灯光,看起来就像是个光彩夺目的大镜子。
就在此时,镜子里忽的出现了一道人影。
这人影来的太快了,只见灰暗色的人影一闪,已掠至二三十丈宽的冰池子,又眨了眨眼,他已忽然到了水阁的窗户外。
只见这人相貌俊秀,身材挺拔,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只是月光下脸色显得有些发青。
夏云墨饮了一杯酒,道:“这人是谁?”
吕烟霞瞥了一眼,一边吃,一边嘟囔道:“好像叫叫田一飞,武功不错,轻功更是厉害,来去无影踪,是田萍唯一的传人。”
夏云墨自然是不会带一个累赘在身边,吕烟霞来之前,就搜集了许多江湖高手的信息,这田一飞她自然认得。
田萍是江湖中最美丽的三个女子之一,她的轻功更是冠绝天下。
田一飞就是田萍唯一传人,有人说是她的侄甥,有人说是她堂弟,也有人说是她私生子。
但毫无疑问,田一飞的轻功都已是天下少有。
院子中,有一人推杯而起,大笑道:“迟到的罚酒三杯,你……”他的笑声忽然停顿,就好像是被人一刀割了喉咙。
圆月在天上,月光正照在田一飞的脸上。
只见田一飞的头发下,额角正中,忽然出现一点鲜红的血珠。
血珠刚刚沁出,忽然又变成一条线。
鲜红的血线,从他的额角、鼻梁、嘴唇、下巴一路向下,没入衣服。
本来很细的一条血线,忽然便粗,越来越粗,越来越粗。
砰!
田一飞的头颅忽然从刚才那一点血线中出现的地方裂开了。
接着,他的身子也慢慢的从中间裂开,左边一般往左边倒,右边的一半向右边倒,鲜血忽然从中间溅射出来,内脏、脑髓洒了一地。
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此刻已生生的裂开成了两半。
没有人动,没有人开口,甚至就连呼吸都已停顿,眨眼间冷汗已湿透了衣衫。
在座的都是江湖中的豪侠,但是谁也没有见过这种事情。
“都说这人轻功厉害的很,看样子不过是徒有虚名。”
吕烟霞盯着那尸体,仰着天鹅般修长雪白的脖颈,将慢慢一壶陈绍佳酿都倒进肚子里。
夏云墨道:“不,他的轻功已经很不错了,只是杀他的人刀法更厉害,更可怕。”
吕烟霞宛如星辰般的眸子闪烁着,又笑嘻嘻道:“那老大你要是全力出手,杀他的人能在你刀下走过几招。”
夏云墨呵呵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在场的武林高手都已炸开了锅,在他们这一生中,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刀法。
他们展开了讨论,同时心头也覆上了一层阴影,今日圆月山庄不太平静,怕待会可能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喂,孟开山,你去给我倒一杯酒来。”
只听一个声音忽然响起,院中虽然嘈杂,可所以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声音清脆而甜美,就像是个小女孩说的。
而孟开山则是以为赫赫有名的高手,今年已经八十六岁了,掌中一柄六十二斤重的宣花板斧,少有敌手,被江湖人士唤作“斧王”。
孟开山听到这个声音,脸色竟然变了变,原本赤红的脸,已没有一点血色,一双眼睛里也忽然充满了恐惧。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却并没有看见甜美可人的小女孩,只有个又黑又瘦又小的老太婆,站在一个又黑又瘦又小的老头子旁边。
两人都穿着青色的粗布衣服,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刚从乡下回来老夫妻,完全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只是那老太婆看起来虽然比孟开山更老,但说话的声音却像是个小女孩。
孟开山已倒了杯酒,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送达老太婆面前,看起来就像是这老太婆的孙子一样。
老太婆眯着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多年不见,你也老了。”
孟开山道:“是,多谢老前辈关心。”
老太婆又道:“老了的人,就会渐渐变得多嘴。幸亏你刚刚什么都没有说,否则这里只要有一个人猜出我们的来历,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走出去。”
她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把这一屋子的人看成了蝼蚁,可以随意捏死。
“飞云剑客”钟展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疯子!”
这“飞云剑客”在二十年前就已名满江湖,他一向很少开口,能够用两个字说出来的,他绝不会用三个字。
红梅忽然也大笑:“你说得对,这老太婆若没有疯,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南宫华树叹了口气道:“以各位的身份见识,何必同这样一个疯老太婆见识。”
这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也完全没有把这对夫妻看在眼里。
奇怪的是,这老太婆居然没有生气,孟开山反而有了喜色。
夏云墨拊掌笑道:“好戏,真是一场好戏。梨园的戏子若是见了各位武林同道的演技,一定甘拜下风。”
吕烟霞一脸疑惑道:“好戏?我怎么没有瞧见?”
夏云墨道:“因为你没有低下头去,看到桌子下面的情况。”
“桌子下面的情况?”
夏云墨笑道:“不错,刚才他们嘴里在骂这两人是疯子时,桌子下却有一双双手在偷偷扯衣角,打手势,有些人甚至还在瑟瑟发抖……在场的都是武林豪杰,见多识广,他们自然是认出了这两人的身份,却死也不敢说出来,只有拼命装作不认识……他们的演技,实在是很好。”
院子中的人虽还在笑,可是笑的已经很勉强,心头更是气得吐血。
还有人眼珠子乱转,也打算在这两老人血洗圆月山庄时逃走。
吕烟霞好奇的道:“那这两位到底是谁?”
夏云墨道:“你应该猜得出来,他们的年龄,他们的刀法,还有他们的脾气……”
吕烟霞仔细思忖了一番,忽然双眸放光,面上还绽放出如小孩子般纯净无暇的笑容:“我知道了,他们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在这一瞬间,已有二三十道寒光往她身上打了过去,打的都是她的致命要害。
第一个出手的是林祥熊,他是少林俗家弟子,谁也想不到,少林寺俗家弟子出手会这般歹毒。
孙伏虎、钟展、梅花、墨竹、南宫华树这些武林豪杰也并不比他慢多少。
他们出身名门,平日里总是看不起那些以暗器成名的人,可现在他们的暗器使出来,又快又狠又准。
他们早已下定决心,绝不让这吕烟霞把这两人的身份说出来,是以每个人早已将暗器扣在手中,同时发难。
吕烟霞的确是个小魔女,没有善恶观,但到底还是初出茅庐,怎么也料想不到江湖险恶,此刻整个人都怔住了。
唰!
坐在一旁的夏云墨忽的挥了挥手,长袖鼓荡,好似从天际垂落而下的云彩,遮蔽了天幕,倾覆了日月明光。
他这一拂袖之间非但看起来姿势优美,清淡从容,更是不带丝毫烟火气,一如羚羊挂角,无处可寻。
袖袍一卷,所有的暗器都被裹住,太阴真气一催动,各式各样的暗器立时便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它们的主人飞去。
“啊啊啊!”
“不!”
“解药,解药在哪里!?”
“……”
这些暗器攒射回去,立时就想起一片惨叫哀嚎声,有人被射中要害,直接丢了性命,还有的也是手忙脚乱,他们的暗器上淬了毒,现在可谓是自作自受。
那一对老人也瞪大了眼睛,却不曾想到世间还有这般神奇手段。
吕烟霞终于回过神来,一下扑在夏云墨孩子,仰着头笑靥如花道:“老大你果然武功盖世,我这小魔女只有跟着你这大魔头才有出路。”
夏云墨将这丫头推开,毕竟要是不小心碰到了那里,就会遭受降维打击,他淡淡道:“继续说吧。”
“好。”吕烟霞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他们就是魔教金银铜铁四大长老中的铁燕夫妇。”
“昔年,江湖中威名最盛、势力最大的帮派,既不是少林,也不是丐帮,而是崛起在东方的神秘教派,他们的势力在短短十年时间中,就横扫天下,君临江湖。那时候的人对他们既恨又怕,所以称呼他们为魔教。”
铁燕夫人,也就是那老太婆忽的道:“魔教这个名字其实并不坏。”
吕烟霞道:“魔教中,最厉害的自然就是教主,不但有大智慧,大神通,武功也已超凡入圣。”
铁燕夫人道:“他的武功的确很可怕,很高明。”
吕烟霞道:“除了他之外,魔教还有四位护法长老。魔教能够称霸天下,可以说都是这四位长老打出来的。”
铁燕夫人道:“这话也不算假。”
吕烟霞道:“燕子双飞,形影不离,因此你们铁燕夫妇算作一个人。”
“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但可惜太歹毒了一些。”铁燕夫人摇头一叹道。
吕烟霞皱了皱琼鼻,不解道:“我怎么歹毒了?”
“我们夫妇四十年不履江湖,可一旦这里有人认得出我们两个老头子老太婆,那么就只有一死。现在你已害了这屋子里的所有人,心肠不可不谓歹毒。”
铁燕夫人环视一眼,桀桀冷笑道:“当然,你们若是能交出两个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的很痛快,一点也不痛苦。”
这时候,夏云墨忽然插口道:“你要找的两个人,可是五行剑商震,还有一个唤作谢小玉的女孩子?”
“看起来你知道的也不少!”那一向沉默的老头忽然开口说道。
“我不但知道他们,还知道他们伙同田一飞,不但冤枉了你们两位的孩子,更是杀了他。”
“不错。”铁燕夫人语气森然,整个人也带着一股摄人的杀意,她冷冷道:“他们杀了我的儿子,那就该以命偿命。”
夏云墨摇了摇头,叹息道:“我若是你们,现在就该离开了。”
“哦?”
“五行剑商震虽然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谢小玉却不是你们杀得了的。”
“为什么!!”铁燕夫人的话语已愈发的冰冷起来。
“因为他有个非常了不起的父亲。”
“纵然她是天王老子的女儿,但既然做错了事,就一定要接受该有的惩罚。”铁燕夫人森然道:“就算别人怕她的老子,可我夫妻的刀下,还没有不能杀的人。”
五行剑商震虽还不能名列当今十大剑客之中,但却可以算作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可在夏云墨和铁燕夫人看来,这实在是个不足轻重的小人物。
那么,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让铁燕夫人连杀子之仇都不敢报?
夏云墨微微一笑,转过头道:“烟霞,你不妨猜一猜,这谢小玉的父亲到底是谁?”
“姓谢的武林人士并不多,也不算少。但能够称为高手的,几乎都来自谢家山庄。而谢家山庄中,威名能够震慑的住魔教四大长老的,那就只有一个人。”
吕烟霞眸子中流光溢彩,竟闪烁着几分憧憬之意:“那就是神剑三少爷谢晓峰!!”
翠云峰,绿水湖,神剑山庄。
谢家三少爷!天下第一剑客!谢晓峰!
谢晓峰这三个字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出口,就已有山河激荡,风云变色的魔力。
“是他!谢晓峰!该死的谢晓峰!”
铁燕夫人咬牙切齿,纵然是她也得承认,两人联手,也无论如何不是谢晓峰的对手。
而在面容冷漠的铁燕长老的眸子中,也罕见的浮现出一丝惧意。
铁燕长老的眸子好似刀锋一样,直视着夏云墨:“谢晓峰又如何?!谢小玉今日必须死!”
“不错,谢晓峰还在千里之外的神剑山庄,谢小玉就在圆月山庄中,桀桀桀桀,难道他还能飞过来救他女儿不成?”铁燕夫人也反应过来了。
夏云墨叹息一声:“他自然飞不过来,但今天这里有两个人不会看着谢晓峰的女儿死在这里。”
“那两个人。”
“丁鹏。”夏云墨淡淡道:“还有我。”
第二百零四章:事情原委
“丁鹏。”夏云墨淡淡道:“还有我。”
“你要阻止我们!?”
铁燕夫人眸子中闪烁着刀锋般的锐利光芒,这明明已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人,可此时所散发出的森然杀意,目光随意一扫,就能令平日里称王称霸的武林豪杰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这是作为生灵趋吉避凶的本能,一众武林高手在这小老太婆面前,直如一只小白兔面对凶恶的猛虎。
夏云墨淡淡道:“谢小玉还欠我一些东西,她若死了,我这债主再想要讨债可就麻烦了。”
“那你就下地狱去找她还债去吧!”
铁燕夫人手里忽然出现了一把刀。
一把四尺九寸的长刀,薄如蝉翼,寒如秋水。
这就是燕子双飞的魔刀。
平日里谁也看不见她的刀,因为这柄刀是缅铁之英,百炼而成,可柔克刚,不用时可以卷成一团,藏在衣袖之中。
而只要这把刀出现,就必定会带来血光和灾难。
“小子,看刀!!”
铁燕夫人身形凌空,手中魔刀高举过头顶,旋即一道劈斩落下。
雪白的刀光好似九天之上飞泄而落的银河,铺成一道粲然夺目的光幕,倏然斩向夏云墨。
谁也想不到,铁燕夫人这小小的身子中,竟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这一刀凌空下击,一刀断空,竟予人一种碾压苍生、刀斩万物的气魄。
唰!
夏云墨宽袍大袖,迎风抖动,凌空卷向一张实木做成的八仙桌,轰隆声如闷雷般滚动,八仙桌立时炮弹一般横飞出去,撞向铁燕夫人的刀光。
但听得“咔”的剧烈震鸣声中,刀光已将八仙做切割成千万碎片,如同立时一般攒射四方,顿时四周群豪又是一片惨叫。
铁燕夫人发出好似鹰一般的厉啸声,仗刀一斩,身形凌空融入刀光之中,凌空劈下。
夏云墨没有躲避,倏然探出两根手指,一开,一合。
他两根手指就似在刹那间化作两方铜墙铁壁,天堑与深渊,在疾如闪电般的攻势中切入凌厉的刀光之中,只听得“叮”的一声金铁颤鸣,那凶厉如狂龙的一刀竟凝滞下来。
一众豪杰发出惊呼声,目光中射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这铁燕夫人足以劈断山岳,粉碎金铁的一刀,竟被夏云墨双指一合,夹在了双指之间,再难后退前进半分。
夏云墨指尖日月真气一吐,铁燕夫人顿时只觉一股庞大劲力涌来,忍不住向后踉跄退了好几步。
“该死!”铁燕夫人、铁燕长老身形一动,要一齐杀来。
夏云墨却是一挥手道:“等一等,这事还不急。”
他五指弯曲成爪,掌心忽的传出一股可怕的吸摄之力,将一名青衣小厮抓在了手心。
这小厮一直在后面低眉顺眼的侍奉着武林群豪,没有半点起眼之处,谁也瞧不上他一眼,众人疑惑纷纷,不知夏云墨抓他是什么意思。
哗啦!
夏云墨伸手往这小厮的脸上一抹,小厮竟带着个人皮面具,而人皮面具下面是个面目颇为英俊的中年人。
“商震!”
“五行剑商震,”
不错,此人正是商震。
商震是商家堡主,当今“五行剑法”硕果仅存的名家,身份高贵,他此时带着“七巧童子”精心制作的人皮面具,扮成了最低微卑贱的小厮。
可惜,夏云墨也燕子双飞都是行家,绝不会让他溜走。
夏云墨一把抓住商震,笑呵呵道:“商堡主,劳烦你将这铁燕二老为何要追杀你三人的原因说出来吧,让大家在这评评理。”
“好。”
商震咬了咬牙,面色阴晴不定,说道:“当日,我与田一飞受三少爷的委托,一路照顾谢小玉谢姑娘来圆月山庄来赴宴。这一路风平浪静,倒是没有出事。直到十二月十三日那天,我们投宿在客栈中,却发现有人在偷窥谢姑娘洗澡。”
“我和田一飞与那人斗了起来,不料那人武功很不错,我和田飞两人都拿他不下。后来谢姑娘听到了情况,也提着剑加入进来,终于杀了那淫贼。至于那淫贼,正是……铁燕公子。”
商震已知到了生死关头,唯一的活路就是把所有的锅甩在铁燕公子的头上。让眼前这神秘高手和武林群豪一起对付铁燕夫妻。
铁燕夫人冷喝一声:“放你娘的屁,瞎子是绝不会偷看人洗澡。”
原来,他们的儿子是个瞎子。
瞎子自然不会偷看别人洗澡,商震自然是在撒谎。
“说谎可不好哦。”
夏云墨掌中吐出阴阳缚劲气,对方立时发出惨叫哀嚎之声,只觉得别千刀万剐,万蚁噬心一般。
他满地打滚,痛哭流涕,竟连求饶也做不到。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一股诡异的劲力消失,那商震这才缓过神来,他浑身汗出如浆,整个人瘫痪的倒在地上。
“说吧,这一次可不准再说谎话,否则就不只是刚刚那么简单了。”
商震浑身一震,忽然嘶声道:“我说实话,我一定说实话。”
铁燕长老大喝一声:“那天在到底是谁在偷看谢小玉洗澡。”
商震道:“是田一飞。”
商震流着泪,说出了这故事的另一面。
“那天天气很冷,我想要伙计送壶酒到我房间里,刚走出门,就瞧见田一飞伏在谢姑娘的门下面,透过门缝偷看谢姑娘洗澡。而恰巧在那时候,谢姑娘也正好发现外面有人偷·窥,已经叫了起来。我本想把田一飞抓住,让他接受该有的惩罚。”
“谁知田一飞竟跪下来磕头求我,叫我不要毁了他的一生。我和他姑母本就是多年好友,他还年轻,他一直偷偷爱慕着谢姑娘,所以才会有着一时的冲动。。”
“我的心已经软了,只是想不到我们说的话被另一个人听见了。”
“那人是个残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田一飞一瞧见他,就跳起来要杀他灭口。”
“只是想不到他的武功居然很高,田一飞不是对手,我不能眼睁睁的瞧见田一飞被杀,只好过去帮他。”
“但我可以发誓,我绝没有杀人的意思,绝没有下过毒手。”
“这时候谢姑娘已穿好衣服冲了出来,田一飞生怕他在谢姑娘面前将秘密揭穿,故意大声呼喊,所以他才没有听见谢姑娘刺过去的那一剑,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铁燕公子是个瞎子。”
这的确是个令人作呕的故事,说完了这故事,就连商震自己都在呕吐。
再也没有人瞧他一眼,这名震天下、富贵如王侯的五行堡主,此刻在别人眼中看来,已经一文不值。
“既做了这等事,那么死了也没什么好说。”
夏云墨抓住商震的脖子,掌劲一吐,商震脑袋一偏,身子一软,当即就没了性命。
“你杀了他?!谁允许你杀他!?”
铁燕夫妇怔住了。
他们夫妇两自然是恨不得将商震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但在此之前,非得将谢小玉的下落逼问出来不行。
“这里是圆月山庄,这里的主人根本不允许你们杀人。更何况,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若是杀了谢小玉,那么就算是上天入地,也逃不出谢晓峰的神剑,何必……”夏云墨轻轻一叹道。
“血债血偿!无论谁杀了人,那就应该偿命。”铁燕长老冷冷道。
夏云墨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不由得笑了笑:“血债血偿?杀人偿命?呵呵,你们行走江湖,莫非手下没有沾染过其他人的性命,莫非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人?”
“不错。”铁燕长老淡淡道:“老夫虽不是杀人盈野,血手无算的魔头,但手下也沾染了许多性命。”
“既入江湖,休说无辜。”夏云墨道:“你们行走江湖,那也该想到会有这一天,退下吧。”
“退下?怎么可能!”铁燕夫人嘶声道:“既然你要保那小子,我们就先砍了你的人头,再去取那女人的性命。”
夏云墨道:“这好像不太容易。”
铁燕夫人道:“近三十年来,江湖中已没有人看见过我们“燕子双飞,双刀合璧”了。”
夏云墨道:“今天我是不是可以看见。”
铁燕夫人冷冷道:“不错。”
夏云墨拊掌道:“那我可真是荣幸之至了。”
铁燕夫人道:“见过“燕子双飞、双刀合璧”的人都已经死了,今天也不例外。”
她的身子一转,忽然就已到了她丈夫的身旁。
铁燕长老还是没有动,没有表情,可他的刀忽然出现在手中。
他的刀同样薄如蝉翼,看起来就像是透明的,他的刀更长。
院中一众武林高手都在后退,退的很远,每个人都已感觉到刀上寒入骨髓的杀气。
夏云墨已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后退,因为在他眼前已忽的闪起了刀光,比闪电更加耀眼的刀光。
好快的刀!
燕子双飞,双刀合璧!
铁燕夫妇已使出了他们的绝招。
他们本来是两个人、两把刀。
可在这一刻,两道刀光竟合二为一,而他们的人也融入到了刀光中。
如果铁燕夫人、铁燕长老的一刀都是五百斤,那么他们两人合力击出,就应该有千斤之力。
可现在他们的双刀合璧,力量竟又增长了一倍,本该是一千斤的力量,竟增长到了两百斤。
力量增加了一倍,速度当然也要增加一倍。
可这还不是“燕子双飞”最可怕的一点。
他们的双刀合璧,两把刀合二为一,可又仿佛是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劈下。
无论是左躲,还是右闪,都必须要挨上这一刀。
双刀合璧,浑然一体,根本就完全没有破绽。
这本就是无解的一刀。
“好妙的刀法,恰好,我也有一式刀法,请俩位品鉴!”
面对这一刀,夏云墨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足下向前踏出三步。
蹬蹬蹬!!
每踏出一步,他整个人的气势便提升一分,待他将第三步踏出时,气势已然臻至巅峰。
与此同时,他食指绽放出一种森森光泽,似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刀。
以指作刀!
嗡!
一刀斩出,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啸音,仿佛能够斩破风云,引动雷霆霹雳,声势惊人到了极点。
霸道,凶猛,可偏偏这一刀却又至少蕴藏了三百二十五种变化,每一种变化,便代表了一道汹涌狂猛的太阴真气。
这便是墨一、墨二和天兵手结合的一招。
玄光尽照之下,这招“燕子双飞”夏云墨至少能够找出三个破绽。但偏偏他无时了这些破绽,使出了墨一、墨二、天兵手结合起来的一招。
他要正面击败铁燕夫妇。
轰隆隆!
电光火石之间,三柄刀就已互相击在了一起。
一刹那的凝滞后,真劲狂炸,碰撞出犹如五雷红顶一般,三人所在地地面已如同遭受千刀万剐一般,被破碎的劲气切割成无数碎屑。
其余武林众豪更觉天地晃动,一股股磅礴凌厉的劲气四下宣泄,迫得他们不断往后倒退,且不得不运功抵抗。
凝滞不过只是一刹那的时间,刀光同时溃散。
夏云墨负手而立,一阵清风吹动衣袂,更是宛如谪仙临世。
而铁燕夫妇却是连连后退,喉咙发甜,吐出了一口鲜血。而在他们的手腕之上,还有一道血痕浮现出来。
天地间忽然变得死寂起来,所有的声音都已沉默,所有的动作都停顿了。
“苍生之刀?苍生之刀!”
过了半响,铁燕长老声音干涩的说道,语气先是疑问,紧接着便是肯定。
四周一片哗然,这人竟是使出了传说中的的刀法。
“竟是苍生之刀!”
每个人的面上都已浮现出如见神祇般的表情。
昔年第一二代夏云墨虽已是百年前的人物,已然作古,但他们的传说,却永垂不惜,如神话般烙印在武林史中。
“你到底是谁?”铁燕长老嘶声道。
“夏云墨,第三位夏云墨。当然,你们也可以称呼我为……”夏云墨往面上一抹,已然出现了张阴阳割裂、黑白分明的面具。
“太玄神君!”
第二百零五张:交代
“夏云墨?太玄神君?你到底是什么人?”
圆月山庄,一向很少说话的铁燕长老忽然开口,面上有着难以想象的凝重之色。
“我既是夏云墨,亦是太玄神君。”
夏云墨往脸上一抹,面具消失不见,他带着笑容道:“这是实话,至于信或者不信,就全在于你们了。”
铁燕夫妇心中一动,仔仔细细的瞧了夏云墨好几眼,面上越发凝重起来。
他们曾见过“夏云墨”的画像,只是记忆太久远了,不太记得清楚了。
但如今细细回想一番,那画像已与眼前这人渐渐的契合起来,别无二致。
“苍生之刀,夏云墨!好好好,今日败在苍生之刀手上,也不算辱没了燕子双刀的名声。”
苍生之刀,武林中最厉害的三把刀之一。
绝没有人因为他们输在“苍生之刀”下就看轻他们,因为这本就是近乎神话的刀,这本就是天下无敌的刀。
沉默了半响,铁燕长老沉声道:“你不能杀我。”
苍生之刀,本就是正义之刀,第一位、第二位夏云墨,也都是古往今来一等一的大英雄、大豪杰。
而铁燕长老来自魔教,更是主动对夏云墨出手。
所以即使下一刻夏云墨将这铁燕二老斩杀,也绝没有人会有半点意外。
夏云墨道:“哦,为何不能杀你?”
铁燕长老道:“非但你不能杀我,普天之下,谁也不能杀我。”
他忽然从身上拿起一块铁牌,高高举起,大声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这只不过是块黝黑的铁牌,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旁的南宫华树变了变脸色,大惊道:“免死令!”
南宫树出自南宫世家,如今南宫世家虽已渐渐没落,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的见识和眼界,仍然不是一般人比的上的。
铁燕长老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南宫华树的眼中充满了惊奇和敬畏,就好像是一个佛门弟子忽然到了西方极乐世界见到了佛祖一般。
南宫华树立刻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铁燕长老道:“你说。”
南宫华树道:“这是神剑山庄、江湖中三大帮、七大派、四大世家联名要求天下英雄承认的免死令,只要有了这块免死令,无论做出什么,天下英雄都要免除他一死。”
一旁的吕烟霞好奇道:“如不遵守这免死令,杀了持令之人又如何?”
南宫华树一字字道:“今日如果有人杀了他,就变成了神剑山庄、七大剑派、四大世家乃至全武林正道的死敌,七日之内必死无疑。”
铁燕长老目光冰冷,阴森森道:“今日我若不死,这里所有的人,迟早一日都要一个个的死在我的刀下。”
他说的很慢,每个字里面都仿佛带着邪恶的诅咒。
武林群豪将他的话一字字的听在耳里,全身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了。
铁燕长老又阴森森的道:“所以你们今天绝不该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只可惜你们偏偏又不能杀我。但如果你们帮我找出谢小玉,我保证,今后一定不找你们麻烦。”
这的确是一个很诱人的建议。
谁也不敢保证能在铁燕双刀的追杀下保得住性命。
就算逃得了一时,每天也要提心吊胆之中,生怕在睡梦中就被人砍了脑袋。
可若是能够找出谢小玉,那么杀人是铁燕双刀杀的。
找人则是一众高手一起找的,神剑山庄是武林正派,自然不会像铁燕双刀那样肆无忌惮,谢晓峰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
找出谢小玉,这或许是武林豪杰的唯一活路。
“你们老年丧子,我本不想杀你们。不过你们也不是不能杀,身为魔教长老,手上杀的人只怕也是不杀,和无辜二字半点都沾不上关系……”
夏云墨的掌中忽然多出了两柄小刀,长不过三四寸,两把小刀都很普通,只是银亮的刀光映衬着月色,却也不由得让人生出一股寒意。
“只可惜,你们现在偏要找死,我也只能送你们一程,一家人整整齐齐。”
“你……要杀我们!”铁燕夫妇面色一变,他们相信,这虽只是两把普通的小刀,但在夏云墨的手中,却依然能够风云变色的威力。
“你难道不知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么?你怎么敢?”
两人已察觉到了暴风雨将领的前奏,他们只能退,爆退,身影迅捷,好似两道闪电,几乎一眨眼就已到了院子的边缘。
“接的下就生,就不下就死!”
夏云墨手腕一挥,两道比闪电更快的刀光已划破长空。
明月高悬,星辰漫天,但在这一瞬间,尽皆失去了颜色,黯淡了下去。
至当初魔教一役,放眼整个江湖,已有十来年不见如此璀璨辉煌的刀光了。
铁燕二老听得夏云墨的话,早已一边防备,一边全力奔跑。
可在此时,他们的身形忽然停了下来,而在他们的脖子上赫然多了柄雪亮的刀。
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和怨毒,狠狠的瞪着夏云墨,像是要说什么,但喉咙只是咯咯的发响,一个字也说不出。
砰!
铁燕夫人踉跄几步,扬天倒地,已经没了气息。
铁燕长老生命力却旺盛了许多,他只觉得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难受到了极点,忽然一咬牙,反手拔出脖子上的笑道,瞪着夏云墨,狂吼道:“小李飞刀!你到底……到底是谁?”
夏云墨道:“我说了,我是夏云墨,亦是太玄神君。”
他这句话铁燕长老并没有听到,已永远听不到了。
院子中,一片死寂。
谁也想不到,夏云墨会不顾免死令,将铁燕二老杀死。
而最后铁燕长老狂吼出的那一句“小李飞刀”更是震耳发聩,难道?这人还是李家的人?还会传闻中的小李飞刀?
“你可知道……至此以后,你就会……就会被三大门帮、七剑派大、四大世家、神剑山庄和整个正道江湖追杀!”南宫华树身形颤抖,就连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这就是我杀他们的原因之一,那些大门大派也欠我一些东西,与其一个个找他们,不如让他们送上门来。”
夏云墨淡淡道。
“老大,你好厉害啊。”吕烟霞跑上前来,美眸里星辰闪烁,有着无限的崇拜:“对了,老大,你刚刚用的真的是小李飞刀吗?”
这话一问出来,四周的人也都纷纷竖起耳朵,唯恐错过了这个惊天秘密。
夏云墨笑了笑:“是小李飞刀,可也不算是。”
这两刀使的确是小李飞刀的手法,可一方面他并非李家的人,另一方面这两刀中还掺杂了许多其他的暗器手法,似是而非。
至于其他人会怎么理解,也就不管夏云墨什么事了。
夏云墨忽的目光一转,含笑道:“我违背了免死令,各位都是正道大侠,是不是要杀了我维护武林正道?”
凡是被他目光一扫,这些武林豪杰立时低下头去,不言不语,好似一个个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骆驼。
“真是无趣。”夏云墨摇了摇头,走出院子道:“吃饱喝足,烟霞,我们走去散散步,消消食,也顺便瞧一瞧这圆月山庄的风景。”
“等我一下。”吕烟霞拿了个鸡腿,又往怀里塞了一些零嘴,快步跟了上去。
等夏云墨和吕烟霞的身影越走越远,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南宫华树才长叹一声道:“铁燕二老死了。”
墨竹冷冷道:“我们不是瞎子。”
钟展阴恻恻道:“既然看见了,为何刚才不出手。”
墨竹道:“既然也你看见了,为什么你没有出手?”
钟展道:“因为我是胆小鬼,我不敢,我只有一条命。”
钟展哈哈笑道:“巧得很,我也是胆小鬼,平日里就连夜路都不敢一个人走。”
梅花的眼睛一转,望向一旁的孙伏虎,笑眯眯:“伏虎兄弟是南宗少林寺的俗家大弟子,更是岭南一带武林领袖。何不一展神威,降服这尊魔头。”
孙伏虎饮了一杯酒,淡淡道:“江湖上的人,应该都知道我练的是本宗的伏虎神拳。”
梅花道:“这又如何?”
孙伏虎道:“所以我只能伏虎,不能伏魔。”
钟展怪笑道:“那孙兄弟可听过少林寺师父说过的一句话?”
孙伏虎道:“什么话?”
钟展笑呵呵道:“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孙兄弟对付不了那尊魔头,不如去对付那魔头身边的母老虎,孙兄弟的伏虎神拳就正好派的上用场。”
孙伏虎“砰”的一声放下酒杯,冷冷道:“那一只母老虎我人不齐,不过我听说尊夫人也是只母老虎,凶得很,常常把钟大哥抓伤,不如改日我去替钟大哥把你家的那头母老虎降服了。”
这些江湖豪客看似其乐融融,实际上背地里勾心斗角,相互暗算,只是平日里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而等夏云墨和吕烟霞转了一圈,重新回到院子时,院子里又是一片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情形。
夏云墨才刚坐下,丁鹏就已回来了。
丁鹏身边还有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孩子,她穿着洁白如天鹅羽毛般的长裙,青丝垂泄。
一双如烟似梦的眼眸中水雾氤氲,白玉般的脸颊上还有泪痕,使得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在她的脖子上更带着一条血痕,如杜鹃啼血,令人心惊,似乎之前自杀过,又被人救了下来。
在场的一个个都是人精,她一进来,就已猜到了她就是谢小玉。
他们还能推测出,谢小玉也知道坐了不该做的事,杀了不该杀的人。所以她悔恨交加,想要自杀,又被人救了下来。
一众人被谢小玉殃及池鱼,本来心头有一肚子的怨气,可一见到谢小玉,这些怨气就都消散一空了。
毕竟谢小玉杀的是魔教的小崽子,毕竟谢小玉是三少爷的女儿,毕竟谢小玉认错的态度很诚恳,毕竟谢小玉很美,美得就像是一场凄美迷离的江南烟雨……
江湖豪客已经不生气了,可丁鹏很生气。
他花费了好一番时间找到谢小玉,并弄清楚一切,准备好好解决这件事,展露出自己的武功与智慧,让名声在江湖中传播的更远,可却被告知事情都已结束了。不管是该死的、还是不该死的全都死了。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
真是让他郁闷至极。
夏云墨也是瞧出来他的想法,笑道:“丁庄主,这次我替你解决了一桩麻烦事,就不用感谢我了,毕竟我可是个好人。”
“好人?你这好人就是在我的圆月山庄大开杀戒吗?”
丁鹏险些气得吐血,冷然道:“你若走出了圆月山庄,无论杀了谁,做了什么事,都与丁某人无关。可你偏偏要在圆月山庄中杀人,是否也该给丁某一些交代。”
“哦。”夏云墨道:“人已杀了,我也没有起死回生的手段,你说我该给你怎样的交代?”
丁鹏冷冷道:“江湖人的交代!”
夏云墨道:“好,我就给你交代。”
丁鹏手持弯刀,看向夏云墨。
夏云墨放下酒杯,目光同样凝视在丁鹏的身上。
他们虽还没有交手,但两双眼睛却已变得如神剑般锋利。
夏云墨面容古井无波,仿佛世上任何事、任何物都无法在他的心灵中掀起半点涟漪。只是在他的方圆三丈范围内,一边气温骤然提升,好似进入了火炉一般。另一边气温却骤然下降,就连草地也覆上了一层冰屑。
丁鹏的面上忽的焕发出一种奇异色彩,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好似神魔一般,原本就英俊的容颜,更是平添了几分奇异魅力。而在他双眸之中,更是闪烁着炙热的战意。
院子中,原本还是议论纷纷,但却在刹那间安静下来。
不但不敢说话,就连动也不敢动,好像所有人都被点穴了一般。
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萦绕在夏云墨、丁鹏二人剑凌厉肃杀的气机。
他们虽然还没出手,一股可怕压抑的气氛却已横贯在每一个观战之人的心头。
第二百零六章:小楼一夜听春雨(加更)
这一战,已势在必行。
所谓的“交代”,不过是两人随意找的借口。
对夏云墨而言,丁鹏是魔刀刀法的集大成者,可以透过他,窥探魔刀刀法,进一步完善自身武学。
而对丁鹏而言,夏云墨的意义就更大了。
丁鹏遵循父亲遗愿,欲要出人头地,名扬天下。同时身为一个武者,亦喜好和高手决斗。
他很兴奋!
太玄神君、夏云墨、小李飞刀。
这三个都是江湖中的传奇,每一个武林众人梦寐以求的荣耀。
而眼前这人,来历不明,但却已将这三位武林传奇的武学糅杂与一身。
从某方面说,眼前这人与谢晓峰一样,亦是当代的武林传奇。
和这样的人交手,实在是热血沸腾啊。
若能击败这样的高手,今生无憾。
他缓缓抚摸着弯刀,弯刀在嗡嗡不住的颤抖,刀自有灵,这是对他心中战意的回应。
与此同时,一股诡秘阴森的气息自弯刀上散发出来,令人目眩神迷,几乎无法自拔。
这便是一把可怕的魔刀。
“好刀。”夏云墨仔仔细细的看着那把魔刀。
这是把青青的弯刀,青如远山,青如春水,青如情人眼中的泪水。
青青的弯刀上,有一行很细、很小的字:小楼一夜听春雨。
这就是弯刀的名字。
“的确是好刀。”丁鹏淡淡道:“你的兵器呢?”
“你会看见我的兵器的。”
寥寥几句,谈话自此结束。
只因为夏云墨、丁鹏都明白,任何的话在此时都是多余。
丁鹏手握刀柄,上前踏出一步。
当这一步踏出,他的双眸亮起妖冶的光芒,整个人魔气森然。真如天上降魔主,四周仿佛有万鬼哀鸣,无数扭曲魔影好似融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
“啊啊啊!”
有心智不坚不的武者见此一幕,如坠落十八层地狱,精神崩溃,陷入疯狂之中。
这就是魔刀的威力,它本身就象征着毁灭、灾祸、杀戮……人世间一切负面情绪,都会被这柄刀无限的放大。
嗡!
丁鹏手中的刀已经斩出,刀身上闪动着妖冶色泽,像是一尊魔神附在刀体之上。
刀光冲霄而起,漫空之中犹似有着风雷滚荡之音,骇人心神。
方圆十丈范围内掀起惊涛骇浪,刀光所过之处,大地寸寸坍塌碎裂,留下一道可怕的刀痕,给是予人一种天地颠倒翻覆,光暗失色的感觉。
丁鹏,天生的刀客。
他手中的武器是天下第一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精通魔刀刀法,更是得了魔教教主用“移玉大·法”转移过来的“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的内力。
当这几者结合起来,纵观天上地下,能够接的下他一刀的人,已是屈指可数。
夏云墨气势陡然拔高,直如吞云吐雾,撕裂长空的神龙,昂然矗立与九天云霄,予人无穷无尽的压迫与威严。
而在他脚下的地板,如遭雷击,竟轰然炸开。
“夫雷霆者,天地之枢机也。雷霆何来?阴阳二气演化。”
夏云墨心念一动,双指一并,锋利如刀,丝丝缕缕的电光在指尖流窜。
倏然间,夏云墨一指点出。
电光在指间闪动,每一道电光都锋利无匹,切割精铁如无物,只听得虚空颤动,仿佛也要将一切撕裂一般。
日月真气演化雷法,这就是雷法与刀法的结合。
刺啦!
隐隐中,夏云墨的身形也似化作一团耀眼的雷电光芒,虚空中更似有千百道雷霆炸开,雷霆、刀光、人三者合一,显露出惊人无匹的一击。
轰隆!
宛如雷霆般的炸响声响起,锋锐的劲气宣泄而出,四周地板此地炸开,泥土沙石翻滚如龙,向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两人身形交错而过,下一刻,再次展开闪电般的交手。
丁鹏的眸子中闪烁着无尽战火,他的气息却显妖冶而可怕,如神入魔。
“小楼一夜听春雨”在他的催动之下,魔戾之气几乎凝结为实质般的刀光匹练,漫天席卷,纵横如电。
夏云墨的“雷法”只是草创,还极为肤浅,但结合着刀法,却依旧有着山崩地裂,石破天惊的威力。
轰!
惊鸿掣电一般的刀光凌空交击,直如蛟龙扑空,扬天怒吼,破碎的劲气向四周弥散而去,击碎周遭一切的座椅板凳。
四下众多高手瞧见两人交手,已不由得面色煞白,惨淡如纸。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可怕的刀法,每一道刀光都令他们手足冰冷,心尖打颤。
若是他们置身于其中,恐怕只是一个刹那,就立刻横死当场。
而夏云墨那掌心神雷,电光呼啸的场景,更是让他们有种入坠迷梦的感觉。
这世上竟然整的有人能够掌握雷霆?这难道不是神话中才有的场景吗?
呛!
半空中,刀光一闪,一条人影如蛟龙般飞腾而出。
“小心了,这一招我可还未完全掌控!”
丁鹏凌空一折,又是一刀斩下。
若说丁鹏先前的刀法已是让人难以想象,不似人间刀法,可与此时这一刀相比,似乎又算不得什么。
这一刀有着摧枯拉朽般的力量,几乎非时间任何凡物能够抵挡。
这一刀同样有着肉眼难见的速度,顷刻间破空斩出,视空间、时间如无物。
而这一刀出手时所用的刀法,部位、时间、力量、速度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恰好能将丁鹏所有的力量发挥到极限。
此刀一出,当者必死,这一刀威力无俦。
这是无坚不摧,至威至利的一刀,石破天惊的一刀。
这一刀唤作“神刀斩”!
夏云墨的双眸倏然绽放出两道神光,一只眼如高悬苍穹的大日,散发这灼热气息。另一只眼却是九幽夜空上的一轮明月,清冷孤寂。
下一刻,夏云墨五指倏然捏紧成拳,双眉一扬,顿时就生出凌驾众生的皇道霸气。
此时的夏云墨好似冠冕加身,化作一尊人间帝王,御驾亲征,挡者皆亡。
挥拳!
刹那间,仿佛空间被轰出了一个窟窿。
一个拳头,携裹这无匹劲气,“缓缓”在丁鹏眼中不断的扩大。
最初直如一点寒芒,旋即充塞整个视野,变得无比庞大,更有一股浩浩汤汤,苍苍莽莽的宏伟气息普天该地涌出。
“天子令!”
他的拳,就是他的“令”,就代表了天,代表了芸芸众生。
浩瀚磅礴,无可匹敌。
拳头之上,更是闪烁着冷电精芒。
天降雷霆,惩罚一切叛逆。
轰!
天地惊动,寰宇震颤。
神刀斩对上了天子令与雷法结合的一拳。
围观的众人只觉得心头一跳,生出种可怕的心悸感。更有功力不济者,七窍流血,瘫软在地。
一阵烟尘弥漫之中,两人的身形终于再次显露了出来。
只见丁鹏衣衫破烂,长发披散,身上更是“滋滋滋”的作响,穴窍一个个炸开,肌肤爆裂,鲜血喷涌出来,整个人成了个血人。
“噗”丁鹏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面色更加惨白,单膝跪在地上,过了好半响才重新站了起来。
而夏云墨的左肩也有一道伤口,由肩头滑至腹部,深可见骨,鲜血不断飞溅而出。
若非他横练功夫了得,寻常刀剑难伤,只怕这三分之一的身子已经飞了出去。
夏云墨运转太阳真气,肌肤伤口快速的愈合起来,不过多时就恢复如初。
而他的内力更是早已达到阴阳并济的水准,几个呼吸间,真气已恢复了大半。
只是那魔刀中似带着某种可怕的力量,依旧在侵蚀在他的**,若要将这股可怕的力量驱逐出去,恢复如初,怕还需要三五天的时间。
丁鹏惨然一笑:“我输了,多谢手下留情。”
对于他这样的人,想要让他主动认输,的确不是简单的事。
夏云墨非但胜了他,还手下留情。
先前雷霆电光涌入丁鹏的周身穴窍之中,肆无忌惮的冲撞,将雷霆的毁灭之力展示的淋漓尽致。若非夏云墨收敛了一些雷霆光芒,此刻丁鹏整个人都已炸开了。
“你若掌握了最后那一刀,或许这一次败的就是我。今日一战,十分尽兴,告辞了。”
院子里吹来一阵冷风,一朵乌云飘了过来,遮盖了月色,不知何时,夏云墨已消失了身影。
只是除了他之外,吕烟霞和谢小玉也一起消失了。
……
“小楼一夜听春雨,魔刀,神刀斩。”
夏云墨静静的站在一处山崖之上,目光悠远,神色带着几许思索之意,看着天边的圆月。
清风寻来,拂动他的衣袍,他的身子也似充满了一种神奇的韵味,好似随时都要化为流云,随风而去,直入九霄一般。
“老大,你的伤势没有关系吗?”一向没心没肺的吕烟霞,此时娥眉微蹙,精致的面容上露出担忧之色。
夏云墨道:“伤口几乎已经痊愈,放心好了。”
吕烟霞的面上顿时露出笑容,拊掌笑道:“我都忘了,老大你是太玄神君的传人。太玄神君当初被小李飞刀刺中喉咙都没事,这点小伤对老大你而言自然也造不成大碍。”
夏云墨笑了笑,没有多说。
吕烟霞却是兴致勃勃道:“老大,你说我若是认真修炼,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打败丁鹏。”
夏云墨瞧了瞧她一眼,道:“你们之间差距天壤之别,这一辈子如无天大的机缘,绝不可能超过丁鹏。”
“不可能。”
吕烟霞气得跳脚,她可是吕家的天才,将来让吕家发扬光大的人物,怎么会连丁鹏也超不过。
夏云墨道:“你知道人为刀役吗?”
吕烟霞摇了摇头。
夏云墨道:“丁鹏手中的刀,是一把魔刀,自创造那一刻起,就有一种无法描述的魔力。凡是沾染上这把刀的人,便也有了刀的魔性,成为刀的傀儡。是以丁鹏每一刀挥出,都是如神如魔,凡夫俗子万万难以抵挡。你若要达到他现在的境界,至少需要五十年的时间。”
“这么长?”吕烟霞大惊失色,旋即又道:“可老大你不是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胜过丁鹏吗?”
“你在进步,而丁鹏自然也在进步……”
夏云墨点了点头道:“丁鹏是个天生的刀客,他原本的刀法已处在一个瓶颈中。但今天与我交手,想来就会有所感悟,用上一段时间,达到刀为人役的境界。这一境界,就算你再修炼五十年,一百年,也绝难达到。”
“小楼一夜听春雨”是魔刀,威力巨大,对于丁鹏而言,手持魔刀,原本十成的功力,就可以发挥出十二的威力来。
可成也萧何败萧何,败也萧何。
拿起魔刀容易,放下魔刀困难。
而如不放下魔刀,他就再难精进一步。
此战之后,或许丁鹏就会明白“得刀而忘刀”。
一旦他真正的放手,便代表丁鹏已能将圆月弯刀的魔性收为己用,不再受其负面影响。
小楼一夜听春雨在他手中就不再是魔刀,而是神刀。
不但如此,一旦他能够刀为人役,那么绝学“神刀斩”也将被他完全控制。
今日丁鹏如能随心所欲的收发“神刀斩”,那么夏云墨能否胜过他还是两说。
只是,今日丁鹏败在他手上,那就绝不可能再胜过他
丁鹏在进步的同时,他也在进步,他会比丁鹏进步的更快。
下一次,他将彻彻底底的击败丁鹏,并彻彻底底的领悟一式“神刀斩”。
“这位公子,不知你找小女子究竟有何贵干。”
就在此时一直静静不语的谢小玉,终于开口说话。
第二百零七章:魔教十大神功
“这位公子,不知你找小女子究竟有何贵干。”就在此时,一直静静不语的谢小玉,终于开口说话。
一阵清风吹拂,衣裙紧紧贴她的着身子,衬托出那迷人的曲线,浑身更是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魅力。
“死狐狸精。”
吕烟霞瞪了谢小玉一眼,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人有着难以想象的吸引力。
夏云墨缓缓转过身来,并未回答,而是笑着打了个招呼道:“你好。”
谢小玉忽的嫣然一笑道:“你好。”
一笑宛如百花簇开,配合着她精致无瑕的容颜,眸子里柔柔的仰慕之意,实在能令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夏云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夏云墨、你是太玄神君的传人,而且还会小李飞刀。”
谢小玉点了点臻首,柔声道:“你是很有本事的人,天下间已经没有几人能胜的过你。对啦,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你,今天我可能就要丢掉性命。”
她眸光轻柔,凝视着夏云墨,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如星辰般闪烁,充满了仰慕和信心。
无论是谁,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不是瞎子,被这样一位仙子化人般的少女仰慕、崇拜都会感到欣喜和骄傲。
夏云墨却突然冷了下来:“我不但你的救命恩人,还是你的债主!”
谢小玉娥眉微蹙,疑惑道:“债主?”
夏云墨冷冷道:“神剑山庄有许多兵器谱上的名器,都是你带去的,包括斩秋刀,你要知道,那可是我的刀!”
昔年,曾作《兵器谱》,列天下名家之器,虽列的是器,但实际排的是人。
后来,太玄神君也曾排过《兵器谱》,这一版的《兵器谱》影响更广,也更加公正,天下高手无不以登上《兵器谱》为荣。
谢晓峰少年时喜好搜集《兵器谱》上神兵,他是神剑山庄少庄主,武功高强,在寻常人看来难以登天的事情,与他而言却是轻而易举,因此搜集颇丰。
后来谢晓峰本人淡薄了,已不再热心江湖之事,这事也就告一段落。
而等到谢小玉进入神剑山庄后,才成其大观。
因为谢小玉带来了天机棒、龙凤双环、青魔手、甚至……斩秋刀!
秋刀又号称“苍生之刀”,是明楼的信物,意义重大。因此,知道斩秋刀在神剑山庄中的人并不多
谢小玉面色不变,嫣然浅笑道:“公子说笑了,斩秋刀早已消失不见,小女子怎能将其带回神剑山庄。”
夏云墨淡淡道:“我不会冤枉人。”
谢小玉眉宇间哀伤愁怨,眼中水雾氤氲,显得楚楚可怜:“公子,我一个弱女子,有何德何能搜集到斩秋刀,做到连我父亲也做不到的事。”
夏云墨摇头道:“除了谢晓峰的女儿外,你还有另一个身份,这身份比起谢晓峰的女儿更加尊贵,也更加具有权势,你一声令下,足以令当今武林流血漂橹,尸堆如山……”
“这狐狸精还有这样的身份,莫非她是……”
吕烟霞瞧了谢小玉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个可怕的猜测,她下意识的竖起耳朵,知道夏云墨又要吐露出一个天大的秘密。
“神剑山庄是武林圣地,但谢晓峰并不怎么打理,势力并不庞大。更何况你身为谢晓峰的女儿,也决不能胡作非为,肆无忌惮。而你之所以会有这般庞大的影响力,那便是因为你身上除了谢晓峰的血脉之外,还是魔教天美宫主的女儿。”
吕烟霞身子一颤,即使她这无法无天的主,此时竟也忍不出生出一种心悸之感。
她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相信,如果她不是待在夏云墨身边,那么第二天就有可能身首异处。
当年一剑重伤魔教教主,将其打落祁连山的剑神谢晓峰,居然与魔教的天美宫主有了私情,并且生出了个女儿?
“你竟知道?”
谢小玉的面色终于变了变,惊讶道:“知道这秘密的人屈指可数,而他们也绝不会将这秘密告诉旁人,可你竟然知道?!”
夏云墨道:“你承认了。”
“不错。”谢小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是天美宫主的女儿,从某方面说,也可以算是魔教圣女。”
话语落下,她整个人生出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上一刻,她还是养在深闺中天真善良、柔弱温婉,又对江湖带着好奇的大小姐。这一刻就已变成了妖异诡秘,心狠手辣的魔教妖女。
夏云墨神色不变,淡淡道:“这些不过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你不必承认。”
谢小玉妩媚一笑道:“我知道,但我更清楚如公子这般人物,既已认定了我的身份,我承认与否,已经不再重要。”
夏云墨嘴角掀起一丝笑容,先前的凝重之意如清风般尽数拂去,拊掌笑道:“好,我喜欢与聪明人说话,少费口舌。”
看到这春风般的笑容,谢小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又放了回去。
她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十分从容。可实际上先前她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心中实已忌惮到了极点。
眼前这人善恶难辨,性格捉摸不透,偏偏武功还高的出奇,根本不是她能够掌控左右的。
夏云墨又道:“你娘是天美宫主,在魔教中可谓是位高权重,当初更是拉拢魔教四大长老中的金狮银龙,甚至还有铁燕双飞,一起背叛魔教。再加上当初祁连山一役,魔教教主重创,苟延残喘,以至于如今魔教二分。”
“我需要你从魔教中,帮我取一些东西回来。”
“公子请说。”谢小玉做出倾听的神色。
“魔教十神功,魔刀刀法在魔教教主手中,而其他另外九门功夫,嚼铁大·法、天绝地灭大搜魂手、上天入地大搜魂神针、金刚不坏大搜神手、神刀化血魔血**、万妙无方摄魂大九式、以牙还牙神龙无相**,都交给我吧。”
谢小玉眨了眨眼,心头惊骇无比。
这魔教十神功乃是魔教最高神的武功,即使是她,一些武功也从未听过。
可是,夏云墨非但知道她的身份,就连魔教武功也是了若指掌,委实难以想象。
她思忖了片刻,道:“这些武功我有些并未听过,而且魔教二分之后,秘籍也丢失了不少,不一定能够找齐。”
夏云墨淡淡道:“能够找到的,便都给我找来。当然,如果天美宫主不愿意给,改日我便亲自上门拜访。”
上门拜访,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指不定天美宫主那一派的魔教势力,便会因此伤亡惨重,甚至是灭绝。
谢小玉温顺道:“小女子明白了。”
夏云墨道:“除了魔教十神功外,我记得你还搜集了不少《太玄问道卷》中的武功,到时候就一起交给我吧。”
“是。”谢小玉又问道:“不知小女子到时候怎么找公子?”
夏云墨道:“你不必找我,我会去神剑山庄找谢晓峰。”
谢小玉一怔道:“不知你找家父有何事?”
夏云墨淡淡道:“自然是决斗。”
“家父不会与你决斗,因为你不是一名剑客。”
她似乎觉得这句话不妥,忙的又补上一句道:“就算你是个很高明的剑客,他也不会跟你决斗了。自从他与燕十三最后一次比剑后,就不再跟人决斗。”
谢晓峰和燕十三是曾经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两个剑客,两人曾有过一次交手。
这一战的结果,天下人都已知晓。
谢晓峰败了,燕十三胜了。
只是这一战后燕十三反而自杀了,死在了他自己的剑下,死在了天地间至邪至恶的第十五剑下。
燕十三死了,也带走了第十五剑,所以谢晓峰依旧是人世间独一无二的至高剑手。
夏云墨淡淡道:“自谢晓峰出道江湖,就找遍天下成名的剑手决斗,击败了每一个对手,成就了神剑山庄的赫赫盛名。因此,他也无法拒绝别人的挑战。”
谢小玉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夏云墨也显然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只是淡淡道:“你回去告诉谢晓峰,下月十五,我会去神剑山庄找他。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或许也可以一决生死。”
说完后,夏云墨转身就走,吕烟霞瞪了谢小玉这只发愣的狐狸精一眼,便也跟着夏云墨离开了。
……
……
这是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
马车是用四匹全身雪白光泽骏马拖着的,赶车的是个好手,他双手熟练的握着缰绳,把鞭子打的“啪啪”直响。即使是路面泥泞崎岖,马夫也行的很稳。
在这马车后面,遥遥跟着一群人,皆是佩刀带剑的武林人士,数量不低,其中不乏正邪两道的名家好手,个个神色凝重,三五成***谈着什么。
这是五天之后了。
五天的时间,夏云墨这名字就如同一颗炸弹般,瞬间引爆整个江湖。
圆月山庄一役,流传极快,夏云墨不顾“免死令”杀铁燕二老,再败丁鹏,让整个武林哗然轰动,难以置信。
如今,以三大门帮、七大剑派、四大世家为首,联合整个白道江湖,对夏云墨进行围杀。
夏云墨每在世上多活一刻钟,都是对武林正道的侮辱。
除此外,夏云墨身兼更是“第三位夏云墨”、“太玄神君传人”诸多头衔这些头衔,而这每一个都代表这一个传奇。
这样一来,也就吸引了无数江湖人的目光。
有的人是来看热闹,有的人是要除魔卫道,还有人则是想要打破武林神话,亦或者试图从夏云墨身上得到神功秘籍……
这五天时间,夏云墨连施重手,废了一批又一批的高手,竟也阻止不了这种火热的趋势。
现在江湖中的人都已知晓,一旦击败夏云墨,立刻就能获得滔天名望,成为新的武林神话,更能得百年前几位武林神话的传承。
夏云墨丝毫未将身后的这群跟屁虫放在心上,当今武林,也唯有谢晓峰的神剑,以及丁鹏的魔刀能让他高看一眼。
念及此处,他心念一动,长袍拂动,探出手掌,轻轻的抓住了酒壶。
坐在一旁的吕烟霞,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夏云墨这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去拿酒壶,却予她一种千变万化的感觉。
若是夏云墨伸手来抓她的脖子,那么她也决然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一抓。
这一抓的变化是在太多了。
“还是差了一些。”
夏云墨心中轻轻一叹。
这些日子中,他将魔刀刀法融合了一部分在“墨一”之中,但若论招式变化,也决然达不到魔刀的三万一千一百零四种变化。
夏云墨摇了摇头,将这烦恼甩之脑后,等将魔刀刀法的秘籍弄到手后,再仔细研究一番不迟。
他五指缓缓摊开,目光垂落在其上。
在他的注视之下,摊开的掌心上阴阳二气流动,而后一缕缕电光火花飞溅而出,滋滋作响。
忽然间,夏云墨手臂一挥,一道雷霆电光连同潮狂涛海浪般的掌力自窗口破空击出。
这一道掌力曲折飞旋,腾挪如龙,在空中一折,已轰中了个悄悄跟在马车后,距离已不过半丈的一个人影。
那人影发出道惨叫,整个人横飞而出,划出一条抛物线,而后砸在一块巨石上面,继而如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气息已绝。
“我的雷法运用起来还是太粗糙了,而且每一击所消耗的日月真气更是海量。”
阴阳二气化雷霆,但每一次的转化都太消耗真气了,若非夏云墨的真气浑厚无比,换做寻常人,只怕这一击就要将浑身真气抽干。
“不过,这雷法的威力也甚是客观。”
夏云墨对于这一点,还是颇为满意。雷法的随意一击,都能造成毁灭性的伤害,十分可怕。
不过,夏云墨可不仅仅满足与雷法。
阴阳二气,可演化万物。
且他的御法掌也是法驭万物,天地为我所用。或许以后自己可以修炼出类似于《沧海》中“周流六虚功”的武功。
第二百零八章:一些小麻烦
马车缓缓而稳健的前行着,夏云墨正在翻阅着一册秘籍。
这一册秘籍是根据《太玄问道卷》中的一门武功推演出来的,虽然立意不高,但其中也有些奇思妙想,却也值得借鉴。
呼!
沿着树林而过的官道,行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截三人合抱的粗大木桩,忽自旁边林中呼啸飞出,如同攻城锤一般撞向马车。
马车中坐着夏云墨和吕烟霞,吕烟霞正无聊的翻着一本怪异小说,吃着甜点。
她听得这般动静,当即神色一震,精致的面容上露出兴奋之色,第一时间便飞掠出去,迎向木桩。
只见她素手一探,屈指成爪,真气催动之下,五根手指已泛起流光色泽,挥洒出一片灿然夺目的光辉,锋利的爪劲如海浪般席卷巨大木桩。
咔!咔!咔!
漫空中好似泛起一重刀光剑影,轻响声中,巨大的木桩节节破裂,白色的木屑漫天纷飞,仿若大雪般飘洒飞扬。
忽然,两道人影忽的凭空出现,身子好似闪电般弹射而出,掠向马车。
“老大,小心。”
吕烟霞一惊,这两人的隐匿功夫实在高明,在她不到一丈的地方,她居然丝毫没有洞察到那两道人影的存在。
等她有所察觉,那两道人影已然超过她的拦截,其中一人飞掠至一旁的车窗边,另一人却已钻入车底。
车厢之中。
夏云墨浑身松懈,看似毫无警觉,打了个哈欠,继续翻阅着秘籍,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两道人影的靠近。
下一刻,一只手已从船外探了进来。
这只手掌探出之时,整只手如同充气般碰撞变大,霎时间就变大一倍,手上的皮肤更是化作赤红色,如同涂抹鲜血。
周围的空气亦像是受无形之力的吸摄,吸入那只掌心中。之后随着手掌挥拍而出,掌力携裹空气,化作一道烈焰气浪,排山倒海般袭击向夏云墨。
“这是密宗大手印?”
夏云墨心中一动,心头暗叹道,武功果然是不断推陈出新结果。
眼前这一手,正是密宗大手印,他与王怜花第一次交手时,王怜花就用过这门绝技。
只是百年之后的密宗大手印,比起百年前,强的何止是一星半点。
与此同时,夏云墨脚下的车厢地板震动,忽然破碎开来,一只散发这奇异魔力的修长手掌,穿过碎裂地板,仿若神龙探爪一般,抓向夏云墨的脚踝。
这只手爪探出之时,竟隐隐能听到龙吟之声。一道虽是半透明,但肉眼可见、鳞爪俱全的龙形劲气,亦依附在手掌之上,咆哮而来。
这还不算完,坐在前面御马的马夫凌空而起,他不知从那里抽出了一根禅杖,一杖破空,先是将车顶砸开,然后速度陡然加快,宛如一颗天外流星,猛然砸向夏云墨的头部。
这禅杖通体铁铸,杖势宛如狂风骤雨般袭来,竟予人一种如疯如魔的感觉。
杖上的铁环在相互碰撞间,发出清脆奇诡的声音,散发出一种大疯狂、大死亡的玄妙韵律,令人一听之下,便心下生出无边的魔念,情不自禁的沉浸在那可怕的声音中,陷入疯狂之中。
三大高手,联袂一击。
未来得及赶来的吕烟霞竟生出心惊胆战的感觉,若是以她自身的功力,只怕就连那一掌密宗大手印也接不下。
同时,根据这三人的相貌特征,以及施展出来的绝学武功,吕烟霞也迅速的辨认出了这三人的身份。
“赤手天君”杨无忧。
“探云龙爪”赵申。
“疯魔和尚”无戒。
这三人均是横行天下数十载的邪道高手,恶名累累。
其中的“赤手天君”原是出自书香名门,只是他乃家主与丫鬟所生,身份卑贱,受人轻视。后拜师邪道高手“赤手人魔”袁无异,习得一身邪门武功,与一夜间屠了杨家一百零三口。
“探云龙爪”赵申则是前一段时间出现的邪道高手,来历不明,曾在两个月的时间做下八十来件大案,点苍派掌门都是死在他手中,手上染血无算,可至今依旧逍遥自在。
至于“疯魔和尚”无戒,也有和“赤手天君”相似的经历。
此人曾在江湖上名声赫赫的宝相寺出家为僧,却因好杀好色,违反寺规,被逐出宝相寺。他当夜狂性大发,凭借“降魔八十一杖”,杀了满寺僧众,此后法号改为“无戒”。
同时,这“无戒”精通易容之术,想不到他竟在此前就装成了马夫。
这三位邪道高手都是纵横一方的邪道巨擘,各大门派都拿他们没有办法,想不到他们今天竟然联手出击,同时向夏云墨展开杀招。
三人甫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呈天人交泰之势,三道强横的招式,将夏云墨的所有路线统统堵死。
“你的火气很大,我请你喝酒!”
夏云墨精神强悍无匹,理也不理疯魔和尚禅杖上的铁环撞响。抓住酒壶,顺手就朝着“赤手天君”杨无忧扔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双腿一震,真气爆发,一道肉眼可见的狂暴气流,自夏云墨大腿爆发出来,轰向地板。
下一刻,夏云墨双指一并,指尖刀光流转,又是一道好似天河倾泻般的无匹刀光,以撕裂苍穹之势,冲天而起,倏然斩向那如疯如魔的“降魔八十一杖”。
轰!
只听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却是那酒壶撞上了赤手天君的“密宗大手印”。
霎时间,赤手天君只觉得一股股难以言喻的力量袭来,似天地崩塌,地火喷涌,九霄雷降……
碰撞之感犹如天灾,完全不似人力所为。
赤手天君眼中射出惊骇之色,口中更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无比。在刹那间的凝滞后,只听得“咔嚓”声响起,竟是酒壶受不了两人的真劲,碎裂开来。
还不待赤手天君露出喜悦之色,酒壶的碎片,连同酒壶里的酒,如同利矢一般,撕裂长空,朝着他攒射而来。
嗤嗤嗤……
这是瓷片和酒水打尽赤手天君**中的声音,只是一个刹那,他的身子就已出现了十数个血洞,鲜血汩汩流出。
紧接着赤手天君的身子中就是“滋滋”雷电作响,雷霆电劲在血孔中炸开,一蓬蓬鲜血飞溅。
“怎么可能……我……”
赤手天君已化作个血人,扬天倒地,两只眼睛瞪的好似铜铃一般,临死之前,还不肯相信自己连夏云墨一招都接不住。
酒壶在与赤手天君碰撞的同时,夏云墨的右脚,亦对上了赵申的“探云龙爪”,仅仅是一个碰撞,却赫然爆发出一连窜滚雷般的连环轰鸣。
赵申只觉得一股难以抵御的狂暴劲力袭来,而这力量之中,竟还饱含他“探云龙爪”的真劲。
咔嚓!
赵申的双臂承受不住压力,立即就骨断筋折,鲜血淋漓。
紧接着,这一脚就已携裹无匹的巨力,踹在了赵申的胸膛之中,立时就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崩裂声,他的胸膛也凹陷了下去。
赵申再也没有力气抓住马车,掉了下来,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眼见就活不成了。
就在赵申滚下马车的时候,夏云墨指尖冲天而起的刀芒,亦与“降魔神杖”正面碰撞,爆出连绵如骤雨的金铁交击之音,飞溅出一簇簇灿烂若烟花的耀眼火花。
这三人中,以“疯魔和尚”无戒的武功最强,硬接夏云墨这一记“指刀”,竟也只是感到一阵心潮澎湃,真气乱窜,并未重伤。
不过,也仅仅是如此了。
夏云墨一拍马车,整个人一跃而起,指尖一点,穿过密集如骤雨的禅杖,点中了“疯魔和尚”的眉心。
咔嚓一声,“疯魔和尚”眉心洞裂开来,发出一道尖锐而急促的惨呼声,便也倒了下去。
夏云墨身子一旋,已如谪仙般飘落在地,看了看马车,叹息道:“又废了一辆马车,真是烦人。”
这马车车顶被砸成两半,底部破了一个大洞,车厢一侧也有损坏,这样瞧来,是无论如何也坐不得了。
跟在马车后的一众武林人士都露出了吃惊之色,他们吃惊的自然不是疯魔和尚三人竟会联手,也不是吃惊他们会失败。
他们吃惊的是这三人死的太快了。
从三人发动袭击,到他们丢掉性命,这个过程绝对没有超过十个呼吸。
吕烟霞面上没有半点讶色,只是有些苦恼道:“老大,马车又没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到底还有多久啊?”
“快了,已经不远了。”
夏云墨身子一转,目光环顾道:“接下来夏某有私事要去做了,各位便都散了吧,谁若再敢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莫怪本座辣手无情。”
夏云墨并非嗜血好杀之徒,再加上他在马车中推演武学,有时候需要一两个靶子来试试自己的进步,所以对这群跟屁虫也未下狠手,大肆屠戮。
只是现在快要到目的地了,再加上这群跟屁虫实在烦人,还是驱逐走好了。
一众武林高手黑压压的一片,听得此话,一阵骚动后,当下就有五六十人悄无声息的退开。
这些天里,他们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夏云墨的雷霆手段。纵然心中对名望、武功有觊觎之心,但也明白自己的斤两。
还是早些走了好,免得待会殃及池鱼,白白丢了性命。
“夏兄这可就说错了。”
还有许多人并未离开,而说这话的是个面容白净,大肚凸起的胖子,他手中拿着蒲扇,一幅憨厚老实的模样,笑呵呵道:“这条路又不是夏兄开的,大家只不过是同路罢了,又怎么能说是鬼鬼祟祟的跟在你身后?”
“此人是仁义堂堂主,唤作诸葛仁义,常年盘踞两河一带,做的事无本买卖,他身旁的十来个人,应该都是仁义堂的人。对了,此人最擅长的便是暗器。据说他手中的蒲扇,能射出一百零八根断魂钉。而他的身上更是藏着上百种暗器,就算武功比他高,一个不留神,也很容易着他的道。”
吕烟霞瞧了那胖子一眼,解释说道。
夏云墨眉头一掀,冷笑道:“夏兄?你也配与我称兄道弟,滚!”
诸葛仁义嘴角抽搐,几乎被气得七窍生烟,不过依旧忍着怒气,面带笑容道:“第一位、第二位夏云墨都是仁义大侠,气度高雅。就算太玄神君也是超凡脱俗,有容人之量,而阁下自称继承两位前辈的武学,竟是如此不堪,真是令人齿冷。”
夏云墨却是话题一转道:“听说你擅长暗器,是暗器高手。”
诸葛仁义微微一怔,道:“这倒是不错。”
夏云墨冷笑道:“我这有一枚暗器,你若能接的下,我就允许你跟在我后面。你若接不下,那就去死吧!!”
他右腿忽的弹射而出,爆发出一股无匹力量,直接将一颗大树踢断,横飞而出。
这,就是他的暗器了。
这暗器实在太大了,也是在太狂猛了。
诸葛仁义才刚刚反应过来,就被树干砸中胸膛,整个人如同散了架一样横飞出去,撞如人群中,登时就是一片骨折经断的惨叫声。
“看来你的接暗器的手段并不怎么高明啊。”
夏云墨摇了摇头,有拂了拂衣袖,一掌拍在身旁的一颗青石之上,那青石横飞而出,却又在空中“轰”的炸开,化作无数石屑,狂风骤雨般轰向一群武林高手。
“我已经给了各位一次机会,既然不走,那索性就留下来吧。”
在劲气的催动下,青石碎屑“嗖嗖”席卷而出,每一颗石子之上,都携裹了一股日月真气。
一旦被青石击中,没有丝毫悬念,直接骨肉碎裂,筋断骨折。就算不死,也是个重伤。
呼吸之间,人仰马翻,凄厉的惨叫哀嚎中,人群四下崩散。
“快走,他入魔了。”
“不,不,这般残忍的人,怎么会是第三位夏云墨。”
“快跑!”
群雄震惊,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早已没了胆气的众人拔腿就跑,狼狈溃散。
不多时,整个林子中也就只剩下夏云墨与吕烟霞两个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