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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春风渭水     无限武侠冒险txt下载     无限武侠冒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九章:打成一团

    七八天的时间过去了,夏云墨后天大成的实力已然稳固。全身经脉俱通,真气运转无不如意。

    若是与半个月前的自己比较,他现在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五十招便能够胜过当初的自己。

    但若是要斩杀,那就说不准了,毕竟他的恢复力太强了。

    除此外,石破天的进步也颇为惊人,这小子倒还真算得上是“位面之子”,天赋奇高,比夏云墨料想的还要快的多。

    至于侍剑,进步就要正常一些,她早已过了最佳学武的年龄,根基已定。

    辛亏夏云墨掌握了不少易筋洗髓的功夫,再加上这里是长乐帮总舵,有不少天材地宝可以服用,勉强把根基问题对付过去了。

    “启禀公子,贝海石、展飞已完成你的交代,将黑白双剑和雪山派的弟子请了过来。”

    这一日里,夏云墨正在专研“乾坤第一指”,便听到门外有个男人声音说道。

    “先把他们带到大堂,我待会便过来。”

    “是。”脚步声渐远。

    夏云墨收摄心神,调息了一番,便朝着大堂中走去。

    大堂中人当真来了不少,除却贝海石和展飞外,另外还有十一人。

    其中九人身穿白色长衫,当先一人,身材高大,四十二三岁的年纪,一脸英明强悍之色。其余八人也是手持长剑,气势倨傲,态度冰冷。

    这些都是雪山派弟子。

    夏云墨倒也不在意,雪山派独步西域,雪山剑法古朴飘逸,凌厉锋芒,门下弟子的眼睛自然难免要长在额头上。

    另外两人则是一男一女,男的黑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柄黑色长剑。女的则是白色长衫,相貌清丽,腰间挂着一把白色长剑。

    这两人是江南玄素庄庄夫妇,男的唤作石清,女的唤作闵柔,被人合称为“黑白双剑”,一生行侠仗义,救人无数,江湖无不敬仰。

    只是这两人名头响亮,武功不俗,面对雪山派的九人时,却是低着脑袋,又是惭愧,又是惶恐,似是只盼有个地洞钻了进去。

    原来,当初石清与雪山派弟子“风火神龙”封万里交好,令其独子石中玉拜在他门下。

    却不料那石中玉贪花好色的人物,竟想要侵犯掌门白自在孙女白阿绣,导致白阿绣跳谷自杀。

    白自在大发脾气,砍去了封万里一条手臂,还和他妻子史小翠大吵一架,让史小翠愤然离开了雪山派。

    雪山派遭此变故,便派遣弟子一面烧了玄素庄,另一面去寻找石中玉,要押他回雪山派受刑。

    “众位朋友远道而来,请坐,请坐。”夏云墨坐着上方,声音平淡道。

    雪山派众人和黑白双剑纷纷入座,白万剑抱了抱拳道:“这位可是长乐帮帮主,不知让我们来有何用意?”

    白万剑心头暗自惊讶,他前些日子正打听到石中玉那混账家伙成了这长乐帮的帮主,正要往长乐帮赶来,却不想贝海石却先找到了他,还说是自家公子邀请他一叙。

    白万剑本以为是石中玉找他做个决断,却不料长乐帮舵主什么时候又重新换了一个人。

    夏云墨道:“这里已不是长乐帮总舵,而是日月居。我也不是长乐帮帮主,而是日月居居主,阁下莫要叫错了。”

    白万剑双眸闪烁着摄人的光芒:“你就是号称“纵横天下无敌手”的日月居主夏云墨?”

    夏云墨拊掌笑道:“没错,就是本座了。看来另外几个家伙做的倒是不错,我这名头响彻中原,连远居西域的“气寒西北”白万剑都听说了。”

    他要另外几个堂主做的事,其中一件就是去宣传他的名头。

    而且这名头还响亮的很,“纵横天下无敌手”,可谓是猖狂嚣张,不可一世。

    白万剑冷冷一笑道:“倒真是好大的名头,佩服,佩服。”话语说是佩服,却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名头不大,实事求是罢了。”夏云墨平了平手道:“今日我请你们来,却是了结一桩恩怨。”

    “哦,不知什么恩怨?”

    夏云墨拍了拍手道:‘徒儿,出来吧。’

    这句话说罢,很快就有一个人从内堂走出来,对夏云墨拱了拱手道:“师父,你教我出来做什么?”

    “好孽畜,原来你真的在这里!?”白万剑愤然起身,浑身杀机四溢。倒是将石破天吓了一跳,道:“这位大叔?你是在说我吗?”

    白万剑冷冷一笑,道:“孽畜,你竟是连我都不认得了。”

    旁边的闵柔也站了起来,双眸含泪,喊了一声:“玉儿,真的是你吗?”

    无论是雪山派弟子,亦或者是闵柔都将石破天认作了石中玉。

    石破天也知道他们认错人了,连连摇头,解释自己是“狗杂种”,不是他们说的石中玉。

    “姓石的,你不但装疯卖傻,还口出污言秽语,当真欺人太甚,我雪山派弟子虽少在中原行走,但却绝不是好欺负的。”

    石破天一口一个“狗杂种”,虽然是说自己,但在雪山派耳中却是刺耳的很,只以为对方是在讽刺自己。

    当即,雪山派中就有一个唤作王万仞的弟子拔剑出鞘,一剑朝着石破天刺了过来。

    闵柔、石清想要帮忙,却被白万剑用身子挡了一下,再想要去救援,也就来不及了。

    石破天愣愣的站在原地,躲也不躲,一脸迷糊,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拿剑刺自己,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叫自己“石中玉”。

    “住手,不准伤我天哥。”

    空中忽然有一道人影窜了下来,那人屈指成爪,使了一个“凤尾手”,手掌拂动,把雪山弟子手中的长剑给拍开。

    “天哥,你没事吧。”来人是一个少女,瓜子脸,淡绿色衣衫,明艳绝伦,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她瞪大一双美眸,仔仔细细的瞧着石破天,一脸担心。

    石破天被他瞧的有些害羞,忙的向后退了两步:“姑娘,你跟你说,我不是什么天哥,我是狗杂种?”

    少女拉着他的手,笑嘻嘻道:“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嘛?既然不记得了,那我就重新告诉你我的名字好了,我叫丁珰,你一直叫我“叮叮当当”。”

    “什么狗屁叮叮当当,两个孽障,快给我受死。”

    却是白万剑大怒,“唰”的一声,长剑抖动,一招“梅雪争春”攻了过来。

    这一招乃是雪山剑法中的妙招,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剑尖剑锋齐用,剑尖是雪点,剑锋是梅枝,四面八方的笼罩向石破天、丁珰二人。

    石破天内功深厚,招式也不凡,可这还是第一次真正与人交手,就遇到白万剑这样的高手,心中惴惴不安。

    丁珰则恰好相反,她虽有不少交手经验,但武功却与白万剑相差太远。若是白万剑这一剑真刺了过来,他们两人都要受伤。

    “白兄手下留情。”石清夫妇焦急万分,连忙起身,但另外早有准备八位雪山派弟子纷纷拔出长剑,已经将他们二人拦了下来,他们两人武功虽高,但短时间内却无法突破包围。

    “以大欺小,雪山派一如既往的不要脸,还是让丁爷爷我来教教你们规矩。”

    又是一道人影从窗外射了进来,这是个须发皓然,面容慈祥的老头,但他的目光中却射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凶横之意,叫人一见之下,便浑身感到一阵寒意,几乎要冷到骨髓。

    话语声中,这人双掌如刀似剑,虎啸生风,竟一掌拍开了白万剑这一招“梅雪争春”。

    “丁三叔,是你?这是我雪山派的恩怨,还请你不要插手。”白万剑冷冷道。

    来人也是个江湖出名人物,他给自己定下规矩,一日不杀人超过三个再加上姓“丁”,故此江湖人称“丁不三”。

    同时,他还是丁珰的爷爷,年轻时与雪山派掌门白自在有一段恩怨。

    “嘿,你丁爷爷我就要插手,你待怎样?”丁不三冷冷一笑道。

    “那就不要怪晚辈不客气了。”

    白万剑又是一招“月色黄昏”使出,他不愧是雪山派的杰出人物,与“风火神龙”封万里并称雪山双杰。这一剑刺出当真是朦朦胧胧,若有若无,得了雪山派剑法的神髓。

    丁不三能够在江湖中猖狂数十年,武功亦是不俗,双手翻飞,在长剑中穿来插去,狠辣迅疾,丝毫不落下风。

    眨眼间,整个大堂中打成一片,四周狼藉。

    夏云墨无奈道:“这群混账家伙,可真是没有礼貌啊。”

    侍剑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站在夏云墨身旁,噗嗤一笑,又伸出纤纤玉指,给夏云墨揉了揉额头:“公子,他们再打下去,这大堂就要重建了啊。”

    夏云墨点了点头,长啸一声:“住手,都给我停下来。”

    声音挺大,莫说大厅之中,就是整个日月居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这群人停了片刻,就又打在了一起。

    “算了,也该我来活动活动身子。”

    夏云墨站起身子,一掠而出,瞬间杀入人群中。

    侍剑美眸明亮,仔仔细细的盯着夏云墨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崇敬之情。

    这一场乱战,大概可以分为两团。

    第一团是白万剑、石破天、丁珰和丁不三四人交手。第二团则是黑白双剑混战雪山派七个弟子。

    第一团中,大部分是白万剑一个人同丁珰、石破天、丁不三三人交手。他的剑法虽高,但以一敌三,却也落入下风。

    可白万剑一旦有生命的危险,石破天立刻就去帮助白万剑。

    这傻小子天性善良,即使白万剑要押他回雪山派受死,却也不想真杀了对方。

    至于第二团中,黑白双剑本已经可以胜过那八个雪山弟子,不过见儿子没有危险,再加上不知该如何面对雪山派弟子,索性就同八个雪山弟子敷衍交手,拖延时间。

    “傻小子,你且退下,这里交给我。”夏云墨喊了一声。

    “知道了,师父。”石破天不但自己退下了,还一把将叮叮当当拉了出去。

    “停手吧!两位。”

    夏云墨双手探出,分别袭向白万剑与丁不三。

    白万剑眸中精光闪动,手腕一动,宛如神龙覆海,冷冽的剑光就朝着夏云墨刺了过来。

    丁不三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命令我?”话语说罢,却是一掌平拍而出,掌劲阴冷,周遭温度下降,手掌隐隐发黑,正是他的绝技之一“阴煞掌”。

    “叮”的一声,白万剑一剑刺出与夏云墨的掌中碰出了一道火花,自己却反而向后退了两步。

    而丁不三却是“砰”的一声,身子就好似被火车撞中一般,倒跌飞出,狠狠的撞在墙壁上,口中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

    “你……怎么会阴煞掌?”丁不三话语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夏云墨却理也不理。

    “爷爷,爷爷,你没事吧!”丁珰赶紧跑了过去。

    “没事……没事个屁,快……把玄冰碧火酒给我。”丁不三骂骂咧咧道。

    玄冰碧火酒是他的救命之用,刚刚那一掌乃是他催动全身劲力拍出,结果却被夏云墨以太阴真气“借力打力”给返了回来,还多添了一分劲力。

    若不是这老头身子还算硬朗,此刻怕已经丢了性命。

    “咳咳。”他又吐出一口血,满面苦涩。

    这玄冰碧火酒喝下去,虽勉强把性命吊住,但功力却永远也恢复不到巅峰了。

    一般武林人士没了武功就已是一场大难,而他是响动江湖的大魔头,仇人遍地,这武功丢了大半,简直可以说是一场灭顶之灾。

    至于另一边,白万剑竟和夏云墨交手了十来招,竟还没有落败的趋势。

    这自然不是白万剑和丁不三两者武功相差天壤之别,而是先前白万剑一剑掣出,只是想让夏云墨知难而退,并无伤人之意。

    而丁不三却是杀人杀习惯了,出手没有丝毫容情,也就被夏云墨“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反伤了自己。

    雪山派远居西域,武功剑法与中原多有不同,夏云墨想要瞧一瞧雪山剑法有何出奇之处,任由白万剑施展剑法,所以才不至于一交手便落败。

第一百五十章:石中玉,石破天

    (前面重复的那张已经屏蔽了,这张是免费的。)

    这雪山剑法一共有七十二路,凌霄城内外遍植梅花,创制这套剑法的雪山派祖师又生**梅,剑法中夹杂了不少梅花、梅萼、梅枝、梅干的形态,古朴飘逸,兼而有之。

    有时招式古朴,有时剑点密集,剑法一转,便见雪花飞舞之姿,朔风呼号之势,出招迅捷,宛若梅树在风中摇曳不定。

    雪山剑法颇为不俗,可惜雪山派的内功心法却是稀松平常

    。掌门白自在之所以能够在三十岁当上雪山派掌门,却是因为他早年服食过雪山上异蛇的蛇胆蛇血,功力大增。而他的弟子,在内功方面也就欠缺不少。

    此时白万剑一剑刺出,这一剑非但快的让人目眩神迷,其变化亦是莫测难度,银光流动,就好似刺出百十剑一般。

    这一剑乃是雪山剑法中的妙招,一剑击出,如水银泻地,天花乱坠,变化中蕴藏着无数杀招。

    其实,在先前夏云墨一掌击飞丁不三,白万剑就明白自己绝非夏云墨对手。

    但白万剑身为一个剑客,再加上雪山派弟子个个骨子里骄傲自大的性子,是绝不容许他认输求饶。

    是以,明知必败无疑,却依旧全力激斗。

    夏云墨眼睛眨也不眨,银亮的剑光照彻他的面庞,长剑距离他的面门不足三寸时,他的右手忽的抓了出去。

    只听得“嗤啦”一声,空气已被抓出一道爆响,他整个右手一融入竟一片银亮的光芒中。

    石清夫妇和雪山弟子纷纷停下了手,围观两人交战,他们瞧见这一幕不由得悚然变色。

    石破天更是睁大眼睛,眼中一眨不眨,不放过夏云墨出手的一点动静。

    他知晓夏云墨一身绝学,自然不担心师父受伤,之所以如此凝重,却是因为他认出了夏云墨这一爪的名头。

    墨一。

    这一招“墨一”夏云墨也教过他,但夏云墨的“墨一”与他的大相径庭。

    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非但远远胜过,就连凌厉变化也是天壤之别。

    他一爪抓出,立时生出无穷变化,层层劲气铺面长空,轻易就将白万剑这一招化解。

    场中,白万剑的剑光不断变化,雪山派七十二路剑法尽数施展出来。

    夏云墨来来去去也就是一招“墨一”,他五指轮转,任由白万剑的剑法如何变化,总是难以跳出夏云墨的这一指手掌。

    剑光流动,越发狂涌起来。

    但无论剑光翻涌的多高,只要一碰撞到这手掌,立刻像是撞道了一面巨大厚实的高墙,非但无法推进,还要一次次击溃回来。

    白万剑的额头已有冷汗冒出,不管是招式、内功他竟胜不得半点,对方就像是一座横贯天地的大山,不管他如何催动剑气,激发内力,都只是无用功,无法撼动半点这座大山。

    其余人也看呆了。

    雪山派弟子见到白师兄的剑法,只觉得天下剑法莫过于此。但此时瞧见了夏云墨的爪法,却觉得雪山剑法也不过如此。

    石清夫妇更是骇然失色,他们是老江湖,横行江湖多年,无论武功还是目光都远在雪山弟子之上。但此时若是把自己换到白万剑的位置上,也丝毫找不出任何破解之法。

    “他娘的,这下还怎么报仇。”丁不三心头暗骂了一声。平日里桀骜不驯,杀人不眨眼的丁不三,此时见了这一招“墨一”后,却连开口骂夏云墨一句也不敢。

    还因他瞧得出,夏云墨并不将他放在心上,先前那一掌击出,就不再管丁不三的死活,丁不三若是死了无所谓,若是活下来他也不介意。

    但自己若是敢口出污言秽语,那这家伙是绝不介意赏自己一掌。

    唯二不感到惊讶的,大概也就是夏云墨的侍剑与石破天,他们平日里已经瞧见了夏云墨深不可测的武功,无论他表现的如何厉害,却不会意外。

    唰!

    就在此时,银光倒转,剑作龙吟,银亮而璀璨的剑光划破长空,一剑击出。

    这一番激斗之中,夏云墨有意引导白万剑,让白万剑实力更进一步,此时白万剑更是将全部精气神都灌注在这一剑之上。

    几个雪山派弟子更是惶然失色,因为白万剑这一剑竟似不比师父白自在逊色多少。

    夏云墨竟也没去打扰,只等这一道剑光化为最盛,剑气、剑势都达到巅峰时,他这才拇指扣着中指,一指探出。

    指尖与剑尖碰撞,刹那间就发出一道清越的响声,震颤刃心,隐隐中更似有一道火花绽放。

    夏云墨身子一旋,已重新坐在了上方的位置上。

    白万剑踉跄数步,被另外两位雪山弟子扶着,总算是没有倒下去。

    他微微抱拳,深深行了一礼,诚恳道:“多谢居主。”

    能让这高傲的雪山剑客行此大礼,原因有二,第一是不杀之恩,他和丁不三同时对夏云墨出手,若是夏云墨也同丁不三那样给他来一招“借力打力”,自怕就没有丁不三的幸运了。

    第二则是授技之恩,夏云墨为了彻底的领略雪山剑法,有意的引导白万剑。这一战下来,白万剑的进步远比寻常闭关修炼一两年更大。

    夏云墨平了平手,又道:“现在各位总应该坐下,平心静气了吧。”

    众人纷纷坐了下来,或者说不敢不坐。

    接下来这段时间,夏云墨只是在那品茗,偶尔同石破天两句话。

    石破天刚是第一次真正战斗,多有不足,自然免不了一番教导。

    其余人紧绷着身子,也纷纷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夏云墨所讲述的都是武学至理,并未避讳众人,众人一番话听完,有的人云里雾里,有的人却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居主,陈舵主回来了。”贝海石这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禀报道。

    夏云墨微笑道:“好,让他把那人带上来吧。”

    “是。”

    不多时,陈冲之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大的麻袋,抱拳躬身道。

    “公子,事情办妥了,那小子果然就在扬州妓院中。”陈冲之道。

    其余人知晓事情的关键来了,纷纷将目光注视到那麻袋中。那麻袋鼓起一团,依稀可以瞧出是一个人形。

    夏云墨道:“把麻袋解开,把人弄醒。”

    “是。”

    麻袋解开,里面果然是个人,陈冲之食指点出,嗤嗤声响,解开了那人穴道。那人慢慢站起身来,伸手揉眼,茫然四顾。

    众人齐声惊讶,有人呼道:“他,他,怎么是他。”有人道:“怪了,怪了。”雪山派弟子和石清夫妇个个惊讶无比,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只见那人五官面容宛然是另一个石破天,只是全身绫罗,服饰华丽。

    夏云墨坐在上方,笑道:“诸位且看,这位才是你们要找的人。”

    石破天奇道:“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

    夏云墨饮了口茶,道:“这人和你相貌一模一样,长乐帮本奉为帮主,让他接下赏善罚恶牌去送死。可这人知道危险后,就悄悄躲在了扬州妓院中,数月埋头不出。贝海石他们寻你不着,就找了你来做他们帮主。雪山派弟子和石清夫妇,也认错了人,把他当做了你。”

    大堂中寂静无声,众人瞧瞧石破天,又瞧瞧那人,两人容貌几乎一模一样。但并列在一起,相较之下,却也颇有不同。

    一个是乡下粗鄙农夫,另一个是翩翩富家公子。一个脸色较黑,另一个俊美文秀,但若非两人同时现身,容貌也绝难分辨。

    闵柔抢先一步,颤声道:“你……你真是玉儿。”那人点头道:“爹、娘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白万剑踏上一步,森然道:“你还认得我吗?”

    那人低下头来,抱拳行礼,低声说道:“白师叔、众位师叔,你们……你们也都来了。”

    白万剑嘿嘿冷笑:“我们都来了。”

    丁珰也抢上前去,同那人说话,确定了那人才是真的长乐帮的帮主,然后又一脸怒意的走到石破天面前,突然“啪”的一声,赏了石破天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你这个骗子,滚开,要不是你,我爷爷也不会受伤,我再也不要看见你这无耻的骗子。”

    石破天黯然神伤道:“叮叮当当,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不是你的天哥。”

    丁珰顿足道:“骗子,你走开。”

    石破天眼中眼泪滚滚,险些夺眶而出。

    这叮叮当当是除了侍剑外,是他第一个接触的女子。而且先前还十分亲密,宛如情侣,让他生出许多遐想。

    夏云墨却忽的开口道:“不准哭。”

    石破天立刻一抹眼睛,不敢再哭。

    夏云墨又道:“打回来!”

    石破天“啊”了一声,道:“师父,你说什么?”

    夏云墨道:“我说打回来。”

    石破天吞吞吐吐道:“可……可是……她救了我……”

    夏云墨漠然道:“她爷爷之所以能留下性命,就已还她一个人情。更何况,有我在这,本就没有人能杀你,你不欠她。现在她打了你,你为何不能打回去。”

    石破天道:“可……可……”

    夏云墨道:“我门下弟子可以是仁义无双的大侠,也可以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绝不是任由别人欺负而不还手的蠢蛋。”

    石破天道:“我……”

    夏云墨道:“你不打,那就侍剑来打。”

    侍剑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她早就知道这个叮叮当当不是好姑娘,用“妖女”二字来形容并不为过。以前这叮叮当当来找石中玉时,自己还受过她的气。

    丁珰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你你你不准打我,天哥快来帮……”

    话还没有说完,石破天就已经一巴掌扇了过去,力道不重,但也绝对不轻。他知道,若是糊弄师父,导致侍剑动手,情况就将更加严重。

    但不知为何,这一巴掌扇下去,他自己的心头竟也舒服了不少。

    “啪”的一声,丁珰的脸颊上就红了起来,肿的高高的。她眼眶发红,“哇”的哭了一声,夺窗而逃。

    “没良心的死丫头,也不知道把我带走。”丁不三心中已经开始骂娘了。

    黑白双剑对视一眼,如此教导弟子,这日月居主看来也绝非正派人物啊。

    夏云墨望向雪山派弟子,道:“你们是想要把石中玉押解回雪山派受刑?”

    白万剑微微颔首。

    夏云墨又望向黑白双剑:“你们是想要保住那小子的性命?”

    闵柔迟疑的点了点头,石清却悲痛道:“他做的恶事太多,连累了好几条性命,死了也活该。”

    石中玉忙的扑道闵柔怀里,连连道:“娘,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闭嘴!”夏云墨喊了一声,那石中玉身子抖了抖,果然闭上了嘴。

    夏云墨道:“既然这里是我的地方,那这件事就由我来主持。”

    雪山派弟子、黑白双剑齐齐躬身道:“请居主主持。”

    夏云墨对黑白双剑道:“在解决这件事前,我且先恭喜二位了。”

    黑白双剑愣了愣,道:“恭喜我们什么?”

    夏云墨道:“恭喜你们有一个性格温和,忠厚老实,武学天赋极高的儿子。”

    石清夫妇只以为夏云墨是在说反话讽刺他们二人,面皮发烫:“居主说笑了,这混账但凡和“性格温和,忠厚老实”这八个字沾上半点关系,我们夫妻两人也就烧高香了。”

    夏云墨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说石中玉那个儿子,而是……”他指了指石破天道:“这个儿子。”

    “什么!?”

    满座之人,皆是惊呼出声。

    石破天更是话都说不清楚,道:“师师父,你你说什什么?!”

    石清急道:“此事事关重大,居主不要开玩笑。”

    闵柔亦道:“这孩子……怎么会是我们的儿子。”

    石中玉更是连连道:“我才是爹娘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夏云墨似笑非笑道:“石清、闵柔你们真的只有一个儿子吗?”

    石清道:“我们的确只有一个儿……”话还未说完,闵柔却是呼出了声,道:“你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坚儿,只是他……”想到此处,闵柔的双眸便又红了起来。

    夏云墨道:“哦,我瞧着似有隐情,不知能否告知本座。”

    石清沉默了片刻,旋即便说出了一件秘事。

    原来,当初石清年轻时,也是个翩翩少年,江湖喜欢他的女子不计其数。最为瞩目的就是闵柔和另一个唤作梅芳姑的女子。

    那梅芳姑武功高、会填词、烹饪针线也精巧的很,可最终石清还是选择了师妹闵柔。

    闵柔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一为石中玉,一为石中坚。梅芳姑因爱生恨,在刚满周岁的时候,趁着石清不再,夺走了石中坚。

    并且在第三天的时候,梅芳姑竟送来了石中坚的尸首,心窝插了两把短剑,一把黑剑,一把白剑。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想找梅芳姑报复,却始终寻不到其踪迹。

    夏云墨听完,又转过头来,对石破天道:“徒儿,你为什么要叫狗杂种。”

    石破天道:“我娘一直都是这么喊我的。”

    夏云墨又道:“你娘对你如何。”

    石破天道:“我娘……”

    如此仿佛询问了好几个问题,夏云墨笑道:“我想……诸位都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话语说到这里,几乎所有人都露出恍然之色。那唤作“石中坚”的孩子,就应该是石破天。

    若非同胞兄弟,天下又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人。

    若那女人真是石破天的亲娘,又怎会唤自己的儿子狗杂种?

    还有那女人平日里的说话语气,也和梅芳姑相似。

    闵柔双手颤抖,声音也在发颤,上前两步道:“坚……坚儿。”

    就连石清已是双目含泪,身躯微颤。

    石破天一脸露出迷茫之色,不自觉的师父看去,师父含笑的点了点头,他终于忍不住扑了过去,更是忍不住的放声大哭。

    闵柔欢喜无限,抢到他身边,将他搂在怀里,流泪道:“坚儿,坚儿,对不起,娘没能保护得了你。”

    石清走上前去,拍了拍石中坚的肩膀。(之后石破天就改成石中坚了)

    一时间,画面很是温馨。

    只是石中玉满头问号,明明是我先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过了一会,夏云墨咳咳了两声,打断了三人的叙旧,道:“我们还是先将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白万剑忙道:“对,对,先把石中玉的石清解决了。”他是掌门白自在的儿子,而险些被石中玉玷污的白阿绣就是他女儿。

    此时见别人享受天伦之乐,自己父母反目,女儿坠谷,一家子支离破碎,心头早就愤懑无比。

    黑白双剑也站起身子,先拱了拱手道:“多谢居主帮我夫妻两找回儿子,圆了一场遗憾。”

    夏云墨道摆了摆手:“我既然是他师父,便该为他做些事。只要是我待会若严判你另一个儿子,你别怪罪就是了。”

    黑白双剑连连道:“不敢,不敢。”

    夏云墨道:“石中玉,走到我面前来。”

    石中玉畏畏缩缩,有些惧怕夏云墨,不敢向前。

    石清眉头一皱,喝道:“上去。”然后又推了他一把,让他往前走了几步。

    夏云墨道:“瞧着我的眼睛。”

    石中玉却又怎么敢去瞧他的眼睛,脑袋都快要抵到裤裆里了。

    夏云墨又道:“瞧着我的眼睛。”这一次,他的声音,带着某种惑人心神的魅力,叫人不自觉的按照他的话来做。

    石中玉抬起头去,就瞧见一双淡红色的眸子,这眸子好似一片血色的海洋,他整个人的心神立刻被其所慑,两眼变得呆滞起来。

    “石中玉,告诉我从你做过哪些坏事,或者说不能让你父母知道的事。”

    这句话一落下,石中玉立刻开口,将他这些年所犯的事情一一道出。

    侵犯掌门孙女、勾搭属下妻子、**、调戏良家妇女……,但凡与女色沾边,这家伙也就没有错过一样。

    其余的吃喝嫖赌,也是一个不落。

    且他当初中长乐帮逃走之后,身上的银子很快花光,他为了在青楼中过着一掷千金的生活,仗着学过一些武功,也自然免不了做一些杀人放过的勾当。

    夏云墨打了一个响指,石中玉立刻清醒过来,他并未被抹除先前的记忆,因此一清醒过来,立刻冷汗涔涔。

    夏云墨面色漠然,淡淡道:“你们觉得他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还不待雪山派的开口,石清已是满面苍白,羞愧道:“杀,当然该杀。”

    石清之前就从雪山派弟子那里听过石中玉的所作所为,知道是个狡猾无耻之徒。如今更是觉得这孩子卑劣残忍,好色成性,死了也是活该。

    石中玉听得这话,立刻逃到他母亲面前,从怀里掏出黄缎包儿,打了开来,是一对玉镯:“娘,我早几年寻得一对碧玉手镯,一直带在身边,只盼有一日能见到你,亲手戴在你手上。”

    他却是知道母亲脾气性子软的多,想要花言巧语一番,躲过这一劫。

    闵柔原本喜爱首饰打扮,见着镯子温润晶莹,煞是好看,想到儿子的孝心,不由得蕴意锐减。

    她可不知这儿子到处沾花惹草,一向身边总带着珍宝首饰,一见到美貌女子,便取出赠送,以博芳心。

    “兄弟,我和母亲才刚一见面,我不想和父母分别,我愿洗心革面,改过自新。”石中玉又拉过石中坚的手,诚恳的说道。

    这家伙倒是脑袋好使,而且油腔滑调,一眼就看出夏云墨不容易说话,就和石中坚打起了兄弟感情,希望石中坚能从中说和。

    石中坚睁大眼睛,一脸纠结,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请居主主持公道。”白万剑一看不妙,立刻向前一步,朝夏云墨躬身道。

    “请居主主持公道。”其他的八位弟子亦是异口同声。

    夏云墨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侍剑,我门下只有一条规矩,你可还记得是什么?”

    侍剑道:“不得故意伤害无辜。”

    夏云墨道:“什么是无辜?”

    侍剑道:“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夏云墨道:“武功与江湖人士而言,那就是利器。一旦拿起利器,就已有了伤人,或者被人伤的觉悟。而那些平民百姓,便是手无寸铁无辜之辈。”

    他抬起头,望向石中玉,石中玉忍不住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贪花好色,乃至于杀人放火,都没什么,可你……”

    夏云墨的话还没说完,却见石中玉跳起来,反驳道:“那你这辈子就没有杀过无辜吗?没有犯过恶行吗?”

    夏云墨耸了耸肩道:“不知道。”

    石中玉一愣:“不知道?”

    夏云墨露出思索之色道:“江湖人士我杀的最多了,这里面也多是大奸大恶之辈。至于不会武功的,若非贪官污吏,就是土豪恶霸。至于有没有误伤,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做不来大侠,但也钦佩那些侠义之士,希望天下的良心多几颗,所以有时候一些侠义之辈冲撞了他,也没有赶尽杀绝。

    石中玉面容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高呼道:“那你自己屁股都坐不正,凭什么给我定罪?”

    夏云墨道,道:“凭我武功比你高。”

    他拇指扣着食指,连连点出,立刻有两道劲气将石中玉双腿贯穿出血孔,石中玉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送去雪山派吧。”

    ……

    (三合一,为堂主o觉醒v加更)

第一百五十一章:天下第一台

    石中玉被雪山派带去问责了,石清夫妇也跟随而去。

    石中坚原本也是想同去,只是石清夫妇拒绝了,让他继续伴随在夏云墨左右,等夫妇两从雪山派出来后,便立刻就来找他。

    一来,他们本是去雪山派求和,若是一家子都去雪山派,就显得是来挑事。二来,则是希望石中坚跟在夏云墨身边,多学一些本事。

    毕竟在他们看来,夏云墨创立了个“日月居”,而且最近还到处宣扬自己的名头,到时候免不了接赏善罚恶令,然后上侠客岛一趟,有死无生,已是时日无多。

    现在能跟着夏云墨多学习一天,就是一天。

    又过了一天,就见贝海石来报:“居主,天下第一台已经修建完工。另外,这两天来找你的江湖人士也越来越多。”

    夏云墨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天下第一台”就正是开张吧。你传出话去,说若想得天下第一的名头,明天不妨来挑战本座。”

    “是。”

    ……

    第二日,夏云墨带着侍剑、石中坚二人向长乐帮控制的一处空地走去。

    这空地不知何时建立了一座高台,在这高台上竖着一杆杆旗帜,只见上面分别写着。

    “拳脚武功,天下第一。”

    “刀剑武器,当世无双。”

    “纵横天下无抗手。”

    “打遍江湖吾为尊。”

    “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

    诸如此类,狂妄自大的话语不知是有多少。若是谁敢把这任意一杆旗帜抗出去,不出一天,尸体怕是都要凉了。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天下学武之人,谁不是想要争个武功第一,名扬江湖。

    若无绝对的实力保证“天下第一”的名头,那么立刻会有无数高手蜂拥而至,踏着“天下第一”的头颅出尽风采。

    这高台下,已是人潮拥挤。个个是佩刀带剑、神情彪悍的武林人士。

    当日,夏云墨一共吩咐八位舵主去做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将石清夫妇、石中玉、雪山派弟子带到日月居来。

    第二件事,则是散播夏云墨的名声。而且这名声还是越嚣张、越狂妄越好。

    第三件事,就是建立这“天下第一台”。

    果然,他的名声传出去之后,就有许多江湖人士想要来见一见这位狂妄到无边的夏云墨,到底是何许人物。

    这些天来,武林高手纷纷赶来镇江,日月居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踏烂了。

    辛亏贝海石等人在江湖上有些名声,而长乐帮也是一个大帮派,总算不至于让这群江湖人士太过放肆。

    今时今日,那神秘无比的“天下第一高手”夏云墨终于现身了。

    在“天下第一台”上,还设一张凳子,凳上铺着一张虎皮,前面还摆着一场长案,案上放着写鲜果零食。

    下方则摆放这十八般兵器,还有两口很大的箱子。

    夏云墨带着侍剑、石中坚两人走向天下第一台。

    那一群武林高手瞧见了夏云墨,顿时就喧嚣起来,吵闹得很。若非台下有数百的长乐帮弟子牢牢围着,这些人只怕已经冲到了台上,教训夏云墨这狂妄之徒了。

    “快看,那就是夏云墨。”

    “嘿,瞧这瘦胳膊瘦腿的,老子一拳下去就能打成肉酱,他也配称为天下第一。”

    “名头倒是叫的响亮,不过这响亮的名头,过不了多久就归我了。”

    “……”

    夏云墨走到“天下第一台”正中,负手而立。倏然间,整个人气势一变,身子就好似无限拔高一般,仿若山岳。

    他眉头一挑,一股锐意直冲天际,霸道天成,更有一股皇者之意蕴意其中,气吞万里山河,威压域内八极。顾盼神飞,双目开合间神光湛然,如剑光,如闪电,如奔雷。

    “肃静!”轻轻一句开口,台下武林众人却只觉得震耳欲聋,好似从九天之上降下的雷霆霹雳一般。

    霎时间,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讨论,一言不发。

    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仿佛眼前这人真是一代帝君,言出如律,天威浩荡。稍敢违抗,立刻乱刀加身,五马分尸。

    “本座,便是夏云墨。拳脚兵器,天下无双。谁若不信,自可上来挑战。”

    “谁若能胜过本座,旁边那两口箱子就可取走。”

    话音刚落,长乐帮弟子就将那两口箱子打开,立刻一片光辉从箱子中洒了出来。

    在这箱子中,竟赫然全都是珠宝,数不清的珍珠金银,就像是砖块,碎石一样堆砌在一起。

    耀眼的金光,让人眼花缭乱,就连旁边开箱子的两位长乐帮弟子的脸上、双眸也覆盖上了一层金色。

    纵然是天威浩荡,却也压制不住人心欲·望,众人震惊失色,眼中更是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有人按奈不住,施展轻功想要夺宝,一旁的贝海石早有准备,一掌推了过去,拍中那人胸口,立刻将其心脉震碎。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在数百位长乐帮弟子的维持下,武林群豪这才安静下来。

    夏云墨又开了开口,讲述规则。

    谁若想要上来挑战夏云墨,直接上“天下第一台”来就是了。若是胜了,立刻把这两箱子珠宝带走。

    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若是败了,则需要留下一门武学秘籍。

    而且,夏云墨号称“拳脚武功,天下第一。刀剑兵器,江湖无双”。

    所以,为了让武林群豪心服口服。

    如果对方是以掌法著称,那么夏云墨就以掌法对敌。

    若对方以剑法驰名江湖,那么他也是用剑将其击败。

    若对方是以腿法攻击,那么他则还之以腿法。

    其余无论是何种武功,也都是如此类推。

    一天十场,不多不少。点到为止,不伤性命。

    武林群豪本还有所忌惮,听得这两项规定后,立刻就又沸腾起来了。

    “夏云墨,我乃“开山神掌”李官,接我一掌。”

    立刻就有一个铁塔般的汉子跳了出来,生怕自己慢人一步,就被别人的了便宜一般。

    他凌空跃起,身形倒装,一掌击向夏云墨的头顶。

    “这开山神掌李官虽然武功并不高,但天生神力,掌力雄浑难御,放眼整个江湖,也能挤进一流高手中。”有人开口说道。

    夏云墨眸光清冷,手臂微抬,手掌向上一翻,以下击伤,击中李官的手掌。

    砰!

    双掌交击,劲气激荡,那李官面露骇然惊惧之色。

    饶是他以上击下,全力而发,此时竟觉得一股倾倒山岳般的距离拔地而起,轰然袭来。

    李官一下子就飞了出去,口喷鲜血。足足飞出四五丈的距离,砸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整个人才停下来。

    “力气倒是挺大,可惜对于劲力的掌控完全不入流。”夏云墨摇头叹了叹,转身坐在凳子上,打了个哈欠,似在假寐。

    李官吐了吐鲜血,老老实实的奉上了一本《开山碎天掌》后,就狼狈的窜进了人群中。

    一众武林高手也是安静了片刻,满面骇然,过了好片刻时间,才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出。

    夏云墨打出了这么多狂妄的“旗号”,只要不是白痴,想来武功也不会太差。

    能够击败李官,并不出人意外。但先前那一掌,着实是让人吃惊。

    李官虽然虽然在劲力变化一道差的很远,但天生神力,一掌拍出,便是千钧巨力,以力破巧。

    可只是一个罩面,就让李官吐血败退,委实有些骇人了。

    李官这一败,不少人心头也就冷了下来。毕竟这里大部分的武林豪杰,比起李官都要弱上不少。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有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跳了上来。

    这青年面容平庸,却有一股卓然的气质,遗世而独立,手中携着一把长剑,抱拳道:“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在下“落梅剑客”张清幽,请居主指教。”

    下面人群骚动,立刻就有人将这“落梅剑客”张清幽的来历说了出来。

    江湖上一直有个隐世门派,唤作“落梅山庄”,而这“落梅山庄”每过三十年就会有一个传人出来行走江湖。

    而每一个从“落梅山庄”出来的传人,便都是以“落梅剑客”作为绰号。眼前这青年,算是第四代“落梅剑客”了。

    这第四代“落梅剑客”也闯荡江湖有一段时间了,剑法不俗,曾连胜江南六大剑法名家。

    夏云墨从贝海石手中接过《开山碎天掌》,一页页的翻阅起来,头也不抬道:“侍剑,你去将他秘籍取过来。”

    “是。”

    侍剑和石中玉立在夏云墨身旁,立刻时间就走了出去。

    侍剑手里携着一把长剑,黄金吞口,黑鱼皮鞘,上面还缀着七颗豆子大小的明珠。

    “日月居,侍剑,请。”侍剑抱了抱拳道。

    张清幽眉头微微一皱,派个女人来和自己斗,是看不起“落梅山庄”吗?但良好的教育,还是让他也抱了抱拳道:“请。”

    “锵啷”两道龙吟声中,两股锋锐的气息几乎同时喷出,两道剑光划破长空,撕裂冷风,两人已将交手。

    当当当当!

    长剑不停碰撞,宛如疾风骤雨,雨打芭蕉。

    两人皆是以快打快,身法疏忽来去,剑影飘忽,乍一交手,当真精彩绝伦。

    张清幽的剑法如冬日梅花,时而高雅清冷,时而灿烂如霞。有时一剑飞出更是千姿百态、傲骨凌然。

    而侍剑的剑法却无丝毫烟火气息,来无踪影,去势缥缈,宛如一缕清风一般。而且有时候明明是杀人的绝招,却偏偏显得云淡风轻,只让人以为是在躬身行礼,行酒奉茶。

    这一门剑法之精妙,远胜与张清幽的剑法之上。

    若非如此,侍剑习武时间尚短,纵然易筋伐骨,又怎能与张清幽这剑法世家调教出来的弟子相互抗衡。

    台下的众人目光紧紧的盯着两人,有人不禁猜测,这夏云墨身边随随便便的一个侍女,竟也能同落梅剑客抗衡,那他本人又到底多厉害?

    而长乐帮的弟子,包括贝海石在内,则是惊骇欲绝。

    别人不知道侍剑的底细,他们能不知道吗?

    那丫头最多也就学过点三脚猫的功夫,可经过居主这段时间的调教,剑法竟然已臻至江湖一流水准。

    整个长乐帮,除了贝海石和几位堂主外,恐怕就没有人有自信能够拿得下这丫头。

    念及此处,贝海石和几个堂主心头火热,若是得居主一招半式的指点,此生都将受用无穷。

    夏云墨坐在凳子上,也不去管“天下第一台”上的比试,只是翻阅手中的秘籍。

    这一门掌法很粗浅,不过里面打熬气血的方式倒是有些意思,值得借鉴。

    “想要把后面的功法推演出来,还真是难啊。”

    夏云墨轻叹一声。

    在他丹田上,左边一炙热的火团在燃烧,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恐怖的热量。右边则是清冷的气团,带着几许冷意,好似天边的圆月一般。

    《烛照幽莹统御万法经》只有前面两层,无法抵达大宗师境界。若要继续修行,免不了另寻法门。

    夏云墨在将墨一、墨二草创出来后,就忽的冒出一个想法。

    既然自己能够草创出“墨一”、“墨二”这样的绝技,为何不能将《烛照幽莹统御万法经》后面的数层推演出来。

    日月真气已是自己武学体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若是转修另一门功法,不但要消耗大量时间,而且还会对实力有损。

    但如果后面的功法完全是自己推演出来的,与已契合,到时候实力就将更上一层楼。

    学别人的武功,方便快捷。

    但那毕竟不是自己所创,无法完全契合,很难臻至武学巅峰。

    因此,这念头一出现,便再也挥之不去,夏云墨已打算自己将《烛照幽莹统御万法经》后面的功法推演出来。

    虽说自己现在还是后天大成,说这话为时尚早。

    但他清楚,想要创建一门功法,闭门造车是不太可能,所以他打算阅尽天下武学,取其精髓,去其糟粕。契合真我,自创新篇。

    在这方世界唯一的目标就是“侠客岛”上的太玄经,张三李四还有一段时间才会现身。

    反正闲得无聊,他索性就让人建“天下第一台”,瞧一瞧天下高手的武功绝学,吸纳精粹。

第一百五十二章:碧针清掌

    天下第一台上。

    但见剑光闪动,两柄长剑不断的碰撞,争锋相斗。

    但许多高手都已瞧出,侍剑败势尽显,不出三十招,必然败下阵来。

    侍剑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剑都是不可多得的妙招。但她的战斗经验和真气两方面却是远不如她的对手张清幽。

    张清幽双眸带着兴奋之意,此战若胜,他立刻名声响彻整个江湖。因此,他的剑法施展的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台下窃窃私语,有人幸灾乐祸的向夏云墨瞧去。

    这家伙猖狂自大,竟随便派遣一个侍女来打发张清幽,等待会张清幽将那两箱子宝物抬走,不知道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夏云墨已放下了秘籍,嗑着瓜子,向台上瞧去,神态悠然,似一点也不担心侍剑会落败。

    嗡!

    就在侍剑将要从天下第一台上跌落时,她忽的反手刺出一剑。

    一剑刺出,顿时生出漫天寒光。

    这虽是一剑,但却生出十三种变化,剑光萦绕张清幽全身,他就是想躲也躲不掉。

    张清幽立时左支右绌,忙的将长剑回撤,抵在胸前。

    只听得“叮”的一声,张清幽的剑已经被挑飞出三丈之外。

    一抹刺疼在喉咙生出,张清幽手指一抹,竟是一缕血迹。

    张清幽不由得心中一凛,先前的剑若是再往前刺出一分,那么他此时焉有命在。

    “我败了。”张清幽面色苍白,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这一败的确有些冤枉,若是他能沉得住气,不急于求胜,即使侍剑使出“墨一”,这一战还另当别论。

    侍剑抱了抱拳道:“承让。”

    愿赌服输,张清幽呈上了一本《落梅剑法》。

    就在张清幽离开那一刻,却听夏云墨忽的开口道:“你的剑法、内功都很不错,年轻一辈能够修到这一步,也算是难得。若想要再进一步,就需……”

    在场数百武林人士心中一个激灵,知道这是夏云墨在指点张清幽,当下纷纷竖起耳朵,岂料“就需”二字落下以后,却再也没有了声音。

    张清幽却是不住点头,苍白的脸色上也似放着光。

    这是“传音入密”?在场武林豪杰皆是心中剧震。

    “传音入密”一来需要独特的技巧,二来还要深厚的功力,将声音束成一股,才能传入指定的人耳中。

    放眼天下之大,能施展这一门功夫的,皆是名震江湖的顶尖高手。

    现看来,夏云墨不但精通各种武学,他的内功之高明,却也绝不亚于任何高手。

    过了好片刻时间,张清幽面上光彩愈盛,眼中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狂喜之色,猛地单膝跪地,拱手抱拳道:“多谢居主指点,张某毕生不忘。今后居主但有所使,上刀山,下火海,绝不推辞。”

    夏云墨打着哈欠,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

    ……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中,天下第一台前的人非但没有少,还越发的多了起来。

    而且,只要是江湖人士,不管武功高低,不管男女老幼,每个人都想要登上天下第一台去比试一番。

    至于原因,一来则是随着“天下第一台”的名声传播出去,越来越多的武林高手汇聚于此。

    而只要站上“天下第一台”上,不说成为武林风云人物,却也能获得一些薄名。

    第二,那就是居主夏云墨有时兴致来了,会指点一番上台之人,凡是受他指点的高手,无不实力更上一层,远非同日而语。

    但因为每一天只有十个名额,所以为了争抢这十个名额,无不是抢破脑袋,死伤了许多武林豪杰。

    最后由贝海石出手,订下了规矩后,这才要好得多。

    ……

    天下第一台对面是一座酒楼,唤作“天上居”,先已满是江湖豪客。

    坐在二楼、三楼靠窗的位置,天下第一台的情形可尽收眼底。

    “天上居”原本唤作“客来轩”,掌柜的觉得“客来轩”的格局不大,于是特地用三十坛美酒换来夏云墨亲笔所书的“天上居”三个字。

    果然,这“天上居”的匾额一挂上去,效果立现,原本许多住在其他客栈的武林豪杰一掷千金,只为在“天上居”中求得一个好位置。

    此时,“天上居”的二三层楼里已坐满了宾客,他们对桌上的美酒佳肴混不在意,就连掌柜花大价钱请来歌舞的花魁亦是不屑一顾,一个个眺望天下第一台,似乎是等待着什么。

    除了附近的客栈外,天下第一台下更是人挤人,相互谈论,神色严肃。

    “来了吗?”

    “快了。”

    “不知道还有多久。”

    “今天到底谁能胜?”

    类似这样的话语,不断在武林群豪中响起。

    “天下第一台”本就热闹的很,可今日所至的武林豪杰,却是平日里的两三倍。

    而他们所等待的,便是一场决战。

    “摩天居士”谢烟客今日与天下第一台决战“日月居主”夏云墨。

    谢烟客乃是江湖奇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武功深不可测,绝不在江湖七大派掌门人之下。

    这人亦正亦邪,武功或许不是天下第一,却可称为“天下第一信人”

    谢烟客有三枚“玄铁令”,分赠三位当年有恩与他的朋友,只须持令来,亲手交在他手中,便可请他做一件事,无论如何艰险,也必定做到。

    就算让他断手断脚自废武功,他也不会有拒绝。

    曾经武林中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这玄铁令引发出来的。人们为了最后一枚玄铁令,更是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有此可见此人在江湖中的影响力。

    至于夏云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已经是武林近百年以来最负盛名的绝代高手。

    那两箱财宝,放在天下第一台上,无人能够抬走。

    天下第一台上飘扬的旗帜,更是狂妄嚣张,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折下。

    “夏云墨,夏云墨……!绝代天骄,莫过于此啊。”一位皓然白首的老者感叹不已。

    他这感慨,立刻引起连锁反应,有人长叹道:“这人年纪轻轻,武功招式厉害也就罢了,可一身内功却也是天下少有,真不知他是怎么练出来的。”

    “这一个月来,他已连败一百三十二位成名高手。飞虎寨李云功练就九九八十一式雷霆神掌,威猛霸道,雷霆万钧,却在他手上走不过五掌。”

    “天南一刀张纵横,其刀法当世罕有。就算比起二十年前刀王赵云贵也不逊多少,只是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

    “嘿,鹰爪王周一、神腿无敌吴振,青州断魂指……,这些那个不是威名赫赫的高手,若不是他有意要瞧一瞧他们的武功,怕没有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想要胜过他,得两箱财宝,我看简直是痴人说梦。”

    “别说居主夏云墨了,就算是他那侍女和徒弟,在场中绝大多数人也不是对手。”

    “这两人进步的太快了,特别是那个唤作石中坚的傻小子,十天前,我自忖就算不能胜过他,八十招之内却也不会败。可昨天一上场,竟然连十招也没撑到。”

    “是啊,这夏云墨不但自己厉害,眼力见识更是了得。谁若得了他的指点,虽算不上一飞冲天,但至少也是实力大涨。”

    有人突然问道:“你们说,夏云墨武功这么高,是侠客岛的人吗?”

    群豪沉默了片刻,有人猜测道:“来历神秘,武功高强,倒是真有可能是侠客岛的人。”

    “善善罚恶二使本就是天下绝顶高手,若这夏云墨也是侠客岛的人,那中原武林怕是……唉。”

    “不,我与长乐帮的一位堂主相识,据说这位日月居主非但不是侠客岛的人,还想要登上侠客岛,解救中原武林。”

    “哦。”

    江湖每过十年,赏善罚恶二使就会请各派掌门去侠客岛,喝腊八粥。而这一去,就从未有人回来。

    因此人们对于“侠客岛”可谓惧怕到了极致,而今年又到了十年之期,那赏善罚恶二使就宛如压在众人头上的乌云,挥之不去。

    “来了!”

    “摩天居士谢烟客来了!”

    就在群豪议论纷纷之际,一道人影由远及近,从远处飘忽而来。

    这人青袍短须,莫约五十来岁年龄,容貌古朴清瘦,面容有一层青色,精悍干练,正是摩天居士谢烟客。

    谢烟客对数百道目光视若无睹,奔走如电,窜掠如飞,眨眼间就已到了天下第一台前。

    但见他衣袍鼓荡,双臂一展,身如苍鹰,轻巧的落在掠过了五六丈距离,轰然落在了天下第一台上。

    “摩天居士谢烟客在此,敢问日月居主夏云墨何在?”他声音负手而立,声如大钟,远远传出,竟将场内嘈杂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果然不愧是一代武林奇人!

    武林众人心中一凛,谢烟客先前那一手轻功已足以令当世九成九的武林人士望尘莫及,现在更是展示出了一身深厚的内功。

    江湖中传闻此人武功不弱七大派掌门,倒并非虚言。

    “谢烟客!”

    忽的,一道声音从“天上居”的天字一号房中飘了出来。声音平淡,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中。只是这声音似带着几分醉意,仿佛是宿醉刚醒。

    谢烟客双眸一睁,目光一下就盯了过去:“夏云墨!”

    “你的碧针清掌练成没有?”天字一号房中的声音再次传出。

    谢烟客冷哼一声:“不须你操心。”

    谢烟客曾自创了一路拳法,一路掌法,那掌法的名字便唤作“碧针清掌”,乃是当世一流掌法。

    当初,他就因为演习这门掌法,将真气消耗了大半。恰逢贝海石等人找上门来,他败退逃走,被他视为奇耻大辱。

    谢烟客本来打算将“碧针清掌”练的出神入化时,再来找长乐帮麻烦。

    却不料,石中坚在半个月前找上了门,以玄铁令作为要求,拿走了碧针清掌秘籍。然后又在五日之后,石中坚竟将那一本秘籍送了回来。

    不但送了回来,秘籍上还有许多增删之处,谢烟客阅览了一番后,觉得大有道理,经过一番修炼,他的这一门掌法突飞猛进,武学更上一层楼。

    后来又探听到了“天下第一台”的消息,知道石中坚多是受夏云墨的指使,于是便找上门来,一证所学。

    当然,未尝不是有击败夏云墨,夺得天下第一名头的想法。

    “好,你出手吧。”天字一号房中的声音再次传出。

    话音一落,谢烟客双臂陡然一振,足尖一点,整个人便猛然朝着“天上居”飞了过去。身法巧妙,宛如神鹰掠空。

    嗖!

    他整个人已轰然闯入了“天字一号房”中。

    砰!砰!砰!

    紧接着,劲气炸开的声音连绵不绝,天字一号房中就好似响起了一道道闷雷,整个天上居都似在颤抖,仿佛是有两头巨兽在屋子里冲撞。

    只可惜,天字一号房被重重帘幕遮住,隔绝了一切目光的窥探,任由武林群豪睁大眼睛,却也无法瞧清楚两人动手的真正情况。

    “当世顶尖高手对决,是何等的精彩,我等却无法亲眼目睹,真是遗憾。”许多人扼腕叹息。

    “据说日月居主喜好美酒,我听得声音,似是宿醉刚醒,这一战委实不容乐观。”还有人分析道。

    “光是听着动静,便知道两人掌法已臻至当世绝顶,不知是谁胜谁负。”

    “打的这般热闹,窗户、帘子却不曾炸开,甚至没有听到瓷器碎裂、桌椅垮掉的声音,他们对于内力的操控,都已臻至化境。”

    一语刚落,便听得“咔嚓”声响起,好似茶杯瓷器破碎一般。

    随后砰的一声,窗户被撞开,谢烟客身形自房间中倒飞而出,口吐鲜血,胸口还有不少细小伤口,鲜血流出。

    谢烟客一掌向下击出,借势凌空一翻,然后朝远处窜掠而去,不多时就没了踪影。

    “你的碧青掌法还欠缺一筹,等真正融会贯通了再来找我。”夏云墨的声音自天字一号房中淡淡传出。

    满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瞪大眼睛,这一战来的快,结束的同样快。其中的奥妙,竟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懂。

第一百五十三章:九节鞭

    与谢烟客一战后,夏云墨的风头更盛,隐有天下第一人的姿态。

    也是因此,整个镇江不断有人流涌入,高手汇集。

    根据长乐帮统计,自“天下第一台”的名声远扬后,就有一波又一波的武林人士蜂拥而至,如今这镇江江湖中人至少三四千多人。

    在这三四千多人中,光是成名人物人物就有两百来位,其中包括十来位独来独往的江湖豪侠,八位雄踞一方的势力头目,塞外四大门派高手,十来位四大镖局的镖头,五位凶名赫赫的黑道魔头。甚至,还有人看到了峨眉、武当两派掌门人。

    举凡武林中人,又有谁不想瞧一瞧天下第一人夏云墨的风头。又有谁不想被夏云墨看中,指点一番武学,晋升成为一流高手。

    只是夏云墨这家伙懒得要命,再加之许多武学都被他搜刮到了,兴致大减。

    因此原本每天十场比试,改成了五场,一下减半,让许多人很是失望。

    同时,也因为天下武林人士蜂拥的原因,镇江前所未有的混乱,每天都有不知多少起凶杀案发生,死伤不计其数。镇江的原居民更是早早的关上了门,唯恐殃及池鱼。

    后来,长乐帮的严加控制,再搬出夏云墨的名头,这才让一众武林高手有所收敛。不过暗地的争斗,却是少不了的。

    此时,天下第一台上,一男一女在飞速交手。

    两人皆是用的爪法,爪摄长空,空气被抓的嗤嗤作响。

    在这两人中,男的是一个绰号“鬼爪”的有名高手。

    女的自然是侍剑,她这段日子进步不小,虽然内功依旧是弱点,但招式和经验这两方面却已不逊江湖一流高手。

    夏云墨有意训练侍剑与石中坚,每日五场战斗,大部分都是交给了他们两人。

    其中,石中坚的进步更是吓人,无论是内功还是招式,都已是收放自如,隐隐有武学大家水准。

    以后这家伙若是带去大乾王朝,定然会有一番不俗的成就。

    “丁不四,平日里你不总是吹嘘自己厉害得很吗?现在不妨上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那两箱财宝取下来,得个天下第一的名头。”

    下方观战的人群中,不知何时窜出了三人。一个老头,一个老妇,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

    老头相貌与丁不三有几分相似,服饰也差不多,只腰间缠着一条黄光灿灿的金带子。而刚刚那句话,便是老妇所说。

    不消说,这三人自然就是丁不四、史小翠和白阿绣。

    原来,当初白阿绣跳崖自尽,却并未死去。被离家出走的奶奶史小翠救走,祖孙二人来到中原散心,后来偶遇对史小翠痴恋的丁不四,三人一路纠缠,竟来到了镇江。

    这丁不四与丁不三一样,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并且还喜欢和丁不三较劲,极好面子。

    丁不三每天杀三个人,号称丁不三。他就每天杀四个人,号称丁不四。

    丁不四哼了一声,道:“我丁不四好歹也是前辈高人,同这些小辈同台竞技,简直就是笑话。”

    他们三人一路缠斗不休,没时间理会外面的事情,对于武林之事并不清楚。

    但丁不四也不是白痴,台上的小姑娘武功不错,自己上去,如果胜了,免不了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头。如果败了,怕是整个江湖都要耻笑他。

    更何况,丁不四这一眼看去,就瞧见了好几个“熟人”,武林高手齐聚于此,显然此事并不简单,他可不想做出头鸟。

    史小翠讥笑道:“我看你丁不四明明不敢,一天到晚吹牛皮,结果连个小姑娘都害怕,羞不羞啊。”

    丁不四气呼呼道:“什么我不敢,我丁不四有什么不敢的。”正要踏步向前,忽的眼珠子一转道:“小翠,我要是赢了,你就跟我去碧螺岛好不好。”

    史小翠冷哼道:“你做梦吧,我就是死了,也绝不会去碧螺岛。”

    这丁不四也算个情种,虽追求不到史小翠,但锲而不舍,而且要求也不高,只是想“请”史小翠去他那碧螺岛上一次,哪怕只是史婆婆双脚沾一沾碧螺岛的土地,他都是心满意足,捞足面子了。

    本来,去不去碧螺岛倒不是什么紧要之事,关键在于丁不四那种死皮赖脸的态度和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让史小翠看不起,所以史小翠宁死也不肯踏上丁不四的那个碧螺岛上一步。

    丁不四道:“既然没有半点好处,我干嘛还要去和那小姑娘打。”

    史小翠冷笑道:“我看你是不敢。”

    丁不四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只是没有好处的事,我丁不四不会做。”

    史小翠不屑道:“胆小鬼,懦夫,无能,蠢货,不敢就不敢,还找这么多借口。辛亏我当年没有嫁给你,否则这些年早就被你给气死了。”

    史小翠是没有气死,丁不四却快要气死了。

    他为人最好面子,更何况还是在被自己喜欢了一辈子的女人狠狠损了一顿,当即暴跳如雷:“好好好,小翠,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丁不四的厉害。”

    说罢,就朝人群中挤了进去。

    不过,这家伙到并非不是白痴,而是随手抓了一个江湖人士,恶狠狠道:“你来给我说说,这上台有什么规矩?”

    那江湖人士认出了眼前这是老魔头丁不四,当即吓得两腿发软,忙的给他解释起来。

    只是在惊吓之中,解释的也不怎么清楚。

    而丁不四一听到“若是对方使用刀法,那居主就使用刀法,若是使用剑法,那居主就使用剑法,其他以此类推……”丁不四当即哈哈大笑,,一掌将那人拍飞。

    “老子九节鞭天下无双,今日正好让小翠瞧一瞧老子的威风,忘了白自在那糟老头子。”

    ……

    天下第一台上,侍剑已将那鬼爪击败,很快就又跳上来了一个手持长刀的年轻高手。

    还不待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的夏云墨发话,便听一道“你四爷爷来了。”的声音响起,同时可见丁不四使了个“燕子来去”,翻身上了天下第一台。

    侍剑道:“老爷子,每天比试十场,每场只允许一个人。你若也想上台,还请去“日月居”贝大夫那里报名。若是通过了报名,自然就有长乐帮的弟子通知你。”

    只要是进入了镇江的武林高手,又有谁不想站在天下第一台前,尽展所学呢?

    但每天名额只有五个,自然是要好好筛选一番。

    报名后,首先就要经过贝海石和各大堂主的测试,至少武功过得去,不至于太丢面子。

    然后还需要把自己的武功特点写在帛卷上,供夏云墨挑选感兴趣的,最后交十两银子,才算确定人选。

    丁不四瞧向持刀青年,冷冷一笑,忽的探手入怀,呼喇一声响,他手中好似多出了一条金黄色的长蟒,如一杆长枪般刺向持刀青年的胸口。

    这一招“四夷宾服”原本是长枪的枪法,他以真气灌注到“金蟒”之上,再加上一股巧劲,让本是软兵器的“金蟒”发挥出了长枪的威势。

    只听“嗤”的一声,这“金蟒”就已扎进持刀青年的胸口,丁不四手臂一抖,“金蟒”又扯了回去。来去速度快如闪电,许多人还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那青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已然出现了个血孔,踉跄退了两步,然后轰然倒地,当场身亡。

    丁不四嘿嘿冷笑道:“每场只允许一个人上台,他死了,那就只有你四爷爷我了。天下人都知道,丁四爷九节鞭天下无双,我不上台,还有谁能?”

    在丁不四手中,赫然是一条软鞭。

    这条软鞭金光闪闪,共分九节,显然是黄金打造,鞭首是个龙头,鞭身上镶嵌着各色钻石,闪闪发光,灿烂辉煌,展动间如神龙、如金蟒,,显得既华丽又威猛。

    夏云墨瞧着丁不四一眼,淡淡道:“哦?你的九节鞭天下第一?”

    丁不四带着几分残酷而得以的笑意,道:“长沙彭氏兄弟使九节鞭,去年爷爷将他两兄弟双双宰了。四川有个姓章的武官用九节鞭,爷爷把他的脑壳打的稀巴烂。安徽凤阳有个女人使九节鞭,爷爷不爱杀女人,只斩去了她的双手,叫她从此不能去碰那兵中之龙。这天下间,除了爷爷我,谁还敢说九节鞭第一。”

    台下众人自然有人认出了这丁不四,也知晓他的名声,一些使九节鞭的,竟是不自觉的把手中的鞭子向后藏了藏。

    这魔头想来肆无忌惮,没必要惹事。

    一些武林豪杰扬了扬眉头,丁不四这老家伙仇家遍地,但至今依旧活的潇洒,手中的九节鞭就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即使他们不喜欢此人,却也不得不佩服此人鞭法高明。

    今天有好戏瞧了,丁不四鞭法厉害,但这位日月居主却更加的深不可测。这两人不管谁胜谁败,都是一场难得的决战。

    夏云墨手臂一展,一条放在兵器架子上的墨龙鞭好似被无形丝线牵扯一般,径直的飞到他的掌心,当真神异无比。

    “来,让我瞧瞧你的鞭法,若是能把我逼离这座位,就算你赢。”

    “好小子,当真猖狂得很,让爷爷来教训教训你。”

    丁不四身形一掠,跨出三丈之外。与此同时,九节长鞭迅速施展开来。毒龙一般朝着夏云墨点杀过来,速度迅捷至极。

    九节鞭和大多数的软兵器一样,入门难,精通难,如臂使指更是难上加难。一不小心,手中的长鞭还要反噬自身。

    是故江湖中,刀枪棍棒一类的高手不少,但鞭法高手却是极难见到。

    一旦有人以鞭为武器,这人虽不一定是高手,但定然难缠得很,绝非等闲之辈。

    唰!

    夏云墨手中墨龙鞭排空而出,划出一阵爆响,凌空一挥,“啪”的一声,双鞭交击在一起。

    “嗯?怎么可能?”丁不四握鞭的手一震,险些把持不住。

    他面容一变,反手一握,一股内力运转到手上,挥动鞭子,一黄一黑两条鞭子便在在空中连续碰撞,噼里啪啦一阵爆响。

    丁不四脸色沉了下去,每一次碰撞,他都能感受到一股可怕劲力涌来,将他自己凝聚的真气击溃,手掌发颤。

    “这小子究竟是怎么修炼的?年纪轻轻,内力比我都还深厚得多。”

    丁不四先前瞧见了侍剑在天下第一台的表现,便猜测夏云墨也是与侍剑一样,只是招式精妙,内功平平。

    却不想这一番交手下来,自己竟远非其对手。这人内功之深厚,简直匪夷所思。

    “不行,不能比内力了。”

    丁不四心念一动,鞭走轻盈,九节长鞭化作一条条毒龙,发出嗤嗤破风声,如同闪电般再次掠向夏云墨。

    这一次,他不比内功,而是以招式取胜。但见漫天鞭影,如同一道黄云般笼罩着夏云墨。

    这鞭法狠辣、凌厉、肃杀,招招致命,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而出,密密麻麻的一片。一眼看去,叫人根本分不出那一道是真正的鞭子,那一道又是虚影。似乎每一道都是真的,又像是全部都是虚影,令人目眩神迷,难以自拔。

    似乎只要夏云墨有一点疏忽,九节鞭就会立刻朝抽打过来,让其皮开肉绽。

    “这倒是有点看头。”

    夏云墨修行鞭法的时间可谓是少之又少,几乎都没怎么碰过。但御法掌施展开来,这鞭子很快就如臂使指,指哪打哪。

    更何况,在“玄光尽照”之下,一切鞭法虚影都是无所遁形。夏云墨只需轻轻一抽,就立刻将一片鞭影打散,恰到好处,绝没有用上半点多余的力气。

    他倒并不着急进攻,防御的密不透风,同时暗中揣摩学习丁不四的鞭法。

    久攻不下,丁不四心中狂怒,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史小翠一脸嘲讽的笑容。

    他忽使险招,九节鞭迫开墨龙鞭影,身子一跃而起,化掌为爪,携裹这嗤嗤劲风,威猛至极,朝着夏云墨抓了过来。

    “哦!要比爪法吗?”

    夏云墨呵呵一笑,身子动也不动,同样是一抓挥出。

第一百五十四章:琴声、敲击声(三合一,感谢堂主o绝望v打赏)

    天鹰神爪!

    夏云墨屈指成爪,右手一展,寒光布满虚空。

    刹那间,已有千百道锐利的爪劲朝着丁不四笼罩而去,每一种爪劲,都是一种可怕变化,令人眼花缭乱,浑身发寒。

    夏云墨分明是坐着,但与丁不四的感觉,却是一只盘旋高空的神鹰,猛地自苍穹中扑击而下,气势凌厉到了极致。

    当!当!当!当!

    双爪相互碰,竟响起宛如金铁交击之音,不绝于耳。锋锐的劲气激荡,将空气都切割开来。

    “糟糕。”

    丁不四额头冷汗如雨下,他的五指在这碰撞中,竟是纷纷折断。十指连心,这可怕的疼痛感钻入骨髓,几令他痛叫出声。

    这家伙那里是五根手指,分明是五把神剑。

    “不行,这姓夏的太厉害了,丁四爷我敌不过他。小翠要笑就笑吧,反正我就是比不了白自在那糟老头子。呸,不对,白老头也绝不是姓夏的对手。”

    他已瞧出夏云墨生了杀意,若是再待下去,很有可能殒命。

    丁不四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自己却也惜命的很。一旦遇到危险,跑的比谁都快。

    心念一动,丁不四立刻闪掠后退,并且还大叫道:“喂,你可不能离开座位,你离开座位就算你输了。”

    这却是夏云墨先前自己说的,若是能把他逼离座位,就算丁不四胜。

    眼见丁不四就要窜出天下第一台,夏云墨日月真气尽数灌注在墨龙鞭之中,霎时间一这根软鞭立时变得如同标枪一般挺直。

    咻!

    墨龙鞭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陡然朝着丁不四射了过去。

    丁不四听到背后风声爆鸣,只以为是暗器袭来,手中九节鞭反手打出,要将墨龙鞭击落。

    “啪”的一声,哪知墨龙鞭被他这一打,立刻“噼里啪啦”一阵爆响,猛然炸成了九节,并且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丁不四飚射了过来。

    丁不四哪能料到这种变故,怪叫一声,手臂一抖,九节鞭立刻盘旋起成一团,好似一团乌云笼罩着墨龙鞭。

    最前面的三节墨龙鞭被挡了下来,但所携裹的恐怖巨力,却也成功将九节鞭冲散。

    随后就听“嗤嗤嗤”的声音不断响起,剩余的六节,就已全部刺进丁不四的腹部、胸口、臂膀等位置。

    “他……娘的!老子……”

    丁不四脸已经痛得变形,眼睛死死的瞪着夏云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鲜血从六个血洞中汩汩流出,几乎让他整个人变成了个血人。

    “点到为止,不伤性命。你既然天下第一台上取了别人性命,那我取你性命,想来你也不会有所怨言。”夏云墨淡淡的说道。

    “点到为止,不伤性命”这是夏云墨第一天就公布的规则。

    他虽是认为“一入江湖,休说无辜”,但若是伤人性命,怕就没有多少人愿意上台来了。因此这些天比试下来,虽有不少受伤的,但却没有一个身亡。

    这丁不四倒好,一上台就杀人。若不严惩,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丁不四既然用鞭子在别人身上开了一个血洞,那么夏云墨就索性再他身上也开几个血洞。

    只可惜,他这几句话丁不四并没有听到,已永远听不到了。

    台下众人,一片寂静,过了十来个呼吸的时间,才有人窃窃私语。

    丁不四这老魔头死了,死的的如此干脆。这日月居主武功之高,的确是难以想象。

    还有使九节鞭的长舒一口气,今后至少不用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史小翠长叹一声:“唉,走吧,回雪山派。”

    虽说她不喜丁不四,但是认识了几十年的熟人。如今就死在她面前,还是被她怂恿而去,心头要说没有多少震动,是不可能的。

    白阿绣点了点头:“嗯,奶奶。”

    ……

    时间渐渐过去,已是第五位挑战者了。

    只听贝海石念道:“第五位,不曾透露姓名,自称只是无名小卒。”

    天下第一台上,出现了一个老者。

    这老者背着这个木盒,身形消瘦,一头飘逸银发,脸色红润,看起来仙风道骨,卖相颇为不错。

    一众武林人士议论纷纷:“这老头是谁?怎么不曾瞧过。”

    “他背的是什么?这么大的块头,难道是奇形武器?”

    侍剑神色一动道:“老人家,不知你是要比试什么?十八般兵器?拳脚内功?”

    老者抚须笑道:“老夫武功一般,而且老胳膊老腿的,可不敢和你们这些年轻高手比试。”

    侍剑道:“既不比兵器拳脚,那该如何比试?这里比的是武功,若论文章那是不行的。”

    老者神色如常:“老夫虽拳脚兵器差了一些,但还懂一些琴艺,这次便是来向日月居主讨教一番琴艺。”然后打开背后的木盒,木盒中正是一把古琴。

    侍剑娥眉微蹙:“琴艺?这恐怕不再范围之中。”

    老者抚须,一派高人气象道:“天下第一台比的是武功,老夫这琴音就是一门武功,而且还是不亚于任何一门武功的绝学。”

    上方,夏云墨挥了挥手道:“好,老人家你先弹一弹,让我瞧瞧你这琴法到底有何奥妙?如果所说属实,那再与我切磋不迟。”

    每一个站上天下第一台的高手,都是经过夏云墨的择选,都拥有一门让他颇为感兴趣的武功。

    眼前这老人也不例外。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老者,想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般来茶几,摆好古琴,拨弦调试,老者枯瘦如竹的手指在琴弦轻轻一拨,清澈灵动的琴声悠悠响起。

    “老夫有一曲,且请诸君细细听。”

    老者面上消去了笑容,清矍的面容上一派肃然,双手如行云流水,不见半分枯涩之意,灵动到了极点。

    他须发皆白,一阵清风吹过,衣衫舞动。此刻看来,更是如神仙中人,天上居士。

    台下众人先是不以为然,紧接着身躯一震,面上露出挣扎之色,更感心神摇曳。随着琴声越发的轻柔,终是有人忍不住随着琴声而舞,跳动起来。

    一曲音罢,琴声寂寥,台下众人终于回过神来。但一想起先前的情况,一众武林群豪却依旧忍不住冷汗涔涔。

    这那里是琴声,分明是魔音,操控人的魔音。

    “他是琴先生郑天歌,想不到三十年过去了,他的琴声竟越发的厉害了。”终于,有人认出了这老先生的老李。

    “琴先生郑天歌?他是谁?”

    “嘿,这位当年可是天下有名的琴师,手上的“飞仙”古琴也是天下有数的名琴,一曲千金,王官贵族的常客。”

    “传闻琴先生的琴声亦是炉火纯青,更是有“琴圣”的雅号。而琴先生还是武林世家出生,所以想要将琴声融于武功之中。当年他的琴声就有惑乱人心的力量,这三十年后,想来琴先生的琴声已是越发可怕了。”

    琴先生抚须笑道:“想来居主也知晓了老夫的名号了,不如趁早认输吧。”

    夏云墨举起酒杯,一口饮下,道:“武功倒是好武功,只是本座不会弹琴,要本座弹琴胜过琴先生,本座似乎就只能认输。”

    琴先生哈哈道:“老夫也知晓居主不服气,所以我有一个提议。”

    夏云墨道:“琴先生请说。”

    琴先生道:“居主与寻常高手争斗,往往坐在凳上,云淡风轻的击败对手,身子却动也不动,武功简直匪夷所思,天下豪杰钦佩不已。我们这一场比试,一炷香的时间中,老夫若是以琴声让居主离开凳子,就算是老夫侥幸获胜,如若不然,则是老夫落败,双手奉出琴谱。”

    夏云墨道:“可以,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琴先生道:“居主请说。”

    夏云墨道:“琴先生一曲千金,那两箱财宝虽是价值连城,但想来还不被琴先生放在眼中。为何离开故居,千里迢迢来取。”

    这琴先生本就是武林世家,如今时逢盛世,想来不缺附弄风雅之辈。琴先生已被奉为“琴圣”,一曲千金绝不是吹嘘出来的

    琴先生抚琴笑道:“居主武功天下第一,威震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居主武功虽高,但不通琴艺,未免有失风雅。老夫此次前来,是为自荐。如若取胜,便收居主为徒,教授一番丝竹之音。”

    夏云墨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这想法当真是妙不可言,当浮三大白。”于是痛饮三杯。

    台下众人也才恍然大悟,这琴先生重出江湖,原是有意收夏云墨为徒。

    有心思敏捷之辈,立刻猜出其中用意。

    琴先生郑天歌琴艺之高,天下无双。但他说到底,还是一个武林人士,对于天下第一的渴望,也和大多数武林人士一样。

    而当今天下第一高手,舍去神出鬼没的侠客岛赏善罚恶二使外,夏云墨已然稳坐在其位,无人可以撼动。

    琴先生虽是将武功融于琴声之中,玄妙至极。但他若真与夏云墨斗起来,还没来得及把盒子打开,怕就已经死了七八回了,两者完全没有可比。

    而他若是成了夏云墨的师父,那就是天下第一的师父,这格调之高,天下罕有,后世武林也会传出类似“先生一曲妙音,收徒日月居主”的佳话。

    这老家伙,当真是打了一个好主意啊。

    夏云墨道:“老先生,请抚琴。”

    琴先生微笑道:“居主请细听。”他轻调琴弦,略一拨动,柔和的琴声立刻响起。

    这琴声轻柔,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万端。众人听之,仿佛觉得有人在拨动心弦一般。有自知之明者,皆是纷纷后退,免得被琴声所控。

    不一会,又有许多人感觉心神摇曳,难以把持,又退走了一部分人。

    天下第一台前窸窸窣窣一阵作响,就剩下了二三十人,这二三十人都是江湖中成名人物,自忖不会陷入琴声之中。

    长凳上,夏云墨闭着双眸,嘴角含笑,静听这妙音。

    几个呼吸后,这琴声越发缠绵婉转起来,便似一个绝美女子一会叹息,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软玉温存,柔声呼唤,勾魂夺魄。

    台下一些高手已是心神摇曳,忙的运转内功,快步掠出,远离天下第一台。

    夏云墨面上犹自带着微笑,只是那微笑越发的柔和起来,似乎是瞧见了几位红颜知己。

    琴先生眉头微微一皱,他原本瞧夏云墨年轻,正少年慕艾,却不想其心志坚定,没起多大作用。

    “好小子,再来听听我这一首。”

    琴声越发的急促起来,带着几许别样的韵味。

    台下剩余的十来个高手仿佛额头冒出冷汗,眼前已然出现了一幅幅奇诡迷幻的画面。

    这分明就是天下第一台,但在这变化无端的琴声中,却忽然间将人带进了无边胜境。有无穷财富,飞天神女,纷沓而来。

    有几位高手双目露出迷离之色,仿佛已沉沦到了大欢喜、大奥妙、大自在的仙境之中,痴痴呆呆的朝着琴声所在的方向走去。

    当当当当!

    忽的一阵急促声音传来,似金鼓齐鸣。那几个高手立刻醒悟过来,猛咬舌尖,快速掠走,心头一阵悸动。

    台下就只剩下了九个人,这九人几乎都是僧道一流,注重心境,并未与儿女之事纠缠,所以才能勉强保持稳重。

    琴先生眸光一抬,就瞧见了以筷敲壶的夏云墨,他虽是闭着双眸,却是满面杀意,更有一股霸道之感生出,天下之大,舍我其谁。

    “其声铮铮也,志在白刃间。原来是个莽夫,不知情爱为何物。好,既然如此,我就来加重你的杀伐之意,让你越敲越重,不受控制,最后筷断杯碎。”

    琴音停顿了片刻,旋即那一双枯瘦的双手猛的一抚,声如裂帛,金戈铁马入梦来。

    琴音与敲击之音混合在一起,竟是天作之合,完美的契合在一起,原本的无边胜境就成了刀山血海的战场,天昏地暗,厮杀无尽。

    剩余的九人那里能够料到变化如此之快,原本是江南春色,忽的就成了人间炼狱,气息不畅,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甚至有两人心神不守,双眸茫然。面容瞬间狰狞起来,饱含无限杀机,杀气腾腾,似疯似狂。亏得旁人连忙将他们带出此地,这才免了一场劫难。

    至此,整个天下第一台下的三十丈左右,再无一人。人们远远的瞧着观看,不敢离得太近。甚至还有人不放心,特地往耳朵里塞棉花。

    而天下第一台上,还剩三个人。

    夏云墨、琴先生以及石中坚。

    石中坚内功深厚,而且心性淳朴,再加上这是两人争斗,他只是殃及池鱼,所以影响并不算严重。

    不过,饶是如此,他也依旧觉得难受无比。

    他站在夏云墨身旁,夏云墨每敲击一次,他的心脏都是一跳。

    敲击声越来越快,而他的心跳亦随之逐渐加剧,只感觉胸口砰砰而动,极不舒畅。七八个呼吸后,一颗心简直就要跳出胸膛来了一般。

    他忙的运转罗汉伏魔神功,这是正宗的佛门心法。但这门武功修炼时就需“摄心归元”,屏绝一切俗虑杂念。此刻心情激荡之下,如何能够成功。

    非但没有成功,石中坚还气血逆转,吐出一口鲜血,面容瞬间苍白,神情萎靡不振。

    夏云墨一拂袖,一个装果子的瓷盘飞了出去,携裹着一股巨力砸在石中坚的身上。

    石中坚顿时倒飞出去,足足有七八丈的距离,然后将地面撞出一个大坑,这才停下来。

    “师父对劲力的操控当真出神入化。”

    劲力随着这一撞泄了出去,石中坚并未受伤,甚至连瓷盘都没有碎。他施展轻功,也掠出了声音覆盖的范围。

    最后,就只剩下了夏云墨与琴先生两人。

    当!当!当!

    铮!铮!铮!

    琴声与敲击之声不绝,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好似暴雨打琵琶,好似万马奔腾。

    琴声虽响,却始终掩埋不了敲击之声,双声合鸣,却是互为表里,此高彼低,彼进此退,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整体。

    琴先生头顶犹如蒸笼,一缕缕热气往上直冒,双手弹琴,袖子挥出呼呼风声,丝毫不敢懈怠。

    夏云墨面带杀意,一股炙热的能量从他体内散发出去,将四周空气扭曲,方圆一丈之内几乎化作火炉。

    “槽糕!”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琴先生的面容也带起了急躁之意。

    这琴韵间,带着无尽杀伐之声。他已不单单是在弹琴,而成了一场恶斗。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琴音中的杀伐之声越来越重,自己所带的杀意亦是越发浓厚。

    若再弹下去,他必然琴断弦崩,心神也必定崩溃。

    可他不能停下,心驰如奔马,已不能自止。

    “好,那就来瞧一瞧是老夫多年修炼的琴艺厉害,还是你的心境更加厉害。”

    既然不能停下,那就索性加剧琴音,只要夏云墨先将酒壶敲碎,那么胜的还是他。

    琴音越发奔腾,如九天之上的银河倾泻,连绵不断,一发不可收拾。

    显然,在此时他已经忘了两人间赌斗,只想在琴音之间胜过夏云墨。

    不过他的想法也极有道理。

    酒杯易碎,纵然夏云墨对于劲力的操控出神入化,但随着声音越发高亢激烈,却依旧免不了破碎的下场。

    而琴先生的“飞仙”琴,却是花费巨资打造,坚韧性远比酒壶厉害得多,

    一旦杯碎,那么从某种角度来说,夏云墨已经输了。

    若说起来,夏云墨在音律一道,远远不如琴先生。而且琴先生的琴声中暗藏着一套武功,高深奥妙,更不是夏云墨比得上的。

    但夏云墨精通移魂**、摄魂术一类的精神武功,精神武功也有需要乐器配合的情况。

    再加之夏云墨以神识笼罩琴先生周身上下,隐隐发现了一些规律。以筷敲杯,倒是勉强能抵御一二。

    而夏云墨的内功之高,却远非琴先生能比。且他精通佛道两派武学,心境修为也非同凡响。这两者的加持下,所以夏云墨与琴先生斗之如今,却未落下风。

    咔!隐隐间有一道细微的声音发出。

    果然,随着敲击声的越发急促,酒壶已裂出了一道口子。

    琴先生面露狂喜之色,双手拂动,整个琴弦上几乎就只看得到两道残影。

    胜了,马上就要胜了。

    果然,老夫的琴艺绝学才是天下无双。

    然后,就在此时。

    夏云墨原本那急促猛烈的如金戈铁马敲击声,忽的就只是轻轻的“叮”了一下,温柔如江南细雨,温柔如情人间的抚摸。

    琴音与敲击声原本是相辅相成。更何况这轻轻一击,恰巧正是击在琴韵节奏变化的空隙之间。

    敲击声一变,琴先生浑身一颤,如遭雷击。琴音立时大乱,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面容苍白,仰望苍天,竟是呆呆地出神来。

    “怎么可能!他怎能止住心猿意马,难道他的心境之高,已然不受凡尘俗事的影响了吗?”

    他瞧夏云墨望去,却见夏云墨端坐在长椅上,面容清冷,无悲无喜,身上更是带着某种奇特的气质。

    遗世而独立。

    此刻的夏云墨不像是凡尘人物,倒像是谪仙降世,似在云端俯瞰人间。

    怎么回事?!

    若非夏云墨容貌与先前别无二致,琴先生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夏云墨目光淡淡像他瞧了一眼,冷冷的开口道:“你且看好了。”

    不见夏云墨如何作势,他整个人又是一变,分明身形依旧,却予人一种托举山岳的霸道之感,一举一动中都似充满了强悍无匹的力量。那一双眸子中,更是燃烧着熊熊火焰。

    “哈哈,弹琴的老头子,你大爷我这一招如何。”

    夏云墨哈哈大笑,啸声也充满了豪放的意味,震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语罢,他又恢复成了那种高高在上,飘逸如仙的状态。

    如此反复变化了好几次,在琴先生目瞪口呆的情况下,他终于化作了本来的模样,目光温润,嘴角含笑,只淡淡说了句:“琴先生,这一场我赢了。”

    琴先生嘴角抽了抽,心中万般滋味,短的是难以形容,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我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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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这一章三合一,感谢堂主o觉醒v打赏。)

第一百五十五章:赏善罚恶(三合一,为堂主o绝学v加更)

    夏云墨能胜过琴先生,无非就是“阴极”、“阳极”两种状态的转化。

    在这两种不同的状态下,可以将太阴真气、太阳真气发挥到了极致,同时心性也会有相应的改变。

    当夏云墨以筷敲壶的时候,便是阳极状态,敲击之声如奔马,如惊雷,充满豪放霸道之意。而随着琴声与敲击声不断结合,心绪也越发奔腾起来。

    随着这情绪到了极致,快要无法自控,将酒壶敲破之时。夏云墨立刻就由“阳极”转化到“阴极”。

    阴极状态清冷孤傲,遗世独立,丝毫不受琴声影响。

    反观琴先生,便如遭雷击,败下阵来。

    此战之后,夏云墨不取琴谱,反向琴先生讨要“飞仙”琴。

    这琴法他已摸索出了一些规律,兴致不高,反而对那一张“飞仙”古琴感兴趣。

    琴先生说琴弦出了问题,要调试一番,赶明儿交给夏云墨。

    然后等二天,这老家伙遣人送来琴谱,而他自己抱着“飞仙”琴,连夜快马加鞭的离开了镇江,并且还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踏入江南一带。

    夏云墨听罢此事,也是连连叹息。世风日下啊,这老家伙当真是半点节操都没有。

    ……

    这一日清晨,夏云墨来到了一片松林之中。

    晨露未干,林中的一片清气。

    夏云墨左掌向前探出,拍在身旁的一颗松树上,右臂一振,一掌拍向另一颗松树。

    他身随掌行,在十来颗大松树间穿插,越奔越快,双掌挥击不断。

    七八个呼吸后,他倏然由极动转化为极静,然后吐气开声,一掌凭空拍出,劲气激荡,好似突的掀起一阵狂风。

    接着就听到簌簌声响,松针如雨般掉落。

    夏云墨展开掌法,掌风鼓荡,将上万的松针反击向天,好似一片绿色的天幕。

    松针不断落下,夏云墨却不断鼓荡掌风,让松针始终无法掉落在地。

    松针尖细沉实,不如寻常树叶那般受风。

    可在夏云墨宛如天灾一般的掌力之下,千万松针随风而舞,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不断拨弄一般。

    远远望去,但见千千万万枚松针化作一团绿影,将一个衣袍飞舞、缥缈若仙的人影包裹其中。

    夏云墨不住催动掌力,将松针越带越快,然后逐渐扩大圈子,将绿色松针逐步向外推移。

    等夏云墨快到了极致之时,他发出一声叱咤,双掌拂动。掌力带着松针,猛然向四周射去。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松针好似暴风骤雨朝着四面八方爆发射去。

    一些松针插在了树上,一些松针没入了泥土中,甚至就连坚固的石块也被松针刺的坑坑洼洼起来。

    “这碧针清掌若修炼到了极致,或许真能以气驭剑,取人头与千里之外。”

    夏云墨眉头扬了扬。

    他所施展的武功,便是谢烟客的碧针清掌,只是这碧针清掌经过他的一番改动,威力已经更上一层楼。

    一旁的侍剑美眸不由得亮了起来,饶是她这几个月来进步不小,但却也依旧觉得惊艳至极。

    特别是夏云墨最后拂动双掌,千万松针齐飞的画面,更是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若是有人在松林中与夏云墨交手,至此一招,无论多么厉害的轻功怕是也无法躲过,只一掌拂出,整个人都要被扎成筛子。

    “侍剑,回日月居让人准备酒菜,为贵客接风洗尘。”夏云墨道。

    “贵客?”侍剑有些疑惑。

    这世上竟还有人能被夏云墨称为贵客,倒还真是稀奇。

    夏云墨敲了敲她的脑袋道:“快去准备吧,不要怠慢了客人。”

    “知道啦。”侍剑点了点头,便先行一步,准备酒菜去了。她虽有疑惑,但却听话得很,从不违背夏云墨的命令。

    “两位客人,既然来了,不妨去寒舍坐坐。天气转冷,要是着凉了就不太好。”夏云墨负手而立,目光淡淡的瞧向远处。

    远处的一块青石后,忽的有两道身影宛如鬼魅般飘了过来,轻功之高,简直不可思议。

    “呵呵……夏居主果然不愧是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不但掌法厉害,就连感知力也是少有。我哥俩刚刚才到不久,还没来得及歇歇脚,就被你发现了。”

    这是一胖一瘦两人,说话的是胖的那个。这人身材魁梧,圆脸大耳,穿一袭古铜色绸袍子,笑嘻嘻的和蔼可亲。

    “不错。”另一个身形也颇高,但身材消瘦,身穿蓝衫长袍,身阔还不及先前那人一半,留着一撇鼠尾须,脸色却颇为阴沉,冷的像块冰。

    夏云墨抱了抱拳,笑道:“两位想必就是善善罚恶二位尊使,今日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面容从容不迫,倒令赏善罚恶二使心中暗自称赞。

    “我二人出江湖以来,不管是所谓的七大派掌门,闻名遐迩的豪杰侠客,亦或者为祸江湖的黑道巨孽,见了我等也必然战战兢兢。这人不但武功不俗,但这份气度便担得起“日月居主”这四个字。”

    善使张三笑嘻嘻道:“我兄弟二人一入中原,就听说了夏居主好大的名声。只是夏居主可知道,一旦出了名,就可能要接下我们赏善罚恶令。”

    恶使李四道:“接下令牌,前往侠客岛。”

    夏云墨笑道:“我怎会不知道,那赏善罚恶令呢?两位此时便给了我吧。时候一到,我自会赴约。”

    张三李四对视一眼,颇为诧异。自三十年前赏善罚恶令出世以来,便如阎王的请帖,江湖上那个好汉不是闻之变色?现在居然还有人迫不及待想要送死?

    张三笑吟吟道:“好,夏居主果然气魄超然,我这就给你赏善罚恶令。”手掌一翻,手中已多了块铜牌。

    “夏居主,接好了,别千万不要掉了。”张三手掌平平的向前退出,看似缓慢,却充塞了整个视野,予人一种山岳碾压而来的感觉。

    夏云墨笑道:“我这人一向小心得很,不会掉东西的。”他也向前探出一掌。

    砰!

    双掌交接,劲气碰撞,好似一道闷雷凭空炸响。

    张三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每一步都印出了一个深达三寸的脚印。他面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凝滞,忍不住称赞道:“好内功。”

    这些天里,夏云墨的事迹让他的耳朵都听出了老茧。

    似乎整个武林的光彩,都汇聚在了这一个人身上。

    若是有人问“天下第一高手”是谁,那么另一个人定然会吐出“夏云墨”三个字出来。

    张三从侠客岛出来,横行天下三十载,自然也是傲气十足。先前这一试,方才明白盛名之下无虚士。

    夏云墨的身子也是颤了颤,接过了赏善罚恶令,打量了一番,便放入怀中,道:“天气渐冷,寒舍已备薄酒,两位请。”

    张三李四对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张三笑眯眯道:“既然主人家请客,有酒喝,有菜吃,我兄弟两自然不会推脱。”

    李四冷冷道:“走。”当真是惜字如金。

    三人同时施展轻功前行。

    张三李四先前已落入下风,此时便想要在轻功上找回场子。身影一掠,便是快如闪电,足以让绝大部分的武林人士为之汗颜,四周景物更是在飞速倒退。

    夏云墨如冯虚御风,潇洒而行,看似不急不缓,却与善恶二使始终并肩,任由两人如何催发真气,也无法超过。

    “好家伙,不但掌法、内功了得,轻功竟也不差。果然,能得个天下第一的名头,绝不会简简单单吹嘘出来的。”

    张三李四都皱起了眉头。

    ……

    日月居中,已经摆上了一桌上好的酒菜,三人上了座位。

    张三李四拿起筷子,便将桌上的食物纷纷往嘴里塞去,一点也不客气。

    有这样的客人,主人自然也懒得招呼,他们就这样沉闷的吃了一刻钟的时间。

    忽然,张三笑眯眯道:“我哥俩奉命请各派掌门去侠客岛喝腊八粥,这些掌门住的天南地北,往往我哥俩都要花好大的功夫才能请到他们。夏居主这天下第一台却是将许多高手都聚到了镇江,可说是帮了我哥俩一个大忙。”

    李四冷冰道:“不错,少花许多冤枉功夫。”

    张三笑眯眯道:“凡是前去侠客岛的,就没有一个能够回来。今年我看也是差不多,没有一个能回来,不知夏居主怎么看?”

    这话说完,原本一旁躲偷看的侍剑就脸色一白,神情恍惚。

    她心性善良,而这次天下第一台也多多少也与他们有些关系。若非他们齐聚于此,指不定能够逃脱性命。

    一想到因为自身的缘故,让许多江湖高手丧命,心头不由得惶恐愧疚起来。

    夏云墨呵呵笑道:“他们若是真的回不来了,也不过是求仁得仁罢了。”

    侠客岛上的那些高手都是沉浸在太玄经之中,无法自拔,最后老死在侠客岛上。

    若不是求仁得仁,还是什么?

    他们没有半点可怜,真正可怜是他们的亲朋好友,以为他们早已遭了侠客岛毒手,终日以泪洗面,悲痛欲绝。

    张三眉头微皱,他虽不知道夏云墨的意思,却明白夏云墨似乎并未将那些高手的性命放在心上,眼珠子一转,又举起酒杯,笑眯眯道。

    “这一次我兄弟两,能够这么快完成任务,全是依靠夏居主,我兄弟两敬居主一杯。”

    李四亦是举起杯子:“敬你一杯。”

    夏云墨呵呵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然后,三个杯子就碰在了一起。

    “咦,他们好像不只是在喝酒还是在比拼内功。”

    侍剑的情绪很快缓了过来,她向房间中瞧去,只见夏云墨三人的动作不知何时变缓了,原本一碰就离的酒杯,此时竟还是牢牢的碰在一起。

    张三、李四的手虽还很稳,但衣袖却止不住的飘动,像是整条手臂都在发抖。

    这大厅中自然没有那么大的风,他们之所以发抖,莫非……是在拼命用力气。

    还有自家公子,公子虽还是在笑,但与平日里那云淡风轻的笑容相比,似乎变得死板呆滞了一些。

    他们是在比内功?

    很快,这三人又有了新的变化。

    张三、李四不只是手在抖,就连身子也在抖,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夏云墨的笑容不知何时收敛去了,悍然的出现了一丝郑重之色。

    砰、砰、砰、砰!

    张三、李四脚下的地板轰然爆裂开来,出现了一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缝。

    夏云墨的手臂竟微微颤抖了,眉头亦皱了起来。

    显然,这三人的内力比拼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甚至,四周空气收到三人影响,都在发生变化。

    时而忽冷,时而忽热。

    忽如凛冬,如如酷夏。

    侍剑收敛了呼吸,知道这场斗法已到了关键时刻,不敢有任何异动,否则一旦打扰了三人,指不定就会让他们走火入魔。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行,侍剑非但武功臻至天下第一流,对于武林之事,也是了如指掌。

    根据两人的年龄、相貌,侍剑早已推断出了两人便是侠客岛的赏善罚恶二使。

    赏善罚恶二使的名声之响,纵观整个天下,或许也只是稍逊日月居主夏云墨。

    三十年前,这二人尚是少年,便展露出惊人的锋芒,请天下各大派去侠客岛喝腊八粥。凡是不从者,几乎都被两人给所杀。当时他们的武功尚浅,还需借助毒药铲除一些高手

    二十年前,这两人再出江湖,此时武功大进,曾在十余天中,将不肯赴宴的三个门派,两个大帮,上下数百人杀得干干净净。

    而那些乘船赶赴了侠客岛的高手,却是一去无踪,没有半点音讯。

    如今,就是第三个十年了。想来,这两人的武功已然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寻常高手绝无法与之抗衡。

    他们已然成了一种令人恐惧的存在,武林群豪无不惶惶,深怕接下一枚赏善罚恶令。

    但是,侍剑却对夏云墨有信心。

    这信心并非虚无缥缈,而是随着她实力的提升,眼力也增强了不少,隐隐瞧出了几分端倪。

    在她眼中,整个大厅已被两股强大的气劲所占据,这两股气劲在互相冲撞,企图将对方冲击垮掉。

    而这两股气劲皆有几分阴阳结合,生生不息的韵味。

    其中,自家公子夏云墨便是阴阳合一,同时运转阴阳二气,顺畅自然,没有半点晦涩。

    而那赏善罚恶二使虽是阴阳结合,但两人却是一人负阴,一人抱阳。这两人纵然心意相合,但却也很难做到完美无缺,尚有破绽。

    除此外,这两人还给侍剑一种剑走偏锋的感觉,仿若是在高空中走钢丝,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若是夏云墨知道了侍剑的想法,定然会夸赞表扬她一番。

    这赏善罚恶二使修炼的是侠客岛上的《太玄经》,但可惜的是他们修炼偏了,非但没有学道《太玄经》的武功精髓,甚至还沦落到依靠毒酒增进内力的地步。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的确实在高空走钢丝,稍错一步,就要沦入万丈深渊。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夏云墨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面带笑容,如沐春风。

    他已经完全适应了两人的内功,再加上太阴真气借力打力的作用,几乎已是稳坐不败之地。

    反观张三李四,他们额头汗如雨下,只觉得浑身陷入沼泽一般,越是动弹,越是陷的越深。

    砰!砰!

    不多时,张三、李四两人手中的酒杯爆裂开来,粉碎成数十道碎片,向四周爆射而去。而张三李四的手也被划伤,酒水混着血水,狼藉不堪。

    “怎么可能?!”

    饶是张三、李四两人心中早有准备,此时心中依旧掀起了惊涛骇浪。

    先前张三一人失利也就罢了,可现在两人联手,却还是败下阵来。此人内力之强,劲力操控之巧妙,简直匪夷所思。

    但是,两人现在已不能再去考虑那么多了,

    他们与夏云墨火拼一番,体内真气失衡,现正全力调节,不敢有丝毫放松,就连开口也不敢。

    夏云墨长吐出一口气,神态放松,然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这一番争斗下来,即使是他,也消耗了不少真气。

    随后,他眼珠子一转,朗声笑道:“我请了两位喝酒,两位也应是礼尚往来,请我喝酒才对。”

    他双手一探,就从张三李四腰间取下了两个酒葫芦。一个是蓝色的,一个是红色的。

    “两位,我可就要喝你们的酒了,你们若是不说话,我就当你们答应了。”

    张三和李四果然不说话,也不敢说话。

    就算是能够开口说话,他们也会紧闭嘴巴,一言不发。

    夏云墨笑道:“好,果然是两位大方的朋友。”他拿着蓝色葫芦,打开木塞,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

    一口饮下,冷冽而清爽,别有一番风味。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冰冷的寒气从丹田中升了起来。这股寒气便宛如一条冰线,顷刻间就要将他全身冻僵。

    夏云墨身子一抖,运起日月真气,这一条冰线立刻消融。

    而随着冰线消融,四肢百骸立刻有着说不出的舒适受用,非但不再感到丝毫寒冷,反而暖洋洋的飘飘欲仙。

    “好酒,果真是好酒。”夏云墨大赞了一声,眼中瞬间明亮了起来。

    因为他能够察觉到,体内真气竟然有一丝丝的增强。

    虽只有一丝,可他现在是后天大成,真气比起寻常的先天高手都不差。

    更何况,他在《鹿鼎记》中服食了太多太多的天材地宝,身体已经有了抗性,一般的宝物根本没有作用。

    夏云墨又拿起朱红色的葫芦来,一拔开塞子,扑鼻酒香,两口喝了下去,这一次却是宛如一团烈火在小腹中烧了起来。

    他再次催动内力,将这团烈火扑灭,而热气一消,全身立时舒畅起来,真气又增加了一丝。

    “侍剑,快过来喝好东西。”

    夏云墨对侍剑招了招手,将她唤来,然后从蓝葫芦里倒了一杯酒给她。

    这丫头一口喝下,娇躯微颤,牙冠格格相撞,寒冷难当。在夏云墨的帮助下,很快就化解了酒力,脸上多处了一抹嫣红。

    “这家伙的内功兼顾阴阳,且深厚无比。这非但毒不死他,还要增强他的功力。”张三心头暗骂了一句。

    这两人葫芦中所盛均是辅助内功的药酒,朱红酒葫芦中的是大燥大热的烈性药酒,以“烈火丹”投入烈酒化成。

    蓝色葫芦则是大凉大寒的凉性药酒,投入“九九丸”而成。

    这两种药酒中都含有剧毒之物,需要用内功化解。

    而且,若是张三饮了寒酒,李四饮了烈酒,当场毙命。

    但夏云墨身兼日月真气,却是来者不拒。

    而侍剑修的是太阴真气一脉,功力不算深厚,只能浅饮寒酒。

    夏云墨喝的尽兴,又按照惯例问了两人一句,得了他们的默认后,就从两人怀里摸出了两块赏善罚恶令,以及四颗九九丸,四颗烈火丹。

    “这两块牌子就给我的侍女和徒弟,他们武功不错,有资格登上侠客岛,到时候记得来接他们两人。至于这几颗药丸,哈哈,就作为我们友情的见证吧。”

    夏云墨一口真气渡入两人身体中,旋即和侍剑离开了大厅。

    这张三李四绝非歹人,他们所行之事,更是不曾离开“赏善罚恶”四个字。

    凡是被他们所杀之人,皆是罪大恶极,天所不容之徒。从未有那一个名门正派或是行侠仗义的帮会是因为不接铜牌被侠客岛所诛灭。

    张三李四得了夏云墨的帮助,真气立刻顺畅起来,不多时就已恢复了大半,有了行动力。

    张三苦笑道:“兄弟,我们这一次可算是栽跟斗了。这位夏居主武功之高,怕也就只有两位岛主制衡的住。”

    李四道:“好事,好事。”

    张三哈哈笑道:“武功虽高,却非大奸大恶之徒。而且我们侠客岛的秘密,或许还因他而破解,的确是好事。”

    李四道:“走。”

    张三道:“好,那就走吧,该去发铜牌了。”

    两人施展轻功,翩然飞出了日月居中。

第一百五十六章:太玄(三合一,为堂主小哲夫加更)

    时间一晃,已是十二月初五。

    这一日里,夏云墨手持赏善罚恶令,独自一人来到南海之滨的一个小渔村当中。

    在侠客岛送出的这面铜牌反面,刻有到达该渔村的日期、时辰、路径。

    每个人所得的铜牌,所镌刻的聚会时日与地点均有不同,是以夏云墨达到此地时,渔村中空无一人,不见其他江湖侠士。

    夏云墨在渔村中等了片刻,一名黄杉汉子手持木浆,来到渔村之中,朗声说道:“侠客岛迎宾使,奉岛主之命,恭请日月居夏居主启程。”

    “嗯,走吧。”

    夏云墨神色淡然,举步便走,倒是让迎宾使好生奇怪。

    暗道,自己接过无数帮主掌门,无不是浑身发颤,脸色苍白,一幅大难临头的模样,却从未有一人如夏居主这般从容不迫,隐隐中似还带着几许期待之意。

    两人转过三处山坳,来到沙滩边,这里正泊着一艘小舟。

    艘小舟宽不过三尺,长不过六尺,当真小的无可再小。

    小舟载上夏云墨、黄杉汉子两人,船边离海水已不过数寸,当真再不能多载一人。

    幸好时当寒冬,南海风平浪静。否则稍有波涛,小舟难免倾覆。

    那欢子划了几浆,将小舟划离海滩,调转船头,扯起一张黄色三角帆,吃了缓缓拂来的北风,向南迸发。

    入夜之后,小船转向东南,在海中航行了三日。

    等到第四日,正是腊月初八,那黄杉汉子指了指前面一条黑线,说道:“居主,那便是侠客岛了。”

    夏云墨跟着迎宾使上了上了岸,穿过一条巨大的瀑布后,便真正进入了侠客岛的腹心。

    这是一座巨大的山洞,燃着明晃晃的牛油蜡烛,数百位黄衣短衫客来回穿梭,将各大门派掌门引到各自的位置,看起来竟然有序,一点也不拥挤。

    忽的,夏云墨眼前出现了个满脸花白胡子,身材魁梧的,气度不凡的老者。

    这老者哈哈笑道:“你就是自称什么“拳脚无双,兵器第一”的居主夏云墨。”

    夏云墨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天下第一或许算不上,但胜你应该是差不了。”

    这老者仰天狂笑:“好小子,当真是狂得很,有老夫年轻的风范。你帮了小翠和我孙女,我就不要你性命,只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老头自然就是雪山派掌门人白自在。

    白自在本就逞强好胜,不过没了丁不四的刺激,还没有到自大成狂,如疯如魔的地步。

    数月前,他听了夏云墨的名头,就有来镇江比试一番的念头。

    不过因为帮派中出了些事情,耽搁了,心中引以为憾。

    “小子,天下第一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此时见到夏云墨,白自在早就把侠客岛忘在了脑后,右手一探,朝着夏云墨的后领揪了过来。

    他的出手快如闪电,方位又奇,天下间能够躲的过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夏云墨好似被他这手震住了一般,愣砸原地,竟动也不动。

    “给我起。”

    白自在哈哈大笑,运起力量要将夏云墨提起来。却不想夏云墨还是一动不动,反而还有一股强悍的内力激荡而出将他的手给震开了。

    白自在“咦”了一声,心想:“这小子内功果然了得。”左手探出,又抓住夏云墨胸口,顺势一甩,用尽全身力气,脸色涨的通红,对方的身子却是半点动也不动,仿佛脚上生了根一样。

    “他奶奶个熊,老子就不信邪了。”白自在左脚旋即绊去,想要将对方绊倒。

    夏云墨身子还是稳如山岳,只是如同看智障般的眼神瞧着白自在。

    “老头,你到底在做什么?”

    白自在愣愣道:“不可能,不可能啊,我这三招怎么回失效?”

    原来,他这一揪、一抓、一绊接连三招,号称“神倒鬼跌三连环”,实乃他生平得意绝技。

    数十年来,不知有多少成名的英雄好汉栽倒在这三连环之下。但碰上夏云墨深厚无比的内功,竟是一招也不能奏效。

    “不过你这三招倒是有些意思。”

    夏云墨忽的一笑,右手一探,照着白自在那般揪住了后颈,手臂一振,白自在身子立刻腾空而起,一下子就摔飞了出去。

    白自在脸色大变,但好歹也是个高手,在空中使了个千斤坠,正要稳稳落下来时,夏云墨身如闪电,飞掠而出。

    同时左手探出,抓在白自在胸口,顺势一甩,“砰”的一声,老家伙就撞在了石壁上,鼻子发红,鼻血都给撞出来了。

    “有趣,有趣。”夏云墨呵呵笑了笑,又朝着那白自在掠去。

    那白自在才刚刚站起来,便感觉脚下一绊,一下就又扑在地上,灰尘滚滚,狼狈不堪。

    他这原本用来对付夏云墨的三招,却完完全全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白自在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却已明白对方的武功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骄纵之心锐减,又觉得四周的人都在瞧着自己,颜面大失,身法一展,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一众掌门帮主窃窃私语,露出惊叹之色。

    他们的眼光俱时江湖一流,自然能够瞧得出这“神倒鬼跌三连环”看似简单,却是天下少有的妙招。

    在场中,能够接白自在下这三招的人,可谓是屈指可数。

    可这三招对日月居主非但没有半点用处,甚至还被他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反将白自在弄得灰头土脸。

    却也有高手暗喜不已,有日月居主这般高手坐镇于此,想来侠客岛也该忌惮一二,不会太过放肆。

    “公子。”

    “师父。”

    侍剑和石中坚也很快就到了,夏云墨微一点头示意。

    石中坚那小傻子只要来了侠客岛,这份机缘也就跑不掉。

    至于侍剑,上岛前自己曾向她说了“忘其形,得其意”六个字。她能够在侠客岛上领悟多少,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突然钟鼓之声大作,一名黄杉汉子朗声说道:“侠客岛龙岛主、木岛主两位岛主欢迎嘉宾。”

    武林群豪皆是心中一动,直到此时,才知道侠客岛岛原来有两个岛主,一姓龙,一姓木。

    中门打开,走出两列高高矮矮的男女,右首的一列穿黄,左首的一列穿青。那黄杉汉子叫道:“龙岛主、木岛主座下众弟子、谒见贵宾。”

    只见张三李四也夹在众弟子中,张三穿黄,排在右首第十一,李四穿青,排在左首第十三。在他二人身后,有各有二十余人。

    接着,两个老者缓步走出。

    这龙岛主须眉皆白,面色红润。木岛主长须稀稀落落,黑多白少,但一张脸却满是皱纹,叫人完全瞧不出他们有多少年龄。

    穿黄袍的龙岛主哈哈笑道:“在下和木兄弟两人僻处荒岛,今日得见众位高贤,大感荣幸,只是这荒岛简陋,款待不周,各位见谅。”

    木岛主道:“各位请坐。”

    龙木岛主邀请众人坐下,又举起酒杯,向群豪敬了三杯酒后,左手一举,群仆从内堂鱼贯而出,各自漆盘托出不少大碗的热粥,分别放在众宾客面前。

    群豪均想:“这便是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腊八粥了。”

    此时的热粥蒸汽上冒,一个个气泡从粥底钻出来,一碗粥尽作深绿色,所见之物却菜不像菜,草不像草,药气浓郁,瞧着有说不出的诡异。

    这世上毒物,大都呈青绿色,这一碗粥深绿如此,只映的人面俱碧,药气冲鼻,其毒之浓烈,可想而知。

    群豪此时皆是脸色发青,倒是与这腊八粥相得益彰。

    那木岛主客气道:“各位远道而来,蔽岛无以为敬。这碗腊八粥在外面不容易喝到,其中主要一味“断肠蚀骨腐心草”更是难得。各位请喝,不必客气。”

    说着和木岛主左手各端碗粥,右手举筷相邀。

    这腊八粥原本卖相就已是骇人,“断肠蚀骨腐心草”之名更是惊世骇俗,群雄惴惴不安,却是没有人敢动筷。

    夏云墨、侍剑和石中坚不在此列,他们咕噜噜的将一碗腊八粥喝尽,引得群雄侧目。

    “他娘的,先打架输给了这小子,现在连比胆气说什么也不能输了。”白自在心中一横,端起一碗腊八粥,也很快喝的干干净净。

    “好,这断肠蚀骨腐心草果然不俗,药力之强,尚在九九丸、烈火丹之上。又加之其他佐料,强筋壮骨,补气益体,就算是我如今也有不小的效果。”

    一碗腊八粥下肚,将药力渐渐划开,夏云墨心头一动。

    他会下毒制药,乃是这一行的大行家。只是一闻,就知晓这一碗腊八粥极为难得。

    纵观整个《侠客行》世界,侠客岛已然立于武学之巅,即使是岛中的仆从,亦是身形灵动,内功不俗,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方高手。

    想来他们能有如此成就,一来是侠客岛的武功,二来便是这药膳了。

    夏云墨眼咕噜一转,扬声道:“傻小子,这粥味道如何?”

    石中坚回味了一番道:“师父,这粥闻起来虽苦,但吃起来却是甜丝丝的,味道着实不错。”

    夏云墨又道:“吃饱没有?”

    石中坚是个老实人,摸了摸肚子道:“这一碗有点小,徒弟还没吃饱。”

    夏云墨道长叹道:“我也是,在海上飘了三天,肚子早就饿了。”

    侍剑同夏云墨混了些日子,变得机灵起来,已明白了公子的用意,道:“公子,我也没有吃饱。你瞧这些掌门他们似乎都不喜欢喝,不知道若是想他们讨要,不知他们给不给我们。”

    四面八方的目光瞧向三人,心头不由道:日月居的这三人武功那么高,怎么人却是傻子,莫不是练武功把脑子都练傻了?

    自然,也有一些掌门帮主瞧出了端倪,但奈何侠客岛的恶名实在太大,他们潜意识里已将腊八粥视为毒粥。

    夏云墨三人周围几桌的人纷纷把腊八粥端过来,道:“这粥气味太浓,我喝不惯,请用,请用,不必客气。”

    夏云墨抱拳谢了谢众人,连续喝了七八碗粥,这才停下来。

    侍剑、石中坚两人瞧夏云墨不喝了,也纷纷擦了擦嘴,不再端碗。

    这一来是药性足够了,若是再喝下去,反而有害。二是知足常乐,若是把粥都喝完了,岂不是太不给两位岛主面子。

    他又起身,走了过去,输了一股内力在侍剑体内,帮她化解药力。

    至于石中坚,这小子内功深厚,倒是不必担心。

    紧接着,龙木两位岛主就开始解释侠客岛来历与赏善罚恶的真实意图,将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恰好,岛上“断肠蚀骨腐心草”开花,若再辅其他佐使之药,熬成热粥,服用后与我辈练武人士大有补益,于是我二人就派出使者,邀请各大门派掌门人来蔽岛和腊八粥,喝过腊八粥后,再请他们参研图解。”

    “诸位若还是不信,便请去里面瞧一瞧。”

    在两位岛主的邀请下,众人络绎不绝的走进石室,只见东面是快打磨光滑的石壁,石壁旁边点燃八根大火把,照耀明亮,壁上刻有图字。

    石壁中,已有十来个人。有的在凝思注目,有的在打坐练功,更有三四人在大声争辩。

    不消说,这些人自然就是前两批被请来的武林群雄。

    夏云墨也走到石壁前,在石壁上绘的是个青年书生,左手执扇,右手飞掌,神态优雅潇洒。

    在壁画下还有大量文字,俱是诗词注解,还有前人注解之类,繁复无比。

    这些注解看似玄奥,实际却是有益无害,整个侠客岛就是被它们坑了。

    夏云墨看也不看,只是默默注视着青年书生的图形,找到开头。

    “这石壁上的武功只能从图形中寻求,并且最好能够忘记文字,不受干扰,如若不然,便等于是事倍功半,甚至是无用功。”

    夏云墨这一路走来,也算得上博学多才,学贯百家。想要将这些暂时忘掉,却也不太容易。

    他闭上双眸,不断运转《神照经》、《罗汉伏魔神》等武功,心境逐渐安宁,进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他才重新睁开双眸,原本对于文字的理解此时尽数被隔离,只剩下最为本质的图画线条。

    只是寥寥数眼,夏云墨就知道这幅壁画中藏着一门极为上乘的武功,并且也蕴含了渊博精深的武学奥秘,即使是以自己的武学才情,也无法片刻间将其破解。

    不过他并未半点气馁,依据原来的路线,石破天可是花了三四个月的时间才将这些神功尽数练成,自己不必强求,只是默默将功法运行路线记住,暂时并不修炼。

    如此一来,进展自然是极快。

    他这一路走马观花下去,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已将前二十三座石室的武功尽数记住。

    《侠客行》一首诗共二十四句,即二十四间石室图解。

    那第五句“十步杀一人”,第十句“脱剑膝前横”和第十七句“救赵挥金锤”,每一句都是一套剑法。

    第六句“千里不留行”和第七句“事了拂衣去”,第八句“深藏身与名”,每一句都是一套轻功。

    第九句“闲过信陵饮”,第十四句“五岳倒为轻”,第十六句“纵死侠骨香”,则各是一套拳法。

    第十三句“三杯吐言诺”,第十八句“意气素霓生”,第二十句“烜赫大梁城”,则是吐纳呼吸的内功。

    夏云墨越是看下去,便越是觉得这《太玄经》博大精深,包罗万象,简直匪夷所思。

    即使是自己踏入先天,这一门武功也会成为自己巨大助力。

    如此想着,带着一许略显悸动的心情,夏云墨踏入最后一间石室。

    这第二十四间石室中并无壁画,仅刻有一篇蝌蚪文字。

    龙木两位岛主也在石室中观摩,聚精会神,夏云墨朝他们打了招呼,他们却理也不理,依旧沉浸在蝌蚪文中。

    夏云墨径直的走到蝌蚪文前,双目注视蝌蚪文,仔细瞧了起来。

    这“太玄经”最后一篇看似蝌蚪文,实际上一方面是侠客行的武学总纲,可以将前面二十三石室中的武功串联起来,熔于一炉。

    另一方面则是经脉图谱,用以打通全身经脉的无上法门。

    夏云墨心意一动,日月真气顺着太玄经运行,先是背心的“至阳穴”至“悬枢穴”,紧接着到小腹中“中注穴”,而随着经脉一片片打通,居然不断连接起来,开始将数百穴道内息串联一体。

    突然之间,猛觉内息汹涌澎湃,顷刻间冲破了七八个窒滞之处,竟如一条大川般急速流动起来,自丹田而至头顶,自头顶又至丹田,越流越快。

    他本就全身经脉俱通,此时更是百脉畅通,再无一点凝滞之处。

    而他整个人更是与天地契合,真气越发凝练起来。

    这一刻,夏云墨距离先天之境,已经只剩下一层如纸般的薄膜。只要他愿意打通,立刻就能突破天地二桥,后天返先天。

    只是,时间快要到了啊。

    夏云墨长吐出一口气,今天就是返回主世界的时间,后天返先天容不得半点马虎,他所主修的《烛照幽莹统御万法经》更是如此。

    一旁有个声音道:“夏居主不但武功高绝,原来还是一位精通蝌蚪文的大行家。”

    夏云墨转过头去,间木岛主一双照耀如闪电的目光正瞧着自己,微笑道:“在下不懂蝌蚪文内涵,只是忘形而得意罢了。”

    夏云墨猜测,这蝌蚪文或许也是某种奇特而古老的文字,若是能够破解,指不定又能得到一门玄奥深邃的武功绝学。

    木岛主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忘形而得意,忘形而得意。”

    龙岛主目光灼灼道:“夏居主可是破解了这蝌蚪文,若有所得,还请赐予指教,完成我兄弟二人心愿。”

    夏云墨道:“忘其形,得其意。两位岛主有天纵之才,只需记住这六个字,想来应该能够理解这《太玄经》本意。若是还有不解之处,可以问我的徒儿石中坚。”

    这两位岛主虽得《太玄经》,却并不敝帚自珍,并且还维护武林正道,数十年不断派出门下赏善罚恶,行侠仗义。这等心胸,夏云墨心头也有些敬佩。

    且腊八粥、太玄经、九九丸、烈火丹都有两位岛主的身影,夏云墨得了好处,回馈一二,也并无大碍。

    木岛主回过神来,眉头微皱道:“听闻夏居主的话语,可是要去哪里吗?”

    夏云墨没有回答,只是长吟道:“纵马江湖道,今生任逍遥……”

    话还不曾说完,一团绚烂奥妙的光便已将他整个人包裹,旋即消失不见。

    龙木岛主对视一眼,胡子差点都扯了下来,眼睛睁大,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石室,但除了他二人外,空荡荡的一片,又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怎么可能,他怎么就这样消失了,完完全全的消失了,半点踪影都没有。”龙岛主失声叫道。

    木岛主眉头紧皱,忍不住做出一种猜想:“难道这太玄经真是天上神仙留下来的,一旦修成,就能立地成仙?”

    两人默然片刻,木岛主忽的想到了“忘其形,得其意”六个字,向石壁中瞧去,但一时间心绪纷纷,那里能够领略到蝌蚪文的要领。

    龙岛主施展轻功飞掠而出,还罕见的骂了了一句:“看了几十年也没看出个屁,快和我去找石中坚。”

    木岛主如梦方醒,也追了过去。

    ……

    石中坚破解了侠客岛的武功奥秘后,众多武林群豪相继返回中原,带来了一条又一条轰动武林的讯息。

    而夏云墨也在众说纷纭中,成了修炼《太玄经》大成,飞升成仙的武道传说。

    除此外,天下第一台依旧保留着,并且还成了三年一度的武道大比。

    谁若能在天下第一台上,力压天下高手,便能接替武仙神话夏云墨“天下第一”的头衔。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二次大比的“天下第一”,分别是石中坚和侍剑。

第一百五十七章:李寻欢

    轰!!

    夏云墨只觉得自己的意识穿越了一层层世界的阻碍,进入了一片无穷无尽的广袤虚空之中。

    而在这虚空里,正有两颗无比巨大的星辰。

    其中一颗,燃烧着沸腾的烈火,有着融金炼铁的可怕温度,巨大的火焰不时喷发着,远远望去,宛如一个巨大的火球。

    另一颗星辰则是有着无尽的冰寒清冷,上面似乎还有一株桂树。它那无尽的月华与沸腾的火球相互映照,看似柔弱,却依旧将光彩笼罩在整个星空之中。

    也不知道如此观想了多久,夏云墨双眸睁开,这一双眸子也似一个化作太阴,清冷孤寂。一个化作太阳,炙热狂烈。

    咻!

    夏云墨突然吐气开声,发出一道悠长的乳白色的气息。

    这气息一分为二,一道化作烈焰,将沿路的花草枝蔓燃烧起来。另一道化作寒冰,所过之处立时冻结,气温骤降。

    此时,在夏云墨的丹田之上,更是有两颗所观想的星辰,灼热如太阳,清冷如太阴。

    一为日轮,一为月轮。

    日月双轮在丹田上不住的转动着,吸收天地精华,再转化为自身真元。这一刻,夏云墨已经与天地间真真切切有了一丝联系。

    先天,这便是先天之境了。

    比起后天,这果然有时另一番天地。

    精血、真气、神魂三者都有着根本性的变化。体内真气狂涌,近乎无穷无尽。

    体魄也越发强横,夏云墨只凭肉身力量,随意一击就可打出近万斤力量。

    就连恢复力,也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只要不立刻死去,那么就很快可以恢复。

    甚至,夏云墨猜测,以他可怕的恢复力和神照经的妙用。就算死去片刻时间,只要不被分尸,也能够重新恢复如初。

    除此外,还有眼前这片天地也似不一样了,仿佛一花一草都带着某种奇特的力量,窥尽本源。

    先天,终于先天了!

    “瞧了这么久,也应该出来了吧。”夏云墨向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望去。

    若非感到有人在窥探,夏云墨还要多感受一番那一股先天之韵。

    一道人影从大树后走了出来,是一个黑衣中年,双眸泛着淡淡的血红,正饶有兴趣的打量夏云墨。

    夏云墨眉头微皱道:“森罗地狱的人?”

    这段时间以来,森罗地狱出世,不断侵入山洲各地。夏云墨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但也听过许多关于他们的传闻。

    “倒是有些眼力,我乃八十一鬼将中七十七犀。本是想在此地建一处行宫,却没想到还遇到了个有趣的人。本将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主动接受“地狱咒”,归顺我森罗地狱,倒是可以饶你一命。”

    他虽瞧出了夏云墨一些非比寻常之处,不过却也没有太多在意。

    夏云墨笑道:“好,你若能击败我,归顺你又有何妨?”

    他初踏先天之境,早就想要称量称量这方世界真正的高手。如今就正好有鬼将送上门来,当真是让人愉悦无比。

    至于会不会战败,这却不再夏云墨考虑范围内。大不了用掉一次机会,找个武侠世界提升功力,再回来报仇便是了。

    “呵呵呵呵,倒真是不知好歹,刚入先天,便狂妄到了极致。”

    七十七犀浑身一层黑雾缠绕,这黑雾几乎化为实质,凝聚成一套黑色的铠甲,将他的身躯牢牢包裹住。

    夏云墨却是浑身充斥着无匹的战意,双臂一振,人如神龙天骄,一跃至半空。

    手指微曲,也不见如何作势,原本搁置在一旁的斩秋刀弹射而起,就像是被一条无形无影的丝线牵扯,神异至极的跳入夏云墨的掌中。

    唰!

    一抹血色的刀光绽放出来。

    这一抹刀光就好似一道血色的长河至九天之上倾泻落下,恍惚间,七十七犀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尸山血海之中,血腥之气直冲天际,几乎让人作呕。

    更有一股可怕的刀意锁定了他,要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

    七杀血刀,血海。

    这是七杀血刀最后一式,也是夏云墨对敌从未用过的一式。

    一来,这一招的消耗极大。后天境中,一刀斩出,浑身真气就要消耗大半。

    二来,这一招乃是在杀戮中领悟的招式,杀气越重,威力也就越是厉害。

    如今,夏云墨已臻至先天境,打通天地二桥,真气深厚无比。另外,在《鹿鼎记》世界中,他可是一人成军,杀戮不知多少。

    也是在此时,他才能将“血海”这一招尽情施展出来,并且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威力。

    七十七犀吓了一跳,手臂一展,围绕身上的黑气竟延伸出去,化作黑色铁链。

    他一声长啸,漆黑如墨的铁链发出嗡嗡的颤鸣,猛然崩成一杆“长枪”,散发着森然可怖的气机,虚空中好似一道乌黑点点忙,朝着夏云墨刺了过来。

    砰!

    斩秋刀与黑色铁链碰撞,立时爆发出一股股惊人的气浪,好似空间塌陷了一般。

    七十七犀闷哼一声,旋身飞退七八丈才飘落,他心头暗惊:“这种穷乡僻壤,何时出了这等了不得的高手。”

    他却不知,夏云墨本就是为了躲避外面的是非,安全进入先天之境,才进了穷乡僻壤。

    “八十一鬼将就这点本事吗?真是让人失望。”

    夏云墨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身子紧随而至,又是一刀斩下。

    墨一。

    这一刀中蕴含了二十三式,每一式又有三十二招,每一招中有八十一种变化,当真绚烂变化到了极致。

    七十七犀手中的黑色铁链一卷,竟又变化成一面黑色的大盾,好似天幕般抵御在自己的面前。

    嗤嗤嗤!

    无数刀气倾泻,这一面黑色大盾未被洞穿,但却多了几道肉眼可见的口子,似乎还变得淡薄了许多。

    还不待七十七犀多做反应,紧接着夏云墨双指一并,人如飞仙,双指点杀而下。

    七十七犀只觉得整个天地都似在挤压着他,四周空气仿若实质,竟是动也难动。

    “砰”的一声,黑色大盾化为虚无,乾坤第一指携裹着巨大的力量,点中了七十七犀的胸口,他身子倒飞而出,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夏云墨紧随而至,整个人充满了皇者霸气,顾盼神飞,轰隆隆的一声,反手一记“天子令”打出。

    他不断施展妙招,皆是威力十足,皆是随心所欲。只需心中一动,手足便已施展出了惊人的绝学。

    一炷香的时间后,夏云墨负瞧着四周一片狼藉,眉头皱了皱,竟还是被他跑掉了。

    今日夏云墨进入先天之境,气势高涨,战意十足。一出手便是无穷杀招,七十七犀一开始就落入下风,后面更是没有半点反手之力。

    这家伙放出一句狠话后,整个人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身子一掠,速度快若闪电,几个呼吸后就跑没影了。

    想来,应该是用了某种秘法逃走。

    “八十一鬼将,似乎并未有传说中那般厉害。”他喃喃了一声,也消失在这一片山林中。

    ……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站板,视众生为鱼肉。

    万里飞雪,将苍穹作烘炉,溶万物为白银。

    雪将住,风未定。一辆从北而来的马车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

    李寻欢坐在马车中,打了个哈欠。从角落中摸出个酒瓶,大口的喝着,也大口的咳嗽起来。

    雪终于停了,天地间的寒气却更重,寂寞也更浓了,幸好这时候风中传来了一阵人的脚步声。

    李寻欢掀开了用貂皮做的帘子,推开了窗户。

    他立刻就见到了走在前面那一到孤独的人影。

    这人一身青衣,走的很慢,也绝不停顿。但只是一个背影,却能够给人一种悠闲、宁静、飘逸的感觉。

    这人既没有带伞,也没有戴帽子。但他的浑身上下,却没有半点狼狈,更没有被雪水打湿。

    他身边似有一股强大的劲气,雪花还未落到衣裳,便纷纷向两边迫开。

    即使李寻欢还没有瞧见他的正面,还只是第一次见面。就已经下定结论,这一定是风采无双的顶尖高手。

    马车赶到前面,李寻欢这才瞧见了他的正面。

    并未令李寻欢失望。

    眼前这人,相貌实乃平生少有的英俊,嘴角挂着一丝懒洋洋的笑容,双眸温润如玉,无论是谁瞧见这样一双眸子,都会不自觉的安宁下来。

    李寻欢目光中似乎有了笑意,他推开车门道:“上车来,我载你一段路。”

    他的话一向简单有力,而且在这冰天雪地中,这提议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那青衣人果然上了马车,与李寻欢相对而坐,将怀里的酒葫芦取下来,递给李寻欢道:“你请我坐车,我请你喝酒。”

    李寻欢鼻子抽了抽,他已经闻到了一股扑鼻酒香,他的眼神中已经有了欣喜之意。

    李寻欢喜欢喝酒,虽然不至于嗜酒如命,但也差不多了。像这般香的酒,便是未出关外前,也很少喝道。

    李寻欢说了一声“多谢”,接过酒壶,仰着头咕噜噜的灌了两口。

    初一入口,只觉这酒既醇又烈,柔中带刚。如炎炎夏日时清风拂面,如寒冬腊月时斜阳尽照。

    酒入喉咙中,这酒好似化作一团烈焰,在喉咙中燃烧,让他脸色发烫,险些呛出声。

    紧接着酒入肚中,那酒之火焰竟是演化作万载寒冰,好似将他五脏六腑都冻成冰块。

    李寻欢忙的运功化解,待完全将这一股酒劲融化后,竟觉得四肢百骸有着说不出的舒服,好似吃了人参果一般,就连真气也有一丝丝的增益。

    青衣人笑道:“足下乃知酒之人,觉得此酒如何?”

    “自然是天下第一流的好酒,就我平生所饮,也唯有当初醉香楼那一壶足足酿了六十年的“天仙子”才比得上。”

    李寻欢的目光中有了几丝醉意,似乎又回想起了“天仙子”的美妙滋味。旋即低头看了看酒葫芦,又苦笑道:“阁下这酒虽好,可药性太强了,若是一个不慎,那就要只能伴酒长眠了。”

    青衣人拿过酒壶,哈哈笑道:“这一点寻欢兄可以放心,普天之下,配得上我这酒的人也不超过一掌之数,而且这些人武功都还不差,化解得了药力。”

    李寻欢咳嗽了两声,微笑道:“足下认得我?”

    青衣人瞧向李寻欢的手,这一双手苍白而修长,虽并不完美,却很沉稳,稳如泰山,仿佛世界上一切事都无法令它颤动分毫。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兵器谱第三,这轰动天下的名头,又有谁能不知道?”

    李寻欢苦笑道:“江湖传言,多为夸大虚假直言,这一刀只不过是快些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青衣人叹息道:“高手对决,只需快一个念头,便已经能分出胜负,更何况还是快一些。”

    李寻欢道:“再快的刀,也只能杀人。”

    青衣人微笑道:“刀若不拿来杀人,难道还杀猪吗?”

    李寻欢咳嗽了两声,笑道:“可惜我不太会杀猪。”又抱了抱拳道:“十来年未曾入关,还不知道江湖出了阁下这样一位年轻俊彦,敢问高姓大名。”

    青衣人笑道:“云翻墨涌,夏至泽国。我唤作夏云墨。”

    李寻欢哑然失笑道:“夏前辈已侠隐十来年的时间,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夏云墨耸了耸肩道:“可我就是夏云墨,还是那个侠隐多年的夏云墨,如假包换,假一赔十。”

    李寻欢哭笑不得道:“当年夏前辈纵论天下高手,击杀快活王时就已有阁下这般年龄。十来年一晃而过,夏前辈至少也有三四十岁了。”

    夏云墨哈哈笑道:“我修炼了一门返老返童的神功,如今已经小成。”

    李寻欢道:“这……这……”

    他素来不喜与人争论,现在也唯有苦笑一番。

    “刀剑穿梭急,云化雨落地,无数英雄涌四方,人间正气存古今……”

    但在此时,一阵豪迈的歌声从远处传来。无论词曲,不类当今,别有一番风味。

    李寻欢打开窗户,远远便瞧见了一个衣衫单薄的身影,肩扛着把木剑,孤身一人在雪地中走着。

    夏云墨心中一动,这首歌似乎……

第一百五十八章:当年事,当年人(四合一,求定于)

    《多情剑客无情剑》的故事是发生在《武林外史》十来年后,因此,在进入这方世界之前,夏云墨心中就有疑问。

    他还能依靠武字碑回到“武林外史”的时间线中吗?

    而如果回到了“武林外史”的时间线中,并且做了一些事,那又会重新影响牵连到“多情剑客无情剑”吗?

    武字碑似知道他心中所想,很快就传递了一些信息给他。

    等到夏云墨达到大宗师,乃至更高的境界后,对于“武字碑”的掌控也会变强,到时候自然是能够回到“武林外史”时期。

    不过,在武林外史的时间线中,不能做出做出对后世武林有较大影响的行为。

    比如杀了上官金虹或者李寻欢,否则影响过大,他就会立刻被遣返回主世界中。

    至于其他的一些小事,就无所谓了。

    这让夏云墨长舒一口气,毕竟他还打算将云梦仙子、白飞飞带去主世界。

    至于现在,他既不能往主世界带人,也不敢带。

    主世界中,森罗地狱出世,搅得江湖一片混乱。再加上夏云墨自身还背负御法宗的重任,随时都有可能受到赵家的追杀。

    一旦云梦仙子、白飞飞遇险,纵然她们不会出卖夏云墨,但保不准对方有精通精神武学的宗师级高手,让她们主动吐露信息。

    而“武字碑”的信息暴露出去,恐怕自己将会永无宁日,整个主世界的高手都要追杀。

    所以,未在主世界完全立足,保证自身安危前,他不会将任何人带去主世界。

    回到正题,夏云墨听着这歌声觉得耳熟无比,依稀记得,自己曾在白飞飞和云梦仙子面前唱过。

    再结合此情此景,夏云墨已然猜出了雪地中者少年的身份。

    只是,这方世界为什么会有他?

    是自己头顶一片绿光?还是说自己当初多发入魂了?

    前面这人同夏云墨一样,没有带伞,也没有带帽子,溶化了的冰雪沿着他的脸流到他的脖子,他身上只穿件很单薄的衣服。

    但他的背脊仍然挺得笔直,他的人就像是铁打的,冰雪严寒、疲劳饥饿都不能令他屈服。

    很快,夏云墨就瞧见了他的脸。

    面容很英俊,不过似乎并不像自己,却也不像白飞飞。

    莫不是自己认错了?这并非阿飞?

    李寻欢无疑是个很有善心的人,再次推开车门,笑着道:“风雪袭人,上来我载你一程。”

    那少年转过头来,面容带着笑意,抱了抱拳道:“多谢。”

    少年向前两步,本来要踏上马车,忽的又停下了脚步,眼珠子愣愣的瞧着夏云墨,面容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夏云墨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从怀里摸出一面铜镜照了照。

    果然是自己太英俊了吗?竟然连男人都被吸引了。

    少年忽的开口,道:“你姓夏?”

    夏云墨微微颔首。

    少年咧嘴一笑道:“巧了,我也姓夏。”

    夏云墨道:“那的确很巧。”

    少年道:“我叫夏飞,你也可以叫我阿飞。不过可惜,你以后都叫不了了。”

    夏云墨道:“哦?我又不是哑巴,为什么叫不了?”果然是阿飞,而且还是姓夏,莫非真是自己多发入魂了?

    阿飞冷冷道:“死人自然不能说话。”

    最后一个“话”字刚刚落下,阿飞按在腰间的手其快无比的一动。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空气被长剑刺破,剑光如闪电,瞬间杀来。

    快剑,好快的剑。

    夏云墨只觉得喉咙生出一股凉意,眼前这把明晃晃的宝剑就已刺到了眼前。

    夏云墨平日虽是用刀,但也学过剑法,而且剑法也不慢。他也闯荡了好几个世界,见过了不少快剑,但阿飞的剑法之快,依旧让他有些吃惊。

    这一剑很简单,简单道只有一个“刺”字。

    但就是这一刺,便已经超过了世上九成九的剑客。

    九成九的武林人士,遇到这一剑也唯有束手就擒。

    只可惜,夏云墨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极高明的境界,单凭眼前的快剑,已很难将他击败。

    他手臂一抬,食指扣着拇指,一记铁指禅劲击出。

    只听得“铮”的一声颤鸣,剑锋作响,剑体剧烈颤动。

    以夏云墨的指力,随意一指都有洞穿金石的威力。

    阿飞掌中乃是一把银光闪闪,长达三寸二尺的精铁宝剑,本该当场折断才是,但随着他手臂一颤,就将这指劲化解,随即长剑再次刺出。

    这一剑更快,更疾,也更加毒辣。

    夏云墨右手忽的探出,五指化抓,清光缭绕。任由阿飞手中的长剑如何变化,总是难以跳出夏云墨的一手之间。

    当当当当当!

    手指与精铁长剑碰撞,竟是发出一连串金铁交击的声音。

    两人在就在这狭窄的马车中交上了手,但他们武功已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战到现在,竟没有破坏马车分毫。

    “好惊人的剑法,好惊人的爪功。”

    李寻欢不由得拊掌称赞,他这半生不知与多少高手较量,不知见过多少精彩绝伦的战斗,但与眼前相比,都是稍逊一筹不止。

    阿飞的快剑,几乎已经超出常人的想象。

    可夏云墨的爪功却是千变万化,高深莫测。面对如此快剑,依旧是游刃有余,悠闲自在。

    若重排兵器谱,这两人当名列前茅。

    “我已经让你四十三招,现在总该是我出手了。”

    夏云墨淡淡开口,面容一肃,顿时就生出一股凌驾众生之上的皇者气息,朝着阿飞铺天盖地的涌了过去。

    阿飞立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四周空间好似被禁锢一般,就连每次喘息都是一种恩赐。

    夏云墨缓缓抬起手臂,五指张开,一掌压了下来。

    阿飞只觉得这一只晶莹如玉的手掌充塞了整个视野,好似天塌下来了一般。皇者威严,展露无遗。

    阿飞将嘴唇咬出血,眼中有着孩子一般的倔强,陡然发出一声咆哮,手臂一展,再次刺出一剑。

    这一剑是纯粹的不染丝毫尘埃,就好似以灵魂激发。

    如怒浪,如闪电,如划破黑夜的极光。剑光一闪,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就已刺了出去。

    一掌对一剑。

    砰!

    阿飞就这样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雪地只能够,溅起大片雪花。只是,他的手还紧握这长剑,手指捏的发白。

    死也不放!

    夏云墨飘然而落,本以为这小子还要攻过来,却见阿飞呸呸了两口,吐出血水,哭丧了脸,大声叫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了。”

    这小子,似乎和原来路线那位性格方面很是不同啊。

    夏云墨呵呵笑道:“你说打就打,你说停就停,莫不是真以为夏某人那么好欺负?”

    当然,夏云墨也瞧得出,阿飞先前出剑虽狠,但并无杀意。

    似乎只是想要刺伤他,发泄一番。如若不然,夏云墨这一击“天子令”就不是那么轻松了。

    阿飞立刻道:“我们可是兄弟,自相残杀不好。”

    夏云墨嘴角抽了抽:“我和你怎么就成了兄弟?”

    阿飞咳咳了两声,道:“我义母姓白,乃幽灵宫主。与你父亲夏大侠有些关系。虽然我们不是亲生兄弟,但也算是义兄义弟。你要是再对我出手,可就是手足相残,我义父夏大侠也不会高兴。”

    夏云墨睁大眼睛:“你说……啥?”

    我怎么就成了自己的父亲了?

    阿飞道:“你没明白?那我再和你解释一下……”

    阿飞仔讲解了一番,再加上夏云墨的一些推测,总算明白了情况。

    原来,夏云墨先前两个猜测都是错的。

    他既没有头发绿光,也没有多发入魂。

    眼前这小子,乃是白飞飞收养的一个孤儿,而非亲生,名字叫做夏飞。

    夏飞曾见过夏云墨的画像,义母白飞飞有时会对画像垂泪涟涟。

    之后,夏飞又去打探过一些事,便把自己的义父当做了负心人,便猜测他抛下结发妻子,去海外追求缥缈无踪的仙道去了。

    而先前,夏飞一见到夏云墨,和画像上一模一样,便以为夏云墨乃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心生不忿。

    若是那便宜义父去追寻所谓的仙道也就罢了,可现在这情况似乎还和其他女人生了孩子,抛弃了自己的义母。

    于是,他在愤怒之下,就想要教训教训夏云墨。

    却不曾想到,没有被教训,反而还被夏云墨教训了一顿。

    听得白飞飞的讯息,夏云墨心中有些愧疚,不过还好,以后可以再回到“武林外史”时期弥补。

    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没想到自己还未至及冠,就已经有了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义子。

    阿飞撑起身子,笑道:“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武功当真了得,怕是我义父年轻时也比不过你啊。”

    夏云墨道:“我叫夏云墨,你可以称我为夏大哥。”

    阿飞翻了个白眼道:“我看你不是想做我大哥,而是想做我义父,可不能这么占便宜。”

    夏云墨哭笑不得,这该怎么解释?莫不是自己要被自己逼得改名字不成?

    忽然,夏云墨心中一动,说道:“我与十来年前的那位夏云墨,都是来自一个唤作“明宗”的隐世门派。我们这派,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人行走江湖,而这个人的名字都唤作“夏云墨”,而我便是这一代的夏云墨。”

    阿飞“哦”了一声,怀疑道:“你真没有晃点我?”

    夏云墨道:“我晃点你干嘛?又没有好处。”

    阿飞摇头道:“那你们这门派还真是麻烦,爹爹和儿子一个姓名。”

    夏云墨一脸黑线,反手抽了阿飞的脑袋一下,这家伙莫名其妙的看着夏云墨,想要生气但又不太敢。

    随后又敷衍了阿飞的一些问题,两人这才进入马车中。

    李寻欢满面微笑,抱了抱拳道:“当年前辈夏云墨纵横江湖,冠绝武林,后人冠以“刀主”、“红尘仙”的称号。云梦仙子云梦令一出,武林群侠莫不低头俯首。却被刀主击败,甘愿退出江湖,洗手作羹汤。

    “快活王一代枭雄,心机武功俱是顶尖,麾下高手如云,却依旧败在刀主手上,堪称第一名侠。今日得见名侠之后,寻欢不甚欢喜,不甚欢喜。”

    夏云墨呵呵笑了笑,摇头道:“可若论武功,李兄却不一定输给当年的刀主。”

    的确,李寻欢的飞刀堪称天下第一刀,莫说是当年的夏云墨,便是现在的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接下。

    李寻欢只是摇了摇头,并未结果这茬。

    而阿飞温和的眸子忽的如鹰一般锐利起来,面上焕发出一种自尊又自卑,骄傲中又带着一丝恨意的神情,坚定道:“我一定会超过他,不论是名声还是武功。”

    李寻欢笑了笑。

    夏云墨则是拍了拍阿飞的肩膀道:“你还是先胜过我再说吧。”

    顿时,阿飞一下就泄气了。

    三人坐在马车上,赶车的铁传甲挥了挥鞭子,又启程了。

    夏云墨与阿飞断断续续的交谈着,这家伙不断问“刀主夏云墨”的事情,弄得夏云墨烦躁无比,反手又抽了这家伙脑袋两下。

    阿飞终于闭上了嘴巴,悻悻然的瞧着夏云墨。

    李寻欢拿起小刀,开始雕刻一个人,他似乎雕刻了很多次,一举一动都熟稔无比。这人像的轮廓和线条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和而优美,就像是活的一样。

    夏云墨眉头皱了皱,这人像他有些熟悉,仔细看去,不正是自己的大徒儿林诗音吗?

    只是眉眼成熟了许多,有了别样的风采。

    “莫不是那丫头经过自己一番教导后,依旧是个死脑筋,该发生的悲剧一样没改变?”

    夏云墨心头疑惑着。

    虽说他两个弟子都说过,无论做出什么行动,一切因果自己承担,无谓好坏。

    可他骨子里也是护犊子的,这姓李的若真是辜负了小诗音,那他可就不会客气了。

    夏云墨直接开口道:“寻欢兄,你手中雕刻的莫不是林思音林姑娘。”

    李寻欢微微点头,惊讶道:“夏兄,你认得她?”

    夏云墨笑道:“她是上一任夏云墨的弟子,我自然认得。在此次入关之前,上一任还曾叫我照看他的弟子,莫要让她受了委屈,不知林姑娘近来如何?”

    李寻欢雕刻的手微微颤抖,然后苦笑道:“我已出关数年年,她近来情况我又如何知道?”

    夏云墨道:“哦,那你未出关前她过得如何?我记得你和林姑娘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为何你却出关数年,竟连她的消息都不清楚?”

    李寻欢道:“这……这……”

    他的眼神已有黯然之色,似是想起了什么悲痛之事。

    阿飞忽然开口道:“夏大哥,你若是想知道这些事,何不问我?”

    夏云墨目光一转,道:“哦,你知道。”

    阿飞挺了挺胸口,道:“当然,这些年我为查找义父,可是把所有与他相关的人和事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夏云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你且与我说一说。”

    阿飞却是眼咕噜一转,笑眯眯道:“那你用什么来交换,没好处的事我可不做?”

    夏云墨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阿飞道:“我要你帮我成为天下第一剑客。”

    夏云墨哑然失笑道:“林姑娘的事,我入了关内调查一番自然就知道了,为何要帮你完成这么一个有难度的事情?”

    阿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是,那我换一个。”

    夏云墨却道:“不用了,我答应你这条件了。”

    阿飞一下就蹦了起来,然后“哎呦”一声,脑袋撞在车顶上,起了好大一个包,他用手捂着包,眼睛睁大道:“你说真的。”

    夏云墨道:“真的。”

    阿飞兴奋道:“好,好,你真是我的亲大哥。”

    夏云墨呵呵笑了笑,道:“别耍嘴皮子了,把林姑娘的事都告诉我吧。”

    阿飞下意识的看了看陷入回忆的李寻欢一眼,夏云墨挥了挥手道:“别管他,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

    于是,夏云墨很快就知道了他离去后林诗音发生的事情。

    夏云墨离开以后,林诗音独身一人闯荡江湖。

    林诗音的武功本来就不俗,再加上幽林群鬼和王家的暗中庇护,倒是闯出了一番名堂,后来就重新回到了林家,打算与李寻欢结为夫妻,做一对逍遥侠侣。

    只是,后来还是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李寻欢自关外回来时,他的仇家竟勾结了当地凶名最盛的“关外三凶”在邯郸大道上向他夹击。

    李寻欢虽手刃了十九人,但最后却也重伤不支,眼看就要丧命,就在这时龙啸云来了。

    龙啸云救了他性命,又尽心治愈了他的伤势,一路护送他回家,两人成了兄弟。

    后来,龙啸云行销骨瘦,病入膏肓,原是为了林思音相思成疾。

    龙啸云不知李寻欢与林诗音早就定了亲,竟请李寻欢将“表妹”许配给他。

    李寻欢满心矛盾,大醉五日,然后求林思音照顾龙啸云的病,自己纵情酒色,甚至经月不回家。

    说到此处,夏云墨眉头已是紧皱,浑身散发出淡淡的杀意。

    阿飞却瞧了两眼夏云墨,不太敢继续说了。

    他能够感觉得出,先前夏云墨与他交手并未认真。就算他不自爆身份,最多不过是被胖揍一顿。

    可在此时,却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眉心。

    李寻欢长叹一声,道:“既然夏兄想要听,那接下来的还是我来讲吧。”

    夏云墨“嗯”了一声,淡淡道:“讲吧。”

    李寻欢淡淡道:“我每日花天酒地,诗音流着泪劝我,我却大笑着拂袖而去。甚至,我还变本加厉,将京城名妓小红和小翠带回了家里。”

    “就这样,足足持续了半年,诗音终于快要心碎绝望了。那一天夜里,我又喝了半醉,回到李园,可是……”说到此处,李寻欢的目光越发痛苦起来。

    “可是这一次李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仆从们来去匆匆,神情惶恐。见到我之后,更是面色大变。管家找到了我,叫我快离开,说林姑娘疯了。”

    “我赶紧询问管家,管家支支吾吾,最后还是透露出林姑娘在大厅中等我。我进入了大厅,诗音正在喝酒。”

    “她一向不喜欢喝酒,这一次旁边却足足放了四个酒坛,都已喝的差不多了。她的双眸迷离,看到我来便吃吃的笑了起来,说“表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嘴巴张了张,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又说:“你若不喜欢我,我不会强求。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我推给你的兄弟。是不是这样就觉得成全了别人,自己就是义薄云天,义胆忠肝,当世无双的好兄弟。

    可是我呢?难道我就是一个随意转让的物品,难道我就是你们兄弟情义的见证?你可曾想过我会不会开心?会不会难过?”

    “师父给我说过,说你这人交朋友算得上是不二人选,但若是再亲近一些,就反而会被你所伤。因为你心中的儿女情怀只是小事,你可以为了兄弟牺牲它,也可以为了武林正道牺牲它,甚至还可能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牺牲它。”

    “你有太多太多的大爱,而儿女情长只是小爱,为了这些大爱,你虽会犹豫,会心疼,但最终还是会为了大爱舍掉小爱。本来我不太信,可现在看来,师父当真是慧眼如炬,无论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寻欢脸色黯淡无比,拿起酒壶喝了两口,又猛地咳嗽起来。

    夏云墨则拊掌笑道:“林姑娘说得好,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

    李寻欢苦笑道:“诗音说完这些话,我本是要反驳,可却一点也反驳不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她的确说的很对。诗音又笑嘻嘻的说:“师父曾告诉我,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心。

    从小我寄居在你们林家,受了你们恩惠,这些天里费尽心思的规劝你,替你照顾姓龙的,也算是还清了人情关系。”,她又拍了拍手,后面立刻就有下人抬出两口箱子,一口大的,一口小的。”

    “她让人把左边的那口大箱子打开,箱子里是些金银财宝。她说:“这里的钱财,不但能还我这些年在李园的花销了,就连买下李园想来也足够了,你拿去吧,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再无任何关联。”。”

    当吧“再无任何联系”几个字说完,李寻欢似又回想起当初的场景,整个人宛如被巨雷轰顶,震散了魂魄。

    他木然的坐在那里,一双锐利的眼睛已变成了死灰色,眼角的肌肉在不停的抽搐,一滴滴冷汗之流而下。

    过了好片刻,他才拿起酒瓶,大口的喝着酒,也大口的咳嗽起来,不停的咳嗽,使得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就仿佛地狱中的火焰正在燃烧他的肉·体与灵魂。

    夏云墨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终于,李寻欢再次开口道。

    “然后,诗音又让人打开了第二个箱子。在箱子中,竟是一只手,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还有一根舌头。诗音说:“这手和舌头都是你那兄弟的,他今天放肆无礼,左手碰了我的肩膀,于是我就让人斩下了他的左手,他舌头口出不逊,更让你堕落下去,辜负了你父亲和哥哥的期望,于是我让人割下了他的舌头。”。”

    “我忙的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诗音说:“我已让人将他扔出了李园,你去朝南十里的乱葬岗,应该能够看到他。你放心,我还没有杀他。不过你要是去晚了,他指不定就要被野狗叼走,当成肉吃了,快去找你的好兄弟吧,呵呵呵呵”。”

    “我看得出,她眼中有泪,有不舍。若是我愿意留下来,安抚她,她会原谅我。她一直都是那样温柔,那样善良。可是,我心系大哥性命,怎敢停留片刻。于是我就在诗音失望的眼神中,离开了李园。”

    “我刚刚走出李园,就有仆人将昏迷不醒的大哥交给我。我这才知道,诗音原本就没想要伤大哥性命,她是让我选择,只是我有让她失望了。我将大哥安顿好之后,再去找诗音,却被她拒之门外。”

    “之后我将李园赠给了她,就出关十年,再也没有见过她。”

    李寻欢这一句话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将鲜血也咳了出来。

    夏云墨拊掌笑道:“好,好,好。好一个恩怨尽还,林姑娘没有当一个受气包去委屈自己,总算没有枉费她师父的教导。”

    “不过……”

    夏云墨五指捏紧成拳,目光直视李寻欢。

    霎时间,李寻欢浑身汗毛炸开,心神中传出剧烈的危机感。他出道以后,退隐之前,身经大小三百余战。

    这三百余场战斗中,既有黑道巨孽,亦有白道大侠,可却从未有人予他如此厚重的危险感。

    “你既伤了她的心,我就必须得替他那护犊子的师父送你一拳。”

    轰!

    夏云墨一拳轰击而出,这一拳宛如万丈山岳,古朴凝重,予人一种莽莽苍苍,浩瀚无边的感觉。

    五岳倒为轻!

    这是《太玄经》中的掌法,夏云墨只不过是小成,并未把最后一个“轻”字发挥出来,但却依旧强的可怕。

    李寻欢不愧是李寻欢,即使没有使出那鬼神一击的小李飞刀,却依旧是天下顶尖高手。

    他手臂连连挥动,立刻生出漫天掌影,抵御在他的面前。

    这本是天下少有的防御招式,可惜,遇到了这足以令山岳倾倒而来的一拳。

    只听得“轰隆隆”的声音不断作响,掌影已然被击溃,然后这一拳也结结实实的轰在了李寻欢的胸口。

    饶是李寻欢全力阻挡,仍然被这一拳震的脸色煞白,口中溢出鲜血,身形后跌,一下就将马车撞出个洞,跌在了雪地中。

    铁传甲忙的把李寻欢扶起来,道:“少爷,你没事吧。”

    李寻欢咳嗽了两声,虚弱道:“没事,没事。”夏云墨是要教训他,并非杀他。

    铁传甲如鸷鹰般锐利的目光瞧着夏云墨,恶狠狠道:“少爷好心好意请你上车,载你一程,你却伤他。”

    夏云墨道:“我已用酒还了车资,刚才那一拳只是讨债。”

    铁传甲道:“林姑娘的债,少爷这些年已经还的太多太多,早已还清了。更何况,就算是要还,你也不是收债的人。”

    夏云墨道:“可我已经收了债,你说怎么办?”

    铁传甲咆哮一声:“那就还回来!”捏紧拳头,朝着夏云墨冲了过来。

    铁传甲绰号铁甲金刚,因十八年前的一桩公案,逃亡数年被李寻欢父子收留,忠心耿耿。

    “快回来,我没事。”李寻欢本想阻止,但牵连内伤,又吐出口血。

    此时,铁传甲已一拳朝着夏云墨砸了过来。

    此人身形剽悍,满面满面虬髯,更修炼了铁布衫,刀枪难入,放在中原武林也算是个人物。

    这一拳之下,拳风呼啸,威力却也不俗。

    夏云墨待这拳头快要到面上时,这才轻轻一拂袖。

    铁传甲的拳头立时就不听话了,转了个弯,朝着自己的胸口打了过去,反而把自己打的退了两步,面上也是一阵潮红。

    他正要再上前的时候,李寻欢忙的拉住了他,好说歹说一番,总算让铁传甲安定了下来,

    马车晃晃悠悠,又在雪地里行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后面破了个大洞,风雪不断往里面刮,倒是吹得人满面生疼。

    夏云墨道:“阿飞,林姑娘后来的情况怎么样?”

    李寻欢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林姑娘后来遣散了李园大部分的仆从,只留了一小部分,整日住在冷香小筑中,鲜有外出。不过……”

    阿飞搓了搓手,贱兮兮的笑道:“据说林姑娘受了个义妹,长得那叫一个花容月貌,天姿国色,乃是武林第一美人,我记得叫做林仙儿。”

    夏云墨似笑非笑的瞧了阿飞一眼,你小子,看你这么期待,以后就有你好受的。

    不多时,马车就到了一个小镇上。

第一百五十九章:金丝甲(四合一,求订阅)

    小镇上的客栈本就不大,这时住满了被风雪所阻的旅客,就显得人声鼎沸,格外热闹。

    屋檐下斜插了一面镖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使人几乎分辨不出金线上绣的是老虎还是狮子。

    夏云墨几人到客栈的时候,就张连空桌都没有,坐的满满当当。

    不过这世上用钱买不到的东西毕竟很少,所以他们很快就在一个角落处寻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点了些酒菜,几人吃喝起来。

    就在此时,有三个人从后面的一道门走进了这饭铺中。

    这三人说话的声音很大,正在谈论着“刀口舔血”的勾当,像是生怕不知道他们是“金狮镖局”的镖师。

    “哈哈,老二,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遇到“太行四虎”的时候?”一个紫红脸的胖子大肆吹嘘,说的兴高采烈,瞧着似已酒意上头。

    这紫红脸的胖子唤作诸葛雷,有“疾风剑”的绰号,据说一手剑法迅疾如风,也倒也算得上是个人物。

    “俺当然记得,那那太行四虎来抢咱们红货,嚣张得很,可大哥剑光一闪,“太行四虎”变成了“太行死虎”,哈哈哈哈。”

    “大哥的一手快剑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简直就是来找死。”

    与他同坐的几人大肆吹捧,诸葛雷面露得意之色,欢快大笑。

    “以诸葛雷的性子,能活到现在,也算一桩奇事。”李寻欢倒是认识此人,说话后牵动伤势,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突然,饭铺厚厚的棉布帘子被风卷起,两条人影像是雪花被风吹了进来。

    这两人缓缓摘下了雪笠,露出了两张枯黄消瘦又丑陋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发黄的人头。

    他们的耳朵很小,鼻子却很大,几乎占据一张脸的三分之一,将眼睛都挤到耳朵旁边去了。

    但他们的目光却很恶毒,锐利的就像是响尾蛇的眼睛。

    “你就是诸葛雷?”

    他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一人脸色苍白,一人却黑如锅底。

    他们的声音同样尖锐,急促,就仿佛是两条蛇一样。

    诸葛雷全身汗毛耸立起来:“我……我就是。”

    “将你从关外带来的那件东西留下,我们便饶你不死。”其中一个阴恻恻的说道。

    “两位只怕弄错了,我们这趟只是保了一趟镖到关外,现在镖车已经空了,两位……”一个唤作赵老二的镖师长身而起,赔笑道。

    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其中一人掌中那柄漆黑细长的软剑陡然跳了出来,缠在了赵老二的脖子上,剑柄轻轻一带,赵老二的人头就凭空跳了起来。

    “两位……莫不是……是黄河的碧血双蛇?”诸葛雷牙齿打颤,双腿弹琵琶,突然想到了两个人。

    碧血双蛇,黄河一带最心狠手辣的黑道人物,据说他们披的那两件披风就是用鲜血染成的。

    白蛇冷冷道:“总算还不是个瞎子,你到底交不交东西。”

    诸葛雷面色苍白,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黄布包袱扔在桌子上,道:“东西就在这里了,两位若要拿走,便不妨露几手本事,也好让我有个交代。”

    话音一落,他便撤身飞剑,反手将一旁的装有虾球的盘子挑了起来。

    只听剑锋嘶嘶作响,剑光如匹练,十来多个虾球竟都被他斩成了两半纷纷掉落在地上。

    诸葛雷面露得意之色道:“只要两位也能做到这一手,东西我诸葛雷就双手奉上。”

    客栈中一些看热闹的人却是暗自好笑,如此一来,碧血双蛇就只能斩虾球,而不能去砍诸葛雷的脑袋了。

    “你这不过是厨子手艺,也配称为武功?”

    黑蛇突然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地上的虾球竟又飘飘的飞了起来。他右手一抖,毒蛇一样的软剑瞬间刺出,竟是将虾球全都串联在剑上。

    就这份眼力手劲,已不知超过诸葛雷多少。

    诸葛雷额头冷汗涔涔而落,道:“既然如此,这东西就交给两位吧。”

    “包袱我们要了,但你的命……,嘿嘿,若要我们饶了你,倒也简单,先绕桌子爬一圈再说,。”白蛇冷冷笑道。

    诸葛雷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突然握紧剑柄,正当别人以为他要拔剑拼命的时候,他却真的绕着桌子爬了一圈。

    李寻欢见此,不由得叹了口气:“难怪他能活到现在,原来脾气早已改了。”

    他的叹息声虽轻,但黑白双蛇的眼睛已一齐向他瞪了过来。

    白蛇阴恻恻的一笑:“原来此地还有高人,我兄弟倒是看走了眼。”

    黑色狞笑道:“这包袱是人家心甘情愿送给我们的,只要谁比我们兄弟的剑快,我非但把这包袱送给他,连脑袋也送给他。”

    他们的眼睛毒蛇般盯着李寻欢,李寻欢只是吃菜喝酒,仿佛根本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忽的有人叫了一声:“那包袱就算了,却不知你们的脑袋值多少钱?”

    黑白双蛇目光一转,一下就扫到了阿飞身上:“方才这句话是你说的吗?”

    阿飞笑嘻嘻道:“当然是我说的。”

    黑蛇道:“你想买我的脑袋?”

    阿飞摇了摇头道:“我只想知道你的脑袋要几两银子,我要将它卖给你自己。”

    黑蛇怔了怔道:“卖给我自己?”

    阿飞点了点头,先是指了指夏云墨道:“这是我多年未见的大哥,我免得要请他喝酒。”

    又指了指李寻欢:“这位李老哥先前载了我一程,我也应该请他一起喝酒。可惜,我这次出来的匆忙,没带银子,那就只能麻烦阁下送我了。”

    黑蛇大笑道:“我这头颅千金难买……”

    阿飞摇头道:“做人不能贪心,五十两就够了。”

    “好。”黑蛇冷冷一笑,手中软剑如白虹般往桌子上卷了卷,蜡烛闪了一下,就已断成了七截,偏偏却还没有熄灭。

    这一手剑法,却比先前穿虾球又不知高明了多少。

    “你如能做到我这一手,我送你五十两又如何?”

    阿飞道:“我的剑不是用来削蜡烛的,太掉价了。”

    黑蛇道:“那你的剑是用来干什么的?”

    阿飞站起身子,向前踏出几步,握紧长剑,一字字道:“剑乃杀器,为杀而生。我手中之剑,自然也是用来杀人的。”

    黑蛇冷笑道:“杀人?你杀得了谁?”

    阿飞道:“你!”

    当“你”字说出口,阿飞手中的剑已经刺了出去。

    剑本来还在少年的腰间,每个人都能瞧见。

    可这把剑忽然就已插入了黑蛇的喉咙,除了夏云墨与李寻欢,没有人能够看得清他的这柄剑是如何刺入的。

    黑蛇的咽喉处没有丝毫鲜血低落,这是在是因为阿飞的剑已经快到了一定境界,就血都来不及下流。

    阿飞拔剑,走到白蛇面前,认真道:“快给钱,他输了。说了这顿我请客的,不然待会就要丢脸了。”

    他的眼睛是那么认真,仿佛是一个大孩子,但此时也没有人将他当孩子看了。

    “你……你杀了他,就为了五十两?”白蛇额头冷汗不断滑落,越发的惨白起来,手中的软剑紧了又紧,却是不敢刺出去。

    “废话,快给我。”阿飞不耐烦的说道。

    “哈哈,哈哈……给你,都给你,都拿去吧。”

    黑蛇突然甩开了掌中剑,用了扯着自己的头,将衣服也全部撕碎,怀里的银子掉了下来,他用力的将银子掷道少年面前,然后就像是个疯子一样狂奔出去。

    “真是没有礼貌,把银子乱扔。”

    阿飞呐喃了一句,也不去追赶,弯腰捡起了银子,送到掌柜面前:“掌柜的,再给我们那桌添酒加菜,告诉你,我这可是第一次请人,务必要隆重一些,不能丢面子。”

    那掌柜的早已挨了半截,缩在柜台下,牙齿格格发颤,只能拼命点头。

    然后,就在阿飞转身的时候,一抹剑光却突然刺向他的背后,原是一直趴在地上的诸葛雷。

    阿飞毕竟是刚出江湖,经验尚浅。

    他可能会防备客栈中其他人,却不会防备诸葛雷,因为他刚才救了诸葛雷一命,他又怎么会对救命恩人出手。

    眼看这剑就要刺出阿飞的心窝,谁知诸葛雷忽然一声狂吼,跳起来又六尺高,掌中的宝剑脱手插在屋梁上。

    他用手捂着喉咙,喉咙上已经多处了一柄小刀。

    诸葛雷惨叫着把刀拔出,看向李寻欢的位置,嘶声道:“是你,我早该认出你来的!”

    话语说罢,便仰头倒下,眼睛一闭,就此气绝。

    “小李飞刀,完全融汇了精气神的一击,果然了不得。”在李寻欢出刀的之前,夏云墨施展玄光尽照,神识笼罩李寻欢的全身。

    阿飞走过来,挠了挠头,眼神中多了一丝温柔的笑意,道:“我请你们喝酒,这可是我血汗钱赚出来的。”

    夏云墨道:“阿飞,你知道诸葛雷为什么要杀你吗?”

    阿飞咬牙道:“因为他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心肝都是黑的。”说中心中又是一阵火大,跑过去朝着诸葛雷的尸体踹了两脚,这才稍微泄了口气。

    夏云墨捂了捂额头,有这么个干儿子,真是让人头疼啊。

    待阿飞回来后,夏云墨才继续解释道:“诸葛雷要杀你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败在了碧血双蛇手下,再加上先前为了保命,甚至在地上爬了一圈。若是不做出一番惊人的举动,此后怕是就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

    阿飞道:“所以他这惊人的举动就是杀我?”

    夏云墨道:“碧血双蛇败在你的手中,说明你的武功自然不差,再加上没有丝毫防备,极好下手,不杀你,又杀谁?”

    阿飞骂骂咧咧道:“这没良心的玩意,刚刚就该顺手一剑把他给刺死。”

    夏云墨点到为止,也不再多说。

    几人吃喝之后,再次上路。

    马车经过铁传甲的修补后已不再漏风,此时跑的又快又稳。

    车厢里摆了几坛阿飞买来的酒,三人一人一碗,喝的很快。

    阿飞道:“夏大哥,你觉得我的剑怎样?又该如何进步?”

    夏云墨思忖了片刻,道:“阿飞,你的剑很快,单纯的快。如同外面的白雪一般,无瑕、干净,不染一点尘埃。而你似乎并没有多少江湖经验,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听别人所说,所以你还保持这赤子之心,才有着毫无尘埃的快剑。”

    夏云墨喝了几碗酒,眸子里依旧是温润如玉,又深藏着几分锋芒,却看不出半点醉意。

    阿飞点了点头道:“大哥说的不错。”

    夏云墨又道:“赤子之心,毫无尘埃的剑法,这都是你的长处。可这也是你的短处……”

    李寻欢只是静静的听着,并不多言,只是偶尔点了点头,显然也认可夏云墨的说法。

    阿飞忙得道:“什么短处?”

    夏云墨道:“你的赤子之心,是未入江湖的赤子之心,而非千锤百炼,历经红尘的赤子之心。一旦赤子之心染上瑕疵,那么你的剑法或许还是很快,可却已经没有了如今的神韵,顶多是一流高手,而无法臻至绝顶,更无法成为天下第一剑客。”

    阿飞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夏云墨淡淡吐出四个字:“红尘炼心。”

    阿飞还要提问,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少爷,前面有个雪人拦路。”铁传甲的声音传了过来。

    道路的中间,不知被哪家顽童堆起了一个大大的雪人。

    李寻欢捏起雪球砸过去,雪花四溅,雪人却没有被击倒。而一片片冰雪从雪人身上散开,里面露出了一张惨白色的脸。

    这不但是个雪人,雪里还藏了一个死人。

    这是白蛇。

    从客栈中逃出去,却还是死在了这里。

    李寻欢叹道:“想来是那包袱惹得祸,他为抢包袱而来,却也死在了抢包袱的过程中,唉。”

    夏云墨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再正常不过了。”

    阿飞思忖道:“白蛇已经死了,却还摆着路中间,摆明了就是阻我们去路。”

    夏云墨望向一旁的树林,淡淡道:“人已来了。”

    果然,道路树木上的积雪忽的簌簌落下,一人从林中走出,大笑道:“哈哈,探花郎,我们已有十来年未见了,如今可好。”

    这是个颧骨高耸,面淡如金,目光睥睨如鹰的独臂老人。

    右边雪林中,忽的也出现了一个人,这人干瘦的脸上没有四两肉,仿若一阵风都能吹倒。只是这人一路从雪地走来,竟是连脚印都没有,轻功之高,当真吓人。

    李寻欢笑道:“原来是“金狮镖局”的查总镖头,和“神影无形”的虞二先生,在下面子不小,才入关内,就有这么多朋友来见我。”

    “可不止我们两个,还有四位朋友也想要见见你呢?”虞二先生冷冷的开口。

    与此同时,树林中又走出了四人。

    这四人年纪已经不轻,但却打扮的像是小孩子一样,身上穿的是花花绿绿,五颜六色,腰上系着围裙。手腕上,脚踝上,竟还戴慢了发亮的手镯,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直响。

    李寻欢脸色变了变,沉声说道:“莫非四位是苗疆“极乐峒”五毒童子门下?”

    其中一个童子咯咯笑道:“看来我们还是有些名气,竟然连探花郎都知道。”

    夏云墨打了个哈欠,道:“这里的是就交给你们了,阿飞,红尘炼心,你可要好好准备啊。”他转身大步离开。

    “嘿嘿,这人一听我们威名就吓得跑路了,倒也识趣得很。”一个黄衣童子怪笑道。

    另一名穿红衣的童子吃吃笑道:“可是,我们还没有让你走,你怎敢走?”

    话语落下,这红衣童子手中铃铛摇了摇,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他的口袋蠕动了一下,似又什么要爬出来,却又很快安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那童子脸色一变,从口袋中拿出了四五只五彩斑斓的蜈蚣,这些蜈蚣只看颜色便知奇毒无比,可此时却是身躯僵直,一动不动,似已经死去。

    另外三个童子也叫了起来,原来他们身上的带来的毒物,竟也死的差不多了。

    李寻欢望着夏云墨离开的方向,咳嗽了两声,惊叹道:“夏兄下毒的本事……怕不逊他武功多少。”

    阿飞面上露出得意而骄傲的神色:“义父的另一位妻子乃是昔日天下第一女魔头云梦仙子,那位云梦仙子的武器“天云五花锦”可是号称最毒的暗器,义父若是不会一两手下毒功夫,又如何降服得住她。”

    李寻欢不禁哑然失笑,道:“你应该成为云梦仙子为大娘才对。”

    阿飞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

    “小李飞刀,小李飞刀,果然是风云第一刀啊。”夏云墨漫步在雪林之中,依旧回味着李寻欢先前那一刀的风采。

    凝合精气神,近乎无敌的一刀。

    在这一刻,夏云墨竟也生出想要试一试自己能不能躲过这一刀的想法。

    这无疑是个危险到极致的想法,上官金虹也有这样的念头,并付之行动。而他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唾手可得的成功。

    那夏云墨呢?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夏云墨想了原来路线的剧情,却发现小李飞刀的确担得起这八个字。虽不一定杀死人,但却从不落空。

    或许,可以想个法子将这一门武功弄到手中。如此神奇的武功,他若是不眼馋,那纯粹就是屁话。

    若是和李寻欢做朋友,向他请教“小李飞刀”的秘密,他一定会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可夏云墨却不愿意。

    那么,还有其他法子吗?

    夏云墨闭上眼睛,回想起先前“玄光尽照”之下的李寻欢。

    “玄光尽照”中,李寻欢身上一丝一毫的动作都无法瞒过夏云墨,甚至是连真气、血液的流动、肌肉发力都能察觉一些。

    他忽的从怀里摸出一枚铜板,手腕一抖,这铜板立刻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射出去,插在一颗大树树干上。

    隐隐中,竟有小李飞刀的一丝韵味。

    夏云墨很高心,很畅快,哈哈大笑,震得大树上雪花簌簌掉落。

    他拿起葫芦喝了两口酒,却发现剩的已经不多了。这酒乃是他根据“九九丸”、“烈火丹”的特性调制而成,里面的材料极为难得,很是珍贵。

    可是现在酒瘾上来了,他展开身法,很快就在山脚下发现了一个小小酒家。

    栏杆上的红漆已经掉落了不少,踏在木板上嘎吱吱作响,显然已有不少年头。

    “店家,来一壶好酒,要快,再上两碟小菜。”夏云墨进入店门中,当即开口道。

    这里的店家是一个已经发福的老头子,见有客人来,顿时眉开眼笑道:“客人稍等。”

    夏云墨随手打发了几两银子,道:“可千万不要拿掺水的酒来对付我,不然我会砸了你的店。”

    那店家接过银子,脸上都笑开了花,忙拍胸口保证:“客人请放心,我们这可是老店了,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夏云墨挥了挥手,店家便眉开眼笑的去厨房准备了。

    夏云墨又在客栈中瞧了瞧,便看到角落处还坐着一名矮子,矮子的前面摆着丰盛的酒菜,他却毫无食欲,抓耳挠腮,一幅忐忑不安,心事重重的模样。

    夏云墨瞧见那矮子有些眼熟,稍一思考,便暗忖:倒真是有缘。

    他走到那矮子面前,打招呼道:“真是巧啊,又见面了。”

    那矮子吓了一跳,忙的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夏云墨呵呵道:“先前在小镇中,我与那少年、李寻欢三人同桌,你肯定见过我。若我没有猜错,当时偷走包袱的是你,你嫁祸给了李寻欢,想让他们两败俱伤。”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快滚,快滚。”这矮汉的身材瘦小,耳边长着一撮黑毛,正是先前与诸葛雷同行的镖师。

    夏云墨呵呵笑道:“包袱里应该便是金丝甲吧,那玩意如今在江湖上可是个香饽饽。这等宝物向来是有德者居之,你的武功太差,怕是消息传出去,不到一天,尸体就已凉了。”

    “你死了,就没人传出去了。”

    那汉子唤作洪汉民,他咬了咬牙,面上闪过一丝杀意。手中抖出一条银亮的链子枪,洒开链子,毒蛇般的向夏云墨刺了过来。

    看来他在这一柄枪上至少有二三十年功夫,这一招刺出,软软的链子枪竟被抖得笔直,带着劲风刺向夏云墨的喉咙。

    夏云墨拇指扣着中指,“当”的一声弹在链子枪上,链子枪立刻调转方向,宛如毒蛇一般朝着洪汉民刺了过去。

    洪汉民惨叫一声,血花飞溅中,他的臂膀已经被刺穿。这小子倒是反应倒是挺快,知道不敌,立刻撒腿便逃。

    夏云墨屈指一弹,一枚铜板飞了出去,打在洪汉民的一处大穴上,他立刻就倒在了地上,身子一动不动。

    “客官……你……你的酒和菜来了。”

    这时候,店家老头也刚好出现在门口,一双布满皱纹的手已在不住颤抖,上面的酒壶颠来颠去,好似随时都要掉下来一般。

    夏云墨拿起酒壶,往嘴里灌去,面露笑容道:“不错,虽算不得佳品,但没有掺水,也还能饮下。”

    那店家老头慢慢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道:“喝吧,喝吧,毕竟喝了这一次,就再也喝不着了。”

    夏云墨道:“哦?这是为什么?”

    店家老头面上笑容更甚,佝偻的身子竟似暴涨了一尺,就连一张脸都变得红中透着紫,隐隐有光:“因为喝了我这杯酒,只要稍微一动用真力,酒里的毒立刻就要你七窍流血而死。”

    夏云墨瞧着他发紫的脸,忽的想起了一个人,道:“你是紫面二郎孙逵?”

    那老头笑道:“不错,就是你老子我,没想到最后还是我得了金丝甲。”

    夏云墨道:“哦,看来你已经确信我中了毒。”

    孙逵道:“你难道没有中毒?”

    夏云墨道:“你不妨试试?”

    孙逵眉头一皱,然后大声咆哮一声:“去死吧。”他挥拳论动,呼啸生风,全力朝着夏云墨砸了过来。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夏云墨胸口,夏云墨身子动也不动,依旧优哉游哉的饮着酒。

    而孙逵却是向后跌了两步,好似被人重重的轰击了一般,然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面色惨白无比。

    “你……你,怎么可能……难道是那臭婆娘和花蜂骗我……”

    孙逵见势不妙,立刻要逃。

    夏云墨反手一弹,两根竹筷飞射而出,一根穿透了孙逵的胸口,另一根却直接射出了窗外,传出了一声女子的惨叫声。

    夏云墨抓起酒壶,将剩下的酒全部灌进嘴里,脑孩子还盘旋这“小李飞刀”的一式绝技。

    忽然间,木板门砰的一响,一个人自门外爬了进来。这人腹大如鼓,好似个肉球。而他之所以爬进来,却是因为他断了腿,是个残疾。

    夏云墨道:“你若是来要饭的,可真是选错了时候。”

    这人根本就像是没听到夏云墨的话一样,他身子虽臃肿残废,但一双手却并不笨,很快就滚到了洪汉民面前,把开衣服,露出一团金光,正是金丝甲。

    这人竟七手八脚的把金丝甲剥下来,仰天大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想不到这宝贝竟是到了我的手中。”

    夏云墨笑道:“莫不是你真以为我是不会杀人,说这话只怕还太早了些。”

    那怪人冷笑道:“我妙郎君花蜂虽是不学无术,只会勾引良家妇女,骗财骗色。但下毒的功夫就连五毒童子都要稍逊一筹,我还能不清楚“寒鸡散”的特性,现在你已全身乏力,就是个小孩子都能杀死你。”

    夏云墨道:“我不信。”

    花蜂骂了一句:“蠢货,你倒是动一下试试?”

    于是,夏云墨真就试了试,屈指一弹,一道劲气就洞穿了花蜂的额头。

    花蜂“砰”的一声,倒在地上,眼中还带着惊愕之情,却是怎么也不明白眼前的情况。

    若论下毒的功夫,夏云墨算是花蜂的祖宗。

    更何况,夏云墨一身深厚的太阳真气,**宛如好似一座融金炼铁的烘炉,绝大部分的毒素在他体内不过两三个呼吸就要被蒸发的一干二净。

    “你们三人纠缠了半辈子,先同一天,死在同一个人手中,也算是缘分吧。”夏云墨叹息了片刻。

    这三人,分别是紫面二郎孙逵、妙郎君花蜂、以及刚死在窗外的蔷薇夫人。

    二十年前,蔷薇夫人是江南七十二道水陆码头总瓢把子妻子,她席卷了总瓢把子的财产,暗中与妙郎君私奔,却又找了紫面二郎孙逵来当替死鬼。

    却不想女人心易变,蔷薇夫人和孙逵朝夕相处竟动了真情,两人一齐动手,将妙郎君击倒,又斩断他两双腿,让他受了十几年的活罪。

    这才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又有六道人影进入店中,竟是四个极乐童子和查总镖头,虞二先生。

    红衣童子拍手双眸发亮:“快来看,先前害死我们宝贝的人就在这里。”

    黄衣童子咯咯笑道:“好极了,好极了。师父正在研制新的毒虫,我们不如将他手脚斩去,带去极乐峒,交给师父处置。”

    另外三个童子纷纷拍手道:“好,好,就这样。”

    “金丝甲!”虞二先生的眼睛最尖,轻功也是最高,一把就捞起了金丝甲,那里还有心去管夏云墨,一下就要越出窗外。

    “都留下来吧!”夏云墨屈指一弹,一根断魂针弹射而出,好似闪电一般,视时间、空间如无物,只在空中一闪,就重新回到夏云墨袖子中。

    而虞二先生仰天倒地,气息全无。

    “五位,该你们了。”

    其余五人尚在震惊中,夏云墨一甩袖子,一枚枚断魂针从夏云墨掌心射出,只听得嗤嗤声响大作,一瞬将不知有多少断魂针飞射而出。

    三四个呼吸后,房间中便又多了五具尸体。

    夏云墨将一壶酒饮尽,拿起金丝甲,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好了,该去见我的大徒儿了。不知道这丫头过得如何,见了我可千万不要哭鼻子啊。”

第一百六十章:林诗音

    三十年前,有一位横行天下的梅花盗。此人厉害至极,就连点苍派掌门,当时号称江湖第一剑客的吴问天都死在他手中。

    这梅花盗自三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不见踪影,江湖上本以为他已恶贯满盈,谁知他近来竟忽的出现,短短七八个月中有已作出七八十件大案。

    自从他重出江湖以来,江湖中稍有姿色的女子寝食难安,稍有财产者亦是人人自危。

    已有九十余家人在暗中约定,无论谁杀死梅花盗,他们就将自己的家财分一成出来送给他,十分可观。

    除此外,江湖中公认的第一美人林仙儿也曾扬言,天下无论僧俗老少,只要能除去梅花盗,就嫁给他。

    这梅花盗所杀的人都是胸前多出五个梅花般排列的血痕,小如针孔。

    人人都知道那是梅花盗的标志,但却没有人知道他用的究竟是件极毒辣的暗器?还是件极厉害的奇门兵器?

    前胸本是练家子防卫最严密之处,那梅花盗偏偏在此处下手,从无列外。仿佛不如此,就显不出他的厉害。

    因此,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只要能躲过他前胸致命一击,就先立不败之地,有机会将他制住。

    也是因此,金丝甲成了人人垂涎之物,拼命抢夺。

    而如今,金丝甲又出世了。

    并且,还是在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手中。

    刀主,夏云墨。

    十来年前纵横江湖,以一己之力,击退快活王,不多时就已侠隐的绝代人物。

    不过,很快就又传出消息。

    此夏云墨非彼夏云墨,虽两位夏云墨相貌相同,武功招式也有类似之处,但两人绝非同一人。

    毕竟这位夏云墨太年轻了,不像是三四十岁的人。

    纵然是保养得当,也不该连半点岁月流逝的迹象都瞧不出。

    号称“神眼无双”的吴道明见出这位夏云墨后,也保证眼前这人绝对没有超过二十岁。

    这位吴道明乃是六扇门鼎鼎大名的神捕,一双眼睛明察秋毫,从无差错。

    而且,这两位夏云墨的武功也多有不同。

    上一位以刀法为主,而这一位拳脚武功均有涉猎,囊括百家。

    后来,又传出消息,原来这两位夏云墨都出自同一隐世宗门,明宗。

    明宗,日月为尊,照彻大千。

    明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传人出世,行走江湖。

    如今这位,就是这一代的夏云墨,而非上一代的。

    这两位夏云墨如此相似,或许两人还可能是父子、亲人关系,但的确是两个不同的人。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一位夏云墨武功同样深不可测,近乎无敌。

    这些天中,至少是有二十三批人,上百位高手去找他的茬,试图夺走金丝甲。

    只可惜,多是无功而返,甚至死伤惨重。

    ……

    保定城。

    已快到凌晨,天却未放亮,夏云墨抬头一望,李园赫然在望。

    门前斑驳的对联已经残破,似乎被雨打风吹去。

    穿破层层黑暗,向内望去,却依旧能够看到一座座精致的小楼,雕栏玉砌,昭示这昔日“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荣耀。

    夏云墨轻松越过高墙,无声无息的进入了李园之中。

    李园里煞是凄清,当初李寻欢将院子赠给林诗音,林诗音也懒得整理,辞散了大部分的仆从,只留下少许打扫院子,自己则是长期住在冷香小筑中。

    只有近些年来,林诗音收了一个武林第一美人当义妹,李园里才有不少江湖人士来往,热闹起来。

    夏云墨耳朵微微一动,细细听去,已能听到一片嘈杂的人声。

    似乎有热闹看?

    夏云墨身法一展,几个起落间,就已来到一个院子外。

    但见这院子中有火把照耀,四周站着十来个汉子,还有几个衣着华丽,气派不俗的武林人士,正围着两个柔柔弱弱的女子。

    夏云墨一路走来,对江湖之事倒也有些了解,倒也认得这几个人。

    这几个武林人士在江湖中也有些名声,分别“铁胆震八方”秦孝仪、“一根棍棒压天下,三颗铁胆定乾坤”田七、“铁面无私”赵正义、“摩云手”公孙摩云。

    名头都吹得震天响,至于手上功夫如何,却还有待考证。

    而他们围着两个女子,竟都是人间绝色。

    其中一个女子,美的几乎令人窒息,身材窈窕,气质清丽脱俗,仿若九天之上的仙女一般。四周男子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呼吸微微急促,这女人当真有着惊心动魄的诱惑力。

    不消说,当世能有这般容貌的,也唯有第一美人林仙儿了。

    而另一个女子面容有些苍白,身子也有些单薄,但那清丽、高贵的气质却是无可比拟的。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她都能使人感受到她独特的魅力,无论谁瞧过她一眼,都绝难忘记。

    即使旁边是有武林第一美人的林仙儿,她却依旧毫不逊色。

    只是她予人高不可攀的感觉,叫人根本不敢多瞧。

    林诗音。

    大徒弟林诗音。

    原来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也长成大女娃子了。

    夏云墨很欣慰,然后隐匿在了暗处,并未第一时间出现。

    他既已经在这里,就不会让自己的徒弟受委屈,不过倒是想要看看眼前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见林诗音冷冷道:“哦,你们说我是梅花盗,不觉得是天大的笑话吗?一个女人也能当梅花盗?女人可没有办法玷污女人。”

    田七呵呵笑道:“总是有法子的,你可以用另一个傀儡替你做这些事,到了必要的时候,再将这个男人除去。”

    林诗音道:“既然说我是梅花盗,可有证据?”

    秦孝仪拍了拍手,立刻有人将一具死尸抬了上来,这死尸又干又瘦,脸上刀疤纵横,也看不出他本来面目。

    “这死人就是证据。”

    林诗音道:“证据,这死人如何就成了证据。”

    公孙摩云忽的抽出一柄小刀,撬开了这死人的嘴,这死人的嘴里竟咬着一根漆黑的铜管。

    林诗音冰雪聪明,立刻就反应过来道:“他就是梅花盗?这是他的杀人暗器?”

    田七道:“不错,这梅花盗就是用的嘴里暗器杀人。每个人在与人动手之前,都是瞧着别人的肩头和手。而只有两条狗打架时,才会瞪着对方的嘴,人因为人不像狗,不会用嘴当武器,这便是他无往不胜的秘密。”

    世上会腹语者虽然不多,但也并不算稀奇。想来这人就是用腹语说话,吸引对方注意力,然后再用嘴里的武器暗杀。

    林诗音道:“既然他是梅花盗,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田七嘿嘿冷笑,从怀里抽出一封信,道:“这就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信,要不要我们当众念一遍。”

    林诗音面容波澜不惊,只是淡淡道:“念吧。”

    当下,田七就将这封信的内容念了出来。内容也不出意料,大概就是这人向林诗音禀报,说杀了什么人,抢了多少银两之类。

    随后,田七等人又将李园的一个管家带了上来,这管家指证这地上这死人偶尔会来冷香小筑见小姐,每次似乎都带了一大包东西,然后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田七道:“林诗音,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其余人也牢牢将林诗音围住,不留一丝缝隙,面上带着几许狰狞之意。

    林诗音依旧面容平淡,也懒得解释了,直接道:“既然如此,你们何不立刻动手,将我置于死地。不但立刻荣华富贵,美人在抱,还能换来流芳百世的美名。”

    赵正义板着脸,道:“黄金也好,美人也罢,不过等闲事耳,我们只不过是要替江湖除害。”

    林诗音哦了一声,微微抬起自己的一只玉手,手指纤长,涂着淡淡的花汁,肌肤晶莹如玉,有着别样的美感。

    “那你们为何还不出手?莫不是三位都不愿争先抢功,在互相客气?”

    这三人倒也真忍得住,任意林诗音讥讽,却也不动手。

    无他,只因他们知道林诗音乃是刀主夏云墨的弟子,他们还曾见识过林诗音的武功。

    纵然一拥而上,能够擒下她,但最先出手的人,不死也要重伤。

    那一双纤纤玉手美的要命,也厉害的要命。

    一直未曾说话的林仙儿忽的露出甜美的笑容,拉着林诗音的两只纤纤玉手,温柔道:“姐姐,你到现在还看不出他们是在同你开玩笑吗?。”

    赵正义三人武功算不上一流,但都是老江湖,眼力何等明锐,在林诗音手被拉住一刹那间,三人便同时出手。

    田七的手已自背后抽出一条尺二寸长的金丝夹藤软棍,好似毒蛇一般抽向林诗音的腿。

    公孙摩云出手如飞,朝林诗音背后七处大穴点来。

    赵正义则是飞起一脚,替向林诗音的小腹。

    林诗音红唇勾勒起一丝嘲讽性的笑容,冷冷道:“呵,大侠,大侠,当真是大侠。”

    “呵”字说出来时,林诗音原本就纤细的玉手忽的缩小了一截,正是缩骨功,一下从林仙儿的手掌中抽了出来。

    第一个“大侠”两字落下时,然后只见林诗音身影一晃,双袖舞动,流云般飞出,整个人飘了起来。她原本白皙如玉的脸上,此时更泛着晶莹的色泽,云袖之中,一双素手轻飘飘的探出。

    林诗音出手了。

    第二个“大侠”出口时,林诗音屈指成爪,嗤嗤三爪,已化解了三人的攻击。

    “当真是大侠”这五个字落下,三位在江湖上素有名声的高手,竟都是身躯一震,面色潮红,向后退了好几步路,然后用不可思议的光芒看着林诗音。

    怎么可能?

    这女人武功怎能高到这种地步?

    一句话,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不但化解了他们的武功,竟还同时将他们三人击退。

    此时天色蒙蒙亮,整个李园中泛起一层层雾气,林诗音更似飘在云端之上,她窈窕婀娜的身姿融于雾气之中,洁白的长裙飘飘飞扬,容华绝代,好似九天之上的仙女一般。

    她似瞧出了三人的想法,淡淡道:“不是我太厉害,而是这江湖沽名钓誉之辈太多。”

    言下之意,便是说三人沽名钓誉,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三人愤愤不已,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林仙儿望着她的背影,那一双美丽的眸子中不知何时泛起了一种奇特的感情,似嫉妒、似怨恨,又似迷恋,很快就隐了下去,

    “姐姐,你没事吧,我差点害了你。”

    林仙儿美眸里泛起大颗大颗的泪珠,梨花带雨,有着说不出的柔弱感,莫说男人见了要为之心软,百炼钢化绕指柔,就算是女人也不忍心去呵斥她。

    林诗音微笑道:“不过只是几个跳梁小丑罢了,那里伤的了我。”

    田七向后退了两步,苦口婆心道:“林姑娘,你师父“刀主”夏云墨乃是一代大侠,侠肝义胆,顶天立地。你如今若是再执迷不悟,继续错下去,他老人家知道了必然会伤心,不如和我们好好商量这件事。”

    林诗音娥眉微蹙,身形一转,衣袖中划出道道红线。

    银光闪动,一枚枚绣花针从林诗音掌中射出,缠绕这红线,嗤嗤声大作,漫天都是红光闪动。

    “什么!?”田七大惊失色,手中的金丝夹藤软棍化作一团飞旋的光,抵御在他面前。

    嗤嗤嗤!

    只听得锐利的劲风不断响起,花园内劲气纷飞。

    林诗音纤细的玉指任意变化间,红线缠绕纷飞,一枚枚绣花针穿来刺去,不可思议。

    同时,每一次变化,都会有一蓬血光飞溅而起。

    四五个呼吸后,绣花针被林诗音收了回来,她冷冷道:“你这等假仁假义之辈,不配称呼我师父名字,我若听见你再说一次,我就要了你性命。”

    语气冰冷到了极点,竟罕见的带着一丝杀意。

    要知道先前田七他们把林诗音当做梅花盗时,她也只是讥讽几句罢了。

    田七浑身都是血迹,伤痕累累,狼狈不堪,他死死的咬着牙,低着头,竟不敢向林诗音露出恶毒的目光。

    林诗音美眸一扫院子众人,凡是被她目光碰触者,皆是不由得浑身一颤,向后退了两步。

    这女人,实在是不简单。

    “今天所有闯入李园的人,砍掉自己一只手,然后给我滚出李园。”林诗音道:“记住,不准有一滴血落在李园中。”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条件未免苛刻了一些。

    对于大部分的武林人士来说,废掉一只手,就等于废掉一半的武功。更何况,还不准一滴血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突听一阵笛声响起。

    笛声悠扬而清冽,梅花上的积雪被笛声所催,一片片的飘落下来。

    雪花飘飞间,可以看到一个老学究正正在数丈外的一颗梅树下吹笛,笛声渐渐自高亢转为低迷曲折,荡人幽思。

    “铁笛先生来了,这下我们没事了。”

    “不但没事了,我们还要擒下这疯女人,叫他知道我们武林正道的厉害。”

    这铁笛先生在江湖极负盛名,武功精绝,据说已不在江湖七大门派掌门人之下。

    “阿弥陀佛,施主手段未免太过残忍了一些。”随着一道清朗的佛号声响起,十来个灰袍白袜的少林僧人也走进了院子中。

    当先一人,白眉长须,不怒自威,左手上缠着一串古铜色的佛珠,正是少林寺的护法大师心眉。

    “他们杀我便是匡扶正道,我只让他们斩去一只手,便是残忍,有趣,实在有趣。”林诗音嘴角含笑,美眸溢彩,玉手轻拊,好似小孩子一样开心。

    心眉和尚道:“若非施主残害无辜,田施主他们又怎会喊打喊杀?”

    “胡编乱造一些证据,便说我是梅花盗。也罢,我是梅花盗又如何。”林诗音道:“老和尚,我师父似乎与你们老方丈有些交情,你若现在滚出去,我只当你没来过。”

    心眉和尚道:“老僧无比尊敬夏施主,但今日不得不动手,还望施主见谅。”

    林诗音毫无仪态的打了个哈欠,有些慵懒道:“那就快些出手吧,本姑娘还要去补觉哩。真是的,师父的儿子就快要来了,我要漂漂亮亮的去见他,可不能丢脸了。”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心眉和尚大喝一声道:“众僧听令,布罗汉阵。”

    众僧人正要动起来,忽然远远的又有一道梵音唱响。

    “阿弥陀佛,夏云墨佛祖在此,尔等孽障,还不速速给我退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两种破阵的方式

    “阿弥陀佛,夏云墨佛祖在此,尔等孽障,还不速速给我退下。”

    忽的一道梵音响起,震颤虚空,激荡院内每个人的神魂,就好似从心底衍生而出,拥有直透心灵的威力。

    院中众人皆是浑身一颤,好似自己做出了大奸大恶之事一般,一时间心中生出愧疚、不安、彷惶等心情。

    紧接着,一道人影缓缓走入院子中。

    但见这道人影浑身笼罩在一层神圣的光华中,周身弥漫出一股股威严、庄重、肃穆、宏大的韵味,就好似一尊佛陀降临人间。

    当,当,当……

    有些手持兵器的汉子心神摇晃,迷迷糊糊间抛下手中刀剑兵刃,磕头忏悔。那怕是田七等人,竟也有种顶礼膜拜的感觉,如见真佛。

    “师父。”忽的,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然后便见一道倩影乳燕投林似的扑到夏云墨怀里。

    “哎呦。”夏云墨痛呼一声,骂道:“你个孽徒,是要撞死师父啊。”

    林诗音面容笑靥如花,臻首蹭了蹭夏云墨的胸膛:“谁让师父你消失了这么久,还装自己的儿子来骗我。”

    她一眼就认出了夏云墨,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师父,绝对没有错。

    夏云墨翻了个白眼,道:“又不是我说是我是自己儿子,都是江湖中那些人瞎编了。你师父我长生不老,用得着这么骗人吗?”

    林诗音娇俏的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笑嘻嘻道:“这么多年未见,师父你还是老不要脸的样子。”

    这对师徒多年未见,却依旧没有半点生疏,好似昨天才分开一般。

    只是徒弟已经从小女孩,变成了风韵有致的美人儿,师父却依旧是少年模样。

    “阿弥陀佛!”

    忽的,心眉和尚口中好似一道惊雷炸开。

    众人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掀起波澜,镜花水月般碎裂。他们如梦方醒,面上泛起惊怒、恐惧之色。

    这那里是什么人间佛陀,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青年罢了。

    可想起向前的可怕情形,额头依旧是冒出冷汗。

    那是什么妖法?未免太可怕了一些。

    夏云墨叹息道:“你这死丫头,你看吧,夏云墨佛祖金身就这样被你破了。”

    林诗音笑嘻嘻道:“分明就是师父你修为不够。”

    夏云墨精通佛门武学,先前以佛门武功催动“移魂**”,再以狮子吼传播出去,自是有着摄人心神的力量。

    而林诗音意志坚定,再加上夏云墨特意避开了她,让她受到的影响最小,所以她很快醒悟过来。

    不过由于林诗音的打扰,这一招威力大减。

    而心眉本身就是修的佛法武功,终于破开了这重重幻象,运足全身力气,发出叱咤之音,让其他人也清醒过来。

    林诗音挥了挥手,道:“仙儿,快过来,这是我师父。”

    林仙儿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盈盈行了一礼道:“拜见夏少侠。”

    夏云墨微微点头示意,便用手揉了揉林诗音的头发,笑道:“这里的事是我来解决,还是你解决。”

    “师父,我不是小女孩了,别乱碰我的头。”

    林诗音把夏云墨的手拍下去,又道:“师父你来吧,我以前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看你把那些爱臭屁的家伙打的屁滚尿流。”

    夏云墨皱了皱眉头道:“女孩子不要总把屁啊尿啊挂在嘴边,也不要说脏话,不然会……。”

    林诗音把夏云墨往前推了推:“知道了,知道了,会嫁不出去的。快去把这些混账解决了吧,烦人得很。”

    夏云墨叹息道:“死丫头,现在嫌我话多了。”

    林仙儿看着两人的互动,目光中再次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只是这一次嫉妒、仇恨更加明显得多。

    夏云墨走上前去,望着心眉和尚,说道:“我和你们老方丈刃心和尚也算有些交情,不知他近来如何?”

    心眉非但没有回答,反而发出一声叱声:“阁下以魔法化佛法,祸乱人心,更是自比为佛,实已坠入魔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夏云墨叹息道:“你这榆木脑袋,难怪当不了主持。还有,难道刃心方丈没有告诉你们,出家人不要管江湖事,多去吃斋念佛,普度众生才是正道。”

    “降妖除魔,亦是义不容辞。”心眉厉声道。

    田七上前道:“心眉大师,此人即使不是梅花盗,也必然是梅花盗同伙,我们将他一起拿下才是。”

    他一挥手,秦孝仪、公孙摩云便出现在他的身旁。

    铁笛先生亦是手持铁笛,面露庄重之色。

    夏云墨在江湖中的名声本就不小,更何况先前那一幕更是撼人心神,宛如神迹。

    心眉大喝一声:“结伏魔阵。”

    话语落下,少林僧人们忽然如行云流水般转动起来,十八人围着夏云墨转动不休。

    这十八人一体,但见人影、棍影重重,奥妙无妨,竟是不露丝毫破绽。

    “以罗汉阵为基础,再将棍僧阵、铜人阵法的奥妙融入其中,看起来倒是花里古哨的,实际上却未领悟到真正的神髓。欺负弱的还行,但若遇到顶尖高手,却不堪一击。”夏云墨淡淡的开口道。

    他这一番话,可谓是字字珠心,将心眉气得不行。

    除林诗音外,其余人都觉得夏云墨简直狂妄不堪。

    在他们瞧来,这一套阵法已算得上是巅峰造极,再加上心眉这少林护法主持,威力无穷,当真是有伏魔降妖之威力。

    易地而处之下,换成其他任何一人,也决然在这伏魔阵下坚持不过三十个回合。

    “降魔!”

    心眉一声爆喝,十八名棍僧顿时怒吼上前,步伐声调一致,好似一道闷雷突然炸开。

    其中六名棍僧手持铁棒,朝着夏云墨当头砸下,撕裂空气,掀起可怖风声,这六人负责进攻。还有六名棍僧则是紧随在这六人身旁,负责防御。

    最后六名棍僧则是游走支援,只要其中一环稍出差错,那么久立刻补充。

    这阵法运转起来,的确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夏云墨呵呵笑道:“来,先让你们瞧一瞧眼力绝顶高手是如何破阵。”

    夏云墨身影一飘,整个身子就好似便薄了一般,在间不容发之际从六条棍影中飘了出来。

    六人身影倏然后腿,外围的六个棍僧立刻向前踏进,施展棍法,覆盖夏云墨全身。

    可谁知夏云墨又飘了出来,好似一阵风一般,这正是《太玄经》中“事了拂衣去”身法。

    而这一次,还不待众僧变化方位,夏云墨就已立在了一个位置上。

    霎时间,十八个棍僧骤然停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隙。

    原来,夏云墨一下子就立在了这阵法的一个枢纽之上。

    心眉眉头一皱,面沉如水,大喝一声:“变阵。”

    十八僧人再次围上,人影重重,翻飞不绝,比先前更是极致变化。

    可惜,无论他们怎么变化,夏云墨总是能立在一个关键位置上,将他们的棍法搅的一塌糊涂。

    夏云墨淡淡开口道:“这阵法只是初创,远算不得千锤百炼。对于普通高手来说,或许是厉害的阵法。但对于顶尖高手来说,却是一眼就能看出阵法破绽。”

    “孽障,就让老僧来降服你,变阵。”

    心眉和尚也越如阵法中,这阵法立时威力倍增,漫天棍影再次朝着夏云墨袭来。

    “这一次,不妨来瞧一瞧我的破阵之法。”

    夏云墨不再施展轻功,只是衣袖左边一拂,右边一拂,然后这阵法立刻就又乱了,少林僧人的棍子微微发生了偏移,不由得落在空处,甚至是同门师兄弟的身上,哎呦一片。

    在这种群战中,借力打力的手段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少林破衲功!”心眉和尚双眸露出惊奇之色。

    夏云墨笑了笑,他刚使出的绝技乃是从鹿鼎记里的少林寺夺得。

    不过金系绝技和古系绝技都有相同之处,似是而非,也难怪心眉和尚会认出了。

    夏云墨先前踏出一步,一掌凌空按去,顿时掌劲铺面虚空:“那你不妨再瞧瞧我这一招是什么?”

    “大悲掌?不对!神韵完全不同。”

    心眉和尚面容变化不定,这一掌乍一见像极了大悲掌,但实际上精妙之处又完全不同,神韵各有千秋。

    他所知晓的大悲掌蕴含几分凌厉狠辣之味,一出手就要送人归西。

    可夏云墨的大悲掌却是凝重而沉厚,隐隐有几分慈悲之意,并未下死手。

    仓促之间,心眉和尚也来不及多想,沉身出掌,同样一招大悲掌打了出去。

    砰!

    心眉面色一变,夏云墨这一掌虽未下杀手,可对心眉和尚来说未免也太沉重了,宛如山岳一般的巨力撕碎了他的防御,残余的劲气宣泄而出,横撞在心眉和尚的胸口。

    吐血倒飞。

    这少林寺的护法大师立刻吐血倒飞,然后手足瘫软的倒在地上,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

    无他,只因他的丹田被残余的劲力拍中,一身真气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师伯。”

    “师父。”

    “……”

    其余和尚搞不清楚状况,又见“伏魔阵”完全奈何不了夏云墨,顿时都撤了下去,去查看心眉和尚的情况。

    “快走……”心眉和尚疾呼道。

    “身为和尚学什么打打杀杀,今日看在老和尚的面子上,饶你们性命,回去后好好吃斋念佛,不要再履江湖。”

    夏云墨身影飘飞而出,左一晃,右一晃,这十八个和尚就已纷纷倒下,他们的一身功夫也如水似的流出去了。

    “你……你……”心眉和尚脸色煞白,然后吐出一口鲜血,竟是气晕了过去。

    一众和尚互相搀扶着离开,显得狼狈无比。

    夏云墨望着他们离开,忽的冷冷的说了句:“再走一步,就死。”

    原本悄悄后退的赵正义几人,顿时就僵住了,当真一步也不敢迈出。

    田七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却是比哭还难看:“夏……夏少侠,你有什么吩咐?”

    一个林诗音,本就让他们棘手无比。

    而如今的夏云墨,却是深不可测,就连少林寺的大阵在其手中也不堪一击,更何况是他们。

    夏云墨转过身来,悠悠道:“你们本想要杀我,我若杀了你们,也是天经地义。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就看你们能不能抓住。”

    几人面上露出希冀之色,连忙道:“你请说,你请说。”

    夏云墨从怀里摸出一把铜币:“我最近在修炼一门暗器手法,你们可以唤作“漫天花雨洒金钱”,亦或者“乾坤一掷”。现还这招我不太熟稔,若你们能够在这一发暗器中不死,那就可以离开,若是死了,那也就别怪谁了。”

    这几人面面相觑:“这……这……”

    夏云墨道:“给你们二十个呼吸的时间准备,是生是死,可就看这一把。”

    眼见再也说不动夏云墨,这几人便赶紧调息一番,将自己臻至巅峰,脑海中不断盘旋着防御的招式。

    “时间到了,诸位,接招吧。”

    霎时间,空中划过数道乌光,快若闪电一般。

    一闪即逝,甚至快的让人反应都来不及。

    若李寻欢在此,会发现这“漫天花雨洒金钱”竟与他的小李飞刀又几分神似。

    啪!田七的金丝夹软藤掉落在地,眉心赫然有一枚铜板深深的陷入其中,然后就直挺挺的倒下去了。

    公孙摩云踉跄了两步,低着头,看了看自己胸口溢出的一丝血迹,惨笑两声,也倒了下去。

    赵正义用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喉咙,但还是有一丝丝鲜血从缝隙中流出来,他眼中露出绝望之色,也很快随前两人一起去了。

    至于原本被赵正义他们带来的喽啰,也无一幸免。

    唯有铁笛先生,他的武功是众人最高的,身上虽也有一枚铜板,却未伤及要害,勉强保住了性命。

    他面色苍白,望向夏云墨:“如何?”

    “去吧。”

    夏云墨挥了挥手道,铁笛先生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李园。

    “这家伙怎么处置?”夏云墨随手指了指一旁战战兢兢,几乎快要吓得尿裤子的管家。

    “小姐,我也是被逼的,我……我……”那管家噗通的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这管家看起来惶恐无比,但一听是小姐做主,一颗心就稳了下来。

    小姐一向温柔善良,那些普通仆人犯了小错,从不怪罪。

    就算犯了大错,磕头道歉,诚恳认错,她也只是轻打轻放。

    更何况,自己从小就看着小姐长大,就算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才对。

    林诗音道:“师父你认为叛徒应该怎么处置?”

    夏云墨耸了耸肩:“比起敌人,我更讨厌叛徒,不过这还是该你自己处置。”

    “那好吧!”林诗音芊手一抖,一抹亮光刺出,然后这管家在惊愕的目光下倒了下去。

    夏云墨心中亦是一叹:原本从不杀人的小丫头,不知何时也是杀人不眨眼了。

    恍惚间,眼前又出现了那在雪地中故意把敌人放跑,说别人伤心难受,自己也会伤心难受的小姑娘。

    “师父,我请你吃包子,保定城里我知道那里的包子最好吃了。”

    林诗音拉着夏云墨的衣袖,笑靥如花。晨曦第一缕阳光照在她的面上,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

    “不好吃我可要打你的头。”夏云墨嘴角掀起一抹笑容,这还是那个傻徒弟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伊哭、林仙儿

    李园,一个婢女捧着一精致的托盘,上搁置一大一小两个碗。

    就在此时,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一个身披鲜艳衣裙,容貌美丽,宛如仙子似的女子走了进来。

    林仙儿笑语盈盈道:“小铃铛,燕窝送去给姐姐了吗??”

    小铃铛道:“送去了,小姐吃了燕窝粥就已经午睡了。”

    这是林诗音的习惯,每天中午都会喝一碗燕窝粥,然后小憩一会。

    林仙儿道:“那这是?”

    小铃铛道:“这是小姐吩咐给那位夏公子准备的燕窝粥,我这就要给公子送去。”

    林仙儿笑道:“我来吧,你先去休息。”

    她伸手自小铃铛手里取过托盘,捧在手心,娉娉袅袅的出了庭院,转了几条走廊,来到另一间庭院,敲了敲门,得了回应后,笑靥如花的推开了门。

    “仙儿见过公子,公子劳顿许久,姐姐特地准备了燕窝粥,让仙儿送来给公子。”

    夏云墨道:“拿过来吧。”

    林仙儿盈盈一笑,纤细的腰肢摇摆着,捧着托盘走上前来。

    “哎呀”一声娇呼,林仙儿步伐一个踉跄,就朝着夏云墨怀里摔了过来。

    夏云墨赶紧伸出双手去接住托盘,道:“好险,好险,差点就让小音的心思白费了。”

    一旁趴在地上的林仙儿咬了咬玉牙,心头骂了一句:“好一个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林仙儿自顾自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夏云墨手中接过托盘,露出甜美的笑容,道:“还是让小女子来服侍公子吧。”

    说罢,她揭开盖子,立时就有一股清香溢出。

    林仙儿取出一个小勺,舀了一勺,红唇微启,吹散粥中的热气,殷勤的朝着夏云墨送来。

    夏云墨直勾勾的瞧着她,却没有开口。

    林仙儿甜美的笑了笑道:“公子,可是嫌弃仙儿服侍的不够周到。”

    夏云墨叹道:“我只怪你服侍的太周到了。”

    他没让林仙儿服侍,接过勺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并淡淡开口道:“我常常听说,林仙儿虽长得像仙女,却经常带人下地狱……”

    林仙儿咯咯一笑:“那公子是否愿意与仙儿共赴地狱?”

    她莲步轻移,似乎准瞬间就要投入夏云墨怀中。夏云墨已能闻到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小腹隐隐有火焰升腾。

    夏云墨毫不怀疑,只要他一点头,林仙儿就能让他享受到人间极乐,可他却摇了摇头:“你到此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仙儿美眸迷离,红唇微启:“仙儿、仙儿在江湖上只是个弱女子,想要学学武功,也想要拜在公子门下当徒弟。”

    夏云墨瞧了林仙儿一眼,突然叹道:“你在嫉妒!”

    林仙儿道:“公子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夏云墨叹息一声,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林仙儿。

    林仙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绝美的面容上泛起一丝红晕:“公子,你这么瞧着仙儿,仙儿会害羞的。”

    夏云墨道:“你在嫉妒你姐姐,嫉妒她出生在富贵人家,从小便衣食无忧。嫉妒她清冷高贵的气质。嫉妒有个疼她的师父。嫉妒她一身高绝的武功。你嫉妒她的一切,恨不得取而代之……”

    林仙儿那笑容似僵硬了起来,勉强道:“公子,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夏云墨道:“所以,你污蔑她是梅花盗。所以,你想要拜我为师。你想要践踏她的一切,你也想要抢走她的一切……”

    如此说着,夏云墨的身子忽的一晃,面上露出苍白之色。

    “粥里……有毒。”

    砰!

    就在这一刹那,一股尖锐森冷的气息将窗户撞破,掀起院中飞雪,骤然印向夏云墨背影。

    “夏云墨,青魔毒的滋味如何?”

    风雪中,一道阴冷而嘶哑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已然跃出一条青袍大袖的身影,这人的眼珠竟青色的,眼白也是青色的,一闪一闪发着光,就像是星火。

    这青衣人手里戴着双暗青色的铁手套,形状看起来丑恶而笨拙,但它的颜色却令人毛骨悚然。

    兵器谱第九。

    青魔手伊哭。

    半空中,这两道青魔手如同两道交错的青色闪电,眨眼间就已迫近夏云墨的背心。

    青魔手一出,顿时生出一片凄风苦雨,肃杀惨厉景象。两片如蛟咆哮的清光中,似有冤魂缠绕。

    只要这双掌按下去,那么便是铁人也要被打出两个透明窟窿。

    此人出手之迅捷,攻势之凌厉,选取时机之巧妙,皆是恰到好处。

    青魔手伊哭,只此一人,便是田七、赵正义、公孙摩云三人联手也远远不及。

    “嘿,这傻子还真是好骗。”

    夏云墨面上的煞白倏然便去的干干净净,冷笑一声,身子一旋,衣袍宛若流云一般拂动,他一双手掌修长,带着玉石一般温润明亮的光辉,猛然挥动。

    体内日轮转动,挥手之间,四周温度骤然提升,好似骤然就进入了盛夏一般。力道更是刚猛雄浑,霸道如极具喷发的火山。

    “不好,中计了。”

    伊哭面色一面,但牙齿一咬,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进一步催发自身真气,威势更甚一分,呼啸着向夏云墨冲击而来。

    他知道,如果退了就必死无疑,还不如拼一拼。

    轰!

    伊哭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只觉得对方双掌中传来凶悍无匹的巨力。

    如天威,如山倾、如洪流、如火山爆发。饶是他全力抵抗,仍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对方的掌力。

    瞬间,他的身子就好似破布娃娃一般倒跌而出。

    但这人不愧能在兵器谱里排名第九的一流高手,在最后那一刹那硬是扭转身子,反而足踏积雪,借助这一股力量,向前窜出七八丈的距离,想要逃走。

    可伊哭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夏云墨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的五丈之外,正面含笑容的望着他。

    “我这青魔手乃是采金铁之英,淬以百毒锻冶七年才练成。你先前与我对了一掌,纵然暂时凭借深厚的内力能够压制住,但一旦毒素爆发,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不如你放过我,我给你解药。”

    伊哭嘶哑着声音无比,这人本来就长得吓人,头上还戴了一顶高高的帽子,骤然望去,就像是一颗古树。

    “毒?呵呵。”

    夏云墨抬起手,原本白皙且修长的双掌上,此时已泛起了一层青光,予人一种不祥的感觉。

    “你这点毒,实在不够看啊。”

    太阳真气瞬间移至双手,融金炼铁,炼化杂质。这一点毒素很快就化为虚无,手上再次变得如玉般无瑕。

    “这……怎么可能?”

    伊哭忍不住大吃一惊,他花费万般心思淬炼出的毒物,竟是被对方眨眼间就化解了,简直不可思议。

    也是在这时,他才明白,对方的确是将吃下了燕窝粥,并非是障眼法。

    “伊哭,吃俺一拳!”

    轰隆!

    夏云墨双腿陡然迸发出强横无匹的力量,踏足之地立刻崩裂、塌陷大半。

    在他体内,日轮这一刻疯狂的转动着,散发出强横的太阳真气。

    四周温度陡然提高,就好似进入了火炉一般。

    而夏云墨的身子风驰电掣,好似一道白色的闪电狂飙,拉起震耳欲聋的气浪。

    五丈距离,不过只是一眨眼。他已出现在伊哭面前,相隔不过咫尺。

    忽然间,夏云墨的身形骤然停住,由雷霆霹雳般的极动化作山岳大川的沉静。

    与此同时,五指握紧成拳。

    一拳挥击而出。

    伊哭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将双臂一封,双掌叠在胸前,脚趾抓地,全身真气涌动,试图化解这可怕的一招。

    轰!

    伊哭只觉得这一拳充塞了整个视野,仿佛是天下间最为恐怖的力量,将所有空气都为之凝成实质,随着这一拳轰击而来。

    下一刻,伊哭整个人就直接躺倒在地上,软哒哒的,好似没有了骨头一般,气息已绝。

    他的肌肤瞧着似乎没有半点伤痕,但强大的力量已传入他的体内,将他的骨骼、肌肉、五脏等等全都震的粉碎。

    这份可怕的操控力,无论是谁见到,都要大吃一惊。

    林仙儿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一身衣裙迎风飘扬,叹息道:“这人好像是伊哭,想不到他竟然来偷袭公子,真是可惜了一条性命。”

    旋即,她叹息之色消失,精致绝美的脸蛋上浮现出甜甜的微笑,盯着夏云墨,明亮的双眸里闪动着崇拜与倾慕。

    “但仙儿的目光果然没有错,公子比我想象的还有厉害。我知道伊哭已经是少见的高手,但你杀他,却并没有用多少力气。”

    “公子,我真的喜欢你,我现在一切都是你的。”她甜甜的笑了一声,张开玉臂,一把抱住了夏云墨的腰。

    夏云墨却是反手一挥,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林仙儿顿时如滚地葫芦般跌倒在地,一张俏脸满是错愕之色。

    她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竟有男子狠心打她。

    “公子,原来你喜欢这样……”

    不过片刻时间,她面上浮现出娇羞之色,嘤咛一声,美眸中一片火热:“打我吧,只要开心,仙儿做什么都愿意。”

    夏云墨嘴角忽的掀起一丝冷笑:“哦,我如果让你去死呢?!”

    林仙儿柔软的身子一僵,若是其他男子说出这句话,她只当是开玩笑。可夏云墨此时吐出这几个字,却是让她浑身骨髓发寒。

    “这一巴掌,就是就是告诉你,别把自己想的太聪明。也别把其他人想的太笨。”

    夏云墨抬头望天,淡淡道:“你知道吗?看到你,有时候会让我想起云梦仙子。你们同样是令无数男人为之癫狂的女人,同样可以掀起一场又一场的武林浩劫。”

    云梦令一出,足以号令群魔,神令所至,武林群雄无不低头。

    昔年更是联合柴玉关,覆灭了大半个武林。

    至于林仙儿……

    她的战绩也是无比辉煌,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荆无命、阿飞、郭嵩阳、吕凤先、伊哭、甚至是龙小云……几乎所有名人,都被她一网打尽,普天之下的男人,除了互相利用的上官金虹,和坐怀不乱李寻欢外,几乎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可惜,你却永远也成为不了云梦仙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夏云墨道。

    林仙儿眸子睁大,不自觉道:“为什么?”

    夏云墨呵呵笑道:“云梦仙子就算抛却容貌不论,那风华绝代的气质也足以让人疯狂。更何况,她的武功,她的智谋,就算是我也不敢小觑。至于你,也不过是个花瓶罢了,只会依附于人,一旦人老珠黄,亦或者遇到不吃美色的人,那么你……呵呵。”

    “不要说了……你简直不是男人。”

    林仙儿骤然尖叫起来,眸子里更是充满了极致的恶毒。

    或许,她怨恨林诗音,也有这个原因。

    林仙儿站起身子,就想要逃开,但夏云墨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允许你走了吗?”

    林仙儿只能站住,恨恨道:“你还要做什么?”

    夏云墨道:“和你做一桩交易。”

    林仙儿道:“什么交易?”

    夏云墨道:“我要你去办一件事,若你办不好,我就要你的命。”他随手一挥,一道阴阳缚便已打入了林仙儿的身体中。

    林仙儿顿时浑身战栗,惨叫起来,满地打滚,过了好片刻,才浑身狼狈,冷汗淋漓的站起来,瞧着夏云墨的目光,就好似魔鬼一般。

    “你……你要我做什么?”

    夏云墨道:“很简单,你去找一个叫夏飞的男子,让他迷上你就可以了。”

    林仙儿道:“夏飞?”

    夏云墨点了点头:“他的剑法很快,想来这段时间也该有些名气了,你不会认错的。”

    林仙儿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夏云墨挥了挥手道:“去吧。”

    林仙儿很快离开,而另一个倩影很快就出现了:“唉,仙儿这丫头以前明明是个乖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夏云墨道:“你没睡?”

    林诗音道:“仙儿这个笨蛋,下药的手段太差了,那药味一下就闻出来了。我要是上了这蠢当,岂不丢了师父你的面子。”

    夏云墨道:“你早知她的所作所为?”

    林诗音点了点头,气呼呼的说道:“我总是期望她能回头,她却此次让我失望。这次更是反了天,还敢来暗算老娘。本来想教训教训她,师父你就出手了。”

    夏云墨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林诗音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又好奇的问道:“师父,夏飞是谁啊?”

    夏云墨道:“我的干儿子。”

    林诗音惊讶道:“那你还让仙儿去找他?仙儿只会将他带入地狱。莫非……那是飞飞姐姐和别的男子生的……”

    砰!夏云墨毫不留情的敲了她脑袋一下,然后说出四个字:“红尘炼心。”

    美人乡英雄冢,再也没有比林仙儿更适合的了。

    林诗音抱着脑袋,委屈道:“可……若是练废了怎么办?”

    夏云墨叹道:“那样也好,我会安排他当个富家翁,好好挥霍着余下的人生。”

    林诗音若有所思,夏云墨却是转身道:“小音,准备和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呀?”

    “少林寺,取一样东西。”

    ……

    ps:这一卷的大纲写好了,在考虑下一卷了,老规矩,后面打1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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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百六十三章:五毒童子

    夏云墨与林诗音上路了。

    夏云墨要去少林寺取一样东西,而林诗音一路跟随着师父,仿佛又回到了十来年前,却也开心得很。

    两人一路前往少林,这一日里正在一家小镇中吃早餐。

    早点很丰盛,夏云墨并不喜欢亏待自己。

    林诗音拿起个包子,正要往嘴里塞去,就被夏云墨一把抢去,放到嘴里,三下两下吃干净,然后吞入肚子中。

    面对如此恶劣的师父,林诗音银牙暗咬,发誓有一天有叫他知道徒弟的厉害。然后又伸出纤纤素手,去拿另一个包子。

    只是这一个包子还没咬下去,就又落在了夏云墨手中。

    林诗音银牙已经咬的咯咯作响,狠狠的瞪了夏云墨一眼,这一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个包子,同时臻首探出,檀口微启,最后还是咬了一个寂寞。

    “师父!”

    啪!

    林诗音一拍桌子,当真气愤无比,柳眉倒竖,嗔视着夏云墨。

    夏云墨慢悠悠的喝着稀粥,道:“怎么了?”

    林诗音一字一句,咬着牙道:“你若要吃,就自己拿,不要抢我手里的。”

    夏云墨道:“我若不抢你的,林诗音就成了林死因。”

    林诗音当真聪明得很,面容微微一变,又拿过一个包子,将包子分成两半,琼鼻微微皱了皱,喃喃道:“是苗疆那一带的下毒手法,而且这手法之高超,我竟也一时没有察觉到,莫非是那极乐峒五毒童子那死矮子?”

    夏云墨诧异的望了林诗音一眼,赞扬道:“小音你非但武功已臻至天下第一流,就连我教你的下毒本事,竟也大有长进。”

    林诗音笑嘻嘻道:“这是当然,以前和师父你走江湖总是拖后腿,这一次就不会拖的那么厉害了。”

    夏云墨推了推碗道:“喝粥吧。”

    林诗音道:“粥里没毒?”

    夏云墨道:“有毒。”

    林诗音笑靥如花道:“好啊,我还没有尝过五毒童子下的毒是什么味道。”

    如此说罢,林诗音端起一碗稀粥,慢慢的喝了起来,不多时就喝的一干二净,还闭起眼睛,回味道:“甜丝丝的,倒像是加了糖,味道不差。”

    她对夏云墨,确实是信任到了极致。

    夏云墨既然让她喝了这一碗稀粥,那就证明这一碗稀粥对她影响不大。即使真中了毒,她也相信师父能够救回来。

    两人吃过早点,又一起逛了逛市集。

    林诗音满面俱是甜美无邪笑容,再加上她武功有成,保养得当,瞧着倒像是个十八岁娇俏少女。

    这一路上偶尔遇到几个登徒浪子,被两人随手打发了。

    两人骑着马,说说笑笑,已来到郊外。

    忽的,两人同时勒住了马。

    因为,他们两人都察觉到了异常。

    太安静了,安静的就连心跳也能听到。

    这荒郊野外,竟连虫鸟的叫声都没有,实在是太过反常,太诡异了。

    夏云墨笑道:“看样子那死矮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林诗音亦道:“你做了什么才让他如此锲而不舍?”

    夏云墨道:“不过是杀了他四个徒弟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人小气得很。”

    林诗音反驳道:“这才不是小气呢,我觉得他做的对,别人杀了他徒弟,他肯定要报复回来。”

    夏云墨嘴角抽了抽:“喂喂,死丫头,你到底是站在那一边的。”

    林诗音轻轻的“哼”了一声:“谁有道理,我就站在那一边。”

    突然间,四周的死寂中又多然突出了一种声音,一种“沙沙”的声音,叫人听着便毛骨悚然,似是许多虫子在地上爬行。

    夏云墨对这声音并不陌生,他在“武林外传”中,金银二老的放出来的毒物便曾发出过这般声音。

    “五毒童子,先前你在小镇中你用了三十五种不同的手法害我,却都奈何不了本座丝毫,现竟还敢过来送死。”

    夏云墨的声音远远传出。

    “嘿,你的解毒的功夫的确不差,或许比我还要高许多。但今天遇到我这七种神物交配而成的极乐虫,也只有化作枯骨了。”

    这是五毒童子的声音,忽远忽近,也不知道究竟是往什么地方传来。

    夏云墨嘿嘿冷笑:“江湖传言,五毒一出,人化枯骨。不过至此以后,就要改名了。”

    林诗音很配合的问道:“哦,师父,那应该改成什么?”

    夏云墨道:“五毒一出,侏儒化骨。”

    “你……你……今日你若是死的痛痛快快,便算我对不起你。”

    五毒童子仿佛被踩到尾巴的野狗一般,瞬间尖叫起来。原来江湖都有传言,这五毒童子乃是一个侏儒,所以才不好见人。

    紧接着,一阵阵尖锐的竹哨声响起。便听得林子中“沙沙”的声音加剧,一阵黑暗自四周涌了过来。

    林诗音忍不住尖叫一声,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因为那层黑暗赫然是数不清的毒虫,这些毒虫也不知道是怎么五毒童子是怎么练出来的,有着蜈蚣的身子,蝎子的腿,吐着信子,浑身漆黑一片,霎时间腥气扑鼻,令人作呕。

    而这极乐虫所过之处,草木生机尽绝,枯萎殆尽,果然猛烈无比。

    林诗音策马走了两步,紧紧抓着夏云墨手臂,被吓的花容失色。

    夏云墨体内日轮旋转着,散发出一股股澎湃的热力,四周的温度骤然提升。

    而林诗音在这时,突然发现那些毒虫到夏云墨的三尺范围外,便猛然停下,不敢前进,形成一个空白的圈子。

    哨声越发急促,但无论如何催动,这些毒虫竟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反而越发急躁起来,开始互相撕咬,溅起一蓬蓬黑色的血液洒在地上,“嗤嗤”作响。

    “怎么可能?你身上究竟携带了什么避毒之物,竟连我极乐虫也不敢靠近。”五毒童子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

    夏云墨也懒得解释,只是呵呵笑道:“看来你的毒物不太听你的话,恰好,我也学过一些驱虫之术,不知道它们听不听我的话。”

    夏云墨从腰间解下白玉笛子,很快,一阵悠扬却又古怪的笛声响起。

    这些极乐虫纷纷退开,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朝着树林某处而去。

    “不……不,不要离开,不要……啊!”

    林中窜出一条人影,他身形矮小,头也很小,眼睛却明亮如灯。而一条条极乐虫钉在他身上,无论怎么也摆脱不掉。

    只听得沙沙之声不绝于耳,极乐童子已化为一对枯骨,毒虫在暴食了他的血肉之后,也软瘫在地不能动了。

    他以毒成名,终于也以身殉毒。

    ……

    ps:今年就不写小说了,鸽了鸽了,明年再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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