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毒蛙王
我们在水边上看着,水里的小金倒显得很悠闲,就跟平时在浴鱼缸里时差不多。周玄业示意我们重新登上船,由于金龙鱼就在周围游动,所以我们也不敢开发动机,怕把它绞死了。
索性船上有备用的桨,我正愁自己不会划船呢,总不至于让老板动手吧?凡是让老板出马的员工,迟早会被炒鱿鱼。就在我纠结之时,唐琳琳却拿起船桨熟悉的划起来,木船开始向前荡去。
我吃惊道:“琳琳,你居然还会划船。”
唐琳琳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家乡是水乡,我们那儿的小孩子都会划船。”由于唐琳琳之前出差比较久,我还没来得及打听她的来历,正想问一问,忽然,便听站在船头的谭刃说:“有动静了。”
闻听此言,我顾不得问,唐琳琳也顾不得划船了,一行人纷纷站起身来。
却见水中那尾金龙鱼,原本游的是很悠闲的,但不知为何,它忽然在水里打起了转,并且开始往水底游去,似乎是水底下有什么东西。
很快,这鱼就沉到了我们根本看不见的地方,半晌都没有动静。唐琳琳嘶了一声,跟我闲扯:“你说,小金会不会就不回来了?”
我道:“应该不会吧,这鱼看起来挺有灵性的。”
唐琳琳道:“再有灵性那也是鱼啊,咱们又不是万兽门的,这些可不是我们的强项。”我觉得好奇,道:“万兽门还能训鱼?”
“听说可以,万兽门有个老婆婆,据说擅长养水里的东西。”说话间,水中异变突起,只见那尾沉下去的金龙鱼,竟然又游了上来,但这次,它却游的非常急非常慌张,丝毫没有之前的悠闲姿态,仿佛那水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它一样。
随着金龙鱼往上游,整个水面忽然跟着震动起来,仿佛水下有什么大家伙在捣乱。与此同时,我看到一个黑影也跟着逐渐往上游。
周玄业神色凝重起来,道:“小心。”话音未落,我们的船忽然狠狠的震荡了一下,紧接着,那黑影就从水里钻出来了。它大约有半人大小,若说形状,那就像是一只放大了的蛤蟆,只不过浑身青碧色,皮肤光滑无比,两只眼珠子赫然是蓝色的!
“啊!”一边的王警官毕竟没见识过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人,被这蹦出来的大蛤蟆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几步,若不是我及时拽住他,恐怕这人就得掉进水里了。
说实话,突然蹦出这么个大家伙,我也是被吓了一跳,但人就是这样,当你身边有个人比你更害怕的时候,你自然就容易坚强起来,比如我,这会儿只顾着去拽姓王的警察,还真没有太多的功夫去害怕。
这大蛤蟆半个身体冒出水面,盯着我们,忽然张开嘴,嘴里猛地吐出一股蓝烟,周玄业大叫:“闭气!”这话到不用他提醒,我一看见这阵不同寻常的蓝色烟雾,已经下意识的闭气了。
一只大蛤蟆,嘴里竟然还会喷烟?这也太离奇了。
这时,周玄业猛地抄起了一旁的船桨,当头就朝着那大蛤蟆砸下去,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应变能力。说真的,普通人看到这么个古怪玩意儿,八成脑袋都僵了,更别说去和它动手了。
周玄业这一打,还真打重了,那大蛤蟆猛地缩回了水里。
谭刃道:“这玩意儿是个毒蛙王,看样子就是它在捣鬼。”水库里,怎么会有毒蛙?
我原以为这毒蛙是被击退了,谁知它入水后,竟然直接滑到了我们的船底下。周玄业像是想到什么,大叫一声不好,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我们的船被一股大力往上一顶,下一刻,就直接翻了。
“啊!”众人的叫声不绝于耳,岸边观望的那对老夫妻也跟着叫,下一刻,我整个人已经掉进了水里。这会儿都快进入十一月份了,虽然气候温暖,但一大早掉进水里,还是让我冷的打了个颤。
再加上突如其来,措手不及的,害的我狠狠呛了两口水。这水和古尔班通古特的地下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那地下水的味道,说实话还挺好的,微微带着一种矿物质的味儿,澄澈解渴,随便怎么喝都没事儿。
但这里的水是死水、污水,喝进一口,就伴随着大股水腥味儿,别提多恶心了。我赶紧拍打着双腿,这才没有沉下去,一股直欲作呕的感觉在胃里翻腾。我原本想吐,但不敢,因为谭刃刚好就在我旁边。如果我就这么吐了,呕吐物顺水飘过去,我简直不能想象自己今后的‘职业生涯’会有多惨。
忍下这股欲望,我迅速看了一眼周围,好在众人都会水,那王警官水性看样子还不错,呸了两口,道:“它把我们的船给顶翻了。”话音刚落,我旁边的谭刃突然喊道:“小心。”说话间,猛地拽住了我的手,确切的说,是我的衣服。这人的人体接触性洁癖严重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了。
我被他往旁边一带,然而就在这时,一条滑溜溜的东西,却忽然缠住了我的腰。我低头一看,原来那毒蛙王,赫然就在我脚下,此刻吐出一条长舌头缠住了我的腰,将我往下拽。
这毒蛙王是水里生活的,论起在水里发力,谭刃如何比的上它,我立刻便被拖入了水中,谭刃的手也不得不放开了。一入水,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这脏水里睁开眼睛,实在是一件费力的事。
入水的那一刻,我下意识的憋了口气,所以没有呛水,但这毒蛙王却一直将我往深处拽,那种远离众人,被拖进水里的感觉,实在让人感到恐惧。这一刻我忽然想到,那对夫妇死了的儿子,会不会也是被这毒蛙王给拖下去的?他儿子既然会下水游泳,那肯定就是懂水性的。一个懂水性的人,在这个平静的水库里淹死,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
大部分懂水性的人被淹死,都是因为水域环境恶劣,才会发生意外。但这个地方,除了水质差了一点外,风平浪静的,不太可能淹死人。我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些真相,心头不禁冒出一阵恐惧:难道我也要向那个人一样淹死在水中,尸体都浮不上去?
不、不能,我得活下去,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苏天顾这二十多年的日子,过的不算太好,但也不代表我愿意就这么死了。
大约是这段时间的经历,锻炼了一下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因此在这瞬间,我竟然就冷静下来。放在以前,我是无法想象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事的。
大概会和很多普通人一样,胡乱的做些毫不起作用的挣扎吧。
但现在我不会,我的头脑在这一刻变得很冷静。
在水里,和这毒蛙王做力量上的拼搏,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取胜的,这种时候,越慌乱,消耗的体力就越快。我冷静了下来,没有胡乱的耗费力气,憋着入水前的那口气,迅速思考着对策。
很快,我想起自己身上的钥匙。
钥匙上有一把折叠的多功能军刀,当然,这是盗版劣质货。我以前是不喜欢带这些东西的,但沙漠一行之后,我养成了一种身上无论何时都要带着打火机和刀具才有安全感的习惯。
当然,打火机我还没来得及买,得等发工资,不、得等下个月发工资,因为这个月的工资已经被扣了一半了。而好一点的防风打火机,少说也得一千左右,还是下个月买吧。穷人的日子,就是这么精打细算。
我立刻摸到了钥匙扣,将那把多功能军刀给弹了出来,军刀的刀片也就一指长,昨晚还用它削了一个苹果,挺锋利的。水下我睁不开眼,环境也是恶劣的,我拿着军刀,猛地朝着腰间那条舌头割了下去。
那毒蛙王被我这突然一袭击,痛的顿时缩回了舌头,我借此机会赶紧往上游,正巧遇到潜下水来的周玄业,他立刻将我给拽了上去。
浮出水面后,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缺氧和之前胃里的腥水交织在一起,我再也没能忍住,直接吐了出来。其余人都挺理解的,侧了侧身,只有谭刃,一张脸扭曲了起来。
周玄业忙道:“快、快上岸。”那毒蛙王吃了痛,八成知道了厉害,竟然没有再追上来,我们几人湿漉漉的上了岸,坐在岸边,一个个跟落水狗似的狼狈。
第七章 毒蛙之怒
那对老夫妇连忙围上来,见我们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那是什么东西哟,哎哟,我的儿子哎。”那女的又开始抹眼泪了,我喘着粗气,说:“阿姨,你别急,我们再给你想想办法。”
众人都脱了上衣开始拧水,唐琳琳穿着连衣裙,这会儿湿淋淋的站在那儿,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们。我道:“琳琳,你去旁边的树林里把衣服弄一下,别着凉了。”她可怜巴巴的说道:“我等你们弄完了再说。”
“为啥?”我好奇的问了一句。
唐琳琳立刻笑了笑,凑到我耳边悄声说:“天天,六块腹肌,身材不错啊。”我顿时觉得无语,心说,在福利院我最大,有什么体力活都是我去,出了社会没啥文化,公司里有个搬东西啥的也都是我去。平日里没啥娱乐,也就爬爬免费的山,这样要是都不出腹肌,那我真是没救了。
不过被小美女夸身材好,我心里还是挺乐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说:“行啦,你要想看,回头再脱了给你看,一百块钱十分钟。”
唐琳琳呛了一下,眼神哀怨的盯着我,语言悲痛道:“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天天了。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你多老实的一个人啊,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
我道:“说归说,能把你的手从我肚子上拿开吗?”唐琳琳瞪大了眼,猛地抽回手,盯着自己的手大叫:“天呐,为什么我的手不听使唤了?我肯定是人格分裂了,刚才的事不是我干的,是我的第二人格干的。”说完,赶紧窜进了一边的树林里弄衣服去了。
“…………”我很怀疑,自己上次泡药浴晕倒的时候,有没有被她占便宜。
须臾,众人汇合到一处,谭刃一直站在水边,似乎在看小金,它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一直没游回来。王警官心有余悸,抹了抹脸上的水,对我们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客气起来,说:“周老板啊,刚才那东西是什么?毒蛙王?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么大的青蛙,还会吐烟的?”
周玄业道:“只有在青蛙很多的地方,才有可能产生毒蛙王,算是有些道行的。不过它们的脾气一般很温和,避人,即便毒蛙王就住你家附近,大部分人也一辈子都看不到。它怎么会主动攻击我们?”
谭刃没等回小金,微微皱眉,道:“是不是有人惹到过它?”
王警官诧异道:“这东西,我见都是第一次见,谁会没事儿去惹它啊?”我听着几人的对话,突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道:“不是说只有大量蛙类居住的地方才会出现毒蛙王吗?怎么咱们来这么久,也没看见别的青蛙?”
王警官闻言,突然道:“你这话提醒了我,这个水库还没废弃的时候,环境挺不错的,经常能看见蛙类,不过这几年,我也来过这儿两次,到还真没看见过。”
谭刃多问了一句:“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警官打了个哈哈,道:“这个,就算是警察,偶尔也有些个人爱好吗,比如钓鱼。”
我看了看不远处那块歪歪斜斜禁止钓鱼的牌子,一时无语,有时候,一些看起来不大的错误,就连警察也忍不住犯,,这里同样也是禁止下水的,但还是有人下了。不出事,永远不知道害怕,出了事儿,到反过来要责怪监管不力了。
所以,自律真的是个很重要的品德。王警官说完,谭刃道:“分头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蛙类,每十平方做一次统计,每人负责一百平方米的范围。”看样子,谭刃是想错这里入手。
众人开始分头行动,各自划了一片区域开始搜索,那对老夫妻也加入了搜索的行列。所幸天气还不冷,这会儿又到了中午,气温刚好上升,我们虽然穿着湿衣服,倒也不觉得难受。
我和唐琳琳一组,开始在草丛里搜索,时不时的会看到一些虫类。唐琳琳别的不怕,就怕那种软体虫类,时不时就吓的大叫,我无奈,让她一边儿待着,自己将后来的工作的干了。
面积虽然不大,但由于草木茂密,找起来比较麻烦,因此弄完也差不多是一个多小时了,但别说青蛙了,连青蛙屎都没看到一点。
众人搜索完毕,汇合在一起各自汇报,原来不止是我和唐琳琳,其余人也是一无所获。也就是说,这个原本应该有很多蛙类的地方,竟然一只蛙类都没看到。
这可太奇怪了。
谭刃道:“看样子,那毒蛙王会发狂,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王警官。”
“诶。”被点到名的王警官立刻应了一声。
谭刃道:“尸体今天是捞不上来了,得找你帮个忙。”
“什么忙?”他问了一句,
谭刃道:“帮忙查一查,这个水库当年被废弃的原因,还有,这里的环境。”谭刃指了指水库周边大量的垃圾,示意这里的环境很糟糕。那对老夫妇一听,焦急起来,道:“那什么时候才能捞上来?”
谭刃转头对他们夫妇二人道:“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儿子的尸身,应该被那毒蛙王给压在下面了。毒蛙王是很温顺的,如今秉性大变,和周围的环境肯定有关系。”
也是,这毒蛙王既然是蛙中之王,又怎么连个子子孙孙都没有?周围的青蛙,似乎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这大概就是毒蛙王脾气大变的原因。
谭刃接着道:“找不到这个原因,我们很难把尸身弄上来。当然,最主要的是,不解决这个问题,以后还会出事。”
姓王的警官还是很有正义感的,立刻表示他去查,让我们等消息。
但查这个得翻档案,得联系其他部门,不是一会儿工夫能搞定的,众人便只能先暂时离开。
所幸小金够机灵,没被毒蛙王给弄死,在我们决定离开时,总算发现了它躲在水草边的身影,便捉回鱼缸里带着走了。
折腾了一上午,众人都饿的肚子咕噜直叫,开车回事务所时,身上的衣服差不多都干了。众人匆匆洗了个澡,周玄业道:“走吧,今天不做饭,我请客出去吃。”事务所的伙食,是我和唐琳琳轮着来的,唐琳琳做饭的技术比我好,只是洗碗属于洗一个摔一个的类型,她的工资,大部分是因为洗碗不力被扣掉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众人收拾妥当,就到了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吃火锅,用周玄业的话来说,今天跟毒蛙王打了交道,毒蛙王是湿气很重的一种东西,得吃点儿辣的除湿。
川、鲁、粤、淮、扬。
川菜是中国流传最广的菜系,滋味多变,特点鲜明,用料上浓墨重彩,大胆泼辣,四人随意落座,不分宾主,火速点了一个麻辣锅就望眼欲穿的开始等。
主要是人饿的狠了,恨不得立马开吃,不过这家店生意挺好的,服务员端着菜一个个从我们身边走过,但没有一碟是我们的,这种感觉真闹心。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开口道:“周哥,那毒蛙王你能对付吗?”
周玄业道:“欺山莫欺水,水下的东西,是最不好打交道的。”
唐琳琳道:“我看那姓王的警察有些不靠谱啊,万一他查不到,那咱们的活儿就泡汤了?”
周玄业道:“凡是量力而行,若真的解决不了,也只能如此了。”
看样子,也只能期望王警官那里能有所收获了。
须臾,菜上来,众人一边烫一边甩开腮帮子吃,直撑的肚皮胀鼓鼓的,四人才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唐琳琳边走边蹦跶,叽叽喳喳话多的让人头疼,下午的阳光没那么烈了,街道上人来人往,我走在几人中间,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几个真心相交的好朋友,一个闲适的下午,让喧嚣的都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回到事务所时,我们接到了王警官的电话。他说水库废弃的原因,得找水利部门,环境得找环保局,刚好今天又是周六,这两个部门跑下来,估计的好几天,让我们等着。
周玄业谢过王警官,表示愿意静候。
我道:“等几天,那到时候尸体捞出来,不已经烂了?”
谭刃泡了杯茶慢饮,闻言不冷不热的说道:“该操心的不是尸体烂不烂,而是不要让那水库里的死尸增多。”如果毒蛙王的事一天不解决,那就是个巨大的隐患。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自律,很多水库都淹死过人,那些下水的、游玩的,完全是无视周围的警示牌。如果这事儿不管,还会有更多人遭殃。
第八章 傅楠
接下来也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入夜的时候,我坐在床上,将那几样从流滋国带回来的东西摆在桌子上。一共四件,最大的一件,是一串墨绿色的挂珠,颜色温润,表面泛着包浆一样的油光,触手却非常冰凉,颜色端正,看起来非常的华贵。
第二件东西是一块羊脂白的玉牌,上面雕刻着一副牧马图,非常细致入微,不到成人巴掌三分之一的玉牌上,群马奔腾,活灵活现,想不到古西域的微雕技术还挺不错的。
是三件是金戒指,中间嵌着一颗蓝宝石。
第四件是一件巴掌大的扁壶,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外观的纹饰看起来非常的复杂。我不懂古玩,再加上当时条件不允许,所以都挑小物件拿。我想着,赶明儿有时间,去深圳的古玩城逛逛,看一下市场,不知道能卖多少钱。谭刃二人让我多做善事多积德,偶尔做善事不需要想,但如果把行善积德当成一件必做的工作,那还真的费些心思。
如果卖了钱该怎么花呢?
算了,不想了,我现在还没钱。
第二天早上,我照例去买包子,本来今天该唐琳琳跑腿的,但那懒丫头还在赖床,一叫她起床干活,就缩成一个肉团,有气无力的说:“我好像怀了你的孩子,今天干不了活了。”
我道:“聊天也能聊出孩子来?”
唐琳琳害羞的冒出半个头,道:“所以说,你真厉害。”我被她的厚脸皮气的哭笑不得,也只能自己出来买了。正巧好久没见包子西施。顺道看望看望她,和她闲聊了几句,回事务所时,我忽然发现门口停了辆车。
这辆车之所以会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我发现,这是一辆宾利,具体是哪款我不清楚,我平时上网看看车子,也是看很平民化的车,对于这种豪车的车型,我是不太懂的。
停在我们门口。
看样子是来了个大客户。
想着,我推门进去。事务所的沙发上,谭刃正在慢悠悠的泡茶,满室茶香让人神清气爽。除此外,沙发两侧还各做了一个人,一个是唐琳琳。正微微抬着下巴,露出一股我是白富美的气势。而坐她对面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年轻人,我一看,先是觉得眼熟,紧接着就想起来了,惊讶道:“傅楠?”
照片上的傅楠打扮比较随意,像个大学生,这会儿来穿的是正装,因此我最初没能看出来。
对方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没跟我搭话,转头对谭刃道:“老板,茶怎么样?”
谭刃饮了一口,态度是一贯的不冷不热,说:“还行。怎么有空过来。”
傅楠笑了笑,道:“请假请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上班了。”他身上那身行头,款式比较简单,但做工一看就很精致,我估计,门口的车应该是他的,看样子唐琳琳说的没错,这人真的是个大款。
不过,他窝在我们事务所干什么?
他到底要求周玄业什么事情?
原本我对这个人还挺感兴趣的,但通过刚才跟他打招呼的反应我就清楚,这人是不屑于和我们这类人打交道的,确切的说,是不屑于跟我和唐琳琳这类人。
至少,目前他对谭刃很客气。那新泡出来的茶,色正香醇,事务所的茶叶我都知道,这应该是傅楠送的。
唐琳琳见傅楠没搭理我,哼了一声,悄声说道:“他就那德性。你别往心里去。”
我笑了笑,道:“吃包子吧,老板,你们聊,你那份我给你留着。”谭刃点了点头。我拽着唐琳琳到后堂吃早饭,周玄业比我更早出门了,似乎是什么私事,我也没方便问。
唐琳琳狠狠咬了一口包子,道:“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不就是mba毕业吗,不就是长得帅一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哼。”说着又加了句:“还是我家天天最好,那个姓傅的,我一定要想个办法整整他。”
我看着她扭曲的小脸,不由感到奇怪:“你和他有仇?”
唐琳琳噎了一下,道:“他刚才那个态度对你,你不生气吗?”
我耸了耸肩,道:“不是一路人,他的圈子和我的圈子不一样,没必要对我客客气气的,我生气干什么?”能让傅楠客客气气的,必然是和他同一个级别的,对我客气实在没必要。至于我自己,一来没有事情求他,二来也不指望抱他的大腿,自然也不必和他深交。这是傅楠和谭刃两人的事,我生什么气?
唐琳琳气道:“你、你就是好欺负。”说着,气呼呼的将一个包子塞进我嘴里,说:“不许你说话了,你越说我越气。”我觉得唐琳琳的态度有些怪,她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见我不吭声了,唐琳琳怒道:“今天轮到你做饭,我再也不帮你切辣椒了。”
我没吭声,不要跟发火的女人争论。
她继续道:“我也不帮你洗碗了。”
求求你千万别帮我洗,我的工资已经不多了。
傅楠开始正式在事务所上班了,知道和我住一个屋后,他主动开口跟我说了第一句话:“你好,我不习惯和别人同住,把房间让给我可以吗?”
“那我睡哪儿?”
他道:“我每个月给你四千,租这间屋,你可以自己出去找房子住。”
“抱歉,我住这里比较方便。”
“你今天就搬吧……什么?你说什么?”他挑了挑眉,道:“五千。”
我从兜里掏出五块钱给他,道:“我还要给鱼缸换水,这五块钱给你,天气热拿去买冰淇淋,别跟我聊天了,一会儿换不完水,老板又该扣我工资了。”说完我没搭理他,开始卖力的清洗鱼缸。
傅楠拿着五块钱站在原地,那一刻脸上的神情特别傻帽。
片刻后,我听到他说:“你,很好。玩个性是吗?但愿你不会后悔今天的举动。”
好吧,我确实是故意在呛他,原本是打算当这人不存在的,但一来就让我搬出去,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好好的事务所来了这个尊大神,我和唐琳琳都觉得很郁闷。
这人一来就钻进房间里,电脑打的噼叭作响,电话一个接一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忙一样,吃饭了还得请出房间,随后给饭菜的评价是凑合。
凑合你妹,看老子明天怎么整你。
在这一刻,我决定和唐琳琳结为战友。
当晚相安无事,第二天我起的很早,确切的说,是根本没起,只是将对面睡觉的傅楠摇醒了,道:“去,买早餐。”
他睡的迷迷糊糊,先是嗯了一声,最后猛地坐起来,道:“你说什么?”
我道:“既然你回来了,那也就该工作了,前头是唐琳琳收拾事务所,昨天是我,今天该轮到你了。”
傅楠道:“你在跟我作对?”
我道:“平白无故的,我跟你作对干什么,买完包子记得买菜,今天的午饭、晚饭、打扫,都归你。”
傅楠冷笑一声,道:“你是老板吗?不是就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吩咐我?”
“这些活儿,不都是员工该干的吗?这还需要老板发话?你是智障吗?”
“…………”
“看我干什么,把你的眼屎擦擦行吗,一大早挺恶心的。”
“你、你……”他气的发抖,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道:“我比你年轻,你可以叫我小苏。”
“你的意思是说……我老?”
我道:“哪能啊,男人四十不算老。”
“我今年没满三十。”
我道:“你的年龄关我什么事,买早餐去,我喜欢吃素馅儿的,琳琳喜欢配点粥,老板一个人要两份,周哥给他配一份儿早汤。傻盯着我干什么,记住了没有,要记不住就拿张纸写下来。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傅楠开始挽袖子,看样子是要跟我动手了,我看刺激的差不多了,立刻翻床上去睡觉,我知道这人不会真的动手。他为了求周玄业办事,愿意到事务所来消磨时间,就肯定不会不顾及周玄业的面子,在他的店里动手。
果然,片刻后,这小子砰得一声关上了门,买包子去了。
我暗爽,也跟着起身。半个小时后,这小子把包子买回来了,冷冷的盯着我,将包子放到桌上。我道:“去叫谭老板起床吧,推开门叫,不然他听不见。”
他道:“我小看你了,你现在觉得很爽是不是?小子,你有种。”
我没吭声,示意他去叫人。
傅楠敲了敲门,喊了句:“谭老板,起床了。”一边说,他一边推门,紧接着,一只枕头直接砸到了他的脸上。
谭刃照例吼道:“滚!嗯?”他突然转了个音,道:“怎么是你?”
傅楠什么表情我看不见,不过我立刻吼了一嗓子:“老板,今天该傅楠值日,包子也是他买的。”片刻后,谭刃起床了,周玄业也起了,一桌子人诡异的吃着早饭。
吃完后,傅楠去扔垃圾了,谭刃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我以前小看你了。”
周玄业道:“天顾,干的漂亮。”
我道:“不要夸奖我,我只是想让他知道,该怎么当一名合格的员工。老板,你们以前太让着他了。”
接下来的午饭和晚饭,姓傅的根本搞不定,只能自掏腰包请我们出去吃了。请我们吃饭,确切的说是请周玄业二人吃饭,他肯定不能带去大排档,当下就去了最近的一家香格里拉。
点菜的时候,周玄业特别上道,说:“让琳琳点吧,女士优先。”
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走出酒店的时候,姓傅的脸都黑了,嘴唇直哆嗦。
在我和唐琳琳的统一阵线下,在周玄业和谭刃假装不知情下,姓傅的过上了对于他来说应该算是水深火热的日子。不过折腾了两天,我突然觉得有些佩服,因为这小子居然都忍下来了。
这让我更加好奇,他找周玄业的目的。
第三天的时候,王警官终于来电话了,说事情都查清楚了。
第九章 搬家
王警官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将整个事件查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水库被废弃的原因很简单,那本来就是个老水库,面积不大,供水量自然也不大。后来随着市政规划,周边常住居民减少,水库就逐渐被废弃了,据说,将来很有可能被划归入生态保护区。
但这水库,以前还发生过一件怪事。之前有人是想将这片承包出来养鱼的,最后由于手续办不下来,就铤而走险,当起了黑户,养起来黑鱼。现在有些不法商贩,做起生意来心肝都是黑的。
为了增加成活率,水库里投放的鱼苗非常多,为了减少死亡率,又使用了很多抗生素,鱼快要收获时,整个水库都是挨挨挤挤的大鱼,养鱼的贩子为了防止有人偷鱼,还将周围用铁丝网拦了起来,自己就在不远处搭了棚子。
眼瞅着要收成了,鱼贩子正联系买家了,谁知过了一晚,水库里的鱼,竟然全死了!
死的不止有他养的福寿鱼,还有一些水库里原有的野生鱼类,可谓是浮尸满塘。
当时鱼贩子差点儿没气死,捶胸顿足,哭天喊地,你说这鱼都养大半年了,一直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都死了?以前有很多河里飘死鱼的事儿,大部分都是因为一些企业偷排工业废水,但这是水库,是死水,根本没人往这里排水,这鱼是怎么回事?
鱼贩子总觉得是有人在整自己,没准儿是给自己的鱼投毒了,可惜,他不敢报警,以为他本身就没有取得水库的使用权。不过这事儿,后来还是被其他人给举报了,毕竟整个水库被死鱼塞满的事,还是挺壮观的,总有那么些好管闲事的人喜欢捅一竿子、
后来相关专家来做水质调查,那会儿环境还挺好的,水里也没见什么有毒物,似乎所有的鱼类都是自然死亡一样。不过,在这个检查过程中,有一个细节,引起了当时那批水质专家的注意。那就是,他们在打捞完死鱼打算往回走时,周围突然出现了很多蛙类,各类品种都有。
青蛙这东西本来不算恶心,但如果密密麻麻爬一地,那就显得很诡异了,当场还有胆小的姑娘吓的大叫。
不过这些蛙类很快就跳的没影儿,所以也没有人追查原因。
第二个关于环境的问题到很好查,由于规划保护区的事一直还没有正式通过,所以那一片是个开放地带,周边都是工业区,下了班没事儿的工人们,喜欢去那一片儿游玩,有游泳的,有钓鱼的,有野炊的,但走的时候,没一个带走垃圾的。
天长日久,垃圾积累下来,有时候大雨一冲,就全都沉到那水库里去了。
估计是因为环境恶化,那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周围的工人反映,那周围常常能看到死青蛙,到处都是蚊蝇,因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去。直到死青蛙都烂尽了,蚊蝇都飞走了,再也看不出痕迹了,才慢慢又有人去了。
那地方的水质确实不好,但劳苦大众,没什么娱乐设施,也不嫌脏,在水库里游泳是常有的事。要说命案到没发生过,但下水后得皮肤病的人到挺多。
王警官问我们:“是不是环境恶化,毒蛙王的子孙死的太多,所以它才性格大变了?”
谭刃对着电话道:“应该是这样,保护区的事情,要什么时候才能批下来?”
王警官嘶了一声,说:“这属于生态规划,就不是我能打听到的范围了,不过我看悬,规划一个保护区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最少还得过两年。”
谭刃道:“我明白了。”
挂完电话后,谭刃道:“那地方的环境处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看来,我们得想个办法,给毒蛙王搬家。”
“搬家?”唐琳琳好奇道:“搬哪儿去?”
看样子,那水库的环境问题我们是解决不了的,毕竟我们是普通市民,这方面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如果要搬家,必然得搬去一个水质比较好的环境中,难道放其它水库里去?
可那毒蛙王躲在水里,对人有攻击性,看样子也肯定听不懂人话,它能跟着我们搬家吗?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谭刃道:“得好好想想。”
一边的傅楠听我们这么一说,便开口道:“什么毒蛙王?”不等我回话,唐琳琳便做了个鬼脸,道:“说了你也不懂。”
傅楠没吭声,脸色有些阴郁。他以前在事务所是个什么状态我不清楚,但这两天,不知是不是我和唐琳琳联合起来对付他的原因,我总觉得这小子眼睛里有种很阴郁的情绪,
那并不是一种愤怒,谭刃平时也会发火,但谭刃发火,一般是当着人面发出来,扣工资也好,直接动手也好,不会像傅楠这样。我前两天还没觉得什么,但这两天,给我的感觉很不妙。
我开始收起了之前想整人的心思,趁着无人时,悄悄对唐琳琳说:“这人,我觉得不是个善茬,这两天也折腾够了,收手吧。”
唐琳琳瞪了我一眼,道:“你怕了?”
我道:“他最多是盛气凌人了一点,并没有真的对咱们怎么样。相反,咱们这两天,反而有些过了,我看那小子有些要发作的迹象,而且性格阴沉,没准儿会使出什么阴招。”
唐琳琳沉吟一声,最后无奈的点头同意了,道:“你说的没错,姓傅确实很阴狠,那就这么着吧,以后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我有些好奇傅楠的身份,他给人的感觉,一看就不是做正经生意的,我问唐琳琳他的身份,唐琳琳摇了摇头,道:“听说是做医药方面的,不过我有一次无意间听到他讲电话,让对方小心警察,还说什么晚上解决,白天不碰头之类的,神神秘秘的,一听就有问题。”
说话间,谭刃和周玄业两人示意要出去买些东西抓毒蛙王,让我们三个看店。
其实这事务所的生意,忙的时候很忙,就像我刚来的时候,忙的里里外外就剩我一个人,其余人都跑的没影。但闲的时候又很闲,比如现在,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什么事儿都没有。
前天刚好发工资,我这一个多月都没去福利院,想了想,我去柜员机取了些现金,又去超市买了些零食、本子、笔一类的东西,决定去福利院看看那些弟弟妹妹们。
唐琳琳听说我要去福利院,也挺有兴趣的,边跟我一起去了,也买了些吃的拧着,我心里挺感动的。
收养我的那家福利机构,以前不是公立的,所以条件很简陋,现在正在转公立,但这方面的手续非常复杂,两年多了,都一直都没什么结果。一进入福利院,我和唐琳琳就被一群孩子给围住了。
“天顾哥哥来啦。”
“哥哥,小月好想你啊。”
“哥哥,这个姐姐是谁啊。”一个长着兔唇的小女孩好奇的盯着唐琳琳看,她叫沙沙,今年才八岁。唐琳琳笑了笑,蹲下身将沙沙抱起来,道:“我是你天顾哥哥的女朋友啊。”
“女朋友是什么啊?”沙沙问。
“笨,女朋友……就是……用来……亲……嘴的。”小儿麻痹症,口齿不清的小男孩童童慢吞吞的说着。
我顿时无语,瞪了唐琳琳一眼,道:“别教坏小朋友。”我俩给孩子们分了东西,又拜访了一下苏院长,聊了聊近况,一转眼就是日落西山了,便和唐琳琳打车回事务所。
会事务所的路上,会经过一条老的步行街,以前挺繁华的饿,现在已经没落了,生意很惨淡,街边小商铺的灯也有气无力的亮着,显得很昏暗。
唐琳琳蹦蹦跳跳的在我周围绕来绕去,道:“天顾,你的弟弟妹妹们都很可爱。”
我道:“嗯。”
唐琳琳道:“你小时候就是那里长大的啊,地方好小。”
紧接着又道:“平时能自由出去吗?”
我摇了摇头。由于福利院人手少,因此为了小孩子的安全着想,都是半封闭式的,福利院内部开设有特殊教育班和低幼班,稍微大一些的,如果有人资助或者福利院条件良好,一般会送去学校接受正规教育。我算比较幸运的,因为深圳这地方的人有钱,捐钱也大方,我到了学龄时,还是去了一家民营学校读书。
后来接收的孩子越来越多,各方面资金不足,所以大部分读到高中就不读了,少部分获得爱心人士资助的就会继续升学。
一边跟唐琳琳聊着福利院的制度,我俩一边往回走,也没太注意周围的环境,谁知走着走着,身后竟然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口鼻。就跟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是一块儿带着奇怪味道的帕子,我闻了一下,顿时头晕脑胀,心里咯噔一下:完了,难道遇上打劫的了?
紧接着,没挣扎两下,我就晕过去了,而我身边的唐琳琳,自然也是同样的待遇。
在这样的突然情况下,我俩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两眼一黑,晕了个彻底。
第十章 暗算
我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暗沉沉的水泥天花板,周围的光线非常昏暗,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刚醒来,我大脑还有电发昏,缓缓朝声音传来的位置看去,顿时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只见在离我大概四五米远的墙角,唐琳琳正被三个男的上下其手,她不停的往角落缩,一边缩一边可怜兮兮的喊道:“啊,别碰我,我以前是做鸡的,一身都是性病,碰了我你们会后悔的。”
“嘿。”其中一个人笑了,说:“小婊子,把哥儿几个当傻子啊,既然是做鸡的,技术肯定好,今儿个我们就试试。”说完就将一张嘴凑了上去,在唐琳琳脖子上狠狠吸了一口。
唐琳琳浑身抖了一下,脸色立刻就变了,满脸恶心,也顾不得装可怜了,张嘴就骂:“你们三个王八蛋,姑奶奶今天着了你们的道,算我倒霉。你们要是敢动我一下,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老二切下来喂狗!不对,狗才不吃呢,让你们自己吃。”
“他妈的,嘴巴还挺毒的。”那个提着平头的男人骂了一句,啪啪就甩了两个耳光。唐琳琳被打懵了,我也清醒了,立刻想爬起来。但我这会儿是被五花大绑的,哪里站的起来。不过我的动静倒是引起了那三个人的注意,其中一个黄头发的小年轻说道:“老大,这小子醒了。”
被叫老大的就是剃平头的那个,一见我醒了,就对两个手下说:“这女的先别动,先收拾这小子。”
黄毛立刻点头哈腰,道:“是、是,当然是老大你先来。”
说完,三人就朝我这边围过来。我松了口气,好歹他们没有再去骚扰唐琳琳了。此刻我心里满腔怒火,却又无可奈何。唐琳琳一张小脸被打的两边都肿了起来,痛的嘴里嘶嘶直抽气。神色焦急的看着我,卖力的挣扎着想从绳索里脱出身来。
但我发现,这绳索捆绑的手法非常专业,这三人,八成不是第一次捆人了。
我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
他们想干什么?
如果只是打劫,为什么还将我们带这里来?
难道是为了劫色?
可刚才这三人说要先收拾我,难道我跟他们有什么仇?
我可以很确定,这三人一看就是在外面混的,我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人。而且我这个人,向来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为人处世,也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得罪人的机会真的不多。
但现在,听这三人的口气,明显是针对着我来的。
这三人围过来,那平头男走在前面,不等我想出个所以然,当胸一脚就朝着我踹过来,我原本已经从地上坐起来了,这一踹,直接又将我给踹倒下,身体砸在了冰冷的水泥地板上。
“唔。”这一脚不轻,而且当胸踹过来,我只觉得胸腔里的内脏都跟着痛了起来,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几脚从不同的方向踢过来,简单来说,我就处于一种捆绑在地上被围殴的状态。
“住手!”唐琳琳愤怒的喊道,但我现在也看不清她的状况,只能尽力缩着头。因为我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这帮人踢打又毫无规律,唯一能护住头脸的方式,就只有把头往下埋,否则对方要是踢到眼睛或鼻子,那力道,将人弄瞎都是有可能的。
这一通乱揍间,我只顾着护身,根本思考不了太多,一番拳打脚踢下来,我只觉得浑身没有一处不痛,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这帮人打累了,他们才停了下来。
我想骂人,但我忍住了,这种时候骂人,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那剃着平头的见我缩在地上一句话不吭,笑了一下,说:“嘿,这小子还挺识时务,以前被打的人都是骂爹骂娘的,他到挺安静。”
那小黄毛说:“算这小子识相,上一次那个骂完,您不直接就把他命根子给废了吗。”
平头道:“谁让那小子诅咒我断子绝孙的。”说完,他看了我一眼,蹲下身,拍了拍我的脸,道:“小子,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来吗?”
我心里那股怒火被我压抑着,平静道:“不知道,三位大哥请赐教。”
平头嘿了一声,顺手就揉我脑袋,说:“行啊你小子,有礼貌,我喜欢。看在你这么顺眼的份上,哥儿三个今天给你放放水,原本是要给你打残的,这样吧,你选一个,是不要手还是不要脚?”
我听他们这话,立刻意识到,这绝对是有人指使的,于是我道:“这位大哥,不知道我得罪了什么,要这样整我。”
平头道:“具体什么人我可不知道,是奎哥传下的话,你怎么会惹到奎哥呢。”我脑海里转了几个圈,奎哥?谁?我完全没印象啊。他为什么要让人打残我?
我道:“奎哥?我不认识他。”
平头道:“不认识就算了,我们也是按吩咐办事,你要怪,就怪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吧。说完,给那小黄毛使了个眼色。”那小黄毛立刻走到另一边的墙角,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这时我已经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应该是一栋在建房屋,但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什么施工的声音,或许是某栋烂尾楼?事务所周边,似乎没有这样的建筑,这么说,我和唐琳琳,应该被带到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此刻,周围唯一的光源是一盏功率比较大的手电筒。
而这时,那小黄毛回来了,手里拿了个榔头,我看到那玩意儿,顿时心跳了一下。
平头道:“平时我们都是人工打残的,那叫一个痛,今儿个我看你小子规矩顺眼,就给你来个痛快,一榔头下去,痛一痛也就过了。小子,选一个吧。”
我脑子里乱成一片,片刻后,我道:“怎么样才能不伤害我?我有钱,真的,我可以给你们钱,要多少都有,你别伤害我们。”
那平头上下打量我,显然不信,说:“就你这寒酸样能有多少钱?小子别耍滑头,耍滑头大哥可不喜欢。”
我道:“又道财不露白,我身上虽然没有,但家里有。”
那平头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时,那小黄毛像是想到了什么,冲那平头耳语一阵,那人便道:“小子,我不管你有钱没钱,但这次你确实得罪了一个惹不起的人,所以你的钱,我也没命赚,留着以后看病吧。”说完使了个颜色,那小黄毛顿时拿着榔头朝我走过来。
“既然你自己不选,那我就帮你选了。”小黄毛说着,目光落在了我的膝盖骨上。我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下意识的缩起腿,但这会儿被五花大绑,又能干什么,眼瞅着那人要下手,我心中恐惧不已之际,唐琳琳忽然大叫道:“不要!”
她这一嗓子声音都有些变了,小黄毛不禁停下了动作。平头不耐烦道:“叫什么叫,一会儿有你叫的。”
唐琳琳看了看我,咽着口水道:“你、你们不是要强奸我吗?我不挣扎,我配合你们,你们……别动他好不好?”
我听完,只觉得想要杀人,怒道:“不准你们动她!那个人只是要对付我,你们不要伤及无辜!琳琳,闭嘴。”
唐琳琳道:“都这时候了,闭什么嘴啊。他们废了你,照样要对付我。”
平头道:“没错,不用闭嘴,反正你那嘴迟早要张开。”
唐琳琳听得脸都黑了,说:“大哥,你到底做不做。”说完,坐起身来,微微曲着双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若有若无的看见她穿的内裤。
我觉得血往脸上冒,而这时,那平头却咕嘟咽了咽口水,说:“小骚货,故意勾引我,好,满足你。”说完示意小黄毛先不要动我,走到唐琳琳身边,说:“你这么护着那小子,看样子他是你姘头?”越说,这人还越兴奋了,一双手顺着琳琳的腿摸了上去,我恨不得将那只手给剁下来,可不论我怎么挣扎,这绳索却根本没有松动的迹象。
相反,唐琳琳那边,大概看她是个女人,逃也逃不了,所以就只绑了双手。
第十二章 制服
眼瞅着那只咸猪手越摸越靠里,我激动的眼睛都发热了,这一刻,我只觉得无比懊悔,我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如今,竟然还要连累上唐琳琳?
谁知,就在这时,场中的情况突然发生变化,那平头猛地惨叫了一声,抱着自己的手打起滚来。也就在这时,我发现唐琳琳的绳索不知何时解开了,她整个人猛地翻身骑坐在了那平头的肚子上,笑嘻嘻的说了句:“大哥哥,咱们来个乘骑体位的好不好。”说完整个人身体一动,重重的朝那平头男的老二一压,霎时间,那平头男发出一声惨叫。
那情景,看的我忍不住夹紧了自己的腿,觉得自己的小兄弟也跟着痛了起来。
这、这琳琳下手可真够狠的。
她是怎么挣脱绳索的。
小黄毛两个都看呆了,立刻大脚:“妈的,造反啊!”说完两人都朝着唐琳琳围拢过去,也就在这这时,唐琳琳一翻身从平头男肚子上下来,矮身就朝着小黄毛两人而去。
她的动作很快,矮身的瞬间,双手同时击出,至于她究竟打的什么部位,我不想多描述,反正她这一下子,就让那两小黄毛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
作为一个受害者,我觉得大快人心。但作为一个男人,我忽然很为他们三个感到悲哀。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窜到我身边,手里竟然夹着一张刀片。这刀片十分锋利,没两下就割断了我的绳索。而这时,那三人也捂着裤裆凑到了一处,一副恨不得把我们两人生吞活剥的场景。
唐琳琳看了一眼,顿时露出一副弱柳扶风、要倒不倒的林妹妹姿态,柔弱无骨的往我身上一靠,颤声道:“我好虚弱,他们好可怕,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看了她一眼,以前我就在好奇唐琳琳有什么本事,现在突然有些眉目了,看样子,她的身手很不错,刚才那两下子,虽然招式阴险了一些,但却非常有效。
我道:“装、继续装。”
唐琳琳不满的嘟了嘟嘴,脑袋在我胳膊上蹭了两下:“人家真的没有装,天天你要相信我,刚才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有人格分裂,那都是我第二人格干的。像我这么可爱柔弱的女孩子,怎么会使出猴子偷桃那么阴险的招数呢?”说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的眨巴起来。
“…………”
平头男怒道:“你们、你们……给我上,弄死他们!”我下意识的将唐琳琳挡在了身后,现如今我没有被绳索捆起来,怎么也不至于再被动挨打了,当下便和那两个小黄毛打了起来。
说真的,打架不是我的专长,要不是这段时间的经历,积累了一些狠劲儿,我没准儿就真的得抱头挨揍了。但俗话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沙漠一行,别的我没学会,但若说打架耍狠,还真学了不少,否则在那地洞里,恐怕就被蛇摩给吞了。这样一来,一对二到打了个平手。
那平头似乎没料到,抄起了一边的榔头要来帮忙,唐琳琳笑嘻嘻的闪身出去,道:“大哥哥,我来陪你玩。”平头男刚才估计被唐琳琳整怕了,居然愣了一下。也就在这片刻的功夫,唐琳琳朝着平头男冲了过去。
这地方位置不大,几乎瞬间,两人就碰头了。平头男一看唐琳琳要矮身,根本顾不得攻击,立刻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裤裆。谁知唐琳琳这次却是一改之前的做法,没有去偷桃,而是反手扣住了平头男拿榔头的手腕,往后一拧,便听咔嚓一声响,平头男的手腕关节就被卸下来了,榔头也砰的掉在地上。
唐琳琳捡起榔头,二话不说冲过来帮忙,一榔头就砸到了小黄毛的腰上,下手可真够狠的。
局势顿时一面倒,小黄毛被一榔头砸到腰上,哪里还有力道反抗,顿时捂着腰到地,一边儿的平头也抱着手腕干嚎。剩下的一个吓蒙了,看着我和唐琳琳朝他逼过去,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还没跑到楼梯口,唐琳琳直接将手里的榔头当暗器砸了出去,后果可想而知。
最后,这三人被丢到了一处,唐琳琳笑眯眯的说:“啧啧,长得虽然不行,但身材还可以嘛,经常打架练出来的吧?”平头男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道:“你们别得意,你们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等我们奎哥来了,你们就死定了。”
唐琳琳道:“都成阶下囚了,还敢放狠话?”一边说,一边玩着手里的榔头,说:“左腿、右腿还是中间那条腿,只能留一个,选吧。”
小黄毛一听,都快哭了,对平头说:“老、老大,咱们这次,好像踢到铁板了。”
平头男道:“闭嘴。”
唐琳琳笑了笑,道:“不用闭嘴,你这嘴,反正迟早是要张开的。”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说完,就地抓了两把水泥块,直接塞小黄毛和平头男嘴里了。
还剩下一个黑头发的,这小子之前一直比较规矩,所以唐琳琳拍了拍手,道:“姐姐我看你比较顺眼,我就不废你了。现在,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要是有一点儿隐瞒,我就让你上面和下面的嘴都张开。”
黑头发颤抖的看了看满嘴水泥的老大和黄毛,像是瞬间领悟了什么,大叫道:“别、别,我说、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
我忽然感到一阵恶寒,菊花一紧。
紧接着,唐琳琳问我:“天天,你有什么要问的?”
我想了想,道:“奎哥是谁?”
黑头发道:“是、是我们这片的头儿,开了好几家娱乐城,这片都是他在管。”顿了顿,他又加了句:“奎哥势力很大的。”
我道:“你们奎哥跟我有什么恩怨?”
黑头发猛摇头,道:“真不知道。我们三个就是在这一片混的,平时帮奎哥办些小事,大事儿奎哥也看不上我们。”
唐琳琳闻言,疑惑道:“开娱乐城的?天天,你是不是去娱乐城玩的时候没给钱?”
我道:“娱乐城消费那么贵,我长这么大,就在门口转悠过!”我穷的身上就剩一千多块了,去娱乐城和白开水吗?
唐琳琳点了点头,道:“也是啊,你这么穷,不可能去那种地方啊。”
这种实话就不要直接说出来了吧。我只觉得无奈,叹了口气,问黑头发道:“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你们奎哥我根本不认识。”
黑头发道:“你是不是姓苏?”我点了点头。他又道:“那就没错了,就是你,奎哥说了,让我们废了你,但别弄出人命。至于、至于这位小姐,我们只是顺便。”
对方知道我的姓名,那就没错了,看样子,真是冲着我来了。
一时间,我到有些茫然了。我这人交际圈子很简单,福利院,然后就是以前的一些同事,亲戚朋友则没有,剩下的,也就是这段时间在事务所上班认识的人。
难道跟这个有关?
奎哥……这个奎哥为什么要对付我?
我想到此处,道:“能不能联系上你说的那个奎哥?”
黑头发道:“可以,不过我们只能联系到奎哥手下的满哥,至于奎哥会不会见你,我们就不确定了。”
我道:“那成,联系他们吧。”
唐琳琳诧异道:“天天,你要去找那个奎哥的麻烦?看不出来,你平时不是不喜欢惹事吗?”
我苦笑道:“现在不是我去惹他们,是他们来惹我。这一出手就要将人废了,未免也太狠了。这一次他们没有成功,难保不会有下一次。”如果不是唐琳琳藏着一手,我简直无法想象今晚会变成什么样子。
若只是冲着我来倒也罢了,可今晚还差点儿连累琳琳。
我怎么样无所谓,但这些人,不能伤害我的朋友!
此刻,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多,周围黑漆漆一片,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已经被人为关机了,应该是这三人给我们关了的,我立刻开机,谁知刚一开,就有电话来了。
是谭刃。
我接了:“喂,老板。”
“下个月工资还要不要了?不想回来就收拾东西滚出去!”我一时无语,这刀子嘴豆腐心的龟毛,嘴上虽然说得恶毒,但我一开机电话就打进来,说明他肯定试着打过很多次了,否则不会这么巧。
我心下挺感动的,也知道谭刃是什么脾气,便道:“老板,我和琳琳半道上被人打劫了?”
谭刃立刻道:“她没事吧?”
我道:“琳琳没事,我有事。”这会儿浑身都是淤青呢。
电话里,谭刃不冷不热的说道:“你一没财,二没色,能有什么事?”
我被他噎了一下,道:“老板,我好想无意间得罪什么人了,对方叫了三个混混来整我。幸亏琳琳身手了得,不然我今晚就要让人给废了。”
“什么?”谭刃平静的声调被打破了,声音隐隐带了怒意,说:“谁干的。”
第十二章 找茬
谭刃这个人,在那次跟沈兰打交道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其实特别护短。
我于是回道:“一个叫奎哥的,据说是开娱乐城的,我没招惹过这个人。现在正在联系他,准备今晚见个面,否则,下一次不知道还会不会来阴的。”
谭刃道:“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问黑头发,黑头发报了个地址,谭刃道:“等着,我们马上过来。”
在这段时期,黑头发联系上了那个叫满哥的,对方一听说计划失败了,我还要见他们老大,立刻将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我接过电话,道:“你可以不见,但这三人我就送警察局去了,到时候你们做的事情,可瞒不住。”
电话里,那个叫满哥的人冷笑一声,道:“你倒是送过去,看看警察是帮你还是帮我。”我心里沉了一下,看样子,对方的关系很硬。也是,娱乐城本来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光有钱可开不了娱乐城,还得有人脉,疏通各个关节,否则非常麻烦。
难道这个暗亏就这么吃了?
如果这次针对的只是我一个人,没准儿我也就忍了,但这次连唐琳琳都差点儿牵扯进来,我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一听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口吻,我心里怒火横生,直接挂了电话。向黑头发问明了娱乐城的地址,便带着唐琳琳下楼。
这烂尾楼里黑漆漆的,走在里面阴气森森,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唐琳琳搂着我的胳膊,一副很害怕的模样,看的我有些好笑,道:“别装了,就这点儿还能吓到你?”
她白了我一眼,说:“女孩子都是怕黑的,这都不知道,活该没有女朋友。”我被她这么一噎,顿时说不上话来。
到了烂尾楼外,没等多久,谭刃两人便驾车过来了。周玄业坐在副驾驶位上,打量了我和唐琳琳两眼,道:“没受什么大伤吧?”
我道:“皮外伤。”
周玄业微微点头,道:“上车,去会会那个奎哥。”
此刻,车上就我们四个人,唐琳琳突然问道:“姓傅的呢?”
周玄业道:“他在看店,怎么了?”
唐琳琳摸了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终又没接腔,而是转移了话题,说:“老板,咱们就四个人,这么去,讨不到什么便宜啊。”
周玄业道:“谁说咱们就四个人了?”
我心中一动,莫非周玄业还留有后手?但他没有解释,十来分钟后,我们进入了闹市区,停留在了一家娱乐城门口。
谭刃一马当先走在前头,进了娱乐城里面。暖色调的灯光,将内部的环境照的并不清晰,这会儿正是娱乐城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各个包间的房门都紧闭着,来来往往的侍应生穿梭期间,靠中间的是开放式的吧台。来这儿的一般都包房,所以吧台的人看上去并不多,这里隔音设施不错,进来后反而显得很安静。
一边立刻有侍应生上来接待,没等对方开口,谭刃便道:“我们找秦奎。”看样子,谭刃来的时候,事先打听过,这个秦奎,正是那三个混混嘴里所说的奎哥。
侍应生愣了一下,旋即道:“我们老板正在陪客人,几位有预约吗?”
谭刃往一边的沙发上一坐,翘着二郎腿道:“见他还用预约?”侍应生看出我们是来找茬的,没吭声,示意我们稍等,旋即立刻去找自己的领班了。
片刻后,一个穿着正装的高大男人朝我们走了过来,那人一脸横肉,看上去不像是好惹的。碰面后,他看了看我身上的伤,立刻猜出了我们的身份,冷笑道:“真敢找上门来,找死吗?”听声音,这人应该就是秦奎的得力手下,也就是之前跟我通电话的满哥,全名叫赵满意。
周玄业闻言笑了笑,道:“不找死,找茬。”
赵满意冷笑一声,正待开口,坐在沙发上的谭刃已经站起了身,缓步朝着赵满意走去,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谭刃突然挥拳出手,一拳揍到了赵满意的脸上,直接将人给打的倒退好几步,足见力道之大。
谭刃这一下太突然了,我们都没料到,唐琳琳不禁惊呼了一声。
而这时,不等赵满意反应过来,谭刃迅速上前两步,在赵满意捂着脸的档口,直接捏住了对方的脖子。赵满意反应也够快的,伸手就要反击,一拳头也朝着谭刃脸上招呼过去。
但没等拳头挥出去,就被谭刃给截住了,旋即往后一折,我便听到了咔嚓一声,竟然跟唐琳琳之前用的那手一样,活活将关节给卸下来了。赵满意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道:“啊!你们、你们!妈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随着他话语一落,娱乐城的保安立刻围了上来。
这里的保安和别处的保安可不一样,身材高大,肌肉虬结,五六个虎狼大汉顿时朝着我们围上来。
我心说,虽然我们是来找茬的,但这发展未免也太快了吧?
下意识的,我摆出了要打架的姿势,而这时,唐琳琳却拉了拉我的衣袖,说:“别来劲,这才六个人,让他们俩对付去。”说话间,周玄业将外套一脱,直接一抬腿,将朝我们冲过来的一个保安给踹飞了。
这动静,顿时吸引了周围的人围观,这些人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只要不伤及到他们,一个个跟看耍猴似的。便听不远处一个顾客道:“这几个人是谁啊,竟然敢到这儿来砸场子。”看样子是个老顾客,应该知道这地方水深。
这六人真是不够看,谭刃和周玄业那是练过武的,没几下就将人给放倒了。这动静,终于把那个传说中的奎哥给引了出来。
秦奎,年约三十五刘左右,这会儿出来时,穿的是正装,看起来人模人样,但耳朵到脸颊处有一块疤,一看就是个好勇斗狠的。他看了看这地方的情况,又打量着我们四人,最后道:“四位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说话间,又一批保全人员围拢过来,这一次,人数有十多人之多,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一种类似警棍一样的东西。
谭刃瞟了秦奎一眼,活动了一下手腕,道:“找茬,需要解释?”紧接着,竟然又朝着秦奎冲了过去。我都忍不住要捂脸了,平时怎么没看出来谭刃是个这么爱打架的?
刚才下车时,谭刃就拿了一双手套往手上戴,合着是早有准备啊。
秦奎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的人,你说,就算是两帮小混混打架,互相之间还得扯两句闲话,问候一下对方的祖宗吧?这谭刃二话不说,上去就开打的架势,连秦奎也懵了。
不过他周围的人还是反应很快的,立刻拿着棍子冲了上来,周玄业立马上去帮忙。唐琳琳兴奋的搓了搓手,说:“打架这种事情,我们女孩子才不干呢!”
那帮人都拿了武器,他们似乎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想来攻击我和唐琳琳,但谭刃和周玄业二人挡在前面,一攻一守间十分严密,根本没给人机会。
这二人没有武器,我担心他们吃暗亏,正打算豁出去上前帮忙,唐琳琳拽住我的手臂,说:“你又没练过武,上去折腾个什么劲儿。”
我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唐琳琳道:“来娱乐城,当然要好好玩儿啦,平时咱可没钱进来。”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啥意思,这丫头忽然将离她最近的一张桌子给掀翻了,哈哈大笑的说道:“天天,还等什么,老板都帮咱们出头了,砸,使劲儿砸!”
说话间,真是看到什么砸什么,酒瓶四溅,桌椅乱飞,唐琳琳顿时化身为破坏神,见什么砸什么,离她最近的一个酒柜,直接被她使劲儿往前一推,砰得一声巨响,各种颜色的酒水在碎片间流淌。周围看热闹的顾客一看这架势,也知道不妙,顿时一个个跑的没影儿。
我一看都这样了,也发狠了,当下和唐琳琳一起搞起了破坏,周围还有几台娱乐机,直接被我俩合力给放倒了。那个秦奎哪里见过我们这么找茬的人,气的手都在抖,拿了个对讲机模样的东西不知吼了几句什么,现场情况太混乱,我也听不清楚,不过很快,在保全人员全部出动之后,一些服务生也跟着围了上来。
人大概都有一种破坏欲,这么一通乱砸,我也觉得兴奋起来,一帮侍应生撸着袖子要来逮我和唐琳琳。不等我下手,唐琳琳直接将酒瓶子当头朝人砸过去,砸的对方顿时头破血流。
我愣了一下。
说实话,破坏归破坏,这些侍应生也都是打工的,听老板话行事而已,唐琳琳这下手,未免太狠了一些。对于这个天天跟我斗嘴撒娇的丫头,我心里忽然有种很古怪的感觉。
然而事情没完,不止酒瓶,各种凳子、桌子,能砸的统统被我们砸了,那一堆侍应生在吃过亏后,也知道自保,没敢再围拢上来,虽然在我们周围晃悠,但估计也是做给他们老板秦哥看的。
我们两拨都是打工的人,此刻竟然有了一种默契。我们做势砸人,但一般会‘砸偏’,而对方做势要上来,却始终被我们砸的东西给‘挡住’,两拨人就这么缠斗起来,没什么伤亡,但整个开放面儿,已经被我们给毁的差不多了。
唐琳琳立刻吼道:“走,去砸包房!”
第十三章 陈家人
我赶紧拽住她,心说跟娱乐城的人打没事儿,但去包房找茬,回头这里的顾客也该一起里围殴我们了。而另一边,那十多人根本不是周谭二人的对手,他们会拿武器,谭刃和周玄业不会?
二人在撂倒第一个人后,纷纷抢下了对方的武器,不多时,十多人全趴下了。
而就在这时,秦奎喊了一嗓子:“把门给我关了,报警!”
这时,已经没人动手了。谭刃嘴里啧了一声,道:“这时候就想起警察了?”在这种地方,很少会报警,这些混黑道的,习惯私下里解决了,往往得罪他们的人,下场都很惨。同样的,一但遇到他们对付不了的人,就会利用起法律的武器了。
我和唐琳琳回到了周玄业和谭刃身侧,我道:“老板,你们没受伤吧?”
谭刃道:“挨了几下,蚊子叮而已。”
周玄业不赞同的看着谭刃,道:“师兄,有话好好说,你动手也太快了。”周围被揍的保安听得要吐血,天知道周玄业刚才下起手来,一点儿不必谭刃差好吗?这时候竟然还谈什么有话好好说?
谭刃又坐回来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盯着秦奎,慢悠悠的说道:“秦奎对吧?我们今天来只是想问你件事。”他指了指我,说:“我的员工哪里得罪你了,至于要让人弄残他?”
秦奎立刻知道了我们的身份,神色阴沉道:“原来是你们,这个就要问他自己了。”
谭刃看了我一眼,说:“苏天顾,你是不是强奸他媳妇儿了?”
“…………”我没有。
周玄业摇了摇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速战速决吧。”
谭刃于是起身,走到了秦奎跟前,面对面,不冷不热的说道:“给你两个选择,一,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二,我弄残你;选一个吧。”
秦奎冷笑一声,道:“我秦奎在道上混了二十多年了,第一次见到你们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我看出来了,你们这么有恃无恐,背后应该是有什么人撑腰吧?”说实话,我不知道谭刃和周玄业背后有没有人撑腰,但我们今天干的事儿,确实有些过了,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干出这种疯狂的事。
标价八千多的洋酒,我都记不清自己刚才砸了多少瓶了。
周玄业和谭刃这么做,真的好吗?
说实话,这是在为我和唐琳琳出头,我心里头自然是感动的无以复加。但这秦奎来历不小,如今事情到了这份儿上,如果谭刃二人没有后招,那今后可就糟了。
谭刃闻言,道:“我后头当然有人。”
秦奎别有深意的看了谭刃一眼,道:“是吗,那我们就比比,谁的后台硬了,你可千万别输给我,否则……”他脸上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我忍不住悄悄问周玄业:“咱们背后真的有靠山吗?听说这秦奎和上头的路子打的很通。”
周玄业摇了摇头,道:“没人。”
“啊……”我忍不住道:“周哥,你别骗我。没人你和老板还敢这么干?”
周玄业闻言,露出一脸头疼的模样,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说:“我原本就不是来打架的,但师兄,哎,你也看出来了,师兄是个很护短的人,我没想到他会动手。”说完,用不赞同的神色看了唐琳琳一眼,道:“你这丫头,自己乱来也就算了,别把天顾也带坏了。”
唐琳琳讪讪的往我身后一躲,说:“我也不是故意砸到人的,手一抖没拿稳。我可没有带坏天天,我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带坏人?你们男人才是最坏的,哼。”
我听到这儿,也觉得无语了,道:“这么说,咱么真的没有后台?”
周玄业摇了摇头。
唐琳琳道:“完了完了,那我们会坐牢的,还会罚款啊,老板,趁着警察还没来,咱们快跑吧。”她这话忘了压低声音,立刻被周围的人听去了。秦奎一看,顿时轻蔑的看着谭刃,道:“我等你的后台。”他们现在武力打不过,打算用警察来压人了。
说话间,一个侍应生走上前来,低声对秦奎道:“老板,陈先生问起你了。”
秦奎皱了皱眉,:“在这儿看着,我先去看看。”
陈先生?
谁?
莫非就是秦奎刚才陪的客人?
能让娱乐城的老板亲自作陪,想来这个客人身份应该不简单。秦奎正要走,却见一群人从楼道里走来,当头的,是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女人,笑道:“听说有人来砸秦老板您的场子啊。”
秦奎脸上立刻堆了笑,道:“池小姐,让您见笑了。”紧接着看向这女人旁边的一个男人,迎了上去,道:“陈先生,对不住,今天来了四只老鼠,扰了您的兴致。”
那个被称为陈先生的,是个年轻人,年纪跟我差不多,要不怎么说,人比人气死人呢,差不多的年纪,日子可是天差地别。唐琳琳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笑嘻嘻的对我说:“你看看人家那派头,这姓秦的一下子就变成孙子了。哎,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真是同人不同命,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我没被她打击到,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健健康康的生下来,有些人一出生就有残疾;有些人家境富裕,一生下来就能接受最好的教育,有些人,七八岁了,还只能在地里玩泥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人的一生,就是在不公平中寻求公平,生病的人寻找健康,贫穷的人努力让自己富裕。
说话间,那个姓陈的看向了我们四人,神情颇为高傲,瞄了一眼便道:“敢来砸你场子的人不多啊。”
秦奎道:“几个跳梁小丑,没什么本事,但其中有两个是练家子。这不,把我手下这帮废物都撂倒了,我已经报了警,一会儿让警察来收拾他们。”
一旁的陈小姐笑道:“我说秦奎啊,人家总不会无缘无故来砸你场子,你是不是又干什么缺德事了?”
秦奎赔笑道:“陈小姐您就别笑话我了。”
说话间,周玄业突然咦了一声,低于道:“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我诧异道:“周哥,你认识他们?”周玄业点了点头,道:“这是陈家兄妹,陈家老爷子原本还有个大儿子,但失踪了。以前找过我。我在他们家,看过这兄妹三人的照片。”
看样子,是周玄业认识他们,他们可不认识周玄业。
一旁的唐琳琳好奇道:“那他的大儿子找到没?”
周玄业摇了摇头,说:“这活儿我没接,这一家子暗地里做的都不是什么光彩的生意,帮他们的忙,我除了得到钱,一点儿好处也没有。”顿了顿,他道:“我不缺钱,没必要做他们的生意。”
我道:“周哥,在沙漠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和老板很穷吗?你现在怎么又说不缺钱?你就是不想给我加工资……”
周玄业面色一僵,旋即干咳一声,道:“现在不说这个。”他立刻转移话题,皱眉道:“不好,看样子这秦奎和陈家关系不错。”
我了然,心下好笑,于是没继续纠结工资的事,说实话,即便真的不加工资我也认了,于是我跟着道:“这陈家是干什么的?”
周玄业只说了两个字:“军火。”
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道:“走私军火?”
周玄业点了点头,道:“这陈家老二,心狠手辣,现在陈家基本上是他在做主了。”顿了顿,他道:“其实,我怀疑,陈家失踪的老大,很可能和这陈家老二有关。”
我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争夺家业?”
周玄业又点了点头。
一个人,为了家业,可以去害自己的亲生大哥?我觉得有些心寒,再去看那个陈姓年轻人的面容时,顿时给人一种面目可憎之感,大约是人的心理作用吧。事实上,对方长相普通,属于那种看起来比较顺眼的类型,也不像秦奎那样一脸横肉,乍一看,还会让人挺有好感的。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想到此处,我有些担忧,道:“我看这姓陈的和秦奎关系不错,万一他也来插一脚怎么办?”
周玄业微微摇头,说:“陈家势力很大,秦奎在他们面前,就是个跳梁小丑而已,要说陈家为他出头,可能性不大。”这会儿那陈家的小姐,满脸看好戏的表情。陈老二虽然面容普通,这陈家小姐到是长得很漂亮,笑眯眯的打量着我们四个,似乎觉得挺稀奇的。
第十四章 缉毒
要不怎么说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呢,唐琳琳揪住我的脸,说:“不准看那个狐狸精,她在给你使媚眼儿呢。”
我翻了个白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在给我使媚眼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家陈小姐完全就是看热闹,唐琳琳自己将对方脑补成了狐狸精。
再说了,即便是狐狸精,人家也看不上我啊。像我这种长相平凡,身高普通,家世糟糕,事业完全没有的单身青年,人家瞧上我什么呀。唯一值得我骄傲的大概是我身材因为劳动锻炼的不错,但这顶个什么用,衣服一套,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警车的鸣笛声,片刻后,五六个警察冲了进来。秦奎立刻迎了上去:“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随后指着我们四人,道:“这几个人,仗着练过武功,无缘无故跑进来砸场子,您看看,把我这儿糟蹋成什么样了?”那十几个保全,配合的捂着自己的伤口哀嚎起来。
这帮人明显是认识的,领头的警察道:“老秦啊,你请的这些人不顶用啊。练过武?少林寺出来的?”说罢,几个警察向我们走过来,其中一个身形微胖的警察指着我们问道:“怎么回事儿!”声音很是严厉。
唐琳琳道:“这个姓秦的是黑社会,派人打我们。”
“有证据吗?”那警察问了一句。
唐琳琳指着我身上的伤,道:“这不算证据吗?”
“我说的是证据!他身上有伤,谁能证明是秦老板打的?你们得拿出证据!就算有了证据,也该是有警方来处理,你们这么做,就是违反治安!”
唐琳琳怒道:“你们、你们跟姓秦的是一伙儿的!你们肯定收他好处了!”
领头的那个是个中年人,闻言瞟了我们一眼。他的神情非常严肃,走到我们四人跟前,道:“诽谤是要有证据的,什么叫我们是一伙儿的?东西是不是你们砸的?人是不是你们打的?”
这话说的我们无法反驳,那人大手一挥,道:“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罢使了个眼色,要人来铐我们。
唐琳琳立刻叫道:“凭什么就铐我们啊,他们也打了啊!十多个打我们四个呢!”
中年警察吊着眼睛看我们,道:“他们一样要带走。”赵满意立刻道:“刘警官,我跟你走一趟。”
这中年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看看人家多配合。”
说罢就要让人来铐我们,我心说,如果拿不出确切的证据,按照现场的情况来看,我们确实不占理,即便是报仇,这一番打砸下来,这个仇报的也有些过了,如果去了警察局,情况肯定是对我们不利的。
这可怎么办?
眼瞅着几人拿着手铐凑过来,我正急着呢,谭刃却还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就在警察靠近他的瞬间,谭刃突然开口道:“警官,我们是因为发现这地方有人吸毒、卖淫,所以想劝一劝,一语不合才打起来的。你怎么能听他们一面之词呢?”
吸毒?
卖淫?
这两个字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说实话,娱乐城这种地方,吸毒和卖淫在正常不过了,只不过都是隐在暗处。但凡做这行的,都要和相关部门打通关系,否则警察随时来查,都会遭殃。
这些人心里应该也清楚,听见这四个字,都愣了一下。
那个姓刘的中年警官看了秦奎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问秦奎:“他们说的,是真的?”
不等秦奎答话,谭刃便道:“你问杀人犯有没有杀人,他会承认吗?刘警官,是不是真的,搜一艘就知道了。”这会儿包厢里还有很多客人,要真的搜一通下来,今晚的生意大部分是黄了。
那秦奎眼神阴冷的看了谭刃一眼,道:“刘警官,他纯粹是栽赃陷害,您看看,我们这儿可是做合法生意的。”
谭刃道:“你别管我是不是栽赃,既然民众举报了,咱们当警察的,不能不管吧?”这一顶帽子扣下去,不查也得查了。几个警察商议了一下,接不下这顶帽子,只能说要搜查。那秦奎很是机灵,在几个警察商量的时候,便见他和几个侍应生交代了什么,那几个侍应生很快就离开了现场。
我心中一惊,对谭刃道:“老板,看样子他们肯定是去做准备了,估计查不出什么来。”在这地方,能查出毒品并不稀奇,更何况这秦奎还和上面的人有勾结,这些人会不会‘用心’查,谁能知道?
谭刃闻言,看了看手表,说:“不急,会有人来帮忙的。”话音刚落,外面竟然又响起了警报声。
又来了一批警察?
秦奎等人愣住了,连现场的警察也觉得奇怪,其中一个人走到了门外。
前后不过十来秒的时间,又一队人马冲了进来,不过他们的制服和在场的警察有些不同,与此同时,当头进来的人,手里还牵了两条狗。狗身上穿着工作服,缉毒两个字,赫然醒目。
缉毒犬!
对面的秦奎抽了口气。
难道这批是缉毒队的?
我看向谭刃,却见谭刃一向不冷不热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紧接着他起身,说:“人到齐了,查吧。”
缉毒队的领头人,是个面色严肃的年轻人,一行人进门的气势,和前一批人截然不同。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整个队伍,给人一种凌厉和肃穆之感,当头的两条缉毒犬品种是德国牧羊犬,黑背尖嘴,目光森冷犀利,如同人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现场的人。
这帮人进门后,二话不说,当头的年轻人打了个手势,道:“搜。”顿时,一行人就分散开来,缉毒犬如同有目标一样,顿时往里冲,而前一批警察,几乎愣住了。
很快,那个姓刘的反应过来,干咳一声,道:“协助缉毒队,搜。”缉毒犬都出来了,秦奎就是想藏也藏不住了,只要在他的场子里,查到一定数量的毒品,他这家娱乐城,以后就岌岌可危了。
更何况,除了吸毒,谭刃还指控了另一条罪名,卖淫。
那姓刘的警察很机灵,知道大势已去,立刻选择了‘正义’的一方,对我们说:“我们立刻搜查,所有人都不要离开原地。”神色之间一片肃穆,显得正义感十足。
我一时无语。片刻会,整个地方,只剩下两名缉毒警站岗,秦奎哪里还有功夫理我们,早跟着缉毒队走了,估计这会儿心里肯定十分煎熬。事情发展到这儿,傻子也知道是谭刃在动手脚了,我大惊,道:“老板,你事先联系了缉毒队?”
唐琳琳道:“可是这事发才不到两个小时,这种大型的缉毒队可不是随意出动的,老板,你真厉害?”
谭刃刚才还在笑呢,这会儿脸色立刻臭了下来,道:“都是你们两个惹的事,你以为他们是白来的吗?”说话间,谭刃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
“喂。”
…………
“嗯,已经来了。”
…………
“放心,答应你的事,我肯定办到。”
…………
我听着谭刃的话,顿时明白过来,看样子谭刃是动用了什么关系,而且还和对方做了什么交易。电话另头的人是谁?谭刃答应了他什么?
片刻后,谭刃挂了电话,戴着白手套的手,指着我和唐琳琳,张嘴欲言。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接话道:“……扣工资。”
谭刃被噎了一下,道:“算你识相,下个月各扣五百。”
唐琳琳哀嚎一声,道:“老板,能少扣一点吗?我是女孩子。”
谭刃淡淡道:“男女平等,不要搞特权。”
唐琳琳哀求道:“女孩子要买衣服、买化妆品、每个月还要买护舒宝,开销比较大啊,老板您开恩啊……我不要男女平等,请不要平等的对待我。”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有大姨妈了不起吗,有大姨妈就可以扣的比我少吗?
我们男人每个月租碟片和买卫生纸的开销也很大……
谭刃完全无视唐琳琳的哀求,唐琳琳正待继续,周玄业开口道:“好了,都别闹了。”紧接着,他问谭刃:“师兄,这缉毒队是怎么回事?”看样子,这事儿连周玄业都不知道。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之前开车来娱乐城的时候,在车上我问过周玄业,担心人手太少会吃亏,周玄业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他说不止四个人。刚才缉毒队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缉毒队的事周玄业是清楚的,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那么,之前周玄业嘴里所说的不止四个人又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周玄业一听,笑了笑,道:“我说过那句话吗?你记错了吧。”
我记错了?
我没记错!
我的记忆力并不差,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我怎么可能记错。
不过我心里清楚,周玄业应该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作为一个合格的员工,不能和老板较劲,于是我将这个疑惑给压了下去,点了点头,道:“大概是我记错了。”
第十五章 公报私仇
说话间,时间过的飞快,这支缉毒队的战斗力也很猛,不到二十分钟,便搜出了一帮人,有吸毒的,还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小姐和几个抱着脑袋,大腹便便的男人被赶了出来,看样子是来这里‘玩’的客人,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身材很棒的帅哥,也是抱着头出来,身边跟了几个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看打扮到是很有钱。
看样子是过来找乐子的富婆,一帮人被赶着出来,有很多还只来得及穿条内裤围了个浴巾,看上去挺丢人的,这帮人现在心里肯定觉得特别倒霉,要知道是谭刃动的手脚,肯定得将谭刃恨死。
很快,缉毒队那个领头的年轻人朝我们走过来,对谭刃道;“感谢您的举报,手机请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有需要协助的地方,会随时联系你。”
“好的,警官。”谭刃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紧接着,大门就此打开了,我们四人便随着人流而出,那个叫秦奎的,自然也被铐上了,带去协助调查。临上车时,我拦住了他,问道:“秦奎,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到底为什么害我?”
秦奎眼神阴郁的盯着我,半晌,冷笑道:“小子,你很得意,希望下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活着。”一边的警察猛地将他推上了车,呜呜啦啦的警车很快离开了现场。
我脑子里一团雾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次见面?
难道他还不死心,还要继续对我下手?
该死的,我没对他做什么吧?
这个情况,让谭刃和周玄业也很意外,周玄业看了我一眼,道:“我相信你,你是不会和这些人牵扯上的。”
谭刃道:“得罪了人还不自知,蠢。”
我心里很烦躁,所以没接腔,回事务所时,事务所的灯还亮着。傅楠一边看电视,一边泡茶喝,见到我们回来,照例是无视吴和唐琳琳,迎向了周玄业和谭刃,显得很狗腿。
我看了傅楠一眼,突然想到,如果说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得罪什么人的话,大概也只是得罪他了,难道是他在背后搞鬼?
不至于吧?这姓傅的虽然惹人厌,但下手应该不会这么狠,直接让人弄残我吧?
这一刻,我忍不住想,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怀疑的种子一但中下,就会不可遏制的生长,我不由得问了出来:“傅楠,你这么有钱,家里是干什么的?”
他正给谭刃两人泡茶呢,闻言凉飕飕的说:“贩毒啊,贩毒最赚钱。”
我噎了一下,这话正常人一听,肯定会觉得对方在开玩笑。但不知道为什么,联想到今晚的事,再想一想秦奎,我忽然有种,傅楠并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的错觉。
当晚,洗了个澡,我擦了些药,说真的,自从进了事务所,我工作倒是挺轻松悠闲的,但受伤实在太频繁了,之前的伤还没好全呢,脱了衣服,身上就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擦药都擦了半个多小时。
晚上睡觉的时候,傅楠就在旁边那张床上,啪嗒啪嗒打着电脑,吵得人难以入睡。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左右,这小子才关了电脑,伸了个懒腰睡觉,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黑暗中,我的脑海里快速的闪过了这一晚的经历,我无法想象,如果不是深藏不露的唐琳琳在,如果今天是我一个人去福利院,那么我的未来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到底是谁要害我?
那个秦奎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娱乐城,离我们的事务所也很远,就算我无意间得罪什么人,也不可能得罪到秦奎头上去。
除非,是有人指使秦奎这么做的。
可是,能指使秦奎的人,势力岂不是更大?
有那样势力的人,我这样的平凡人物,又怎么会接触到?更不要说招惹了?
各种各样的猜测,都让我忍不住怀疑傅楠,可是,这仅仅是怀疑,因为我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更何况,今晚傅楠的表现也非常的正常。想着想着,我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谭刃和周玄业说要去给毒蛙王搬家,身上背了个很大的包,搬家的地点,是在深圳的生态保护区,里面虽然没有大型的水源环境,但有很多流动水源,生态环境也保护的很不错。
位置好选,困难的是怎么将毒蛙王给弄出来。谭刃这次照样带上了小金,除此之外,我翻了翻背包,里面还有一张结实的大网,看了看里面的工具,我估计他们是想把毒蛙王用小金给引出来,然后在上去捉。不仅如此,里面连防毒面具都有,光这行头,已经比老对儿老夫妻给的劳务费高了。
收拾好了东西,我正要上车,却被谭刃给拦下来了,说:“你干什么?”
我道:“我去帮忙啊。”
谭刃道:“你受了伤,能帮什么忙,看店。”随即给傅楠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姓傅的顿时喜形于色,得意的上了车。唐琳琳一见我不去了,说了声没劲,便道:“那我也不去了。”
很快,事务所就剩下我们两人,毒蛙王的事,本来就是周玄业有意带我去学东西的,我也很珍惜这个机会,没成想半路出了这破事,还让姓傅的中途插一脚,我别提多郁闷了。
到了晚上,这三人才风尘仆仆的回来,不过有一点让我很意外,我原以为这姓傅的抢了我的机会,回来时应该是很得意的,但我没想到,他回来的时候,居然是嘴唇发白,整个人跟见了鬼似的,二话不说,就钻进了浴室洗澡。
谭刃自己也没多说,钻进他的专用浴室洗澡,只余下周玄业将包放下,整理里面的装备。
我立刻道:“周哥,事情解决的怎么样?”
周玄业道:“毒蛙王已经弄到生态区去了,它们性情温和,不会再弄出什么乱子。”
我道:“尸体呢?”
周玄业忽然笑了笑,道:“弄起来了。”我觉得周玄业的笑容很是有些古怪,忍不住道:“周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看那姓傅的小子,脸色好像不对劲啊。”
周玄业一脸神秘,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凑近一些,然后压低声音,跟我说起了缘由。我听完后,顿时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同情傅楠。
炼尸之术,以走尸流传最广。而走尸一脉中,又有三不走之说。
所谓的三不走,即不明原因病死的人不走,这是因为古时候瘟疫的种类很多,走这类尸,反而容易散播瘟疫。二是投河淹死和吊死的不走,这类人怨气重,走他们的尸,很容易招来不好的东西,因此除非一些道行高深的人,否则一般的走尸人,是不会走这类尸的。三则是天打雷劈的不走,这类人被认为有大罪孽,为上天所不容,走他们的尸,就是和老天爷作对。
那对老夫妇的儿子,就是在水里淹死的,以周玄业的道行,其实也可以走他的尸,但周玄业有意想整傅楠,便搬出了这三不走的说头,最后那具在水里泡的发涨发烂的尸体,是傅楠给背下山的。
没错,周玄业就是在公报私仇。
我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觉得一阵恶寒,在水里泡烂的尸体,听说人如果去背,那尸体胃里的水,会随着人的颠簸,不停的从嘴里往外吐。
如果只是吐水也就罢了,由于尸体烂的久了,吐出来的才不是清水,往往是各种残渣、烂肉和尸水的混合物。周玄业这么整人,实在是太狠了。
我忍不住道:“还好我今天没去。”
他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要是你去,那就不让你背了,直接让你见识见识我走尸的手段,国内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我苦着脸道:“周哥,谢谢你的厚爱。”我怎么突然觉得唐琳琳的形容词没错呢,周玄业还真像一只狐狸。
那傅楠也真是能忍的,要让我去,我肯定干不了。
想到此处,我有些好奇,这姓傅的忍辱负重,到底想求周玄业什么事?想到这儿,我不由得问了出来,谁知周玄业一听这话,原本还在笑的脸上,神色顿时就沉了下来,道:“我会想办法让他死心的。他找我帮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是光彩的事?周玄业不就是炼尸的吗?找他帮忙,大部分都是让他寻找尸体的,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
第十六章 病来如山倒
毒蛙王的事情一解决,我整个人就闲了下来,接下来的两天,事务所风平浪静,又接过两个单子,不过都是普通的走失案子,几乎不用出门,谭刃一个人就解决了。
时值初秋,天气也渐渐带上了凉意,事务所的空调也停止工作了,在这样适宜的气温下,静静的泡一杯茶是最好的了。这会儿谭刃在看报纸,姓傅的跑了个没影儿,周玄业在祖师爷的房间里。他有一个习惯,在没什么事的时候,每天都会在祖师爷那间房里冥想半个多小时。
冥想属于养生术的一种,据说可以放松全身,也可以增加人的五感。
我也试过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冥想,但无奈不是那颗葱,坐一会儿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而冥想的,其实是一种思想放空,感知周围的过程,但我一闭上眼,却根本静不下心来,想的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鉴于没那个天分,我也就不东施效颦了。
此刻,唐琳琳正躺在沙发上,抱着一盒薯片咔嚓咔嚓的嚼,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上面放的是一部老电影,这丫头似乎对一些老电影情有独钟,看的很是入迷。
我拿了谭刃的平板电脑在看新闻,屋子里很安静,也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事务所的大门,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请问,苏天顾是在这里上班吗?”
找我的?
唐琳琳立刻从躺着变为坐姿,好奇的往门口看。只见门我站着一个衣着简朴,面容姣好的年轻姑娘,唐琳琳诧异的看着我,道:“天天,找你的,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乱来了?”
我顿时哭笑不得,没搭理这丫头,连忙站起来迎上去,道:“冰心,你怎么来了。”这姑娘不是别人,是和我同一个福利院长大的,比我小两岁,也早就踏入社会了。
苏冰心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道:“听说你在这儿工作,今天周末,约了几个姐妹们来看你。”
姐妹?
我走出门外一看,外面果然还有五个姑娘,我之前说过,由于一些父母重男轻女,所以福利院的女孩子比男孩子要多,这几个姑娘都是和我同一批的,最小的才十六岁,今年年初刚刚踏入社会。
我一出门,这帮丫头就扑了上来,差点儿没把我给推到在地,一个个叽叽喳喳,听得我头都大了。
“天顾哥,你在这儿上班啊,看起来好小的样子。”
“天顾哥哥,你们老板凶吗?我们经理是个大秃头,凶的要命。”
“天顾哥哥,今天周六哎,不给你放假吗?”
…………
我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头疼,连忙将这几个丫头扒拉开,道:“好了好了,大庭广众的,别搂搂抱抱,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样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啊。”
苏冰心吐了吐舌头,道:“我们就是想来看看你嘛,难得放假,早上事先打过你电话,关机了。”
我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已经关机了,这电是昨晚才充的,看样子这款坚挺了五年的按键机,终于到了下岗的时候了,我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自己的工资,又看了看时间,便道:“都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们吃饭去。”
“好啊,好啊。”
“想吃什么?”
最小的那个叫苏琪的妹妹仰头说:“天顾哥哥,随便吃点就好啦,不要破费。”
我心里挺开心的,福利院的孩子,都没有家人,往往同一批的,就是当成兄弟姐们的,我有些心疼苏琪。我毕竟年纪已经大了,都二十四的人了,可她今年才十六岁,一个小姑娘,这么早就要出来工作,和她同龄的孩子,这会儿正无忧无虑的上学。想到此处,我揉了揉她的头,道:“没事儿,哥哥现在工作不错,想吃什么就说,不要给我省钱。”
“真的?”苏琪高兴的蹦了一下,道:“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唐琳琳这会儿正倚在门口,表情酸溜溜的,捏着嗓子喊了一句:“哥~哥~~,我也要吃大餐。”还带着颤音,听得我鸡皮疙瘩直冒。这小姑奶奶的本事我早就领教过了,可不敢得罪她,无奈道:“吃、吃、吃,去收拾收拾走吧。我去跟谭刃请个假。”
进了门,我将情况跟谭刃说了,他哦了一声,就没有别的表示了,专心致志的盯着报纸,那是一份儿股市的报纸,姓谭的一直在炒股,至于炒的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
事实上,我们事务所在没活儿干的时候,完全处于一种人力过剩的状态,所以有我没我都差不多。接下来,看报纸的看报纸、打坐的打坐、我和唐琳琳换了身衣服,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她们去了附近的一家主题餐厅。这种餐厅东西一般,主要就是个玩儿,很适合年轻人。果然,一进去后,几个小姑娘高兴的不得了。
当下,众人边吃边聊,说了些各自的近况。唐琳琳个性活波,很会逗人开心,不一会儿,就和六人打的火热,最后我反而成了透明人了。这一顿饭,边玩边吃,就过了两个多小时,谁知就在这时,便听砰的一声响,一个玻璃杯掉在了地上。
这动静有些大了,周围的人立刻看向我们这桌。
打翻玻璃杯的是苏琪,她似乎出了什么事,整个人也随着玻璃杯的倒下跟着往下倒,所幸她旁边的苏冰心扶了她一把。
我大惊,忙走过去,却见人已经晕了。
我顿时急了,道:“怎么回事?生病了?”
苏冰心焦急的摇头,说:“不知道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掐了掐她的人中,人也没醒,索性这附近就有一家大型的医院,我立刻将人一抱,道:“走,先去医院。”这一急之下,到忘了付账了,被服务员拦了一下。我正打算放下人去掏钱包,唐琳琳已经拿出钱买了单,说:“天天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这时候有朋友在身边的感觉真不错,我没多说,朝她点了点头,便火急火燎的带着人到了医院挂急诊。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检查、缴费,苏琪才十六岁,刚上班半年,身上自然是没多少钱的。我刚才出来的急,也没带卡,因此医药费便是一帮人凑的。
一直折腾到下午,检查结果出来了,中年医生摘了面罩,道:“病人的正常造血受到抑制,造血细胞发生恶性克隆反应,很遗憾。”
我一听急了,道:“医生,别说遗憾,到底是什么病?”
中年医生却道:“你们哪位是患者的家属?”
我心脏噗通噗通跳起来,这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压下心头的紧张,我道:“我,我是她哥哥。”中年医生道:“你跟我来吧。”他将我带进了办公室,递了一堆的各种检查资料给我,说实话,这些东西我们当病人的哪里看的懂,我一边儿看天书似的看着资料,一边听他说,他先是安慰了我一下,道:“这种病比较棘手,以前来说是绝症,但现在已经有治疗方法了,只是,这需要你们当家人的支持才行啊。”
我已经预感到了不好,这会儿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我不会放弃治疗的,到底是什么名。”
中年医生道:“造血异常,白血病。”
白血病三个字就像一声惊雷一样,劈的我整个人都懵了。
白血病,医学名称为‘血癌’,在以前,这确实是一种绝症,但随着医学科技的发展,白血病根据种类的不同,有一部分是依靠药物就可以治好的,剩下的一部分,则需要骨髓移植,但骨髓移植的配型成功率太小,很多人都在等待移植的过程中死亡了。不仅如此,在等待的过程中,为了延长寿命减缓痛苦,还伴随着各种化疗,所需要的费用,也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她的病,能够进行药物治疗吗?”
医生平静的看着我,道:“她的只能进行移植,骨髓移植,我刚刚已经通知人去中华骨髓库进行对比,但根据我的经验来看,中华骨髓库的希望非常渺茫。家人的匹配率才是最高的,所以你们直系亲属,如果要治疗,就要做好配型的准备。”
第十七章 测字(为联赛票满两千加更)
直系亲属?
我他妈的去哪儿找直系亲属!
忍住内心抓狂的冲动,我道:“大概需要多少费用。”
医生道:“保守估计在三十多万左右,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一直找不到配型,在不放弃治疗的情况下,费用将非常高。”
我道:“所以要尽快配型?”
医生点了点头。
二十多分钟后,我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该问的都问清楚了,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两个问题。一是骨髓,二是钱。其余人围拢上来,询问我情况,众人听完后,纷纷陷入了沉默,苏冰心几乎要哭了。
我们都是一帮无父无母的孤儿,也都没什么文化,干的工作都是低层工作,自然没什么钱。刚才看病做检查,还是大伙儿一起凑的,现在突然来几十万的医药费,谁能拿的出来?
不,钱的问题其实好解决,我手里头那几样东西,怎么着也能卖个千儿百万的,只是一时还没有变现,拿不出来而已。
目前最大的一个难题是,我们即便有钱,又能撑多久?因为我们根本找不到她的直系亲属!
“怎么办啊。”说话间,苏冰心已经哭了出来,又不敢哭的太大声,抽噎着抹眼泪。
我思来想去,猛地想到了谭刃。
妈的,我们干的就是找人的工作,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想到此处,我对苏冰心几人道:“我有办法,这件事情交给我,冰心,你先在医院照顾小琪,我去找人帮忙。”
唐琳琳看出了我的用意,二话不说跟着我一起离开,两人打了个车很快就回到了事务所。
谭刃正在盯着电脑看股票走势,我将他的电脑一挡,道:“老板,救命啊。”
谭刃挑了挑眉,道:“你又惹到谁了?”
我道:“帮我找人。”
谭刃道:“找谁?”
唐琳琳是个急性子,立刻便将下午的事情说了,谭刃闻言,若有所思道:“所以,你们要找她的亲人?”
我点了点头,道:“老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一定要帮我!”
谭刃道:“她的生辰八字准吗?”
我心里凉了一下,摇了摇头。
谭刃又道:“有父母留下的旧物吗?”
我又摇了摇头,福利院有保留旧物的习惯,但孩子离开后旧物也会归还,大约是出于一种怨愤的心理,大部分人并不会保留。我离开福利院的时候,院长还给了我一套很旧的小衣服,说是捡到我时身上穿的。我拿走后,直接扔垃圾桶里了。
苏琪这小丫头更可怜,听说是光溜溜从垃圾桶捡的,哪有什么旧物。
谭刃见此,手指敲了敲桌面,道:“这就难办了。”
我道:“不能找?”
谭刃道:“可以,但用其它方法,准确率不高。”
都这会儿,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哪儿还管什么准确不准确的,我道:“不管高不高,都得试一试,总不能让人等死吧?”
谭刃点了点头,便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纸币,道;“我给你测个字,你写一个吧。”
我一愣,差点儿没被噎死,合着姓谭的还会测字?
谭刃像是了解我在想什么,道:“生辰八字是最准的,如果没有,就只能退而求次了。测字的范围比较大,测完字,我再给你问一次卜,对了,你现在手头上没有那么多钱对吗?”
我点了点头。
谭刃突然笑了一下,说:“我再友情赞助你五十万。”说完,脸上露出一副:我这么好的老板哪里找的神情。
我惊了一下,这龟毛怎么突然变大方了?
有阴谋!
果然,谭刃接着便道:“把你那串挂珠给我。”
我虽然不懂古玩,但我也知道,那串挂珠绝对不止五十万这个价格,我忍不住道:“老板,你这样趁火打劫真的好吗?你不是说做人要多积阴德吗?你的阴德去哪儿了?”
谭刃二郎腿一翘,道:“我就和你换一串珠子,又不是要你的命,跟阴德扯不上联系。你到底换不换?不换就滚,别打扰我。”他动了动电脑,接着去看他的股票。
我服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卖古玩本来就不是那么好成交的,找买家得等,我等的起,但苏琪等不起,这帮弟妹都是我一手带大的,都是我的亲人,若我没有那个能力到也罢了,既然有这个能力,怎么忍心看着她年纪轻轻的就病痛而死?
当下便一咬牙,道:“行,换。”
谭刃抬了抬下巴,道:“写个字吧。”
想了想,我在纸上写了个‘安’字,希望苏琪能顺利渡过此劫,平平安安吧。
谭刃拿了纸开始看起来,看了会儿,便道:“宅下一个女,为安,你这个字,女子出头接宅,有宅倾破产之象,横笔向右而出头,是倒戈之象,主寻人不利,即使找到人,也难以达成所愿。”说完,他便看向我。
我道:“完了?”
他说:“完了。”
“…………”先不说谭刃测的准不准,靠不靠谱,但就听他这话,似乎是,我就算找到了苏琪的亲生父母,估计也配不上型,一来就给我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让人很受打击。
我心情不佳,但也不可能因为谭刃三言两语,就放弃一条人命,于是便道:“老板,先不管能不能达成所愿,就这个字,能看出她的父母在什么地方吗?”
谭刃露出一个你很蠢的表情,道:“如果测字有这么神,所有人都去测字了。”顿了顿,他又道:“还是有一些眉目的。宅需落地而女在水。”说着,拿出笔,在纸张上一横一竖画了个十字架,随后拿出了一个罗盘,道:“字头在南。她的家里人,应该是住在南方的海边,你这字虽然写的丑,但宅稳固,女字出头还高一等。我估计怎么着也是个海景房,还是个有钱人吶。”
我不知道谭刃说的靠不靠谱,但现在这却是唯一的办法。
我立刻将谭刃挤到一边,开始上网搜索深圳南边沿海的豪宅区。足足半个多小时,我才排查出了两个目标点。
苏琪的父母,真的是有钱人吗?
如果真的是有钱人,那么即便真的是重男轻女,多养个女儿也不成问题吧?为什么要抛弃呢?
这会儿天已经晚了,即便要找人,也只能等到明天,谭刃说,要找人,得到了地方在打听,现在要完全推测出准确信息是不可能的。无奈,我也只能等了。
谭刃的速度很快,当下便将钱转到了我卡里,我于是先去医院交了些钱,让医院先治疗,骨髓这边我来想办法。苏冰心闻言惊讶道:“天顾哥哥,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啊。”
我到:“向老板借的。”
苏冰心道:“你们老板人真好。天顾哥哥你放心,这钱我和你一起还。”
另外四人道:“还有我们,人多力量大,小琪也是我们的妹妹。”或许正是因为都没有亲人,所以众人之间的感情才更加牢固。事实上这笔钱是我用那挂珠换的,当然不用还,但现在我一时也无法跟她们解释这钱的来历,便没有多说这个话题,转而道:“我已经打听到了小琪家里的一些眉目,明天会去找找,小琪这儿,就你们先照应着。”
说话间,苏琪却是醒了过来,她并没有陷入深度昏迷,一次对周围的一切都有印象,醒来后眼泪就出来了,抽噎道:“天顾哥哥,别给我治了,太难了,不能为了我一个人拖累大家,我不治了。”说完便要下床,一边的唐琳琳连忙将人按住,佯装生气道:“别说傻话,小小年纪,还有大好的未来,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钱的事情你们大家不用担心,我认识慈善协会的人,到时候会想办法帮天顾报销这笔费用的。”
众人一听,顿时燃起了希望。我不由得看了唐琳琳一眼,这小丫头,说起谎话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苏冰心立刻道:“太好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资料,随时可以找我们。”说罢,几人开始互留电话。
我安慰了苏琪几句,小丫头虽然才十六岁,但很懂得体恤人,我一番安慰,说没什么经济压力,好劝歹劝,她才点了点头,答应继续治疗。这世间上,有些人懂得感恩,而有些人却只懂得索取。
不论如何,我一定得将她的病看好。就如唐琳琳所说的那样,她还有大好的未来。
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来,还没来得及多看看这个世界,又无声无息的消失,那该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第十八章 小黑出马
第二天中午,谭刃驾车,我俩去了第一个目标点,同行的还有唐琳琳。
这是一片海景房,全封闭式的,我们根本进不去。将车停在门外,我看着门口的保安,问谭刃:“咱们怎么进去?”
谭刃道:“安保太严,进不去的。”
“啊?”我道:“那怎么找人?”
他不冷不热的瞪了我一眼,道:“就算进去了你能怎么样?逮住个人便问他你十六年前有没有扔一个女婴吗?”我被他这话说的噎了一下,当然不可能这么问,这豪宅区占地面积看上去挺大,但总体人口却相对较少,即便如此,人气也是很旺的,而且住在这片儿的人,非富即贵,可不是能随便招惹的。
不过,谭刃既然来了,就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于是我道:“老板,那你是怎么打算的?”这会儿,那串深绿色的油润挂珠正挽了几个圈套在谭刃手上,光色非常夺目,让人看一眼就很难移开目光,我觉得有些肉痛。
我说完,他摸了摸手上的珠子,随后打开了车门,走到了车后座的位置,将里面的一个包给背到了身上,紧接着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和唐琳琳下车。唐琳琳好奇道:“咱们去哪儿?”
谭刃道:“去了就知道了。”
紧接着,谭刃走在前头带路,我和唐琳琳跟在他身后,车子则停在了停车位上。紧接着我发现,我们所走的方位,和目标区的方向并非一致,大约二十多分钟过后,我们三个走到了海边上。
这会儿是初秋,海边不像夏天有那么多人,由于游客少,因而海滩环境也非常干净,紧接着,谭刃自顾自的拿着泳衣去换了,留下我和唐琳琳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片刻后,我俩总算明白过来,合着这人是跑来游泳的?
唐琳琳脸都黑了,气的跺脚道:“姓谭的!都这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情游泳!”
我觉得自己必须得找谭刃把事情问清楚,一见人从更衣室出来,先照例拍了个马屁:“老板你身材真好。”紧接着我道:“可是,咱们不是来找人的吗?”
龟毛谭是很吃拍马屁这一套的,闻言脸色都好了不少,这才解释道:“我自有安排,不过事情得太阳下山才能办,你们现在急什么?”说话,也没搭理我俩,自顾自下海游泳了。
这会儿时间还早呢,我和唐琳琳也不可能傻站在这儿,便也顺便买了泳衣下水了。游了会儿上岸,顺便在海边烧烤,按理说应该玩的挺自在的,但我心里挂着事儿,只觉得时间很难熬。
等到太阳终于要下山时,我们才离开了海滨浴场,慢悠悠的往回走。这会儿已经没有阳光了,通过大门口来看,也正是下班时期人流最多的时候。谭刃打开了车门,将车后座的一个箱子抱了出来,
这个箱子我早就发现了,是中午出门是谭刃放进去的,此刻,他将箱子给打开了,里面顿时窜出了一个东西。
我一看都懵了,这不是小黑吗?
周玄业说过,灵宠不能见阳光,难道这就是谭刃要晚上行动的原因?
小黑能帮上什么忙?
它十分有灵性,出来后也不到处乱跑,径自爬到了谭刃的肩头。这时我忽然发现,在它的脖子上,竟然还戴着一个东西。那玩意儿像是绳编一样的套子,也是黑色的,和小黑的毛色混为一体,不注意看,还真就看漏了。
一只黑猫,戴一个黑色的小套子,未免太奇怪了一些,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然而,这一看我就发现,那个套子,竟然是用头发编出来的。
这让我我立刻联想到昨晚的事。
昨天晚上离开事务所去医院时,谭刃吩咐过我戴一束苏琪的头发回来。
难不成,这小黑脖子上的小套子,是用苏琪的头发编的?
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见谭刃拍了拍小黑的后背,小黑立马从谭刃的肩头跳到了旁边的车上,随后又从车顶跳到了地面,朝着房区的大门而去,黑色的身影,麻溜的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脚下。
那安保再严密,那也架不住一只不太惹人注目的灵活黑猫,只片刻间,我原本追逐着小黑的目光也追丢了,只觉得一眨眼,就不知道它跑哪儿去了。
就在这时,谭刃道:“等吧,找到人,它会把对方引过来的。”
唐琳琳道:“这是什么方法,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谭刃闻言,突然摸了摸手上的挂珠,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灵宠不是用来做这些事的,这次是大材小用了。”我并不明白他这话所指的是什么,但后来才知道,原来大部分人养灵宠,主要是给自己辟邪挡灾,提运益寿,所以灵宠一般不做其它用途。而像谭刃这么运用灵宠,损伤的是灵宠本身的灵性和寿命。
对于这些人来说,养一只好的灵宠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意义远比一条人命要重要。
毕竟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死一个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算什么,但灵宠,却是耗费诸多心血养育出来的。
也就是说,谭刃这次利用灵宠给我找人,真的算是给了大面子了。
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此刻,看着小黑忽然消失,我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接下来,谭刃示意我们耐心等待,于是我们三人便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来来回回的人静候。
唐琳琳等的无聊,便去附近买了几包零食,我俩坐在车里啃。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人流也变得更加稀少,四下里完全暗了下来,只有霓虹灯的光芒在闪烁。
远远的,可以看到已经换了班的保安依旧非常负责任的在站岗,让人钻不了任何空子。
我看了看时间,显示是晚上的九点多。
我们是中午吃过午饭后出门的,在海滨浴场吃了晚饭,也就是说,这会儿,我们已经在车里等了四个多小时了。
这实在是难熬的四个小时。
然而,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我们又从晚上的九点,等到了凌晨的一点。
在我和唐琳琳都有些焦急和坐不住的时候,谭刃却依旧显得不疾不徐很有耐心,要么看看放在车里的报纸,要么用平板电脑看新闻,比起我和唐琳琳的焦躁,显得要镇定太多了。
长时间的等待,让我们有些犯困,唐琳琳等着等着,脑袋直接枕着我的肩膀睡过去了。我觉得眼皮跟坠了铅似的,越来越沉,然而,就在这时,一张惨白惨白的脸,突然出现在了我半闭的视线中。
这情形,吓的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女人,正站在我们的车外,弯着腰,透过玻璃在看着我们。
这是个年约四十岁出头的女人,脸色很白,居然还穿着睡袍,头发看起来有些湿润,应该是刚洗过头不久。
她的脸就这么贴在车窗玻璃上,直勾勾的看着我们,别提有多吓人了。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微弱的猫叫,灵宠小黑忽然跳到了车前盖上,冲着车内的我们喵喵叫。
谭刃对小黑道:“辛苦你了。”紧接着,他打开了车窗,小黑立刻跳了进来,缩回了那个纸箱子中。
而就在这时,车窗外的那个女人忽然浑身抖了一下,紧接着猛地站直了身体,啊的叫了声:“我怎么会在这儿!”
谭刃打开车门走了下去,道:“你是追着我的猫出来的,难道忘记了?”
“猫?”这个穿黑色睡袍的女人喃喃的说了句,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说道:“对,猫,那只猫一直在门外叫,我好像听到猫在说话。”
谭刃笑了笑,道:“猫是不会说话的,你听错了。”
女人将目光投向车内的纸箱,看了看里面蜷曲着的黑猫,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跟着猫跑到外面来。满脸狐疑之中,她对我们升起了一丝戒心,别有跟我们多说话,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谭刃道:“请留步。”
对方停了一下,神色很警惕,道:“干什么?”凌晨两点多,几个人躲在车里,车子故意停在黑暗处,看起来想必是十分不正常的,无外乎她会如此警惕。
这时,谭刃便不紧不慢的问道:“请问,您在十六年前,是否扔过一个女婴?”
第十九章 爱的传递
就在谭刃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这个女人的眼睛瞬间就瞠大了,神情也出现了一丝惊慌。但这仅仅是一瞬间,如果不是我一直在观察她,恐怕很容易忽略她这瞬间的异常。
“什么女婴,我不知道,你们神经病吧!”她骂了一句,扭头就走。
谭刃却是身形一闪,挡住了她的去路,我和唐琳琳也紧跟着下了车。唐琳琳道:“小黑是不会找错的,肯定就是你。你就是扔了自己的女儿,你怎么不承认啊!”
女人看了看我们三人,怒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不明白你们说什么,再挡着我,我要报警了!”
谭刃凉飕飕的说了句:“报啊,报完了正好做个亲子鉴定。”
女人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像是终于察觉到什么,警惕的问谭刃:“你什么意思?”
谭刃点了根烟,慢悠悠的抽了两口,才道:“你为什么抛弃她,我们没兴趣知道;你的身份,我们也没兴趣知道。至于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你也不需要知道。所以你不要问太多问题,我没时间回答你。现在,你的女儿医院,白血病,需要找亲人配型,希望你以及你女儿的父亲,当然,有兄弟姐妹更好,希望你们能参与配型。”
女人咽了咽口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眼神有些闪躲:“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女儿,你们找错人了。”她伸手欲要推唐琳琳,想从看起来很柔弱的唐琳琳那儿突破包围圈,然而她用力一推,唐琳琳却是纹丝不动,反而笑嘻嘻的看着她,说道:“阿姨,你别这么粗暴嘛,你现在否认也没用,我们可以很确定,你就是小琪的母亲。”
女人喃喃道:“小琪……”
唐琳琳道:“对,她在孤儿院长大,叫苏琪,很漂亮的一个小美女,现在躺在床上,等着你救命呢,你真的忍心吗?”
女人微微低头,目光闪烁不定,再次抬起头时,她的眼中显得很冷静,语言也严厉起来:“我不认识什么小琪,再说一次,如果你们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她的目光往门口保安的方向飘,事实上,我们几人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保安的注意。大概是因为这女人是里面的业主,保安以为她在处理私事,所以暂时没过来,但如果这女人大叫一声,保安肯定会围上来。
我深深吸了口气,盯着这个目光冷漠的女人,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一点儿也不愿意承认小琪的存在。或许这十六年里,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或许这十六年的生活,已经让她完全忘记了当初的那个女婴?想到此处,我冷静下来,刚才的那点激动也没了,见着人去意已决,我便道:“能听我说一句吗?说完后你再做决定。”
女人没说话,看了我一眼,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样子是打算听我往下说。
“就像刚才我的老板所说的那样,我们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同样的,你不用担心小琪会缠上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小琪的哥哥,她的后续治疗费用,都由我一人包办。小琪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我可以保证,她不会赖上你的,你只需要去做个配型,或许就可以救她一命。我也可以保证,这件事情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小琪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
女人舔了舔嘴唇,最后拨了一下头发,道:“我不认识你们所说的小琪,但我愿意做配型尝试一下。”
我松了口气,知道这女人铁了心不想和小琪扯上关系,便道:“那好,我也希望,你的真实身份,不要让小琪知道。”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们没再多说,互留了电话和地址,便各自离去,她约在明天中午配型。
回程的途中,马路上很冷清,唐琳琳叹了口气,道:“她看起来,生活条件很好,你说,她为什么不要小琪?”
我摇了摇头。
唐琳琳又叹了口气,道:“小琪真可怜。”顿了顿,她笑了笑,道:“天天,你心肠真好。这要是别人,无亲无故的,肯定就不管了。”
我想了想,说出了一件事,道:“你知道我身上为什么喜欢带火腿肠吗?”
唐琳琳诧异道:“不是你自己喜欢吃吗?”
“你见我吃过?”
她回忆了一下,道:“好像没有。你要不喜欢吃,你戴着它干什么?”
我从外衣兜里掏出了一根火腿肠,想起了几年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一年我刚从福利院出来,福利院的环境过于封闭和简单,所以那会儿我还没什么心眼儿,就跟个傻子一样,别人说什么都当真。那会儿我太好骗了,不骗都对不起自己的智商,所以自然而然的,我上当了。
一辆黑车把我拉到了郊外,所幸只抢劫了我的财务,没有伤人害命。大半夜的在马路上,一眼望去,四下里都是荒草,黑幽幽的难辨方向。我眺望远处,朝着天边光源较亮的方向走。
黑漆漆的马路上,很容易出事故,也不知是个什么车,大约是没看到我,直接就把我给撞飞了。司机八成吓的不轻,再加上周围没有监控,又黑灯瞎火的,便逃逸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虽然没被撞残了,但在当时,是根本没办法动弹了。想到被骗被撞的经历,想到半年来吃到的苦头,又是举目无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但人的求生本能,还是让我下意识的呼救,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其它的车辆发现了我,但没人愿意惹麻烦上身,都装作不知情,车子开的飞快。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草丛边,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她具体的相貌我没看清,因为她戴着口罩,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嘶哑,当天应该是感冒了。
“你没事吧?”
“救救我。”看过太多冷漠,我不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救我,但现在离天亮还早,而我已经痛的受不了了,所以下意识的,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了,直接求救起来。
她看了看我,道:“你好像骨折了,我一个人没办法搬动你,等着,我打120。”紧接着,她拨打了电话,在等待120的过程中,她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火腿肠拨了,道:“饿了吧,我身上就剩这个,还能吃东西吗?”
我点了点头,就着她的手吃了,其实我原本是不喜欢吃这东西的,总觉得有股怪味儿,但人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当时那根火腿肠的味道,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后来她将我送到医院,垫付了一些医药费,就此消失了。
唐琳琳闻言,惊讶道:“还有这么好的人?”
我道:“如果当时不是她帮我,我或许真得被撞残了。我这个人运气不算好,但遇到了很多好人,收留我的苏院长,还有救我的好心人,还有你们……所以,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好事,是应该的。”
唐琳琳嘀咕道:“原来如此,你喜欢带火腿肠,是不是因为喜欢那个救你的女人?”我不由得一愣,顿时哭笑不得,道:“我连人家长什么样,多大年纪都不知道,你想的也太远了,我只是想用它来提醒自己,这个世界是有爱的。”而爱是可以传递的。
如果给生活配上一种色彩,那么在我之前的人生里,整个世界应该都是一种阴暗的色调。因为我想不明白,连世间最牢固的亲情都如此不堪一击,这个世界上,还是不是有真情这么个玩意儿。
直到那件事以后,我才发现,我只是有些倒霉而已。
所以,当时的那根火腿肠,应该说是改变了我对于人生的定义,否则,按照我以前的对社会的认知,这会儿没准已经成了个反人类的罪犯了。
说话间,我们回了事务所,由于已经是凌晨了,因此整个事务所静悄悄的,我打开自己的房门时,发现傅楠竟然没再床上,就和以往一样,属于他的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心想,莫非这小子走了?
由于忙了一天太累,我也没多想,随意洗漱了一下,便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床后匆匆吃了些东西,便冲到了医院。
大约一点左右,那个女人如约而至,戴着墨镜,显得很小心翼翼。
随后我们便做了个配型,配型结果要七到十天才能出来,那女人告诉我,出结果就联系她,随后就直接走了,竟然连探望苏琪的意向都没有。我心里觉得挺悲哀的,陪着苏琪说了会儿话,便回到了事务所。
我决定早点儿将手里的东西出手卖了,现在身上真是一干二净了。
深圳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场,便是深圳古玩城。古玩这个东西,我虽然不了解,但也知道卖东西不能急,一急就容易被砸,得慢慢看行情才好出手。因此吃了个午饭,我便打算去逛古玩城,正巧周玄业没什么事儿,便约着一起去了。
第二十章 古玩城
深圳古玩城战地面积很大,只不过成立的时间不久,比起北京潘家园或琉璃厂那样的老字号,自然名声不大,但这里面的装潢和布局却是非常有气派的。进去后,除了两边的小摊贩以外,周边的文玩古董、玉器瓷器、书画碑帖等等店铺,都各有特色,巷子纵横交措,仿古的青石板街道上人来人往,今天是周日,人流比较多。
我和周玄业走走停停,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看的我眼花缭乱,在一些地摊上,可以看到商贩和游客讨价还价,不过如果进入街道的店铺里,基本上就非常的安静,气氛一下子就变了,看东西的默默的看,卖东西的也不多说,偶尔搭两句腔,都有很多古玩的专用词汇,听得我一知半解。
看了大半天,我想着这么看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便找了家看起来装潢不错的古董店铺走了进去。
店铺的老板是个光头,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我被吓了一大跳,因为他竟然只有一个眼睛,另一只眼睛翻着白,灰蒙蒙的,很明显是个独眼龙。他抬起头笑了一下,招呼道:“二位喜欢什么,尽管看。”声音倒是很热络,不过面相看起来真是凶恶,像混黑社会的一样。
我和周玄业在店里转悠了一圈,这家铺子东西卖的挺砸的,什么字画、碑帖、瓷器、玉器、金器、银器、山石、摆件、配饰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我逛了圈,那独眼龙一直笑眯眯的在旁边看着,我觉得这人面相虽然凶,但看起来挺不错的,便道:“我想卖东西,你帮我看看?”
“卖东西?”独眼微微提高了音量,笑道:“好勒,两位请。”说着,将我们引到一旁的茶几两侧,径自先泡了茶,这才道:“东西拿出来我看看吧。”我从包里先拿出了那块玉佩打算递给他。
东西递出去,这独眼却不接,敲了敲茶几中间,示意我将东西放在桌面上,他打量了我和周玄业两眼,笑道:“二位一看就不常玩这个,我们做古董的最基本的规矩就是‘不过手’,你说,万一你递我拿的时候,一个没接稳,东西摔了,算谁的?”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古玩这东西,价值非常高,没准儿一摔就能摔个倾家荡产,但如果看货的时候,双方都不过手,而是将货放在桌子上,即便摔了,也能分清是谁的责任。
各行各业都有它的规矩,看样子这做古玩的,还真是个提心吊胆的行业。
我于是将玉牌放在了茶几上,独眼从抽屉里,顺手拿出了一只纯白的棉手套戴上,这才拿去玉牌,反反复复、前前后后仔细端详起来,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没说话,看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他将玉牌放下了,道:“是少数民族的东西,不值几个钱,这样吧,看两位第一次来,就找到我这儿,我也不懵你们,五万块。”
五万?
这和我心中所想的未免差距太大了,我不由道:“什么叫少数民族的东西不值钱啊,你这不是搞民族歧视吗。”
独眼道:“不是我搞民族歧视,是市场就是这样,古玩市场里,少数民族的东西真的不值钱,当然,如果你弄的是西夏国或者其它有来头的文物,那又另当别论。但你这个东西,就是一块儿玉,玉上这个图案,是最常见的牧马图,连个出处都没有,我做良心生意,这玩意儿真不值钱。”说着,他将玉牌放回了茶几上。
我看他神色,不像是忽悠我,但五万块钱实在是太少了。在半年前,或许我会觉得五万很多,但人的胃口就是这么逐渐变大的,大概是这半年时间长了些见识,我现在觉得,五万块真的不算钱。
想了想,我决定货比三家,便道:“你这价格太低了,我再去别的地儿看看。”说着,我打算将玉牌收起来。眼瞅着我们要走,那独眼忙拦道:“哎、哎,等等。”
我道:“干嘛?”
独眼道:“我今天也还没开张呢,我就当开张了,再涨五千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与此同时心里觉得奇怪,他要真看不上这东西,莫名其妙涨价干什么?肯定是见我和周玄业不懂古玩,刚才的话,没准儿是哄我的。这么一想,我更加坚定了货比三家的决心,当即便要迈出店门。
就在这时,独眼忙拦住我俩,一脸苦相,说:“您二位也太实诚了,做生意嘛,得慢慢来。我实话跟您说吧,我也是打工的,老板出去了不在,价格上,我给不了太高。你这东西要想提价,你得有个来路和出处,这么找,您将它的出处告诉我,没准儿就能卖个好价钱。”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独眼龙就是个不靠谱的,完全是在欺生,当下我便拽着周玄业出门了。
一出门,便听那独眼嚎道:“你去别家,价格也上不去。”
原以为是他的留客之言,但接下来,我和周玄业跑了两家,价格竟然比在独眼那儿还低,而且给出的理由也差不多,说这东西出处不明,其中有一家店的老板倒是说实话了,说:“你这东西,太普通,但这个材质才是最值钱的,和田老玉,这么着,我给你四万。”
我和周玄业对视一眼,立刻退了出来。站在街道上,我道:“周哥,咋整啊。”
周玄业耸了耸肩,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没准儿你这次运气不好,刚好拿了样次品,但有总好过没有吧?”
这话算是安慰了我,当下,我俩便回去找独眼龙了,多一万五也是好的嘛。
再次回到店里,那店里却多了一个人。只见茶几旁边,坐了个年约三十出头的男人,正在听独眼龙说着什么,面容看起来不苟言笑,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
这时,那人发现了我们,便冲那独眼使了个眼色,独眼回过头看见我们,笑道:“哟,二位回来了,正巧我们老板也在,你们的货应该还没有出手吧?”
被他一语说中,我挺郁闷的,道:“我还有两样东西,你帮着一起看看。”
独眼道:“我们老板在这儿,让我们老板给你看。嘿,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条古玩街,我们铺子,那可以说是业界良心了,不会懵你的。”说话间,那个老板朝我们点了点头,打了个请坐的手势。
这老板有些不太爱说话,干古玩这行,大概是比较高端,所以对待客人,也不是很热络。我和周玄业坐下后,便将另外两样东西,一个扳指,一个扁壶,一起放在了茶几上。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玄业突然开口,道:“这位老板贵姓?”
那老板正拿着玉牌慢慢看,闻言沉声道:“免贵姓陈。”
周玄业笑道:“王、李、张、刘、陈,是大姓啊。”
那陈老板道:“大姓,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姓。”
这话将周玄业给噎了一下。我其实觉得挺奇怪的,周玄业虽然为人和气,但也很少主动去贴人的脸子,但现在,他怎么好像对这老板挺感兴趣的?我忍不住多打量了这人两眼,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看起来是个很喜欢运动的,盯着货物看时,眼神十分的专注。
紧接着,他有去看那扳指,看扳指的时间并不长,几乎是一掠而过,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个扁壶上,又拿起了扁壶细细的看起来,这次看的时间很久,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等的我心都焦了,好几次想中途打断他,都被周玄业给阻止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那姓陈的老板放下东西,指着玉牌道:“五万。”
又指着扳指道:“二万。”
最后指着扁壶道:“这个不收。”
“啊……”我愣了一下,原以为这个扁壶,他看了整整一个小时,肯定是很值钱的,谁知道竟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像是了解到我的想法,姓陈的老板说:“这是个‘琉璃填彩的掐丝腰壶’,底部有落款。”我之前没发现,闻言将扁壶倒过来一看,上面却什么也没有。
那陈老板摇了摇头,拿了一支聚光灯,将灯打向扁壶内部,递给我道:“看,在里面。”我偏过头一看,发现内部果然有红色的款,但不是汉字,也看不懂。我虽然不懂古玩,但也知道,这种工艺,在古时候可是寻常能见到的。
果然,他便道:“这东西我这儿收不起,但我知道一个拍卖会所,我给你的估价是八百万,你们可以去那家会所挂卖。当然……如果信的过我,也可以放我这儿寄卖,卖出去了我抽成,但我这里店面小,时间可能会很久。”
八……八百万!
我忍不住激动了一把,但紧接着,我就发现了一丝古怪。做生意的,遇到我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不正是捡漏的好时候吗?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扁壶的真实价格告诉我?
为什么不趁着我们什么都不懂,把东西低价收过去?
这么一想,我居然忍不住问了出来,问完我后悔的就想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那陈老板闻言,难得笑了笑,道:“做买卖得讲诚信,诚信经营才能长久嘛。”说着,他示意独眼上茶,又拿起了那块玉牌,道:“这三样都是老东西,表面没有包浆,所以应该是刚出土的。但很奇怪的是,这三样东西,一点儿沁色都没有,所以,它们应该是刚刚从一个很干燥的地方被取出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两位是在新疆的沙漠里得到这三样东西的,而且,应该还是不久前的事,我猜的对不对?”
我大惊,没想到这人仅凭着三样东西,竟然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眼光未免也太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