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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汝当谛听     万界旅者的自我修养txt下载     万界旅者的自我修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一章 嬴政归位

    “会首,联军祈降了!”

    “嗯?祈降?为什么?”

    韩国上党郡,郡守衙邸,一位眉头有些阴沉的少年,手执毛笔,看着堂下的人,语气有些不快。

    “启禀会首,赵国损兵折将,国力衰退,燕国违背六国盟约,出兵伐赵,联军已难以维系,无力征伐了!”

    那少年听闻此言,将手中的笔随意一扔,起身伸了个懒腰,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祈降?哼?师父怎么说?”

    堂下那人执手一礼,恭敬说道:

    “先生说了,此间一切由会首一意而决!”

    赵政闻言下颌微点,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昂首说到:

    “那就打!

    战争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说了算!而什么时候结束,要看我们的意思!

    告诉王将军,继续攻城,把新郑拿下,某要将营帐,设到韩国都城去!”

    “喏!”

    堂下那人正准备去传令,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等等!”

    门外,一道虚影一个闪烁,仿佛凭空出现在内殿之中。

    赵政看见来人,连忙整理衣冠,恭敬一礼,沉声问候道:

    “师父!”

    王学斌看着身高不逊于自己的徒弟,心中满是欣慰。

    “你方才所言,我也听到了,事有变化,战事暂且搁置,你要立即随我往咸阳一行!”

    赵政听到师父的话,没有问为什么,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干脆的说道:

    “一切听从师父安排!”

    说完,扭头看向了堂下那人,开言说到:

    “着令王将军,暂缓攻城,以据守为要,许他机变之权,见机行事!”

    “喏!”

    那人闻言,拱手一礼,见没有其他安排,知趣的退下了。

    “师父,可是咸阳有变?”

    待到传令官退下,赵政这才好奇的看向师父。

    王学斌眉头一扬,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走吧,先去收拾东西,这里一切先交给王翦,咱们边走边说!”

    “是!”

    三年前,王学斌带着赵政,来到了天下激荡的中心,函谷关。

    那时,秦国已然接到消息,正在调军备战。

    函谷关的守将正是百战老将,王齕。

    王学斌来到这里没有废话,直接出示虎符,接管了这里的防守。

    关外实行坚壁清野,全部秦军调往关内据守。

    此战的目的并不在于争胜,而在于尽可能多的消灭六国联军的有生力量,为一统天下扫平障碍。

    依据这个战略,王学斌选择了依托雄关驻守,不用任何奇谋妙计,实打实的来一场守城战。

    后来,联军三路伐秦,王学斌甚至还把王齕调到了其他战场,将函谷关变成秦国的练兵之地。

    三年下来,秦军不仅打了胜仗,磨练出一只铁军,更有一批年轻的将领,崭露头角。

    函谷王翦,长平蒙恬,竟陵项少龙,都在此次大战之中大放光彩。

    当然,其中最为耀眼的那个,还是要数王观澜之徒,秦王之子,赵政。

    三年时间,赵政潜心跟在王学斌身边学习屠龙术,不仅学有所成,更将屠龙术中的战略战术活学活用。

    战争末期,秦军东出函谷,攻城略地,便是在赵政的指挥下进行的,赵**神李牧,也命丧他手!

    此役过后,天下再无人不知赵政之名!

    “咸阳有密信传来,秦王大薨,吕不韦暂理朝政!”

    赵政听闻此言,眉头一皱。

    “密信?”

    王学斌听出了赵政的意味,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就是密信,朝中封锁了消息,此事尚未传开!”

    赵政闻言沉默片刻,抬头问道:

    “师父可知新君谁属?”

    王学斌轻笑一声,看着赵政反问道:

    “你觉得呢?”

    赵政想也不想,沉声说道:

    “舍我其谁!”

    王学斌闻言点了点头,欣慰的说道:

    “哈哈,好气魄,不愧是我王观澜的徒弟!”

    说着,凭空抽出一把金剑,托在手里,看着赵政,神情严肃下来。

    “这是当年昭襄王赠予为师的穆公金剑,见此剑如见先王。

    拿起这把剑,就意味着你担起了这滔天的责任,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那赵国的纨绔公子,你要为天下百姓而活,慎之,慎之!”

    赵政看着师父双手托起的金剑,眉头锁得死死的,沉默片刻,拜倒在地,双手接过金剑,郑重的说道:

    “徒儿多谢师父赐予的造化,若无师父栽培,就不会有徒儿的今日。

    师父为了弟子用心良苦,徒儿也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为生民计,为天下计,为华夏计,为苍生计!

    徒儿绝不会堕了师父的名声!”

    王学斌深深的看了赵政一眼,将金剑交给了他,沉声说道:

    “不要忘了你的诺言,走吧,让你我师徒去会会那咸阳的那些牛鬼蛇神!”

    ......

    停灵,是古代殡葬制度中非常重要的礼仪。

    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在人死后一段时间之内,尸体是不能下葬的。

    那个时候医疗条件不发达,有时会碰到死者其实是假死的情况,若是不知情下直接就把人家埋了,那乐子就大了。

    平民一般会停三到七天左右,贵族时间要久一些。

    贵族嘛,陵墓总要弄得漂漂亮亮的,金银陶玉,绫罗绸缎,刀兵书简,再来几个漂亮小姐姐殉葬。

    如果有条件的,会整点机关暗器,水银毒药什么的,防止自己百年之后被人给摸了金。

    子楚身为秦王,那不是一般的贵族,陵墓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财货什么都是小事,机关暗道也都好说,唯独这小姐姐,有些不大好办。

    先王死后,除了新君生母作为王后,其他妃子大都是要为先王陪殉的。

    秀丽夫人就是这么个小姐姐!

    作为长安君的生母,她原本是可以免除殉葬的,只可惜,她摊上了一个倒霉的老公。

    嫡长子继承制是宗法制的基础,是维系王位安稳传承的重要保证。

    子楚死后,按照此制来讲,应该是由嫡长子嬴政来继承王位,这本不存在什么争议。

    可问题就在于,嬴政自幼在赵国为质,回到秦国后也未曾在秦王身边尽孝,若依此制,嬴政并不合格。

    若是仅仅如此,那就把嬴政排除继承人之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问题偏偏就是这么寸!

    嬴政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但他有一个好师父!

    这个师父不仅名望惊人,势力也不容小觑。

    就是因为这个师父的所作所为,逼的子楚不得不立嬴政为新君。

    子楚非常清楚,自己就算立了成蟜为新君,成蟜也坐不稳这个王位,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住。

    为了自己的小儿子,他只能顺了那个王观澜的意,立长子为新君。

    而且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他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夫人,留下了诏令让秀丽夫人为自己殉葬,以断绝成蟜的那些肖想。

    他也是秦王,自然了解秦王的想法,若是不这么做,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的小儿子就要去找爸爸了。

    他就是这么过来的,自然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子楚想的很周全,却从未考虑过秀丽夫人的想法。

    秀丽夫人久居深宫,对天下大势并不敏感,根本无法理解子楚立嬴政为新君的用心。

    在她想来,自己的儿子才应该是正统的秦王继承人。

    什么嬴政之流?

    流落赵国,回国了也不敢回宫,谁知道是谁的野种?

    再说了,子楚对成蟜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小小年纪就被封为了长安君,哪像那什么嬴政,到现在还是一介白身,连个爵位都没有,怎么跟自己儿子比?

    在她想来,绝对是那赵姬给大王下了什么**汤,才会让大王死前立嬴政为王。

    对了,那吕不韦不是还给大王灌了两口汤剂么?

    石锤了!

    一定就是他俩串通好谋害大王的!

    那嬴政就是他们俩的野种!

    这个说法老早就有,原本她还不在意,现如今看来,这绝对是真的!

    秀丽夫人越想越觉得窝火,心中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

    悄悄离开了灵堂,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来人!”

    一名内侍听到呼唤,小步跑了进来。

    “夫人!”

    “去,将长安君请来!”

    “喏!”

    秀丽夫人凝着眉头,心里不住的盘算着种种计策。

    只可惜,因为六国伐秦的缘故,她从母国带来的势力几乎被清扫殆尽,要不然她怎会沦落到如今这般无人可用的地步。

    “娘!”

    一位身穿皂白色宽袍的少年,哭丧着脸走了进来。

    “父王走了!”

    “住口!你是秦君之子,不能哭!”

    秀丽夫人看着成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哭有什么用?

    父王走了?

    若是光会哭的话,你娘我也得跟着你父王一块走!

    “我记得你在宫外结识过一些游侠,叫什么?有多少人?剑术怎么样?现在可还能联络的到?”

    成蟜猛然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娘,我最近没跟他们鬼混!”

    秀丽夫人闻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成蟜自从获得了封君的名号,便在咸阳开了一座府衙。

    秦王之子开府,自然会有不少投机之辈前来攀附。

    府门每日往来人群络绎不绝,各国落魄士子、流浪剑客纷纷登门意图投效。

    成蟜偏爱武事,所以招揽了一些剑士为他所用。

    剑士们为了讨他欢心,自然会带他玩一些秀丽夫人不许他过早接触的玩意。

    因为此事,他还被秀丽夫人斥责过好几次。

    可他知错认错,就是不改,每日还是在那些剑士的带领下,四处浪荡。

    对了,其中他最为信重的一个人名字叫做嫪毐!

    “你派人传令给他们,让他们立刻前去拦截赵政一行,尽量拖延赵政回归咸阳的时间!”

    成蟜见秀丽夫人没有骂自己,轻轻松了口气,拍着胸脯点头应承道:

    “娘放心,孩儿这就去!”

    说着,他转身就想离去。

    “等等!”

    秀丽夫人见他这番做派,心里又急又气。

    “娘还没说完!”

    现在终究不是发火的时候,若是计划行得通,她们母子有的是时间吵架。

    “此事你派其他人去,你现在不要管其他,立刻亲身前往韩廷尉处,邀请他来我寝宫,就说有要事相商!”

    “啊?韩廷尉...”

    在咸阳,成蟜最害怵的,就是那当今的廷尉韩非。

    韩非为人最是方正,从来不讲情面。

    成蟜每次犯到他手里,总会吃一番苦头,偏偏父王还不会为他出头。

    如今让他主动去找韩非,说实话,他不太情愿。

    秀丽夫人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情愿,脸色一变,厉声说道:

    “现在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时候,若是你那野种哥哥回来的话,你我母子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成蟜一听,不由打了个激灵,连忙点头说道:

    “娘你放心,孩儿已经记下了,我现在就去安排,一定完成娘的交代!”

    秀丽夫人这才点了点头,小声的嘱咐道:

    “若是韩廷尉不肯来,你就告诉他,为娘怀疑大王死的蹊跷,希望他来为你我母子做主,切记,别的不要多说,听明白了么!”

    成蟜闻言慎重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见到娘亲没有别的嘱咐,转头快步离去了。

    秀丽夫人看着离开的成蟜,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坐榻上,没了精气神。

    现如今,秀丽夫人能够依靠的只有韩非了。

    当初韩非与秦王的对话她也看在眼里,想来韩非与那嬴政的师父也是有些矛盾的。

    而大王对韩非的信重,朝臣是有目共睹,同为顾命之臣,若是韩非肯站在她们母子这边,她就有把握与那赵姬打打擂台。

    现如今六国伐秦还未结束,秦王大薨的消息还未传开。

    若是能在嬴政归朝之前取得半数朝臣的支持,秦王谁属还未可知。

    遗诏?

    大王虽有遗诏,但其中可做的文章着实不小。

    一个是常伴膝下的爱子,一个是血脉成疑的野种,大王怎么会将王位传给后者?

    是个人就能够看出问题!

    若是能借此掀起疑案,说不得还能借助宗室之手,将赵姬的老情人打下台去。

    离开了吕不韦的扶持,赵姬就什么也不是!

    少了这二人的搅局,自己的孩儿绝对能够顺利登上王位,成为那个威压六国的秦王!

    至于嬴政?

    还是让他去大王膝下尽孝去吧!

第二百一十二章 嬴政归位!

    函关小道,一辆马车向着咸阳方向碌碌前行,单乘匹马,没有任何仪仗。

    车内端坐的就是王观澜与赵政师徒,马车无人驾驭,却不偏不倚的沿着小路向前方奔行。

    此情形赵政早已见怪不怪,他早知道自己的师父异术了得,也曾向师父请教过这些。

    师父倒是没有吝啬,凡是他想学的,师父都肯教。

    但天不遂人愿,这些异术录用的文字他根本看不懂。

    无法理解,自然无法学习。

    庆幸的是,师父为他量身创制了一门武功,虽然名字有些不大威武,但威力着实不能小觑,若是练到高深处,以一敌千也是等闲。

    也正是这件事,促生了他改革天下文字的想法。

    若是天下所书皆用同一种文字,哪里会有这种麻烦?

    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果然,师父布下的课业,无一不是内含深意的。

    短短三年,他学会了一辈子都用之不尽的财富。

    现在,轮到他利用这些财富,去造福天下百姓了。

    “师父,以您看来,山东六国,其弊何在?

    平王东迁,周室自此衰微,诸国征战,迄今只余下了七国。

    山东六国都曾是一时霸主,如今却落得个苟延残喘的下场,徒儿想听听师父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马车之上,赵政趁着这紧切的时间,抓紧向师父请教问题。

    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自己与师父相聚的时间不多了。

    王学斌不知徒弟的心思,听到他的话,略作思索,参考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平和的说道:

    “依为师看来,山东六国,其兴盛于改革变法,衰颓与固守成规!”

    现如今,赵政的三观已然成熟,王学斌不再害怕他被自己的观点误导,也不再担心徒弟会因为自己是他师父,而迷信师父的权威。

    怀疑与思考已经篆刻到了徒弟的骨子里,即使是他的话,徒弟也只会当成参考,不会一味地全盘接受。

    “天下万事万物,无时无刻不再发生变化,天时在变,地利在变,人和在变,国策岂能不变?

    一个答案解决一个问题,答案过时了,问题自然无法被解决。

    若是不思更改答案,问题就会越来越多,直到积重难返时,就是国破家亡的时候!

    天下七国,皆因变法而强,但唯有秦国变法最为彻底,所以如今天下尚存七国,唯有秦国最为强盛。

    切记,这天下间,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若是有,那就是变化本身了!”

    说到最后,王学斌仿佛想到了什么,语气因之沉重不少。

    赵政闻言若有所觉,疑惑的看了师父一眼。

    王学斌也察觉到了情绪的异常,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如今历史早已改变,秦国历二世而亡的历史自然不会重演,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能管一时,还能管一世不成?

    随他去吧!

    “师父,如今天下形式大变,秦国应该如何统一,是否还要沿用远交近攻的战略?”

    王学斌听到徒弟又有问题,回了神,不再多想,专心考虑起徒弟的问题。

    “依为师看来,天下虽然有变,但...”

    哒哒的马蹄声遮掩了师徒二人的细语,在这峰峦如聚的山路之上显得分外悠扬。

    ......

    “公子非!”

    甘泉宫中,秀丽夫人身着青绿色宫装,双目含泪,盈盈的看着来人。

    韩非跟在长安君的身后,看见秀丽夫人这般穿着,眉头拧成了一团。

    “夫人,有礼了!”

    韩非面色冷硬,一道深深的法令纹,让他原本俊秀的面孔,更显几分酷烈。

    “夫人所言,可有实据?”

    韩非双眼虚视斜下,没有正眼与秀丽夫人对视,抬手一礼,便直接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韩廷尉请入座!”

    秀丽夫人眼见韩非做派,心底一沉,面色却更添几分凄苦。

    “韩廷尉,我有一言相询,还望尊驾能够如实相告!”

    韩非闻言一顿,沉默片刻,淡淡的说道:

    “夫人,请讲!”

    秀丽夫人眉眼低垂,凄声问道:

    “去岁,我曾在宫中听闻大王提起过,说我韩国已被秦军攻破,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韩非听闻此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也不抬头,径直说道:

    “确是如此,韩国,除新郑外,皆被秦军攻下!”

    秀丽夫人闻言猛然抬起头,双眼通红的问道:

    “我韩国国祚数百年,难不成就要亡故在今日了么?”

    韩非听着秀丽夫人的声声喝问,终于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眉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沉声说道:

    “夫人已是秦王妃嫔,故国之事便与你无干,若无他事,韩非告退!”

    说着,韩非便起身准备离去。

    秀丽夫人见韩非这番做派,一改悲戚的神情,冷笑一声,大声讽刺道:

    “怎么?我们大名鼎鼎的法家名士听不下去了?

    是无颜面见我这个姐姐?

    还是无言面对自己韩国公子的身份?”

    韩非闻言一怔,旋即说道:

    “秀丽夫人,还请自重!”

    “自重,你让我自重?”

    秀丽夫人闻言猛然起身,前跨两步,不顾长安君的惊骇,一巴掌扇在了韩非的脸上。

    “我们的故国都要被灭了,你让拿我自重?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对得起父王么?对得起韩国么?”

    韩非感受着脸颊那火辣辣的感觉,轻轻闭上了双眼,淡淡的说道:

    “天下大势,本就如此,韩国羸弱,不思进取,取死有道,非又能如何?”

    秀丽夫人听闻此言,贝齿紧咬,死死盯着韩非,狠狠的说道:

    “你知道办法,你知道的!

    你知道怎么才能救下韩国!

    你知道如何才能绵延韩国国祚!

    可你不愿去做,你宁愿眼睁睁的看着韩国堕入深渊!

    这是你对姬然的报复,你在报复他当年逼你出走稷下之恨,你在报复王姐的旁观之仇!

    现在好了!

    韩国亡国,姬然与王姐也将身死,你开心啦!

    哈哈哈哈!”

    说道最后,秀丽夫人疯狂的笑了起来,把一旁的成蟜吓了个跟头。

    韩非听着秀丽夫人的话,悲哀的望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能说什么?

    时至今日,他早已无话可说了!

    秀丽夫人没有关注摔倒的成蟜,一把打散自己精心梳理过得发饰,看着韩非,说话的语气分外的傲慢。

    “韩非,不用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朕,无论如何朕也是秦王妃,死了也是!

    而你!

    百年之后,你就是那无家可归的孤魂游伥,游荡于天地之间,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你有何资格来可怜朕?”

    韩非看着秀丽夫人的姿态,黯然的摇了摇头。

    “夫人不必在非面前伪饰,夫人的心思,非一清二楚!”

    说着,他瞥了摔倒的成蟜一眼。

    “自长安君,来寻非时,非便猜到了!”

    秀丽夫人听到韩非的话不由一怔,神情中多了几分慌乱。

    韩非没有在意这些,继续说道:

    “韩国灭亡,已是定局,有王观澜在,没有谁,能从中作梗,你我都不行!“

    “你说谎,只要你肯...”

    “没用的!”

    不待秀丽夫人说完,韩非直接出言打断道:

    “新君即位之事,不是些许权谋伎俩能够左右的!

    非与吕相,皆是秦王,为钳制王观澜所立!

    王观澜其人,满朝拜服,文武群臣,只知王观澜,不知秦王。

    若成蟜即位,不出旬日,将有横死之危!”

    说着,韩非长出一口气,看了秀丽夫人一眼,恳切说道:

    “王观澜其人非同小可,新君就是此人之徒,而韩国,就是新君攻破的。

    师徒二人皆非凡类,非虽不喜此人做派,但也不得不佩服此人之才。

    夫人伎俩,此人挥手可破,即使非同意,群臣也不会同意,夫人还是放弃吧!”

    韩非看着愣在那里的秀丽夫人,不由长叹一声,他虽有心救秀丽夫人一命,但实在有心无力。

    作为一国之君,最为忌惮的,从来都是对自己王位有威胁的那个人。

    魏王如此,韩王如此,秦王自然也会如此。

    长安君成蟜是先王最为宠爱的儿子,若是没有王观澜的话,秦王谁属犹未可知。

    新君即位,自然不会留成蟜性命,秀丽夫人身为成蟜之母,又是秦王指定的陪殉之人,作为新王,他又有什么理由不顺水推舟呢?

    推己及人,韩非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够救秀丽夫人一命,他能做的,实在有限,成与不成还是两说。

    这些年的经历,早已将韩非身上的傲气打磨的一干二净。

    没错,他是有才华,但是有才华又能如何?

    他老师没有才华么?

    不还是死于小人之手!

    他韩非又算得了什么?

    或许真就向王姐所说,自己就是那飘荡在天地之间的孤魂游伥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春梦

    三月,是万物生发的季节,三月的雨,总是有些别样的不同。

    蒙蒙细雨扑面而来,为原本干燥的关中氤氲了一抹水汽。

    文信侯府,早已年过半百的吕不韦正在书房小憩。

    新君不在,秦王停灵一事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昨夜又操劳了一夜,难免精力有些不足。

    年岁大了,容易缺觉,此时恰好来了睡意,自然不敢错过,也不在乎书房凌乱的环境,直接就着这贵如油的春雨,鼾然入眠。

    睡梦中,仿佛又回到了秦王逝世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般阴雨霏霏,但却分外的饶人心神。

    “吕相邦有礼了!”

    “你是何人,为何手持王令,从实招来!”

    “相邦容禀,小人乃我王内侍,常在宫外行走,不闻于名,今日来访相邦,乃是奉大王之命,命相邦即刻觐见!”

    吕不韦打量了一下面前这平平无奇的小厮,心中将信将疑。

    “尔深夜来访,言说我王相召,可有诏令?”

    那小厮摇了摇头,从衣衫的夹层处撕下一块绢帛,双手呈给吕不韦,恭敬说道:

    “今日之事,秘而未宣,不录诏令,只有大王手书一卷,还请文信侯过目!”

    吕不韦闻言眉头一皱,拿起绢帛,仔细的研读起来,只是片刻,他便将绢帛在油灯处点燃,随手一扔,披上衣衫,沉声说道:

    “走吧,确是我王相召,不要误了大王大事,你且前方带路!”

    说着,二人便悄然离去了,只余下点点火光,在微风中翩翩闪烁。

    三年前,王观澜将三尉虎符交还给了秦王。

    秦王拿到兵权后,立刻命吕不韦对三尉各军进行了整编调整,王宫宫禁也进行了不小的调换。

    但是不调换还好,一经调换,原本天衣无缝的宫禁防卫立时出现了漏洞。

    尽管吕不韦费尽百般心思来弥补,但同等兵力下,仍做不到尽善尽美,只能多加了五百私卫,才堪堪弥补漏洞。

    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吕不韦才真切的体会到王观澜那深不见底的能耐。

    但是,这般调整也不是没有好处,吕不韦与秦王就是借助这一漏洞,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做了不少阴私之事。

    此时吕不韦正是通过一条隐秘的路线,绕开了宫禁,几名私卫的视若无睹下,悄悄潜入了秦王宫。

    秦王宫并非秦王居住的宫殿,而是一座庞大的宫殿建筑群。

    秦王宫有内外苑之别,外苑是王宫官署区,内苑是秦王与其后宫佳丽日常居所,大臣非奉诏不得入内。

    而在内外苑之间,有一片特殊的建筑地带,区域虽然不大,但却是整个王宫最为核心的所在。

    之所以重要,其原因在于此地是除大型朝会及会见使臣之外,秦王最常处理政务的地方。

    尤其是秦王病倒以后,就连朝会都挪到了此处。

    昭襄王晚年,也是在此地处理政务的,两任君王均在此地公办,更让此地显得枢要了。

    今日秦王密会吕不韦之地,并不在平日里理政的地方,而在一处略显空旷的独立庭院内,看起来很是幽森。

    王宫自古多秘密,吕不韦见此陌生的地点,也不多问,只是跟在那小厮身后,低头止语,显得格外的谨慎。

    吕不韦进的殿中,立时感到身子一暖。

    殿内角落里烘着一排燎炉,冉冉篝火,烧的很是旺盛。

    “老臣拜见我王”

    “文信侯来了,坐,上茶!”

    吕不韦看见大王,连忙躬身一礼,子楚听到声音,倏然睁开双眼,望向来人,露出了和煦的笑意。

    “谢大王!”

    吕不韦又是一礼,这才在秦王对面的榻上落了座。

    “这到了季节,天气就是这般不爽利,文信侯冒雨前来,不知外边冷么?”

    子楚听着窗外点点滴滴的水声,淡淡的问了一句闲话。

    “初春时节,寒气未消,水汽乍起,此乃六时之道,天数也!”

    吕不韦不知秦王用意,回答十分小心。

    “天数么...”

    子楚嘴里喃喃的念叨着,神情分外悠远缥缈。

    这时,那小厮端上两蛊热茶,小心的奉给秦王与吕不韦,又小心的退下,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文信侯,异人大限将至了!”

    吕不韦闻言心内一惊,但脸色丝毫不改,端起茶蛊,轻轻品了一口,笑着说道:

    “大王说笑了,区区小疾,医官大方已见神效,大王何故如此沮丧?”

    子楚闻言摇了摇头,坦然说道:

    “事已至此,文信侯何须虚言哄骗寡人?

    我身我命,莫如我知,文信侯与医官之言,寡人早知真假!

    只是此时正值国战,寡人不愿坏了我大秦的千秋大业,故秘而不宣。

    但时至今日,寡人这里怕是瞒不下去......”

    “这...大王...”

    吕不韦一声哽咽,手中茶蛊当啷一声跌落案几,他不顾桌上狼藉,连忙拜倒在一侧,颤声说道:

    “老臣有罪!”

    子楚见此摇头洒脱一笑,挥了挥手,召过小厮,将案几收拾清爽,这才继续说道:

    “起来吧!”

    “呵,你这老杀才,寡人今日强命医官为寡人开了虎狼一剂,可不是来听你请罪的!”

    吕不韦闻言又是一颤,起身坐回到榻上,双手抚膝,身子绷得直直的,一副洗耳恭听的做派。

    子楚见此又是一笑,恳切说道:

    “你我相知多年,异人能有今日,也全拜文侯之力,你我情同肝胆,何必如此拘谨?”

    “这...喏!”

    吕不韦闻言恭谨一礼,但身子还是没有丝毫放松。

    子楚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再强求什么。

    “文信侯!”

    子楚扶着案几,制止了想要上前搀扶的吕不韦,起身直了直腰,感慨的说道:

    “得遇先生,乃是异人此生之大幸!在异人心中,若无那王观澜,我秦国柱石非先生莫属!”

    “大王过奖,老臣实不敢当!”

    子楚闻言没有在意,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异人才德平平,能登上王位,全赖先生之功,若无先生助力,异人恐怕也只能如我那些王兄一般,死于非命。

    先生所为,无异于开异人之新生,因而即使满朝文武皆反对寡人逾制封侯,寡人还是固执的为先生请了这彻侯之位!

    先生投寡人以桃,寡人自然报先生以李,伯牙子期,盖莫如此!”

    “有此一言,韦此生足矣!”

    “但异人今日还有一事,要劳烦先生!”

    吕不韦听闻此言,眼都不眨一下,起身抬手一礼,铿锵的说道:

    “大王请讲,老臣死不旋踵!”

    子楚闻言,转身双手一礼,一下拜倒在地,声泪欲泣,涕泗横流。

    “有文侯此言,异人死而无憾矣!”

    “大王——”

    吕不韦连忙膝行过案,不由分说抱起子楚,搀扶着他靠坐回榻上,退后一步,深深一揖,恳切说道:

    “大王此举让老臣如何自处?着实是折煞老臣了!”

    “咳咳咳!”

    子楚干咳了几声,挥了挥手:

    “好!文侯坐,寡人这就说!”

    待到吕不韦坐定,子楚缓缓说道:

    “我秦国大势,文侯不会不知,王储之事寡人一直拖延未宣,如今实在是拖不得了,我儿成蟜子政,不知文侯谁属?”

    吕不韦闻言一怔,久久未曾开言。

    秦王对成蟜的偏爱,满朝上下有目共睹,但王位之要,岂是大王偏爱就能一意而决的?

    且不说他与满朝文武的看法,单说那远在前线的王观澜!

    若是成蟜登上秦王之位,那王观澜岂会善罢甘休?

    三年前他相见王观澜时,王观澜之意非常明确,他认为当今秦王德不配位,要自己教导出一任秦王。

    现如今看来,王观澜之徒确实不同凡响,满朝文武无不赞誉有加。

    若是大王任性,那我秦国少不得要掀起一阵风波了。

    无论是从私人感情,还是从家国大局,他都认为子政要比成蟜合格的多。

    看着神情中压抑着寄希的子楚,吕不韦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违心之言,委婉的说道:

    “大王放心,对上那王观澜,老臣即使拼了这条命,也会从其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子楚闻言先是一喜,旋即一怔,最后想明白其中意味,落寞一叹,苦笑说道:

    “唉~相邦何出此言?

    至于新王,寡人也属意我儿子政,那王观澜,想必也不会从中作梗,但是...”

    说到这里,子楚沮丧的瘫坐在那里,神情说不出的悲观。

    “但是我朝文武皆唯此人是瞻,大秦新君又是此人之徒,若是此人兴起齐田之举,难道我嬴赵一脉,就绝在寡人手里不成?”

    吕不韦闻言沉思良久,缓缓说道:

    “大王,老臣不谈那王观澜是否有谋逆之心,只说我满朝文武,虽敬此人之才,但绝谈不上为此人之首是瞻,若是此人意欲谋逆,绝对会落得个惨淡收场,大王过虑了!”

    说实话,这三年吕不韦没少跟王观澜打交道,但每每接触,从未感到此人有什么野心。

    要说权利?

    他手握重兵,却极少干预军事调度,掌管七国谍报之要,却轻而易举的将其交给了子政,三年来,此人甚至连邀功之举都未曾有过。

    若不是亲眼得见,他也不敢相信世间竟有此等人物,所作所为仿佛只凭一股意气似的,丝毫感觉不到功利之心。

    坦率的讲,要说此人有篡位之心,就连他吕不韦都不敢相信,只有大王,心中那股郁结仍在,看此人总是不大顺眼。

    子楚听到吕不韦的话,摇了摇头,没有辩解。

    他难道不知道王观澜的所作所为么?

    王观澜做事又没有隐瞒,他自然不会不知道,但是知道又如何么?

    他身为秦王,他非常清楚权利对人的诱惑,就算此人此时没有这般想法,可以后呢?

    他考虑的是此人一旦有谋逆之心,满朝文武没有人能制止此人,万一此人一时兴起,大秦国祚就完了。

    这个险他怎么敢冒?

    “唉~我将去也,新君年少,托国先生以度艰危,存嬴氏社稷。

    明日寡人会召集群臣,以王观澜之事相逼,相邦不要表态,借机观望群臣态度。

    若有暧昧者,相邦为寡人斩之,若有恶王观澜者,寡人会加以重用,此为钳制王观澜之举,望相邦为寡人护佑好新君!”

    “喏!”

    “若是...若满朝文武无人敢于表态...那寡人会留下三份传位诏书,何人即位,自他而决,你帮寡人交予王观澜!

    倘若此人当真有意王位,相邦莫要与之争锋,带着蟜儿与子政,逃离秦国,做一任富家翁去吧...”

    子楚将自己早已写好的三份诏书交给吕不韦。

    其中一份,写的正是传位与王观澜!

    吕不韦接过诏书,心中一沉,双目含泪,望向秦王。

    “大王,这...”

    秦王长袖一挥,黯然说道:

    “时不我与,图之奈何?”

    “大王放心!”

    吕不韦再次拜倒在地,浑身颤抖,咬着牙齿说道:

    “老臣在此立誓!

    韦纵使粉身碎骨,也要护佑我新君不受欺辱!

    他王观澜若胆敢有谋逆之举,老臣哪怕撞死在太庙之内,也不会让此人得逞,此心可昭,天地鉴之!”

    “咳咳咳咳!文侯快快起来,新君还要靠你辅佐,岂能轻言死字?”

    子楚一边咳嗽一边挣扎着起身想要上前搀扶,吕不韦还不待秦王动手,连忙起身扶住子楚,手里不住的抚理后背。

    虽然秦王开言安慰,但吕不韦心中已然下定决心,若是真有王观澜篡位那天,他一定会以死全了秦王之义。

    他吕不韦出身卑贱,费劲半生心血扶持秦王子楚,登临相国之位,绝不是为了做劳什子富家翁的!

    即使死,他也要死在这相邦之位上!

    他吕不韦宁愿死在高位,也绝不默默无闻。

    卑贱的日子他受够了,一天都不想在回顾!

    “这...”

    文信侯府的书房中,一身皂白色宽袍的吕不韦被噩梦惊醒。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起身来到窗边。

    窗外的细雨已停,但天气还是阴沉沉的,阵阵凉风卷积着水汽扑面而来,使他原本迷茫的思维清醒不少。

    “国事多艰啊...”

    吕不韦长叹一声,起身向王宫走去,新君还未归来,他依然要坐镇朝局以防宵小。

    至于新君,算算时日,也快到了。

    未来如何,也只能看天意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风雨

    “师父,这天气好生磨人啊!”

    清晨,赵政烦躁的甩了甩潮湿的鞋子,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烦闷不已。

    王学斌一边做着锅贴,一边熬着胡辣汤,听见赵政的话,歪头仔细观察了一下云层,皱着眉头说道:

    “今年的雨水是有些过丰了,若是在这么下上几日,恐怕会误了今年的农时!”

    “啊?这?师父,若真是如此该如何是好?”

    王学斌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来,汤好了,醋和辣椒自己加,锅贴你吃多少?”

    赵政下意识接过汤碗,拿起醋瓶想要倒醋,突然感觉哪里不对,扭头看向专心包着锅贴的师父,无语的说道:

    “不是,师父,咱们这聊着农时呢...”

    王学斌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要什么馅儿的,肉的素的?来多少,我这准备下锅了!”

    “欸,一样一半,要牛肉大葱的和韭菜鸡蛋的,来八...师父,你又打岔!”

    王学斌一边下锅贴,一边随意说道:

    “八个是吧?这些东西我早讲了八百遍了,自己翻笔记去,凡事儿就知道问我?将来还要让我替你去治国不成?”

    赵政听到师父的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自然知道问题的答案,这只不过是他习惯性的依赖罢了。

    “嘿嘿,师父要是愿意,徒儿自然没有意见,到时候我给师父封一个大大的官,你我师徒一起治理天下,为生民造福,岂不快哉?”

    王学斌不屑的冷笑一声。

    “呵!看把你美得,鼻涕泡都乐出来了!”

    这时,一股香味从平锅中冉冉升起,直往赵政的鼻子眼里钻,赵政也不再耍贫嘴,抄起一旁桌子上的空盘,眼巴巴的等着锅贴。

    “来,四个肉的,四个素的,你的!”

    王学斌大手一挥,八个锅贴翻飞到赵政的盘子里。

    “剩下的都是我的了啊!”

    王学斌一抖平锅,二十来个锅贴抖落在大铁盘子里,调了一碗蘸汁,抄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蘸汁没放辣,要吃自己倒!”

    赵政嘴里裹着刚出锅的锅贴,不住的点着头。

    “呜呜!”

    王学斌看了他一眼,无语的摇了摇头“出息!”。

    说着,三口并作两口,将二十个锅贴一扫而光,抱着胡辣汤一边嘬,一边鄙夷赵政的吃相。

    赵政闻言不由白了师父一眼,大哥别说二哥,他的吃相可是有传授的。

    王学斌自幼吃饭就快,后来又在军旅世界打磨了一番,吃饭就更快了。

    反正他体质早已超乎常人,些许饮食习惯不会影响他身体状态。

    赵政跟随王学斌游学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少年,是学东西最快的时候。

    所谓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他最先学会的就是师父的吃相,弄得王学斌很没面子,王学斌也训诫过,但赵政就是改不过来。

    再后来,无奈的王学斌为他量身创制了一门内功,以保证他不会因为些许生活习惯搞坏自己的身体,之后就随他去了。

    所谓礼仪,其实就是贵族的日常生活习惯。

    秦王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尊贵的贵族,他的生活习惯,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效仿。

    至于对身体不好?

    贵族死了可以促进阶级流动!

    老百姓?还是先让他们吃饱再说吧!

    “师父,咱们今天还要冒雨赶路么?”

    王学斌正在收拾餐具,听见赵政的话,微微点了点头。

    “再有半天左右就要到咸阳了,这雨还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为此耽搁,不值当的!”

    赵政将碗里的汤一口喝光,将碗递给师父,拍了拍暖烘烘的肚皮,为难地说道:

    “唉,也不知王宫庖官手艺如何,能不能有师父一半的水准,尝过了师父师娘的手艺,再吃其他的东西,总有嚼蜡之感!”

    王学斌收拾干净,将一切琐碎全部扔进储物空间里,扭头说道:

    “随后我会给你一些种子,有高产作物,还有其他你吃过的物件,到时候给你留下耕种方法,你派人耕种就是。”

    说完,不在关心赵政的那点小心思。

    他自然不会猜不到赵政的想法,不过是对未来有些恐惧,希望他这个依靠能留在身边罢了。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自己也只能陪他一程,自己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为了他停住脚步。

    踩着泥泞的土地上了马车,看着那座留他们过夜的土屋,手并剑指,轻轻一划。

    土屋瞬间变成了一堆泥团,缓缓下陷,直至不见。

    赵政羡慕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作声。

    他们赶路的时候,一直是通过这神奇的方法过夜的,土屋里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连浴室厕所都有,安逸得很。

    “出发!”

    一声令下,马匹仿佛听懂了人话,不待人催,缓缓前行。

    整个马车好似被一个又大又圆的透明大碗牢牢罩住,若不是路途有些泥泞,丝毫不会觉出这是下雨天。

    “走吧,今天就能到咸阳了,前方的路途恐怕不像之前那样太平了,你要多加小心喽!”

    王学斌看着空无一人的官道,若有所思的嘱咐到。

    他自走上修炼的道路以后,原本还能用常理解释的第六感越发不讲道理了。

    一开始的第六感是通过五感搜集信息,再经过大脑潜意识处理,反馈给本人的一种强烈的预感。

    后来经历的战斗多了,第六感因为锻炼,越来越纯熟,逐渐有了类似预知的能力。

    到了此时,第六感已经有些不讲道理了。

    再后来,王学斌走上了开发大脑的道路,不仅五感越来越灵敏,第六感也越发的变态。

    自从大脑潜力开发到百分之十以后,百里之内,无论是称颂他的名字,还是对他有强烈的恶意或善意,他都能感觉得到。

    虽然还不像漫天神佛那般神异,但终归有了几分玄幻气象,这一能力让坚持修行的王学斌开心了好久,起码有一手能拿的出手的神通了!

    将来再学个能跨越空间的能力,那他就能跟曹操比比速度了。

    说王学斌,王学斌到,想想就美得很!

    “师父,前路有危险么?”

    赵政跟了王学斌三年之久,自然不会不清楚师父的特点。

    他这师父,要么有着卜筮之能,要么就是个乌鸦嘴,反正从来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只要他一开口,不是打家劫舍,就是阴谋埋伏,无一不准,无一不中!

    他对师父这张嘴是又敬又畏,真像当年元师所说,他师父哪里都好,就是长了张嘴...

    此时听到师父的嘱咐,自然不敢轻易小觑,从车上翻出师父专门为他打造的武器,小心的戒备起来。

    ......

    “嫪先生,来时君上交代,命我等只阻拦此人,先生布下这般绝杀机关,恐怕有违君上的安排吧!”

    一处丘陵,一群身着蓑衣的武士持剑埋伏在一侧的山壁之上。

    领头的武士正手持一根长杆,敲敲打打的检查着他布下的机关。

    听到手下武士的话,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知道什么?”

    他转过神来,将竹竿仍在一旁,拍了拍手中的泥土,摇头讽刺道: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愚笨,何人才能为君上分忧?”

    “你!”

    那人听到嫪毐的嘲讽,心下气不过,上前一步,想要动手。

    嫪毐见此暗退半步,见此人被知轻重的同伴拦下,又故态复萌,洋洋自夸道:

    “怎么?说你愚笨你还不服气?”

    “哼!每日只知枯坐练剑,一点都不关心君上大事!”

    “难不成就嫪毐你关心君上大事?”

    “呵呵!”

    嫪毐自得一笑,傲然说道:

    “那是自然!”

    “我从宫内一位贵人那里得知,几日前我秦王已然薨而无归,此时正值新君即位之际,君上命我等阻拦一位公子回宫,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这...”

    “你所言当真!”

    嫪毐听到同伴们的质疑,也不在意,摇头晃脑的炫耀道:

    “嫪某所言,皆是宫内秘而不发的消息,你等莫要询问来处,我是绝对不会相告的!”

    大家看着嫪毐欠揍的表情,都猜到了消息的来源,但此时不是追究消息来源的时候,纷纷就着消息的真假讨论起来。

    “那君上岂不是要做大王了?”

    “对啊,那我等岂不是大王的潜邸之臣?”

    “唔~若此事是真,那我等所阻拦的,必然是对新君有威胁的公子,确实不能小觑。”

    “没错,此人在此时回城,必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我等决不能轻易放过,最好将其绑走,寻一无人处安置,等候新君发落!”

    “欸!此举不妥,新君只让我等前来阻拦一番,没有吩咐其他,若是我等私自做主,误了新君大事,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嘶!此言倒也有些道理,新君之令,必然是有全盘计划,若是我等从中搅扰,误了新君,那我等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嫪毐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讨论,一点都没有参与的意思,有人发觉了嫪毐的神情,顿知事有不对,连忙制止喧嚣,扭头询问道:

    “嫪先生,我等之言可有谬误?”

    “谬,大谬!特别谬!”

    嫪毐听到有人发问,佯装一副读书人的做派,看着众人,蔑视的说道:

    “你们可知,来人就是对君上威胁最大的公子,若无此人,君上即位将无人可阻!”

    “若是我们将其斩杀在此处,做成铁案,那君上必然能登临大位,到时候,我们可就不仅仅是潜邸之臣,而是从龙之臣了!”

    “这...”

    众人听闻嫪毐所言,惊愕的看着他,久久不能释怀。

    “你...你是说,杀了他...”

    嫪毐闻言,狠厉的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尔等仔细想想,若是君上谋算失败,此人侥幸登上王位,那我等君上家臣,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但若此人身死,那君上即位就成必然,我等也能像那文信侯一般,一朝登临高位,搏个侯爵之位!

    二者孰重孰轻,难道还不好比较么?”

    “可他毕竟是大王血脉,我等私自动手,这会不会有些...”

    “哼!废物!”

    嫪毐不屑的骂了一句,随即说道:

    “尔等若是无胆子,此事某亲自动手,若是君上苛责,某自一力担之,尔等不要坏了某的前程就好!”

    说完,不在理会这些个无胆匪类。

    这群人本就只是耍过几年剑术的游侠,若是有胆色,早就去参军搏个富贵了,怎会甘心陪个孩童玩耍?

    嫪毐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但他确实要比这些人强一点,起码能做到心狠手辣,也只能算是矮子里边的将军罢了。

    毕竟是秦国,晋升渠道早就被商君打通,凡是有志气的人,要么从文,要么从军。

    剩下的这些,大都是那些文不成武不就的玩意,家里有些浮财,又受不了耕种的苦,跑到咸阳,混个日子罢了。

    指望这群混混做事,能做个什么来?

    “唳!”

    一声尖啸,石破天惊,穿透层层水雾,透到众人耳中,

    “噤声,他们来了!”

    自函谷往咸阳有一条宽阔的直道,此道乃是秦国官道,肩负着运兵调粮之责,因而十分宽阔坚实。

    自函谷而来,凡是要到咸阳去的,大都会走此道。

    此时正逢雨水连降,四通的小路都被泥泞封锁,此地倒成了必经之路了。

    大雨下了几天,官道上极少行人,除了传信的驿官,没谁会在这个天气出行。

    除了王观澜师徒!

    远处的雨幕中,一辆无人驾驭的马车缓缓前行,虽然无人操纵,但路径丝毫没有偏移。

    “是这个么?”

    “嘶,看着不像啊!”

    “也没个仪仗,也没个随从,会不会是搞错了?”

    大家伙看着这辆孤零零的马车,心中着实拿不定主意。

    前方的嫪毐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游移不定。

    以他想来,公子出行怎么也得有个三五百人跟随吧,就算要轻车简从,也得有个那么二三十个随从吧?

    他们这里又是机关,又是遁甲,甚至连强弓都带了三张,结果一来就见了个这,开玩笑呢?

    “再问问,一定不能弄错!”

    “喏!”

    一名剑客听到嫪毐的话,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哨,轻轻一吹,分外悠扬。

    “唳!”

    又是一声尖啸传来,空旷中夹杂着一丝凄厉。

    “先生,老三说就是他们,没别人了!”

    嫪毐一听,眉头紧紧的皱着,事出反常必有妖,让他有些不敢下手。

    “先生,君上来时说了,让我们听从先生号令,你说吧,我们怎么做?”

    嫪毐听到身后剑客的话,不由翻了个白眼,之前你们质疑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嘶~呼~”

    嫪毐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下定了决心,狠厉说道:

    “准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待到马车驶入机关范围,咱们就动手!”

    “喏!”

    “快快,都准备好,一会听口令,弓箭先射,之后携遁甲的冲在前边,其他人随后,务必制住所有人!”

    “快,弓箭上弦,准备好!”

    一伙人听到有人拿主意,纷纷按照计划行动起来,四十余人的队伍,乱成了一团!

    马车中,王学斌偏头看着这有趣的一幕,差点没笑出声。

    “诶呦喂!这跤摔得狠!嘶~估摸着得养俩月!”

    赵政看见师父笑盈盈的自言自语,心中纳罕不已,凑了过来,好奇问道:

    “师父在看什么?可否与徒儿说说?”

    王学斌闻言没有在意,随口说道:

    “一群想埋伏咱们的蟊贼,诶呦,又摔了一个,俩了!”

    “什么?”

    赵政闻言,连忙挤了过来,凑到小窗那里向外望去。

    “哪呢?”

    王学斌被赵政挤到了一边,也不在意,笑着说道:

    “前边,右侧山壁上峰,大约四十人,看着还有个机关,交给你了!”

    说着,他人向后倚靠,端起刚刚沏的盖碗,用碗盖轻轻撇了撇茶叶沫,嘬了一口,淡淡说道:

    “在我这盏茶喝完之前,我要看见他们领头人出现在我面前,是生是死你自己斟酌,反正我要看到结果!”

    “去吧!”

    王学斌话音刚落,马车骤然停止,赵政听到师父的话,想也不想的抄起身旁的武器,一个垫脚窜出车外。

    涟涟雨水打湿了赵政白色的衣衫,他愤恨的看向山壁上的众人,带着武器冲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师父的恶趣味,有的是办法整蛊自己,若是师父的安排完不成,那他这些天就别想好过了。

    四十多人,一盏茶,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好了!

    他都过不好了,这群人还想有好日子过?

    开玩笑呢!

    真当他赵政是吃素的啊?

    他是未来的秦王,秦王,没有吃素的,他自然也没有例外!

    今日,他赵政就要将这些人连骨带肉生生嚼了,以解他心头之恨!

第二百一十五章 莽撞人

    “快,快,拿遁甲的快来前边!”

    “小心点,没长眼睛啊,大爷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啊?”

    “嘿!是你没站对地方,还敢怨我?你拿的是弓,你应该去内边!”

    “还敢饶舌?你没看见那边拿剑的已经站满了么?我去了往哪站?”

    山崖之上,四十余人乱成一团,完全不像他们计划中的那般,潇洒利落。

    “安静,安静!别嚷嚷了,马车停了,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欸,没进机关范围,莫不是有人泄露消息?”

    “别啰嗦了,快,弓手,快射箭,别让他们跑了。”

    “拿好遁甲,往下冲!”

    “欸,等等,有人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就一个,冲下去拿住他!”

    “杀呀!!!”

    一群乌合之众连滚带爬的冲下了山崖,把准备攻山的赵政吓了一跳。

    “这什么玩意...”

    赵政看着这乌漆麻糟的一团,实在有些不明所以。

    赵政非常清楚,咸阳城中绝对有人觊觎着秦王之位,而他是所有有意王位的公子封君们的最大敌人,有人截杀也是正常!

    三年的历练,早就让他适应了这个权诈无义的时代。

    他非常清楚秦王的分量,也非常清楚那个位子对人的吸引力。

    在他与师父一道出发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一路腥风血雨的准备。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路之上非常安逸,没有阴谋,没有截杀,就连地痞路霸都不曾见到过。

    也是,天气不好,谁肯出门。

    就在他觉得一路都会风平浪静的时候,师父突然来了句不吉利的话,让他的戒心提到了最高。

    他师父嘱咐的话,绝对不是无心之言。

    就这样,他做好了血战一场的准备,因为他知道,凡是他自己能独自处理的事情,他师父是绝对不会插手帮忙的!

    果然,一座陡峭的山壁之下,师父喝停了马车,让自己独自处理截杀之人。

    在他的设想中,来人应该是三尉军中人物。

    毕竟师父早已将三尉虎符交还给秦王,这些公子封君久在咸阳,拉拢百十来人应是轻而易举之事。

    再或者,来人会是一些顶尖的杀手剑客。

    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身为一国公子,招揽几个顶尖剑手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要面对的竟然是这样一群玩意儿。

    一群人连滚带爬跌落下来,还未接战,就已先行折损半数,被这样一群不知所谓的人截杀,着实令他脸上无光。

    “尔等何人,为何在此设伏!”

    赵政见他们一股脑的冲了下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么好的地势不知利用,这是哪个公子派来的奇葩?

    “尔等听真,我等乃是...”

    一人听到赵政的话,下意识想要说两句狠话,壮壮己方威风。

    但赵政喊话只是为了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不待敌方说完,直接从背后取出挂在身上的连弩,冲着敌人攒射起来。

    这把连弩乃是王学斌送给赵政的生日礼物,小巧精致,但威力不容小觑。

    原想着这回会有强军拦路,便提前备了出来,以防万一,但是没想到会遇见这般情形。

    “咻~咻!”

    一个箭匣能装十杆箭,被赵政一股脑的射了出去,一边攒射,还一边举着剑向前冲锋。

    “啊,你使诈...”

    听到敌人叫喊,赵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闯入人群之中见人就砍,他的时间并不富裕,没功夫跟敌人斗咳嗽。

    ——“师父,内个,就是...内个”

    ——“那个,有话直说,别磨磨唧唧的,干脆一点!”

    ——“嘿嘿,就是师父你那个异术,徒儿能不能学啊?”

    ——“想学魔法?这倒是有点...”

    ——“额...没事,要是师父为难的话,就当徒儿没说...”

    ——“嗨!这倒没什么为难的,给,我先教你认字,这是极西之地的一种异法,你先看看你能不能理解!”

    ——“师父,这鬼画符一般的东西是什么啊?”

    ——“嘿嘿,西方的文字,你不是想学魔法么?先背单词吧!”

    ——“咳嗯!师父,我还是学点别的吧,这单词实在是令人头疼,背的没有忘得快!”

    ——“随你!”

    ——“师娘师娘,你练的这个也是魔法么?”

    ——“这可不是劳什子魔法,这是武功,也是你师父教的,你若想学,直接去找他便是!”

    ——“嘿嘿,师父~”

    ——“又怎么了?”

    ——“徒儿想学武功,这个不会也要背单词吧!”

    ——“武功么...”

    ——“嗯嗯,没错,就是师娘那种,高来高去的那种武功!”

    ——“啧啧!成吧,你先耐心等等,我为你弄一门合适的!”

    ——“嗯嗯,多谢师父!”

    一个月后

    ——“给,拿着,大月功,此功法有益于调理脏腑,功法有成后还能延年益寿,配套的大月剑法,大月轻功,练习时可以巩固内功根基,相辅相成!”

    ——“师父,大月是什么意思?”

    ——“大月就是一个多月的意思,这功法是为师花费一个多月弄出来的,随便取的,要是不喜欢,自个换一个喜欢的,没什么打紧!”

    ——“啊?就这...”

    ——“昂,你以为呢?欸,对了,这个观想法你要格外注意,此功法观想的是天下九州四海,想要修习此功法,必须要有开阔的心胸,若是心中满是蝇营狗苟之念,恐有走火入魔之危,你要格外注意!”

    ——“师父放心,徒儿志在天下,岂会连一部小小的观想法都拿不下?若真是如此,徒儿也无颜面再见师父了!”

    ——“嗯,自己注意点就好...”

    剑光闪烁之间,声声哀嚎不绝于耳。

    短短片刻,残肢,血浆,脏腑,死尸,布满了原本空旷的土地,只可惜此地地处官道,若此地分属耕田,来年一定会有个好收成。

    “大爷...小人我...”

    山壁之上,一人瘫倒在地,想要开口求情,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便被手持利剑的赵政毫不留情的斩杀。

    至于留活口,他还没这个想法。

    反正在他看来,那些公子封君都是一丘之貉,主使者是谁,他根本不在乎,全部处理掉便是!

    削断此人喉咙后,赵政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虽然功夫不高,但人数着实不少,山上山下到处都是,斩杀起来确实耗费了不少时间。

    “师父!”

    马车旁边,赵政一边用袖子蹭着脸上的血迹,一边气喘吁吁的看着师父的脸色。

    王学斌靠坐在车里,面色十分的恬淡安逸。

    “跑了一个!”

    王学斌伸手一招,一团雨水自赵政身上析出,使他的衣服瞬间变得干燥舒适起来。

    “刚刚那群人冲锋时,有一个人躲在山峰上没有下来,待到你与那群人厮杀,他砍断绳子,想要触发机关,将你与那群刺客一同活埋于此。”

    “啊,这!”

    赵政听到师父的话,惊了一跳,他没想到小小一场接战,竟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师父,那个人在哪?”

    情绪稍平,赵政咬牙切齿的开口询问那人下落。

    王学斌见此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早跑了,我用异术制住了那些机关,他见机关不奏效,非常果断的跑走了!”

    说道这里,王学斌露出了危险的笑容,将茶杯递了过去,意味莫名的说道:

    “来,乖徒儿,为师的茶杯空了,给为师倒茶!”

    “好的!”

    赵政闻言下意识接过茶杯,想要添茶,但等到他接过茶杯以后,整个人就愣到了那里,哭丧着脸,十分委屈:

    “师父~~”

    这声师父,叫的宛转悠扬,令人不觉闻之涕下。

    只可惜,王学斌不吃这一套,看着赵政仿若未闻的问道:

    “怎么了,快添茶呀,壶里的茶都快凉了!”

    “徒儿知错了!”

    赵政听到师父那阴阳怪气的语气,顿时乖乖的认了错,他知道自己若是不主动认错,结果会更加糟糕。

    “错哪了?”

    “徒儿功法练得不到,剑法也不够纯熟,浪费了不少时间!”

    赵政不敢找借口,只挑了几样自己觉得靠谱的错误,说了出来。

    王学斌闻言,身子向后一靠,淡淡说道:

    “上车!”

    “唉~”

    赵政闻言爬上了车,上车后连忙倒了一杯茶,双手奉到师父面前,殷勤的说道:

    “师父,请用茶!”

    王学斌闻言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轻闭双眼,等待着马车通过山壁。

    赵政见此也不气馁,将茶水放到一边,爬到师父身旁想要给师父按摩。

    就在这时,马车身后传来一声轰鸣,树木滚石将身后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的。

    王学斌见此,带着赵政下了马车,望着那一片废墟,沉声说道:

    “这是为师给你上的最后一课,无论何时何事,都不能莽撞,你要做的是一国之君,你的莽撞,会给这个国家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

    其次,不要因为别人的话,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哪怕是为师也不行,盲目的信任,会将你带向无底的深渊!”

    说完,他凭空抽出一把伞,扔给了赵政。

    “从这里到咸阳还有十余里路,你步行吧!”

    说完,不在理会呆滞在那里的赵政,独自上了马车。

    朦朦雨雾之中,一道身影伫立在那里,久久不能释怀!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再回咸阳

    “师父,咱们到了!”

    咸阳城外,一位身穿皂白色长袍的少年,手里拄着一把雨伞,跟在马车身后,神情十分肃穆。

    “哦!到了啊?”

    马车里,正认真书写着什么的王学斌,听到赵政的话,缓过神来。

    “呼!”

    王学斌下了马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轻松释然中夹杂着些许不舍,感情颇为微妙。

    “到了啊...走吧,入宫!”

    说着,长袖一振,马车车厢瞬间消失。

    那匹伴随王学斌多年的老马感到身上一轻,不由打了个响鼻,鬓毛一甩,溅了他一身水渍。

    “嚯,多大了,还这么顽皮!”

    王学斌轻轻的拍了拍它的脑袋,宠溺的笑了笑。

    秦国祖上本是为周天子养马的马倌,再加上秦国地处西北,因此秦国马匹质量是六国最好的。

    王学斌的这匹马是当年秦昭襄王所赠,乃是秦国王架之后,最顶尖的良种。

    一身纯黑,宛如黑缎,没有一丝杂毛,身材健壮,高大威猛,虽然速度称不上一流,但是性情耐力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走了走了,进城给你吃点好的,好好犒劳犒劳你!”

    说完,王学斌也不牵马,背着双手,就这么大摇大摆向前走去。

    那匹黑马极通灵性,也不乱跑,在王学斌身后,亦步亦趋的跟进了城池。

    唯有赵政,见到师父大庭广众之下使用异术,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注意,这才放下心来。

    “愣着干嘛?走啊?”

    “哦。来啦!”

    赵政应和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师父,咱们先去哪儿?”

    “王宫,你自己去,警醒着点儿,别遭了算计!”

    王学斌声音不大,却在赵政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师...师父,那您呢...”

    王学斌听出了赵政语气的不对,止住了脚步,微微偏头,淡淡说道:

    “我与文信侯有事相商,探讨一下秦国改革的方向,看看此人能不能任用。

    若是可以,此人将会是你手中的一把利刃,若是不能,我会送他去见秦王,为你扫清朝中障碍。

    我会陪你走完这即位大典,待到即位大典之后,一切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你要时刻谨记,为天下计,为生民计,为华夏计,为苍生计,莫要辜负了天下百姓对你的期盼!”

    “师父~”

    赵政听着师父的话,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了下来。

    三年了,离开赵国的时候他没有哭,离开他娘的时候他没有哭,被师父训斥的时候他没有哭,上战场受伤的时候也没有哭。

    直到此时,听到了师父真正说出要离开的时候,他的心中的委屈再也难以压抑,哭出了声。

    “去吧,莫做这小女儿姿态,坚强一点,你的路还长!”

    “嗯!”赵政咬着牙,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郑重的说道:

    “师父...你放心...”

    说道这里,赵政忍不住又哽咽起来。

    王学斌见此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去吧,别回头,这是一条荣耀与荆棘并存的道路。

    为师相信,你会走出属于你的风采,创造一个属于你的传说。

    到时候,师父也能拿你的事迹炫耀一番,自豪的跟别人介绍说这是我王观澜的徒弟,让为师也沾沾你的光!”

    赵政闻言狠狠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双手一礼,噗通一声拜倒在地,不顾地上遍布的泥水,使劲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深深的看了师父一眼,转身坚定的离去了。

    大雨初歇,缕缕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在白色长袍上耀出点点斑驳,将整个身影映衬的十分伟岸。

    “走了...”

    王学斌轻叹一声,默默的打了个响指。

    只见前方赵政的衣衫瞬间变得干爽洁净,泥点血渍全部消失无踪。

    做完这一切,王学斌微微摇头一笑,带着小黑,向着文信侯府走去。

    正默默走向王宫的赵政突然感到身上有异,抬起手来打量一番,紧了紧自己的拳头,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他不敢回头,他害怕自己一回头,就再没勇气独自走下去。

    王宫前,赵政一身白色孝服,头戴白色孝带,茕茕孑立,神情黯然。

    赵政久在函谷驻留,极少回归咸阳,王宫禁卫见此人伫立在王宫大门,心中十分警惕。

    为首一人上前一步,手把剑柄,神情严肃的看着他,厉声驱赶道:

    “尔乃何人,此乃王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逗留,速速离去!”

    赵政闻言,脸上黯然的神情消失无踪,抬起头,冷漠的看着一众宫卫,说话声音十分淡漠。

    “孤乃先君襄公二十六代子孙,惠文王之玄孙,昭襄王之重孙,孝文王之孙,秦王子,嬴姓赵氏,子政是也,你敢拦孤?”

    宫禁闻言,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此人,双手一礼,恭敬的说道:

    “请公子出示身帖以查验,职责所在,还请公子见谅!”

    赵政闻言不置可否,从腰间取下玉质照身帖,随手扔了过去,面无漠然的说道:

    “此乃孤之身帖,众等请便!”

    宫禁手忙脚乱的接过身帖,仔细勘验一番,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与之相合。

    两块玉珏严丝合缝的对在一起,丝毫不差。

    宫禁见此送了一口气,连忙双手呈上身帖,恭敬一礼,扬声说道:

    “勘验无误,公子有礼了!”

    听到这个称呼,赵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阔步进了王宫。

    王宫之中,一众嬴姓氏族正聚集在灵堂之内,气氛颇为凝重。

    ......

    文信侯府,只身匹马的王学斌散步般的来到此处,见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也不在意,望着大门轻声说道:

    “文信侯可在?王观澜来访,还请尊驾现身一见!”

    那声音透过大门,跃过了宽阔的庭院,穿过了层层阻隔,直接在吕不韦的耳边响起。

    吕不韦听到声音,骇了一跳,连忙起身四处观望,寻找声音的来处。

    王学斌似是察觉到了吕不韦的惊惶,立时出言安抚道:

    “尊驾不必惊惶,王某现在尊驾府门之外,用的是千里传音的异术,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吕不韦听闻此言,惊惶的心绪稍稍放松,双手凭空一礼,诚恳的说道:

    “那里那里,先生来访,乃是韦之荣幸,岂有冒昧之说?”

    府门之外,听到吕不韦说的话,王学斌无谓的笑了笑,轻声回道:

    “呵呵,王某现在府门之外,特意前来拜望文侯,还望文侯一见!”

    吕不韦闻言忙不迭的点头,急忙说道:

    “失礼了,失礼了,未曾料到先生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先生见谅!”

    吕不韦一边说,一边小跑着向府门赶去,一边跑,还一边呼唤下人,命其准备茶点果蔬,以备待客。

    大门洞开,吕不韦光着双脚跑了出来,见到门外的一人一马,不顾湿漉漉的地面,上前两步,拜倒在地,哭丧着脸,悲切的哀嚎道:

    “先生,你让韦等的好苦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姬你太美

    文信侯府门外,吕不韦顾不得旁人眼光,见到来人,噗通一声拜倒在地,口中还大声呼喝着。

    “先生,你让韦等的好苦啊!”

    这凄厉又悲哀的声音,膈应的王学斌直起鸡皮疙瘩。

    “文信侯何故如此啊?”

    王学斌信手一挥,迫使吕不韦站起身来,看着他的做派,无奈的摇了摇头。

    “先生...”

    吕不韦起身之后,也不在意,双手一礼,悲切的说道:

    “我王,去了!”

    王学斌闻言眉头一扬,自若的点了点头。

    “此事王某已然知晓,此次回程,就是为了此事而来,不知相邦何以见教?”

    吕不韦闻言紧张的观望了一下四周,上前一把牵住王学斌的手,拽着他就往府门里进。

    “此处不是言谈之地,先生请随某来!”

    说着,带着王学斌走进了侯府的大门。

    咸阳城有四市,东西两市乃是权贵聚居之地,文信侯府原本坐落在西市,后来因为秦王宠信,便从西市搬到了东市,占地很是广阔。

    其间亭台楼阁不胜其数,山水花木皆是四时不谢之景。

    此地不仅风景雅致,还有着咸阳城中最大的跑马场,马场之中囊括着一片不小的林地,各种飞禽走兽奔部其间,以供打猎游赏之用。

    这府邸虽不比南方园林精致,不比北方宫殿磅礴,但其用心之巧妙,可谓是当代一等一的杰作!

    “先生请!”

    在吕不韦的引领下,王学斌来到一座幽静的庭院,庭院中央有一座小池,池中植着朵朵莲花,只可惜,此时还不到花季,只有些许莲叶斑布其间。

    因为薄雨初歇,池塘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着若隐若现的彩虹,池中又有锦鲤游曳,二者相映成趣,倒是有种说不出的鲜活感!

    “文侯有话直说便是,不必如此客气!”

    茶室之中,吕不韦与王学斌相对而坐,面前的案几上摆着各色时令果蔬,香茶糕点样样不缺,足足摆了一桌子。

    吕不韦挥退了一旁侍奉的侍女,亲自端起陶壶,小心的为王学斌沏了一碗茶水,双手敬了过去。

    主人以礼相待,王学斌也不会平白落人面子,双手接过清茶,没有一丝失礼之处。

    “先生!”

    吕不韦双手执杯,微微一礼,沉痛的说道:

    “旬日之前,我王因大病不治,哀然薨殁...”

    说到这里,吕不韦偷眼瞧了王学斌一眼,见他面色不变,一派沉着冷静的样子,没有犹豫,继续说道:

    “王有遗诏,令我王子政克继大统,不日即位!”

    “哦?朝中有此诏令?这倒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虽然这么说,但王学斌的表情中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就这么淡漠的看着吕不韦,等着他的解释。

    “先生有所不知,此乃大王的良苦用心啊!”

    说道这里,吕不韦神情再次悲切起来。

    “只因六国无道,合纵伐秦,危亡之际,我王唯恐自己的死讯影响前线战事,特命悲讯密而不发,留待先生主持!

    我王之心,天地可昭,韦虽不才,也要为我大王张目一番,此非吕某擅专,还望先生明鉴!”

    吕不韦说道动情处,眼泪不觉喷涌出来,看的王学斌一阵无语。

    五六十岁大老爷们,哭的跟个林黛玉似的,一点都没有书中那股子大反派的气势。

    “唉~文侯言重了,王某倒是无甚所谓,倒是某徒王子政,以为文侯隐瞒大王死讯,借此机会串联朝臣,因而有些不愉!”

    说道这里,王学斌飒然一笑,仿若无事的劝解道:

    “哈!毕竟少年意气,君父新丧,心有郁结,难免有些阴私之想,文侯大人大量,想来不会跟他计较!”

    吕不韦闻言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恭敬道:

    “先生说的哪里话,王子即成新君,韦为臣下,岂敢放肆?

    若说放肆,韦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学斌看着他那犹豫的表情,眉头微微一扬,坦然说道:

    “文侯但讲无妨,王某之事,无不可对人言!”

    吕不韦小心翼翼的看了王学斌一眼,谨慎的说道:

    “韦敢发誓,若韦之言有一丝虚假,五马加身,车裂腰斩绝无怨言!”

    王学斌笑着摇了摇头,轻轻说道:

    “文侯言重了,何以至此?”

    吕不韦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先生,这些日子韦在主持我王灵事,曾听门下所言,先生举荐的公子非与宫中秀丽夫人有近,二人均是韩人,不知是否有算计等着先生,还望先生小心!”

    王学斌听完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岔开了话题。

    “文侯放心,王某自有计较,倒是新君即位之事,文侯身为秦国相邦,还要多多费心才是!”

    吕不韦没有从王学斌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转瞬消失不见,摆出一抹和煦的笑脸,兴致勃勃的说道:

    “先生放心,韦已将一切布置完毕,只待新君归来,现如今万事俱备,只待下月中旬大吉之日,便是新君即位之时,届时韦就可以放心的交出相位,颐养天年了!”

    王学斌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吕不韦,微微摇了摇头,凭空取出一本纸质书卷,放到案几上,敲击两下,似笑非笑的说道:

    “颐养天年?文侯正值壮年,何来颐养天年之说?

    再说,此时正值六国元气大伤之际,秦国换王已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再换一个不谙国情的相邦,秦国必会平生动荡。

    若是因此错过了一统天下的最佳时机,还不知要靡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挽回,实在是不可取,还请相邦继续担待,在为秦国看顾一番!”

    吕不韦听闻此言,心底一松,顿觉踏实了不少,坐回坐榻,言语间也有了真心的笑容。

    “先生说的是,倒是韦考虑不周了,若非先生此言,韦恐会误了秦国大业,那时,韦就万死莫辞其咎了!”

    王学斌闻言摇头一笑,没有在说什么,将案几上的书卷推到了吕不韦面前,笑着说道:

    “王子虽为王某之徒,但其毕竟年少,我国虽有王族强将,栋梁权臣,但仍需有人居枢要以协调全局,此人非文侯莫属!”

    王学斌示意他翻看书卷,笑着继续说道:

    “王子少长与赵国市井,养得一身刚强性格,尤好商君之法!”

    王学斌看着神情越来越凝重的吕不韦,继续介绍道:

    “商君之法,是强国强军之法,非治国化民之法,此大争之世还堪一用,若是天下一统,此法就会成为秦国的累赘!

    如果不想秦国一统后数载而亡,落得个人死地分的下场,那我秦国就必须改革,发起一场不亚于商君变法的改革!

    改革,必须有阅历丰富之人总览全局,相邦早年间走南闯北,熟悉各国风物,又在秦国定居多年,熟悉秦国国情,此人非相邦莫属!”

    “先生,韦才疏学浅,恐难担此大任!”

    吕不韦听到王学斌的话,再次被吓得站起身来。

    改革?

    改革是那么好改的么?

    古往今来的改革者,有几个善终的?

    想改革,就要触犯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得罪了这些人,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

    别看王学斌说得好听,但他心里指不定怎么算计自己呢!

    枢要?

    我看是火坑才对!

    王学斌定定的看着慌不自已的吕不韦,露出了莫名的意味,古怪的说道:

    “相邦何必自谦?

    王某可是听说了,王后还有意命新君拜相邦为仲父,由此看来,相邦必然是王后最为信重之人,若是才干不足,怎会令王后如此崇信呢?

    难道,还有其他王某不知的门道混杂其中不成?”

    说道最后,王学斌的脸色生硬起来,看向吕不韦的眼神也变得十分锐利,使得吕不韦心中惶恐不已!

    “先生!这都是小人谣言啊先生!

    韦何德何能?胆敢身居新君仲父?韦从未有过此念啊!”

    吕不韦双手平端,一揖到底,说话声音中掩藏不住的惊恐。

    王学斌看着他的做派,没有出言宽慰,而是拿起书卷,扔到吕不韦面前,淡淡说道:

    “尊驾无须在王某面前辩解,新君现在就在宫中,你自可去面见新君,出言自辩,看看新君如何处理此事,若是新君不予计较,王某也不会多管闲事!”

    说到这里,王学斌站起身来,长袖一振,漠然说道:

    “若是相邦执意请辞,王某也不会为难相邦,大不了王某亲自坐镇,横扫一切不臣,但那时,我秦国怕是没有相邦的容身之处了!”

    王学斌看着身子不住颤抖的吕不韦,摇头说道:

    “此间种种,相邦自思自量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段时间,秀丽夫人在四处串联朝臣,与她同为王妃的赵姬怎么可能会安生?

    同为顾命大臣,韩非与秀丽夫人同出一国,关系确实不远。

    但是,若论关系,吕不韦与赵姬的关系更近,都成负距离了!

    这段时间吕不韦休息不好,确实有大王新丧主持丧事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时间管理学的不到位,姬你太美!

    白天办白事,晚上姬你太美,睡眠时间自然不足,只能趁白日小睡!

    时不时的还会做个噩梦,梦见身穿绿袍的庄襄王幽幽的看着他,怎么可能有精神?

    吕不韦隐瞒诏令,就是想在王学斌归来之前说服赵姬,借助王后的身份来维持自身权势。

    只可惜,昨日赵姬才开口同意为吕不韦背书,今日王学斌就到了。

    王学斌既然到了,自然不会让自己徒弟受这个委屈。

    仲父?

    啊呸!

    想维持权利?

    可以!

    改革去吧!

    他原本还愁着选谁来当这个改革之人呢,这可是个出力不讨好的活。

    韩非李斯之流,能力倒有,但阅历威望不足,蔡泽元宗威望不小,但一是年事已高,二是能力确实有些偏颇,恐有不足。

    正愁呢,吕不韦送上门来了!

    论年纪,他五六十岁,还能坚持几年,论能力,毕竟是能写出吕氏春秋之人,才干不容小觑,论威望,此人担当相邦多年,威望也算具足!

    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人杀了不可惜!

    等到改革基本完成,惹得天怒人怨的时候,把此人一杀,平了民愤,吕不韦身死,天下太平,这样的好人,哪找去啊!

    既然送上门来,王学斌自然不会辜负了他的好意。

    要么等到改革以后死,要么现在就死,只有两个选择,看他会选哪个!

    要是选错答案,王学斌不介意亲手送他去见自己的连襟!

    若是赵姬阻拦,那就在送走一个,让他们三人团聚,到时候,想跳姬你太美,还是想跳极乐净土,那就看他们乐意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嬴政回宫

    “大王薨殁已旬日有余,到如今连个扶灵的人都没有,这就是你们这群做臣子的忠义之道么?”

    灵堂之中,秦王灵位停在正中,一众公子封君围绕棺椁站成一圈,宗室朝臣站在一侧,冷眼看着两位妃嫔针锋相对。

    “姐姐说的哪里话?”

    赵姬一身孝服,身姿款款的走上前来,看着大言沸沸的秀丽夫人,神情越发的妩媚妖娆。

    “凶礼有云,王储扶灵,大王遗诏众臣皆有听闻,着令子政入继大统,如今王储在外征战未归,众臣尊王令以停灵,岂有不忠之论?”

    秀丽夫人贝齿紧咬,恶狠狠的看着赵姬,双手攥拳,厉声说道:

    “那赵政一日未归,大王便一日不下葬,若是那赵政一年不归,大王还在此停灵一年不成?成何体统!”

    说着,她回头望向一众宗亲,扬声说道:

    “那赵政的所作所为,众等也不是不知道。

    此人自三年前回到秦国,甚少回归咸阳,如今大王新丧,他连书信都未来一封,此人有何资格为我王扶灵?

    诸位扪心自问,在座诸位公子封君哪个不比他有资格!”

    “哦?比如姐姐那纨绔子,长安君么?”

    赵姬本为歌姬出身,起自微末,一步步走到如今地位,秀丽夫人那点心思,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出来。

    秀丽夫人闻言秀目圆睁,愤慨的怒视着赵姬,高声喝道:

    “资格?在座诸位谁不比那赵政有资格?

    现如今我等连赵政是不是我王血脉都未曾查明,谁知道此人是不是你与那吕不韦私通生下的野种?”

    “你!!!”

    这句话正好打在了赵姬的羞耻处,不由令她失掉了所有风度,气急败坏的指着秀丽夫人。

    但秀丽夫人见此丝毫不以为意,还一派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赵姬。

    “怎么?被朕说中痛点了?”

    她虽然再冲赵姬说话,但眼中余光却在不住的扫视群臣,见众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仿若愚木的坐在那里,心中失望不已。

    “哦?孤倒是没有想到,秀丽夫人竟然污蔑孤是野种...”

    一道低沉的声音,透过紧闭的大门,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王宫之中竟然有人胆敢出此狂言妄语,看来是父王对尔太过宠幸,致使尔恃宠而骄,不知放肆为何物了!”

    大门洞开,一个面色清冷的少年席卷着阵阵春寒,迎面压来。

    只见此人目不斜视,昂首阔步,进门之后径直来在棺椁之前,拜倒在地,恭恭敬敬的拜了四拜,起身环视一周,虎视雄哉,气魄逼人。

    “方才是你在污蔑于孤!”

    看到面露恨色的秀丽夫人,嬴政驻足在灵堂棺椁前,眼神微凝,神情冷漠非常。

    “怎么?你娘敢做,还不让朕说么?”

    嬴政闻言眉头一扬,回望了赵姬一眼,微微颔首,又看了一眼列坐臣公,原本漠然的面孔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开言说道:

    “尊驾此言,可有明证?”

    “何须明证,此乃人尽皆知之事,我秦国王室的脸都让你们母子丢尽了!”

    事已至此,秀丽夫人也不在乎什么颜面了。

    就这个坎,过去了大富大贵,过不去身死族灭,还有什么好矜持的呢?

    “你污蔑!”

    赵姬听到秀丽夫人的话,心中气急,上前两步,便想动手。

    秀丽夫人看出了赵姬的意图,不屑一顾,也是上前两步,蔑视的说道:

    “怎么?说不过便想动手?你以为满堂朝臣皆是不辨是非之辈么?”

    “你不用在此挑唆!”

    嬴政走上前来,拉住赵姬的手腕,看着她轻轻说道:

    “此事交给儿臣处理,不会让些许妄言扰了父王声誉,母妃放心便是!”

    嬴政轻轻用力,将赵姬送到一旁,转头看向面露得色的秀丽夫人,神情镇定的问道:

    “你还未曾告诉孤,你的证据呢!”

    “证据?你还要什么证据,你娘的所作所为便是最大的证据!”

    嬴政听到秀丽夫人的话,嘴角一抿,微微摇了摇头,皱眉说道:

    “也就是说,夫人所言均无真凭实据,只是凭借心中臆想,便开言污蔑于孤?

    你好大的胆量啊,你当我秦法是玩笑么!”

    说着,不待秀丽夫人辩解,转头看向一旁的臣公,厉声问道:

    “众等何人能告诉孤,依我大秦律令,污蔑该当何罪!”

    列坐臣子面面相觑,无人敢起身答话。

    “你这是气急败坏,被朕戳中真相,想急于灭口么?啊?你若说你是秦王之子,可敢当着满堂宗亲臣公的面,自证清白?”

    听到嬴政的话,秀丽夫人终于急了,指着嬴政,高声喝骂起来。

    嬴政却连理也不理,看着满堂臣公,眼神微眯,重复喝问道:

    “怎么?诸位俱是我秦国栋梁之臣,却连我秦国立身之本都不记得了?

    有没有人能告诉孤,在我秦国,污蔑该当何罪?”

    朝臣未曾摸透新君性格,不敢随意插言。

    嬴政看着沉默的臣公们,扫视一圈,直接开言问道:

    “廷尉,我秦国廷尉何在?”

    臣公之中,一位身穿白色麻布宽袍的人站起身来,面向嬴政,恭敬一拜。

    “臣,非,拜见王子!”

    “免礼!”

    嬴政看着此人,神色微动,露出了一抹感兴趣的意味。

    “韩非?家师观澜先生曾与孤评点天下英豪,说到过韩卿,不知韩卿可想听听家师对你的评价?”

    韩非闻言,恭敬一礼,语气沉着的说道:

    “臣,愿闻其详!”

    嬴政见他举止,微微点了点头,扬声说道:

    “家师曾说,天下诸子百家,法家学派,当以阁下为尊,说阁下是集法术势之大成者,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杰,不知阁下以为然否?”

    韩非闻言,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又是一礼,恭敬说道:

    “观澜先生谬赞了,臣实不敢当!”

    嬴政宽袖一挥,扬声说道:

    “韩卿著作,孤也常有研习,所得不浅,韩卿不必过谦!”

    说着,再次撇头看向了沉默的秀丽夫人,扬声问道:

    “韩卿身为我大秦廷尉,孤是放心的,还请韩卿明言告知于孤,这污蔑,该当何罪?”

    “这...”

    韩非闻言沉默了,看着秀丽夫人那发红的眼眶,久久不能答话。

    “哦?你也不知么!”

    嬴政看着韩非的作态,脸色变得危险起来。

    韩非闻言心中一惊,察觉到臣子们的作为引起了新君的忌惮,眉头紧锁,缓缓说道:

    “王子明鉴,依大秦律令,诬告,反坐!”

    “诬告?”

    嬴政听出了韩非话中的意味,猛然转头看向韩非,双目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问道:

    “韩卿确定是诬告反坐?”

    污蔑和诬告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说法,污蔑是指捏造事实对名誉进行贬损。

    而诬告却是指,捏造事实并通过公权进行陷害。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定罪方式也完全不同。

    韩非自然能明白新君的意思,深吸一口气,缓缓拜倒在地,恳声说道:

    “王子明鉴,依我大秦律令,确是诬告反坐,臣不敢有丝毫欺瞒!”

    嬴政闻言,深深的看了韩非一眼,缓缓说道:

    “廷尉乃是职掌我大秦刑法之要臣,又是家师提及的法家名士,廷尉之言,孤自是相信的。

    既然如此,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还望廷尉今后能不吝才学,为我大秦法制再填薪柴!”

    说完,不在理会感激涕零的韩非与一脸晦暗的秀丽夫人,转头看向众臣,扬声问道:

    “孤久在边关,专职六国战事,旬日前,山东六国派使臣请降,孤不敢擅专,因而快马加鞭赶回咸阳。

    来到此方才得知,父王薨殁,不知父王可有遗诏?”

    “有诏,我王有诏!”

    一声高呼自门外传来,嬴政应声回头一看,眼中厉色一闪而逝,淡淡的看着来人,漠然不语。

    来人气喘吁吁,顾不得满头大汗,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嬴政面前,恭敬一礼,颤声说道:

    “老臣,吕不韦见过王子!”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为大秦贺 大秦万年!

    “老臣吕不韦,见过王子!”

    灵堂中,一身风尘的吕不韦战战兢兢的拜倒在嬴政面前,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夹杂着一丝颤抖。

    嬴政见了来人,眼中厉色一闪,淡漠的盯着他,久久不语。

    一时间,灵堂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纷纷把头埋得低低的。

    吕不韦躬身拜倒在那里,一缕缕汗水顺着灰白夹杂的发髻缓缓下流,额前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政儿!”

    灵堂中,赵姬不堪忍受这压抑的气氛,再加上与老情人的旧情,忍不住上前两步,轻轻扯了扯嬴政的衣袖。

    赵姬虽然自认嬴政生母,但她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她清楚这个儿子与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亲情可言,自己儿子做出来的温情脉脉,全都是演给众人看的。

    相比之下,吕不韦与自己的关系要比自己跟儿子的关系近得多。

    若是依靠儿子,将来虽有太后殊荣,但事事都要看儿子脸色,原本就没有感情,谁知道自己儿子将来会如何对待自己呢?

    若是依靠吕不韦,一来吕不韦身为顾命大臣,权势滔滔,二来他们本就是老情人,以色娱人乃是她拿手好戏。

    权衡之下,赵姬自然会靠向吕不韦,人性使然,无可厚非。

    “哦!母妃!”

    见到赵姬的动作,嬴政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但这笑容之下隐藏的确是对赵姬无比的失望。

    他自幼丧父,是母亲将他抚养长大的,母亲这个角色对于他来讲,着实有着不同寻常的含义。

    他的生母赵妮,一直谨守贞洁之道,即使生活再艰难,也一直护佑着他,抚养他健康成长。

    为了他的未来,还做出了背井离乡,隐姓埋名的牺牲!

    也正是靠着这股力量,他嬴政才有勇气走到今天,登上这未知的舞台。

    他的师母善氏姐妹,不仅与师父夫妇和顺,而且最为偏疼他这个徒弟。

    三位师娘没有孩子,却是真真正正将他当做自己亲生儿子来疼爱的,不仅衣食住用打理的无微不至,还担负起了他的武艺教授之责。

    他的一身武艺,就是在善柔师娘的指导下才修习有成的。

    两位女性对他的影响着实不小,这致使他对这位名义上的生母也充满了期待。

    可是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先是嬴政并非赵姬亲生的谣言,后是吕不韦与赵姬的私情。

    一切的一切,将他对赵姬的那份憧憬与幻想狠狠打碎。

    若是仅仅如此,那倒也没什么,大不了荣养起来,帮不上自己的忙,不给自己添乱也是好的。

    可赵姬的所作所为,直挺挺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刚将秀丽夫人贬为污蔑,赵姬就上前为吕不韦求情,这种行为,无异于在他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此时的嬴政虽然面带笑容,但心中却恨不得将这对狗男女一块送去犬决。

    嬴政眼神幽幽的望着赵姬,面带微笑,看着这个母亲,宽声安慰道:

    “母妃稍待,此间一切交由儿臣处理!”

    说完,笑吟吟的望着赵姬,等待她的答复。

    赵姬看着自己儿子那幽不见底的眼神,想说的话绊在了嘴边,说不出口。

    尴尬的笑了笑,低头回到一边,不敢再插言。

    嬴政见摆平了赵姬,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回头看向仍旧拜倒在那里的吕不韦,笑着问道:

    “文信侯?”

    吕不韦听到问话,身子一紧,连忙开言说道:

    “老臣在!”

    “满朝臣公均在灵堂为父王守灵,独独不见老相邦身影,却不知老相邦究竟在为何事奔忙?”

    嬴政脸上挂着危险的笑容,双眼定定的看着吕不韦,等待着他的解释。

    听到嬴政的话,吕不韦想也不想,从怀中取出一卷绢帛,也不起身,双手呈给嬴政,恭敬说道:

    “王子容禀,老臣是听闻王子回宫,特意去请我王遗诏,因而未在此处为我王守灵,还请王子恕罪!”

    嬴政闻言,眉头一动,深深的望了吕不韦一眼,没有再与他计较,退后两步,整理了一下衣冠,拜倒在地,神色肃穆,恭敬的说道:

    “儿臣,嬴姓赵氏,子政,恭受王诏!”

    吕不韦见此,丝毫不敢怠慢,将诏令呈给宗室三老,以备查验。

    三老对视一眼,上前接过诏令,查验一番,点了点头,高举诏书,朗声宣道:

    “我王诏令:

    寡人疾大渐,病日臻,既弥留,为秦千秋计,传位新君:

    大秦先祖襄公二十六代子孙,惠文王之玄孙,昭襄王之重孙,孝文王之孙,寡人嫡长子,嬴姓赵氏,政!

    子政其才,博识广智,子政其德,被及牛马,金铁不可夺其志,权色不能拂其心,为王有道,天下日昌。

    先君之绩,子政当肖,秦威烈烈,秦德昭昭!

    山东未慑,六国未服,嬴赵子孙,勿忘东出!

    诸臣勠力,悉心辅弼,共戴新君,同扶社稷!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尔其钦哉!”

    “儿臣奉诏,大秦万年!”

    嬴政没有搞什么三辞三让的虚礼,神情肃穆,直接抬手接过诏书,缓缓起身,转头看向一众宗亲,沉声问道:

    “诸位宗亲,可有异议?”

    宗亲们对视一眼,抬手一礼,齐声回道:

    “我等奉诏,大秦万年!”

    听闻此言,嬴政神情未变,又转头看向一众朝臣,沉声喝问道:

    “卿等,可有异议?”

    吕不韦来到前方率先躬身一礼,高声喝道:

    “臣,为大秦贺,大秦万年!”

    其他朝臣见此一同躬身下拜,扬声喝道:

    “臣等,为大秦贺,大秦万年!”

    灵堂之中,除了成蟜母子与赵姬,其他人纷纷齐声高喝道:

    “臣等,为大秦贺,大秦万年!”

    秀丽夫人双手紧握,浑身颤抖的看着嬴政,嘴角被咬出了一丝血迹。

    嬴政环顾一眼,对秀丽夫人与成蟜的做派视若无睹,越过他们来到门口,一把推开灵堂大门,默运内功,对着门外高声呼和道:

    “孤封我王诏令,克己大统,众等可有异议!”

    这声音浑厚低沉,在雨后的宫苑中回荡不休,惊醒了一众内侍宫禁。

    一位身穿褐色宫禁铠甲,外裹白色麻袍的上卿听到此言,嘴角带笑,单膝一礼,扬声喝道:

    “末将白平,为大秦贺,大秦万年!”

    其他人见此,也有样学样,纷纷拜倒在地,高声呼喝起来。

    “为大秦贺,大秦万年!”

    呼喝声越喊越齐,有了星火燎原的气象。

    这呼声从宫内传到了宫外,从百官传到了平民,咸阳城中,所有秦国人氏纷纷驻足顿首,齐声高呼:

    “为大秦贺,大秦万年!!”

    六国公馆的一众使臣听着院落外的呼声,人人面如土色,心中胆寒不已。

    “秦国...可谓啊...”

    一处院落里,刚刚见到夫人的王学斌听着呼声,心中热血也不觉喷涌而出。

    “哈哈哈哈,夫人你听,这必然是政儿弄出来的声势!我的徒弟,果然不同凡响!哈哈哈哈!”

    豪迈的笑声仿若到了嬴政的耳中,只见他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转瞬消失无踪,回身看向呼喝的众臣,朗声说道:

    “吕相邦!”

    吕不韦闻言上前一步,恭谨一礼,沉声说道:

    “老臣在!”

    嬴政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计较其他,径直说道:

    “将王诏广布天下,咸使闻之,另我王哀事与孤即位事宜,皆交由相邦主持,不得有丝毫差错!”

    “喏!”

    “典客!”

    “臣在!”

    “六国使臣不日将抵咸阳,商议求和之事,具体事宜待孤即位之后再行处理,接待之事,就交由卿了!,”

    “喏!”

    “值此动荡之际,众臣各司其职,务必维稳维安,待到孤即位之时,便是我秦国东出之日,诸位,兴我大秦,一统天下!”

    “为大秦贺,大秦万年!”

第二百三十章 秦王即位

    四月十二,百无禁忌!

    六国战败的消息已在秦国传开,秦王薨殁的消息几乎完全被胜利的喜悦所掩盖。

    人们都满怀殷切的期待着这个能够带领他们打败六国的少年新君即位。

    东方未晓,一轮将盈的明月伴随着点点星光高悬在天空之上。

    咸阳城中却早已灯火通明,热闹喧嚣起来。

    城北一出不起眼的庭院里,王学斌一身黑色长裾,衣服上以金丝为绣,衣上绣的是龙凤纹章,看起来潇洒又不失端庄,很是合身。

    “居内可是观澜先生!”

    一位声音温润但气息虚弱的男子,小心恭谨的站在门外问候。

    王学斌听到这个声音,摇头轻叹一声,朗声回道:

    “正是王某,龙阳兄进来吧!”

    一声轻响,院门悄然打开,一位身穿红色长裾的男子进门恭敬一礼,沉声礼拜道

    “在下魏国龙阳,拜见观澜先生!”

    王学斌看着满头灰白,脸色蜡黄,神情疲惫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的龙阳君,不由又是一叹,上前两步,将他扶起,摇头说道:

    “龙阳兄又是何苦呢?”

    龙阳自然明白王学斌的意思,起身勉强一笑,望着王学斌,温声说道:

    “既受王恩,自当忠于王事,龙阳残躯,何足道哉!”

    “唉~你呀...”

    王学斌看着他眼神中的执著,不由再次长叹,轻声回道:

    “龙阳兄来意王某悉知,只是我大秦军国大事,皆有我王一言而决,王某着实爱莫能助!”

    这话龙阳自然是不信的,秦国新君与王观澜的关系,他打探的一清二楚。

    二人说是师徒,实则情同父子,他绝不怀疑王观澜对新君的影响力。

    只要王观澜肯开言相劝,新君绝对不会不顾及王观澜的意思,只看他愿不愿意开这个金口罢了。

    “先生,我魏国愿以...”

    还不待龙阳开出条件,王学斌直接抬手制止了,看着他摇头说道:

    “自年前新君有成之后,王某便不再理会这些俗务了,新君决定,王某绝不会开言干涉,龙阳兄不必白费功夫!”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已经打扮完毕的一众女眷,开言劝道:

    “有这个条件,龙阳兄还不如上呈新君,看看新君如何处置,比在王某这里浪费时间要强得多!”

    “先生...”

    龙阳上前一步,从怀里取出精致的镂空木匣,匣内以锦缎包裹着一枚晶莹透亮的夜明珠,双手敬给王学斌,恭敬说道:

    “先生,此乃我魏国国宝,乃是与和氏璧并称隋和的隋侯珠,是我王的一点心意,还望先生务必笑纳!”

    王学斌听闻此言,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

    “龙阳君,王某虽算不得视金钱如粪土,但些许身外之物,还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无功不受禄,尊驾既执意待在此处,那就自便吧!”

    说完,回头叫上身着盛装的几女,绕过龙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隋侯珠珍贵么?

    珍贵!

    能够与和氏璧并称隋和二宝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珍贵!

    但是,凡是价值与货币挂钩的东西,对于王学斌来讲,全部都是没有意义的存在。

    隋侯珠?

    他跑几个战国世界,就能拿这玩意打玻璃球玩。

    别说隋候珠,就连和氏璧他都能凑一副麻将出来。

    对于他来讲,只有与情怀挂钩的东西,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当年那两块大洋,师父送给他的那把中和剑,宫家六十四手手稿,全都是他小心保存,珍惜无比的宝贝。

    至于这些东西,纯粹就是鸡肋!

    他又怎么可能为了这些鸡肋玩意,去妨碍一统天下的进程?

    不存在的!

    龙阳站在原地,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这号称无价之宝的隋候珠,苦笑一声,黯然不已。

    无价之宝?

    连些许喘息之机都换不来,算什么宝贝!

    龙阳长叹一声,将宝珠小心收回匣子里,王观澜这里行不通,那就只能去祈求秦国那位新任君王了!

    秦王皆是虎狼之君,也不知这位王观澜教出来的徒弟会不会是例外。

    ......

    在咸阳城东,一座形制庄严肃穆的宅邸内,嬴政正跪坐在此处,身着皂白色麻袍,闭目凝神。

    庭院里,数十位内侍朝臣正在做最后一遍检查,虽然人来人往,但举止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动作十分纯熟。

    也是,秦国三年换了三任秦王,但内侍朝臣还是这一批,这里对秦王即位流程最为陌生的,想来就是坐在屋里的嬴政了!

    他自从秦庄襄王下葬以后,就一直在这里居住。

    毕竟还没有即位,住在王宫于理不合。

    这一处庭院乃是当年昭襄王所居之地,嬴政居住在此处,也是为了讨一个吉利的兆头。

    历代秦王中,秦昭襄王是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个,整整五十六年,他爹秦惠文王才活了四十六岁,还没他当秦王的时间长!

    “王子,吉时将到,请登御乘!”

    静室之内,早已沐浴更衣完毕的嬴政听到此言,睁开了双眼,面无表情,淡淡的问道:

    “御乘几驾?”

    “四驾!”

    嬴政闻言眉头一凝,缓缓转头,看向宗正,沉声说道:

    “不够!”

    宗正闻言一怔,看着面前的少年,愣在了那里。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这是自古以来的礼制。

    秦王乃是诸侯王,应该驾五,王子还未即位,诸侯之子,应循卿制,驾四。

    此时新君说御驾不够,这令他有些摸不到头脑。

    “可是...”

    未等属臣解释,嬴政直接打断道:

    “自今日起,王驾六,孤驾五,此为定制,去做吧!”

    “喏!”

    宗正闻言十分为难,但又不敢制止,只得应承一声,犹犹豫豫的走出门外。

    门外,吕不韦见宗正孤身一人出来,皱着眉头上前问道:

    “王子何在?”

    吕不韦的声音将沉思的宗正惊了一跳,他回过神来,见到来人是吕不韦,顾不得其他,赶忙将嬴政的要求复述了一遍,等待相邦拿主意。

    吕不韦听到这要求也是一怔,但他毕竟是见多识广之辈,猜到了嬴政的心思,微微点头,沉声说道:

    “备五驾,请王子登乘,速去,勿要误了吉时!”

    “喏!”

    有了吕不韦的话,宗正明显放心不少,万一出了事故,起码有个个高的顶着,砸不到他的头上!

    吕不韦没空计较宗正那点小心思,见他离去后,长出一口气,再次检查起了一应所需。

    如此重要的事情,检查几遍都不嫌多!

    “吉时已到,秦王子政,请登御乘!”

    随着宗正的一声高呼,嬴政昂首挺胸,阔步走出门来,对着列位朝臣一礼,没有说话,缓缓登上五匹黑马驾驭的金根车。

    朝臣见到此,纷纷抬手还礼,分立两侧,站在王架之后。

    吕不韦身为相邦,站在最前边,双手捧着秦王印玺,神情十分肃穆。

    宗正见一切就绪,长鞭一甩,一声脆响划破夜空。

    全城的纷闹仿佛在此时画上了休止符,瞬间变得安静不已。

    随着这声脆响,马车缓缓驶动,朝臣们亦步亦趋的跟在车后,一同出了府门。

    府门外,两队宫卫分立大门两侧,见王架出现,纷纷护持上去,跟在王架旁缓缓前行。

    与宫卫一同等待的,还有五色安车,五色立车,这本是周天子的仪仗,自从秦灭周天子后,这个仪仗便被夺了过来,成为了秦王仪仗。

    此时,这象征着周天子的仪仗,正在为秦国新君彰显着天子的威严。

    “请,秦王子,政,入宫!”

第二百三十一章 秦王即位!

    从昭襄王府邸到王宫,约有五里,一路之上的每一步,都好似踏在嬴政心弦上似的!

    官道上,百姓自发的拥在两旁,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秦王车架。

    这一道道目光好似一把把枷锁,将嬴政一点一点的束缚起来。

    每一位秦王,无论他天性如何,最终都会在这群百姓的瞩目之下,同化成一个王的模样。

    这就是秦国!

    这就是秦王!

    这就是秦国一统天下真正的根基所在!

    “为大秦贺,大秦万年!”

    一位须发皆白,残损一臂的秦国老兵,望着王架之上那年轻的王,竭尽了全身的力气,奋力嘶吼着。

    一位位老兵站了出来,在那纷纷攘攘的人群中,一同吼出了心中滚烫的热血。

    “为大秦贺,大秦万年!”

    一传十,十传百,声音渐渐统一起来,唤醒了还在沉睡的朝阳。

    嬴政听着耳畔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不由站起身来,从腰间拔出穆公金剑,挥剑高悬,昂声呼喝道:

    “兴我大秦!一统天下!”

    “兴我大秦,一统天下!”

    百姓们听到了王的回应,纷纷兴奋的应和起来。

    一时间,咸阳城十里之内,除了这个呼喊声,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声音!

    嬴政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心神也不由亢奋起来,眼中波光闪烁,心中十分的不平静。

    ——“盘儿,娘走了...”

    ——“先生,盘儿何时才能见到我娘?”

    ——“某与令堂有约,待到你一统天下之后,便是你们母子相见之时!”

    ——“什么?一统天下?”

    ——“没错,就是一统天下!”

    ——“这怎么可能?我一不是天子,二不是诸侯,手里无权无势,如何一统天下?”

    ——“如果我能让你坐上诸侯之位呢?”

    ——“不可能...”

    ——“今日起,你便不再是赵国赵盘,你要以赵政为名,嬴姓赵氏,政,父秦王异人,母赵姬,不要记错了!”

    ......

    ——“师父,如何才能一统天下!”

    ——“王霸之道皆有不足,方今天下唯取兵道!”

    ——“兵道?”

    ——“对,兵道,横扫**,以战止戈!”

    ——“如何行兵道?”

    ——“举国同心,三军用命!”

    ——“如此简单?”

    ——“简单?这可不简单!

    你看看这天下诸国,除了秦国,还有哪个能够做到举国同心呢?”

    ——“只有那秦国能做到么?”

    ——“没错,只有秦国能做到!”

    “是啊,只有我大秦能够做到!”

    嬴政嘴角带笑,眼中慢慢腾起一股睥睨的气势,望着破晓的阳光,仿佛看到了山东六国,举剑一引,高声喝道:

    “兴我大秦,一统天下!”

    群臣看着新君的举动,心中澎湃不已,虽然此举于礼不合,但是没人觉得不对。

    秦国嘛!

    总是要一统的!

    不是在一统,就是在准备一统。

    无数先考前仆后继的矢志强秦,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再者说,我秦国本就虎狼之国,谈什么礼制?

    一统天下就是最大的礼!

    嬴政的峥嵘,早已折服了秦国的朝臣百姓,他们愿意相信这个年轻的王,相信他就是那个能够带领他们一统天下的新王!

    “兴我大秦,一统天下!”

    伴随着一个个声嘶力竭的嘶吼声,王架终于驶入了咸阳宫中。

    太庙门外,一座建成不久的土石高台上摆着一张宽阔的台案,

    三牲六畜,五谷杂粮,弓戈剑甲,金石玉器之类的祭品,将那座整石劈出来的台案填的满满的。

    在台案前,立着一尊约有半人高的铜鼎,鼎旁两侧燃着熊熊火把,将着昏暗的祭台耀的明晃晃的。

    “秦王子,政,到!”

    伴随着内侍们的呼唤声,王架缓缓驶入太庙,停在了祭台百米开外。

    王架到祭台的这条路,早已被内侍清洗的光可鉴人。

    青色的地面映着三道模糊的人影,却是嬴政、族老还有相邦三人。

    族老手捧祭文与诏令,相邦手捧虎符与印玺。

    除了他们二人,其余朝臣均在正殿等候。

    三人神情严郑,步伐沉稳,缓缓来到祭台之上,恭敬肃立。

    族老见新君站定,微微颔首,上前一步,举起诏令宣读起来。

    “秦王异人,疾大渐,病日臻,既弥留,为秦千秋计,传位新君...”

    这份诏书嬴政早已倒背如流,但是每每听到其中字句,心中总是激动难抑。

    三年前,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他会有如今这一天!

    “...共戴新君,同扶社稷,尔其钦哉!”

    “儿臣奉诏!”

    嬴政收摄了自己那纷乱的心思,上前一步,恭敬的拜倒在地,双手高举穆公金剑,沉声喝道:

    “寡人,秦,三十七代王,拜告先祖:

    寡人即位,以剑代冠,受命于天,承祚于祖,

    秉政于朝,权国于民,兴我大秦,不忘东出!”

    男子二十加冠,加冠意味着成年,成年意味着能够独自处理事务。

    君王同样遵循此制,一样是二十岁成年,只不过君王加的不单单是冠,而是冠冕。

    要说嬴政,如今应该只有十三岁,虽然赵盘的真实年纪要稍大一些,但也远远不足二十。

    不足二十,就是没有成年,就意味着没有独自处理事务的能力,君王没有成年,那就意味着不能亲政!

    即使在原著里,嬴政也是十三岁继位以后,二十二岁才真正的搬倒吕不韦,得以亲政。

    只是原著世界在王学斌的搅和之下,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嬴政虽然未成年,但他军权在握,权柄归与自身,威望与原著不可同日而语!

    再加上有王学斌作为背后的靠山,身为顾命大臣的吕不韦丝毫不敢有一丝摄政之想。

    秦王没有成年,加不得冠冕,那就只能另辟蹊径,用别的办法来暂代冠冕,行使君权。

    穆公金剑便成了最佳的替代品!

    穆公金剑乃是秦国先君秦穆公的镇国之剑,一向有着见金剑如见秦王的传统。

    当年商鞅手持此剑,在秦国推行变法,凡有不从者,皆以剑斩之。

    商君死后,此剑归于秦王之手,直到秦昭襄王时,秦王将此剑赠予王学斌。

    王学斌以此剑号令群臣,为秦国蚕食了数百里疆土,并且挑起诸国矛盾,为秦国一统奠定坚实基础。

    现如今,这把金剑已成为了秦王权柄的象征,新君借此剑行君王权威,也算是相得益彰,两全其美的办法。

    秦王嬴政缓缓起身,接过一旁族老手里的祭文,将其点燃,轻轻抛进了铜鼎里。

    祭文在火光中燃成一缕青烟,在朝阳的照耀之下,飘向了广阔无垠的天空。

    嬴政神情肃穆的看着这一切,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

    祭台之下,赵姬带着几位内侍,手捧着黑红相间的秦王朝服,恭敬的候在那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还望历代先君,护我大秦!”

    嬴政执手一礼,转身毫不犹豫的下了祭台,相邦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而族老却驻留在祭台之上,望着新君离去。

    他是赢姓族老,昭襄王次子,宗室之中年纪最大的那个。

    老人的作用,就是静静的看着新人奋勇向前,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今后,就要看这位小秦王自己的了!

    东方一片赤红,朝阳初生,秦国大地被万道霞光被及着,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唔啊...朝阳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秦王即位!!

    古语有云: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华夏华夏,衣服一直是文化礼仪制度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东周时期,天子威严尚存,各国诸侯均是天子封建,同出一宗,关系密切。

    因此在服饰上均遵从周礼,阶级不同,服饰不同,有着一套完整而又严密的体系。

    但是花无长盛,到了战国时期,天子威严扫地,各国独立发展了数百年,同宗同源的关系早已不复存在。

    战国晚世之时,七国异族,诸侯制法,各殊习俗,习俗文化迥异,衣着配饰自然也有了很大的不同!

    但是,这指的仅仅是日常服饰,各国君王在参加重大祭祀典礼时,仍旧在遵守周朝的旧例,着冕冠之服,规章不改。

    秦王年少,未到加冠的年纪,因此未带冠冕,只着冕服。

    冕服以玄衣纁裳组成,中单素纱,红罗襞积,革带佩玉。

    大带素表朱里,两边围绿,上朱锦,下绿锦,大绶有黄、白、赤、玄、缥、绿六彩,小绶有白、玄、绿三色。

    三玉环,黑组绶,白玉双佩,佩剑,朱袜,赤九、赤舄,组成了一套完整的服饰体系。

    秦国尚水德,尚黑,秦王冕服外以黑红间,威严端庄,铁血肃穆!

    赵姬在一众内侍的帮助下,小心的为自己儿子整理好了这庄严的冕服,退后两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王儿...呵哈...”

    赵姬用手轻掩樱桃小口,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嬴政听到这位‘娘亲’的笑声,眼神微动,望了她一眼,也不去计较。

    喜怒形于色,终究难成大事,看来他这个‘娘亲’还是无法与宣太后相提并论啊!

    也是,向宣太后那样的奇女子,天下能有几人呢?

    更衣完毕,嬴政微微颔首,登上了六驾御乘,向着楚阳宫驶去。

    秦国朝臣,六国使节以及他的师父,都在楚阳宫等候着他,等待着面见他这个秦国新王!

    ......

    楚阳宫中,满朝文武与六国参贺使臣齐聚一堂,气氛颇有些别扭。

    六国与秦国还未正式罢手言和,但秦国朝臣都已知道六国意欲乞和的消息,因此打量来使的眼神中,难免有些耐人寻味。

    秦国众臣的眼神,六国自然不会没有察觉,但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全都满脸谦卑的站在那里,不给秦国留发难的借口。

    楚阳宫,原名阳宫,庄襄王即位之后,为了拉拢楚系势力,特更改此名。

    楚阳宫是秦国的朝会之地,文武朝臣均在此处恭候秦王,举办新王的第一次朝会。

    因为是新王登基,为了体现朝臣对君王的尊重,故而今日朝会有些特殊,朝臣们都是站着朝会的。

    朝臣们分站两侧,使臣们自然也不敢自行落座,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万一因为这些小节,触怒了秦王,那他们这一趟就白来了!

    楚阳宫中,众人都站在那里,翘首以待,恭候新君,唯独有一人最为显眼,因为,只有他是坐着的!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学斌!

    王学斌来到咸阳以后,除了面见吕不韦,其他时候一直深居简出,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他在秦国的影响力实在有些不同寻常,有他在,无论是秦王还是新君,都会显得黯淡无光。

    为了自己的徒弟,也为了秦国未来的健康发展,王学斌早在一年以前就开始逐步转交自己的权利。

    虎符,联合会会首之职,就连昭襄王赠予他的穆公金剑都交给了自己的徒弟。

    到了如今,一切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他已是无事一身轻,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来秦国的目的,还有一个魔法世界的boss等着他去攻克呢!

    他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年有余,观空篇的练习从未放松过,到如今,他的大脑潜力已经开发了百分之十四左右,进度还算可观。

    根据娜娜的说法,大脑潜力开发到百分之十五就能超过梅林,王学斌打算慎重一点,等修炼到百分之十七八再出山。

    这样算下来,他还要在这个世界待上七八年左右。

    没办法,自从大脑潜力开发到百分之十以后,他的修炼速度就变慢了一倍。

    原来是一年能开发一点,现在变成了两年开发一点!

    他有预感,等他潜力开发到百分之二十以后,修炼速度还会继续变慢,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是几年一点!

    “恭迎我王!”

    一声高呼,打断了众人纷扰的思绪,众人纷纷移步出门,恭迎新君的到来。

    “走吧!”

    王学斌后头看了看身后的几女,起身理了理衣冠,阔步走出门外。

    门外台阶之上,群臣列分文武,分站两侧,使臣站在台阶之下,一同等候秦王到来。

    “啪!”

    一声清脆的炸响自远处传来,伴随着炸响而来的,还有那阵阵鼓乐,二者和合成了一股大雅之音,向着四周弥散。

    “大王到,百官恭迎!”

    一辆六驾的马车自远及近,缓缓驶来。

    两旁拱卫的宫禁,身着黑甲,手持戈矛,刁斗森严,目蕴杀气,显然是百战之兵,绝非没有见过血的样子货。

    这般景象,让六国使臣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看来这新任秦王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马车来到楚阳宫前,慢慢停稳,一旁的内侍赶忙上前,为大王搭好车凳,拿衣袖轻轻挥扫两下,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帷幔两分,一位年轻但不失威严的新君从中走出,站在车上,环视一圈,微微颔首,大步下了马车。

    “拜见我王!”

    随着新君的到来,众臣在内侍的呼喝声中,一同跪倒在地。

    六国来使也不敢怠慢,连忙抬手躬身行了一礼。

    “见过秦王!”

    楚阳宫门前,除了王学斌一行,无一人敢直身相对。

    嬴政看见师父等人,汹涌的心潮终于平复下来,不顾那些正在行礼的朝臣与来使,上前几步,来在王学斌身前,躬身行了一礼,久久不肯起身。

    王学斌看着徒儿的做派,心里满是欣慰,上前一步,搀起徒弟,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嬴政起身后,看着眼角带笑的师父,嘴角也挂上了得意地笑容。

    “师父怎么出来了?徒儿不是说让师父师娘们在殿内等待,可是有内侍自作主张?”

    王学斌闻言哈哈一笑,摇头说道:

    “哪里的事?你也太小看我的威名了,满朝上下,有那个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嬴政听到师父的称呼,心中一沉,看向师父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师父在他面前,总是以‘为师’自称,今日师父却没有再用为师,而是用了‘我’,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师父...”

    嬴政看着师父,强忍着心中的委屈,低声说道:

    “还请师父师娘先行回宫落座,待到徒儿处理完一切,在与师父叙旧!”

    王学斌听出了徒弟心中的委屈,但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时间久了,总是要散的。

    自己徒弟终究要走上一条孤家寡人的道路,这条道路,是容不得其他人共享的,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师父也不行。

    嬴政现在年少,对师父的孺慕之情胜过了对权势的追求,但他终有一天会长大,会成长为一个王的模样。

    王学斌不希望见到他们师徒反目成仇的那一天,因此,离开秦国才是对各自都好的选择!

第二百三十三章 秦王即位!!!

    望着师父离去的背影,嬴政的手攥的死死的,师父离开以后,他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嬴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晨那略带凉意的空气灌进肺里,使他精神一振。

    一统天下!

    等到他一统天下的那一天,无论是师父还是自己娘亲,都不在是问题!

    到那时,他要为自己的娘亲寻一门亲事,以报答师父的背离之恩!

    他到要看看自己那位神通广大的师父,能不能安抚好与师娘的感情!

    想到这里,嬴政心中的志气再次激昂起来,不就是六国么?

    算得了什么阻碍?

    “众卿平身!”

    心情回复的嬴政,嘴角挂着和煦的笑容,看向列位臣公,开始了最后的仪式。

    “谢大王!”

    众臣起身后,吕不韦上前一步,躬身一揖,将手中盛放这虎符与印玺的托盘举过头顶,扬声喝道:

    “一国之要,唯威与德,威德具足,万民自服!

    惟愿我王,承先君志,秉威持德,兴我家国!”

    嬴政没有怠慢,接过印符,交给一旁的内侍,上前搀起吕不韦,躬身向众臣行了一礼,沉声喝道:

    “先君之志,寡人无一日敢忘,还望诸位臣公勠力同心,辅佐寡人,兴我秦邦!”

    众臣见此,一同躬身对拜,齐声喝道:

    “为大秦贺,大秦万年!”

    听着众臣的恭贺声,嬴政脸上露出了笑容,直起身子,将目光转向了六国使臣。

    “哦?龙阳君?”

    嬴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来了兴致,上前两步,来到众人面前,看着他,饶有意味的说道:

    “怎么?龙阳君也是前来恭贺寡人的?”

    龙阳君没有在意秦王的揶揄,躬身一礼,诚恳说道:

    “确是如此,我王得知秦王即位之事,特命龙阳赴秦陛见秦王,一来恭贺秦王即位,二来也是为了彰显魏秦两国之谊,以图修好!”

    “修好?”

    嬴政重复了一遍龙阳的话,又转头看向其他几国来使,扬声问道:

    “你们...也是来修好的?”

    燕国燕丹神情复杂的看了韩非一眼,上前一步,低头说道:

    “正是如此!时值春耕,我燕国不愿天下百姓受饥馑之灾,特来秦国,意在止戈,还望秦王为百姓计,止战以休养生息!”

    “百姓?”

    听到燕丹的话,嬴政原本揶揄的笑意有了几分讽刺的意味,他看向其他四国的使臣,扬声问道:

    “你们也是一样的目的?”

    其他四国使臣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大战三年,山东六国的五十万兵力几乎伤亡殆尽,仅王学斌这一路就折损了六国二十五万兵力。

    山东六国原本就国力衰颓,打秦国也是为了转移国内矛盾,掠秦国之利,以平息国内纷争。

    现在可好,利益一点没见着,兵力钱粮基本耗光,国内原本就严峻的形式,现在变得更严峻了。

    燕国原本是六国之中,国内环境最好的那个。

    只可惜驱逐了韩非,国内固有势力反清倒算,原本清明的政治变得昏聩起来,给了联合会兴风作浪的机会。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短短三年,燕国变的跟其他几国一个水平,再也没有了韩非在任时的勃勃生机。

    种种现实逼得燕王只得毁坏盟约,出兵赵国取地夺城,以饮鸩止渴。

    这下好了,原本就矛盾重重的六国联军,再也没了信任基础,瞬间迸散。

    六国纷纷暗中派遣使臣,想要与秦国重归于好,最好是能够结盟攻伐其他国家,以弥补损失。

    只是恰逢秦庄襄王病逝,和谈之事一下子就耽搁了下来。

    庄襄王下葬,新王即位,一来二去,时间拖延到现在,六国使臣全都在秦国碰了面,其中尴尬,不言自明!

    尴尬归尴尬,和谈还是要和谈的,要是亡国之臣,他们留着脸面又有什么用呢?

    “和谈?”

    嬴政来回踱了几步,抬头看着六国使臣,笑着说道:

    “和谈?好啊!给寡人说说你们大王的诚意何在?”

    “大王...”

    吕不韦听到秦王的话,眉头一皱,上前就想说些什么,但嬴政还没等他开口,直接挥了挥手,制止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六国使臣,等着听他们的诚意。

    “说啊!”

    嬴政看着面面相觑的六国使臣,饶有趣味的催促着。

    在他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藏着的却是一颗缜密的内心。

    秦国是不可能和谈的,朝臣明白,他这个秦王更加明白!

    此时就是一统六国的最佳时机,他自然不会白白错过,他所谓的和谈,只是想要借此机会探探六国的底罢了。

    看看这六国之中,还有几个国家需要他慎重以待!

    六国使臣听到秦王的话,都不敢相信此行会如此顺利,他们早就做好了打拉锯战的准备,谁都没有想到秦王会如此干脆!

    “见过秦王!”

    六国使臣中,一人率先站了出来,抬手对拜,深深行了一礼

    嬴政看着这个站出来的人有些眼生,便直接开口问道:

    “免礼,阁下是韩国使臣?不知阁下是?”

    那人身穿一身绿色长裾,一看便知是韩国人氏。

    “在下韩国公子安,谢秦王!”

    “韩国公子么...你韩国的诚意是什么?”

    嬴政看着来人,若有所思的问到。

    “只要贵国退兵,我国愿永为大秦藩国,以臣礼见,年年朝贡,岁岁问安,永不相负!”

    “这...”

    其他几国使臣听闻此言,顿知要遭,这么过分的条件,他们根本给不出来。

    韩安听着六国使臣的惊呼,却顾不得其他。

    他们韩国已经到了濒临灭国了,还有什么不能给的呢?

    只要能维续韩国国祚,韩国上下什么都豁的出去。

    “好!”

    嬴政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声的赞扬道:

    “你们韩国的诚意,寡人见识到了!”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其他几人,笑着问道:

    “你们也听到了,韩国愿永为我秦国藩国,这个诚意寡人认可!

    韩国小国寡民尚有如此魄力,诸位皆是地大物博之邦,想来诚意不会连韩国都不如吧?”

    听到嬴政的话,六国使臣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义愤的,有哀怨的,有为难的,还有慎重的。

    嬴政将这些人的表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朝中众臣也察觉到了大王的用意,纷纷打量着六国使臣,想要从中看出什么玄奥。

    使臣之中,燕太子丹性格最为激烈,看着秦国朝臣那如同耍猴般的眼神,心中不满再也难以压抑,上前一步,愤慨的说道:

    “哼,我国和谈,乃是为了两国百姓着想,你国若是不愿和谈,那我等大可继续打下去!

    我燕国向来多慷慨之士,从来不缺男儿血性,你秦国要战,就要做好损兵折将的准备!”

    “燕国?哈哈哈哈...”

    嬴政听着燕丹那激烈的言辞,丝毫没有动怒,不仅没有动怒,还笑的十分猖狂。

    要知道,联合会会首之职早已移交他手,燕国国内的动荡皆是他一手促成的,燕国国力有几斤几两,他在清楚不过了。

    这燕丹所言。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你笑什么?”

    听着嬴政的笑声,燕丹心中一阵心烦意乱。

    他原本就不赞成向秦国乞和,曾多次向燕王进言,属意抗秦。

    但他父王性情懦弱,恐惧秦国兵锋,执意要与秦国和谈,无奈之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揽下这和谈之责,想要从中作梗。

    现在好了,秦燕之间和谈已经基本告吹,但秦王的表现并未像他设想中的那样气急败坏,而是猖狂的笑着,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笑?”

    嬴政收了笑声,面色莫名的看着使臣,扬声反问道:

    “怎么?寡人笑不得么?”

    已经大致探到六国底细的嬴政没了玩闹的心思,看着年纪比自己大,但是心思却十分浅薄的燕丹,淡淡说道:

    “你放心,秦燕之间不会和谈!”

    不知为何,达到目的的燕丹此时的心情有些慌。

    “不仅是燕国...”

    说着,嬴政转头看向其他人,昂首说到:

    “你们的和谈,寡人也不会接受!”

    说完,不在顾及使臣们的想法,转身来到朝臣面前,扬声说道:

    “战争何时开始,他们六国说了算,但是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就要看我秦国的意思了!”

    嬴政张开双手,怀中仿佛抱着锦绣山河,转身看向六国使臣,高声说道:

    “寡人现在就可以昭告尔等,六国,是一定要灭的!

    大争之世,列国纷战不休,国强则强,国弱则亡!

    我大秦历代先君筚路蓝缕,将我秦国推向了列国之巅,朕嬴政,也不能辜负了先君们的心血!

    今日,朕是秦国的王,日后,朕是天下的王!”

    秦国朝臣听着秦王的话,心中热血不住喷涌,恨不得现在就抄起戈矛,与那六国决一死战!

    倒是那些使臣听到这个言论,神色苦到了极点,恨不得将那燕丹活吃了!

    “秦王,龙阳曾听闻,秦王与观澜先生有师徒之谊,不知是真是假?”

    嬴政见说话的人是龙阳,神情稍稍收敛,给他留了几分颜面,没有否认,大方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确有其事,尊师正是观澜先生,说起来,家师对龙阳君可是颇为欣赏,说天下六国,少有忠王事能及阁下者,不知阁下以为然否?”

    龙阳听闻此言,心神一怔,一股暖流涌上心间,自嘲一笑,摇头说道:

    “龙阳才卑德浅,除忠以外,别无他物以报君王,观澜先生过誉了!”

    说完,他不待嬴政反驳,抢先开言反问道:

    “据在下所知,观澜先生最为怜惜民生,大王不惜损耗民力,执意征伐六国,怕是有违观澜先生的教导吧!”

    王学斌坐在殿内,轻闭双眼,听着外面的议论,听到龙阳君的话,他不由神情一动,轻笑出了声。

    “郎君,你笑什么?”

    身后的善柔正无聊的玩弄手指头,听到郎君的笑声,顿时来了兴致,往前凑了凑,开言问道。

    王学斌听到问话,睁开双眼,看着脸上写满无聊的善柔,摇头说道:

    “没什么,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我老婆...咳咳,不是,就是从前,有一只狗熊...”

    殿内的王学斌开始给夫人们讲起了笑话,殿外的气氛却进展到了极点!

    王观澜的影响力,着实不能小觑。

    “有违尊师教导?”

    嬴政嘴里念叨着龙阳的话,不又摇头笑了笑。

    “阁下说的不错,尊师确实心系百姓!”

    嬴政此言一出,秦国朝臣们纷纷皱起了眉头。

    “但是,尊师一直都认为,只有天下一统,才能为百姓谋得真正的太平!”

    嬴政看向龙阳君,扬声说道:

    “天下七国已经征战了几百年了,一天不统一,一天就不会得到真正的和平!

    只有一统天下,才是那一劳永逸之策!

    寡人征伐六国,从不是为了寡人的野心,为的,正是这天下苦难了数百年的百姓啊!”

    听到这里,秦国众臣这才放下心来,王学斌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嬴政说完,没有了辩解下去的兴致,燕雀之辈,安能识得鸿鹄之志?

    “你们,回去吧!”

    嬴政神情平和下来,语气也温润了不少,看着六国使臣,诚声宽慰道:

    “回去以后,告诉你们的王,好生吃喝,纵情享乐,没有多少年了!”

    嬴政转过身去,看着初生的朝阳,淡淡的说道:

    “这六国,说灭便灭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伤离别

    都说春寒料峭,但是,再料峭的春寒,也及不上六国使臣那如坠冰窟的内心。

    六国使臣走了,怀揣着对秦国的无限恐惧离开了,他们走的很急,唯恐回去晚了,消息滞塞,影响了国内的判断。

    望着六国使臣离去的背影,嬴政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历代秦王和他的师父早已将横扫**的基础为他打好,他要做的,只不过是将先辈们的基础变现罢了,没什么好骄傲的。

    “吕相邦!”

    “臣在!”

    听到嬴政的呼唤,吕不韦上前两步,来到他身边行了一礼,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嬴政对他的表现早已见怪不怪了,他不知道自己师父找这个老头谈了些什么,但想来是敲打了一番。

    既然他不敢忤逆自己的意志,那不妨再留他一段时间。

    此时正值权力交接的动荡时期,此时废相终究会有些隐患,一动不如一静。

    还不如等到一切都理顺以后,随意找个借口将其发配,到那个时候,这个侯爵将掀不起任何波澜。

    “第一次朝会必须在今日举行么?”

    吕不韦闻言眉头一凝,没有猜到秦王的意图,沉吟片刻,看着新君没有丝毫波澜的面孔,小心的说道:

    “此事到非定制,只是历国历代皆是如此,惯而成例,一切还是要看大王意思!”

    “惯例?”

    嬴政听到此言,想到了师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忍不住笑着反问道:

    “从来如此便是对么?”

    嬴政说起这话只是觉得有趣,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到了吕不韦的耳中,却被他揣摩出了其他的含义。

    新君为什么对他说这句话?

    是对他不满,还是不满意当下的制度?

    是想让他身先士卒,发起改革么?

    联想到之前王学斌对他说过的话,由不得他不多想!

    但事实上,嬴政压根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他只是想趁这个时间跟师父好好告个别罢了!

    要知道师父说走就走了,下次相见还不知是何年何月,所以他很是珍惜剩下的时间。

    “既如此,今日朝会取消,移到明日,国内庆典由相邦主持,今日除非有紧急军务,否则不要来打扰寡人!”

    “喏!”

    听到新君的吩咐,吕不韦连忙收摄心思,抬手应是。

    嬴政吩咐完一切,便挥退内侍,不顾朝臣异样的眼神,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了楚阳宫。

    “师父!大师娘,二师娘,三师娘...四师娘!”

    “哈哈,是政儿来了?怎么?朝臣们怎么没有跟你一同进来?”

    听到嬴政的话,纪嫣然脸上挂起了如花笑靥,起身上前牵住嬴政的手腕,领着他来到王学斌旁落座。

    一旁善柔的脸上倒也挂着笑容,但从那略显锋利的眼神中就能看出,她对嬴政的这个称呼不大满意!

    嬴政偷偷瞧了师父一眼,乖巧的说道:

    “劳什子朝会哪有聆听师父教诲要紧?”

    王学斌闻言瞥了他一眼,没有打趣,也没有说教,就那么淡定的坐在那里,捧着一个搪瓷缸子,一口一口的嘬着高碎。

    嬴政见到师父这个样子,没了玩闹的心思,离别的愁绪再次涌上心头,坐在那里,低着头,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啧啧,怎么了?怎么蔫吧了?不是挺能说么?

    什么回去好吃好喝,六国说灭就灭了?

    怎么不说了?”

    看到嬴政这幅表现,王学斌放下搪瓷缸子,歪着头,看着他阴阳怪气的说着。

    嬴政听到师父开口,打起一丝精神,看着师父,勉强的笑了笑。

    “这不是...这不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么,早一天一统天下,百姓就少受一天战乱之苦,徒儿也是为了百姓着想!”

    王学斌眼神幽幽的看着嬴政,语气悠扬的说道:

    “但愿如此吧!”

    说着,不在纠结这个问题,凭空取出一个木匣,推了过去,淡淡说道:

    “给!这是答应给你留的种子,还有几本书,记载的是我整理出来的一些技术,什么时候启用你自己斟酌!”

    说着,收起茶缸,起身伸了个懒腰,长出一口气,扬声说道:

    “好啦,此间事了,为师也该走了!”

    嬴政再次听到这个称呼,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猛然上前,一把抱住王学斌,哭着喊道

    “师父呜呜...别走!”

    几女见到哭泣的小嬴政,心都碎了。

    善柔红着眼眶上前一步,轻轻扯了扯王学斌的衣袖,也没说话。

    王学斌却是猜到了几女的心思,凝着眉头,轻轻的摇了摇头。

    无论是为了与嬴政之间的感情,还是为了秦国的未来,他都不能留下,不能出现在秦国朝臣面前。

    要不然,朝臣是听新君的还是听他的?

    利益冲突之下,再深的感情都能生出嫌隙,更何况事关王权呢?

    “好了,别哭了,你现在是秦国的王,秦国的掌舵人,王是不能流眼泪的!”

    王学斌掰开了嬴政的手,谁料嬴政手脚并用,牢牢锁死王学斌的大腿,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怎么也不肯撒手。

    “呜呜...师父...我不当王了...我要跟你走...”

    王学斌听闻此言,动作一怔,心中的愧疚慢慢升腾,神情也黯然了不少。

    他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唉...”

    王学斌抬起头来,回想起初穿越时的点点滴滴,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是为师...对不住你,你要恨,就恨为师吧...”

    话音一落,凭空出现一股柔劲,震散了嬴政全身的力气,他再也无力抓住他最后的依靠了。

    王学斌紧闭双眼,长袖一振,使嬴政昏睡过去,将他送到坐榻之上。

    “郎君!”

    看到郎君自责的神情,善柔的心里也不好受,上前拥住郎君,将自己的胸紧紧的贴在他的后背之上,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王学斌感到善柔的动作,心中涌过一道暖流,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自己没事。

    都到了这一步了,哪里还有回头路可言?

    就算是错的,也只能将错就错的继续下去了!

    王学斌抬手一抖,取出一方锦被,将昏睡过去的嬴政轻轻裹住,以防他着凉。

    接着,又取出一枚檀木牌,牌子上刻着一首小诗,留给徒弟,权当个念想。

    “走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

    空旷冷寂的大殿之中,除了嬴政隐约的呜咽声,再也没有一丝声响。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统天下,自今日始

    “大王,大王!”

    楚阳宫中,一众宫禁紧张的围在嬴政周围,神情戒备。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医官与内侍,小心的呼唤着这位年轻的大王。

    “唔,师父...”

    嬴政听到内侍的呼唤,猛然坐起身来,惊呼一声,茫然若失。

    “怎么回事?”

    良久,嬴政缓过神来,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看着围在身边的一群人,皱着眉头,开言问道:

    “尔等在此,所为何事?”

    “大王!”

    医官见到大王清醒,这才放下那颗悬着的心,听到大王的疑问,小心的解释道:

    “自妙澜君走后,久久不见大王动静,内侍们担心大王,斗胆进殿探查,见大王昏睡在坐榻上,方才唤臣前来为大王诊治!”

    嬴政闻言神情一动,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一旁宫禁,沉声问道:

    “你们呢?又为何在此?”

    那位宫禁闻言躬身一礼,沉声说道:

    “启禀我王,末将从内侍那里得知大王昏睡,特地前来为我王驻守,拱卫我王安危!”

    嬴政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不置可否。

    接着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那位内侍,平和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位内侍听到大王问话,强忍心中激动,面色恭谨,开言回道:

    “启禀我王,小人赵高,进宫已有两年有余,职在服侍大王!”

    “赵高...”

    嬴政看着这位年少的内侍,嘴里喃喃道:

    “赵高是么?”

    说着,嬴政坐直身子,沉声喝道:

    “宫禁听令!”

    “臣在!”

    宫禁单膝跪地,拜倒在秦王面前,恭谨受令。

    嬴政没有理会察觉到事有不对的赵高,扬声说道:

    “将这个自作主张的人给寡人拖出去,以窥探王事论处!”

    赵高听到嬴政的话,整个人愣在了那里,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他愣神,宫禁可不敢愣神,抬手一挥,上来两位卫兵,制住赵高,将他向外拖去。

    “大王,小人是为了大王着想啊,大王...”

    卫兵的动作惊醒了愣神的赵高,顾不得其他,急忙拜倒在地上,涕泪横流的恳求饶命!

    嬴政此时正是心烦的时候,见到赵高这副做派,眉头一皱,冲着卫兵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动作快些。

    卫兵们见此不敢怠慢,又唤来两人上前,一同架住赵高,拖着他向外走去。

    “大王,饶命啊,大王,小人不敢了...”

    看着那位自作主张的内侍被拖走,嬴政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宫禁,沉声问道:

    “你可知罪?”

    那宫禁却是自觉,也不狡辩,直接拜倒在地,垂着头,低声请罪道:

    “臣有罪!”

    嬴政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宫禁,厉声说道:

    “没有王令,任何人不得动军,你想作甚?”

    那宫禁听到这话,头垂的更低了。

    “臣有罪,请大王责罚!”

    嬴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脸色难看的说道:

    “罚俸半年,自请五十军杖,贬为伍长,去吧!”

    “谢大王!”

    此事说来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这叫意在不臣,往小了说,这叫忠于王事。

    但此时王学斌刚走,正是嬴政安全感最为缺失的时候,宫禁的行为,恰好打在了嬴政的枪口之上。

    还好嬴政领过军,手中有军权在握,胸中留有些许底气,如若不然,秦国从此多事矣!

    处理完内侍与宫禁,嬴政又将目光转向了医官,原本就战战兢兢的医官,顿时吓得站不住脚,跌倒在那里。

    “大...大...大王,臣...”

    医官想要辩解什么,但想说的话哽在喉咙正中,不上不下的,就是说不出口。

    医官见此,额头上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臣...”

    “好了!”

    嬴政看着医官这副德行,心中烦躁不已,挥了挥手,直接说道:

    “今日之事,与你无干,赏金百斤,退下吧!”

    处罚赵高,因为他窥探泄露王事予医官宫禁。

    处罚宫禁,因为他未受王令,仅听从内侍之言,就擅自动兵。

    此二者之行,均危涉王权,身为秦王,自然不能容忍。

    至于医官,与此事之中倒没什么要紧,看护大王身体康健本是他的职责,听闻大王有恙,前来看护,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有过要罚,有功自然也要嘉奖,功过分明,这才能让为自己办事的人安心。

    听到大王的话,医官心神一松,整个人瘫倒在地,还不忘拜谢王恩。

    “谢大王,谢大王!”

    嬴政见此微微颔首,没有在说什么。

    医官也是有眼色的人物,看见大王没事,躬身一拜,退出了大殿。

    虎狼之君,果不虚传。

    “君王似虎啊...”

    长叹一声,医官不敢在此逗留,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到众人都离去了,嬴政的心情在此落寞下来,不用人说他也能猜得到,师父已经离去了。

    他小心的来到坐榻旁边,拾起锦被,仔细的将其叠好,抱在怀里。

    又转头看向了那个木匣,上前检查一番,确认没被人动过,轻轻打开,看到匣子里各式各样的种子、书籍,眼泪不觉再次盈满了眼眶。

    这些东西,都是他曾经常吃的,每一样种子他都叫得上名字。

    他将匣子里的书籍小心的取了出来,摆在案几上,一一排开。

    《活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老人与海》《死神来了》...

    嬴政看着这些纸质印刷体的书籍,不觉露出了好笑的表情。

    他师父取名的水准,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这些书籍,农业、冶炼、治水,铸造,无所不包!

    凡是他可能用到的技术,书中均有详细的录述,要是六国能得到其中任意一本,国力必然大大增强!

    “呵,师父果然学究天人啊...”

    心中感叹,手中却不停歇,将这些书小心收好,藏在了一处暗格之中。

    这些书籍,流落出任何一本,都是对秦国莫大的威胁!

    做完这一切,嬴政这才松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份诏书,落寞的摩挲着。

    这份诏令乃是庄襄王为师父请封妙元侯的诏书,他原想着自己亲自交给师父,却不想,还未等交给师父,师父就离开了,这份诏书就这么留了下来。

    “嗯?”

    嬴政摩挲这诏书,突然感觉手感有些不对,连忙打开诏书,一枚木牌掉落下来。

    手疾的嬴政一把从半空截住,举在手里仔细一看,整个人怔在了那里。

    只见木牌上用秦篆工工整整的刻着一首小诗,诗的规制与此时有着很大不同,他知道,这是师父常用的诗文规制。

    “昆仑山下起苍茫,饮胜乾坤意气扬,

    霜刃三载不曾示,今朝借酒斩锋芒。

    东行饮罢江河水,西去餐得日月光,

    竹锦玉册书不尽,横断万古第一王。

    观澜书,赠首徒嬴政,愿其德高三皇,功盖五帝,造福万民,传唱万古!”

    “哈哈哈哈!好!”

    嬴政看到师父的话,心中的落寞一扫而空,余下的只有豪迈之情!

    “师父对徒儿的期望如此之高,徒儿又岂能辜负师父的教诲?

    就让朕这个观澜首徒,去称量称量天下英豪,看看有几人能阻拦寡人一统的脚步!”

    “来人!”

    “臣在!”

    “自今日起,此殿更名为四海归一殿,并宣公卿来此议事,不得有误!”

    “喏!!!”

    “哈哈哈哈,一统天下,自今日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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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界旅者的自我修养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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