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谋私之欲
照理说,幽毖应该选择感谢吕戌的。
毕竟为了自己,吕戌的选择永远是对于大夏的忠诚。这样既有能力也有威望,同时又兼具效死尽忠的臣子,当世的确已经算是凤毛菱角了。而以这样的人来当做自己的左膀右臂,无疑对于幽毖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幽毖因此开始变得犹豫不决、权衡不定,毕竟想要实现自己心中真正意义上的统一大梦也并不是一朝一夕的时间就能完成的。而行事如果太过急切,反而会招来天下各路藩王的不满不说,也无异于会将吕戌这样堪称左膀右臂的股肱之臣朝着自己以外的别的地方推出去。
“这么说来,王上的意思是……”
“很简单,暂且罢手。之后等待时机,再做计较。”
深宫之内,幽毖与吾梓须对桌而坐、品论茶道。但或许对于此时的吾梓须来讲,这一次的品茶无疑让自己很不舒心。不舒心不单单来源于幽毖暂且罢手的决定,更多的或许还是幽毖和吕戌之间达成的默契。
“王上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啊。”吾梓须面露笑颜,此时顺着幽毖讲起了违心的话:“毕竟吴邵两国才遭变乱,而新政的立即推行无疑会让各路藩王有所警觉。这样的时候,的确也应该先将王上心中的大事暂且搁置一下了。”
“这么说来,你也赞同孤王的想法吗?”
“为什么不呢?”面对幽毖的反问,吾梓须脸上的笑容显得竟是那么的从容自若:“时势这般,本该如此。况且吴侩与南邵之地新平,虽然新政在两地的推举势在必行。但此时的国卫府,还没有真正的替大王接管到这两个地方。而相比于继续的外拓,此时稳固住两地新政的安稳推进保证,或许才是眼下最为当务之急的事情啊。”
“嗯,你说得很好。”面对吾梓须的认知,幽毖表示了肯定:“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权且交给你去办吧。你从旁协助,保证两地新政的确切落实。其中有什么问题和发现,要在第一时间予以呈报才是。”
“是,微臣明白。”
吾梓须起身拱手,就此告辞。
离开内廷的他,细细品味幽毖此番的交代,感觉他的话里似乎还是存在着某种更深一层的意思的。要说治国的能力,大夏国中吕戌如果在左,恐怕没有人能够出其之右。这样的能臣,根本就没有必要旁人辅助。更何况幽毖所谓的协助,根本就是让自己暗中对吕戌展开监视而已。
“看来这吕戌虽然能为不小,但毕竟权利太大。我的建议上一次虽然被王上否认了,但也无疑起到了点醒的作用。为了防止吕戌暗中有变,故而王上才言从旁协助。协助是假,只怕心中不放心倒是真的。”
吾梓须细想,便不费吹灰之力的揣摩明白了幽毖的心思。而正是这样的心思,也无疑方便了日后自己的行事。
想到这里的他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位于王都的住处,并且在自家的密室中取出大夏的疆域版图平铺在桌子上。借助房间内昏暗的灯光,他如炬般的目光充满深沉的在此时的地图上仔细地寻找。
终于,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就此锁定在了地图上的一角偏隅。
“就是这里。”
吾梓须长长松了口气,脸上也随即露出了淡然般的微笑。
他回想幽毖曾经对于自己的嘱托,也不禁回想到自己不久之前才对他此番心意的揣摩。
“是啊,在你们之间既然存在着这样的默契和信任。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正好利用这一次的机会好好儿为你们制造好戏。也好让你们清楚的明白,在你们彼此之间临时产生的这份默契与信任到底是多么的脆弱。”
他阴阴般的浅笑,目光也透出别样般的深沉。
吾梓须在地图上特别关注的地方,名叫豫章。此地方圆不过百里,以险峻的群峰山脉与错综复杂的雨林地貌而著称。这片土地虽然不大,但它却是连接南夷与南邵两地的边陲枢纽以及战略要地。
这里的战略,泛指的其实并不是所谓的攻取。相比于其他所属要地的各有千秋,豫章存在的价值则是巨大而丰厚的经济利益。
因为地处原始且未经开发,故而豫章之地并没有什么人愿意在这里居住。但也正因为它地貌与环境特殊的关系,同时也导致了如今豫章的雨林与山脉之间存在着很多可以大力挖掘的难得矿产和稀有资源。附近的人虽然基本都不会住在这里,但很多人的生计来源无疑却要依仗这片堪称不毛般的土地。更因为这里资源的广阔,甚至导致了不少外地的商人慕名来到这里谋求生意的发展。
因为很多人对于这片土地的依仗,所以曾经大夏的先王子储在分封十二藩王的时候,南邵王就和南夷王因为这块不大的土地产生过过一番口水般的争端。毕竟资源如此,所带来的经济利益也极为可观。故而豫章虽然是块所谓的不毛之地,但二王却谁都不想轻易的放开这块肥肉。
因为最终的争夺不下,子储于是决定将此地列为两国所共同持有。更为了避免争端,因为这片特殊的土地而立下一条国法。
这条国法规定的内容就是位于南夷与南邵边陲的这片豫章之地,是不允许任何人在这里挑起战争的。无论是多么大的恩怨,也无论挑起战乱的人占了多么大的道理,都要离开这片土地寻求解决的办法。无论谁是谁非,只要在豫章产生争端,参与者便都要受到来自夏朝本国最为严厉的惩处和制裁。
因为这条法度的规定,导致豫章自从实行分封以来,尽管被两国所共同占有,但却从来没有因此而发生过任何的争斗。
“共有制、禁战令……”
回想着这一切,此时的吾梓须不觉喃喃自语。而沉浸在他脸上的笑容,也在此时显得更为鬼魅。
这正是“曾经法令为安定,如今反成祸乱源”。预知吾梓须心中定计怎样,具体行事如何?且看下文。
第227章 挑拨是非
却说吾梓须心中决策已定,第二天便开始了他既定下的计划。
就像他所了解的那样,豫章之地虽然方圆不过百里,但对于南邵和南夷两地的守将来讲,无疑都是块能够带来莫大经济来源的肥肉。依仗这里生活的人不在少数,但更多开采资源的大权还是把握在少数的商人以及当地的贵族手中。而那些看似每天都在为了生计而辛勤劳作的人,他们无疑都只是一些只能在巨大利益下谋求到一些蝇头小利且以此勉强度日的苦难民众罢了。
吾梓须曾经也做过商客,故而对商人的思维知之甚深。
他以暗中督查为名义赶往豫章,很快就利用自己旧时身为商人的资本了解到了这里的一切。
从豫章这块土地获取巨大利益的人,主要只有三个而已。
第一个是身为南夷元王的伯氏一族,这个家族因为被曾经的子储封王在了南夷之地,故而在当地的势力极为庞大。先祖伯牙,是大夏开国之君矶子的旧时老友。如果没有当年他的鼎力相助,莫说矶子开国立夏,便是兵出起源得到当时众部落长老、首领们的拥护恐怕也十分困难。
不客气的说,伯氏一族的先祖即便说是大夏王权最早的奠基者也绝不过分。后伯牙病故,圣王矶子更是为了祭奠这位友人而将他的儿子收为了义子。或许也正因为此,才铸就了后世伯牙的儿子伯麟能够与夏王朝的第二任国君子储有着那么感情至深的义兄弟关系。
他帮助子储扫清大夏当时出现的叛逆,之后受到子储的封赏,故而才在富饶的南夷之地由此立国。
伯麟虽然死了,但伯氏一族却仍旧还在南夷之地盘踞并且发展得越发鼎盛。
如今他的儿子伯牯继承了王位,并且成为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其存在的影响力,甚至比身在大夏国都中任职大长老的吕戌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伯氏一族的两代人,都曾为了大夏呕心沥血。如今得到这样的待遇,无疑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个人算是已经失势没落的,而他就是已经被幽毖设计故而遭到斩首命运的南邵王鲁豫。鲁豫在的时候,就和身处在南夷之地发展的伯氏一族互为邻里。两个人虽然各自治理着自己的属国,但却共同享有豫章这块能够为他们两国共同带来巨大经济利益的肥肉。
鲁豫生前是个很懂得结交权贵的人,从之前想要为了奉女入京就在大夏的王都多方打点就能完全看得出来。他对身为大夏王上的幽毖如此,而对于和自己互为友邻且实力远远超出自己数倍的大元帝国则更是巴结至深。
巴结的方面无疑存在着很多,而豫章带来的巨大利益无疑就是这诸多方面里的其中之一。如果说豫章带来的巨大利益存在着十成的话,那么南夷的伯氏一族一个势力基本就占据了七成之多。相比于他,同样是被子储册封的南邵王,他也就只能从中获取到两分的利益。至于那最后的一分,则归于两国各自距离豫章最近的当地官员以及民众所有。
调查出这一切的吾梓须心中暗喜,因为一切的结果就像他最早预测到的一样。虽然伯氏一族已经从豫章的整体利益中获得了一半多以上的部分,但这样的结果却完全不会让他们彻底的满足。
无论是在什么样的世道,任谁都和钱没有仇。钱是越多越好,而无论拥有他到底是贫穷还是富有,结果无疑都是如此。
眼下南邵王死了,而南邵王的亲族无疑也被幽毖彻底的赶尽杀绝。而随着他的消寂,那巨大利益中的两分恐怕伯氏一族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两分利益的易主,意味着两国原本经济的平衡被彻底打破。为了接住那新到的两分利益盘子,身处在南夷的大元帝国无疑会招募更多的劳力为他们工作。而与之对应的,原本的南邵也会因为这两分利益的缺失,使得最终原本可以依仗豫章开采资源吃饭的人,即将面临大量的失业问题。
“哼哼,这就是时局,人心可畏啊。”
吾梓须喃喃自语,不禁发出一声嘲讽般的冷笑。
时局如此,而这也正是此番自己的机会。在大事未成之前,提前在民众中扩散出负面般的言论。以此造出声势,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许也只有这样,接下来自己的计划才有被继续推崇开来的机会。
时间是不等人的,吾梓须心中十分的清楚。
因为一旦时局落定,自己再想动手恐怕已经不及。以自己对伯氏一族的调查进行推论,他们因为在大夏王朝中很注意影响,故而就算接盘那两分利益也会将民众的矛盾减小到最低。一旦他们的做法不是遣散而是将原本为南邵国效力的民夫收编的话,那么自己挑拨离间的戏码也就没有了继续演下去的可能性。
“所以与其瞻前顾后,倒不如尽快行事来得实际一些。”
想到这里,吾梓须不再耽误。对待正处在变革时局中的民众,立即散播出了对于他们形势极为不利的流言。而无知的民众为了生存,纷纷揭竿而起,不惜在豫章的各大工地爆发了一场又一场颇具规模般的大动乱。
无知的民众本是一团散沙,但此时却有吾梓须暗通于中设计谋划。
负责维护豫章当地各大工厂的伯氏一族人马稀少,实力的薄弱让他们根本无法阻挡这一场场颇具规模的大动乱。动乱来的突然,甚至很快蔓延。因为动乱的关系,很多工厂的负责人在动乱中被暴乱的南邵民众杀害。而这其中,竟然不乏还存在着一些元国内部伯氏家族的人员。
豫章暴乱的消息,很快就报入了南夷元国的都城之内。
元王伯牯闻讯,震惊非常。不禁拍案而起,怒喝道:“这些个刁民,竟敢如此大胆?昔日南邵鲁氏掌权之时,尚且对我礼敬有加不敢造次。如今这些莽汉竟为了一己之私发起暴乱不说,居然还敢动手杀人。孤若坐视不理,试问我大元帝国威望何存?”
一语言出,便有举兵平乱之意。然而便在此时,朝臣之中一人忽然大喊此事不可。伯牯一怔,因此犹豫不决。
这正是“兴兵只为冲关怒,良言还需智人谋”。预知谏阻者何人,高论又当怎样?且看下文。
第228章 洞察于先
却说元王闻讯南邵之民无故造反杀戮,心中极为震怒。本欲兴兵予以镇压变乱,便在此时朝中能臣谏言。伯牯看去,见说话谏阻自己的正是国中的大长老名叫于赦。
此人年纪年近七旬,却在元国之中素有威望。
昔日子储封王,伯麟便来南夷。然而南夷之地都是仲夷的旧将,因为仲夷被大夏所灭,故而当地的军民对于伯麟都多有不服。群臣之中,唯有于赦认同伯麟才华。多方帮助之下,终于致使南夷之地万众归心。
伯麟因其功勋,故而封他做了自己国中的大长老。多少年来于赦兢兢业业,在国中也威望建起。后伯麟为了掩护子储命丧北漠,而于赦更是在没有诏命的时候选择了对于伯氏一族的忠诚。他力排众议推举伯麟的儿子伯牯继承了元王之位,也正因为此身为大长老的于赦也更加得到伯牯的信赖。
此番伯牯因为震怒,本欲兴兵平乱。若换成是别人谏阻,定要大发一顿雷霆的。然而但见出班谏阻的人竟是于赦,于是伯牯瞬间就收起了自己怒不可遏的嚣张气焰。
“大长老谏阻孤兴兵,不知有何高见?”
于赦摇头,言道:“非臣谏阻大王兴兵,便是要兴兵而去也当上表朝廷奏报此事才好。毕竟先王曾有法度,豫章之地不可轻易见仗。我国既然是夏朝的属国,国法理当遵从才是。此名正言顺之道,大王不可不察。”
闻听于赦此言,伯牯轻轻点头。
“大长老所言,不可视为不对。只是送信传报时间不短,若得往返之功只怕也要月余的时间。眼下豫章暴乱吃紧,片刻都耽误不得的。若是当上月余的时间,只怕我国在豫章建设的工厂以及一切,都要被那些暴民尽毁了啊。”
于赦笑道:“微臣劝阻大王发书告急,并不表示微臣要大王非要等到王命到来便才兴兵。如今情势紧急,大王去书之余,可在书中尽数言明便可。只需措辞严谨恭敬,王上必然收到书信也挑不出理来。而且此番我国兴兵只是镇压叛乱安抚黎民,试问这样的理由又怎么会让夏王有所怀疑呢?”
伯牯闻言,轻轻点头。不得不承认的是,身为大长老的于赦的确比自己想得要周全许多。此番这样行事,既名正言顺又不有违夏国先主定下来的法度。虽然同样都是兴兵,但平乱和安抚黎民无疑是意义不同的两码事了。
“好,既然如此,那便依大长老之意行事。只是书信之中具体怎么样的斟酌才好,唯恐孤不能把持详尽。”
“此事大王不必忧虑,老臣愿意亲自代笔。此番兴兵,老臣还有一个请求,需要大王答应才是。”
伯牯不解,便问具体何事。
于赦道:“老臣虽然年迈,但也上得了战场。此番南邵变乱,只愿尽余生之力相助我国。”
伯牯笑道:“此等小事,何须烦劳大长老。国中能征惯战之将多矣,孤只需遣一将前往即可。大长老如今手上还有不少的国事需要处理,何须非要为了这样的小事劳心费力呢?”
于赦摇头,正色道:“大王认为这是件小事,但老臣却认为此事其中必有蹊跷。南邵方遭劫难,何以闹出这般的大乱子来?更兼民心淳朴,不是随便便与我国交恶之人。故而臣料此事关乎非同小可,为了谨慎起见老臣这才要亲自走上一遭。平乱之中,拿捏轻重自有斟酌。但为我国收拢民心之余,老臣也要为大王查清楚此事到底因何而起。”
伯牯疑惑,问道:“不过是些刁民莽夫的作乱而已,大长老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于赦浅笑,回应道:“老臣也希望是如此。若当真无事,岂不是更好嘛。若是真有隐情,老臣也当代替大王为我大元扫清肘腋之患。”
伯牯点头,又见于赦坚持,故而只得从其言。
于是元国之内兵力集结,以大长老于赦为总领,克日便往豫章平乱。
却说元国既出兵马平乱,暗中操控指挥此番民变的吾梓须便知道了消息。元国兴兵,本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身为元国大长老的于赦亲自前来,这样的结果却是让吾梓须始料未及的。
对于于赦这个人,吾梓须还是有些了解的。
如今只是一场民乱便招来这样的大人物亲自前来,不禁令吾梓须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妙。
“这个老家伙,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为了平乱而来。如果说是在平乱之余收拢民心还是次要的,倘若让他感觉到了我的密谋并且查出些端倪来,只怕就彻底的不好办了。”
吾梓须心中由此觉悟,便为了保险起见立即选择了抽身退出。更加为了日后可能产生的不必要的麻烦,他将了然自己行迹并且知道自己参与了民变计划的一干人等用最快的速度全部选择了灭口。做完了这些事情,吾梓须在确认了自己的行迹已经可以说完全不会暴露了,这才最终放心的选择了悄然般的离开。
一切的算计,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这场民乱因为自己的退出,在极短的时间就被大长老于赦率领的元军以风卷残云的态势平定了。于赦于中安抚暴乱民众的同时,也在其中搜索那位可能参与到民乱之中的策划者。但因为吾梓须的料事于先,最终的彻查也因为主要人物的死亡而断掉了重要的线索,只能无疾而终的就这样选择了结束。
“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的。”
尽管元军在时间结束后就撤了兵,但吾梓须却心中有了这样清楚的认知。
“于赦这个老狐狸,果然老谋深算。如今的他已经闻到味儿了,只怕调查的结果虽然是因为线索的断折而导致的无疾而终,但以他缜密的心性来讲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将此事就此彻底作罢的。”
吾梓须心中这样想,也开始谋划接下来自己的计划。
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此事有个合理的说法并且了结,并且还不会殃及到自己这边来呢?
吾梓须因为这个难题,而就此陷入了久久般的沉思。
这正是“心机苦算遭识破,又当设计自脱身”。预知吾梓须所算怎样,是否能够成功脱身?且看下文。
第229章 代罪羔羊
却说吾梓须因为自己的深谋远虑,侥幸让置身其中的自己在最危险的时刻脱身出来并且逃过了一劫。但这次发生在南邵边陲之地的变乱,却让身处在南夷元国的大长老于赦有所警觉。
尽管最终的调查因为线索的断裂不得不选择所谓的无疾而终,但吾梓须了解于赦的性格。而如果自己无法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的话,他恐怕对于暗中的调查还会持续下去的。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要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恐怕很难。毕竟事态如此,想让他相信此次的民乱并非无人策划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是遮掩的话,只怕要找出一个符合条件的替死鬼来了。”
吾梓须苦思之下,不得已萌生出这样的想法。但是具体要找谁,而且会让深谋远虑的于赦不得不选择罢手,却无疑又让吾梓须犯了难。他细思之下,觉得或许只有两个人最符合要求。但是这两个人自己究竟要选择谁并且要用怎么样的方法才能彻底取信于赦,无疑还是存在着相当大的困难的。
“既如此,我便给他来个鱼目混珠。只要他不将苗头指向我并且能够选择知难而退,那么我应该就彻底的安全了吧。”
吾梓须长长松了口气,终于在心中彻底拿定了主意。
他一面写下书信发往国都密报幽毖之余,也迅速骑乘快马朝着王都日夜兼程而来。而一切也和自己预料的那样,此次发生在豫章的民乱虽然平息了,但造出的势头和不利般的影响,也让身在大夏国都的幽毖对于吕戌和他间接掌握的国卫府开始了心怀不满。
当他并分前后收到来自于元国和吾梓须两封书信的时候,边陲之地的民变已经被于赦彻底平息了。
幽毖迅速回信元国的同时,也将国都内身为大长老的吕戌找来询问其中的细节。吕戌的性格耿直,也没有对幽毖过多的隐瞒。毕竟在发生变乱之前,吕彻所率领的国卫府已经开始接手南邵和吴侩两地了,故此吕戌对于此次发生在边陲的民乱,也有自己不可推卸般的责任。
“这件事是出于微臣的疏忽,所以还请王上治罪。”
“治罪的话也就算了,日后大长老做事小心一些也就是了。这样的事情,孤王实在不希望看到第二次。毕竟国卫府存在的价值是为了帮助孤王新政的推行,而如果它的存在反而会带来更多不利甚至负面般的后果,那么孤王倒是要应该考虑这个新成立的机构是否有它存续的价值了。”
幽毖的话说的很平缓,但言下之意也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吕戌再度诚挚叩首请罪,随即也在幽毖的允许后选择了怏怏而退。看着他走出内廷大殿的背影,幽毖深邃的也将目光转向自己身后的屏风。
“行了,你可以出来了。”
他悠悠般的这样说一句,而伴随着幽毖的一语出口,吾梓须也紧跟着充满恭敬的从屏风的后面转了出来。而面对此时的他,幽毖深邃的目光也透出令人难以形容般的阴沉。
“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是,王上派遣微臣暗中监督,微臣不敢有所隐瞒。一切都来自于微臣的暗中调查,试问大王如此重用微臣,微臣又岂敢欺蒙王上呢?”
吾梓须一语言毕,也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材料递交到了幽毖的手中。幽毖接过看了看,目光中的深邃仍旧溢于言表。
“以权谋私啊。”
幽毖喃喃般的自语了句,紧跟着也不禁一声苦笑般的叹息。而面对幽毖的所言,吾梓须选择了旁敲侧击般的趁热打铁。
“以微臣所见,此事应该与大长老和其弟吕彻无关。”
“我当然知道和他们没有关系,但他们的用人本来就有问题。”
幽毖语气透出气愤,同时也将这份材料顺手丢弃在了地上。
调查材料是由吾梓须权衡利弊之后,亲自撰写完成的。上面所述的内容,只是一个名叫昌邑的人。这个人曾经是夏朝一个办事能力十分出色的地方官员,但这个人却因为曾经一起以权谋私案件而遭到过大夏王朝国法的处理。
如果说能力的卓越是这个名叫昌邑的优势,那么贪而不治则是他的短处了。
一个有着这样前科的人,吕彻却将他收编到了自己的国卫府。而正好此番的因公派遣,无疑给了吾梓须一个合理为自己开脱罪责与巧言诡辩的有利说辞。
“这样的人,国卫府居然也能对他予以重用。就算吕彻没有对此事抱有直接的责任,但人才录用的疏失却也间接造成了此番民变事件的发生。责任无可厚非,并且是有着必然般的联系的。”
幽毖由此震怒,甚至对吾梓须的推托之词并没有产生感到半点儿的怀疑。
针对此次边境民变,吾梓须的解释是这个在夏王朝拥有过谋私前科的人,以督导员的身份来到当地,很快就看中了豫章那里的利益。之后他利用自己的职权,和当地的官员予以暗中勾结。为了中饱私囊,而配合发动了这场民变。
毕竟因为南邵王的根除,使得其中巨大的两分利益没有了主子。而继续想要以继承者的身份拿到那两分巨大的利益,故而此人才设计了这场政变。他煽动民众,意图将那两分获利仍旧留在南邵。以此才爆发了此次和元国的冲突,最终导致了这一次事件的发生。
所有的设计近乎天衣无缝,毕竟相比幽毖对于吕戌的了解,吾梓须对于幽毖也同样知之甚深。
幽毖是个聪明人,不会因此和吕戌单就此事当面对峙。
就算对峙,吕戌毕竟也不是国卫府的第一负责人。哪怕性情耿直的他予以了否认,性格多疑的幽毖也只会认为这是吕戌为了保全他的弟弟吕彻所作出的一种责任的推脱行为而已。而自己作为一个只是被幽毖派往前线暗中督查的人,手中又完全没有任何的实权,也是绝对不会让幽毖怀疑到自己的身上来的。
吾梓须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当他看到幽毖愤怒的神情之后,自己就基本已经能够确定自己如今处境的安全了。
是的,至少在大夏的王都这边,他已经处于绝对安全的位置上了。而这只是他此次明哲保身计划的第一步,相比之下第二步或许显得更加尤为重要。那就是如何利用幽毖,完成对于元国内部于赦的怀疑。
吾梓须面露笑容,因为成功完成了自己计划第一步的他,无疑已经对剩下的计划成竹在胸了。
这正是“心机谋算得信任,巧加利用更良图”。预知吾梓须如何利用幽毖,使得元国对此就此罢手?且看下文。
第230章 因祸得福
王命这边既然自己有了交代,剩下的事情也就都变得好办多了。望着幽毖此时仍旧怒不可遏般的样子,吾梓须不禁再度开了口。
“王上请暂息雷霆之怒,臣有一言,还请王上聆听。”
“有什么话尽管说,孤心绪不佳。”
幽毖看样子有些不耐烦了,而吾梓须则将自己的话继续了下去。
“大长老此番做事虽然有钱稳妥,但毕竟事情已经出了,故而影响还是要顾的。”
幽毖疑惑,问道:“事儿的摆平了,还有什么影响需要顾及?”
吾梓须道:“臣在豫章,也曾打听到一些消息。此番元国兴兵平乱,王上可知统帅之人究竟是谁?此人并非旁人,正是元国之中地位仅次于元王的大长老于赦。”
“于赦?!?”
闻听吾梓须之言,幽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仅仅是平定一场民乱,元国用得着派出这么个大人物亲自统兵吗?”
幽毖心中不解,虽然没说,但脸上却已经表现得很是明显了。但见幽毖的反应,吾梓须也已经了解到他心中的想法。于是也不和他买什么关子,直接将自己的想法直接与幽毖道了个明确。
“嗯,原来如此。”
听完吾梓须的所言,幽毖的脸色变得格外深沉。
“以微臣所见,此时恐怕如果没有我们不给出个合理的交代的话,元王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旦闹了起来,只怕会是一场不小的乱子。元国和其他藩王不同,地处南夷并且实力雄厚。以微臣愚见看来,王上心中纵有雄志,但此时却也没有到我们该与元国闹翻的时候啊。”
“嗯,那你的意思是……”
“与其例行劝阻,不若以利诱之。以微臣之见,为了更好的保护好大长老,同时也免除日后不必要产生的麻烦,大王不若此时暂且让出些利益给元王。此番所以争斗,都是因为豫章之地划分不清所致。大王既要彻底平定此乱,不若直接将豫章划给元国。元国获此大利,必然对王上心悦诚服。这对王上在临近元国的南邵、吴侩两地开展并且推行新政,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此失一利而稳固二地之举,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这……”
幽毖没有微蹙,不知作何决断。他抬眼目光深沉的看了看吾梓须,不禁就此陷入了沉吟之中。
吾梓须趁热打铁,继续道:“曾经先王列土封王,故而如今才有诸王鼎力的态势。此举虽在当时迫于形势,却也为如今的王上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臣目前或许是国中少有能够理解王上心中壮志宏图的臣子之一。那豫章不过方寸之地,所以被曾经的两国相互争夺、久持不下,说起来也不过利益所驱而已。这等利益,放在诸国分列的时刻,理当共有论处。然而如今的南邵之地已经推行开了王上的新政,就算依旧掺加不清,只怕所获得的利益也不会归于我国都之内。更兼此番争斗正因为划分不清,难免日后就算国卫府换了旁人就不会闹出事端来。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来他个干脆。既成了人情,也免了日后的祸患。此事对大王来讲,岂非一举两得的事情吗?更何况豫章之地与王上心中的兴国大计想必,不过蝇头小利而已。王上如今欲得天下,何必以此小利束缚住了自己呢?”
吾梓须一番言论,说得幽毖心悦诚服。
一切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彻底以新政稳固住吴侩、南邵两地。而既想行事顺利,身为两地近邻的元国态度无疑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眼下国卫府才刚刚接手二地,治理会变得极为困难。毕竟风土如此,只恐当地不服王化。而如果自己得到了元国的帮助,自己新政的推行无疑是事半功倍的。
“真有你的,不亏是身兼王辅之才的人物。”
幽毖心中了然,同时凝视着吾梓须的目光也再度透出无法言喻般的欣赏。
吾梓须见幽毖态度,已经了然在他的心中其实已经接受了此时自己的建议。当即拱手,客套道:“王上睿智,微臣不敢居功。身为王臣,只想为王上分忧,尽人臣之道、恪尽职守罢了。”
“好一个只想为王上分忧,尽人臣之道。”
幽毖淡然含笑,更是看着吾梓须连连点头。吾梓须心中了然,此时的自己无疑因祸得福。不单单借故彻底解除了自己的危机,还令身为王上的幽毖对于自己的信任更加深了一层。
事情的发展正如吾梓须所预料的那样,元国在得到幽毖赐予豫章之地后表示除了对身为王上的幽毖绝对的感激与服从。根据国卫府日后的奏报,新政在吴侩、南邵两地推行的时候,基本没有受到什么阻碍。而一路新政推行的畅行无阻,元国无疑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幽毖大喜,由此对吾梓须更加的信任。
从此但凡国中自己不能决断的大事,他都会选择暗中和吾梓须商量并且决策。慢慢的,吾梓须已经逐渐成长为了幽毖身边的第一近臣。尽管他躲在暗处并且在夏朝国都内没有名誉上的官职,但他在幽毖心中的地位,无疑已经慢慢超过了官位大长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吕戌了。
在幽毖心中的地位虽然足可与吕戌一较短长,但吾梓须再怎么受宠,身份也始终都是个暗人。对此,他心中并不满足。尽管幽毖给予他的信任和利益,并不比身处明处位列国中大长老的吕戌要少,但追求名利的强烈**仍旧迫使着吾梓须时刻都想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向万众瞩目般的明处。
利益固然重要,但他更需要名望。而想要得到这些,组建内廷无疑就是自己唯一的出路。毕竟此时的夏国已经十分强大,加上体制的成熟也更加使得国中的官职基本都被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臣所占据了。除了内廷政府的组建之外,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崛起的出路。但就是自己看中的这条出路,却曾经被幽毖无情的否决了。
“我要怎么做,才能够顺利的说服王上改建如今的内廷格局并且获得自我崛起的机会呢?”
吾梓须因此踌躇不决,一筹莫展。然而让他完全想不到,历史发展的车轮和轨迹,永远都是那么的让人难以预测。有时候想要改变自己需要谋略,而有的时候却仅仅只需要一个推动它的契机而已。
就在吾梓须不知应该何去何从的时候,这样一个绝妙般的契机,竟然自己送上了门来。
这正是“人谋欲改逆天数,不想天道更异人”。预知机遇怎样,吾梓须又当怎样巧加利用?且看下文。
第231章 内卫府立
随着时光的飞逝,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数年。
数年的时间里,吾梓须一直在心中谋划着自己的大计,但却始终未果。正如幽毖想要将自己的新政继续扩张的美梦,却最终总是因为种种的顾及而止步不前一样。
诸王鼎力辅助大夏的分列之势仍旧存在,唯一改变的就是曾经历经战乱千疮百孔的大夏,如今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发展的脚步已经弥补了曾经大夏战争的创伤。夏王朝四海皆平,盛世也再度恢复到了曾经辉煌的时刻。在此期间,所有的人都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找寻着与之对应的契机。可天意往往不遂人愿,每个人苦心寻找的契机,却终究没有再出现过。
此时的幽毖已经二十五岁,心智比曾经更加成熟之余。一颗铁石般的心,也无疑比曾经更加很辣了。
“我记得你以前对我提出过的建议,试想借助内廷对国卫府进行压制吧。”
一次朝会过后的单独见面,让吾梓须完全想象不到的是,幽毖居然主动提起了距离如今已经时隔七年之前的旧事。而面对他此时的毅然开口,吾梓须倒有些不知何去何从。幽毖注意到他的目光,阴沉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浅然般的笑容。
“七年的时间,你一直都跟随在我的身边。虽然我所能给予你的利益并不比身为大长老的吕戌要少,但我相信单单只是那所谓的既得利益,应该并不是你所想要的全部吧?”
面对幽毖的询问,吾梓须选择了默然般的沉默。紧跟着,他注意到浮现在幽毖脸上的笑容更兼灿烂了。
“我喜欢有权力**的人,因为只有他们的存在,或许才会让这个迂腐的世界走向更远的发展。”幽毖饶有感慨的这样说了句,同时也毅然决然般的转过身,并且用充满坚定的目光面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吾梓须:“怎么样,我现在的决定会不会稍迟了一些呢?”
面对幽毖的言辞,吾梓须不禁瞪大了眼睛。那眼神很复杂,既有难以置信般的惊讶,也有让人不能言喻般的喜悦。
“孤决定,从即日起重改内廷。以后内廷这个名字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将所有的人员重新整编,以‘内卫府’的名号取而代之。而这个崭新的机构,就由你来担任第一负责人。”
听到幽毖这样的决定,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的吾梓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明白幽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更不知道让他改变自己原本初衷的原因和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脑海中此时数也数不清的疑问,都伴随着幽毖的这个突然决定而在自己的心中全部应运而生。他充满不解的看着幽毖,而得到的却只是幽毖浅然般的一笑而已。
“怎么,不满意孤的决定吗?还是说,你仍旧对孤此次突然般的决定存在着质疑呢?”
面对幽毖的询问,吾梓须没有回答。他沉默了良久,最终在正色起自己态度的同时毅然决然般的开了口。
“……王上想要得到什么?”
“果然是个聪明人啊。”
幽毖笑了,笑得居然是那么的充满满足。
“我喜欢和聪明的人聊天,因为和他们聊天可以省去太多不必要的解释。”幽毖再度将目光眺望向了窗户外蔚蓝且目光不可触及到的远方:“孤既然给了你一直都想要的,那么你也应该洞悉孤的心事,同样以此作为报答。正所谓的礼尚往来,不正是如此吗?”
“是,微臣明白了。”吾梓须拱手:“三天的时间,微臣一定会给王上一个交代。”
“很好,那么内廷之中的所有人,也就全都归你调度了。”
吾梓须跪拜,因此谢恩。
吾梓须心中很清楚,幽毖此番的决定并非空穴来风。曾经他拒绝自己,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毕竟那时候的国卫府才刚刚建立,百废待兴的时候,幽毖需要吕戌全心全意的建设并且帮助自己。
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国卫府的体制也基本健全了。
加上东夷古国、吴侩与南邵都已经因为推行新政而纳入了国卫府的职权管辖范围,此时的国卫府无疑已经拥有了很大的声势。加上吕戌在国中大长老的身份,吕氏兄弟可谓权倾朝野。而幽毖虽然仍旧掌握国中军权,但地方上伴随着国卫府的直属管理,拥有的雄厚实力无疑比及自己目前掌握的王权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吾梓须的眼中,幽毖最大的优势就是看得清形势。曾经的国卫府初建的时候需要各种助力的并立辅佐,而如今体制健全的国卫府,无异于羽翼渐丰的大鹏鸟。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和变故,此番的确也是时候已经到了对它多加防范的时候了。
内卫府顾名思义,名义上是保护君主安全的内廷组织,但在城里之初却没有在章程上写明仅仅限于内廷之中。仅仅因为缺少了几个字,它所存在的意义便已大不相同。
不论内外,一切都当以王命是尊。不客气的说,内卫府存在的价值甚至比吕彻所掌权的国卫府更高一层。如果说国卫府代表的仅仅只是君王所制定出的大夏的法度的话,那么内卫府的成立便毫不客气的足以代表身为制定大夏法典并且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君主本人了。
“这个制定很有意思,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
看到内卫府构建的职责与详细的说明,幽毖时隔三天再度面对吾梓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比及三天之前更加为之灿烂。不得不承认的是,吾梓须不愧是幽毖看中的第一近臣。他是个很能揣摩幽毖的心思,并且善于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正确理解付诸于行动之中去的人。
“或许,你是我大夏国中论及才能唯一能够和大长老相庭抗礼、一较高低的人物啊。”
“臣谢大王赞誉,但臣却无心与大长老一较短长。”
吾梓须拱手礼拜,幽毖含笑着不禁轻轻地摇了摇头。
“无心还是有意,其实现在都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孤希望大长老那边能够明白孤的心意。”他这样说了句的同时,也不禁再度走当的窗边。透过窗户,他目光略有深沉的再度凝视向了那自己目光无法触及到的远方:“孤只希望,他的心能够始终如一。至少,不会成为我大夏国中的第二个仲夷吧。”
幽毖眺望着远方那片未知般的天空,眼神也再度陷入了深沉。
这正是“决策前后两相异,不过时局各不同”。预知幽毖决策,吕戌作何动静与打算?且看下文。
第232章 计算北境
内卫府既有成立,次日朝会幽毖便宣告了此事。
吕戌的态度很平静,居然没有发表半点儿自己的意见。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只是选择了默然般的顺其自然。而相比于他淡然处之的反应,吕彻倒是颇有自己的想法。
“这个内卫府,似乎并不简单啊。”
“有什么不简单的,不过加强王权而已。”
“王权?呵呵。”
面对吕戌的淡然回应,吕彻不禁一声苦笑。
“兄长是将这件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了吧。”他说话的语气中,此时不禁透出饶有深意般的韵味:“依我看,这个内卫府倒是专门冲着我们一路扶持的国卫府而来的。都是为了王权的巩固,职权似乎有所冲突啊。将来到底是我们国卫府说了算,还是这个新成立的内卫府执掌大权,只怕以后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对于吕彻此时的态度,吕戌脸色不禁阴沉了下来。
“身为臣子,我们做好自己本职的工作就好了。就算王上此番真的有这样的想法,老实说我认为倒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我们的职责伴随着扩展开来的疆土也越来越大了,身为王上会对我们略加制衡,其实也是一种不可厚非的政治手段。只要我们恪尽职守,对于王权始终保持自己不忘初心的态度,就绝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这么说来,兄长打算选择逆来顺受吗?”
“不是逆来顺受,而是身为臣子应该对王上表示出的最起码得尊重与臣服才是。”
针对吕彻的用词,吕戌毫不客气的选择了纠正。而面对身为兄长吕戌的指正,此时的吕彻倒显得有些无言以对了。
“自从南邵和吴侩两地平定之后,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年的时间了。如今我大夏四海升平,曾经王上刚刚继位之时多番战乱的创伤,此时也已经随着我们朝政内部的多年发展而在如今彻底抚平了。如今王上毫无征兆的建立内卫府,不管他到底其中的用意是不是有针对国卫府的意思,但我都有种感觉。那就是我们多年朝政平静的日子,恐怕就要结束了。”
说到这里,吕彻不禁一声叹息。
吕戌并不答话,但目光却透出一抹令人无法言喻般的深沉与阴翳。
不得不承认,吕彻的感知是完全正确的。即便在吕戌的心里,他也很清楚幽毖的为人。内卫府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没有和任何人提前去说。而当他在朝会上言明的时候,一切的组建基本都已经落定了。无论是第一责任人的人选、决策与职责等等,而这也就表示这个内卫府的建立是幽毖一场势在必行般的举措。朝中老臣对此意见不一,但最终都因为自己的并不表态而就此作罢。
“既然王上都已经决定了,我有何必非要选择阻拦呢?”
吕戌当时的心中很明白,于是产生这样逆来顺受的想法无疑也是正确般的抉择。但对于幽毖来说,吕戌这样的态度其实还并不能够让他完全满意。虽然吕戌并没有否认自己建立‘内卫府’的决策,但没有表态并不表示真正意义上的认同。
“他到底是在内心单纯只是埋怨着我的自行其是,还是暗中还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幽毖心中这样思索,却始终得不到一个让自己十分确切般的答案。他因此再度找来吾梓须说明了此事,而面对幽毖此时的疑惑,吾梓须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面容。
“如果大王是在为这件事情忧虑的话,微臣倒是认为不妨一试。”
“哦?”幽毖眉头微蹙,问道:“敢问怎么个试探法?”
吾梓须笑道:“此番大王独自确立了内卫府的成立,所以没有对大长老提前告知,无疑就是想看大长老的态度罢了。如今内卫府既然已经确立无疑,那么大长老即便嘴上不表露什么,但心中是否真的对大王选择言听计从般的臣服其实也不难做出试探的。”
“嗯,那你就不要卖关子,直接说说具体的方法和细节。”
幽毖眉头微蹙,不喜欢吾梓须继续和自己卖关子。吾梓须也看出了幽毖此时的不耐烦,于是也直接将话题引入了正轨。
“大王还记得北境之地吗?”
“北境之地?!?”
被吾梓须突然这么一问,幽毖倒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就是位于我大夏王都天河以北的地区。曾经先王多次组织过大规模的北征,随之先后占领了位于天河以北的大部分地区。那些地区我朝也曾投入大量的人力予以建设,但却在后面被漠北狼族入侵中原的野心所夺取。后来王上继位,一举而下古国。狼族见我朝兵强马壮,故而就此引兵退去。而被他们夺得的北境三地,渠荼、壤平与段安,也至今都没有再被我朝与狼族任何一方予以占领。狼族不占的目的,是怕守不住。而我朝当时没有选择继续北进的原因,也和屡遭战乱国库空虚有着密切般的联系。”
“哦,我想起来了。”幽毖点了点头,言道:“是了,这件事情还是当时大长老的建议呢。他说多番的战乱,造成了我们大夏国政的衰落。虽然我们兵强马壮,但还不是复夺北境三地的时候。”
“正是这件事情。”吾梓须含笑,继续道:“曾经迫于形势,我朝没有收复北境三地。如今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我朝曾经历经战乱洗礼的创伤早就已经平复了。如今我们开发三地并且占据北境,无疑可以算是势在必行的举措。一来可以试探大长老对王上决策的臣服程度,二来北境的大部分领土也可以就此划入我大夏的版图之内。如今新政历经多年的修正,无疑也已经取得了很不错的成效,此番用运用到北境之地去,试问又何乐而不为呢?”
幽毖点头,言道:“既如此,那明日朝会孤便当着群臣的面公布此项决议。毕竟治理的决策还需要国卫府来做,以此试探大长老的态度,那无疑是再好也不过的事情了。”
幽毖由此决定,准备次日朝会敲定此事。
这正是“一番试探未得果,二次复来探决心”。预知幽毖谏言吕戌答应与否,态度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233章 议事朝堂
却说次日朝会,幽毖便将北境三地的相关事宜提上按照他和吾梓须提前说好的就此提上了朝会议案。期间朝臣所言各异、众说纷纭,然而幽毖的目光却只是凝视在吕戌一个人的身上。吕戌仍旧不曾多言,幽毖心中略有不悦。
“北境三地,原属我大夏疆土。只因前番狼族侵扰、我朝国政有异,这才搁置至今、未曾多做理会。如今狼族固守漠北,以屠苏之地取自守之道。以孤王之所见,北境三地因此不可继续搁置。一旦狼族日后崛起而复夺,则天河以北之地尽数不为我朝所有。故而当以如今我朝强国之势,率先占据三地。发展经济、农桑的同时,也以强化军力、深沟高垒、筑建防备为上。便是他日狼族再出北境,也不会威胁到我朝中原地带。毕竟我国都与北境,只有一道天河为险。若令日后狼族占得先机,我大夏王都便终有倾覆之危。”
当着群臣的面,幽毖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而面对他采取的战略,群臣却仍旧面面相觑、意见仍旧不能统一。
吕彻见兄长不言,只得率先出班。但见幽毖,只身跪拜于朝堂大殿之上。
“王上此举,不可谓不对。只是北境三地曾经虽为我朝占据,但建设毕竟有限。更兼狼族前番袭扰,如今多年未治,眼下已成荒漠之地。我朝此番占据三地易如反掌,但如何治理,只怕还要有个切合可用的方法才行啊。”
幽毖点头,言道:“新政推行,已有数年。此间功勋,多赖卿统御国卫府有方。今三地荒漠,我朝理当开辟。卿既为治理功臣,如今可愿往北境三地一试身手吗?”
吕彻犹豫,不敢轻易应付。但听幽毖所问,此时也不禁将询问似的目光转向到兄长吕戌的身上。幽毖淡然含笑,此时也不答话。就算自己不问吕戌,如今事态的发展也不容他继续保持沉默了。
吕戌心中了然于此,这才出班叩首,言道:“‘国卫府’所以建立,初心便是协助治理各地。此番王上诉求,加之国卫府负责人便是臣弟,故而臣本当不便多说什么的。然而国卫府的职责虽然在于治理,但却仅仅只是协助罢了。各地郡守占据主动权,而国卫府只是负责监管其行为是否符合我朝法度。今北境三地和国卫府如今治理的东夷、南邵、吴侩有所不同,三地并无郡守。王上如今将建设北境的三地重任交到国卫府手中,只怕职权与我大夏法度不和。似此情况,王上不若先定三地守卫之将,臣弟再以国卫府之力从旁协助岂不更好?”
“嗯,大长老所言极是。既如此,孤当详思其中细节,再定决策不晚。”
“王上英明。”
吕戌叩首,群臣亦随之跪拜。幽毖虽然面露笑颜,但心中却已生怨毒。
朝会散去,幽毖独至内廷。吾梓须早已等候,幽毖见到他,立即屏退其他众人独留吾梓须,两人以此商议决策。
“朝会之间吕戌所言,你可都听到了吗?”
“是,臣在后堂,确实听得真切。”
闻听吾梓须所言,幽毖一声冷笑。
“好个吕戌,竟跟孤王谈起我朝法典来了。此番所言,分明有意推脱。若按他的意思去办,届时便是北境三地治理不甚,他和他的弟弟吕彻却也不过只是协助之错而已。似此这般行径,怕是他早就已经开始想着怎么明哲保身了。”
幽毖一番牢骚,引得吾梓须只是沉默不语。幽毖见他始终不言,心中不禁疑惑顿生。问道:“孤一番言语,卿为何只听不言?”
吾梓须苦笑道:“非臣不言,只恐臣之所见如说出口。大王心中怨毒非但不能消减,反而会怪微臣多言。倘若以此落下挑拨之名,只怕届时王上不单单责备大长老,便是连臣也要一并怪罪了。”
幽毖摆手,言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孤不因此怪罪你也便是了。”
吾梓须点头,这才开口道:“吕戌所以如此,不过看出王上心意。以微臣所见,此番怕是还在因为内卫府建立的事情在和王上闹脾气的。毕竟他是国中的大长老,又是先王既定下的辅弼之臣。王上能够成功继位,大长老也算功不可没的。在他看来,王上如果有什么举措理当先和他商议再做决定。可是如今两件大事都不曾提前告知他说。吕戌因此心中有异,故而才有今日敷衍之词罢了。”
幽毖闻言,心中更怒。言道:“孤为王上,便是我夏朝天下之主。在他吕戌的眼中,孤始终都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一般。此番孤所以这么做,就是要将王权彻底收入自己的掌中。哪里有王做决定,而先通知臣子之理?提前告知是情分,不提前告知也是孤王的本分。身为人臣,何以以此萌生怨毒之意?似若如此,这大夏王朝到底是孤王的,还是他吕戌的?”
闻听幽毖所言,吾梓须心中暗喜。
此时的他已经明了,那就是通过自己此番的用计,幽毖和吕戌之间的隔阂已经日渐深刻。虽然吕戌贵为夏朝国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长老,但此时的幽毖因为对权利**的把持已经和吕戌逐渐走到了势成水火的境地。
“王上话虽如此说,但大长老毕竟手握重权。此时和他闹翻了脸,只恐对我国中不利。但以微臣之见,此时王上还需忍让缓做计较。王上既为一代雄主,心中自然也有斟酌。如若不然,朝堂之上也就不会和大长老那么的缓和并且决定以‘详思其中细节、再定决策不晚’这样的方法处理此事了啊。”
“哼。只怕孤的柔和处事,并不能让吕戌做出让步。此等权臣视功而骄,便如孤曾经想的那样。若让他这么继续发展下去,只怕会与昔日的仲夷没有什么两样的。更兼此人声威非同小可,朝中群臣不服王化,却以他的谏言马首是瞻。今日朝会,便是见证。孤王以礼说之群臣不听,吕戌一句话便令群臣心服不已。他最终若是不拜,只怕群臣也不会因此妥协的。孤已看得明白,吕戌此人早晚必定都要权倾朝野。届时孤王权不在,便更难制约住他了。”
吾梓须看出幽毖的心思,便道:“既如此说,王上何不趁此机会率先下手免得来日之祸呢?”
幽毖一怔,问道:“莫非卿已有良策了吗?”
“良策不敢当,不过以微臣认为,大王可以借此一试。”
吾梓须淡然含笑,一副胸有成竹般的样子。
这正是“心中烦恼正忧虑,不料恰逢有良谋”。预知吾梓须心中计谋怎样,吕戌命运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234章 取舍有道
却说朝会散去,吕戌与吕彻一同离开内殿。
吕戌一路不言,吕彻由此心中不解。
“兄长。”
“怎么了?”
看到吕彻有所心事止步不前,吕戌不禁回头询问了句。
“今天的朝会,你的决策会不会让王上心中不悦啊。”吕彻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抹担忧之色:“前日王上私自册立内卫府,那时候就有征求兄长意思的打算。兄长不说,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王上已经决定的事情,我们再行谏阻的确没有什么意义。然而这一次王上打算收复北境三地,兄长既然认同了他的想法,干嘛非要在此时提出些不同的意见呢?此举虽和国法,但却无异于向王上进行要挟。难道王上不派遣郡守,我们的国卫府就要选择不动吗?”
闻听吕彻所问,吕戌阴沉着脸不禁一声叹息。
“贤弟误会我的用心了,愚兄并没有以此要挟王上的意思。”吕戌目光深邃的凝视着远方,不禁悠悠回应道:“非是愚兄非要以国法要挟,只是以此想要保证贤弟的安危啊。”
“保护我的安危?!?”
吕彻眉头微蹙,似乎并不算太懂吕戌的意思。
“是啊,北境三地可不好治理。而王上深知于此,却偏偏要遣国卫府前去。国卫府第一负责人是谁,岂非不正是贤弟吗?”
闻听吕戌所言,吕彻也不觉眉头深锁了起来。
“兄长的意思是,王上此番夺取北境三地是假,以此想要治罪于我的同时削减国卫府倒是真的吗?”
“我也不能确定,但至少以王上的心思,他应该有这方面的打算。毕竟就像你说的,他所建立内卫府的原因,应该多半都是冲着我们而来的。前番你那么说我虽然没有认同你,但这并不表示我心里没个明白的。毕竟如今国事安稳,而伴随着古地、南邵与吴侩三地的新政推行。我朝的国事虽然平稳了,但随之而来的顾虑,是我们所掌控的国卫府的职权也越来越大了。这样权利的扩大,会使得身为君主的王上心中有所顾虑。我理解他,同时也认同他的顾虑是在常理之中。故而逐渐削弱我们国卫府,应该也已经提上了他的日程了啊。”
“这样啊。”
经过吕戌的指点,吕彻不觉有所顿悟。
“那照兄长这么说,王上岂不是怎么样都会选择制裁我们所属的国卫府力量吗?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算他这一次的计划没有得逞,只怕在以后还会想出什么别的计谋来的。我们与王上相处多年,他应该是那种不达目的不会轻易罢休的人吧。而此番兄长你这么做,岂不是更加令他对你怀恨在心了吗?”
“怀恨就怀恨吧,重要的是我要保住你啊。”吕戌一声叹息,继续道:“就因为我很清楚他的意图,所以才没有拒绝他占领北境三地的想法。削权始终都是要进行的,但至少不能让他对你处分过当。我对他言明国卫府建设之初的职责,就是想要告诉他国卫府并不是单纯以治理各地为主要责任和以此见长的国中组织。就算他将来要治罪,也因此不能定你的主要责任。这就是我此番所言的主要目的,而具体他会不会安排郡守,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原来如此。”
闻听吕戌所言,此时的吕彻方自大彻大悟。
看似吕戌是在对幽毖进行着要挟,但其实他的中心意思仅仅只是为了保护身为自家兄弟的自己而已。
“怪不得说伴君如伴虎,看来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这个自然,也是常理啊。”吕戌一声苦笑,随即正色起了自己的态度:“彻弟啊,愚兄此时有件事情想要问你。这件事情可能很重要,所以请你务必凭心而论的回答愚兄才好。”
“哦,兄长请问。”
吕彻看着吕戌此时的样子,也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事关重大。他缓缓松了口气,态度也随之变得正色了起来。
“权利和官职,在你心中到底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呢?”
“这个……”
伴随着吕戌询问的出口,吕彻一时间倒不知应该如何回应。
他完全没有想到吕戌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更想象不到这个问题到底会牵扯到什么重要的部分。
“回答我。”
吕戌转过头来,充满严肃的凝视着吕彻的眼睛。吕彻的身体莫名的颤抖了一下,之后甚至沉思了片刻这才再度开了口。
“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没有那么重要。细说起来,应该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吧。”
“嗯……”
吕戌轻轻点头,目光也再度从他的身上移开并且又一次眺望向了那充满未知般的远方。
“既然是这样,那么你就想办法失去自己手中所有的官职吧。”
“什么?!?”
吕彻一惊,瞬间也不禁瞪大了双眼。
他想问为什么,但这句话哽咽在自己的嗓子眼,却始终没敢真的说出口。或许就在那一刻,他也曾对自己扪心而问了刚刚吕戌对自己同样的一个问题。是的,那就是在自己的心中,权利和官职真的就那么可以轻言放弃吗?
如果说他刚刚对吕戌回答了是,那么此时的自己无疑又变得不能确定了。放弃,说起来容易。但真正要做到,试问又哪里会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吕戌要他放弃所有的官职,既让吕彻所不能理解,又让他一时间变得难以接受。今年已经是他执掌国卫府的第七个年头了,期间他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心血。如今新政推行之所以如此成功,无疑和他这么多年执掌国卫府任劳任怨并且全力以赴的付出有着直接并且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知道,这对你或许很残酷。毕竟这些年,你为了国卫府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了。”吕戌又是一声叹息,同时也出于安慰的用手拍了拍吕彻的肩膀:“但是愚兄的意思,我相信你也能够了解。毕竟愚兄相信你对权谋的认知,并不比我这个大长老要差上许多。如今王上已经开始质疑我们了,而想要求得一世的安稳,我们就必须要懂得相应的取舍之道。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吕彻无言以对,目光却仍旧还是充满着犹豫的。
这正是“进退权谋需谨慎,取舍有道自处之”。预知吕彻权衡决计如何,幽毖又当怎样行事?且看下文。
第235章 肺腑之言
吕戌的一番话,让吕彻一时间倒不知应该何去何从。
就在兄弟两人的叙谈陷入僵局的时刻,内廷的侍卫却赶来传达身为王上的幽毖的命令。
“王上传令,命国卫府事督主吕彻往内廷相见。”
“我?一个人?”
“是。”
面对吕彻有些惊讶般的询问,传命侍卫的回答充满干脆和坚定。
吕彻不解,回首看向吕戌。相比于他的不解、疑惑与惊讶,吕戌的表现倒显得既为坦然。似乎这样的结果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此时传命侍卫的到来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半点儿的意外。
“兄长,这……”
“去吧,王上有命,你我身为人臣不可有违。”吕戌打断了吕彻的话,同时也不禁再度正色了自己的态度:“你的道路,把我在你自己的手中。但始终不要忘了,愚兄刚刚教导给你的话。”
“是,臣弟记住了。”
吕彻点头,拱手向吕戌告辞。随即跟随着内卫,一起来到内廷之中。
朝会的议事大殿之内,此时充满了凝重般的空气。随着大门的开启,吕彻也孤身走进充满死寂气息的内殿大堂之中。
大殿之上,幽毖已经似乎等候他多时了。而面对幽毖的背影,吕彻则选择了恭敬般的下拜。然而他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跪下,幽毖的声音便在空旷的大殿之内响了起来。
“朝堂之上,礼仪当是。为今只有你我二人,便不必行此君臣之礼了。”
幽毖一语出口,也使得吕彻的身体不禁莫名的颤抖了一下。就这样愣了一下,最终他还是选择充满礼仪的跪倒在了空旷的大殿之中。幽毖转过了身,同时也看到了跪在大殿上的吕彻。
“卿莫非有什么事吗?”
吕彻叩首,回应道:“微臣奉召而来,愿听王上教诲。然而尚有一事,不得不向王上说明。国卫府自从建立,如今已经有了七年的时间。微臣才疏学浅,只觉不堪重负。今聆听王上教诲之余,也是来向王上请辞的。”
吕彻一语出口,幽毖的目光不禁变得深邃了下来。他凝视着跪在大殿上的他,沉寂了好一会儿,这才不禁发出一阵苦涩般的笑。
“前来向孤请辞,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令兄的意思?”
“这……”
面对幽毖的询问,吕彻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幽毖凝视着他,同时也看清楚了他此时难以抑制般的表情。幽毖浅然一笑,心中当即明了。他一声叹息,也就此毫不避讳的席地而坐。
“你也坐吧,孤有几句心腹之言想要和你说说。”
闻听幽毖所言,吕彻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来并且在幽毖的身边坐了下来。
“在你的心中,孤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幽毖不禁这样问了句,而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无疑让吕戌有些措手不及并且不知如何回答。
“……王上,应该算是位雄主吧。”
“雄主?呵呵……”幽毖笑了,笑得有些苦涩和牵强:“既为雄主,却不能留用能臣。就像卿这样,为了一己之私宁可向孤请辞,也不愿意为了孤王的大夏霸业奉献自己一份力量。由此可见孤这个雄主,当得确实不免显得有愧啊。”
听到幽毖这样的自我感慨,吕彻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不知道是被他的诚心所感,还是自己的请辞真的并非出自本意的关系,总之如今吕彻的内心总是忍不住一身酸楚。
“王上,不是您想的那样,其实……”
“卿不必说,孤王晓得的。”幽毖拦住了吕彻的话,紧跟着不禁一声叹息:“卿来请辞,只怕也不是出自卿的本意。卿为国卫府呕心沥血七年之久,这情分如何,孤王心中了然非常。”
幽毖这么说着,也不禁偷眼去看吕彻的反应。吕彻没有回应,只是眉头深锁着一脸的阴沉。幽毖由此看出他的意图,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般的笑容来。
“卿此番处事如此,孤王可以理解。然而孤王心中所思,卿却未必能知。”幽毖一声叹息,继续自顾自的言道:“如今大夏国中诸事,尽付与大长老一人之身。便如曾经圣主身边的两位大贤之臣,绉布与仲夷一样。而论及才能所长,令兄一人便可担当昔日我大夏这两位贤臣的职位。无论军事还是政治,他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幽毖先对吕戌的能力表示了肯定,而接下来的话也随即而至。
“有这样的贤臣辅佐并且在身边,孤王自然可以高枕无忧。然而先人的教训,孤却永远都不敢忘怀。曾经的两位大贤之臣几乎包揽了我大夏国中的一切要权,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无疑也因为这两位贤臣而差点儿有了倾覆之险。绉布离世,导致国政混乱。古国因此有机可乘,这才让姝妤出使乱我大夏。而仲夷的一番变乱,也差点让我大夏因此灭国。若非先古王领兵拒之且我朝上下齐心外加天命不绝的话,恐怕我们这些后人,如今早已没有了如今像是我们这样彼此畅谈心事的机会了吧。”
听到幽毖这样说,吕彻的心不禁再度颤抖了一下。或许直至此时,他才真正了解到幽毖心中的担忧。也或许就在此时,他才明白了幽毖两番行事采取的对于吕戌的特殊处理方法。
“王上的意思,微臣明白。但微臣可以向王上保证,我兄长绝对不是仲夷那样的人啊。”
“我当然知道大长老不是这样的人,否则的话现在坐在王位上的人就应该是他而不是我了。”
幽毖的回答充满坚定,虽然语气显得很平缓,但却让此时的吕彻感慨万分。
“原来王上还记得这件事情。”
“孤王当然记得,而且会记一辈子。”幽毖的语气充满肯定:“但也正因为如此,孤才要不辜负大长老曾经对孤的信任,一直都想努力的做一名像是先王那样的仁慈之主。只是时局所迫,孤王做不得那样的人。而大长老虽然不是仲夷,但卿能保证他未来就不会是曾经的绉布吗?国政大权尽付一人之手,一旦有变,我大夏便有重蹈覆辙之险。而且但为执掌王权者,从来都没有将大权交给一个人处事的道理。对于这一点,卿未必不能真心明白。”
吕彻目光阴沉,因此默然。
虽然幽毖算是个善弄权术的人,但让自己不得不承认的是,此番他说的话的确存在着一定的道理。尽管他的行事作风有时候真的不让自己太过认同,但仔细想想如果自己换做是他,也未必不会以近乎相同的手法予以处事。
望着吕彻沉吟不语的样子,此时的幽毖已经了然了他内心之中的彷徨。对于自己的想法,他无疑已经开始了认同,而这也就表示自己可以继续将接下来拟定的计划付诸于行动了。
这正是“欲擒先施故纵策,夺人夺魄先夺心”。预知幽毖目的为何,又当以何言说服吕彻?且看下文。
第236章 感同身受
却说幽毖一番言辞,引得吕彻深思沉默。
幽毖看出吕彻虽然不言,但内心已然认同了自己。心中欢喜之余,脸上却不做任何的表露。面对此时吕彻的沉吟,幽毖随即将目光移开并且遥望着远处又是一声叹息。
“其实大长老心中的想法,孤王如何不知?如今的他在我大夏国中身负重权,因为忠心可鉴的关系,其实他一直都在平衡着孤王与他这位朝中重臣的关系。他对孤一让再让,凡事但求自保。此心孤虽看得出来,但如此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
闻听幽毖所言,吕彻不禁将低垂的头抬了起来。
“大王既然看出了我兄长的意思,便该明白他的心思。王上的心思,微臣已经了然。虽不失为道理,但也让臣子难以自处。如今的我兄长,基本就是这样。今微臣斗胆只想问王上一句,愚兄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您对他完全的放心呢?”
吕彻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禁**裸的做出了询问。
幽毖心中暗喜,脸上却露出苦笑之色。
“大长老千好万好,却有一点犯了身为人臣的大忌。那就是独揽朝权,将所有的国中大权近乎都肩负在了他一个人的手上。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并不是他对于权力**的操持,而是心中的挚诚不放心将国中他所掌控的大权轻易的交给别人。”
面对吕彻的询问,幽毖也选择了直言不讳。但面对他此番这样的认知,吕彻却并不能够表示认同。
“不,我兄长不是这样的人。他将国卫府交给我,就是对于我的信任。他是我朝负责国政的第一人,国卫府他明明可以自己掌权的,但他却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吕彻愤然而起,面对仍旧坐在地上的幽毖,此时因为激动而忘记了身为人臣的礼仪。然而幽毖对此却并不在意,正因为吕彻激动的性格,才更加方便了自己接下来的说辞与计划的推行。
“你认为将国卫府交给你,是大长老对你的信任吗?呵呵,其实那不过只是他的手段而已。”
幽毖语气淡漠,不禁一声冷笑。
“他也没有要为自己拢权的意思。”
吕彻一声呵斥,而幽毖也随之傲然般的站起了身来。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随即一股君临般的王者之气也随即浮现在了他越发显得严肃般的脸上。
“他当然没有,但他所以会选中你,却并不是看重你的能力。而是你作为他的弟弟,你比任何人都方便了他的掌控、更容易听进去他的话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
吕彻充满坚定的否认,而幽毖充满傲然的脸上则再度露出了那一抹近乎轻蔑般的笑意。
“不是?呵呵,你真的是太天真了。名义上国卫府的一切大事都是交给你的,但实际他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你并且真正的放手过。至少在他的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多年来的事无巨细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一点到底如何,孤相信你比孤更加清楚。”
吕彻倒吸了一口冷气,再度沉默了。
幽毖的所言,的确不无道理。自己掌管国卫府已经七年了,但身为兄长的吕戌却时常问及自己职务所辖事情的具体细节。如果不是幽毖此时说,吕彻尚且没有什么感知。如今仔细想想,似乎所有国卫府的一切决定,自己似乎就只是名誉上的一个决策者而已。
看着吕彻再度的默然和醒觉,幽毖在凝视着他的同时也平缓了说话的态度。
“孤之所以此番选择和你来单独叙谈,也正因为我们有着近乎于一样的处境和遭遇。别人不理解孤,但孤认为你不一样。事实证明,就算我们做得再好,大长老也同样都会对所有的一切事必躬亲。在他的眼中,我们就只是两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没有他的扶持,我们甚至连不摔跟头的走路都做不到。”
“不,我兄长……我兄长不是那样的人。”
吕彻的嘴上仍旧否认着,但说话的语气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和幽毖不顾一切礼仪高声喊喝时候的那种铿锵有力。
“呵呵,不是吗?”幽毖再度一声冷笑,随即不禁浅然反问道:“如果不是,为什么他宁可选择让你来向孤请辞,他却始终都不肯放下自己手中的权利呢?你为国卫府付出了那么多,而身为王上的孤只是担忧他一个人的职权太重。他不从自己这边想办法,却让身为弟弟的你来卸职。那么孤倒是想问问了,难道这就是你们两兄弟之间的信任吗?这就是身为大长老的他,面对孤的担忧给出的最终回应吗?”
幽毖一语出口,吕彻已经完全没了话说。
他愣在了当场,沉寂良久不禁再度瘫坐在了地上。看着吕彻此时的反应,幽毖不禁又一次感慨般的一声叹息。
“孤刚刚就曾说过,其实你和孤都是一样的人。我们彼此都有属于各自的想法与才能,但这些才能却在大长老的面前并不能完全的发挥出来。不是因为大长老因为**而拢权,而是他从来都不能完全的相信我们拥有裁决大事的能力并且能够将万事做到最好。你的性格直爽,孤心中早已了然。你既为大长老的弟弟,平日耳读目染怕是也不止一次的骂过孤对于大长老的不公吧。但今天孤和你一番畅谈,可谓句句诛心、发自肺腑。你心中的想法到底如何,孤既不想知道也不想过多询问。但孤有一句感同身受的话,不知道你能否接受。你骂孤、诅咒孤,孤都可以完全的不计较。但如果在你的心中,你一个做弟弟的都无法接受自己身边有这样的一位对你自己完全不能信任的兄长的话,那么你又凭什么要求一位君主能够接受他的身边会存在着这样的一位治世贤臣呢?”
幽毖一语出口,吕彻完全没有了话说。他仰天一声叹息,此时满脸痛苦,其心更如刀绞一般。而幽毖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无疑已经彻底确认了吕彻此时的立场。
他终于和自己完全站到了一起,而自己此番所言之下的真正目的,也终于可以对他和盘托出了。
这正是“倾心一番诛心论,只为权谋为己行”。预知幽毖真实目的怎样,吕彻最终决计如何?且看下文。
第237章 晓查人心
面对吕彻的反应,幽毖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现,但心中已然清楚了他此时的心思。他微然一笑,不禁再度开口。
“其实今日孤在朝堂之上所议之事,就已经表明了孤的想法和立场。孤知卿心中大才,故而想要借助拓展北境的机会重用于你。你是我大夏王朝内不可多得的人才,论及才能孤认为你不一定就会比令兄差上多少。孤自认为了解你,故而也想提供给你一个可以展示自我才华的机会和平台,但是让孤完全想不到,你宁可选择向孤选择卸职,也不愿意成为孤朝中的股肱之力。你的心中只有你的兄长和家人,甚至只能将孤王朝的大事放在第二位。不得不承认的是,孤对你确实有些溢于言表般的失望。此时的孤不知该当作何感想,这才和你说了那么多发自肺腑般的心里话啊。”
幽毖由此感慨,甚至有些失落般的一声叹息。
闻听幽毖此言,吕彻的心中不禁再度为之一震。
他沉吟片刻,不禁问道:“王上想令臣做什么?”
幽毖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言道:“孤本要让你做什么,现在还有那么的重要吗?你是个只愿意在大长老的庇护下选择安然度日的人,并不是孤一心想要得到的那位能与大长老并驾齐驱的股肱之臣啊。”
面对吕彻的询问,幽毖给出了这样的回应。而吕彻也能看得出来,此时沉沦在幽毖脸上的那一抹发自内心中的失望与对自己难以言喻般的鄙夷。他不知如何回应,深锁的眉头配合着幽暗般充满阴翳的目光,甚至此时不禁令他不知所措且满载愤恨的将自己的一双拳头握得“咯咯”做响了起来。
幽毖见时机成熟了,不禁一声苦笑。
“你回去吧,你的请辞,孤批准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和他活下去的理念,对此孤也不便勉强于你。你虽有能臣之力,却并无能臣般的决心。你瞻前顾后的犹豫不决,万事都会先顾及到自己的兄长。此等性格,孤实在不敢将大事交托给你。国事为先,是自古以来任何一朝的君主都用来衡量能臣不可或缺的条件。没有这一点,即便这个人再有能为,只怕面对日后可能出现的大是大非都无法做出正确且有利于王权和国政的决策啊。”
幽毖说完,便既赫然再度站起了身来。
吕彻还想要说什么,但幽毖却已经转过了身去。吕彻看着幽毖的背影,原本到了嗓子眼的话也被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他一声叹息,最终连告辞的礼仪都没有,便这样充满愤然般的离去了。
望着吕彻离去的背影,幽毖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抹浅然般的阴霾。吾梓须此时从后面的屏风转了出来,脸上已经露出了满意且令人溢于言表般的笑容。
“恭喜王上,又得了一位贤臣。”
“贤臣?呵呵。”幽毖并不看他,而是仍旧凝视着吕彻早已远去且在此时已经看不到身影的远处一声冷笑:“他算什么贤臣?顶多不过只是个小儿郎罢了,孤只以只言片语便令他心中这般动摇。此等人看似道貌岸然,其实也不过只是个唯利是图之辈罢了。”
听到幽毖对吕彻这样的评价,吾梓须不禁含笑着轻轻摇头。
“王上的认知,微臣倒是认为有些偏激得过了。天下间能臣多矣,又有几个能像大长老那样既有能臣之为、又有圣人之贤的人啊。追逐名利,本身就是生而为人最本真的提现和最原始般的想法。自古所有的圣人都有清静无为之念,但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得到呢?圣人大贤所以凤毛菱角,并非能力所限,实在是初心本源所致啊。”
吾梓须一语出口,幽毖不禁深锁着眉头将深沉的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
“照你这么说,吕彻此人莫非可用?”
“以微臣之见,不单可用,而且可谓大用。”吾梓须目光坚定,语气透出决绝:“人都是需要蜕变的,而这本身都需要个过程。此过程可为他人所见,亦可不为人所尽知。而就吕彻此人而论,他在大王面前无疑应该属于前者。”
幽毖沉吟片刻,凝视着吾梓须的目光也渐渐流露出一抹浅然般的笑容来。
“看样子,你到底是挺喜欢他的。”
“老实说有一点。”吾梓须毫不避讳,脸上的笑容也透出格外且溢于言表般的欢愉:“这样的人毕竟性情使然且极不善藏,虽然很容易为名利所动,可是本真的地方却和一般追逐名利的人有所分别的。”
“哦?”
幽毖不能明白,眉头也不禁再度充满疑惑的微蹙了起来。
“孤不明白,同是追逐名利之人,试问他又有何不同呢?”
吾梓须笑道:“但凡追逐名利者,只为自己心中夙愿不择手段。此人犹豫不决,心中毕竟还是情大于天的。如若不然,王上此番以情说之,试问又岂能有这般莫大的成效?以微臣看来,他心中的功名利禄并非寻常利欲熏心之人的功名利禄。他只是想单纯的得到身边人的认同而已,其余并无其他。似此单纯之人,既有能力也好驾驭,王上何故裹足而不用?自古为君者对微臣者的估值,难道不是决定于他们在王权面前存在的价值吗?”
“嗯。”
幽毖轻轻点头,对此无可辩白。不得不承认,吾梓须比自己似乎更会看人。
对于吕彻这个人的认知,他无疑比自己了然得更加透彻。吕彻看似成熟稳重的背后,内心之中仍旧还保有着稚嫩般的一面。虽有争名夺利之心,然而心中的情感却始终莫大于天。他将兄弟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故而才会在听到吕戌心中想法的时候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你说的很对,但是孤如今却已经将他放逐了。”幽毖一声叹息,同时也不禁苦笑道:“孤承认这是孤的失察,毕竟我们早先的计划就只是通过吕彻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从而削弱国卫府的力量而已。而这两点,无疑如今都已经坐到了。”
“这一点微臣不认为有错。”吾梓须笑道:“但是计划虽然如此,但具体的行动也要根据实际有所变化。如今既然有了意外所获,那么王上试问又何必执着于我们最先的计划呢?”
幽毖疑惑,问道:“如此说来,你能再劝吕彻复来?”
吾梓须浅然含笑,马上又摆出一副胸有成竹般的样子。
这正是“既有晓查人心能,岂无通便应及策”。预知吾梓须心中计谋怎样,是否说得动吕彻来降?且看下文。
第238章 兄弟阋墙
“你认为,他真的还会回来找孤吗?”
“臣料想,一定会的。”吾梓须语气平缓,态度却显得十分坚定:“矛盾已成,便如心中之怒、**一般。既然如今被点起来了,只怕不会就这么容易便有被再度熄灭的可能性。”
“是吗?但孤不认为吕戌会放任他这么下去,坐视不理的。”
幽毖仍有担心,但吾梓须却全然不在乎这些。
“大长老当然不会,但微臣认为只怕他找不到病原的所在。兄弟间产生如此矛盾,而吕彻绝对不会给吕戌予以畅谈的机会的。连劝慰的机会都没有,大长老又如何救得了他的呢?当然,如果王上不放心的话,大可以再多加一把火上去。”
“当真如此?”
“是,当真如此。如果王上不放心,此时不妨交给微臣去做。”
面对幽毖再度微蹙起来的眉头,吾梓须脸上的笑容则更胜之前。
王都一家不大的酒馆内,因为黑夜的逐渐落幕,店里的人也变得逐渐稀少。嘈杂的声音逐渐消寂,而此时一些细微的声音也变得越发明显了。
掌柜和活计都站在店内曲尺形的大柜台后面,目光所及的地方,是靠近店内最西处墙边的一处孤独的座位。那里的桌子前东倒西歪的摆放着十几只早已喝空了的酒坛子,而此时作为小店内唯一客人的吕彻也早已喝醉。
“小儿,上酒。”
他叫嚣着,同时也将摆在桌上的酒坛再度拿起并且倒满了自己手边处的酒碗。酒碗早已满的溢出,但此时醉醺醺的吕彻却丝毫不觉。他拿起碗来痛饮,一起说是饮,倒不如说是灌更为贴切一些。
身为国卫府的第一负责人,国都中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但国人对他的认识,却并非是他身为国卫府的第一负责人身份,或许更多的是来源于他的兄长,身为大长老的吕戌。
“吕大人,您真的是不能再喝了。您要是在这样,恐怕大长老知道了我们不好交代的。”
酒馆的老板亲自上前去劝慰,没想到却因为他提到了吕戌的名字而招来了吕彻的愤怒。面对好心提醒自己的老板,酒醉的吕彻抬手对他就是一记耳光。老板被这一记耳光打得有些蒙灯转向,而吕彻则顺势发起了酒疯来。
“怎么,我来喝酒难道都和我兄长脱不开干系的吗?是你店里没了酒,还是担心我身上没钱付你酒钱?”他一声断喝的同时,也将一把银子直接拍在了桌子上:“这钱都是老子自己辛苦挣来的,与我兄长有何干系?莫不是我在国中身兼要职,便连自己喝酒的权利也都没有了吗?”
面对吕彻的高声呵斥,酒馆老板显得战战兢兢。看着他的这幅样子,吕彻心中的怒火更甚。抬手举起又准备一个巴掌的时候,他的手腕却被来自后面的人稳稳地抓了住。
“大,大长老……”
酒馆老板这样叫了句,而这个称呼也让吕彻更加愤怒不已。他没有回头,已经从老板的称呼上了解到了吕戌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后。他毫不犹豫,一把直接将吕戌的手甩了开来。
“瞧瞧你,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身后的吕戌一脸阴沉,不禁这样教训了句。而面对兄长此时的训教,素来对他极为尊重的吕彻,这一次则表现出了极为叛逆的态度。
“我成了什么样子?我成了什么样子只怕都达不到兄长你的满意吧。”
他一声冷笑,再度将酒碗倒满并且一口气灌下了肚子。吕戌想要阻止,但吕彻却一把将他再度推开。看着弟弟一脸愤怒与充满仇视的样子,吕戌第一次从心底萌生出了莫名的恐慌。
此时他凝视着自己的眼神,分明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敌人。
“……你去见过了王上,他和你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个也需要兄长来为小弟来操心了吗?”
面对吕戌近乎平心静气般的询问,吕彻的态度仍旧充满不恭。
“他拒绝了你的请辞?”
“拒绝?!?呵呵,恰恰相反。”吕彻一脸自嘲般的冷笑,同时也用近乎挑衅的目光醉醺醺的直视和自己近在咫尺般的吕戌:“您是国中的大长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幽毖纵然是一国之君,也要对您忌惮三分的。此番我去请辞,人家早就明白了您的用意。您大长老要做的事情,便是王上又有谁还能敢说个不字的?我现在已经不是国卫府的执事了,对于接下来一人执事的人选,怕是明日的朝会王上还要请教大长老您这边的意思的。”
面对吕彻的说辞,吕戌顷刻间有了种心如刀绞般的感觉。此时的他似乎明白了吕彻因此选择酩酊大醉的原因,而对于此时吕彻面对自己过度的反应,也无疑心中了然如是。
“走,跟我回家去。”
“回什么家?哪里还是我的家?”
吕戌想要带走吕彻,结果却遭到了吕彻第三次的拒绝。望着此时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兄弟,吕戌更不知应该做何言语。
“你留在这里,解决不了任何的事情。”
“解决得了,解决不了的,也轮不上大长老您为我一个无名之辈前来操心一二。”吕彻毫不领情,却忽然冷笑道:“哦对了,大长老这么着急的带走我,是怕我这无用之人给您在朝中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吧?是了,我是您的弟弟。身为我朝第一权臣的亲眷,理当处处主意自己的言行。看来我又一次的给您丢脸了,那小人这便给您赔罪了。”
吕彻一语出口,也对面前的吕戌一躬到地。
吕戌更不知作何言辞,沉默了少时终于忍不住一声叹息。
“大长老,这……”
面对兄弟二人的彼此反目,此时站在一旁的伙计和酒馆老板倒不知应该何去何从了。
“大长老,需要小人叫些人手来帮忙吗?”
“不必了,你们照顾好他就好了。”
吕戌一声叹息,不禁这样吩咐了句。而伴随着这一句话的出口,醉醺醺的吕彻则不禁再度露出近乎嘲讽般的目光。
这正是“胸中怨毒难消尽,反将至亲当仇敌”。预知吕戌如何应对,后事发展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239章 旁敲侧击
吕戌纵有吩咐,酒馆老板却仍旧不敢轻易应付。
毕竟他就只是一介草民,如何担当得起这么重的责任。
“大长老,这恐怕不妥吧。二公子喝了那么多,如果再继续这么下去,小人只怕终究会出事的。一旦出了事,只怕小人会负担不起啊。倒不如小人帮您找些人手,先替大长老将二公子送回到府上来的稳妥。”
面对酒馆老板一脸的仓皇,吕戌则不禁轻轻摆了摆手。
“此事我已了然,出了事也不用你负担什么。他要什么你便给他什么,喝的不够的话你就让他痛快地喝。喝得醉了,也便好了。他若借故发起了酒疯来,你便容他一些。只在暗中将一切的支出权且列出个详尽般的单子来,到时来我府中一并算清便是。”
“大长老,这……”
“行了,成不成的,便都这么着了。”
此时的吕戌也变得十分的烦闷,而面对酒馆老板早已没有了继续和他纠缠的耐心。留下了这样的一番话,他转身便直接选择了离开。吕彻听得清楚,醉醺醺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虽然此时的他连身子都有些站不稳了,但却还是面对吕戌的背影一阵充满愤怒般的断喝。
“谁要你来帮忙,老子自己的帐,自己清得起。您大长老权倾朝野的,犯不着为了我一个无名小卒这般费尽心力。此番我已卸职王上,也算彻底对得起您的嘱托了。小人祝您日后官运亨通、万事大吉,但咱原本这并行的道儿,却是再不能和您这大人物接着走下去了。日后您走您的阳关道,小人卑微的高攀不起。咱过咱的独木桥,也和您完全没个相干。就此水不犯河水,各自行事也好落个痛快、省得再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岂不快哉。”
一阵喊喝,吕戌已然走远。吕彻心中烦闷,只觉得头脑昏沉。适才一番发怒,酒劲儿不禁在此时涌上头来。他昏昏沉沉就在快要摔倒之际,身后偶然伸出的一只手却就此稳稳地扶住了他。吕彻没看清扶住自己的人是谁,只道是那店里的伙计或者店主,不由得一把将他直接推了开了。然而回身自己一看,才发现身后居然是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你又是何人?”
吕彻酒气深重,语气中也不禁透出愤怒来。然而面对他的无礼,那人却似乎并不在意。他浅然含笑,对于吕彻的询问并不答话,反而转头面对酒馆里的伙计和店主来。
“伙计,再拿些酒菜来。另外这公子的帐,也一并算在我的头上。”
店主看这人面生,也不好多说什么。吕彻却心中愤怒,不禁不屑般的“哼”了一声。
“今儿个小爷心绪不佳,却是哪里来得那么多好事儿的?”
他面对来人没个好气,来人却仍旧一脸的笑容。
“怎么,吕二公子不愿意赏个面子?”
“赏你个面子?哼哼,我认识你哪个我便要赏你的面子?”
那人含笑仍旧不作回应,随即又吩咐店主与伙计顺便准备些醒酒汤来。吕彻闻言更怒,只道是吕戌派来特意盯着自己的。一时间正要出手,那人却在此时开口说了话。
“我为公子结账,虽然不和公子的心意,但只怕如今却比令兄付的钱要让公子舒坦许多吧。”
闻听这人所言,酒醉的吕彻不禁为之一怔。
那人浅然一笑,随即继续道:“二公子不要误会了,我可不是你兄长那边的人。鄙人来自内廷,如今恰巧也是心情烦闷之人。但见公子,偶有所感罢了。公子如今的境遇,和我曾经不甚相同。大丈夫生逢于世,其能却被外力所限、没有发挥的机会。似如此,岂不可惜吗?”
这人一语出口,吕彻刚刚还难以抑制的怒火不禁消减了一些。他目光阴沉的凝视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询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既然来自内廷,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你的?”
那人笑道:“我方来大夏国中就职不久,来到内廷供职也时间不长。吕二公子平日国卫府诸事繁忙,又少于内廷交际,自然不认得我。鄙人也不想你说谎,今王上新建内卫府理事,便是在下。”
闻听此人一语,吕彻不禁吃了一惊。
“如此说来,你是那……”
“鄙人名唤吾梓须,正是二公子口中所言之人。”
“哦,对对对。吾梓须,我听说过你的。”
听到是内廷幽毖身边负责内卫府的理事,酒醉的吕彻便不敢再行造次。吾梓须见吕彻慢慢冷静了下来,随即也在吕彻喝酒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吕二公子心中烦闷,可愿与我一叙否?”
吕彻闻言,不由得一声苦笑。轻叹之余,不禁摇了摇头。
“我一个白身之人,如何配与尊驾这样的大人物同桌共语。尊驾既有雅兴,自饮便可。我尚有事,暂且告辞了。”
吕彻颤颤巍巍,便要离去。
吾梓须淡然含笑,也不阻拦。不禁提杯于手,笑道:“可怜我大夏一代才俊,便要如同未遇伯乐的千里马一样,从此骈死于槽枥之间了。我本欲前来相救,不想不为良驹所识,良驹反而自取堕落之道。却是应了那句话的,天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吕彻心中一怔,不禁就此停住脚步。他转首过来,醉醺醺并且充满疑惑的凝视着吾梓须。
“大人此番前来,莫非奉了他人之命?”
吾梓须笑道:“奉谁之命,无甚紧要。只恐公子自甘堕落,他人纵然想救,公子因无上进之心,故而无计可施啊。”
闻听吾梓须所言,吕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愣在原地不动,吾梓须却含笑着默默的饮着自己杯中的水酒摆出一副洋洋自得般的样子。
“公子既有要事,何不早去?正如曾经内廷相见那般,自己便有了属于自己的决议和取舍。旁人纵然再怎么有意,你自己却没个选择,试问又有什么作用呢?”
吾梓须所言,说的含沙射影。吕彻虽然吃醉,但头脑却还并不算太过于糊涂。细思吾梓须所言,不觉心中稍有顿悟。
“王上逐我,莫非只是为了试探我吗?”
他心中这样想,而吾梓须则缓缓的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放了下来。
“公子心中要事若不甚打紧,可否暂且留下再饮一番?”
面对吾梓须所言,吕戌微蹙着眉头没有回答。但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开始不听他的使唤了,竟然不自觉的走了回来并且在吾梓须对面的座位上稳稳的坐了下来。
这正是“言谈一语动心志,直中下怀不由人”。预知吾梓须如何劝慰,二人辩论又当怎样?且看下文。
第240章 剑有双锋
既选择了坐下,吕彻的目光便凝视在了吾梓须的身上。
“大人此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闻听吕彻所言,吾梓须只是浅然一笑。
“不满二公子,特奉王上之命,前来做说客的。”
吕彻点了点头,正在此时,店主已经吩咐小二上了酒菜并且连同之前吾梓须所要的醒酒汤也一并端了上来。
“二公子不喝些吗?做大事的人始终都要保持头脑的清醒的。无论我说的让你是否认同,如今醒些酒换换脑子,我想也没什么坏处的吧。”
吾梓须这样说着,也亲自盛了一碗汤并且充满恭敬的送到了吕彻的身边。吕彻饶有质疑的看着他,最终沉吟了片刻,还是将那一碗一饮而尽的送进了自己的肚子。
汤既喝罢,吕彻昏昏沉沉的头脑也不禁变得明朗了许多。看着他脸上酩酊般的酒醉质疑逐渐消退,吾梓须的脸上也再度露出了浅然般的笑容。
“这便是了,正所谓听人劝吃饱饭。人的一生啊,始终都要碰上各种不开心的事情的。如若自己消沉下去,必然对凡事于事无补。所以与其自甘堕落的愁眉不展、借酒浇愁,倒不如冷静下来想一想该当如何处事要来的实际许多。”
面对吾梓须的所言,吕彻只是沉默不语。他目光深沉的凝视着对桌而坐的他,幽深的目光始终透出不解般的疑惑。
“其实说是说客,在下不过只是奉了王命来告诉二公子大王的决议而已。国卫府的事情,辞了也便辞了。二公子不辞,王上这边和大长老却也不好有个交代。毕竟大长老是国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莫说公子,便是王上也要忌惮他几分的。”
闻听吾梓须所言,吕彻的脸上不禁再度浮现出一抹不悦。
“尊驾这么说,看来王上还是打算对国卫府执事的人选,另谋他人啊。”
“那有什么办法?毕竟是大长老的意思啊。王上纵然不允,大长老心意如此,只怕也不会继续任由二公子这样担当下去了。他的脾气如何,二公子比在下以及王上还要清楚。王上来时曾经有言,若是二公子以此为介非要闹下去,便是他也没个半点儿的办法。毕竟二公子虽然是个人才,而王上也势必想要委二公子以重用。但以如今的情势来看,如果王上真的要在你二人之中做以取舍的话,舍弃二公子无疑也是个必然啊。具体的原因我就不说了,二公子毕竟也算是个聪明人。”
“是,我明白。毕竟相比于我,我兄长吕戌更重要一些。”
吕彻轻轻点头,语气中却不禁透出无奈。
“二公子明白就好。”吾梓须一声叹息,不禁苦笑道:“人啊,终究是有个轻重之分的。任何贤臣对于君王的价值,其实也都决定了他在君王心中的估值。估值越高,自然就越发能够受到君王的重视。”
“所以王上的意思,是希望我提升自己的价值了?”
“明眼人一点就破,二公子不愧是王上看中的人。既然如此,在下也便不和二公子多费唇舌了。如今王上心中的理想是什么,虽然没有对二公子明说过,但二公子应该心中也必定了然。如今诸王对于属地各有把持,而王上想要增强自己的中央职权就一定要扩张新政延展的地盘。经过国卫府三年的治理,吴侩、南邵以及东夷古地基本都已经安定了。而眼下的诸王既然没有下手的机会,那么北境三地的开拓便成了王上理想的最佳选择。”
“尊驾是希望我放弃国卫府的职权,从而担任北境三地的郡守之职,从而代替王上治理并且推行新政吗?”
话说到这里,吕彻不禁笑了。尽管他没有表态,但他的笑容之中却带着毫不隐晦的嘲讽般的韵味。吾梓须虽然看出,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充满着淡然。
“难道说,二公子无异于此吗?”
“无意还是有意,尊驾心中自然明了。北境三地荒漠,治理起来何其困难。虽然我兄之前的建议,的确有自保的意思。但我认为但就这一点来说,他的想法的确并没有什么错误。我为郡守,便当负担第一重责。一旦有变,只怕来日没有了退路可言啊。”
“退路?呵呵。”吾梓须笑了,之后甚至饶有深意的凝视着吕彻并且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问道:“那么以二公子过人般的才智看来,如今的您委身在大长老的身边,可曾有什么退路可言的吗?”
“我……”
被吾梓须这么一问,吕彻瞬间又没了话说。吾梓须缓缓松了口气,不禁也正色起了自己的态度。
“二公子所以不能超越大长老,就是你们兄弟两个人的行事作风真的是太像了。因为大长老光环的作用,让二公子你完全没有了展露自己头脚和卓越才能的机会。这天下从来都没有白白掉下来的馅饼,大长老所以谨慎,毕竟他已经坐到了如今我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如今的他会有今天的这一番成就,其实曾经的他也曾向今天的你一样冒死拼斗过。因为拼斗,所以他把握住了自己生命里的契机这才有了今天的辉煌。而现在的二公子却总是想着如何坐享其成,用最小的付出怎么才能获得最大化的认可。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你不能彻底的摒弃,即便你才能再高,王上怕是也不会重用你的。”
吾梓须一番言语,吕彻阴沉着目光再度陷入了沉默。
吾梓须看着他的表情,不禁抬手喝了一杯酒。当他再度将酒杯放下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也比之前更加显得严肃了不少。
“事态二公子分析的没有错,但毕竟剑有双锋。越困难的事,或许想要真正做到的确会很难。可正因为如此,事成之后得到的赞赏和功勋,无疑也才会更加的耀眼。这样的道理,在下相信二公子不会不明白吧。”
吾梓须一语出口,吕戌再度无言以对。他目光幽暗,此时变得更加深沉了。
这正是“自古剑有双锋刃,便如利害并向存”。预知吾梓须所言,吕彻又当如何应付?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