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被抓回去为奴
“慕容谨之心爱的人,竟然会是这么恶毒的一个人!”余翘嘴角勾起,带着讥讽的微笑。
“我今天就杀了你,把你扔进海里,表哥会以为你已经逃掉了。”沐姝得意的扬起一抹微笑,余翘知道自己逃不过,认命一般的闭上眼睛。
她听到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感受到了利剑出鞘时的寒芒朝她射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成为侍卫的剑下亡魂时,‘嗖’‘嗖’两声,她睁开眼睛,看见侍卫倒在自己脚下。
慕容谨之身边的暗影卫忽然出现,将两名上前行刑的侍卫结果了……余翘望向四周围,果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里坐着什么人,不言而喻。
沐姝跑到车前,不敢上去,只对着那扇竹帘说着什么……
“表哥,她逃走,难道还要放过她吗!”
“沐姝!你什么时候学着这么多管闲事了。”慕容谨之深沉而冷硬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
沐姝全身都跟着一颤,吸了吸鼻子,“好,算我多管闲事……可是留下她迟早会坏了你的事!”
“这与你无关……”
“表哥!你竟然为了她这样说我,难道你忘记了她是白家的人,忘记了白家人对姨母做的事情!”
慕容谨之咳了两声,捂住胸口,对着车外喊道:“夏卿!”
夏卿立刻走上前,意味深长的看了沐姝一眼,“皇上。”
“将她带回宫,朕不想看见她!”
“是!”夏卿拉住沐姝的手腕,朝着另外一辆马车走去,沐姝挺着身子,不肯离开,也不肯认错,咬着唇,恨恨的扭头看向余翘,但还是被夏卿给拉上车,在暗影卫的护送下离开了渡头。
而此刻,余翘瘦弱的身子,如同凋零的花一般,瘫软在冰冷的泥泞冰雪中。
“将她锁起来,抬上车!”慕容谨之对着外面的暗影卫下达指令。
“是!”
既然逃不掉,那就回去,继续他们之间的牵扯,这样也好……
铁链拉动着,扯动着她的身体,往前数尺,她的全身就扯着疼,铁链几十斤的重量让她软软的摊在车里角落。
慕容谨之皱着眉,又扯动了几下铁链,“啧啧……给你机会逃走,竟然都没逃掉。”
角落的女人,双眸紧紧闭着,一动不动,慕容谨之低咒一声,不情愿的直起身子,伸出脚踢了她两脚。
“别给我装死!睁开眼睛!”
可是她依然一动不动,他毫不留情的再踢了她一脚,她在这时微微痛苦呻吟了一声,他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但是又很快的消失了。
马车停在行宫宫门外,郭麟立刻是凑上来,低头看了余翘一眼,“皇上,这几天,娘娘她……她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
站在慕容谨之身后,郭麟拧着眉头,终于忍不住开口。
慕容谨之面无表情,郭麟看着他,感觉他似乎变了,自家主子一直都是一个强悍危险而克制的男人,当他微笑的时候,小孩子都愿意接近他,但是此刻的他,就像是出鞘的利剑,浑身都散发着掩饰不了的杀气,眼中的戾气,让人恐惧。
慕容谨之拧着眉,中毒后一直不能解毒,或许是让他改变的原因,对于余翘他内心也是复杂的……他在一众暗影卫与郭麟注目下,蹲在余翘身边,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被铁链锁住的肌肤已经红肿不堪,在风雪中漂泊在外两天,让她脉搏微弱,那点脉息好像随时都会停止。
一张惨白的小脸,没有一丝的血色,她的呼吸,出的多,入的少,“叫韩良来!”慕容谨之沉声命令,不顾自己脆弱的身体,抱起她,转身迈进了行宫中。
慕容谨之的声音严厉,让所有人不敢怠慢,郭麟领着韩良走进行宫中最威严雄伟的龙殿,龙殿是属于千叶皇帝的,只有皇帝才能居住的地方。
“人呢?”慕容谨之问道。
郭麟回答:“韩大夫已经在殿外了。”
“叫他进来!”郭麟点了点头,带着韩良走进寝殿,慕容谨之的寝殿,霸气而宽广,椅子上,榻上都是用一张张兽皮铺满,而中央是一张扎实的纯金龙床,铺在床上的是去年他狩到了十只银狐皮缝成的毯子,昏迷的余翘就躺在那张银狐皮毯上。
慕容谨之双手抱胸靠在门边,看着韩良走到龙榻前,他先向慕容谨之叩拜之后,才谨慎的上前为她把脉。
韩良把完脉,眉头越皱越紧,一会儿之后,转身对慕容谨之禀报:“万岁,她的血气越来越虚弱,脉象浅薄,根本把不到……再加上经脉里的毒,又病了正常的日子,宿疾难愈,恐怕是……”
“然后呢?”慕容谨之冷声问道。
韩良将头垂得更低了,“她也不再适合试毒之用……病入骨血,恐怕已是时日无多……”
“时日无多?”慕容谨之眯着眼睛,笑容愈加冷下来,“就算是死的,你也要把她给我就回来!”
韩良叹气,“这……我尽力吧。”
慕容谨之那双漆黑无比的眸子又朝着龙榻上的余翘看了一眼,之后他便转身,大步的走出了龙殿。
郭麟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直到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他才才转过头看向床上这个苍白的女人。
真的不爱吗?怕也不是这一回事吧……
韩良费尽心思,连续几夜照料,好不容易将余翘从鬼门关前给救了回来,她虚弱的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韩良那张松了一口气的脸,修养了数日后,余翘才有了一些力气。
她看向四周,这是一间简陋的小房子,只有一张窄小的小木床,墙上有一扇窗户,除此之外,房子里空无一物。
“这是哪里?”余翘挤出来的微弱声音,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恼怒的瞪了她一眼,“这是你应该的待的地方!”
老宫女不情不愿的回答她,好像跟她说一个字自己都委屈的不行一般,余翘走到窗户边,只能仰起头才能看见一点点外面的阳光。
第六十四章 为奴
皇上虽然下令救活她,但是再怎么说,她现在的身份只是庶民,势力的老宫女想到一个庶民竟要自己来服侍,心里恨死了。
这种小房间就连宫女都不会住在潮湿阴暗的这里,是专门给各国进贡,或者战争俘获的奴隶住的,而她这个被贬的庶民,能单独住一间已算是优待,对于她的处置,皇上没有反对,只是冷淡的点头,之后便没有再过问。
皇上不管不问,但是有韩大夫的吩咐,韩大夫身份特殊而尊贵,所以老宫女只能不情不愿的被郭公公叫来帮忙熬汤药。
老宫女没好气的问她,“听口音,不像是千叶的人。”
余翘摇了摇头,老宫女的脸色更是难看了,“我可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你只要记住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余翘那双清澈的眸子,无辜的看着她,“慕容谨之在哪来?我想见他。”有那么一瞬间,老宫女就要答应去回禀了,可是她可不能违背了贵妃娘娘临走时的旨意,回过神来,在心里反复的警告自己,这个女人现在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比自己还要低贱的庶民,就算是在无辜,在娇柔自己也不能心软,不然贵妃娘娘降罪下来,她可是承受不起。
“皇上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吗?况且皇上也没有时间见你!”老宫女硬着心肠,端过来一盘食物,乱七八糟,黑漆嘛唔的东西扔在她面前,“把这个吃了吧,你既然已经醒过来了,那你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以后你要按时吃饭,给你多少你就要吃多少,如果有剩下的,我就亲自塞进你嘴里!”
那个盘子里,有几块像是肉的物体,黑黑的,像是烤过,还有一个上面已经有了霉斑的馒头。
余翘看着那些食物,迟疑了一会儿,伸出手,取了一块肉,小心翼翼的放进嘴巴里。
一阵臭烘烘的味道涌上鼻腔,缠绕上舌尖,她急忙捂住嘴,小脸煞白,几乎就哟吐出来了。
从小到大,父母离世后生活虽然艰难,可是有姑姑姑父的照顾,她还是生活得不错的,再加上现代与古代之间风土不同,古代的食物贫瘠,而且还是过期发霉的食物,她又在宫中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这些都不是她能接受的食物。
看见她只是吃了一口,就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老宫女冷着脸,“吃不下去?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余翘身子微微一震,她自己也知道如果自己在不吃东西,肯定会再次倒下去的,如果在倒下去一次,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醒过来。
在冷宫时,她的食欲已经很差了,严重影响到了她的身体健康,现在在这潜龙宫中,面对这些**发霉的食物,她只能鼓起勇气,咽下嘴里的肉,就着一旁的清水一口一口的艰难吞下去。
老宫女的话提醒了她,她必须得活下去……她可以轻松的就放弃生命,可是惊鸿怎么办?还有怀思……所以,她必须活下去,活下去了,才能见到想见的人。
凭着这股信念,余翘终于重拾勇气,从盘中再取了一块烤肉放进嘴里,那股怪味道,仍旧是让她恶心不已,这次她克制住想吐的冲动,细细的嚼烂吞下去,就着馒头一同吞了下去。
深吸一口气,余翘坚定的告诉自己,撑下去!
千叶的等级制度非常的严苛,像是宫中的宫女都有等级之分,在宫中服务三年会升级一品,最高一品,最低六品,她们在宫外尚有些地位,而像她这样的庶民,是千叶最低等的,几乎与奴隶无异。
在潜龙宫中,她应该是这座宫殿中最低贱的存在,所以她得付出自己的劳力,才能换来一日三餐,而她还必须配合韩良制作解药。
在小房间休养了几天,余翘听到老宫女严厉的警告,在潜龙宫中没有一个吃闲饭的人,再看看她那弱不禁风,细皮嫩肉的样子,根本做不了什么粗重的活,老宫女只能丢给她一块破布,还有一个木桶。
“正殿东门的石阶由你来负责清洗,你必须每天都要将它们擦得干干净净,能当镜子用!”老宫女双手叉腰,“你要想从西门那边的水井打来水,我在东门石阶那里等你!”
老宫女非常不耐烦,说完转身就走了,准备先躲再一旁,好好的观察一下她。
余翘咬着唇,匆匆的离开小房间,可是一出门就一阵天旋地转,等那阵晕眩过去后,才拿起破布,笨拙的拖着水桶,一路往西门去。
为了防止她再次逃跑,她被拷上了脚链,脚链连着两块十几斤重的铁球缠在她的腰上,她只能缓步的前进。
那天,她差点跌进深不见底的水井中……因为全身无力,她根本提不起半桶水,老宫女在她身后我急败坏的骂,但是又不能不管,最后只能耐下性子,帮她打好水,在教她应该怎么擦地。
老宫女一边骂,一边督促,像是在教一个小娃娃,又过了几天,余翘终于有了一些力气,能够独自从井里打起一桶水了,又过了几天,她终于学会擦地,终于没有人经过石阶因为没擦干的水而摔倒了。
半月后,老宫女也肯定她能独立完成这个活,而不在一旁指指点点和责骂了。
刚开始,这样的超强体力的工作让他疲惫不堪,几乎受不住,全身上下回到小房间后,好像那些酸痛永远都消除不了,每天她都抬不起自己的手。
可是余翘万万没有想到这样强度的劳作,让她本来纤弱的身体起了很大的帮助,最开始疲惫过去后,让她的食欲变好了,就连夜里从夜不成寐,到现在一躺下就睡得沉沉的,而毒素好像有点随着每天劳作出汗而排出了体内,在加上韩良给她服用的解毒汤药,她发现自己身体在渐渐地变好。
余翘撑了下来,坚持不让自己倒下来,她要见儿子!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让她在寒冬里,因为有希望而感到了一丝的温暖,蜷缩着身子渐渐睡区。
就算她被孤立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就她被迫沦为了奴隶,就算她此刻双脚戴着脚链,这些折磨,也不能让熄灭她内心的希望。
某日,夕阳余晖映射到坚硬的石阶上,她在石阶上听到顶端有谈话的声音,男人中的声音里混杂着一个低沉有力的嗓音,她记得那么嗓音,那个声音曾经在她耳边说过世间最动听的誓言,这个声音也曾无情的羞辱她。
第六十五张章 为奴2
余翘跪在石阶上,急急的抬头,眼中期盼,甚至是忘记了拧干手中的布,这群男人踏着石阶下来,而走在前面的男人,就是她想见的那个人。
夕阳余晖中,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如同雕刻一般,紧抿着唇,无论是举手投足之中都有着天生的王者气概,只不过脸色还是极其的苍白的,可每当他开口时,身后的每个人都会臣服聆听,黑金色的长袍,将他的身材勾勒的更为高大,当他走下来,朝着她来时,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余翘注视着他逐渐的靠近,她想张嘴,却无法开口,甚至忘了应该怎么说话,只能那样怔然的看着他。
似乎是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慕容谨之黑亮的眸中只是那么淡淡的一撇,扫过她那身破烂的衣服,肮脏的双手,还有腿上腰间的铁链。
没有拧干的破布上的污水落在石阶上,也弄脏了他那双用金线缝制的龙纹靴子,靴子上是细密繁复的缝线,一看就能回到使用者身份何等的尊贵,但是那些污水,在上面就显得格外的刺眼。
有人看见了,立刻是开口厉声责骂:“活腻了!还不赶快擦干净!”
这样的责骂惊醒了余翘,低下头,匆忙的伸手,可是手上的破布擦上去,只会越抹越脏。
余翘抬起头,望向慕容谨之,水眸中无意识的就露出捂住来,而慕容谨之那张冷酷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着脚下卑微到尘埃的蝼蚁。
慕容谨之的目光直接,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那样冷冷的睨着跪在脚下的余翘,冷漠的收回视线,余翘心里一疼,不禁低下头。
“你这个低贱的奴隶,还不快擦干净!”责骂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又多了一些不耐烦。
余翘跪在他面前,只能掀起自己破烂但却干燥的长裙擦拭掉了靴子上的脏水,等到擦干净,慕容谨之头也不回的跨步走下石阶,身后那群男人追随而去,亦步亦趋的簇拥着他逐渐的远去。
夕阳西落,整个行宫没入黑夜中——
余翘跪在石阶上,动也不动,冰冷的石阶已经磨平了她膝盖的皮肤,变成了一层老茧,污水冻僵了她的十指,此刻她才察觉到自己跟慕容谨之之间已经划出了一道深深的鸿沟,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条鸿沟已经无法跨越了。
还有一月就是慕容谨之的寿辰,这是千叶的大事,消息传出后,就连北方最远的赤皓国也派人前来祝贺,南方四国,北方四国陆续派出使臣前来,每回有使臣来访,潜龙宫都会热闹非凡。
余翘此刻的工作也不止限于擦石阶了,老宫女让她将正殿长长的廊亭也要擦拭一遍,而使臣来访,宾客来访,人人都忙绿时,她的工作也会增加很多。
而这次来访的是高游国君主。
天未亮,余翘就被老宫女粗暴的叫醒,让她在天亮之前将石阶和长廊擦干净,走廊的尽头就是正殿,余翘花了几个时辰,累得全身是汗,好不容易才擦到正殿外面。
伏在墙壁上,艰难的起身,一双脚已经几乎失去了知觉,全身摇摇晃晃的撑着墙起来,可是还是不小心碰到了脚链,重心不稳,眼见就要直直的摔下去……
余翘低喊一声,胡乱的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前面的墙壁,可是什么都没有抓住,反而是在无意中抓住了一块柔软的布料,一声惊呼,扯着那块柔软的布料重重的摔进了正殿中。
“是哪个没有长眼的东西!”男人被冒犯后的愤怒声音传来,跟在他身后的那群男人也回过头来,纷纷低头看去。
男人身上昂过的绣着宝石的腰带飘落在地,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张楚楚可人的小脸蛋抬起,像是一直落入陷阱的小兔,莹莹水眸中充满了无助于惊慌。
那个一脸怒色的男人,微微愣住了,一双黑瞳紧紧盯着她,眼中怒气渐渐褪掉,被笑意取代,他蹲下来,弯唇微笑,“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啊。”
男人的视线紧紧的黏在余翘身上,挪不开,“是你扯掉本王的腰带?”
余翘茫然无措的跪在原地,没有因为他的笑容而轻松,反而是更加紧张,余翘见过太多男人,知道这个男人的笑容中还有其他的意图。
“为什么不说话呢?”男人凑得更近的问道。
一旁有人开口,“这个女人看起来不像是千叶人。”
“看样子是不像。”
“她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南越人,千叶城中有很多南越的奴隶,她肯定也是!”另一人说道。
“奴隶?”男人玩味一笑,视线扫过在地上的余翘,只是那一身破衣,纤瘦得有些过分的身子让他去眯起眼睛。
“姬君不会是对这个奴隶有兴趣吧?”有人鄙夷的瞧了一眼地上的余翘,“听闻你们高游国的女人以胖为美,这女人比林里的猴子还瘦,全身上下也没有二两肉。”
姬君笑了笑,眼中闪烁着玩味又暧昧的光芒。
“你们就不懂了吧,南方女人,生来娇弱,就是让男人好好疼的,一身细皮嫩肉,滑不留手,就适合好好的娇养着。”姬君放肆的伸手,抚上余翘的手心,“啧啧……做奴隶实在是太可惜了,这么娇嫩的一双小手。”
余翘赶紧收回双手,他的轻薄,以及毫不掩饰的企图,让她感觉到恐惧,如果换做是以前她肯定重重给面前的男人一巴掌,可是现在她根本没有力气伸手打人。
姬君反握住她的手,渐渐逼近,就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准备肆意的轻薄她。
“姬君,这里可是千叶的行宫。”姬君身边的人,不安的出声提醒他。
“无事,不过只是一个奴隶……我只是尝一个奴隶而已,皇上不会舍不得。”姬君舔了舔唇,掐著她的下巴,就要吻下去。
“放开!”余翘心慌,虽然没有力气,可她还是伸手猛的挥过去……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正殿中,在场的几十人都变了脸色。
高游国虽然是千叶的附属国,但姬君还是一国之君,被扇了一巴掌,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奴隶,竟然胆敢反抗自己,姬君摸上自己的脸,凶神恶煞的瞪住她,脸上的笑容也早已经烟消云散。
“你竟敢打本王?”姬君喃喃。
第六十六章 为奴3
姬君那张恐怖的脸,让余翘吓得后撑双手,缓缓后退,面前的男人突然怒吼一声,抓住她脚下的铁链,猛然的将她拉回来。
“想逃?”被一个奴隶拒绝,这简直就是一种侮辱,也让他姬霎时感到了羞辱,肆意妄为惯了他,下令,“来人。”
一声令下,他带来的高游侍卫都围了过来,用高大的身体遮挡住了恼怒的主上,以及余翘这个女奴。
在这群人的阴影之下,余翘那张脸,更显得苍白。
姬霎也不怜香惜玉了,直接粗鲁的扯住她的头发,缠上手掌,咧着嘴狰狞的笑起来,“本君没有嫌弃你的奴隶身份,你竟敢嫌弃我?”
姬霎冷笑,扬起自己手,毫不留情的挥下来。
余翘被打得趴在地上,那股强的冲击力,让她脑袋忽然沉重起来,耳朵里嗡嗡的作响,如果不是头发被扯住,她可能早就被扇飞出去了。
然后,又是一掌,这次,余翘连嘴里的呻吟都发不出来了,疼痛夺走了她全身的所有力气,闭着双眼,无助的颤抖,耳边只传来男人持续的咒骂,以及衣服在风中被撕裂的声音……
募地,一道寒光精准的穿过那群高大的侍卫,闪着锋利光芒的刀尖准确的落在姬霎的喉结上。
“放开她!”一道冰冷的声音,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道人墙,因为慕容谨之的出现而退散,姬霎脸色骤变苍白,动也不敢动,其他人也因为慕容谨之强大的气势,而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慕容谨之双眸扫过她脸颊上的五根手指印,略微的眯起眼睛,怒火迸发出来,在黑眸中燃烧成熊熊烈火。
慕容谨之不怒反笑,让人更觉得胆寒。
姬霎连忙解释,丢下手中的女人,站起来,“冷静,只不过是一个女儿而已。”姬霎因为慕容谨之的目光而害怕,但硬着头皮强调,“还是一个奴隶。”
“就算只是一个奴隶,那也是朕的奴隶!”慕容谨之弯起唇,目光更加的骇人。
之后,他语速放慢,但是那道冰冷的视线却将高游所有的人扫了一遍,然后锁定在姬霎身上,“只要在朕宫殿里的人,就是朕的!所以无论是谁,都不允许在这里伤害我的人!”
慕容谨之脸上带着微笑,但是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警告,此刻正殿中的气氛紧绷状态,用刀就能轻易的划开,在场的人都感觉头皮发麻,清晰的能够感受到慕容谨之身上的愤怒,以及怒意。
姬霎认识慕容谨之多年,自然也知道他的规矩。
他也只是一时陷入到余翘的美色中,又因为被反抗挨了一巴掌,而气晕了脑袋,才会想就地侵犯这个奴隶。
说来说去,是自己理亏,但是就算是自己不对在先,慕容谨之全身的怒气也太不寻常了,身为一国之君,还是高游的宗主国国君,大可以轻描淡写的将人遣退下去,根本不用自己亲手霸刀相向。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慕容谨之对这个奴隶的在乎,远远超乎了他这种身份应该做的事情。
找不到台阶下来的姬霎,有些恼怒,刚要开口发作,好在一旁的夏卿出来打圆场,“姬君,殿内已经备下了酒宴。”
夏卿从容上前,一脸友善的笑容,伸出手,热络的揽住姬君的肩头,“姬君,我们多年未见,今晚一定要无醉不归,请!”
姬霎眯起眼睛,终于还是决定息事宁人,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奴隶而跟千叶为敌,冷冷一哼,扬手一挥,带着自己的部下,跟着夏卿往正殿大厅走去。
原本热闹的偏殿瞬间冷清了下来,只剩下倒在地上的余翘,还有握紧双拳,注视着她的慕容谨之。
他恨她,恨得牙痒痒,可是他更恨自己,明明什么狠话都对她说了,甚至对她几番要下死手,可是到头来竟依然不过三个字,舍不下……当看见姬霎对她轻薄,打她时,所有的理智顷刻覆灭,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就要挥刀,将姬霎的头颅砍下来。
慕容谨之深吸一口气,“谢谢……”她软软的声音,轻声道谢。
余翘此刻已经清醒过来了,可是全身的疼痛仍然是在折磨着她,慕容谨之上前,将剑收回剑鞘,不再多看她一眼。
“既然走了,就不应该多做停留,也许最后还能留下一条命,去到蜀邑,跟你弟弟团聚。”
余翘虚弱的声音传来,回荡在空旷的长廊中,“以前没有惊鸿,说走也就走了,就算是死,也了无牵挂……现在想走,怎么走呢?想起惊鸿,每走一步多艰难啊……不过这次,真的谢谢你。”
“不要误会,朕只是不想那个人弄脏了我的宫殿!”慕容谨之语调冷的像是冰渣子,余翘摇摇晃晃的起来,“你告诉我。”她轻柔的要求,执意想要问个清楚,“如果我不是白璃忧,让我们相遇,你会爱上我吗?”
慕容谨之宽厚的手掌,瞬间握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身子抵在墙上,那双眼睛灼热如火,像是要将她给烧着,“可是你是!”
这也是他恨的原因,如果不是,他会宠她,爱她的!可是偏偏她就是——
“你为什么偏偏是白枫的养女!为什么偏偏你被他看重成为白家养女!”慕容谨之怒吼着,狰狞着像是野兽。
“不是该多好,该多好!”他声音低沉下来,喃喃自语。
余翘较弱的轻喘,几乎是从唇瓣里逸出来的,她的安静,无声承受更是激怒了他,“我从一出生,母妃就被白秋月抓起来,送到南方小镇囚禁,你现在受的折磨,不及我母妃所承受的十分之一……不仅如此,白秋月编造母妃与父皇身边侍卫有染,让我从小遭受白眼,被人指指点点叫做野种……就连父皇也将我视为耻辱……你知道我是怎么登上皇位的吗?白秋月收养了我,给自己留下一个活菩萨的美名,而我是踩着我父皇的尸体登上皇位,如果我忤逆白秋月,就会落下一个不忠不孝,不识好歹的恶名,白秋月表面上还政于我,可是军权还是牢牢的掌握在白枫手上,这叫还政吗?……那年冬天,白秋月是怎样逼着我拿着刀走到龙床前,一刀抹断了父皇的脖子。”
他愤怒的咆哮着,每一个说出来字走在长廊中回荡。
“对不起,我不知道……”余翘颤声开口,眼泪朦胧。
第六十七章 为奴4
“你不知道?”慕容谨之厉声咆哮着,咬牙切齿的重复,“你真的不知道吗?为什么你能成为皇后,你不知道?不娶你,他们就会将朕从皇位上拉下去……那时朕的下场不会好过父皇的……委曲求全是朕前半生体会得最深的四个字了……”
成婚数载,每次看见她,在想到白家,他恨得简直想要亲手扼死她,让白枫尝尝那股滋味。
“我——”“你作为白家送到朕身边的人,成为千叶皇后——你竟然到现在还跟朕说你不知道!”慕容谨之怒吼着,狰狞的像是一只野兽。
而她娇弱的咳嗽起来,而她此刻的娇柔,更是触怒了他。
他将她紧紧抵在墙上,“你可以告诉朕你不知道,或者不知道三个字,就将自己在这件事情中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的,但是朕却依然记得清清楚楚——白秋月是如何逼迫朕,是如何将朕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慕容谨之冷笑着,严峻的脸庞逼近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军权,你们要,权势,你们要,地位,你们要……就连朕想跟谁生孩子,你们也要管!”
听见孩子两个字,余翘的脸变得极度的惨白,曾经她也记得慕容谨之与太后约定,千叶的太子必须由白家的人来生。
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吧,所以他现在彻底掌权后,想跟谁生就跟谁生孩子。
余翘心疼他,是真的很心疼,可是他手上强大的力道,让她更痛。
“当年,你即将成为朕的皇后之前……朕就派夏卿去调查过你的身份,朕什么都知道,一切!”那些事,让他的黑眸更黝黯。
他愤恨的掐着她,低语着,枉顾她的颤抖,仔细的告诉她,“你怕是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吧——那朕来告诉你,你不仅是被丢弃在路边的婴儿,你的父亲还是一个死囚犯,你的母亲是青楼女子——你母亲刚将你生下来,就被青楼的龟公扔了出去——你是一个生来就下贱的人,可是白秋月却将你捡回来,让你摇身一变成为护国元帅的养女——他们就是这样来羞辱朕的!”
“你知道那些曾经对朕撒谎,欺负过朕的人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吗?朕将他们一个个砍去手脚,扔进了地牢中——让他们在地牢中痛苦的苟延残喘,一生都跟那些蛆虫,烂泥为伴,直到死去——”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庞,“对你——朕真是太善良了!”
“别,别说了——”
余翘第一次哭着求他,但他却恨声坚持说下去:“朕到现在不让你死,是想让你活到最后,比白秋月,白枫活得长一些——这样你就能看见白家是怎么在朕的手上覆灭的,到时候朕在送你下去跟他们团聚!”
这些年,他活得有多不易,他身边的人,熟悉的朋友,生死之交,一个又一个被白秋月砍下头颅,丢入牢房里,而他作为千叶开国以来势力最弱的帝王,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发出怒吼,却无为力,这样的折磨,逼得他几乎疯狂,只是,他没有疯,为了复仇,他不能疯。
滔天的恨意,让他在那个牢笼一般的奢华宫殿中咬着牙撑了过来,直到两年前,他与挚友,下属苦心筹划的那盘棋终于是成功了一般。
余翘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掌心中,温柔得几乎能够灼伤他,眼中的软化一闪而过,慕容谨之猛然的回过神来,低声咒骂自己怎么还是那么心软,这个女人一直就很有狡猾的,她的眼泪竟然对他还有影响力。
慕容谨之猛的松开她的脖子,恨声说道:“你可以继续装作不知道——甚至继续说你不是白璃忧,但是休想朕会蠢到相信你的鬼话!”
说完,他甩开手,转身离开。
余翘流着眼泪,喘着气,捂着脸,颓废的坐倒在地上,慕容谨之的身影越来越远,但是他所说的话,仍然回荡在她的脑子里,每一字,都让她惊心。
看着他的愤怒,她深知他对自己的仇恨会长远到一辈子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站起来,迈开脚步,追了上去。
“你相信我——我真的跟白家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这具身体是属于白璃忧的——”
余翘在大殿拐角的地方抓住了他的手臂,“我真的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过去——也不知道太后对你做的事情——”
慕容谨之回过头来,将她再次抵在墙上,愤恨的呵斥道:“闭嘴!别再讲这些鬼话了!”
“真的——我真的——请你相信我,我叫余翘,我不是白璃忧——”余翘伸出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他坚硬如磐石的脸庞,她的触碰那么温柔,几乎已经激起了他深处那些日子里,每晚的柔情,他既惊又怒,猛地一些打掉了她的手。
“别碰朕!你这个下贱的女人!”
“皇上——”余翘此刻的心很痛,滚烫的眼泪滑落下来,他的眼眸一黯,但是目光还是注视着面前的女人,猛然的用自己的高大的身躯,将她按在了墙上,“你的眼泪对于朕来说,根本没有一点用处,流了也是白费——这些年,朕看过的眼泪太多了。”
她眼中晶莹的眼泪,再度的落下来。
“好,我不流泪了——”她立刻是擦去眼泪,但是因为他带着恶意欺近,她只能是胆怯的避开了脸颊。
但是慕容谨之并不打算放过她,又逼近了过来。
慕容谨之冷冷的佞笑着,“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听话了?可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在朕的面前调皮的——是怕死了吗?担心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还是怀念起当初替朕暖)床的滋味了?”
余翘甚至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来反驳,他们之间曾经的美好,竟然被他说得那么的不堪——
而此刻,慕容谨之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朕应该是睡过你的男人中,最好的一个吧?”
他洽住她的yao身,故意的停起,隔着衣衫恶意的揉嚓,“在梅龙镇的一年时间里,那些男人都无法满足你吗?”
“住口!别说了!”余翘无法在听下去一个字。
慕容谨之笑着点头,“是不该所这些了!”话音刚落,他出包的聊起了她的峮,句打的身区,营几进了她揉恁的双忒见。
“那就直接来吧!”
第六十八章 为奴5
余翘不敢相信他竟然跟姬霎一样,对待她的方式,就像是对待妓女,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对她做这样的事——
“不要这样!”全身的痛苦淹没了她,几乎用力身上剩下的力气将她推开,强鸭着她,撕开她的亵裤就要侵犯自己。
但,慕容谨之居然被她推开了——余翘此刻没办法开口说什么,只能紧紧的抓住衣领,遮住几乎已经全部暴露在外的肌肤。
她像是被追赶的兔子,恐惧的逃离了现场,慕容谨之并没有追上来,站在原地,纵声在黑夜中狂笑,笑声中带着愤怒,痛苦,已经很多度复杂的情绪。
而这样的笑声,就像是冤魂一样萦绕在她耳边,尾随着她到任何一个地方——
入冬后最大的一场雪,覆盖了千叶的所有土地,温度骤降下来,也将潜龙宫这座行宫染成了全城白色,千叶国本就处在北方与南方最极端的地方,所以这里的百姓早就习惯了酷暑严寒,酷暑时他们大多只着一件单衣,严寒时也不过只添上一件外衣,就足以抵抗寒冷。
但是,中毒且身体虚弱的余翘也不行,她几乎抵抗不住这样的寒冷。
刺骨的寒风吹得她站在石阶上瑟瑟发抖,单薄破烂的衣服根本不能暖和她的身体,当她碰到冰冷的水时,全身都会感到一阵剧烈的刺痛。
再加上最近一直在被韩良抽血,以及服下那些所谓的解毒汤药,让她的脸色苍白,唇边根本见不到一点血色,老宫女终于是心软了一些,刻意找了个机会给她换了一个活,让她远离阴冷的石阶与井水,到前殿的大厅里帮忙。
冬天时,正殿答应的数十个火盆都会点起炉火,盆里堆满了坚硬的炭火,熊熊的燃烧着,每块炭火都被烧得通红,日夜不歇,随时都有奴隶朝里面添进新的炭火。
温暖的正殿大厅让余翘全身舒展了不少,也不会再冷得频频颤抖,但每天她还是得趴在地上,拧干破布,将大殿中的每一块大理石砖擦得干干净净。
大殿中每日都人来人往,有每日前来给慕容谨之回报朝中事宜的大臣,有为慕容谨之端来膳食的宫女太监,还有特意绕路而来,故意来瞧她这位废后的人。
而慕容谨之为了她得罪高游国王姬霎的事情,也已经在行宫中传来,人们都在疑惑,也不免好奇,所以只要有空就会过来,瞧上她两眼,看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只是一个废后,竟然皇帝如此上心。
而最可怕的是行宫那些常年待在这里的嫔妃对她已经有了深深的敌意,慕容谨之是她们心中无与伦比的存在,对于皇上,她们心中有爱慕,有敬畏,而因为她的出身曾经是宠冠后宫的皇后,大元帅的养女,太后身边得宠的人,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仇视她,在她们眼中,失宠就意味着是天大的罪过,而你这个人也是卑鄙,活该,令人憎恨的存在。
自从余翘来到大殿后,那些宫女时不时的就会聚集在大殿的角落,无论是燕誉,还是脸上的表情,都会流露出对她深深的厌恶。就算她没有听到她们说的话,但是她也能察觉出来,这些人对她的敌意——余翘不去理会,但是那些让人不安,心烦的目光,还是像针一样,深深的扎进她的身体里。
余翘低眸,可以的回避那些人目光,拿着破布,沉默着,继续自己的活,弯下腰时,俯身让她衣领微微的敞开,露出些许细嫩的肌肤。
而她的脖子上还带着一条曾经这座大殿的王上次给她的项链,上面缀着一块翠绿的玉,上面刻着一生一世四个字,玉坠子滚出衣服,垂落在她的胸前,而坐在角落的一名宫女瞬间瞪大了眼睛,大叫起来:“小偷!”
宫女尖锐的声音,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就在大家面面相看时,宫女猛地站起来,朝着余翘走去。
余翘抬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那名宫女挥手扇了一巴掌,余翘措手不及,眼前黑漆嘛唔的一片,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捂着脸,不明白为什么会触怒她,本想站起来理论,宫女已经瞪着她,伸手到她脖子下,恶狠狠的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你这个小偷。”一边问,还一边用力的扯住玉坠。
红绳陷入进她的皮肤里,立刻就勒出了一道痕迹来,余翘顾不上疼痛,伸出手,扯回宫女手上的玉坠,紧紧的握在手心中,而她的反应,让这名宫女更加愤怒。
这名宫女是负责大殿里面收拾的,也就是每天给慕容谨之端茶递水,收拾被褥,整理衣物的三品宫女,从这个玉坠的成色来看就是宫中之物,而这样的好东西也只能皇帝才能使用,现在出现在余翘身上,她自然大为光火,如果内殿里丢了东西,掉脑袋的是她。
但这是曾经她得宠时,慕容谨之上次给她的,那时慕容谨之对她说,就这小小的一块玉坠,能够买下一座城,而慕容谨之将它交到她手上时,还命人在玉坠上刻下了一生一世的承诺。
这名三品宫女,自持在正殿伺候了多年皇帝的饮食起居,根本不把余翘这个废后放在眼中,几步跨上去,扯住她的长发,用的力量像是要扯断她所有的头发,“将玉坠交出来!你这个小偷!”不仅这样,还伸手去抢。
“不!”宫女的蛮横没有让余翘退缩,换做以前没有中毒时,她肯定两巴掌就招呼回去了,而现在她根本连最起码保护自己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紧闭着眼睛,蜷缩身子,拼命地保护住脖子上那块玉坠,无论如何也不将它交出去。
“放手,你这个小偷,贱女人!这不是你应该佩戴的东西!”宫女咒骂着,长长的指甲掐进了她白嫩的肌肤里。
宫女反复的抓她,还有陆陆续续落下来的踢打,但是余翘一声都不吭,咬着唇,承受下来,用她只能用到消极方式,保护着那枚玉坠。
第六十九章 为奴6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情!”
“住手!”
“住手吧,会把她打死的,她好歹以前也是皇后。”
施暴的宫女喘着气,扫了眼众人,下巴抬得高高的,大声地宣布,“这个贱女人偷了内殿属于皇上的东西!”
人们沉默下来,纷纷是露出惊诧的目光,就连老宫女都被吸引了过来,听到这名年轻宫女的话。
年轻宫女指着地上的余翘,伸手又要去抢,可是怎么也掰不开余翘的掌心,“我亲眼看见就在她的身上,有属于皇上的翡翠玉坠,那是皇族之人才能佩戴的!”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掰开她的手心。”
其他人直到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大家七手八脚的动手,有人按住余翘的肩膀,有人扯住她的手掌,有人用力的想要掰开她的手指,“这是我的!是我的!我没偷!”
余翘用几乎哀求的口气,但是却抵不过这么多人的力量。
“是我的,是我的。”
她们根本不顾她的哀求,几乎要掰断她的手指,强迫她张开了掌心,那枚翠绿的玉坠,终于是暴露在众人眼前。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有人大喊:“这是皇上的玉坠,我曾经见过皇上佩戴。”
“真的,是皇上。”
“那是先皇上次给皇上的。”
“那是南越的贡品,很珍贵!”
“为什么会在她那里!”
就在人人纷纷议论时,年轻的宫女则是一脸的得意。
“我就说了我不会看错的,这个女人是可耻的小偷!”年轻宫女用力扯断,扯断了红绳,余翘则是在此刻拼命地睁着,慌乱的伸手去抢。
“这是我的!是我的!还给我——是他给我的!”
“你还在说谎!”年轻宫女挥手,将她再次打倒在地上,骂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皇上怎么可能将自己贴身的玉坠给你,这块翡翠是历代千叶皇帝送给自己皇后的宝物——就算是以前给你了,也应该收回来!你现在只是一个连我们都不如的奴隶!“说着,年轻宫女弯起穿,鄙夷的看着她,朝她吐了一口唾沫。
余翘趴在地上,也不去抹掉,她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去,抓住年轻宫女的手腕,想要将玉坠抢回来。
“你要做什么!滚开!”
“是我的玉坠,还给我!”年轻宫女抓着玉坠,余翘扯着红绳,在拉扯中,红绳另外连着玉坠的一端也断掉了,玉坠从宫女手中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绿色的弧线,落进了通红的炭火中。
人们纷纷发出惊呼。
“完了!”
“糟了!”
“玉坠会不会被烧成灰?”“快去拿水来!”
“不,应该找木棍,快点去!”
玉坠落入火盆中,在场的人都乱成了一团,大厅里瞬间嚷嚷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急坏了。
年轻宫女吓得整张脸都白了,知道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要是被皇上知道玉坠在自己手上掉进了火炉中,恐怕自己这条小命就不保了,她愤恨的回头,猛地挥出手,迁怒到了余翘身上。
“你这个害人精!都是你害的!”
可是这一巴掌,却落空了。
余翘瘦弱的身子,已经在众人慌乱不知所措时毫不犹豫的奔到火炉前,不假思索的伸手进了火红的火盆中。
木头碎裂,火星四溅,让所有人都为之目瞪口呆,火星灼烧着她的长发,衣服,她却像没有任何感觉,伸出手,拔出了那块玉坠,然后紧握在手中,而后面忽然出现一股力量,将她从火盆前硬拉了出来,将一床厚重的毯子盖住她全身,扑灭了她衣服,头发上的火星。
“你到底在做什么!”老宫女脸色苍白的质问她,也顾不上自己的手臂被烫伤,就忙着将她身上的火星熄灭,熄灭后蹲下来焦急的查看她全身有没有其他地方被烫伤。
那头秀丽的长发被火焰吞噬,衣服也被燎得衣不蔽体,每一寸肌肤上也被灼烧出深浅不一的痕迹来,看得人不禁头皮发麻。
但是她此刻的手中仍然紧紧不放那块玉坠。
难闻的烧焦味,弥漫在大殿的每个角落,在场的人都看见了,她右手的上面肌肤已经烧掉了一层皮,还冒着黑漆漆的烟雾,而她始终握着右手,不曾松开。
“是我的,这是我的!”灼烧带来的痛苦,让余翘全身不止的颤抖,咬着唇,眼眶外面细细密密的布满了一层眼泪。
余翘用尽力气,将玉坠握得紧紧的,就算再痛,也没想过放手,她将世间罕有的东珠簪子送给了彩霞,可这枚玉坠就算是她离开这里时,也不曾丢下。
这是慕容谨之亲手交给她的信物,是最珍贵的。
余翘握着它,眼泪滑下脸颊,她用颤抖的左手握住残破的右手,这个动作说明她很害怕有人会再次夺走它。
余翘想要保住这个玉坠,是因为它是信物,是证明那两年点点滴滴真实存在过的证据,而不是一场梦的证据。
看着余翘那张脸,连最后那点血色都失去了,老宫女心急如焚,摇晃她,希望她能给自己一点回应。
“放手啊!快放手!”
“不,不行——”余翘虚弱的摇头,蠕动着嘴唇,小声的反抗,手却依然紧紧的握着那快被烧烫了的玉坠。
可是,她始终都不放手。
眼前一片黑暗来袭,余翘终于在痛苦与挣扎中颓然的疼晕在了冰冷的地上,老宫女抱起她,视线落在她紧握的手上,就算是痛晕了过去,这个女人还是握着那个玉坠,好像玉坠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的走进大殿,看见这群人以及刚才她们的所作所为,那双锐利的浓眉,不悦的皱起。
“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慕容谨之沉身问道。
慕容谨之的声音惊得殿内的人立刻转身,跪在地上,只有那个年轻宫女心里还想着邀功,忍住心内的胆怯,开口:“那个女人偷了陛下的玉坠。”
慕容谨之微微的眯起眼睛,走到火盆前,看着昏迷的余翘,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烧伤,眼中似闪过了某种复杂的情绪。
“她怎么样了?”
“红玉说她偷了陛下的玉坠,刚才在拉扯中,玉坠从红姑姑手中飞到了火盆中——我们都慌了,她却奋不顾身份扑倒火盆里,伸手将玉坠捡了回来。”德珠照实回答,表情中带着一丝不忍。
慕容谨之那双黑眸视线挪到她紧握的手掌上,看见了那些烧伤。“玉坠呢?”
“在她手上。”德珠声音低低的说道:“就是不肯放手。”
慕容谨之高大的身躯有些不稳,目光中有些东西在瞬间僵硬,有些情绪似乎冲破了冷酷的神色,流出眼中。
慕容谨之蹲下来,德珠几乎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那一瞬间,她似乎在帝君眼中看见了前所未有的愤怒,还有翻腾而起的兴许,一个男人能有这样的情绪,只能是在很在乎一件事,或者一个人的情况下才能出现的。
德珠看见帝王接过自己手上的人,低头注视着那张脸上的泪痕时,心里隐约的猜出点什么来,这位废后娘娘的存在不仅仅只是为了折磨她。
在大家的注视下,慕容谨之的手掌落在她的掌心,试图让她送来,那股难闻的烧焦味传来,玉虽冷,但当时炭火烧得正旺,灼烧她的血肉,又因为她握得太紧,如果他稍微用一点力,她的手心都会再次皮开肉绽。
“皇上,玉坠已经陷入皮肉中,不能硬扯下来,玉坠跟皮肉粘在一起了,需要请太医来处理。”德珠有点看不下去,出声提醒。
慕容谨之表情一凛,募地抱起人,站起来,“去将韩良找来!”
丢下这个命令下,他头也要不回的抱着余翘转身朝大殿外走去——
已近深夜,夜空中还飘着雪——
偏殿的龙床上,余翘躺着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呼吸轻浅,慕容谨之一直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一双黑眸注视着她的脸颊。
她好像又瘦了些,原本就瘦,这里艰苦的生活让她越加的瘦了,原本那头她曾经引以为傲的长发被火焰灼烧得只剩下干枯的碎发,不及她的肩头。
手掌无声无息的探出来,到了她的耳边,仿佛要触碰她,可是久久的不动,她的额头,有伤,脸颊也有伤,那不是被烧伤的,是被人用力掌箍后留下来的,脖子上的伤痕也是他前些日子前后留下来的。
她身上的衣服更是破得不像话,被烧得破败不堪,下面的皮肤全是黑乎乎的伤痕,而伤得最厉害的是手——
她的右手,慕容谨之的眼角微微的抽搐,曾经软弱无骨的掌心,烫掉了一层皮,玉坠的形状顽固的在她掌心留下的一个清晰的烙印。
当韩良小心翼翼的打开她的掌心,映入慕容谨之眼帘的是掌心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被烧成黑色的皮肤,流出黑色的液体。
玉坠从她掌心被取下来,德珠洗干净之后,小心的放在她的枕边。
第七十章 为奴7
这期间,余翘一直昏迷不醒,但是瘦弱的身子因为擦药而痛苦的蜷缩起来,韩良仔细的处理她的伤口后,在德珠的协助下给她烧伤的地方涂抹药膏,之后便退出了偏殿。
韩良对他说,这么眼中的烧伤除了能涂抹药膏之外,不能包扎,而且如果再晚一点治疗,她的这只手怕是就不能要了。
火盆里的炭火几乎要烧断她手上的筋脉,如今手是保住了,但是要修养上好一阵子,但是痊愈之后,也不能在做重活了。
男人的宽厚的手掌来到她的手心,起先那双大掌只有些轻微的颤抖,而后颤抖越来越厉害,而慕容谨之的表情,也不复冷静,他明明是那么厌恶她的。
一双深邃的黑眸,阴沉的看着那双手,心口却疼得不停收缩,那只手,原来是那么的白皙滑嫩,如同春天的娇花,她曾经那么爱惜自己的双手,在京城时,每天都要泡进羊奶中数个时辰。
慕容谨之握紧了拳头,高大的身体紧绷,颤抖,闭上眼睛,终于对自己承认——他是厌恶她的身份,但是——他也根本忘不了她。
强压在心中的痛苦,像是一把尖刀,终于刺破了心中那层薄薄的膜,濒临崩溃,再也无法用冷酷去伪装。
“为什么不干脆死掉算了!”慕容谨之低声咒骂,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她床边,用几乎听不到声音低吼,“为什么要被白家收养!”
床上的余翘,仍然是昏迷着的,但是每夜当他独处时,关于她的记忆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困在里面,再慢慢的收紧,捆住他。
“朕真的错了吗!”慕容谨之发出困兽一般的怒吼——他伸出手来,拿起桌上的那块玉坠,收入手掌,玉坠已经冷了,没有灼人的温度,无论这些日子来他怎么对她,夺她子,夺她位,她都始终保存着这块玉坠,这代表了什么?
慕容谨之收紧手,眼中闪过阴霾。
这些日子以来,他肆意的侮辱她,践踏她,冷落她,甚至放任这里的人欺辱她,将她当成最低贱的奴隶随意使唤,她都一声不吭。
窗外,寒风凛冽,慕容谨之在偏殿里一次又一次的踱步,被心中的愧疚吞噬,折磨着。
停下脚步,他来到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余翘,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这是一场赌局,我是不能输的——我要输了,我就没命了——我现在还无法判断,是该信任你,还是继续这样看着你不动声色,让你继续被折磨——我,我现在该无法确定,你跟白家之间的联系,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慕容谨之走到窗边,推开窗,寒风立刻灌入,窗外漫天的大雪,一阵又一阵的飘落下来,他仰头,朝着窗外发出一声长啸。
那阵长啸响彻了整个行宫,在雪夜中传的很远——
一会儿后,门轻轻地被敲响,慕容谨之亲自去开门,门外的夏卿身着大氅,几乎占去了全部的门框,他低下头,殿外长廊的烛火照亮了他的脸。
“皇上。”
慕容谨之转身,徐声下令,“朕要你立刻回京城,帮朕查清楚一些事情。”
他需要更加确定一些事。
夏卿想也没有想,只答了一个字:“是!”
不知是什么惊醒了她,如同羽毛一般的眼睫,轻轻眨动,眸茫然的缓缓睁开,她的视线朦胧疲惫,分不清楚此刻看见的是现实,还是幻境。
手心的灼烧感蔓延至全身,她已经连续三天发热,这让她更加的虚弱,昏迷中的每一个梦,都有着慕容谨之的身影。
她看见离床不远的地方,有一扇窗户,从外面飘进来的雪花,悄无声息的落下来,之后变成凋零的花。
余翘全身虚脱,使不上一点力气,恍惚的视线在殿内游走,很久之后她才发现殿内不止她一个人。
数米的距离之外,有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燃着烛火,照耀了书桌上的奏折,慕容谨之十指有力的翻阅着手中的奏折,发出沙沙的声音,一双黑眸被烛光照亮,这也是她的梦吗?
余翘有些贪婪的注视着桌前的人,舍不得眨眼睛。
烛光摇曳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闪烁着光芒,余翘勉强的挪了挪身子,想要靠近一点,将他看的仔细一定,只是自己虚弱的身体根本不容许她移动太多。
她的手不时传来阵阵的疼痛感,低下头看着包扎好的手,回忆也一点点的回笼,她也慢慢的想起了之前在大殿里那些事情,咒骂,殴打,还有被烈火焚烧的自己——原来这一切并不是梦,她只是昏迷了过去,她看向桌边,慕容谨之没有了冷酷的表情,眼中是深深的温柔,那双好看的眼睛——温热的泪,滑下脸颊,她偏执的睁开眼睛,舍不得闭上,她怕自己闭上眼睛,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烛火摇曳,光影晃荡,余翘想起以前他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这一瞬间,时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他跟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好像从未说过那些让人伤心的话——募地,那双黑眸也抬起来,像是早已察觉到她也在看自己。
他静静的看着她,可是现实却排山倒海般袭来,她不由得缩紧了肩膀,胆怯的望着慕容谨之,好像在等着他继续对自己恶言相向。
他的那些指控,羞辱都深深的伤害到了她,曾经她甚至因为他的恶言,而从梦中惊醒。
慕容谨之缓缓起身,来到床边,余翘扭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眼泪,但是慕容谨之只是那样站在床边,凝望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安静——
偏殿中只有他们的呼吸,虚弱让她疲倦,短暂的清醒之后,她渐渐闭上眼睛,但是又警觉的睁开。
他竟然还在床边。
他还会说些什么?他还会做些什么?
余翘忐忑的等待,神智却越来越模糊,长长的睫毛睁开,再度的闭上,重复了好几次后,疲倦吞噬了她的神智,眼皮已经沉重的无法睁开——恍惚中,她似乎感觉到那双大掌缓缓的神智带些颤抖的触摸到了她的额头上。
隔了几天,余翘终于不再昏睡,清醒的时间多了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还在睡在自己原来那间小房子里,不过小房子里的床换上了柔软的丝绸,她也不用在做活了,每天都有人送饭来小房子,韩良也不在放她的血,还时不时来的查看她的伤情,为她换药。
而之前的老宫女德珠,也成为专门照顾她的人。
而她清醒后的食物,也不再是那些发霉发臭的东西,而是熬了很久,软弱香浓的肉糜粥,她的食量小,德珠还不死心的每次都劝她多吃一点,这样才能快点恢复体力。
余翘想是因为自己身上这些伤才让她有了现在这样的待遇吗?
但德珠麽麽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
慕容谨之,那个男人的安排?
再次见到慕容谨之是差不多十天之后的某个夜晚,慕容谨之领着暗影卫与他身边的亲随进森林中狩猎凯旋归来时,低沉的螺号声传遍了整个行宫角落。
宫女姓兴高采烈的接过猎物,拿进尚膳间,准备夜晚的盛宴,而那些暗影卫与亲随则是围在大殿中央的巨大火盆前,喝着酒,喧哗着,讨论着狩猎过程中的奇闻趣事。
大殿内闹哄哄的,声音大的就连她居住的小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时,余翘已经入睡了,是被大殿传来的声音吵醒的,半梦半醒之间,德珠压低了声音说话,还有一个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
余翘就这样募的醒了过来,那是慕容谨之的声音——她虚弱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穿着一身豹皮大氅,双肩沾满雪片的慕容谨之。
烛光下,他脱去大氅,德珠走上前,接过大氅,仔细的拍去了衣服上的雪,才将大氅挂在了墙上。
“谨之——”余翘的一声轻唤,让他全身一颤。
半晌之后,慕容谨之才缓缓的回过头来,一双深邃的眸中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面对他的注视,余翘反而是手足无措起来,咬着唇,抓紧了身上柔软的丝绸,抬起头来。
她那纤细的身体想要强撑起来,但是还没等她掀开被子,慕容谨之开口了,“不要动!”
“我不应该留在这里,我应该去——”余翘低声的喃喃道,神色慌张,急着下床,这里根本就不是她的那间小屋,是慕容谨之的寝殿。
慕容谨之皱紧眉头,再度开口,“躺下!”他的嗓音带着坚决,让余翘不敢乱动,此刻的她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重新躺回到床上,眸中有丝困惑。
慕容谨之叹了一口气,语气冷淡无情:“你要死了,谁来为我试药——而且我还要你来钳制白枫。”
只是这样啊?
余翘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同了,虽然表情中还是一样的冷硬,口气还是一样的冰冷,但是眼中已经不再有之前的锐气。
“谨之,我——”她鼓起勇气,开口。
但慕容谨之却打断了她,“这并不代表什么,所以你最好是闭上嘴,我的耐性对你也没有那么多。”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冷,“你现在把你的伤养好,你虽然被废,但至少还是白家的大小姐,朕不想落下什么口实,说朕虐待白家的小姐。”
慕容谨之是背对着她的,不去看她的脸,她的眸。
“好。”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是春天的迎春花,慢慢的围绕住他,温顺的应允,躺回到温暖的床里,静静的凝视他的背影。
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嫣红,低下头,急忙将视线转开,却无意间看见了张掌心的痕迹。
掌心往胸口一模,那个她从来都不离身,自己拼命抢回来的玉坠已经不翼而飞,“我的玉坠呢!”
她急忙起身,一张脸煞白,神色慌张,就像是丢了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慕容谨之回过头,皱眉望着她,“那是朕的东西。”他冷声强调。
“你已经将它赐给我了。”他那双黑眸,从她掌心的伤痕,移到那张焦急无措的脸上,“那是我的——”
慕容谨之沉默,瞪着她,瞳孔收缩着,而她依然在无声的恳求,终是给了她一丝不忍,“在枕头下面。”
他沉声开口,点了点下巴,余翘立刻掀开枕头,看见那块玉坠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余翘将玉坠收入手中,看见她眼中因为重获玉坠而出现的欣喜,慕容谨之冲动的开口:“为什么还要留着它——给你这个,不过是朕随手的一个赏赐,只是为了哄哄你而已。”
余翘那双清澈的眸子凝望着他,“你给我的东西,只剩下这一样了。”看着他,毫无保留,那么理所当然的轻声告诉他,“所以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慕容谨之全身僵硬,在面对她这样的温柔告白时,竟毫无招架之力,她的眼神,温柔,话语,都像是一汪清泉,一滴一滴的滴穿了他坚硬的内心。
这样的偷袭,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
余翘一双眼睛怯怯的,又有些迟疑的伸出手,指尖潺潺微微的轻轻触到了他脖子上的一条伤痕上。
“这是——”余翘心里一疼,“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受伤——”
慕容谨之的反应就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猛地打下她的手,迅速的离开床边,好像躺在床边的人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只随时都能吞噬掉他的怪物。
可就在他推开的那一刻,他清楚的看见她眼中浮现上来的担忧,以及被拒绝后伤心的神情。
慕容谨之知道,自己再次伤害了她。
忍住想要安慰她的冲动,慕容谨之猛地转身,大步的走出去,当巨大的房门被关上时,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殿外,仍然是喧嚣热闹的,而内殿却悄无声影,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余翘收回手,将失而复得的玉坠牢牢的握在手心。
慕容谨之全身上下都在抗拒,他觉得自己深陷在一场没有硝烟,看似不会赢的战争中,他必须很努力的对抗拒心里那股骚动,翻腾,以及对那个女人的渴望。
一边抗拒,可是每次见到她时,他又几乎要溺毙在她的温柔之中,从一开始算计她,他从未有任何犹豫与心软,可是现在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踌躇不决。
徘徊在爱与厌之间,那种感觉几乎已经快要逼疯他了,所以最近几天暴躁的脾气,让他像是恶鬼一样,对着每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咆哮。
回到京城的夏卿暂时还没有送回来任何消息,慕容谨之身处行宫中,变成了一个彻底的暴君,严厉到**,甚至不时与身边的人产生冲突,但是在余翘面前,他又变成了一个懦夫。
慕容谨之无法面对余翘的温柔,所以只能逃避,他将自己的寝殿彻底让给了她,自己反而是住在前殿偏房里,没日没夜的处理从京城送来的奏折,要不就是在火盆前来回踱步,遇到想不通的就胡乱的抓头发,满眼都是血丝。
可是,就算是做的严密,也会有弱点的,大雪停止对那晚,依然心烦意乱的慕容谨之,终于是抵抗不住身体的疲惫,坐在宽大的龙椅上闭上了眼睛。
火盆里,星火跳跃着,深夜,一道纤瘦的身影踏过月色,走进来,穿过寂静的大厅,无声无息的走到龙椅旁。
几乎就在那道人影出现时,慕容谨之就已经醒过来了——他仍是闭着眼睛的,双手垂落在龙椅两边,手里却握着一柄刀。
他闻到了那阵馨香,比雪莲还要清淡的香味,却比任何花香都要让人难忘的气味——
慕容谨之全身紧绷着,就算是紧闭着眼睛,也能察觉到靠近那人的迟疑,来人的指尖悄悄的带着试探性的轻轻触摸着他的发,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后,才放心。
那软软的手指,带着轻微的颤抖,抚过他的下颌,最后来到他的脖子上,那道因为狩猎骑马上不小心剐蹭到树枝上留下里的伤痕。
她轻轻抚过那道伤痕,低下头,轻轻的吻上去,几滴眼泪一下子落在他的肌肤上,本想要阻止她继续下去,可是却无能为力。
他听见了她的声音传来:“我真的不是白璃忧——我不知道你经历的一切——”她的声音很低,却比满朝大臣站在面前高呼万岁还有有力,也深深的震颤了他的心,让他的防备一下子土崩瓦解,“能给我机会补偿你吗?”
大雪再次覆盖千叶全境时,德珠麽麽给了她一条红绳,她将玉坠重新绑在了红绳上。
而现在行宫中的人,因为慕容谨之对她的态度而改变了很多,除了德珠麽麽会依旧指使她做活之外,大多数的人都从冷漠,鄙视转变成畏惧,躲避,也不敢再轻易的欺负她。
后来的日子里,余翘也能感觉到慕容谨之态度中一点一滴的软化,他面容上虽然依然冷硬,口吻疏离,可是黑眸中已经不再有摄人的气势,他不愿意接近她,接受她的触碰,可是到了夜深人静时,以为她已经入睡后,站在床边,无声的仔细用手=手指描绘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每晚,她都能听到他的叹息,每晚,她也在等待那个随时可能落下里的吻。
第七十一章 为奴8
在他们之间,有某种东西,在一点一滴的消失,同时,也有某种东西,在一点一滴的重新在眼中复活。余翘克制自己,不主动接近他,也不主动开口,两天前的一晚,她又去了偏殿,靠在他耳边说了好多话,第二天夜里,慕容谨之就离开了偏殿,没有在那里过夜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的闯入,彻底的毁掉了她的期待,和这么长日子以来的辛苦。
那夜,她刚入睡,可是一张厚重的手掌,从后面盖住了她的口鼻,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小屋里幽暗无光,余翘根本看不清楚来人是谁,是谁捂住了她。
“不要说话!”是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不过这个声音她从来不曾听过,与乔政扎,男人动作就更快的将她制服住。
“娘娘,请您放心,我不是坏人。”那个男人压低声音,说话恭敬,但是动作却近乎于侵犯,“是侯爷派我来的。”
男人说完,才放开手。
侯爷?怀思吗?
余翘半去坐起来,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帽檐压得低低的,双眼闪烁着。
“是侯爷派小人来救娘娘去蜀邑的,娘娘,快起来吧,跟我走!”男人说道,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腕,逼她下床,连鞋都没有穿就踉跄着被拖了出去。
不,她不能走——而且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不好,眼神闪烁,好像在掩饰什么,蜀邑离京城有三月的路程,怀思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在这边的情况。
“不——等等,我不能走。”余翘惊慌的说道:“你放开我,我不能走!”
男人猛的捂住她的嘴巴,似不想她再拒绝,“娘娘,请您小声一点,如果被人发现,我们都会死的!”
余翘想想也对,如果被发现,不仅他会死,她也不能活了,但是安静下来后,黑衣人将她再次拖住,往殿外走。
“等一下,你先放开我!”余翘再次挣扎,但是却摆脱不了男人的力量,纤瘦的身体被硬拉着离开了大殿。
大雪纷飞的寒夜里,余翘只穿着单薄的衣服,连鞋都没穿上就被拖了出来,一路往行宫宫门走,迎面而来的大雪让她跟在黑衣人身后瑟瑟发抖。
“如你真是怀思派来的人,你就自己一个人回去吧,我不能跟你走,你告诉怀思,我还要留在这里。”
余翘焦急的声明,想要说服前面的黑衣人,“如果我走了,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我好不容易才——”说到一半,她又不说下去了反正现在她不能离开,如果离开了,她的努力都会化为虚有。
黑衣人却置若罔闻,还贼眉鼠眼的四处张望,听到她说的话后眼中还闪过浓浓的不耐烦。
黑夜大雪笼罩了这座城,余翘继续挣扎,黑衣人回归头来,抢在她开口前说话,露出一个假兮兮的安抚微笑,“娘娘,侯爷也来了——就在行宫外面十里亭里等着娘娘您呢。”
黑衣人压低声音,紧张的告诉她,“娘娘,你应该知道侯爷驻守蜀邑,没有圣命是不能回京城的,侯爷冒险回来,很危险,请你千万不要出声,免得暴露了咱们的行踪,也害了侯爷。”
他一提到赵怀思,余翘果然停下了挣扎。
夜色深浓,余翘被黑衣人拖拉着朝前走,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正殿二楼那扇窗户前,一双灼热的黑眸,正紧紧地追随着他们的背影,看着她被那个黑衣人越走越远。
到了宫门外,黑衣人将她拦腰抱起来,越过宫墙,稳稳的落在宫门外的一辆马车前,这辆马车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像是一般街上来往客商的马车,这样的的马车每天进入城内城外不知道有多少,当她被拉着上车后,也不会有人产生好奇。
“怀思在哪里?”余翘轻声问道,隐约的觉得后背有一股凉意,心中忐忑不安。
“在城外不远的十里亭。”黑衣人说道。
余翘是太过于担心赵怀思偷偷回到京城如果被发现后的安慰,所以从一上车后就赶紧询问。
而站在窗边的慕容谨之,亲眼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没有一点反抗的就上了马车,即使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他那双锐利的视线,仍然能看见那张美丽的脸上充满了担忧还有期盼。
她在期盼什么?又要逃了吗?
就在她对自己说了那些话之后,她竟然心甘情愿的就要跟着一个陌生的黑衣人离开这里,头也不回。
对他说让我补偿你好吗——那么温柔的声音,还回荡在他耳边,那么无辜,柔弱,甚至眼泪落下来时的温度,她还记忆犹新。
慕容谨之仰起头,肩膀上的肌肉耸起,双手紧紧捏着窗边的横木,直到坚硬的木头在他手中化为灰木屑。
他紧闭着眼睛,咬紧牙,像是在承受什么痛苦一般——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声音响彻了整座行宫。
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想要欺骗他!
“落城门!”
慕容谨之对着殿下的暗影卫下令,反身抽出腰间的佩剑,像是一头凶狠的野兽,一双通红的双眼,从窗口一跃而下。
整座行宫也因为他与暗影卫的出现而糟乱了起来,暗影卫跟在他身后,举着灯笼,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城门外,数以百计的脚步声,让地面都震动了起来。
在马车上的余翘,还在黑暗中急急出声低唤,但是却得不到回应,她只能往后挪动身子,直到身子碰到马车里面的座椅。
这辆马车里,除了她,没有任何人,就在她感到不安想要压身走出马车时,那如雷声一般的吼声已经到了跟前,而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她也是浑身一惊。
紧接着,外面的火光照亮了整辆马车,侍卫也在这刻包围了整座马车。
“下来!”
“留下活口,皇上要知道他是什么人!”
侍卫手里的武器在火光中闪耀出寒光,而那个已经受了重伤的黑衣人,横手挥刀,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寒光,闪过,一剑接着一剑——
黑衣男人瞪大了眼睛,居然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脸上全是扭曲的惊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脚在男人的剑下一块一块的掉落。
而慕容谨之使出的最后一剑,直接命中他的脖子。
鲜血淋淋的人头落地,在地上滚动了几圈,直接掉进了一旁的污水沟里,脸上还留着惊恐的表情,好像再无声的说着无法相信世间竟然会有这么狠绝的剑法。
慕容谨之站在血色中,神情如狂,四周围都寂静了下来,暗影卫举着灯笼,看着地上的残尸,以及双目赤红的皇帝踏过那些尸块,朝着马车走去,一把扯下面前的帘子。
一张无辜茫然的脸望向了他,“谨之?”余翘想要伸出手,但却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显得困惑而胆怯。
他的表情可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谨之看着她,又是这样的一张无辜的脸,这么温柔的声音,他抿着唇,露出狰狞的冷笑。“差一点又能跑掉了,是吧?”
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毫不留情的将她从马车里给扯了出来。
他几乎将她身体抬高到跟自己一样的高度,抵在她的唇边,笑容诡异得让人汗毛直立。
他嘶声问道:“可惜只差那么一点点!”
“你想离开这里,没那么容易!”慕容谨之愤恨的抓起她,将她扛在肩上头也不回的朝着行宫内走去,留下一群侍卫与暗影卫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相互瞧着。
大雪在短暂的停歇后,又无声的落下来,覆盖住了满地的血迹。
这一夜,是今年千叶朝最冷的一夜——
那让人惊心的力量,将她狠狠地甩在了柔软的大床上,余翘慌乱的撑起身子,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眼中充满了怒火,好像能将所有的东西都焚烧殆尽。
黑夜中,慕容谨之长发凌乱,袍子上全是未干的血迹,表情绝冷到让人胆寒,愤怒的吼声震动了整个寝殿。
“又想逃跑!?”他吼着,抓住她的肩膀,力量几乎要捏断她的骨头,瞪着她,猛烈的摇晃她,“你是不是又想逃!”
那股巨大的力量,让她连说话都说不完整。
“没——我没有——他,我——没有!”余翘试着去解释什么,但是慕容谨之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跑啊!”他继续咆哮,抵在她的眉眼前,“你再逃给我看!”
“不,我没有。”余翘喘息着,试图解释什么,“我没有要逃走,是——”本想说出是怀思来了,那人是怀思的人,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出怀思的名字,怕是怀思会有危险,她不能冒险。
砰!
慕容谨之伸手一拳,打断了她身后的床梁,吓得她不敢言语,“你没有逃?那我看见的是什么——”慕容谨之怒极反笑,嘲讽的挑起眉来,用缓慢的声音开口,“是我亲眼看见你自愿跟那个男人走的——你是自愿的,没有反抗,就像是你曾经无数次想要离开我一样,眼中充满了期待!”
刚才那一幕,让他愈加的恨!
恨她,也更加恨自己,他咬着牙,克制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原来这一起诶都只是她的手段而已,她装无辜,装柔弱,扑进火盆抢下那块玉坠,他的心有了一些动摇,掌心的伤,还有她夜晚对他的温柔低喃,都迷惑住了他。
他承认自己爱上过她,甚至将仇恨还有深深的屈辱都抛到脑后,选择相信她,可是当他再次亲眼看见她头也不会的想要逃跑时,那重新回来的爱,都立刻变成了恨。
慕容谨之抿着唇,几乎用全身的力量压住她。
“谨之,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可是他却置若罔闻,大掌毫不留情的挪到他们身体之间的缝隙中,粗暴的时凯了她身上单薄的裙褂。
瞬间,余翘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不要这样做——求求你!不要!”
余翘拼命地挣扎,但是却无法抵抗他强大的力量,裙摆被时列的响声,让她的心坠入了深渊。
慕容谨之冷冷的宣告:“朕最恨的就是欺骗!”
“我没有骗你!”余翘惊恐地发现,那件单衣已经无法保护自己了,而他的回答只是一声冷笑。
“曾经欺骗过朕,背叛过朕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慕容谨之手上用力,是凯了她的长哭,抢姓的份凯了她的爽推,旁打的神曲计入,比得她无法病隆。
而她娇小的身子,在恐惧下而颤抖,泪水涌出眼眶,她有试着逃跑,但是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因为她稍微的动一下,就会被他老老哑住。
他的肩赢,个着补撩,低在她最脆弱柔软的一处,她全身冰冷,哀求着眼前的男人,“不要这样对待我——求你了,请你相信我,我没有逃走!”
慕容谨之垂眼,睨着她,伸手借开哭头,是放出局打的灼热,“好,朕相信你!”他面无表情,用夏踢媃着她,像是在宣告酷刑即将开始。
“相信你的下场就是朕像是个笨蛋一样被你耍着玩!”
“不要!”
“难道你没有想过逃走吗?”
“我——对不起——”在她的眼中,都是恐惧,“我以后都不会逃了。”而他,视若无睹。
“朕不会再相信你这个骗子!”慕容谨之的手我着她的要,阻止她退缩,抢姓将她拉近。
他俯身贴在她脸庞,威胁道:“你从今夜开始,是朕的奴隶!朕是你的主人,你就算是死,也别想逃离朕的身边!”
在他愤怒的宣告下,悍然听要,进如了她的神替。
他的剧打,粗暴,与她的赶色,让这一切都成了折磨,那张脸在瞬间惨白,疼得瑟缩,因为他的强悍进如而痛苦的叫出来。
“啊!”
他的眼中,有些许的疼惜,一闪而过。
慕容谨之却依然用力的停近,强迫她接受自己,她只能无助的咬着唇,手握紧身下的丝绸被褥,泪水无声的滑落下苍白的脸蛋。
躺在床上的余翘,痛苦无助,但是却不再反抗,身子随着他每一次粗抱的停近而猛列的震动。
这夜,慕容谨之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她——
窗外,大雪停歇,殿内,烛火未灭时,慕容谨之就已经离开了,独自将她留在黑暗中,她没有任何知觉了,只是那样像行尸走肉一般的躺在床上,双眼看着顶上的某处,眼睛眨也不眨,好像在望着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零碎的雪花从窗户外飘进来,落在她的手臂上,余翘缓缓的撑起身子,看着窗外,雪已经覆盖了整座行宫,遮掩上了这里的所有痛,眼泪——
她忍着双腿之间的疼,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出偏殿,光着脚,走到了殿外的巨大露台上。
此刻,天空已经渐渐露出鱼肚白,而整个行宫的人还在睡梦中,她穿着残破的衣服,站在露台上,看着前方,大雪掩盖住了眼前的一切,让她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她不认得这里了,这是哪里?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眉心,下雪了,雪花飘落,仰起头,缓缓伸出手,雪花落入掌心,却像是誓言一样,转眼就化了。
余翘伫立在风雪中,像是一缕随时都会消失的幽魂,雪融化在脸上,像是泪一般,冰冷透心。
终于,体力不支,缓缓的倒在雪中,雪花落下来,一片片的,之间将她淹没,闭上眼睛,梦见现代时的她充满活力,梦见跌入湖水中,醒来第一眼看见的那个男人,她做了梦,永远都不想醒过来。
瘦弱的身子,微微一动,她的梦还是醒了,睁开眼睛,只剩下一片荒凉,而阴霾还在。
德珠看见她在雪地里,立刻跑去叫人,回来时眼睁睁看着帝王将她抱回寝殿中。
德珠一直不敢睡下,在寝殿外面提心吊胆的守着,她听见寝殿里传来帝君怒吼的声音,却不曾听见那位废后的只字片语。
半晌之后,帝君出来,脸上阴沉的可怕,吓退了所有的太监宫女,帝君站在火盆旁,金抿着唇,全身都散发着可怕的戾气。
待到天边出现晨光时,德珠麽麽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担心,蹑手蹑脚的走进寝殿中,看见帝王发怒的样子,德珠实在很担心,可是殿门从里面锁上了。
德珠拿来钥匙,打开了门锁,推开门,一室的凌乱,闻到了空气中散发着男女欢哎之后的气息。
凌乱的床上,留着撕裂的破布,那是属于女人的衣服,德珠深深的叹息,她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你没事吧?”德珠麽麽轻声问道,心中满是担心,虽然对于帝君,她这个宫女根本没有置裰的资格,但是这样伤害一个女子。
黑暗中,没有一点声音,德珠麽麽掀开被子,赫然发现床上根本没有人,她急忙出去,点亮拉住,却四周围都不见人影。
德珠大惊失色,匆匆出殿,跑到慕容谨之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皇上,娘娘她——”
慕容谨之目光扫来,锐利的目光之下,有着深深的疲惫,“她又怎么了?”
“娘娘不见了。”慕容谨之攸的起身。
“怎么可能!”他离开时,明明亲自锁了门。
“真的,我进去到处都找过了,没有看见娘娘的,就是被窝里,我也看了,没有——”
德珠喘着气,就连她也想不出余翘会去哪里。
瞬间,德珠麽麽脸色刷白下来,“皇上,奴婢忘记关窗户了。”
德珠颤抖着声音,“不会是,不会是从窗户爬出去的吧——”
慕容谨之眸色一黯,迅速的往殿外跑去。
第七十二章 为奴9
慕容谨之查看了寝殿,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时好像有双手在牢牢的握紧他的心,他缓缓的抬脚,朝着殿外的露台走去——
他一步步的走去,直到走到露台上,才发现被大雪掩盖的小身躯,她躺在雪里,双眼紧紧的闭着,面无血色,他惊住了,急忙上前,在她身边蹲下来,试图去唤她,但是她每一寸肌肤都是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你给我醒过来!你敢死,我把赵怀思和慕容惊鸿都送下去,给你陪葬!”他轻轻拍着她的脸蛋,没有一点反应。
她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可是他知道她的生命正在流失,“醒过来!”慕容谨之咬着牙,抱起轻如羽毛的人,将她重新放回到床上。
他握着她的手,几乎已经摸不到她的脉搏,俯身,靠在她的胸前,只能听到微弱的心跳。
“德珠!”慕容谨之吼道,抓起床上的被褥,胡乱的擦去她身上的水珠,“德珠!”又是心急如焚吼道。
德珠在听到后,急急的奔跑进来,“皇上,怎么了?”
一进门,德珠就看见躺在帝君怀中的人,全身发青,僵硬得像是一个死人。
“去烧热水来,越多越好,再拿个大盆子!”慕容谨之吼道,继续用手掌的温度揉搓她全身。
德珠领命立刻跑出去,一边对值夜的宫女太监吩咐,“快去烧热水装进大盆里抬进来!”
慕容谨之继续双手帮她暖和身体,脱去她的单衣,擦去身上的血水,脱下自己的袍子,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
可是她的体温越来越低,再低下去,她就会死!
她要死了?
他无法接受!
“醒过来,朕要你醒过来!”
慕容谨之吼着,摇晃着她,“你是我的,你给我醒过来——朕不许你死!”他怒吼着,双手牢牢地握着她的肩膀,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怀中人的生命从他掌中一点点的消逝。
“你醒过来,朕将惊鸿还给你!”
可是,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冰凉的肌肤,在他执着的摩擦下,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但她依然昏迷不醒,呼吸也越来越弱。
他全身僵硬,看着怀中的女人,直到这一刻,他才猛然发觉自己根本不能承受她要死去的事实。
“德珠!”慕容谨之再次大吼道。
德珠跑进来,还将韩良大夫叫了过去。
“好了,皇上,已经准备好了。”德珠过去,熟练都将被褥扯下来,浸在热水中,然后迅速的盖在余翘的身上,然后再将床上的丝绸覆盖上去。
慕容谨之抱着她,不肯动手,韩良皱眉,走上前,按住余翘的手腕,脸色顿时就变青了。
“她怎么样了?如果她有什么事,朕要你陪葬,韩良。”
韩良低下头。
“在雪地里冻了这么久,脉象很乱,也很浅——”
“朕不管,你想办法!”慕容谨之低吼,另外一只手抓住韩良的衣领,“朕不管其他的,朕只要你救活她!”
“我无——”
“要是她死了,你们君国上下五十万人全部陪葬!”慕容谨之一字一句的说着,眼中亮得像是火焰焚烧。韩良不敢去怀疑他的话,看了他一眼后,回到药房,拿了一个箱子过来,慢慢的打开。
箱子里装着长长短短的银针。
韩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取出一根银针,喂她吃了一颗百花丸,接着再用银针封住了她的大穴,活络她的气血。
待将她身体内的寒气逼出来,又让人在寝殿中升起几盆火,在火盆中加入北方极地才有的水晶兰,以药气熏其经络。
好一会儿,韩良继续探其经脉,这才有了一丝生气,“皇上,微臣已经稳住了她的筋脉。”
慕容谨之松了一口气,这才命人放下搁在韩良脖子上的刀。
“没事了吧?”
“还不确定,娘娘身上的寒气太重了,五脏六腑也造成了损伤——微臣还要在观察一段时间才能下定论——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娘娘的身体还很冷,需要为娘娘取暖,殿内的火盆不能熄,最好是想办法让娘娘喝一些姜茶参汤。”
韩良的话还没有说完,慕容谨之已经朝外面喊道:“德珠!”
德珠急呼呼的跑出去,没多久就端着热乎乎的人参鸡汤进来,“皇上,汤来了,很烫——皇上,小心。”
德珠喊着,自己的指尖都被烫红了,而慕容谨之像是没事不知烫般的将汤接了过去。
慕容谨之拿起调羹,撬开她的嘴,将吹得温温的鸡汤喂进了她的嘴里,可是汤已进口,下一刻,怀中人剧烈的咳嗽起来,身体也跟着颤抖,咳出了那口汤。
慕容谨之深吸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弃,再次舀了一勺热汤逼着她吞下去,还是颤抖,到最后咳出来。
就算是昏迷不醒,但是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拒绝食物,韩良这时开口:“娘娘这是没有任何求生意识了,在一心求死。”
“闭嘴!”慕容谨之瞪他,怒声在她耳边低喃,“我不允许你死,你听到没有!”
他抓住汤碗,将热汤含进嘴里,然后低身,强迫的将热汤从自己的嘴里脯进了她嘴里。
余翘还是反应激烈,严重的咳嗽,刻出来的汤水里还带着血丝,德珠麽麽看不下去了,壮着胆子上前,“皇上,不能这样硬灌的,娘娘她——”
“闭嘴!”韩良这时也硬着头皮开口,“皇上,再这样硬灌娘娘喝,会噎死娘娘的。”
慕容谨之瞪着眼前两个人,现在的他失去了理智,韩良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这里还是交给微臣吧——你先出去休息一下。”
“不行!”
“皇上,我能救娘娘!”韩良实在看不下去了,不想这个可怜的女人被活活噎死。
慕容谨之高大的身躯先是僵硬,之后才逐渐的放松,低下头,看着怀中脸色惨白的余翘。
“皇上。”德珠麽麽再次开口劝道。
德珠知道再这样下去,怀里的人就真的没救了,可是帝王这样,谁的话都不听,她看了一眼韩良大夫,又看向此刻的帝君,再次开口:“皇上,韩良大夫说会救娘娘的!”
第七十三章 为奴10
“皇上!”德珠又再次开口劝说。
慕容谨之幽深的视线落在她的眼睛,唇上,全身瘦的轻飘飘的,好像捏一把就会全身碎裂,半晌之后,他终于是松开手,将她交给了德珠。
“好好照顾她!”
“是,皇上。”德珠跪下允诺。在最后看了她一眼后,慕容谨之转身,大步的离开了偏殿。
一天一夜,过去了,德珠和韩良都离开了偏殿,慕容谨之再度回来,余翘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不过好在眼睛已经睁开了,但是那双眼睛里空洞得没有任何兴许,就像是破碎的娃娃被重新粘好了。
慕容谨之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她被救活了,只是她没有求生意识,只是在汤药的作用下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却失了灵魂。
她躺在床上,犹如一朵被摧残后的花,最后的生命力也在渐渐的枯萎,眼中没有一点光芒,就连他伸手触碰她时,也没有一点反应。
折磨已经将她的希望燃烧殆尽,她的身体,心灵,已经再也压榨不出一点一滴的眼泪,心中只剩下一片焦土。
这样的地方,是不会种出花朵来的。
慕容谨之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犹如被火炙烧着,他开口说道:“我恨每一个白家的人,所以当我封你为后时,我故意冷落你,第二天就封其他女人为妃,我宠幸她们——让她们凌驾你这个皇后之上,刚开始真的让我很舒服,可是后来看见你没有一点怨言,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在太后面前为我掩饰,我真的有点感动。”
看着她生命流逝,他心中报仇的火焰已经枯萎,心里也没有一点的快慰。
只剩下痛苦。
“后来你掉进湖里,我甚至希望你就此死掉——”看着床上的人,慕容谨之的表情,在晨光中扭曲,“你说我现在是不是报应。”
他将脸埋进手掌中,像一头掉进陷阱里的野兽,只能在心里痛苦的咆哮,“我一直不敢承认爱上你。”
余翘的身体是冰冷的,眼睛是死寂的,容颜是没有表情的,她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仿佛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随时都可能死去。
十几个日夜里,慕容谨之没有离开她身边,“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他咆哮着,“告诉你,这根本没用的,我不会在乎——我只在乎自己的皇位,无论你对我做什么,躺在这里装死,都是没用的。”
余翘还是那样,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双眼虽然是睁开的,但是灵魂却躲在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那个地方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她了,没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仇恨,泪水,绝望,慕容谨之察觉到她的生命即将熄灭,他也失去了理智,用力的摇晃她,逼迫她开口,“醒过来!跟我说话!你看着我!我命令,白璃忧,我命令醒过来,我不允许你死!”巨大的声音,回荡在偏殿中,甚至从殿内传出去,惊动了所有人。
从白天到深夜,这些咆哮都没有停止,直到声音变得沙哑,这只绝望的野兽仍然用尽力气大喊着,终于,韩良看不下去了。
韩良走进偏殿,鼓起勇气,无奈的开口,“皇上,娘娘不行了,您还是让她安静的离开吧。”
“绝不!”愤怒的吼声,让韩良都连退了几步,慕容谨之将她紧紧的圈在怀中,护在胸前,“她哪里也不去,她要留在我身边!”
慕容谨之低下头,神情癫狂,厉声警告怀中的人,“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皇后,你哪里都不能去——朕在哪里,你就在哪里!没有朕的同意,你不能离开朕半步!”
他用颤抖的手,将玉坠缠绕在她手腕上。
可是那双手一次次软弱无力的垂下,握不紧曾经拼死保护的玉坠。
慕容谨之的身体剧烈的颤抖,抱着逐渐冰冷,没有任何反应的余翘,一次次的摇晃她,“求你醒过来,醒过来——你不是说你不是白璃忧吗?你倒是醒过来跟我解释清楚啊。”
“说话啊,说啊!”他怒叫着,声音嘶哑。
生死面前,爱恨迷糊了,甚至是更清晰了。
“回来,求你回来!醒过来!”慕容谨之抱着她,将脸埋进她的脸中,始终守在一旁的德珠,亲眼看见帝君崩溃,甚至掉下眼泪,德珠也不忍的捂着脸,难过又恐慌。
慌乱的德珠麽麽只能转身,向着韩良求助,“韩大夫,你再救救娘娘吧。”
“救不了了。”韩良叹气。
“韩大夫,你可以的,先前你给娘娘施针,她都有反应——”
“那只是暂时的回光返照,这只能是拖一天算一天。”
德珠一把年纪,跪在年轻的韩良面前哀求,“一天也好。”
韩良低下头,看着德珠,一脸的疲惫,“多一天,也不过是让她多受一天的痛苦。”
德珠抹掉眼泪,“老奴自私,但是如果能让她多活一天,就算是痛苦,也希望韩大夫能出手。”
韩良注视着德珠,“麽麽,这样的话,不仅娘娘痛苦,皇上也会痛苦。”
“可是——”德珠慌了,没了主意。
“韩大夫,奴才知道您一定有办法。”低沉的声音徒然传来,郭麟站在偏殿的门上,慢条斯理的说着,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这个女人,你也清楚不是什么奴隶,是白凤的养女,也是皇上的皇后,虽然之前——”
韩良皱眉,看着慕容谨之怀中的人。
“郭公公,你的意思?”
“这样身份的一个人,如果突然死在行宫中,怕是会惹起事端的。”
郭麟看着他,表情严肃,“如果老奴没有记错,韩大夫手上有君国能够续命的神药。”
郭麟看了几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看着自家主子崩溃,郭麟知道现在还有保住废后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事。
韩良此刻的表情,变得异常的精神起来,他手上是有一颗神药,是君国的传世宝物,叫做——忘尘丹。
但是这在千叶是秘书,吃药珍贵,而且炼制的过程非常的复杂,耗时耗力,往往需要几十年才能制出一颗。
这样珍贵的丹药,通常都是为君国君主准备的,只有在君国国君遇到突发事件,身受重伤,或者要死时,才会拿出来。
“韩大夫,将药拿出来吧。”郭麟淡淡的说道。
“郭公公,这是我君国传世宝物,我——”
“韩大夫,请拿出来吧。”
韩良说道:“我手上只有一颗,其实这种药不过是让她暂缓痛苦,续命几日而已,根本无法让她真正的活过来。”
韩良一脸为难,做梦也想不到君国宝物,竟会用在一个废后身上,“就算是将药给了她服用,要是以后皇上有什么意外发生——”
“韩大夫,不用说了。”郭麟打住了他继续说下去,“只要你将药献出来,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老奴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负责!”
韩良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无法在见死不救,他只得脱下外袍,将内衬翻出来。
在内衬里,有一个小包,看来与寻常的包没有差别。
韩良拿了小剪子,仔细的挑开包周围的线,郭麟这才发现,那块布包里面是皮革缝制的,皮革周围用粗线绞合。
韩良小心翼翼的将粗线挑开,将皮革割破,不过割破的动作很轻很小心。
包里有一颗药丸,色泽嫣红,还有着淡淡的香气。
这块皮革小包包着药丸,也保护了药丸,当皮革密合时,这些药丸能保存长达数十年之久。
郭麟微微偏头,示意韩良上前,用这些药去救人。
韩良拿著药,咬了咬牙,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慢吞吞的走到床边。
“皇上,这是忘尘丹——”话还没有说完,迎面而来的一拳将他打退,“滚!滚出去!”床上的慕容谨之,抱着余翘,双眼赤红,咆哮着,“你们谁也不许碰她!”
慕容谨之精神崩溃,将前来救人的韩良当成了地狱来的牛头马面,要来带余翘离开。
他要守着她,有他守着,她就不会被带走了。
郭麟吓出了一身冷汗,“韩大夫,小心那颗药!”郭麟上前扶住韩良,也救下了那颗药,没让药丸随着那拳飞出窗外。
韩良也顾不得疼,站好后就收紧掌心,小心的保护着那颗药。
郭麟这下头疼了,救命的药有了,但是却喂不进废后的嘴巴里,这样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郭麟只能大着胆子上前,用平静的声音,对床上的主子说道:“皇上,听老奴一句话,先放开娘娘。”
可是回答他的是一声怒吼,“滚!都给朕滚出去!”
郭麟直觉地头痛极了,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在看向他,“皇上,您别怪老奴以下犯上。”
这次,他挥手招来暗影卫,暗影卫将慕容谨之按住,数名暗影卫的力量,逼得他不得不放手。
“放开我!”慕容谨之吼着。“现在不行,抓好皇上!”郭麟命令暗影卫,他们不敢下重手,也不敢松手,郭麟这时再次开口,“皇上,等韩大夫给娘娘喂了药,就放开你,到时要杀要剐,老奴一力承担。”
郭麟的话终于在他的混乱的脑子里起了作用,他不再挣扎,逐渐的安静下来,眼中全是血丝,也浮现出怀疑,希望。
“你真的能救她?”
“是的!”郭麟回答,“不是老奴能救娘娘,是韩大夫手上的药可以救娘娘。”
至少,暂时能将人救回来。
第七十四章 还有个做侯爷的弟弟
慕容谨之抬眸,看见韩良将红色的药丸仔细的研磨成粉末,兑了一些热水,小心翼翼的递给德珠拿到床边来,韩良取出银针,在碗里沾上一些红色的药粉,扎进了余翘的血脉中。
因为粉末进入身体,她原本轻浅的呼吸逐渐的变得清晰而绵长,这时,郭麟给暗影卫使了一个眼神,暗影卫松开了手,在松开时也全部跪在了慕容谨之面前。
慕容谨之摇摇晃晃的撞到床边,颤抖着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脸,“璃忧,璃忧?”
她没有回答,但是微弱的心跳,变得比之前有力量多了。
“她活了?”慕容谨之低语问道,目光依然盯着她。
韩良退了几步,“皇上,这些药,能够保住娘娘的性命。”可是药用完了呢?慕容谨之不敢去问。
慕容谨之注视着床上的人,缓缓的爬上去,陪着她一同躺在床上。
他将她纳入胸怀,因为感受到她的心跳而颤抖,也心安了。
慕容谨之抱著余翘,将脸埋进她的长发中。
没有任何人看见,他的泪濡湿了她的发。
直到知道即将失去她的时候,他才醒悟,自己不能失去她,只是,这一切都太迟了。
又过了数日,夏卿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年老的女人——
慕容谨之本是不想离开偏殿的,可是又不愿意自己跟夏卿的谈话惊扰了床上人余翘,他考虑片刻,终于决定走出偏殿,走出去之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等我回来。”慕容谨之低语,“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打开偏殿的门,走出去,第一次留下余翘一个人。
大殿内,火盆燃烧着,驱逐了夏卿身上的寒意,夏卿站在火边,那个老女人坐在炉火边,虽然穿著厚衣,却仍频频颤抖着。
“皇上。”瞧见慕容谨之,夏卿恭敬颔首。
“受伤了?”他看见夏卿的手臂上绑着白布。
“没事。”夏卿耸肩。
“我要你查的事呢?”慕容谨之问道,神情显得疲惫不已。
事到如今,真相是什么,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就算她真的是那样的身份,他也不会比现在更痛苦,但,倘若事实并非是他所想的那样——他觉得全身发冷。
夏卿没有吭声,只是用最轻的动作,为身旁的老女人掀开盖在头脸上的黑布。
一张苍白布满皱纹的脸暴露在火光之下。
慕容谨之拧起浓眉,注视着那张脸。
这个老女人,他好像多年前见过,但偏又一时想不起来。
“皇上,还记得老奴吗?”老女人主动开口,声音平静。
“皇上认不出老奴了?我是兰麽麽,太后的贴身丫鬟。”老女人主动说出自己的身份。
纵然是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但眼前这个女人,跟慕容谨之记忆中,那个慈善的兰麽麽截然不同。
她眼里只剩一片死寂的灰暗。
看出慕容谨之的怀疑,兰麽麽伸手,抚著自己憔悴的脸,露出一抹苦笑。
“老奴变了很多,对吧?”这十几年对她来说,实在漫长多一辈子。
“发生在老奴身上的事,也跟你和小姐有关。”
兰麽麽慢慢说道,转过头去,伸手指着夏卿。
“是你的人,把老奴从西北军营里救了出来,自从小姐成为皇后,老奴就被太后遣出了宫。”
慕容谨之的表情,有瞬间紧绷。“是谁送你去西北军营的?”
“太后白秋月。”兰麽麽拾起头来,徐声说道。
“是太后。”想起那个人,兰麽麽就不由自主的颤抖。
“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她的陪嫁丫鬟吗?”
“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
兰麽麽苦笑。慕容谨之紧握双拳,甚至没有察觉,指尖已经陷入掌心。
“你知道些什么?”兰麽麽的苦笑,“我知道的足够我死十次都不止,但是,老奴一直怀疑,自己说的那句话,才是触怒太后的真正原因。”
兰麽麽闭起眼睛,回想著那天:“老奴在白家三十年,是太后的陪嫁丫鬟,也从小带大了皇后娘娘——外面的人只知道皇后是太后从白家族中挑选出来过继给少爷的养女,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出身,根本就没有那么不堪,皇后娘娘是白枫的亲生女儿,是白枫在十六岁时与外族女子所生的孩子,但是白家宗族根本不会让白枫这样的嫡长子娶一个外族女人——所以当那个女人生下孩子之后,太后命人将那个女人扔下了山崖,而皇后娘娘被秘密安排到了白家在邺城的别院中,由族内的一对夫妻抚养,十岁时过继给白枫——太后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老奴被送到了西北军营,太后大概是以为老奴在那里迟早都会死的,可是却没想到老奴苦苦撑了十年。”
“这些事情,她——”他深吸一口气,全身僵硬,“她知道吗?”
兰麽麽摇头,“不知道,皇后娘娘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太后也不会告诉她。”
兰麽麽疲累清冷的声音,继续传来,淡淡的回荡在大厅。
那简单的几句话,却比刀剑更锐利,深深刺入慕容谨之的胸口,让他痛不欲生。
慕容谨之闭上双眼,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都被打碎了。
他从未尝过这样的痛楚,只觉得任何轻微的动作,都可能让他碎为粉末。
兰麽麽的声音,平静得没有情绪。
“这些年来,老奴很多次都想一死了之,可是老奴又必须活下来,将白秋月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皇后娘娘——娘娘一直都很自卑的出身,觉得配不上皇上。”
她轻声说道。“老奴心疼娘娘,所以才苟活到了今天。”
夏卿的眼角,微微的抽动。兰麽麽又说。
“老奴很高兴,你的人找到了老奴,老奴才有机会能告诉你这些。”兰麽麽露出微笑,表情终于变得轻松。
“终于,这一切都结束了。”
说完,她取下发簪,笔直的往颈间刺去,动作太快,连慕容谨之都反应不及。
离她最近的夏卿,虽然抢在最快的时间,夺下她手里的簪子,但她死意坚决,鲜血泉涌而出,洒落在石地上。
慕容谨之疾声下令:“救活她!”
夏卿抱起兰麽麽,注视着他,缓缓的点头。
“她不会死的。”说完,夏卿抱着兰麽麽,快步走出了大殿。
她是白枫的女儿,不是青楼女子所生,那些莫名其妙的羞辱根本就不存在,顶多就是白秋月想用自己种族的血脉控制整个千叶王朝。这就是真相。
她并不知情,慕容谨之将脸埋进手中,想起他如何,一次又一次,狠狠的羞辱她,伤害她。
慕容谨之走到偏殿门前,握住门。
他咬紧牙关,闭眼抵靠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吸气。
好半晌之后,他终于有勇气推开那扇门,去面对他亏欠了很多很多的女人。
屋内,空无一人。
慕容谨之倏地一惊。
“璃忧!”他呼吼着,扑向床铺,掀开兽皮,却还是寻不到她的身影。
慕容谨之焦急的在房内搜寻,却在窗边的积雪上,看见了众多脚印。
那些脚印,都深陷在雪中,代表着那些人抱着或背着重物。
慕容谨之冲到露台上,却看见雪上的鞋印一路延伸出去,纷纷的大雪几已将其湮灭。
冲出去,翻墙而下,试图追踪着那些被大雪掩盖的脚印,但出城没有几步,那些脚印便全失了踪影。
狂乱的雪,掩藏了来人的形迹。他颓然跪倒在地,看着远方那片雪白的荒原。
白雪累积在他的肩头,慕容谨之却仍没有离开,只是继续看着遥远的地方,她消失了,被人偷走了。
沉沉的夜幕,蜀都内,静懿庄严的侯府,即使在黑夜中,依然被点上的灯火照得明亮如白昼,也让戒备森严的侯府的严密守卫一览无遗。
蜀都里的老百姓,对这位逍遥侯爷心怀畏惧。
这几日以来,侯府的私家军队全数赶来,将宅邸四周围得密不透风,也没人敢多看一眼,抑或有任何怨言。
所以,当一名男人策马而来,并停在侯府大门前时,连门前的护卫都为之一愣。
男人翻身下马,还没落地,十数把锋利的刀刃,已经将他围住。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侯府?”
男人风尘仆仆,虽被十几个护卫围住,也不畏惧,只是开口扬声。
“我是高游国君主,姬霎。”
姬霎声若洪钟的宣告,让众人心头疑惑,纷纷变了脸色,把手里的刀剑握得更紧。
姬霎扬首,没有理会那些几乎抵到他身上的刀尖,只是对着那扇厚实、紧闭的大门,扬声道,“我来见你们侯爷,去告诉他,我有药能救他屋子里的女人,这药,能替她延命!”
护卫们惊疑不定,一方面诧异这位于他们素无瓜葛的高游国君,另一方面却又怀疑,他的手上,是不是真有能救侯爷姐姐的灵药。
一个护卫往后退,入内去通报。
其他的护卫们,则是持刀不动,没有撤掉包围,却也没有上前攻击,只维持优势,等候内府的消息。
在重重武卫包围下,姬霎仍不动如山,定定的看着前方那扇紧闭的黑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色的大门,终于往内缓缓敞开。
侯府之内,到处灯火通明,地上青色的石板,被人擦磨得光滑洁净,反射着灯光。
一名老仆,就站在门内正中。老仆微微扬眉,看着那大胆闯入敌营的男人,沉声开口。
“你来为何事?”
“献药,顺便与侯爷商讨合作事宜。”姬霎笑道:“我可以把药都给侯爷,只要让我跟侯爷见上一面!”老仆耸眉,却依然负手。
不一会儿,一个小仆从后堂跑出,穿庭过院,来到大门,凑到俯身的老者耳边说话。
老仆的眉耸得更高。
老仆挺直了背脊,看著姬霎,然后朝护卫们抬起了手。
“让他进来。”护卫们闻言,立时将大刀全收入刀鞘。
而姬霎,根本等不及护卫退开,迳自穿过刀阵,就大步的走进侯府大门。
老仆领着他穿堂过院,一路来到后院的清幽院落。
只是,才来到院落大门,姬霎就被人挡下。
第七十五章 她在蜀邑
雅致的庭院里,铺着青石板,一路铺到了那扇紧闭的雕花门扉前。
姬霎急欲上前,却被老仆阻止。
“你只能站在这里。”姬霎脸色一寒,正准备开口,前方的雕花门扉却被人打开了。
“你说,你有救我姐姐的药?”赵怀思轻声问道,连看也不看姬霎一眼。
“药呢?”
“在我身上。”
“拿来。”姬霎从怀里掏出药,举步就要上前。
赵怀思却在这个时候开口。“等等。”
此话一出,手握大刀的护卫,立刻持刀上前。
姬霎停下脚步,徐声道:“你不想救她了吗?”
闻言,赵怀思那张俊美的脸,露出冷冽的杀意,穿过院落,直逼姬霎而来。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救?我当然想救,但是我也想知道你想跟我合作什么。”
赵怀思挑起俊目,冷冷的审视着他,然后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姬霎笑道:“侯爷这里自然有我想要的东西——我本在千叶做客,得知你姐姐在千叶行宫的遭遇,心里甚是不忍,但又不敢得罪那人,所以只能借着献药,来与侯爷商量一下蜀邑铁矿的开采权。”
一年后,蜀邑蜀邑地处南方边陲,夏季炎热,蜀邑最有权势的侯爷,轻装便行的离开了蜀邑都城。
赵怀思一身白色长衫,策着骏马,俊逸得有如神将,仅在四位铁骑保护下,翩然来到蜀邑东边的别院。
赵怀思的行踪,向来不对外透露,为的就是保护别院里的女人。
所以平时就连奴仆们,压根儿也没收到消息,更想不到侯爷竟会在今日到来,个个都战战兢兢,比平日更慎重万分。
赵怀思装束极简,这一路迅疾如风的奔驰,对他竟没有丝毫影响,俊脸上非但未见疲态,长衫未染尘埃,就连他的发丝,也是一丝未乱。
别院的总管,匆匆奔上前来,诚惶诚恐的请安。
“侯爷,您辛苦了。”
总管低着头,语调谨慎。
“茶已备好,请侯爷到厅里歇息。”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姐呢?”
“在后院亭中歇息。”
“用过午饭了吗?”
“用过了。”
“吃的些什么?”赵怀思问得鉅细靡遗。
总管不敢怠慢,如实答道:“清蒸鲈鱼,一些虾饺,芙菠菜豆腐,还有人参鸡汤。”
“食欲如何?”“回侯爷的话,夫人最近几日胃口不错,菜肴有剩,但剩得比往常少很多,还喝完一碗鸡汤。”
赵怀思那张俊美的容颜上渐渐浮现出淡淡笑意。
“很好。”
赵怀思点头,脚步却未停,又问:“别院中还有燕窝吗?”
“还有两斤三两,够半月用度。”
“夏日天干气躁,从今日起,每个两天给她熬一次,别院不够了,就差人去都城拿。”
“是。”总管低着头,用心记着,连一个字都不敢忘。
交代妥当后,赵怀思白袖一挥,随身的护卫们以及总管,已纷纷停下脚步,行礼后离开。
花香浓浓的后院,只听得到树上鸟鸣都格外悦耳。
赵怀思独个儿沿着青石小径,走到花园深处,亭中寂静无声。
隔着细密的花林,隐约可见亭内坐着一个人。
她低着头,借着日光,正捻着绣针,在一块象牙白的布料上,专心绣着精巧的图样。
瞧她绣得用心,赵怀思也不开口,脚步更轻,旋身几步就已进了亭中。
余翘没有察觉亭中多了个人,仍低着头,认真的绣着。
赵怀思站在不远处,凝视着她。
她在绣一件男人的衣裳,赵怀思静静看着。
柔和的日光,将她的发丝、面容,镶了一圈淡淡的金边,抚着绣样,仔细检查着,没有半丝马虎。
她的脸上,还有着甜中带羞的浅笑。
蓦地,余翘察觉到角落的视线,匆匆抬起头来,赫然瞧见,赵怀思站在角落,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你来了!”余翘讶异极了,连忙收起衣衫。
“你怎么这个啥日子就来了?”赵怀思走上前来,微笑开口。
“怕下人伺候不好你,才得个空,来这儿突击检查,看你是否按照吩咐,好好休养,吃饭。”
赵怀思笑了笑。
“怀思——”
“嗯?”
“你站在那里多久了?”
“没多久。”赵怀思神色未变。
“刚到而已。”
余翘松了一口气。
“怎么,在忙什么?”余翘又问。
“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无聊,在学做些东西……”
余翘的声音愈来愈小,双手在背后,把衣衫揉得更紧。
赵怀思顺着她的意,不刻意揭穿,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还换了个话题。
“我听管家说,你最近的胃口不错,看来高游送来的药挺有用的,在吃一段时间你身体里的毒就能完全清除了,身体也能彻底好了。”
赵怀思走到桌边,撩袍坐下。“是厨师的手艺好,味道更好,我才吃得比以前多。”
她看着赵怀思。
赵怀思从都蜀邑来,两年了,性格变得严谨,挑选奴仆也是无比严格,与她相关的事情,更是小心谨慎。
赵怀思端详着她,“你的气色好了很多。”
他伸出手,拇指擦过她的颊,“姐,多吃点,好好休养,别给我省钱。”
余翘浅浅一笑,“我知道。”“那就好。”
赵怀思点头起身。
“你继续忙吧,我就不扰你了。”
说完,他撩起长袍,迳自往外走去。
夜色笼罩着这座城。
虽说南北边境都处于战时,但蜀邑这个地方,仍嗅不出一丝烟硝味儿。
蜀邑偏安一隅,各行各业都繁荣鼎盛,南方的丝绸,茶叶,以及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都集聚在蜀邑。
这座城不论白昼或黑夜,都显得热闹非凡,处处人声鼎沸。
唯独东边的别院,白昼清幽,入夜后更显寂静,奴仆们不论行事或是言语,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因为蜀邑逍遥侯的姐姐,千叶曾经的皇后就住在这儿。
她正病着。听闻这位废后病弱,一年前来到蜀邑已奄奄一息,后来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神药,虽将她救了回来,她却从此缠绵病榻,别说是离开别院,离开蜀邑,她甚圣连家门都踏不出去。
入秋之后,余翘的身体有些反复。
奴仆们愁眉不展,个个都心里有数,却谁都没有说出口。
侯爷心急如焚,奴仆们也担忧不已,日夜小心伺候着。
这天夜里,丫鬟米翠穿过庭院,踏进宅邸深处,一座雅致的院落。
“夫人。”米翠轻唤着,定进屋里头,来到花厅。
屋里没点灯,只见偏厅的角落,有一张铺了绫罗软褥的湘妃榻。
湘妃榻上,是一身绢衣的余翘。
她苍白如纸,缠身的病,让她虚弱,却让她更美,如同凋落前的花,有种不属于尘世的美。
“夫人。”米翠又唤了一声。
“奴婢替您把灯火点上。”
“嗯。”米翠忙了一会儿,把院落里的灯火全部都点亮,她才瞧见桌上,一个时辰前摆放的粥都还搁在桌上,像是从未被动过似的。
“夫人,我再去给您添碗热粥。”
余翘摇头。
“我吃不下了。”米翠无可奈何,几度想劝,却又知道,劝也无用。
那些苦口的汤药,夫人从不反抗,不论有多苦、多难入口,她都会喝尽。
看着那孱弱的背影,米翠又叹了一口气。
“夫人,您要赏月可要再添件衣裳,这都过了中秋,夜里凉了。”
一边说着,米翠一边拿着银白色的狐裘,仔细的替余翘盖上。
“中秋了……”
余翘喃喃自语着。
“都过了好几日了。”米翠回答,细心将狐裘的细绳打了个结。
“中秋那晚侯爷来陪你赏月了,厨娘还做了桂花酒酿,夫人您还喝了整整一碗呢!”
“原来,那天是中秋。”余翘轻声说着,而后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月。
这阵子以来,她的身子愈来愈虚弱,怀思的担心,以及奴仆们的忧虑,她全看在眼里。
米翠收妥了未曾动过的晚膳,又伺候着她喝了夜里的汤药,才开口说道:“夫人,夜里已经有了寒意,您早点歇息,要是染了风寒,侯爷又得担心得吃不下饭了。”
“我知道了。”
余翘答道,听见丫鬟的脚步声,走进卧室。
瞬间,灯火灭了。
院落中的每一盏灯火,在同一时间熄灭,室内陷入黑暗,只剩月光依然。
余翘有些诧异,停下脚步,不再移动。
虽然有月光,但是她适应灯火的双眼,一时还看不清四周。
“米翠?”她唤着。
“米翠,你在哪里?”
寂静。
屋瑞安静无声,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
“米翠?”余翘又唤了一声,“米翠,你还在屋里吗?”
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米翠没有答话,屋里仍然是静悄悄的。
余翘借着月光,走进了卧房。柔和的月光,照拂着她所熟悉的桌椅、床榻,躺着昏迷不醒的米翠。
月光之下,沾泥的脚印,看来格外清晰。余翘惊疑不定,本能的抬起头,视线往上挪移。
那人全都隐蔽在黑暗中,唯一露出只有那双靴子。
男人动作利落,将她扛在肩头,转身就走。
月色下,沾泥的靴子,踏过庭院,一个巡视的护卫,提着灯笼迎面走来。
护卫才赫然惊觉,匆忙丢下灯笼,抽出配刀,“你是什么人!站住!”
男人继续往前走,引来了更多护卫。“站住!”
“擅闯侯府,可是死罪!”
“快放下夫人!”护卫高呼,脚步声杂沓,在最短的时间,别院内外数十名卫护,已经赶到了庭院,包围住他。
男人却停也不停,对那些喝问,完全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该死的!竟敢冒犯夫人!”
一名护卫厉声喊道,举起锋利的刀刃,一刀砍去。
黑衣人扛着她,只用一只手,一把刀,就从容解决了所有护卫,从容的走向别院的大门。
余翘因剧烈的震动而醒转过来,睁眼,勉强抬起头来,却看见眼前尽是炼狱一般的景况。
血。
到处都是血。
每一块砖都被鲜血抹红,火光在血泊中闪耀,照亮了血泊中的人们。
“站住!”这时,夜宿别院的赵怀思领着几十名侍卫将整个花园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冷眸看着那个黑衣人,笑道:“本侯一年前将出蜀邑的栈道炸了,没想到他竟然花了一年时间,找到了入蜀邑的路,不过是不是时间用的有点长了——就你一个吗?”
黑衣人厉声喝道:“逍遥侯,你一年前私自带走皇后娘娘,皇上震怒,千叶大军迟早都会攻进蜀邑!将你拿回京城问罪。”
“去你大爷的!本侯会怕他?还是让他先花几十年凿穿一座山,修条路在来拿本侯问罪吧——不过几十年后的事情,就要看是我跟他谁命长了。”
“大胆!”
第七十六章 云苍秀女
咻——
长箭攸然而来,一箭穿心,咚——黑衣人倒地,瞪大眼睛,张着大口,惊得余翘笑脸刷白,倒抽一口冷气,无法置信也无力阻止。
看着贯穿在黑衣人胸口的箭,她说不出半个字,跟着缓缓的往后倒地,死不瞑目。
余翘惊慌的转头,看见是赵怀思身后的侍卫,手里拿着长弓,弓弦还嗡嗡弹响,看见赵怀思那一联冷然的表情,慢慢的收回手,神色自若,意态轻松的开口下令,“将他的尸首挂到军营的旗杆上,让慕容谨之的派来的人看看这就是擅闯本侯府邸的下场!”
“是。”侍卫齐声应和,立刻开始动作。
“吕炎!”
“在。”
“送夫人回屋。”
“是——”侍卫长走过来,将余翘扶起,她在深深的看了一眼赵怀思后,在吕炎的保护下朝着小院走去。
“司空吉。”
“是,侯爷。”
“用最快的速度,通知蜀邑境内本侯的大军,在明日晌午,本侯要见到大军集结在蜀都城下,违者军法论处!”
“是。”
“吕炎!”匆匆赶回来的吕炎,立刻上前,单膝跪地。
“你领着骑兵,立刻赶回蜀都,不许任何人离城。”
“是。”吕炎起身,领命而去。
“你!”赵怀思指着面前一人。
“在。”那人跪下领命。
“将所有弓箭手调往蜀都,将城中所有易燃的都收集起来,火药,火油,什么都可以,越多越好。”
躲在树下的余翘,听着他调兵遣将,脸上一片灰白,看着曾经需要她护佑的弟弟,竟能一挥手就取人性命,她的心头好冷,好痛,杀人的是那位弓箭手,但是凶手是他。
他是那个下决定的人,那个做判断的人,其他人只是他杀人的工具。
千叶朝,京城——
今年的大雪还在持续飘落,御书房中,烟雾透出熏炉,无声飘散,“皇上要攻打蜀邑?以什么理由?”
太后凤眉一挑,看向龙座上的人,似在问他一个很难启齿的问题。
“赵怀思枉顾朕的命令,将蜀邑通往南北七国的交通要道炸断,让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朕为千叶皇上,自然要清理门户!”
慕容谨之停下笔,抬眼望去,“母后,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皇上,你身体刚愈,而且今年大雪,南方数城遭遇雪灾,国库的银子都拿去赈灾了,哪里还有钱来打仗。”白秋月轻声提醒。
她哪里会不知道这个皇帝等了一年就已经等不及想要将废后抢回来,但——
“母后,军费的事,朕自会解决。”
“皇上,蜀邑在千叶之南北地,坐落于山脚,是通往南边和北边的要塞,当初哀家就不同意你将那个赵怀思放去那里——现在可好了,还真是一直白眼狼。”
“朕会亲自收拾这只白眼狼的。”慕容谨之再次提笔,行如流水,语声淡淡,不疾不徐。
“那粮草,皇上想要怎么解决?”白秋月眼神一转,问道。
“事实上,粮草的事,夏卿已为朕解决了。”
“好——”白秋月脸色募地刷白,不禁心里一阵不安,“皇上,北边的军费可不能为了攻打蜀邑而削减啊。”
她故意好心提醒,“赤晧,高游,云苍三国,对千叶北方边境虎视眈眈十年,这十年如不是国舅镇守,怕早就已经失守,如果在削减白家军的军费,怕是会引起哗变的。”
在奏折上游走的笔,停住了,“朕又说要削减白家军的军费吗?”慕容谨之反问。
白秋月脸色更白了,不过很快恢复平静,勉强一笑,说道:“哀家只是提醒皇上而已。”
“谢谢太后的提醒——朕会记住的!”殿内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一年前,帝君从行宫回来,性情大变,伺候在大殿的国女你太监,换了一批又一批,还是不如帝君的意,帝君喜怒无常,任何一点小事情好像都能够引起他的暴露脾气,光是去年一整年从大殿拖出去杖责的宫女太监就有上百人,而对于太后,帝君现在连给太后请安都不再去了。
“哼!皇上,好自为之吧——”白秋月从位上站起来,横眉一瞪,带着自己的人走出了御书房。
千叶的人皆知,千叶皇帝独宠一人,那就是姝媛皇贵妃。
传闻皇贵妃美若天仙,较弱多病,冷血无情的千叶帝君,将她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甚至为了皇贵妃废掉白枫之女,让其成为奴隶。
但是,一年前,废后在行宫被挟持到蜀邑,帝君大怒,亲自率领身穿金甲白衣的御林军数万人,跋山涉水前往蜀邑,一路上势如破竹,不抵抗的如是逍遥侯手下的将领全部下牢,抵抗的抓住全部坑杀,无数生命死于这位帝君之手,尸首投入江中,令原本清澈的江水被染成血海,这些人全是为了废后陪葬。
但逍遥侯在千叶大军抵达蜀邑前,将蜀邑通往南方的栈道炸毁,让帝君一举歼灭乱臣贼子的计划暂时搁置。
【云苍秀女篇】
听闻千叶皇帝喜怒无常,特别喜欢打人——
凤瑶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侍寝,不允许自己再深想下去,宫女为她褪下身上的衣裳,换上一件绣工精致的外袍,牡丹花纹在日光下,明艳鲜研,仿佛是活了,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抚平外袍上的折纹。
宫女慎重的为她绑上腰带,再将外袍穿得妥当,这声外袍,恰好合身。
找到屋内的落地铜镜,凤瑶仔细望去,铜镜中映出她那张娇小的脸庞,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天生右边脸颊与下颌处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她本是云苍郡主,以她的相貌是绝对不可能成为秀女,远赴千叶成为妃子的,可是那天选秀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名秀女,偏偏只选中了她。
有宫女对她说,她长得很像当年的废后,那些曾经见过肥厚的人,见到她的时候,最先的反应是错愕,目瞪口呆之后才会回过神来,宫女太监都说她的样子跟废后像似。
这大概就是云苍献她进千叶的原因。
铜镜中,映出的是眉目如画,伸出手,指尖触及到冰冷的铜镜,她不丑,脸上的胎记并不明显,穿上那位曾经废后的衣服,她是不是就更像那位盘踞在千叶帝君心里的女人几分了?
攸的,沉寂的空气中,有了变化,让她惊觉起来,这时宫女也退了出去。
有人来了!还是一个喝了大量烈酒的男人,铜镜中,除了她,出现一个阴沉的身影。
凤瑶惊愕的回头,看见高大的身躯,如同盘踞在角落的野兽,悄无声息的靠近她,他就是千叶帝君?
他半眯着眼睛,注视着她,恍若如梦,“璃忧?你回来了。”
他轻声唤着,语调极低沉,好似怕惊破了美梦。
这是一出隐藏在皇宫角落的殿阁,是他留给自己的,唯一的能够安静休憩的地方,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抛开繁琐的政事,忘记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以及自己的满手血腥,换来极为难得的平静。
很久没有宠幸后妃了,今夜,他想稍稍放纵自己。
“你回来了。”他走上前,伸手去触碰她的手。
这一年来,就算是梦境在真实,只要他探出手,却总是落空,但是这次,他确实是摸到了,光滑的肌肤,温暖的血肉。
他大概是真的醉得厉害了。
“璃忧,是你吗?”他的目光灼灼,大步上前,来到她面前。
凤瑶不住地颤抖,虽然面前人的神态跟她之前见到没什么不同,但是那双异常茫然的眸,已经透露出他是醉了。
慕容谨之蓦然的停下脚步,眸眼却更亮,眼前这张脸蛋上有深深的恐惧,那是他在那个女人脸上从未见过的表情。
“不是她,不是她。”他低语,眼前的女人,很像她,可终究只是像。
那个女人从来都不会这般恐惧的看着自己,“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他瞪着她,质问,逼近她,无情的将她逼到了角落。
“我,我是——”凤瑶瑟缩的躲在角落,连声音都在颤抖。
“为什么你会穿着她的衣服!”“我——”凤瑶难以回答。
“为什么你跟她长得那么像。凤瑶又惊又怕。
而眼前的人,根本就不在乎她的任何回答。
他愤恨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为什么你不是她!”
“不许你这样看着朕!”那个女人,从不曾怕过他。
“给朕笑!”他不允许她脸上有恐惧。但是,面前的凤瑶脸上却越来越恐惧。
“笑啊!”他怒吼,忍无可忍的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笑啊,为什么不笑!”他怒吼着,手掌握得更紧,摇晃她,“给朕笑!朕封你为皇后!”
可是,凤瑶笑不出来。
“皇上!”
听到动静的郭麟跪在殿外,朝着里面喊道:“皇上,那是苍月晋献的瑶妃娘娘,不是皇后娘娘啊!”
如果云苍秀女死在这里,怕是会引起两国交战,郭麟又急又怕,只能大着胆子跪在殿外喊着。
郭麟的话似乎起了一点作用,慕容谨之缓缓的放下了手,将她推得老远,随后脸色阴鹜的走出去,走到门外,抬脚就给了郭麟一脚。
“以后不许再送人到这里!”
“是,奴才知道了。”郭麟从地上爬起来,又极快的在他面前跪好。
说完后,慕容谨之跨步走出殿中,走时还不让提醒郭麟,“将殿内恢复原状,朕不想其他人的气味留下。”
第七十七章 石洞神秘人
蜀邑,东边别院——
“夫人?”米翠的声音,打断了余翘的思绪。
“什么?”余翘应声,只觉得脸颊有些烫。
“夫人,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米翠的伺候比之前更加小心。
“没事。”余翘克制着不去想那晚发生的事情,勉强镇定心神,“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些事情。”
米翠不再多问了,领着她走进了新屋,让她看着丫鬟将她的东西拿出来,被褥叠放在新床上,还有衣服都整齐的叠放在柜里去,那夜的事情之后,赵怀思也不放心她独个儿住在那间小院里,便让人将靠近自己书房不远的小院收拾了出来,这样有什么事情,侍卫便能很快赶到。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米翠恭敬地请示。
“夫人,请您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吗?”
余翘的目光落在床,桌上,“这样就够了。”米翠领着她,离开卧房,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过大雪纷飞,腊梅已在院中绽放,踏入一栋独院,跟侯府其他地方相比,这栋小院明显要大很多。
跟着米翠走进去,她问道:“这里就是侯爷的书房?”
“是的,侯爷平时一般都住宿在这里。”米翠回答。
余翘一眼落在桌上的兵书上,无法转移视线,他真的要跟慕容谨之打仗的了吗?他就是在这里亲自写出进攻的计划,行军的阵势的?
她的弟弟怀思,真的变了很多。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却望见了踏进书房的高大身影,米翠也在这时恭敬福身,“侯爷,下雪了,厨房已经备好了热汤,为你暖身。”
米翠很聪明,没有抬头,在最合适的时候退下去。
当门关上,屋内只剩下赵怀思与余翘。
“姐,对自己的新屋满意吗?”在赵怀思站在原地,问她。
余翘缓步上前,“满意。”
赵怀思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你要多穿件衣服,一会儿的热汤,你要多喝一碗。”
“好。”
看着她一脸的疑惑,他低声问道:“姐,你有话问我?”
余翘咬着唇,像是下了很多大的决心,“我让你来这里,是让你远离京城那个是非之地,也是培植自己的势力,但是没让你造反啊。”
他真的变了很多,变得有点让余翘都不认识了。
赵怀思身子略僵,随后笑道:“姐,他那样对你,你还要维护他吗?”
“我没有要维护他——怀思,你有没有脑子啊,我们身处古代,造反是杀头的大罪,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侯爷,只有一座城而已,你要对抗的是整个王朝,是一国之君的千叶帝君!”
“那我不管!反正都已经做了——我要为你报仇,谁让他那样对你,现在装深情要接你回去,咱不回去!你就跟我留在这里,我做土皇帝,你做个太后!”
“你是我儿啊。”两人面面相视,随后哦扑哧一笑,赵怀思挠了挠头发,“皇帝的姐姐是什么?”
余翘白他一眼,懒得搭理他,语重心长的对他说:“趁现在还有活的机会,上书请求他的原谅吧。”
“绝不!姐,我不会请求他的原谅,之前他有派人来说和,说是我把你交出去,他就放过我,还能让我继续做这个侯爷。”
“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把他派来的人给宰了。”
余翘无比痛心,捂着胸口,表情难受,“那是人命!”
“我知道是人命,可是你也说这里是古代,我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既然不能再回去,你就安心在这里做一个杀伐决断的侯爷——姐,你放心,我不会失败的,我有帮手,说不定半年之后,我杀进京城,把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给宰了!”
“你啊——”余翘拉他坐下,轻敲他的脑门,“我有要你为我报仇吗?我不像你出事,哎——都怪我,把你送到这里来,现在你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我哪变了啊,其实穿到这里来,比待在现代好多了,在现代我还要赚钱买房买车养老婆,在这里多好啊,千军万马任我指挥,我光是给那个高游的姬霎每月送去千斤铁石,都有几百万两的入账,这些钱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姬霎?余翘脸色一变,他怎么会跟姬霎有交集的?
就在她准备询问时,他身边的谋士司空吉在屋外喊道:“侯爷,有人求见。”
“谁?”
“千叶夏卿。”
“他?本王跟他素无来往,他怎么会来蜀邑。”
“小的不知。”赵怀思站起来,按了按余翘的肩膀,“姐,我先去见见,看他派人来又想怎么样,我去去就回。”
余翘不舍的放开他的手,蹙眉低眸,心思甚重,当她抬头时,正巧看见司空吉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不过很快的收回了视线,跟在赵怀思身后离开了。
米翠这时端着热汤走了进来,“夫人,热汤来了,趁热喝吧。”
余翘接过热汤,笑道:“很香——对了,米翠,那位司空大人你认识吗?”
米翠想了想,回答道:“奴婢也不知道,只听管家说过,那位司空大人是一年前自己来侯府毛遂自荐做谋士的。”
自己来侯府?余翘心中愈加的不安,“没人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米翠摇头,说道:“没人知道,也没人问,不过侯爷很相信司空大人,什么事情都跟他商量。”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别院,后山——
半年前,当她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之后,她在别院外的后山,发现了一个隐秘的溶洞,里面满是晶莹闪闪的水晶,这个地方像是很多年前有人居住过,石头地面光滑,洞内凉爽,蜀邑现在正值夏季,待在院中难免有些湿热,所以她喜欢来这里乘凉,赵怀思也知道她不是在别院中,就是在这里,这里距离别院并不远,所以他就没有派人过来保护她,这也算是给了她一方安静的天地。
今天,她没有带米翠过来,但是却清楚的察觉到有什么闯了进来。
洞内幽暗,只有水晶的光芒照耀,她终于在洞内最暗的角落,躺着一个黑影,黑影趴在湿漉漉的水晶上,一动不动,好像连呼吸都停滞了。
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血腥的味道,渐渐掩盖住了山洞里清新的味道,余翘倒抽一口冷气,冲动的转身,想要逃出山洞。
“啊——救救我。”
一阵细微的呻吟声传来,那是一个痛苦,沙哑的男人声音。
余翘惊讶的转身,几度迟疑后,善良的天性让她不再谨慎,不禁转头回来了,反而是主动上前,走到那个受伤男人的身边,忐忑的蹲下查看他身上的伤,一看真是吓了一跳,男人后背上全是刀疤,惨不忍睹。
视线所触及的范围,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肌肤都有着深深浅浅的伤痕,血不断地从伤口冒出来,浸湿了身下的地方。
这人遭遇了什么?不会是土匪山贼吧?或者是好人,途径蜀邑,被人抢劫,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这人又是一声痛苦的呻吟。余翘连忙挽起裙子,蹲在他身边,“喂,你还好吧。”
“不用担心,遇上我了,算你运气好,我马上去叫人来救你。”
可是话刚一说完,就被一只染血的大掌给牢牢地抓住了,余翘惊呼一声,骇然的抬起头,看见一双黑沉沉的眼眸,他的脸上满是鲜血,微眯着眼睛,“不用找人来。”
他说话语气虚弱,手上的力量却坚决刚硬。
“你在流血,在不止血,你会死的。”
余翘低语,忍不住抱怨,“你捏疼我了。‘’
她的手腕已经被他握得很疼了。
那人垂下头,没有说话,但是大掌始终没有松开,余翘能听见他断断续续粗重的喘息,她想挣扎开那个铁般的钳制,但是他就是不肯松手,甚至因为她的挣扎,而在此睁开了眼睛。
“不用给我找大夫!”他幽深的眸盯着她,重复强调,“我不用大夫,不要找任何人来!”
余翘为了摆脱他的大掌钳制,只能点头答应,“好,我答应你,不找别人来。”
她心里压制着不安,甚至不敢面对那双眼睛,只能放低声音问道:“我能把灯笼点上吗?”
可是,扣住她手腕的大掌,还是没有松开。
余翘抬头,鼓起勇气说道:“灯笼在外面。”
那人男人注视着她,余翘只能咬着唇,对他保证,“你放心,我会救你,不会离开,更加不会带人来的。”
就算是失血过多,他的判断力然是很准确,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就算是想要逃走,也得经过自己面前,才能走出山洞,自己虽然受了重伤,但依然可以控制住这个柔弱的女人。
之后,他缓缓的松开了手掌,重获自由的余翘收回手,转身走到洞口,在洞口找到了自己带来的火折子,还有一个灯笼,一般她过来时都会带些需要的东西。
灯笼里的火光照亮了溶洞,以及那个撑着身子坐起来的男人,那个画面让余翘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