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抢她回来
夏卿拿起红线,一个泛着金色光芒的东西跳入了他的眼帘!
他颤抖的死死的盯着手里的金蛇琉璃看了又看,经过一再确认后,他才肯定这个金蛇琉璃和他脖子上的的的确确是一对儿。
夏卿近乎崩溃,死死的咬住牙齿,眼里尽是泪水,只是那满含泪意的眼里不仅仅是恨意,更有着背痛、绝望、还有着委屈!
“侯爷——侯爷——”无论身后的侍卫如何叫唤,夏卿都仿若未闻,他用着轻功朝着院外掠去。侍卫看他去的方向,心里诧异,侯爷怎么会朝着宫门的方向走?
夏卿时一刻也等不了了,他紧紧的握着手心里的金蛇琉璃,就等着进一步的确认。待他到了乱葬岗时,也被眼前的场景颤了颤。他还从未到过这样的地方——满地都是堆得像小山似的尸体,而且还散发着浓重的尸臭。夏卿心里一直想着“姜西”,脚下一刻也不停的在尸堆里穿过,他边走边找,明明是两个时辰前送来这里的,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他来来回回找了几遍,依旧没有看到要找的尸体。夏卿心想,许是被埋在下面了?想到这些,他竟不觉肮脏,徒手便看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搬弄着尸体。
良久,侍卫才带着一群侍卫赶到。他惊诧的看着夏卿,心里只能一个劲儿的暗叹:“何苦啊!”
侍卫走上前,站在夏卿的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着地上的尸体。
夏卿静静的端详了一会儿,只身蹲下,伸手抚了抚姜西的脸,没有发现异常。他微微蹙了蹙眉,又探到她的耳边,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一再的观察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夏卿有些丧气,可是并不灰心,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
“点火!”夏卿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身后的侍卫愣了一下,但毕竟是跟着夏卿身边多年,对他那说风就是雨的性格也有些习以为常,仅仅是一瞬间,他便反应过来,随即拿出了火折子点着了火,递到了夏卿的手中。
侍卫见他竟然把火靠近了姜西的脸,心里大骇,“难道侯爷连姜西的尸体都不肯放过吗?”
正当他惊骇不已的间隙,夏卿已经成功撕下了整张的人皮面具,一张陌生的脸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他们无不惊呼出声,可碍于皇弟在场,都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侍卫更是傻了眼儿,这才明白夏卿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了。他心里疑惑,难道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的姜西是个奸细?不然带个人皮面具干嘛呢?
夏卿愤恨且有受伤的盯着那张陌生的脸,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低沉的问道:“知道这是谁吗?”
侍卫这才凑近些仔细看着张似曾相识的脸来,想了很久,才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哎呀,这不是辛者库的小奴怜儿吗?”
辛者库的奴婢?好!很好!“她在这宫中多久了?”
“算来也该有三年了!”侍卫意识到情势的严峻,胆战心惊的回答道。
夏卿这才站起,什么都不说,转身离去。
“侯爷,天色已晚,还是尽早回宫吧!”侍卫看了看天,心怕夏卿的安全出什么问题,要知道如今时局依旧不稳啊!
“尸体在哪里?”夏卿边走边说,声音低沉的可怕。
“依照侯爷的吩咐,已经找了僻静的地方埋了,并未入皇陵。”
说话间,夏卿已经上了侍卫的马,只听马儿一阵嘶鸣,夏卿朝着相背于皇宫的方向而去。
“跟上!”身后的侍卫统领也已经翻身上马,飞速的跟在了夏卿的身后。
在看到那张陌生的脸时,夏卿心里划过一丝惊喜,当然还参杂着阵阵心伤。
他心里已经猜到,不出意外,姜西是还活着,确切的说应该是他的阿姝还活着。他如今已经猜到姜西就是阿姝,他的阿姝竟然没死,他的阿姝竟然一直在他的身边。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在他身边那么久,他竟然一直没有发觉;她曾经为他不顾一切、甚至为了解他的情花之毒舍弃了女子最珍视的清白之身,他竟然还会这般伤他!
她一定伤透了心,所以才一直不和自己相认。她是这般骄傲聪慧的女子,怎能忍受自己这般对待!
如今想来,她的背叛、她的逃离、她的怨愤、她的欺骗,都是情有可原的,因为造成这一切的是他自己!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想到这几年来他一直以为阿姝已死,心里就疼痛异常;想到明明爱人就在身边,不仅浑然不觉,还一再伤害,更是悲痛难耐。
马儿在夏卿一再的鞭笞下,越跑越快,呼呼的风声在夏卿的耳边叫嚣。
往事的一幕幕不停的在他脑子里闪烁——她的的勇敢、她的聪慧、她的狡黠、她的果决、她的雷厉风行……夏卿的眼睛早已模糊,只因为充满了泪水。
夏卿相信她对他是有爱意的,至少以前是,只是后来她似乎变了,变得对他有些疏离、有些害怕、甚至还有恨!
恨!没错,是恨!
为什么会恨他?夏卿不相信,虽然他的确在她眼里看到过恨,可他依旧不愿相信。
他心里默默的念着——“阿姝,你是爱我的!”
夏卿不愿承认,因为他不敢承认!
他害怕,他害怕再一次失去她!
可他心里明白,姜西定是和盛子铭又着什么,不然不会——
夏卿不敢再去想,可是男人的自尊让他到了盛子铭的墓地,他要进一步确认,尽管他心里害怕!
夏卿翻身下马,迅速的走到盛子铭风坟前,“掘坟!”
“是!”众侍卫拿起手里的长剑开始了动作。
因为人多,加之又是新坟,泥土本就松动,不一会儿,便看见了棺材。
“打开!”夏卿死死的盯着棺木,心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夏卿看着呗打开的棺木,脸色顿时煞白,身体经不住的踉跄,朝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了地上。
果然!
夏卿眼睛紧紧的盯着空空如也的棺木,渐渐的,眼神开始涣散,脸色也是白了青、青了白,他突觉身体无力,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终究,她还是负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她已经真的不再爱他了吗?
她可是他的阿姝啊!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从小到大的眷恋、是他从儿时起的依靠啊!
若是在以前,夏卿时铁定不会怀疑她对他的感情。
往事历历在目,可是夏卿觉得如今他离她越来越远!
这种感觉让他很无助、很惶恐,他不要她离开,不要像三年前这般再一次经历这样的离别相思之痛!
他必须把她抢回来!
第四百八十八章 无比怨恨
芙蓉殿,一片奢华气派,下人喜笑颜开,忙忙碌碌,热闹非凡。
金丝软榻处,楚沐姝一身盛装,正脸露焦色,在她的身边,几个小太监低眉顺目,嘴上却不停的说着话,“娘娘,这月贵人虽不动声色,甘居平庸,却是另有图谋,显然动机不纯,娘娘还是早防为好。”
“凭她也敢在本宫面前作威作福?”楚沐姝冷哼一声,略带不屑。“娘娘,那明日侯爷去清真寺…?”旁边的太监小闲子担忧的问。
楚沐姝眯了眯眸,华袍一甩,“我要去见侯爷,我要陪侯爷去礼佛。”
东华殿,当今天子龙居,大气雄伟,隐隐的龙腾之气盘旋天际,此时,宫殿之内,秀丽宫女各司其职,灯火辉煌,涎香幽幽,一派奢华之景。
“楚沐姝娘娘,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美玉急步下来迎来。
“侯爷睡了吗?我要有事求见。”楚沐姝挑起秀眉道,说完就想往寝房里走。
美玉愣了一下,忙伸手拦下她,“娘娘,侯爷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儿再说吧!”
楚沐姝哪等得了明天?她一脸正色道,“美玉,本宫平日里如此照顾你,你竟敢拦路,还不去禀报侯爷?”
美玉暗暗有些焦急,但见楚沐姝脸露不悦,也不敢得罪,只得小跑入宫,但很快,他又出来,脸露为难道,“侯爷说今儿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议。”
“侯爷真这么说?”楚沐姝睁大了一双美眸,隐隐的委屈让她双眸更加明媚。
“娘娘,今儿侯爷心情不好,娘娘还是先回去吧!”美玉劝道。
楚沐姝虽有不甘,但也只得作罢,但是,让她受侯爷冷待的一切责任,她都怪在了那个叫凌月的女人身上。
清晨,天际翻出了一线火红的鱼肚白,景观无比壮丽,引月殿后院,清凉晨风吹拂四周,柳树下,一道身影,一柄长剑起舞生风,无论何时何地,姜西不敢忘记的就是,让自已变得更强。
唯有自身强悍,在遇到所有困难才能从容应对。
姜西瞟了一眼越来越亮的天色,她收剑回房,刚刚换下一身轻便衣赏,翠儿与红梅便侍候在门口,以着姜西的习惯,早上放好了热水,让她沐浴。
今天,一定是引月殿里最忙碌的时候了,连管事大宫女也来了,平日里只围着那些高贵主子转,今天,却硬是插手引月殿里的大小事物,尽心尽责的侍奉这位即将得宠的贵人。
姜西穿着宽袍自屏风后走出,小翠与红梅捧着华贵衣赏静候在一旁,姜西瞟了一眼,张开了手臂,让她们为她装扮,什么荣华富贵,她一点也不稀罕,她只想要离开这里,过自由的生活,相信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梦,在很小的时候,姜西就有一种向望,仗剑天涯,随遇而安。
姜西有些出神,而翠儿与红梅却是微张着嘴,她们不敢置信的望着身着锦衣华裳的娘娘,大气而尊贵,一种让人畏惧感尤然而生,仿佛比任何妃嫔都适合这身衣服,还有一点她们不敢说,在娘娘的身上,她们看到了母仪天下的霸气,似乎胜过了任何一个得宠的妃子。
翠儿与红梅对视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姜西却没注意,她坐到梳妆台前,小翠与红梅不敢怠慢,急忙替她梳妆。
红梅想着给她梳一个繁杂而高贵的发鬓,却被姜西阻止了,她只想要最简单的打扮,以是,红梅散下了她一头长发,在腰际用金丝绑住,在发的两侧插入金色步摇,配合着眉心处一朵精致殷红的桃花,竟然摇曳生姿,美艳动人。
引月殿外,美玉领着一群太监匆匆而来,正想寻问月贵人在何处,就见大殿里,自阴影处,迈出一道仪态万千,贵气逼人的身影,乍一看,他整个人都失了神,这…这。
这是那个素衣平庸的月贵人吗?
两个大宫女在旁边也傻了眼,唯有红梅与翠儿略带得意的扶着自家的娘娘拾阶而下,随着美玉朝东宫方向走去。
在东宫面前广场处,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整齐摆列,近百人的金军护卫队,仪帐队的宫女下人也雄壮,在最中间处,一辆华贵的八俊马车静候着,宛如亭大的马车处,檐角上镶着罕间的巨大红宝石,周边镶金的檀木,配上锦色垂帘,说不出的高贵与典雅。
宽敞的车内,软榻上,夏卿慵懒的身姿已经半躺着,眯着眸,不知沉思着什么。
“月贵人到。”尖锐的喊声落下。
姜西随着丫环的护送,来到了马车面前,由两个太监扶持而上,掀开锦帘,姜西自然不意外的看见马车里邪魅霸气的男人。
“参见侯爷。”一声简单的打招呼,姜西在空余的软榻处坐下。
夏卿却没法再继续他那慵懒的坐姿了,从她入帘到坐下,他有一种受到轻视的愤怒,他转头盯着沉静坐在身边的女人,本想怒责一声,刚别过头,却看见一张让他轻易心动的侧脸,瞬间恍了神。
他身边不泛国色天香的绝世美女,可没有哪一张侧脸,在柔媚的线条下隐藏着凌厉霸气,没有哪双眼睛清冷到敢目空一切,没有哪个女人坐在他身边,敢冷静泰然,全不将他这帝王般的男人放在眼内。
她,竟然该死的全做到了。
夏卿蹙紧眉宇,一种宣示皇权的愤怒让他接近粗鲁的捏住了她的下颌,狠狠一扭,让她面向他,原以为会看到她的惊慌失措,却敦不知,一双清眸毫不畏惧的盯了过来,撞进漆黑的寒潭里,还带着丝丝挑衅。
“你难道不怕朕?”夏卿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冷笑寻问,在他的认知里,别人似乎天生就该怕他,就该臣服他。
可在姜西的认知里,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让她畏惧,让她害怕,她扬了扬秀气的眉,“如果我说怕你,你信吗?”
夏卿诧了一下,却怔住,下一瞬,一种恼羞成怒让他双眼泛寒,看着那微张的红唇,他狂野霸道的强吻下,结实俊躯毫不客气的压覆在她纤细的身体上,更不顾及她的面子,因为在车外还有几百双眼睛望着呢!
此时的夏卿就像一只愤怒雄狮,他想要猎物展露该有的畏惧与怯弱,然而,他却不知道,他面对的猎物不是弱小动物,而是一只安静的猛虎,她不会反击,却也不害怕,她只是冷笑的看着这个发狂发怒的男人幼稚的行为。
夏卿似渐渐意识到这一点,他强烈的感受到身下的女人依旧不惧的眼神,还有她眼底那闪烁的嘲弄笑意。
“你…”夏卿气极,那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强烈涌上胸口,如果杀了这个女人,她是不是会害怕呢?
姜西整理了一下衣服,扬眉道,“侯爷,是不是该启程了?”
夏卿回过神,才想起这次的目的,嘴角微扯,朝窗外沉声命令道,“启程。”
车队在众人的迎送下,朝东宫门行去,而车里,无声的杀意依然浓厚,夏卿就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研究着姜西,每一束目光都带着森森的寒意,换作其它人,早吓飞了魂,姜西倒是有些厌烦的送了他几个白眼,这个男人,还真是无聊。
大气辉宏的皇家卫队护送着当今天子朝东宫门外走去,而在不远处的高楼处,楚沐姝双眸射出了无比的怨恨,一双秀拳紧紧的握住,几乎掐进了肉里。
第四百八十九章 千万别发生
经过热闹的街道,当今圣上威风出行,风光万里,经过一个时辰的路程,清真寺已遥遥在望,今日,这里所有香客皆不得靠近,只见座落在半山腰的清真寺,檀香幽然,佛意冲天,让人不仅心生斐诚,不敢轻生冒犯。
清真寺住持携着弟子已经恭迎在山下,夏卿一身黄袍惹眼,面似冠玉,清俊绝伦,在他那年轻的外表下,蕴藏的却是不可探测的深厚实力,帝王气魄不显自发,而陪伴在侧的女子,似乎与他相互辉映,少女容颜下,沉稳凌然的气势,让人难于逼视。
一行人在住持的陪伴下,拾阶而上,而两旁跟随的宫女更是担心月贵人的身体,紧张的注意着,然而,却发现,当她们气喘息息的时候,旁边的月贵人,却是从容之极,脸不红心不喘,脸上未见汗滴。
夏卿负手在前,住持在讲诉着近年清真寺大小事件,一时之间,只听闻住持苍老略带沙哑的嗓音回荡山间。
清真寺两侧是浓密的树林,林里几乎密不可见,此时,数十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眼前走过的人群,为首的男子,眼底的更是激动,那被众宫女蔟拥的女子,仅仅只是一眼,已经让他心潮澎湃,无法自拔。
而在树林里掩藏的正是夏卿一行人,只需一个有利的时机,他就可以救走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悠远的钟声回荡在山间,清真寺,留传了三百年的京城名寺,一直是香客云集,香火旺盛。
在一条宽敞的回廊里,一行人正沿廊参观,为首的正是当今圣上夏卿,负手的他,神色略显心不在焉。
身后,同行的姜西目光却敏锐的打量着四周的动静,心底揣测着,这次出行的目的,一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可到底是什么呢?姜西难得其解。
行至一条三叉沿廊,夏卿停顿了一下,嘴角扬了扬,踏向了左边的路,姜西只得跟上去,身后的四个丫环及侍卫也跟随上来,刚刚走过几步,姜西耳中倏然多了几道脚步声,她敏锐的回头,身后除了侍卫丫环,并没其它人。
就在姜西皱眉间,就在刚刚他们走过的拐角处,一条蓝色裙角拖沓消失,姜西心头一凛,刚刚在他们身后有人走过,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姜西抬头望向夏卿的背影,他似乎毫无查觉,继续向前。
怎么回事?不是错觉,难道是其它的宫女?可那些宫女已经被留在大门外,不许进入,难道是杀手假扮的?杀自已?还是杀侯爷?姜西思索了几秒,到底要不要将这个发现说出来,可转念一想,为什么要去保护这个生性残酷的男人?
这个想法落下,姜西警觉的暗自惕防。
姜西的错觉没有错,只是,她看不到的是,在他们刚刚走过的走廊里,一个身形与她相似,着装打扮一模一样的年轻女人,领着四个宫女走向了大门,身后的丫环一身蓝衫,这五人,形似幽灵般穿梭而过。
幽静的回廊处,一道灵活的身影翩然如燕,墨色的俊装裹着结实的身体,黑色的脸巾下,唯露一双深潭似海的眸,宛如一只静止的鹰,盯着长廊的尽头,等待时机。
倏地,十丈处的走廊里,一行宫女拥着一道盛装华贵的女子朝西边走去,檐角的男子几乎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低唤了一声,“凌月。”
如此深情的呼唤,那双俊俏的星眸障显着他的身份,当今侯爷夏卿。
经过昨日对清真寺地形的摸索,夏卿已经对这里了如指掌,在凌月进入寺后,他轻易的避开大门外阵列的百人侍卫,探入寺内,皇家礼佛,最先去的必是大堂,所以,他隐伏在此,只想等待一个凌月与夏卿分开的时机。
如今,看着朝西边行去的凌月,叫他怎么能不激动?墨色身影自身后悄然尾随。
大堂的侧殿里,姜西接过丫环递来的三柱香插入香炉,叩拜了三下,起身准备出门,却刚到门口,脚步就被守门的两个侍卫拦住了。
“娘娘停步,侯爷吩咐过了,请娘娘在此休息。”
姜西怔了怔,立即明白休息的意思,就是囚禁,为什么要将她禁步在这里?
姜西越想越不对劲,夏卿让她进来参佛,自已却跑开,不由有些恼火道,“让开。”
“娘娘。”两个小兵为难的看着她,在那双凌厉如电的眼神下,畏惧的垂下头。
姜西挥开他们,跨步而出,刚到大堂,倏地眼前一黑,只见大堂的大门重重的关起,门外传来了锁门声,这一下,堂内的丫环皆惊慌起来,唯有姜西一脸沉静,她虽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更多的却是不安,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发生的事情一定与她有关。
不,不能关在这里,她要出去。
西边的庙堂处,设立着一座巨大观音像,这里很安静,几乎无人,唯有庄严佛气四散,此时,在观音像面前的蒲团上,跪拜着一个华贵女子,她的双手合什,美眸合闭,仿佛进入了忘我之间。
在身后的院子里,墨色的身影自拐角处踏出,脸上的丝巾被取下,露出夏卿俊美无双的面孔,深邃的星眸压抑着喜色,悄无声息的走向了跪在佛前的女子,心底在呼唤着,凌月,我来救你了。
跪在佛前的女人似乎并没有查觉身后的脚步声,她神色庄重,身形一动未动。
夏卿渐渐靠近了她,五步,四步…三步,终于,他站在了她的身后,修长的手掌伸出拍向了那纤细秀眉的肩膀,低沉沙哑的嗓音轻唤,“月…”
跪在地上的女子倏然睁开了眼,那双冰冷的眼眸,透着浓浓杀意,嘴角扬着笑,手指微颤的伸出抚摸向了肩膀上的大掌,似乎也饱含深情,夏卿剑眉顿蹙,胸口骤寒,虽然他无比希望凌月深情以对,可是,以凌月警防之心,绝对不是这种反应,中计的想法刚涌上胸口,跪在地上的女人猛然转头,一掌击向他的胸口。
夏卿避让不及,重重受一掌,脚步啷呛后退,终于,他看清了跪在地上的女人,那是一张同样绝色的脸,却不是凌月。
“侯爷,得罪了。”女人冷笑出声,同时,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快速攻击而上。
夏卿胸口气血翻涌,有被欺骗的愤怒,也有无尽的失落,为什么不是她?为什么不是她?再举剑时,房檐上倏然飞下数十名侍卫,举剑围攻,同时,隐藏暗处的四名蓝衫丫环身手狡健,软鞭相向,纷纷拦截着夏卿的去路。
大堂里,姜西四周查视了一遍,发现这个大堂构造结实坚固,唯一的出路就是大门,终于,她的目光紧紧的盯住了红木大门,伸手自旁边的侍卫手中夺过了刀,对着门缝处,狠力劈下,一刀,两刀…身后的丫环侍卫皆傻了眼。
也不知道劈了多少刀,栅门的木桩卡的一声断裂,大门朝两边开启,姜西持刀跨出,只见四个侍卫早已吓懵在两边,不知所措。
“侯爷呢?”姜西怒喝一声。
“侯爷…侯爷去了西院…”其中一个侍卫答道。
姜西二话不说,提刀便朝西院跑去,身后的丫环侍卫惊魂未定的跟着。
西院,到底发生了什么?姜西不敢去想,因为,她心底有了一丝眉目,可是,千万别发生,千万别发生…
第四百九十章 兰亭,我在你身边
“苦吗?”又到了每天最艰难的时刻,给他喂药,白璃忧觉得艰难,不是因为没有耐心,而是见他喝药时,因为汤药的苦涩而扭曲的脸,就心里难受。
可是,就算是失去了记忆,全身残疾,他仍然那般坚强,摇着头,笑着对她说道:“好喝,一点都不苦。”
有时还会对她说:“比起要饭时,现在不知好了多少。”
听到这些话,白璃忧便觉得心里像是被万箭穿心般的痛苦,就算到了现在,他仍是为着别人着想,之前因为汤药实在太苦,她偷偷尝了一口,竟向吕叔发了脾气,春梅没将蜜饯及时送来,给他喝完药后进食,又向春梅发了一通脾气,那时的他便一脸愧疚,大概是愧疚因为而连累别人受气吧。
“大哥,你放心,很快就不用喝这些苦药了——我很快会带你出城,去君国找韩良为你诊治,到时候还能见到华芝,华芝见到你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的。”白璃忧轻轻浅笑道。
“华芝?她是谁——”戎兰亭不明所以的问道。
白璃忧对他微笑,道:“是我们的小妹,我相信只要有华芝在,韩良就算是忌惮那个人,也会倾力为你治疗的。”
戎兰亭依然是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他根本不记得什么华芝,什么韩良,只是觉得此刻跟她在一起,好像已经等了很久,现在终于实现了梦想,跟她在一起时的舒服感觉,好像等待了千年。
“在外讨饭时,一闭上眼睛,我就会梦到你——”说着,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抬起,可当要触到她的脸颊时,又及时的收回了手。
白璃忧却在他放下手时,将他的手握住,放在自己半张脸上,她歪着头,感受他手掌上老茧带来的粗糙感觉,那是一种安心,又令人舒适的感觉。
“当年,我还在天牢里,每天都在想你在前线时,是什么样子,带着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厮杀的样子,当听到你的军队没有粮食时,只能吃野草,我偷偷出宫,将银票送给你时,我真的不想再离开你了——可是,如你所说,他是君,你是臣,而我是他的妃子,我怎么能留在你身边,如果那个时候我勇敢一下——”
白璃忧放下他的手,又改握在手心,轻轻摩挲着他手上的每一道伤痕,“如果当年那场婚宴能够完成,大哥,你会不会不到皇宫,不接受你祖先留给你的责任,带着我远走高飞,我们浪迹天涯,走遍世间每一处风景。”
“你不嫌弃我这个样子?”戎兰亭睁大一些眼睛,面部的伤痕更显狰狞,换做其他人恐早被吓坏了,白璃忧却一点也不见惧色,眉眼弯弯,一丝浅笑始终挂在嘴角,手缓缓抚过他脸上那些伤痕,“我怎么会嫌弃你,这些伤疤都是你为国为名舍生取义的见证,大哥,你现在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我记得,你是一个大英雄,任何人都比不上你,只是——”
只是他一生背负的太多,过的太苦。
她不愿他以后好了,继续背负这些,便说道:“大哥,等你好了之后,我便带你去一个任何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过自己想过的任何一种生活。”
戎兰亭只看着她,嘴角逐渐扩大成一个笑意,没有说话,她的这番话,像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白璃忧心中一沉,戎兰亭,戎这个姓氏,注定他不能平凡的过一辈子的,这一切也不过是她的奢望吧。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他问道。
白璃忧看着他,洋洋洒洒的将他们认识,帮助小露的过程都讲了出来,也许这些事情对他的恢复会有好处。
见他沉默的样子,白璃忧心中甚喜,急忙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来?”
许久后,戎兰亭缓缓摇头,“记不起,脑袋很疼。”
“疼便别想了。”白璃忧将他扶住躺下,再将被子给他掖好,之后又对他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让春梅给你做饭。”
“好。”戎兰亭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
白璃忧走出去,吕炎已经拿着账本,站在屋外的院子里等候了,白璃忧略微点点头,吕炎便跟着她一起走出院子,白璃忧没有先去书房,而是去了厨房,吕炎自然也跟在她身后,知她心中戎兰亭的地位有多重,便没怨言。
她去厨房交代春梅炖些白粥,戎兰亭因为喝了苦药,口中一定苦涩,要吃些重味的,她便吩咐春梅在白粥中多加些海味,在去东门潘家酱园买些酱菜回来,还让春梅谨记多买些酱黄瓜,因为戎兰亭喜欢吃那家的酱黄瓜,最后吩咐厨子炒些应季的蔬菜,特别是这个季节最嫩的竹笋。
之后离开厨房,她才与吕炎去了书房——
书房中,吕炎将几本账目放在书桌上,白璃忧看了看,便抬首问道:“这两个月的盈利好像少了很多。”
吕炎点头,道:“主要是水路的生意少了三成。”
“三成?怎么会少这么多?”白璃忧凝眉问道。
吕炎叹气道:“小姐,大小姐一个月前在城中成立了西京商行,与漕帮帮主也不知何时有了交情,漕帮帮主将原本帮我们商行运输货物的商船分了近四成给西京商行,我们的货物运不出去,无法准时将货送到指定地方,自然也就收不到银两,还有很多单生意,我们都已赔了不少钱。大小姐现在化名百花夫人,为西京商行幕后老板,小姐,大小姐明显是有备而来——”
未等吕炎说完,白璃忧已经打断他,道:“她知道我是不会将商行交给她的的,所以便想到这招,慢慢削弱商行的元气,最后的目的不过是迫使我交出商行。”
吕炎点头,脸色担忧道:“小姐,大小姐这样是以本伤人,我们不能中计。”
“吕叔,我没有那么傻,她的以本伤人,也根本维持不了多久的,难道她能将整个千叶的国库带出来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吕炎激动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大小姐手上的银两怎么能够跟我们商行比,但漕帮那边?”
白璃忧自有打算,便道:“吕叔,明日帮我约漕帮帮主在天德楼见面。”
“是,小姐。”
“吕叔,京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吕炎想了想,道:“皇上已经拒绝了元帅出征的要求,还是多亏了长公主两母子在皇上面前求情,但太后态度坚定,皇后楚沐姝也站在太后那边,她们想要元帅上战场,肯定是想清除白家在朝廷中的最后一点势力。”
第四百九十一章 明月楼
白璃忧略微沉思了一阵,面露喜色道:“太后也是极蠢的,慕容谨之作为皇帝肯定是希望能够完全铲除掉白家的剩余势力,爹作为白家族长,自然是首当其冲,郭太后自然想要助自己儿子一臂之力,只是她没想到,她可以无视爹对千叶的贡献,但作为皇帝,慕容谨之不能,而且依我看他也没有要杀爹的意思,不然在囚禁白太后时也就动手了,不会绕这么大一圈,让爹上战场,让爹的名声在百姓中高涨,然后让他死,那爹就真的成为他不能超越的神了。”
吕炎恍然大悟,不过还是拧眉看向她,道:“但元帅现在依然很危险,小姐,还是及早将元帅救出帝都才好。”
“自然是这样。”白璃忧将账本放下,手轻轻敲在账本上,蹙眉道:“将爹先救出来,然后我们出城,在去往君国的途中与爹汇合,只是这件事情应该交给谁去帝都办。”
吕炎自告奋勇,道:“由老奴去吧!”
白璃忧微微摇头,道:“吕叔,商行的事情离不了你,你放心,我会想到办法,将爹救出来的。”
“难道小姐想要亲自回帝都?”白璃忧接着摇头,笑道:“吕叔,你觉得我回去,还能再回来吗?”
吕炎自嘲一笑,没有说话,但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白璃忧陷入到沉思中,直到吕炎继续开口,才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吕炎道:“小姐,千叶四周环海,如果想要救出元帅,我们可以从海陆想办法,如果从海陆救元帅,老奴倒是想到一个人。”
白璃忧急忙问道:“谁?”
吕炎走近,低头神秘的说了一个名字出来——
吕炎跟她说起的这个人叫做朴淼淼,东海海盗王,年纪轻轻就已统领海陆四大海盗家族,与白家之间有些渊源,但并不是什么好渊源,有些仇恨,但对元帅倒是敬重。
吕炎将朴淼淼与白家之间的恩怨告诉她,听完后,她倒笑了出来,“他应该年纪不大吧,不然也不会敬重爹还将这件小事记恨到现在,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吕炎也笑了起来,“谁说不是呢,年纪还比小姐小些呢。”
白璃忧淡淡一笑,道:“等见了漕帮帮主后,我倒是要去会会这位海盗王了。”
吕炎立刻响应,道:“老奴陪你去。”
要见这位明帮主,确实不太容易,并不是说白璃忧没有诚意,天德楼设宴,拜帖,礼数都有了,但人家就是不见。
既然如此,白璃忧也不恼,便找了一天,亲自登门拜访,带着礼物,与拜帖,站在漕帮大门外,只带着吕炎,但家丁说是进去通报,可半个时辰了,也不见出来。
吕炎气道:“小姐,咱们回了吧,既然他们这么没有诚意,我们何必在这自取其辱,江南又不是只他漕帮有船!”
白璃忧不急不恼,反而是在大门外的长凳下坐下,还安慰吕炎稍安勿躁,“吕叔,不急,今日既然来了,便让明帮主看看我们的诚意,毕竟大家合作这么长时间了,中途也未发生什么伤和气的事。”
吕炎气呼呼的走到一旁坐下,这时,刚才进去通报的家丁出来了,说是他们帮主现在有时间见他们了,白璃忧起身,跟在家丁身后进去,还与家丁道了谢。
漕帮后院,家丁将她带往的应该是书房外面的小院,在房外,家丁拦住了她的去路,没好气的说道:“书房是我家帮主的私人地方,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你们就只这里等候。”
“你说什么!奶~奶~个腿的!要是换了在战场上,你敢这种态度,本将立刻将你斩了!”吕炎愤慨的开口,但那家丁显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并不理会,只是冷眼一翻,将他给无视了。
家丁转身要走,吕炎拉住他,厉声呵道:“立刻叫你们帮助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家丁看起来也是练家子,甩手吕炎的手给扒下,之后跳开数丈远,摆好迎战的姿势,“那倒是要看看你是哪路神仙,敢在漕帮的地盘上撒野了!”
“你!”吕炎指着他,就在要出拳时,书房的门打开了,那气势更盛的家丁立刻收回拳头,恭敬地站到门外,将里面的人迎了出来。只见出来的人,年约二十五六岁,一身白衫,手执白扇,英俊潇洒,气度非凡,那人出来后,看了看众人,家丁立刻恭敬的说道:“帮主,这位是四海商行的青蕊夫人。”
那人淡淡朝她点了点头,便开口道:“让您久等了。”
白璃忧尴尬一笑,脸色随即恢复平静,道:“是青蕊冒昧打扰明帮主了。”
书房内——
白璃忧坐下后,自然有侍女端茶送水进来,侍女退出去后,她与明月楼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明帮主,我们合作多年,一直合作的很愉快,而且四海商行的货物一直是由漕帮水陆运输,为何要无缘无故就削减四海的货运船,这样对我们商行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明月楼年纪轻轻,却有着与年纪不服的老成,眼中城府极深,道:“漕帮虽与你们合作多年,但这些年来价钱一直未变,但漕帮现在帮众数万,四海商行的价钱已不够现在的行情了,又遇别人以两倍价钱来谈,作为帮主,我岂有不赚的理由。”
白璃忧据理力争道:“明帮主,我们签过合约的,十年内不能涨价,而且以船运的数目以四海为重,你这是明显的撕毁协议,坐地起价。”
明月楼爽朗一笑,放下手中白扇,手指轻敲桌面,沉思后道:“夫人,这话说得明某人罪过大了,是,我们之间确有协议,但漕帮大多数的货船还是在为四海服务,以四海为重,这并不算是撕毁协议吧。”
这话确实也没错,但白璃忧怎么觉得自己被绕了进去,她气呼呼的起身,盯着明月楼,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明月楼颇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如果夫人能够念我漕帮与四海合作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适当添些银两,明眸保障,一定让夫人满意!”
“夫人也知道洛城的商户,要想走水陆,必须通过漕帮才能出城,如果不想走水陆,自然是用不到我漕帮的——”
这话虽然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白璃忧能听出里面威胁的意味,但见他态度坚定,白璃忧知道这样分辩下去,自己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但难道真的就要这样不合规矩的给漕帮涨价?她是生意人,自然不能吃哑巴亏,况且明月楼将船运数量分给的是白秋月。
第四百九十二章 刁难,不惧
面对明月楼明显的刁难,白璃忧并不害怕,反而是释然了,明月楼大概知道她会来讨个说法,自然也就想好了这番说辞。
不过,白璃忧自有对策,昨夜她便将那份合约看了几遍,“明帮主,我理解漕帮人多,你作为帮主,自然有自己的苦处,但如果是在我们合约到期后,续约时你要涨价,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我们的合约尚有五年,你便要毁约,是不是说不过去呢?”
“四海商行来自七国的货物,需要水陆运输的,我们都交给你们漕帮,如果你只是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而放弃四海的话,那我今天算是白来,至于以后是否继续合作,还请容我回去考虑一下。”
明月楼听闻她这番话,眼神有些松动,又见她语气如此坚定,终是有些沉不住气了,便道:“夫人,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至于四海的货物,明某人一定会想办法为夫人办妥。”
“不用!”白璃忧语气坚决的拒绝他的好意,“你们漕帮虽然人多势众,拥有落城近八成的货船,但四海如改走陆路,不过是增添一点成本而已,这点钱四海还是拿得出来的。”
明月楼本是在自己的地盘,气势本就压她一头,可现在一番话白璃忧已从气势与道理上压住了他,明月楼不是蠢货,自然知道失去四海商行这个大商家对于漕帮的影响有多大。
这下该他急了,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一笑,道:“夫人,之前虽与你没有交集,但今日一见,确实让明某见识了传闻中的青蕊夫人,果然名不虚传。”
“好说,几日我来,也不是要兴师问罪,只是想向明帮主讨个公道而已,至于后续的合作,明帮主以后就跟我家吕管家谈吧,告辞!”说完,白璃忧头也不回的朝书房外走去。
却不想就在她与吕炎汇合,正要出漕帮大门时,与白秋月正面遇见,白秋月身边跟着两个男子,一看就是大内高手,前面引路的中年女人,也是气势十足。
一见到白璃忧再此,白秋月自然是停下了脚步,不过身边的弄琴警觉的挡住了她半个身子,吕炎自然也不示弱,各为其主的挡在了白璃忧身边,因为他知道弄琴武功高强。
弄琴冷冷盯了吕炎一眼,便收回目光,眼中盛着慢慢的恨意,吕炎脸色虽平淡无奇,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眼中那股愧疚,令白璃忧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白秋月一身锦袍,就连腰间挂件都是顶级的老坑翠绿种,一小块都足够普通的一户人家富足的生活十年了,她又变回成了宫中那位不可一世的太后了,虽然与她一样不能见光,但做派丝毫不减当年在宫中时的奢华。
“你来找月楼的?”白秋月先开口问道。
白璃忧也不隐瞒,也知道没什么可隐瞒的,便道:“用这么龌龊的手段,有意思吗?姑妈,白家只剩下我们了,难道真的要斗下去吗?”
白秋月挑挑眉道:“我要什么,你知道,给我就是了。”
白璃忧自嘲道:“给你了,我还会有命吗?在宫中时,你几次三番对我见死不救,甚至不惜牺牲我来完成你的计划,现在你还要亲手毁掉四海商行。”
“四海商行,本就是属于我的!至于你,难道我对你不好?我对你千般好,也只是希望你能够站在白家这边,你却为了一个男人出卖整个白家,哈哈——”白秋月语气恶毒,盯着她时,眼神也像是毒蛇一般,“当初我就不应该留下你!那个贱人生下你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扔进湖里!淹死你!”
白璃忧本就怀疑白枫让她去理姬国的目的,白秋月这么一说,她心中更是起了疑,“你知道我母亲在哪里?!”
白秋月狠狠说道:“不知道!大概是死了吧,当初生下孩子就不辞而别,我真怀疑她是养不起孩子,所以才把你留下来,我一直都怀疑你不是白家的种,只是白枫是我弟弟,我不能不帮,还给你安排了一个体面地身份光明正大的回到白家,你这个白眼狼!却跟慕容谨之一起害我!”
白璃忧缓缓摇了摇头,眼神忽然黯然下来,心口发闷,“你到现在你还不觉得是你错了,为了你的私欲,你杀了多少人,白家的人其实都是被你害死的!”
白秋月仰头一笑,眼神已凶狠起来,弄琴意会,扬手便要霹向她,吕炎眼疾手快,袖子一甩已将弄琴的狠招挡了下来。
两人意欲再战,但白璃忧看平时出手狠厉的吕炎对那女子处处留手,便说道:“吕叔,这里是漕帮地盘,给明帮主面子,我们走!”
白璃忧带着吕炎走了,白秋月也没让弄琴追出去,便在出来迎接的家丁带领下去了书房,而这边出了漕帮,上马车前,白璃忧不吐不快,转身看向吕炎,疑惑道:“吕叔,刚才那女子你认识?”
吕炎叹了一口气,点头,道:“小姐,她是我夫人。”
书房内,白秋月一进去,本坐着的明月楼立刻起身,恭敬地跪在白秋月面前,“给太后请安。”
白秋月拂手,道:“免了。”
坐下后,除了弄琴,其他闲杂人等都被遣出了书房,白秋月饮了一口茶,便问道:“那个死丫头来做什么?”
明月楼笑道:“还不为了货船的事。”
白秋月唇角扩散出一个弧度,似笑非笑,道:“那你是如何回复她的?”
明月楼低眸,道:“一切只等太后决定。”
漕帮创始人明泰,本是白家包衣奴才,随白秋月先父出战蛮族,战场上救主有功,便赐明姓,还封了一个先锋将军,只是后来犯事,那时白秋月已经贵为太子妃,便出手相救了明家一家十八口人,死罪虽然免了,但官是做不成了,只能举家迁往落城,白秋月见他们有利用价值,便暗中帮助明泰创立了漕帮,直到现在明月楼成为漕帮帮主,明家人其实一直都在为白秋月做事。
这也是为什么白秋月要急于拿回四海商行的原因,如果能够控制南方的水陆,还有最大的商行,那对于她的大业来说,便能无往不利了。
白秋月眼神中透着狡黠的精光,一边笑着,一边拿起茶杯,淡淡喝了一口,随后才道:“那丫头嘴巴厉害得很,你就没有被她说动心?”
“月楼不敢。”明月楼立刻跪下,白秋月也立刻将他扶起,“哀家自然明白你们明家的忠心,等到时机成熟,哀家定会给你们明家高官厚禄,还你们一座将军府,不,是元帅府。”
“谢太后厚爱!”明月楼抬眸,与之对视后,又低下,“月楼一定会好好协助太后!”
第四百九十三章 你不吃,我也不吃
回到别院后,白璃忧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趴在窗前盯着那株未开的桃花发呆,又想起吕叔说起与自己妻子之间的事情,心中更是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吕叔告诉她,他与妻子成亲二十载,有一个儿子,只是五年前吕炎出征回来后,儿子病逝,妻子也离家出走了,没想到她竟然成为了白秋月的暗卫。
吕叔说妻子怪他只知行军打仗,就连孩子生病都不在身边,孩子病逝时就连自己夫妻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妻子恨他,儿子病逝,让他这些年来一直被噩梦缠绕。
想到这里,白璃忧又想到了自己的惊鸿,也不知道惊鸿怎么样了,在宫中连个亲人都不在身边,会不会被欺负,慕容谨之会不会因为她的关系,对惊鸿不管不问,甚至惊鸿受了欺负,也不管呢。
皇宫那种地方,每个人都见风使舵,落井下石,也不知道她的惊鸿会不会因为这样而被人看不起,被欺辱。
“夫人——”这时,春梅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晚膳,“夫人,用晚膳了,怎么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白璃忧笑了笑,再看看门外站着不说话的戎兰亭,她招了招手,“大哥,你进来、。”
“春梅,你再去拿一副碗筷进来,多弄两个菜吧,大哥晚上吃的多。”
春梅笑道:“好,奴婢这就去。”
春梅依吩咐出去,去了厨房,戎兰亭进来后,明显比以前要害羞了些,白璃忧不知道原因,便问道:“你每天都与我一起用晚膳,为何这次却站在外面,不进来呢?”
戎兰亭低垂着眼,似为难,又似有些害怕,白璃忧看出他有些惧,便拉着他坐下,“大哥,我们之间不要有任何隐瞒,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告诉我,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戎兰亭现在的心智不过五六岁孩童,心思澄澈,哪里懂得撒谎,在她几番追问下,终于开口,“春梅说你不开心,让我不要进来打扰你,我就没有进来,一直都在门外守着。”
“一直守着?你守了多久?”
“守到太阳下山,春梅把饭端来的时候。”
白璃忧一听,惊住了,她可是晌午就回来了,他竟然等了足足一个下去,“等了那么久,不饿吗?”
戎兰亭敦厚的笑起来,之后又点头,“饿啊,可是我知道你也饿,所以我不能先吃。”
白璃忧听后,心里难受起来,不过还是先将手中的那晚饭给了他,然后给他夹了满满一碗的菜。
“大哥,你先吃吧,春香很快就会给我在拿饭来的。”
“你真的不吃,那我不吃了。”
白璃忧将筷子放进他手中,宽慰道:“大哥,我会吃的,不过要等春梅来啊,你先吃。”
白璃忧虽这么说了,可戎兰亭还是不动口,最后还是非等到春梅将另外一份饭菜端来,他才吃的。
白璃忧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他们相遇了,但似乎戎兰亭的苦难还没有结束,他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的,那个睿智英勇的他,英俊飘飘的他,何时才能回来。
“你吃。”戎兰亭将一大块鸡腿夹到她碗里,白璃忧不太喜欢吃油腻的,但却也没拒绝,慢慢的将鸡腿给吃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时春梅一边收拾桌上的笔墨,一边说道:“小姐,张老板已经答应我了,会帮我们出城。”
白璃忧立刻放下碗筷,看向春梅,“真的?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春梅摇头,道:“私底下求他的,人倒是好说话,一说便答应了,只是我们真的离开了,以后还回来吗?”
白璃忧淡笑道:“哪里不能为家啊,回不回来先不说了,先治好大哥才是最重要的。”
春梅颇为难的看了她一眼,声音也放小了一些,这时的戎兰亭已吃完饭去了外面跑动,但也没离开。
“小姐,好不容易在这里站住脚了,而且这里离千叶隔着千山万水,千叶的人找不到这里来,但是出来这里,危险就会接连而来的,你有想过吗?”
白璃忧怎么会没想到这点,但为了能治好戎兰亭,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想过,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看着门外追逐彩蝶的戎兰亭,白璃忧甚是欣慰的笑了笑,她道:“我从未欠过任何人,就算是欠了谁的,也不会去以命相抵,他是唯一一个我愿意用命去拼搏一次的人,春梅,我这辈子欠他的太多,该如何去还,我真的想不出,只能这样不惜任何代价吧。”
春梅暗自叹息一声,走近来将热茶递到她手中,“夫人,春梅不知道你与戎公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夫人既然决定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春梅也一定跟随夫人。”
白璃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心中欣慰自己从来到这个地方后,总是能遇到像春梅,米翠,彩霞她们这样的好人。
北天国——
封妃大典之后,慕容龙秀便要启程回落城,这里不知为何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了,驿站中,忽然传来一声响动,似脚步声。
慕容龙秀抬眸,盯着门外,出现的是冷歌身边的贴身侍女,红碧,“王爷,宫中出事了!”红碧一见到他,就跪下了。
慕容龙秀盯着她,冷声道:“出什么事了?”
北天国,王宫——
玥宫,冷歌这位新贵妃的住处,慕容龙秀来时,冷歌正坐在后院的井边光着脚丫,薄薄的单衣悬挂在腰间,里面粉色的肚兜衬着皮肤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般鲜嫩欲滴,染上鲜艳红蔻丹的手指柔弱无骨的在井边的苔藓上画着圈圈,见慕容龙秀来了,她才缓缓起身。
慕容龙秀才看见她脚下躺着一具女尸,慕容龙秀看清井边那具女尸是昨日封妃大典时,出现的另外一位妃子。
“处理掉她。”冷歌就像对待下人般的吩咐慕容龙秀。
慕容龙秀虽然想掐死她,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杀的?”
冷歌眼神轻佻,媚眼如丝,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失宠与我何干?一大早趁王上早朝后,就发疯般的冲进来要杀我,我是自保,才会出手的。”
慕容龙秀忽然就火了,一步步紧逼上前,冷歌跟随他多年,知道他真正生气的样子是怎样的,就是现在,所以她也害怕了,甚至都有些后悔让红碧请他来。
慕容龙秀将她抵在花园的西角落,伸出手,将她腰身掐住,实为掐住她的命脉,“这里是王宫,不是民间,所以不是你能为所欲为的地方,像你这样的女人,卖进青楼都得费劲调教一番,她竟然将你送进王宫,也不看看你配成为后妃?”
第四百九十四章 我是不配
听闻,再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冷歌将牙一咬,冷笑道:“我是不配,我出生江湖,如果不是你,我还跟野狗抢食呢?但你慕容龙秀不应该给我一个梦,却在最后又亲手将这个梦毁了!”
“你从未想过让我成为你的王妃,却让我觉得我可以坐上那个位置,如果从一开始你跟我说清楚,不会给我,我也就不会奢望了,我便是你身边最忠心的一只狗,而不会奢望成为能与你并肩携手白首的人。”
慕容龙秀眼神沉下来,心也跟着沉下来,黯然的眸从她身上扫过,冷声道:“本王封猪封狗为妃,也不会是你!你确实是在奢望,不过——”他的手指暧昧的从她下巴划过,“你现在已经成为一国贵妃了,总该要学会点规矩的,这里是王宫,不比外面的江湖,王宫死一个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你也得学会分寸是什么,你以前是什么人不重要,现在你却要学会怎么做一个高贵的女人!”
说完,慕容龙秀将她的下巴甩下,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尸,之后从袖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瓶子来。
冷歌忽然抓住他的手臂,急急问道:“这是什么?”
慕容龙秀狠厉的瞪了她一眼,他想自己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离开北天国了,其实不离开也好,在这里休养,另谋出路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自己配的化尸水也忘记了?”
冷歌这才想起黑瓶里的是什么,慕容龙秀抓过她的手腕,粗鲁的将人给拉扯到一边,冷歌瞪着他,咬牙道:“你可别忘了,我现在是北天国的贵妃,只要我喊一声,你就得命丧在这里!”
“你有本事喊,本王看你如何收拾残局。”慕容龙秀神色波澜不惊,打开黑瓶,只不过滴了两滴化尸水在女尸上,女尸的血肉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消失了,只留下一团黑水与衣物。
冷歌见麻烦解决了,便要朝寝殿里走,慕容龙秀跟了去,在殿内将她拦住,“本王有话跟你说。”
“王爷,在北天国,你恐怕要换个称呼了,不能在以本王自居了吧。”冷歌眼神忽然一冷,“不然别人很容易猜出你的身份来。”
慕容龙秀冷笑道:“你说得对。”冷歌凝向他,似没听清楚,他竟能说她说得对?是不是吃错药了?
以冷歌对他的了解,必是有妖的,“慕容龙秀,你又想干什么?”
他将她披散在肩上的长发撩起,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绕着圈,暧昧的说道:“你想就这样一辈子屈居人下?你可有想过成为白秋月那样的人。”
“成为太后那样的人?”冷歌喃喃轻呢着,慕容龙秀将她的腰搂住,两人以一种暧昧的姿势那样站在原地。
他道:“你现在已经贵为北天国的贵妃,离王后之位也就一步之遥了,距离太后之位,如果我帮你,只要三年,三年之后你就能成为北天国的太后,只手遮天。也不用为白秋月做事,以你的本事,既然已经成为了北天国的贵妃,做王后,做太后又有什么不可,非要将以后的胜利果实拱手让给别人?”
冷歌与慕容龙秀都是同样的人,同样自私,同样的残忍,只是冷歌还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毕竟白秋月对她有救命之恩。
“慕容龙秀,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我与你相差无几,但我有一点比你强,那就是我还懂得什么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本搂住她腰的手,忽然抓住她的脖子,将她逼进了寝殿那张偌大的床上,“什么是恩?她救了你,就是恩了?我救你,培养你,就不是恩?你不想想,如果不是你有利用价值,白秋月那样的人,会多看你一眼?”
“本王本打算今天就走,可是想想,本王跟你之间,似没有那么容易就结束的——”
说罢,慕容龙秀将她扔上床,动手解自己的衣裳,一脸邪笑,之后伸指指着她,“今日便让你记起曾经你是如何在本王身下承~欢了!”
冷歌想自己恐是还爱着慕容龙秀的,不然不会在强迫的状况下,仍与他的身体如此的契合,甚至是渴望他的。
慕容龙秀离开后,红碧走了进来,见她横晟在床上,默默流泪的样子,红碧也只能安静的衣衫送去,再将浴池中放满热水,才走过来,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娘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沐浴吧。”
冷歌毫无征兆的从床上坐起来,之后用红肿的双眸盯着红碧,抓紧被角,咬牙切齿的对红碧说道:“总有一天,红碧,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虽然现在我还下不了手,可是我知道只要他再对我做这些事情,我迟早有一天会杀了他!”
红碧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安慰道:“娘娘,龙秀王爷太过分了!可是现在你羽翼未丰,恐怕——”
冷歌紧紧抓住红碧的手腕,泪眼婆娑,坚定的开口道:“我会等的,我终究会等到那一天。”
别院,三更天时,书房中仍然是灯火通明,春梅也没有睡下,依然陪着白璃忧翻阅古书。
白璃忧一直想在古书上寻找到一些关于梅花针的记载,可是翻阅上百本有关医学的古书,依然没有找到。
春梅又给她续了一壶香茶,白璃忧则是重新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最终不停念叨着,“怎么就没有记载呢?”
春梅道:“夫人,吕管家说过梅花针是君国王室才会的针法,这些书上是没有的,况且我们马上就要出城前往君国,何苦还要寻找一番?”
白璃忧缓缓摇头,浅笑道:“我并不是不相信吕叔的话,只是我想知道这梅花针到底是何物?为何每本书上都没有记载,它是否真的有那么神奇。”
春梅也不劝说了,独自走去将她看完的书籍给收拾了,今日这番,其实白璃忧说的是一个璃忧,还有就是她今夜失眠了。
白天时,戎兰亭忽然咳血了,吐出一大团黑血来,让她惊恐不已,请了吕叔来看,吕叔说是他这伤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得尽快启程去君国才行。
“啊!什么东西!”春梅忽然叫起来,窗户也跟着一阵疾风啪打过来,白璃忧闻声看去,只见春梅一脸惊恐的站在窗边,手上的书籍也掉了一地。
“怎么了?”白璃忧走了过去,将春梅拉到身边,“你看见什么了?”
春梅似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夫人,奴婢刚才从窗户里看见外面还原中有一个发光的团子飘过去,看起来像是鬼火。”
鬼火?
第四百九十五章 我哪里比不上她
白璃忧哪里会信世间有什么鬼火,她循着春梅指的方向看去,似也看见一条光线从草丛中一闪而过,但那绝对不是什么鬼火,至少与书中记载绿油油的鬼火有很大不同。
她缓缓的踏出房门,循着那消失的光亮处走去,可是一走近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时,春梅的声音传来,“夫人,在那里!去了戎公子房中!”
当她看见那团光线时,她便追了去,追进了戎兰亭屋内,屋内,戎兰亭已经睡着了,白璃忧看见那团光亮一直盘旋在戎兰亭床边,隔着纱帐飞旋,似想要进去,可是却进不去。
那团白色的光亮,似有灵气,知她在身后,便不停的飞旋到白璃忧面前,之后又垂落在她脚下,似在讨好。
白璃忧不明白它是什么,等到春梅追来时,白璃忧小声的对她说道:“去叫吕叔来。”
“是,夫人。”
不一会儿,春梅便将吕炎叫了来,白璃忧焦急的看向吕炎,问道:“吕叔,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吕炎似在思考,好一会儿他才有所顿悟,赶紧对她说道:“小姐,你别动。”说罢,吕炎转身奔回自己房内,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本陈旧的古书,封面已经看不大清楚,不过看起来这本书倒是有些年头了。
吕炎翻了几页,在中间位置似找到了答案,“夫人,你看看这光线中间是不是有一缕蓝色的丝线?”
白璃忧依言看去,甚至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那团光线,整体是银白色的,中间位置确实有一条蓝色的丝线。
“是,中间是蓝色的,一条很细的丝线。”
吕炎听后,了然了,对她说道:“夫人,据我手上的奇门遁甲记载,这个应该就是戎将军三魂七魄,也许是当初在战场上戎将军濒临死亡时,三魂七魄脱离了肉身,这也是戎将军变得痴傻的原因,而它一直跟在戎将军身边,想要回到戎将军的身体内。”
白璃忧大喜过望,便要伸手去抓那光团,却不想它却滋溜一下从指缝间逃走了,“吕叔,抓不到。”
吕炎摇头,叹息道:“这样是自然抓不到的,小姐,桌上有一个琉璃瓶,你将它打开。”
白璃忧依言做了,吕炎继续说道:“放在它面前。”
果然,白璃忧将琉璃瓶放在光团面前,那光团自己缓缓的挪动起来,挪进了瓶子中。
待它完全进入瓶中,吕炎喊道:“将瓶盖盖上!”
白璃忧就像是捧着宝贝一般的将琉璃瓶抱在怀中,既然找到了大哥的三魂七魄,如果能让它回到大哥身体内,大哥的记忆就会回来,那就太好了。
回到书房,白璃忧才肯将瓶子放下,一边将瓶子锁进柜子中,一边急急问吕炎,“吕叔,可有办法将它放回到大哥身体内?”
吕炎略微点头,道:“书上没有记载,但是我会想办法的,这本是是我师傅留给我的,明天我会回一趟龙虎山,请教我师傅。”
“那就有劳了,吕叔。”
“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戎将军的,如果能够让戎将军恢复清醒,那以后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白璃忧默默点头,嘴角已经挂上一个欣慰的笑意。
夏卿最近也遇到了烦心事——中宫殿的相邀,夏卿本不想去,可楚沐姝三番两次命红玉到兵部来请,夏卿最后没办法只能去了。
楚沐姝现在贵为皇后,又有皇子在手,太后撑腰,可谓是在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她最近却对夏卿异常的‘关怀’,倒是让夏卿觉得有些居心叵测。
从兵部出来,美玉一路引着他去了懿喜宫,皇上,卿侯与皇后之间的关系,宫中的人都知道,自然没有说什么闲话,就算是这么晚去懿喜宫,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到了懿喜宫,美玉将他请进内殿,楚沐姝已在殿内逗弄二皇子玩儿,一身大红色的皇后常服,比起以前做贵妃时又风光了几分。
“臣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夏卿,我们之间非要这么疏远吗?”楚沐姝抱起孩子来,坐正身子,之后将孩子递给一旁的美玉。
夏卿对她的话不以为然,神色冷漠,坐下后,只顾吃面前准备的糕点,还不忘打趣道:“这糕点不会有毒吧?”
楚沐姝脸色微变,一脸伤心的问道:“在你眼中,我已变得这么不堪?是不是在你眼里,只有那个离开的人,才是最善良的。”
夏卿冷声说道:“至少在我认识的人中,她是真善良的。”
楚沐姝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心中已不愿在他们之间提起那个人来,“以前的事情就别说了。”
“既然不说了,那就说说你今日找本侯来所为何事吧。”
笑意重新挂上她的嘴角,“听闻最近有人为卿侯做媒,一是当朝一品宰相过的女儿,二是钱王府的小郡主,不知道卿侯的意思?”
夏卿脸色骤变,最近被说媒的事搞得焦头烂额,姜西也与他闹,几日都不肯与他同眠了,心里憋着火气了,被她这么一问,自然没好气了,“与皇后有何关系?”
楚沐姝心中有自己的打算,自然也不会害他的,“我自然是关心你,也希望你能够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此话怎么说?”夏卿问道。
楚沐姝开门见山说道:“太后已经决定支持我的儿子成为太子,惊鸿恐怕做不了多久东宫了,你与我之间,十几年情谊,我将你当做兄长,如果你支持我的儿子,我会感恩于你,等到他做上太子,你也会从侯爷变为王爷,这是我对你的许诺。”
“曹相爷的女儿,心仪你许久了,而且曹相爷是太后这边的人,如果你能娶了曹小姐,也是遂了太后的心意,也是算帮我一个忙。”
夏卿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让人左右自己的婚姻,况且他身后除了皇上,还有一个长公主,他那一身傲气,岂容一个女人左右,就算是曾经的最爱,他也不依。
啪!
随着瓷器落地的声音传来,楚沐姝错愕的睁大眼睛看着他,夏卿起身,掸了掸袍上的褶皱,“楚沐姝,你以为与太后联手就能将惊鸿拉下太子之位?太天真了吧,惊鸿可不是其他妃嫔生的,太后与你最好好好掂量一下,皇上在外人面前虽然与惊鸿不亲厚,但也不是你们能随意拿捏的!你虽贵为皇后,但惊鸿确是从小就养在皇上身边的——这是本侯的忠告。”
楚沐姝眼神忽然一沉,脸色已苦得像是吃下了黄莲一般,“你就非要提醒我,我这个皇后当得有多憋屈,她就算是离开了这里,我也依然赢不了她吗?你非要这样来伤害我吗?”
第四百九十六章 挑选一个
之后,慕容谨之命夏卿带兵去北边剿灭那边作乱的倭寇,这仗一打就是两月——等夏卿回来已经是三月了。
三月初,夏卿班师返抵京城,好不容易终于打胜仗,觉得很有面子的慕容谨之龙心大悦,特命皇太子惊鸿和盛子铭等人到郊外迎接,不但赐酒赏筵,还大加封赏,太公分猪肉,人人有份。
自然,夏卿只是如今的他不要说猪肉,给他咬一口慕容谨之的龙肉他都没兴趣,此刻的他只对一个人有兴趣,他的女儿,出征这两月,姜西已为他生下一个女儿。
“你的鼻子跟你哥哥一模一样呢,又高又挺……”
侯府后楼寝室内,临窗的扶手椅上,夏卿抱着女儿仔细研究,修长的手指头徐徐自小娃儿的鼻子上滑下来,一个不小心自投罗网,被小娃儿一口咬住了猎物,卯起来吸得好不起劲。
“还有这张小嘴儿也跟我这个爹一样,大小适中,像你娘,不似爹这般小得可笑,只是……”
他凄然长叹,眸中水光盈然。黯然地又叹了口气,他收回手指头,轻轻摸一下小娃儿的耳垂,白嫩细致,没有一点瑕垢,比珍珠更白,唯有这地方,女儿跟自己的不同,因为自己右耳垂上各有一颗红痣,女儿却连半颗都没有。
“应该给你取什么名字才好?”夏卿俯唇在小娃儿额际上亲了一下,“你是我夏卿的女儿,自然应该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小娃儿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全然感受不到自己爹的伤怀,夏卿的伤愁来自于外界的压力,与姜西的怯弱。
“好好好,爹也会加倍疼爱你……”他忍不住又哽咽了,“全都给你……”
“侯爷……”顾不得自己的身分,姜西一路自府前的正堂跑到府后的屋内,还用轻功,虽然她的轻功实在不怎么样,但已经够可怜的丫鬟在后面追得快断气了。
直至进入寝楼,姜西才紧急拉住脚步,楼梯前,管家对她比出噤声的手势,再指指楼上,又比一个抱娃娃的姿势,姜西顿时恍然。
夏卿正在寝室里哄女儿睡觉。
于是她颔首表示会意,再蹑手蹑足爬上楼,俏悄推门进寝室,才一眼她就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夏卿的模样并不像是在哄娃娃睡觉,看他与娃娃面对面眼瞪眼,倒像是在研究眼前的生物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她走前两步,随即更疑惑的停下,仔细审视夏卿的表情。
他在伤心吗?为什么?
事实上,这并不是姜西头一次见到他流露出如此伤怀的表情,半个多月来,几乎天天都能看见,只是每一回他都很快察觉到她的注意,那种伤怀的表情立刻像假的一样消失了,总让她以为是错觉。
但此刻,也许是他过于沉浸其中,以至于没有察觉她的到来,而让她清清楚楚的瞧见了他的伤心,他究竟为什么伤心?她揽眉认真思索半晌,蓦而睁大眼,莫非是因为……
皇家最重子嗣,夏卿身份又尊贵,女儿虽也是他所爱的,但却没有儿子重要吧。
迟疑一下,她俏然上前将柔荑搭上他的肩,瞬间感觉到他剧烈的震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回过眸来看她。
“侯爷,对不起,下回我一定会帮你生个儿子。”静了一下,夏卿终于回过头来了,满脸灿烂的笑容,除了眼眶四周泛着一圈若有似无的淡红之外,顷刻前的伤情丝毫不见,只有困惑。
“为何这么说?”满怀歉意的垂下娇靥,“我知道,你说不在意我生女儿是在安慰我,其实你很希望我生的是儿子,所以你才会这么失望、这么难过。”姜西嗫嚅道,“曾——曾经白妃娘娘对我说过,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想要儿子,何况是皇家……”
儿子?一道尖锐的刺痛蓦然划过夏卿胸口,但他反而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她够单纯,怀疑的是这种他根本不在意的问题,而不是不想让她知道的事。
“别瞎腻腻,我难过的是别的事儿,你吃什么心!”他故作轻松的说。
“别的事?”姜西螓首微偏。“是什么?”
“我错失了这个小美人来到这个世间的那刻,不甘心啊!”夏卿举高女儿,十分夸张的叹了口气,“只怪我点儿背,让皇上逼去剿灭倭寇,真教人憋闷!”
“那又有什么差别?”姜西疑惑地再问,夏卿咧咧嘴儿,“请问你,有哪个娃儿一出生就会咯咯傻笑的?”两眼瞄向正在流口水“咯咯傻笑”的女儿,姜西失笑。
“刚两个月她也差不多都是在睡觉,也没什么特别嘛!”
“我一刻也不想错失!”夏卿噘起小嘴儿,一脸哀怨。“这可是我第一个孩子啊!”
“那也没办法的!公事重要。”
“所以我才觉得烦啊!”夏卿咕哝,“甭说我了,你不是要出门,怎地又回来了?”
一提起这,姜西马上像被砍了尾巴的狗一样虎跳起来惊声大叫,满面惶恐,“我怎么给忘了!”顾不得夏卿还抱着孩子,一把捉住他的手就往外拖人,“快,快到前头正厅去!”
“干啥?”
“圣旨到!”
“圣旨?”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某人被晋封为王爷罢了,说实话,他宁愿不要,因为这么一来,他非得进宫行册封礼不可,然后太后就会“顺便”召他去请安“闲聊”,聊些什么呢?唉,还会有什么,八成是……娶妃呗。
行册封礼这日,夏卿顺道把姜西一起带去向后宫诸位娘娘、郭太后请安,两件麻烦正好一道解决,如此一来,他更不用担心姜西会受到刁难委屈,后宫那些娘娘们,可能是日子太苦闷了,有时候真是挺无聊,麻烦的是,册封礼结束之后,郭郭太后果然召他去请安,而且“闲聊”内容也不出他所料……
“如果你不喜欢两个都要,挑其中一个也行。”
“太后……”“曹怡珠温柔乖巧,钱德慧活泼俏皮……”
也许是因为出身卑微,与其他后妃比起来,郭太后格外慈祥亲切,就像一般平常人家的老奶奶,脾气又和善,是个标准的老好人,这也是夏卿十分害怕谒见皇郭太后的原因,对于皇郭太后的要求,要说不,很难,硬说了,好像在欺负老奶奶似的。
“太后——”
“曹怡珠会是个好妻子,钱德慧适合你的性子……”
“太后……”
“来,挑一个吧!”
夏卿头痛得猛掐太阳穴,“太后,曹怡珠是谁,钱德慧又是谁,本侯压根儿不认得!”“胡说!”郭太后失笑,“她们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俯身名门,怎会说你不认得!”
“才女?”夏卿满眼茫然。“谁啊?”
郭太后好笑的摇摇头,“你少跟我打哈哈!”
“哎,太后——”夏卿惊呼,“本侯暂无封妃的打算。”
“这两个可是哀家为你千挑万选的……”
“我……”
“你的年纪也到了成婚的时候——”
第四百九十六章 谁都不要
“……”夏卿无言。
“她们也不在意一起嫁给你,一个做正妃,一个做侧妃……”
“太后——”她们不在意,夏卿在意!
“来,快挑一个吧!”
“……”
“不说话,哀家就帮你决定了哟!”那就不用了!
“太后,本侯还下想娶妃!”
“这怎么成?”郭太后摇摇头,“你都二十八了,府里连个姬妾都没有,不能再等了!”
“那最好,不用等了,请皇上把她们指给其他尚未娶亲的宗室作正妻,这不更好?”夏卿堆出满脸讨好的笑,赶紧把麻烦推到别人那边去,别人是死是活,关他屁事。
“但她们坚持要嫁给你!”
“太后,为何她们要我,我就得娶她们?”夏卿有点窝火了。
郭太后窒住,“这……”
“总之,眼下我没有兴趣娶妃,求求太后您就别再逼我了吧!”
“那——”郭太后叹气,“你至少考虑一下吧!”
“好好好,本侯会考虑,行了吧!”
一回到府邸,夏卿马上把姜西拖进寝室里,一等侍女服侍他们更换过衣眼,他即刻把她俩赶出去,关门,回身,把姜西拉到床边坐下,开始严刑审问。
“有人问你许不许我娶妃么?”
姜西眨了眨眼,旋即低下头去扳指头数数,夏卿看得哭笑不得:心惊肉跳。
“你……你没有同意吧?”
姜西没有回答,她还在数,好半晌后,她才抬起脸来比给他看,姜西体贴的为他脱下靴子。
“你累了,要睡会儿吗?”
“我是想睡会儿,而且——”夏卿暧昧的抛着媚眼,猛然一把将她捉上床。“你得陪我一起睡!”
“不行!”姜西脸红耳赤的挣扎。“现在是大白天。”
“那又如何?”夏卿一个翻身,不给她有机会逃开。
“你不是说要替我生个儿子么?若是诚心的,别反抗,嗯?”她当然是诚心的!不过就算她真想反抗也反抗不了,不待她准备好,夏卿就展开全面攻击,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恢复平静,寝室里充满了激情的气息与满足的余韵,还有佣懒的呼吸。
“侯爷。”她枕在他肩窝,手指头无意识地在他胸膛上的刀疤四周画圈圈。
“嗯?”
“你不想娶妃吗?”
即将睡着的眸子愕然打开,往下瞄,片刻后,他若有所悟,不觉莞尔。
“不想。”
“为什么?”
“我只想要你。”
纤指停止画圈圈,藕臂猝然圈住他的腰际,他看不见她的脸,但不知为何,他知道她笑了,而且笑得非常开心,表面上单纯又听话,其实心里也不乐意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倘若他真要娶妃,她绝不会反对,但一定会在心里恼他一辈子,怨他怨到死。
“那以后呢?”脑袋埋在他胸前,她又问。
“一个女人就够‘用’了,”他笑着亲亲她的头发,“我可不想再添一个来自找罪受。”
“我又不是尿壶,谁给你用!”姜西又笑又气地捶他一拳。
“你不给我用要给谁用?”
“讨厌!”又捶他一拳。“干嘛一定要用‘用’这个字!”
“好好好,那我给你用,这总行了吧?”
姜西还是不依,夏卿只好再拿出最有效的一招来消弭她的怒气,亲到她忘了自己是谁,当然,也不记得要生气了。
半晌后——
“侯爷——”
“又如何了?”听出她的语气有点奇怪,他纳闷的再度往下瞄,恰好对上她朝上仰的眸子,水汪汪的瞅住他,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把话问出来。
“你明日是不是要进宫跟皇上见面,对不对?”
“所以?”
“你不能帮帮浓华殿那些奴才?”
“不能!”夏卿不假思索的断然否绝,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彩霞已经去了东宫,剩下那些人郭麟也做了安排,但是他们偏要留在浓华殿,这是公然的抗旨。”
姜西哑口无言,黯然垂眸,夏卿扶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
“为何这么想帮他们?其实,他们不愿意去其他宫里当差,赶出去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她轻叹,“白妃娘娘走了,他们的心也死了。”
夏卿摇摇头,神情难得如此严肃,“那群奴才倒是难得的忠心。”姜西呆了半晌。
“我很想娘娘——”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三个月过去,刚入秋不久,夏卿惊喜的发现他的辛勤耕耘没白费,姜西又怀孕了。
长公主一得知消息,立刻带着自己的大侍女赶过来探望,人一到王府后花园,但见夏卿抱着小娃娃,还有姜西,几位侍女嬷嬷们在树荫下的凉亭喝酸梅汤、吃水果,笑语轻扬,好不悠然,甚至守卫在园门口的侍卫也都挂着微笑在吃葡萄。
看得眼红,长公主半声未吭,一把抢去小娃娃去左亲右也亲,疼爱得舍不得还给主人,索性光明正大的霸占去。
“娘,你也太霸道了!”才眨个眼,怀里的宝贝就不见了,夏卿立即提出严正抗议。
“我更爱可爱的女娃,不找你抢找谁?”长公主理直气壮地驳回去。
夏卿啼笑皆非,“要不改天我们去问问我爹,同意你再找一个不,然后你再生一个?”
“滚!”
夏卿往上翻了一下眼。“好吧、好吧,可怜你,借你玩一下好了!”长公主一边熟练地逗得小娃娃开心的咯咯大笑,一边关心的问姜西,“多久了?御医来瞧过了吗?”
“两个月——”姜西有点不好意思,“御医说我的情况很好。”
“那就好。”长公主放心地吁了口气,“可要小心一点,平日你也别出门,嗯?”
“我知道,”姜西点头,“这回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替侯爷生个儿子!”
“再来个女儿也可以的!”
“不,夫君想要儿子,我非得生个儿子不可!”话声刚落,长公主瞬间变脸,好像翻书似的快,和蔼表情不翼而飞,杀人眼神宛如夺命箭般咻一下射向夏卿,正中额心。
“难不成这混蛋小子一定要你生儿子?”长公主语气更凶狠,好像随时准备张嘴咬人。
不过,夏卿根本没将她的狠态放在眼里,懒洋洋的拔掉额心的夺命箭,不怕狂风、不怕暴雨,保持笑容可掬的翩翩佳公子风范,“当然?,男人嘛,不都想要个儿子——所以你最好都生女儿,如此一来,我才有理由一直把你绑在床上——”
长公主失笑,姜西双颊浮上两抹晕红。
“就像当年,我爹和我娘——”目光拉回来,夏卿对上长公主笑得更暧昧,“生下我,也有借口一直把爹拖到床上去,老说她想再要个女儿,可怜的爹就英年早逝了!”
四周轰然一阵爆笑,长公主又好气又好笑的啐一声,“你这尖嘴巴舌的混蛋小子,早晚有一天本宫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夏卿哈哈一笑,“娘,儿子错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袖手旁观
秋猎月,慕容谨之便奉皇太后銮驾秋猎去了,夏卿是军机大臣,需要留在京里协助太子监国,不过太子异常努力,他这个老师也是乐得清闲,半个月过去,他都觉得自己快变成一条只会蠕动的懒虫了,唯一的收获是——
“真的不必再喝补药了?”声音在发抖,大眼儿汪汪的瞅定姜西。
“你都没见到你刚出征回来时的样子,现在已恢复我们刚认识时那样圆润,所以,不必再喝了,除非——”
姜西爱不释手地在他粉嫩嫩的脸颊上摸呀摸的,“你自己想喝……”
刚打完仗回京城时,恐是在海边剿灭倭寇时水土不服,回来时体重足足掉了几十斤,精神也十分不好。
“那就不必了!”夏卿惶恐的大叫。“这辈子我连药味都不想再闻到了!”
姜西哈哈大笑,“王爷,你真的跟小孩子一样,那么怕喝药!”
夏卿不悦的噘起嘴儿,“你管我!”
“好嘛,不管了!那……”姜西斜眼瞅着他,“王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喜欢曹小姐与德惠郡主?她们不是跟你一起玩大的吗?”
“谁跟她们一起玩大了?”夏卿没好气的嘀咕,顺势在炕榻上落坐,“我跟她们在一块儿玩过一阵子而已,那时也不过几岁年纪,可也够受的了,她们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为什么?”姜西也跟着坐下,两眼好奇的瞅定他。“她们很任性吗?”
“不,他们都很乖着呢,没见过比她们更文静的女孩子,可是——”
夏卿苦着脸叹了好几口气,“她们有个毛病,每回一见到我就揪住我的衣摆不肯放手,我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连上个茅房她也要跟——”
姜西失声爆笑,“不会吧?上茅房她也要跟?”
“当时她才四、五岁,我怎么说她都不懂,硬拉开她的手她就嚎啕大哭——”夏卿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比她们更想哭好不好!”
姜西笑歪了嘴,“真……真可怜!”
夏卿更是一脸悲惨。
听她绕著别人问个不停,夏卿终于察觉到异样了,歪着脑袋,他怔愣地注视她片刻,“昨儿你跟娘一块儿进宫见太后,另外又去见谁了?”
姜西下太自在的移开视线,“呃……楚皇后。”
夏卿往上翻了一下眼,又叹气,“所以,是楚沐姝要你来问我这些的?”姜西尴尬的咧嘴傻笑。
“那娘呢,她又说什么?”夏卿再问,姜西笑得更夸张,十分滑稽,夏卿无奈的揉揉太阳穴,“娘要你按照楚沐姝的意思来问我,一来可以完成楚沐姝的意旨,二来可以乘机试探一下我的心意,对不?”姜西垂眸,不敢吭声。
“就知道是楚沐姝搞的鬼!”夏卿喃喃道,舒臂拥她入怀,“你啊,我就爱你这单纯性子,千万别让她们给教坏了啊!”
“我想楚皇后也是为我好!”姜西呢喃。
夏卿轻叹,“她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以前的她也许会为别人着想,可想在绝对不会了。”
他起身,赶她上床。“该睡午觉了吧?别累坏了孩子。”
“人家又不想睡!”姜西不情愿的爬上床躺下,“好奇怪,上回我成天睡到晚,这回却反而精神得很呢!”
说是这么说啦,躺上床不过一会儿,还不是照样很快就找周公嗑牙去了。
“呃,我也睡一下好了。”看她睡得那么香甜,夏卿忍不住也想上床去‘陪陪’她,至于怎么陪,当然是随他的意思。
可是——
喀喀喀,门上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夏卿恨恨地收回欲待上床的身子,怕吵醒姜西,只好亲自去开门问话。
“什么事?”两个时辰后,夏卿回到府邸,正打算推门进寝室,门却先自动打开来,里面的人乍见门外也有人,吓得抽了口气,旋又捉住他问话。
“王爷,我们要出远门?”姜西满是困惑。
“上哪儿?”夏卿泰然自若地俯唇亲她一下,再推她进去。
“听说华芝生了个儿子,你不想去看看么?”
“咦?公主生了?儿子?”姜西又惊又喜的瞠圆了眼。
“天哪、天哪,这不是太好了吗?”
“是啊,我就知道你会开心,”他在床沿坐下,顺手把她放在大腿上,轻轻抚挲她的肚子。
“所以才想说带你去瞧瞧她,瞧瞧孩子,也探望韩良,你不想去么?”
“当然想!”姜西重重道。
“那就甭再多问了,准备着就是。”
“那带孩子一块儿去吗?”
“不,娘说路途太远,让她跟去太辛苦。”夏卿哼了哼,“说穿了,是她想自个儿霸占孙女!”
姜西偷笑了一下,“说得是,到君国的路程确实远。”
夜已经很深了。
从浓浓的夜色看,这里似乎是一片城池。
灯都熄了,从仅剩的偶尔闪动的点点灯光看来,这一片城池里,似乎都是宏伟高大的建筑,一栋栋都是殿宇,这里正是深宫大内,突然,有三条黑影轻捷得像三缕轻烟,从一栋宫殿的琉璃瓦面上,落在宫殿下的暗隅。
三条黑影在暗隅里待了一下,然后,又轻捷地像烟般飘闪出去……
“来人啊!有刺客!”
呼喊声响起的同时,附近几处暗隅里也窜起几条人影,直扑向三条黑影。
“该死的走狗!”
刹那间,百多条人影围拢过来,三条黑影被团团围在中间。
“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缚!”
三条黑影中间的中年俊秀书生,左右两旁的虬髯老者和身躯魁伟的红脸老者一派悠闲的扫视四周的禁卫军。
虬髯老者微微一笑。“你认为他们挡得住我们吗?”
红脸老者轻蔑地冷哼一声,“再多几百个或许可以吧!”
“那我们最好在那几百个还未到之前,先一步将狗皇帝的头取走吧!”中年俊秀书生淡淡地瞄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御书房。“我们直接杀过去!”
“大胆刺客,难道还……啊!他们往御书房去了,快!快挡住他们!”
三条人影像箭般往御书房飞射而去,沿路上,飞扑向前阻止的禁卫军皆在惨呼声中,随着血雨四洒倒跌回去,眨眼之间,三个刺客便来到御书房门前。
慕容谨之并未躲起来或逃开去,反而仗着剑傲立在御书房前,他的态度冷静严肃,周身隐隐散发出一股慑人之威,颇有一代帝王的气概。
眼见刺客已经杀到面前来了,一旁的禁卫军统领急道:“皇上,请移驾……”
“不用!”慕容谨之静静地说。“朕要看看他们如何拿朕的脑袋!”
“皇上……”
“狗皇帝,把你的脑袋给我!”
三条迅捷的人影飞快地凌空扑向慕容谨之,六道威猛不可挡的罡风猛击过来!
禁卫军统领见状不禁大喝:“别让刺客伤了皇上!”
周围的禁卫军十数人正要扬掌迎击,蓦地里一声朗喝划空传到,“挡不得,速退!”
一条白影挟带着一道光华飞射而至,怒龙一般地蜷向那三个刺客,只听得几声惊疑声,人影飞快的闪动,刺客的身形已旋身倒飞出一丈外。
那三个刺客俱以惊诧的眼光投射在挺立到慕容谨之身前的俊逸年轻人。
一落地,盛子铭便连连埋怨道:“皇上,您这算什么?看热闹还是逞强?我要是晚一点到,不就……”
慕容谨之咧嘴一笑。“可是你没有晚到啊!”
“皇上,您……”盛子铭大叹一声,“您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不要!”慕容谨之一口回绝。“朕从没见过江湖人物动手过招,朕要亲自瞧瞧。”
盛子铭气得连连翻白眼。“皇上,您比我家娘子还要不可理喻!”
第四百九十九章 盛统领负伤
“过奖!”慕容谨之满不在乎地将剑交给禁军统领,然后,悠然地背起手准备看“风景”。
盛子铭欲言又止地又叹了一大声,“郭麟,护着皇上。”
郭麟恭身,“是,盛统领。”
盛子铭无奈的摇摇头,这才慢慢转身面向三个刺客。
他凝目仔细瞧去,不禁暗暗皱眉,这三个各仗一方的帮派首脑,怎么会全凑到一块儿了?如果两个人,他还应付得过去,这要是他们三个一起上……
“原来是洪门三大长老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盛子铭潇洒地仗剑拱拱手,“不知三位到此有何贵事,有否小弟帮得上忙之处?”
三人互觑一眼,其中一人正想开口,一旁看热闹的慕容谨之却先出了声,“盛子铭,你不是朕的人吗?什么时候又变成他们的小弟了?还有,他们要朕的脑袋,你难道也要帮他们拿朕的脑袋吗?”盛子铭啼笑皆非地连连叹气。
“皇上,您要看热闹就看热闹,少来多嘴行不行?”慕容谨之闷哼了一声,“普天之下,就你一个敢叫朕别多嘴!”
“皇上,信不信我先把您‘请’进去再说。”盛子铭没功夫再多处理扯他后脚的皇上。
“信,怎么不信,”慕容谨之喃喃道:“这年头皇帝不好做!到处有人要你的脑袋不说,也没人肯听你的话了,还得有雅量接受人家的威胁……”
盛子铭气得跺脚。“皇上!”
“好、好,朕闭嘴、朕闭嘴。”慕容谨之咕浓道:“朕连抱怨两句都不成。”盛子铭又摇头又叹气,真不知道该拿这个爱罗唆的皇上怎么办才好。
那大长老微微蹙眉,“我听闻内宫中里有一位文武双绝的盛统领,就是你吗?”
盛子铭定神尔雅一笑,淡淡地说:“不敢,传言难免夸大渲染,我不敢承认文武双绝,仅只会一点防身之术,长得尚可见人罢了。”
大长老深深凝注一眼,点头道:“你很谦虚,没想到宫中也有你这么出色的人物,真是可惜了。”盛子铭不在意地微晒,“我也替三位可惜,三位不在自己的地盘上称王道霸,却跑到这儿来自找霉气,敢问各位所为何来?”
大长老瞄了一眼慕容谨之。“你认为呢?”
“为何是现在?”盛子铭不解。
大长老面无表情“为何不能是现在?”
盛子铭倏然一笑。“寻仇,对吗?”
大长老面色微微一变,没有说话。
“因为宫门被朝廷清缴,你们是漏网之鱼,所以趁机来报仇,对吗?”盛子铭说中他们的痛脚。
这三人神情阴沉,依然不出声。
“其实,你们这么做也挽回不了什么——”盛子铭说道:“你们还是走吧!趁现在还能全身而退时,赶快离开吧!”
三人眸中异采一闪,神情看来万分奇诡。“你为什么要放我们走?我们是大逆不道的刺客,不是应该抓起来严刑拷问,最后再斩首示众吗?”盛子铭挑挑眉。
“你应该不是故作大方,而是……”大长老冷笑,“你没有把握同时对付我们三个人,所以才用话激我们快快离开,我没说错吧?”
盛子铭居然点头承认,“没错。不过,没把握并不代表不可能,你们可千万别想歪了。”
“我们没有想歪——”大长老对两旁的两人使了一个眼色,“我们只是不想空手而归。”
话声还未落,人影飞闪,寒芒飞卷,金光倏亮,劲风排山,同时袭向盛子铭。
盛子铭冷冷一哼,右臂长剑一圈突然外弹,锵锵两声挡去其中两人的七环金刀,左掌同时一挥,五指如钩,掌心猛然一吐,迎向另外一人的双掌。
砰然巨响,盛子铭身形一阵摇晃,三人却是登、登、登,连退三大步。
而此刻,慕容谨之并未有动手的意愿。
一时间,只见四条人影交错,迅捷如电,快得令人目不暇给。
周围那些禁卫军,各个屏息凝神,不敢喘一口大气,其实,他们几乎连呼吸也忘了,慕容谨之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冷汗淋漓,他现在才知道,江湖中人飞身来去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不知过了多久,人影飞动间突然传出叫声。
“走狗,不相信凭我们三个还收拾不了你!两位,为了洪门,咱们拼了!”三条人影蓦地飞出,倏地又翻身倒回,一刀一剑加上双掌,联袂扑向盛子铭,声势极为凌厉!
盛子铭双目暴射威棱,大喝一声,右臂暴伸,寒芒电闪,一振腕,剑花朵朵,分袭三人前胸,其势如电,且隐隐有风雷之声。
人影倏触,刀剑飞旋,剑花电闪,寒芒暴涨,奇光耀眼,一阵金铁交呜声夹带着几声闷哼,过后……一切静止,地上,七环金刀断成两截,还有一截断臂!
一人前襟破裂,胸口上被剑芒扫及,血痕仅只一道,却是鲜血狂流外溢,再差一丝便要胸腹破裂,肚肠外流,毙命倒地,一人右臂齐肘断去,脸色青灰,全身簌簌直抖,一人伤势最轻,一道血口由肩直划至肘,鲜血已然红透了袖子。
至于盛子铭,他右手长剑垂地,左手紧捂着左胸腹处,软剑透体而过垂落在他的前胸后背,鲜血怵目惊心地渲染在白衫上。
一刹那的错愕之后,慕容谨之嘎然惊醒,忙快步上前扶住盛子铭。
“盛子铭,你……”
盛子铭脸色苍白,硬挤出一丝微笑。“小、小伤,不……要紧。”
慕容谨之道:“小伤,这叫小伤?你不……”话声中,其中受伤轻者两手各挟扶一人倏然飞上宫殿顶,禁军统领海德正想带人追上去。
“别、追……”盛子铭声音虚弱的喘息着,“他、们……打……不……过……”
“盛子铭……来人啊!宣太医!宣太医!……”
踉踉跄跄冲进御书房,季琳琅被门槛绊了一跤,她一声未吭,爬起来再跑,穿过阁廊,跑过翠园,带路的宫女远远的被抛在后面。
她一头撞进寝殿里,慕容谨之正坐在床边凳子上,三位太医恭立在一旁,季琳琅什么也顾不得了,冲上前就抓着慕容谨之的手臂。“怎么样了,皇上,他怎么样了?”
她两手抓着慕容谨之,双眼则死盯着床上昏睡的盛子铭,他上身裸露,胸腹间缠着洁白厚实的绷带,上面微有几丝血迹渗透出来,他的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也是灰白的。
季琳琅抖着唇,“皇上,他……他到底……怎么……样了?”她硬咽着语不成句。
慕容谨之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他伤得不轻,但不会有事的。”他站起来,让季琳琅坐在他原先坐的凳子上。
“太医说,只要好好休养上一两个月,他就会痊愈了。”
“可……可是,他看起来好……好苍白,连……连嘴唇都……都是白的……”慕容谨之看向太医,靠床边的太医忙恭身解释。
“回盛夫人,盛统领是因失血过多才会看起来那么苍白,卑职自会在药方中多开几味补血的药材,让盛统领补身子的。”
泪痕狼藉的小脸蛋儿对着太医。“真……真的会……会没事?”
“回夫人的话,会没事的,只是要休养上一段时日而已。”
“你……你保证?”季琳琅可怜兮兮的瞅着太医。
太医不禁微微一笑。“回夫人,卑职保证。”
“好了,你们下去开药方子吧!”慕容谨之说:“记得每天来两次,不可间断。”
“是,皇上。”三位太医应声退出。
慕容谨之微俯身,“琳琅啊,你就暂时在这儿住下,好方便照料盛子铭,朕会多派几个宫女、太监供你使唤。”
季琳琅擦擦眼泪。“谢皇上。”
第五百章 再给我一次机会
盛子铭受伤,作为皇后的楚沐姝也来了,不过众人也不意外帝君对于皇后的冷漠,大家也都知道从皇后怀孕起到生下二皇子到今日,帝君都未踏足过皇后寝殿。
“子铭没问题吧?”
“有郭麟和侍女照应着,应该不会有事的。”慕容谨之冷冷回覆。
“那就好。”楚沐姝点点头。“需要臣妾再派些人手过来吗?”
“不用了,人手够了,你掌管后宫,也累了,这里有郭麟,你回去休息吧。”
“谢皇上。”
“子铭是为了朕才会受这么重的伤,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救朕了。”慕容谨之心情低落的道。
“这是他的责任,皇上。”这时,季琳琅起身严肃地说:“子铭总跟我说,他什么都可以不管,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不顾皇上,因为皇上是他的主子,更是他的哥哥,他忠于他的主子,更敬爱他的哥哥。”慕容谨之眼眶湿润,欣慰地微笑点头。
“朕知道,朕一直都知道他是最忠诚的。其实,朕一直没把他当臣子看,朕只当他是朕的弟弟,很多人都认为他在朕的面前很无礼,可是,兄弟间本来就应该是那么随和的,所以,朕特别喜欢跟他,夏卿,星河在一起,因为他们让朕享有正常的亲情,让朕感到朕不是孤独的。”
慕容谨之不禁感叹,“老实说,”慕容谨之叹息,“刚才,朕还真怕失去他呢!”
“皇上,子铭永远是您的弟弟,这是绝对改变不了的事实。”季琳琅真心的向慕容谨之保证。
“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慕容谨之喃喃道:“只要我们是兄弟,朕就不会失去他。”
季琳琅露齿而笑。“对!皇上,您永远不会失去他的。”
慕容谨之满意地颔首,“好,那琳琅,你就在这儿待着,我得去太后那儿去了,太后也急着想知道子铭的情况!”
于是,慕容谨之也离去了。
偌大的寝殿里,就只剩下在床上昏睡的子铭,和守在床边痴痴凝视着夫君的季琳琅,以及被彻底无视的楚沐姝。
季琳琅觉得自己的心好痛,突然,她想起在有一年,他们一行人陪同皇上与白妃娘娘前往会山时,有一回子铭到山下去选购书籍,她闲来无事便与白娘娘和华芝公主在茶肆里东南西北的闲磕牙。
聊著聊着,那时还未与韩良成婚的华芝公主突然口吐惊人之语。
“真希望我也能有一个像子铭那样爱你的人来爱我。”她的脸上写满憧憬。
“爱我?”季琳琅迷惘地喃喃问道:“子铭爱我?”
“是啊!虽然子铭没说,但是,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那根本是明摆着的事实嘛!”华芝公主理所当然地说,随即又惊叫:“不会吧!琳琅?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吧?”
季琳琅尴尬地笑了笑。“呃!我……我……”
华芝公主拍额唉叹。“天哪!你还真是迟钝!”
“别这样嘛!华芝,琳琅毕竟老实,怎么懂得如何去观察人的外在表现是代表何种心思呢?”
白璃忧抚慰地拍拍季琳琅的手,“没关系,现下我们告诉了你,你就会知道如何去回报子铭对您的宠爱了。”
季琳琅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地拉拉白璃忧的衣袖。
“娘娘,什么是……呃!爱啊?”就像是在观看进贡来的珍禽异兽般,白璃忧和华芝直勾勾地瞪着季琳琅。
季琳琅不知所揩地又垂下脑袋,下巴都贴上了胸~部,良久之后,白璃忧、华芝同时吁了一口气。
“好吧!既然琳琅不懂,那就让我们来提醒一下好了。”白璃忧无奈地说。
华芝颇感有趣地笑了笑,“爱啊~首先,你会很喜欢和他在一起,随时随地想和他在一起,要是两人分开稍微久一点,你就会好想好想他。”
白璃忧接着说:“如果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会吃醋,会难受,会想哭,会觉得天地就要崩溃了似的。”
“你愿意为他做一切事,只为博得他的欢欣与笑容;你愿意为他牺牲一切,只要他快乐;你愿意为他死,只要他能活。”
“看到他伤心,你会难过,恨不得那些伤心事是发生在你身上;看到他有了病痛,你会心疼。希望能代替他痛苦。”
“最重要的是,”华芝神情严肃而认真的说,“当你感到你的生命是为他而活,如果失去了他,你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时,琳琅,那就是你爱上子铭了。”
而此刻,她好心疼!
她真的好心疼!
真希望受伤的是她,就算她会死也不打紧,只要他活得好好的,不必承受伤痛,不必挨受苦楚,就算她会死也不打紧,可是,如果他死了……那她还独活着干什么?她是在害怕面对未来守寡的日子吗?季琳琅自问。
不!她是无法面对没有他的日子!如果他死了,她宁愿追随他而去,只要魂魄能和他相依偎,即使下地狱也若天堂!
对,她只想和他在一起……轻轻的,季琳琅握住子铭的手。
“我爱你,子铭,我好爱好爱你。”她呢喃着,床上的子铭睫毛一阵轻颤,灰白的双唇轻启,“我也爱你,小宝贝。”
西窗花香满全室,北墙下牙床玉钩,床边的紫檀木茶几上放着一个药碗,还直冒烟儿,盖着丝被,只露出上半身,半躺半坐地靠在叠得高高的枕头上,戎兰亭张嘴让白璃忧喂进最后一汤匙燕窝粥。
白璃忧拿着手绢儿轻轻擦拭戎兰亭的嘴角,“还要多吃点儿吗?”
她关心的问,戎兰亭轻吁一声。“够了。”
将瓷碗搁在茶几上,白璃忧端起药碗吹着气,戎兰亭静静的注视着她认真吹气的模样,片刻后,白璃忧拿唇去轻触了触药汤,感到温度刚好,这才把药碗端给戎兰亭。
戎兰亭端过来一口喝干,白璃忧接过空碗放在茶几上,再一次用手绢儿轻拭戎兰亭的嘴角,戎兰亭抓住她的手,赖皮的要求。
“我失去记忆之前,一定很爱你吧。”晚霞立刻爬上白璃忧的双颊,“大哥……是我辜负了你。”
戎兰亭双手捧着白璃忧的小脸蛋儿。
“我应该不会后悔为你做的。”喜悦与羞赧将白璃忧的脸染成了一块大红布。
“我后悔了,戎兰亭,我好后悔为什么没有牵住你的手。”
感受着刻骨铭心的馨香与甜蜜,就算是愚钝的戎兰亭也循着本能俯下头去密密的吻,语声低沉。
第五百零一章 越来越近
“天有白云,水有浮萍,莫做白云,不效浮萍,在地连双枝,在天为比翼。”良久,之后,戎兰亭抬起头,深情无限的注视白璃忧。
而白璃忧却低垂眼帘,呼吸急促,心儿狂跳着,白嫩的面颊娇红得好似五月的榴火,她是那么的羞涩,那么的炽热,却又那么的深情如水。
戎兰亭低谓,“待我好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无论出现任何人,任何意外,我都不会在放过你。”她的头霎时垂落至胸前,仿佛再也抬不起来了。
戎兰亭轻笑,“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把自己搞得都快烧起来似的?”白璃忧无言,只是摇摇头。
“告诉我。”戎兰亭不断哄劝。
白璃忧依然摇头,过了许久,才听她嗫嚅地说了两个字,“兰亭。”
他微微一愣,“我?”戎兰亭倏然失笑。
白璃忧抬首薄嗔道:“大哥说的,我已当真。”
戎兰亭笑得更快意了,“当真就好。”
看着她那欲语还休,娇俏无邪的天真模样,实在令他又怜又爱,戎兰亭不自觉的忘了自己的伤痛,伸臂揽过,白璃忧不敢挣扎,深怕碰痛了他的伤口,只能用流露着焦急又担心的双眸望着他。
“不要,兰亭,你的伤……”
“你不要动就没事——”他轻轻的摩挲着她,在两人面颊与面颊之间,有一股足以融化一切的动力在交流着,戎兰亭喃喃道:“我只想要抱一抱你,和你在一块儿,在这里见到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像认识了你很久,久到刻苦铭心。”
轻喂一声,白璃忧偎在他怀里呢喃道:“我就在这儿,你要就拿去吧!统统都是你的,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你要就拿去吧!”
“当然是我的,你也只能是我的——”
戎兰亭贴着她的唇边低喃,“我不许旁人觊觎你去,你的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这样才公平,因为我虽然现在傻了,可心早就给你了。”
在这迷蒙如梦的气氛里,四~片~嘴~唇又紧紧的合在一起了……
秋猎之后,慕容谨之亲征南方小国纳落,一月有余,后班师回朝途中,暂于距离江南落城外八十里的千叶南江军营驻扎,此举搞得落城内人心惶惶。
距离落城五十里的另一外城池,昔日繁华的城内街景,已变为一片人间炼狱——
炮轰隆隆、弹如雨下,满天烟硝火雾中,墙倒城塌,弦振矢飞,利箭如蝗,响响弩声震耳里,尸横遍野,世人皆道:战争最残忍,的确,没有任何一场战争是轻松的,也没有任何一场战争是不流血的,更没有任何一场战争是不伤人命的,可是没有任何一场战争能如同此刻这场战争那般教人惊惧、使人恐怖,令人思心。
你道原因为何?
不,并非因千军万马奔腾之势太过惊人,也非因厮杀对仗场面太过浩大,更非因死伤人数过于庞巨,而是因为敌方阵亡士兵死状太残酷!
“即使他是皇帝,我是臣子,我还是忍不住要说……”统帅在战场最前线的抚远大将军应星河直著眼喃喃道,“帝君真是变态!”但应星河也明白,帝君为何变得如此残忍,不过是因为那个早已离开的女人。
“末将深有同感!”一旁的副将嘿著脸附议,纵然是置身在黑压压偌大一片杀戮战场中,掺杂在千万短衣窄袖紧身袄裤的士兵们之间,那条晃掠如电的身形仍是十分显眼,宛如行云流水般的闪挪飞掠是那样洒逸优雅,凌捷如风的飞刺横劈更是威猛无匹,几乎令人禁不住要脱口赞叹他那近乎完美的身手,可只要两眼往他身旁周遭稍微转上那么一圈,没有多少人能不呕出来的,是他身旁的死人死状太凄惨?不,是他身旁的活人活状太可怖!
在他剑下,绝没有死人,至少没有当场毙命的死人,而且,他通常一人仅只“赏赐”一剑,若逃得脱,算你运气好,也不必担心他追在你後头缠著要再奉送你另一剑,可若是逃不掉,这一剑必定使你誓言下辈子宁愿作鸡作猪让人一刀宰去吃了,也好过这样半死不活的。
因为这一剑,必然是拦腰一斩,由于人主要的命门都在上半身,故而被腰斩的人通常还会神志清醒,过好一段时间之後才会断气,所以,在他四周便“爬”满了半截活人,而且,既然神志清醒,就免不了痛楚与恐惧,于是,只见一张张凄厉的面孔,五官全因过度的痛苦而扭曲得易了位,恐惧的双眼中溢满死亡阴影,自枯萎又乾裂的双唇中吐出的是一声声令人不忍听闻的惨嚎。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死亡。
“谁来帮帮我啊!”
“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半截半截的身子有的犹不死心地抓住自己的下半身抵住上半身,这种光景看起来说有多令人惊怖,就有多令人惊怖。
而造成这宛如修罗地狱般景象的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停下来恣意“欣赏”一下自己所制造出来的成果,唇畔是冷冽邪恶的微笑,双眸闪烁著狂野残忍的血色光芒,神情更是狠毒寡绝,看得出来他很满意眼前所展现出来的活地狱,更享受这一幕幕惨绝人寰的凄厉景象。
“真后悔让他跟来。”见他转个身又自去制造一截截活人,应星河不禁叹著气说。
“请帝君绕道去君国看望华芝公主如何?”副将赶紧提供建议。
“韩良早就尝过他的滋味儿了——”应星河苦笑,“所以,还是想想其他人吧!”
“一游江南如何?”
“游江南?嗯……”应星河抚著下巴沉吟,“这倒是可以,只不过要用什么藉口将这位爷请走?”
副将咽了口唾沫,盯着前方某截不长眼的上半身,竟然不知死活地攀上某人大腿哭嚎求救,而某人却仅是俯眸冷眼瞧着,既不踢开,也不觉得厌恶恶心,反倒像是看得很有趣似的。
“就说江南的行宫已经修好,请帝君入住。”
“可是被发现,我们会死的很惨……”
应星河同样盯着某人笑吟吟地徐徐蹲下身,见帝君冷冰冰的一张脸,漠然看着地上敌军的尸体,应星河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差一点点就吐出来了,“就这样吧!”
这还叫打仗?这根本是完虐!战争仍然持续著,那条宛如皎龙般的身形依旧四处游走飞旋,只要他经过之处,便是到处攀爬惨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