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巡查
快速催促着打开城门。众人也很好奇王楠的反应呢,太过强烈了。
夏卿骑马走进去,大门又再次关上,而此时王楠已经走下城墙,站在大道上,迎接夏卿,说是迎接,倒不如说是质问才对,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夏卿,好像要把她盯出一个大窟窿一样。
夏卿下了马,走到王楠的身旁,看着王楠的样子,蹙眉,“吓傻了?”夏卿冷笑一声。
“一会儿再找你算账!”王楠瞪着,转身领着夏卿回到自己暂时居住的府邸,是一户大院子,路的两旁都有士兵巡逻。
夏卿坐到椅子上,休息,下人端上热茶。
“夏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形式?竟然敢这么大胆?要是你出个什么事情,你要我怎么和皇上交代……”还没有等夏卿说话,王楠的质问就已经一串一串的说了出来。
夏卿没有显得不耐烦,而是耐心的听着,看着王楠,夏卿看的出来,王楠稳重的很多,皮肤黑了不少,身上的玩气也已经消失,以往的花花公子的形象也消失不见了。
“二哥,渴了吧?喝水。”说着夏卿把一杯茶推到王楠的面前,挑挑眉。
“你——”王楠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你是怎么来的?”
“骑马来的。”夏卿回答,而一旁的侍卫和手下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王楠这才转移目光看着侍卫身旁的手下,“这是谁?”
“手下,我的护卫。”夏卿简单的说。
王楠挑眉,感受到手下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和夏卿有的一拼,而且王楠察觉的到手下的功夫很强。
是夏卿的人,他自然信得过。
“二哥,你怎么样?”夏卿问着王楠,“适应吗?”
“还可以,这段日子两方都没有交战,轻松不少,不过,你也看到了,城里安静不少。”王楠轻声说,“不过,敌人把我们靠海的城镇都占领了,很多渔民失去了家园,他们的生活已经是个问题,虽然我们每天都有发放粮食,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官府的存粮也不多了。哎呀,看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王楠笑了笑,问着夏卿,“夏卿,怎么到这里来了?”
“想你了。”夏卿看着王楠,“听说你接掌了这里的军权,大受打击,已经被你刺激的辞官了。”夏卿打趣说。
“呵呵——”王楠摸了摸鼻子,“爹估计会吃惊的跳脚,前一段时间我老是心里发凉,一定是爹在咒我。”王楠撇撇嘴。
“皇上会让你来这里?”王楠小心的问道。
“我偷跑出来的。”夏卿对着王楠笑了笑。
“什么?”王楠立刻跳了起来,瞪着夏卿,“你偷出来的?你不要命了?”
“二少爷,淡定,你要淡定。”侍卫平复着王楠的心情,突然和夏卿对视一眼,笑了笑说,“我们刚从鱼镇过来。”
“砰……”茶杯被王楠扔到地上,王楠被吓到了。
死盯着夏卿,恨不得把夏卿瞪成筛子,“夏卿?你——你——”
“二哥,你反应太过强烈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夏卿摇摇头,就知道说出来会是这个情景,夏卿同样很好奇赤炎殇知道自己去了鱼镇,是个什么反应。
“没事?现在是没事。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你随便去的地方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要是真的出事怎么办?”王楠站起身,来回走着,身上的气息很不稳定,有些急躁。
“二哥,你消停一些,我头都晕了,我没事,又不是去玩,再说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吗?”夏卿瞪着王楠,看着王楠还想要继续罗嗦,直接怒瞪着,很有敢再说一句和你没玩的意思。
王楠努努嘴,转身重重的坐回椅子上。
“二哥,那些水军呢?”夏卿问道。
王楠沉声,脸色暗下来,“我们的人被赶退到陆地上,那些海军都不是他们对手对方的还是力量太强大,我们根本阻挡不了,而且他们的装备也比我们强大很多。这次亏是吃定了。”
“那二哥,这次的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卿问着原因。
王楠摇摇头,“对方攻击很突然,而且也不说原因,但是我总感觉他们很气愤,好像在拿我们出气似的。”王楠蹙眉说道。
夏卿想说什么,可是这个时候,有人却从外面走了进来,是一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脸上带着笑,一进门就看到了夏卿。
“慕容大人,在下唐突了。”那人对着王楠说话。
“无妨。”王楠笑了笑,“这位是黄廊黄大人,是这片地区的总官员。”王楠介绍,但是却没有介绍夏卿。
夏卿对着那人点点头打声招呼,眼神扫了一眼站在黄廊身后的一个老年人,那人双眼一直在直射着夏卿,从进门开始就没有从夏卿身上移开过,而且眼神犀利,眼中带着一丝愤怒。夏卿蹙眉。
“在下墨真,听说大人在此处,正好来看慕容大人。”夏卿稍微解释说道。
“呵呵,原来是墨公子,失敬失敬。”黄廊笑眯眯的看着夏卿,和王楠闲聊几声,随后又走了。
“二哥,这个人旁边的那个人你认识吗?”夏卿问着王楠。
“那个人?”王楠想了想,摇摇头,“没见过,感觉像是生面孔,前几天黄廊身旁的人都比较年轻,这个人年纪大了些。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夏卿摇摇头,没有再问,但是只觉告诉她,黄廊身边的那个人一定有问题。
“对了,你去鱼镇干什么去了?”王楠突然回到正题。
“去看了看。”夏卿暂时不想告诉王楠真正的原因,急忙转移话题,“对了,二哥,对方派人来过吗?”
“没有。”王楠摇摇头,“他们占领三座城镇以后,出了鱼镇对外开放,其他两座城镇全部被封死。他们没有派过一人来我们这里。这几天双方都没有再出兵,前一段时间,零零散散对抗着,双方消耗都很大。”
“哦。”夏卿点点头,“北堂凌在鱼镇。”夏卿对着王楠说,“北堂国已经开始和他们合作了,不过现在他们好像还没有达成协议。”夏卿说。
“北堂凌?”王楠挑眉,“前几日得到消息,说是敌人军营去了一个陌生人,我还猜想可能是北堂国派去的使臣,没有想到竟然是二皇子,确实有些吃惊,看来他们很看重和流云国合作。”
王楠蹙眉说道。
夏卿冷笑一声,不说话——合作?那也要合作成功才行!
第四百五十七章 殇
夏卿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着满天的繁星,嘴角扬着一丝笑,然后向着卧室走去。
姜西已经睡下了,夏卿轻轻的推门进来,走到床边,看着那睡颜,突然心里感觉好高兴。
夏卿脱下那身红色的外衣,也爬上了床。
正在睡觉的姜西突然感觉有一股麝香袭来,皱了皱眉,费力的睁开双眼,这个时候,夏卿已经躺在了姜西的身旁,胳膊搂着姜西的腰,两人盖着丝被。
“睡吧。”夏卿小声的对着姜西的耳边轻声的说。
姜西没有理会夏卿,闭上眼睛接着睡,看着怀里的人儿,夏卿的那双凤眼里是他看不见的温柔。
可是在夏卿的眼神落到姜西右耳的那星星上的时候,眼神黯了黯。
两个人相拥而眠,没有什么其他过分的行为,只是睡着。
姜西再次醒来,身旁的人早已经不在了。
楚沐姝端着脸盆走了进来,“小姐,起来了。”楚沐姝把脸盆放到架子上,姜西已经穿戴整齐,“夏卿呢?”姜西冷声问着。
“王侯爷一大早就领着楚离楚银出门了。”楚沐姝把毛巾递给姜西,“明天回门我们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出去走走吧。”姜西说。
“小姐不吃饭了吗?”
“不饿。”
主仆两人又来到了花园,姜西走到鸢尾花丛里,对着楚沐姝说,“楚沐姝,明天开始收集鸢尾花的花露。”
“是。”楚沐姝笑着说。
“姜大夫原来在这里。”这个时候,六皇子走了过来,一身白衣显得很脱俗。
“六皇子好。”楚沐姝对着走来的六皇子说。
“楚沐姝姑娘好。”六皇子站到楚沐姝的身旁,没有再往花园里面走去,“本来管家等姜大夫吃早饭的,不过没有见到姜大夫过去,让在下来看看。”
“不饿。”姜西低头看着鸢尾花,轻声的说,手抚摸着花瓣,阵阵花香飘来。
突然,姜西把一朵红色的鸢尾花摘了下来,六皇子皱了皱眉头。
“姜大夫,侯爷从不允许任何人踏入这片花丛。”六皇子的话很明白,那就是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花,可是姜西根本就不听,摘下花,走出了花丛,没有因为六皇子的话有什么慌张。
姜西把花交给了楚沐姝,楚沐姝拿着花退了下去。
六皇子挑眉,“姜大夫似乎一点儿都不好奇?”
“为什么要好奇?”姜西走到凉亭坐了下来,六皇子站在姜西的身旁。
“看起来姜大夫知道这种花?”六皇子眼里带着诧异。
“鸢尾花,只有流云国有这种花。”姜西轻声的说,眼神却还是在看着那各色的鸢尾花,好像在回想着什么。眼底是深深的思念,还有祝福。
“恩,确实,这些花是侯爷的母亲最喜欢的花。”六皇子说,“当年皇上特地为账房拿公主引来的。”
“鸢尾花代表着爱的使者,可惜,可惜。”姜西摇头叹息,只是眼里却毫无一丝的感情可言。
“姜大夫在叹息什么?”六皇子没有想到,姜西竟然知道鸢尾花的花语,这鸢尾花是流云国特有的,在赤炎也只是少有的几个人知道,而他们则是夏卿特意告诉他们,他们几个才知道原来鸢尾花是这个意思。六皇子猜想着,是夏卿告诉姜西的?六皇子立即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即便看的出来夏卿对姜西有特别的感觉,但是这件事情也不可能会告诉姜西。
“鸢尾花还有一个意思……”姜西起身,转身走了,六皇子愣愣的站在凉亭里,耳旁不断的回响着姜西刚才的那句话--代表着,绝望的爱。
待到六皇子再回过神的时候,姜西已经离开,他看着那片鸢尾花,又看看姜西离开的方向,六皇子此时的心里非常的复杂。
“姜大夫找老奴有什么事情?”王管家来的姜西的跟前,恭敬的俯了俯身子。
“管家,我想在屋子外面开一块地,你让人把那片空地整理一下,再铺些肥沃的土。”姜西喝着茶,对着管家说。
姜西和夏卿的新房是王府的殇洛阁,在王府正中,围着这一地方,分布着其他的楼阁,在殇洛阁的东面是花园,而殇洛阁楼前面是一片空地。
“这……”王管家有些迟疑。
“管家有什么不便吗?”姜西问着。
“王侯爷原来下过命令,一草一木都不得动。”王管家低头说,“要是姜大夫要的话,可以问问王侯爷的意思。”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姜西挥了挥手。
“老奴告退。”王管家下去了。
“不要忘了每天收集花露。”
“是,小姐。”
姜西出神的望着花瓶里的那朵红色鸢尾,鸢尾花瓣的表面透着透明的光,很弱很弱。姜西看到那层淡淡的光,眼里满是笑意。
楚沐姝看到那红光,心里松了一口气。
新妇三天后的回门日子,姜西早早的起床,像往常一样,身旁早就没有了温度,姜西看着身旁空无一人的空地,嘴角嘲讽了一下。
穿戴整齐的姜西走出屋门,踏出殇洛阁,刚好和楚沐姝碰面。
“小姐,去吃早饭吧。”楚沐姝对着姜西说。
“恩。”姜西接着朝着大厅走去,大厅里早就已经摆好了准备好的餐点,一身红衣袍的夏卿映入姜西的眼里
姜西坐到夏卿的对面,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
这个时候,王管家走了进来,“侯爷,给丞相府准备的礼物都已经装到马车上了。”
“恩。”夏卿夹起一块豆腐,放倒嘴里。
姜西停下筷子,看着夏卿,“你也要去?”问句,疑问。
“当然,姜大夫似乎老是忘记,我们已经成亲。回岳父家当然要我这个女婿相陪。”夏卿用他的那双勾人的凤眼看着姜西,只是某人不为所动。
“我会在家多住几天。走的时候就不要找我了。”姜西吃着饭说。夏卿没有反对,两个人非常安静的吃完饭。
上了那辆檀木马车,盛子铭坐在床榻上面,夏卿则是靠着盛子铭。今天盛子铭一身的粉红衣裳。
头发是简单的发髻。看着很清丽。
“子铭看的懂字?”夏卿依着马车的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盛子铭。
看得懂字?这人在当自己文盲吗?盛子铭撇了夏卿一眼。
接着看,随便一翻刚好翻到了在讲苗山,这个名字很有意思,苗山位于腹地,在多伦的西面,那里比较神秘,书上说,“苗山,苗族人集聚的地带,地势平缓,但是多树木,里面有各种草木,花虫……”
盛子铭顿了一顿,因为在虫字的地下用毛笔标记了出来,想想也知道是出自谁手。虫?苗族?蛊毒吧,盛子铭想着。
夏卿也察觉到了盛子铭的停顿,夏卿俯身,把头毫不客气的压在了盛子铭的肩膀上,肩膀上的重量增加,盛子铭不悦的想躲开,可是那修长的手早就已经扣在腰上。
“看来我的姜大夫不是草包,对吧?子铭,恩?”脑袋蹭了蹭,好像是小猫,声音里透着撒娇的意味,盛子铭对夏卿的动作很感冒。
浑身颤了颤。
“我没有说过。”盛子铭翻过一页书,接着看,这本书上面有很多标记,看的出来书的主人看的很仔细,而且有时候旁边还有几句见解。
夏卿心情非常的好,“盛子铭,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呢?”夏卿抬头看着盛子铭,眼神里有着一丝认真,可是扬起的嘴角却刚好抹去了那丝认真。
第四百五十八章 愁
盛子铭快速的翻了翻书,感觉无趣,然后扔给了夏卿,“夏卿,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呢?”你来我往,盛子铭也不客气,只是清冷的双眸无缘无故的让人感到恼火。
“呵呵……”夏卿看着盛子铭大笑了起来。
“老侯爷,夫人,小姐来了,小姐回来了--”丞相府门口站岗的仆人看到远处徐徐而来的马车,激动的转身大喊着。
随后,子铭大步朝着门口走来,后面跟着的是刘婷,她被王楠和盛子铭两兄弟搀扶着。
丞相一家走出大门,马车刚好停下来。楚离撩起马车门帘,夏卿从里面走下来,随后是盛子铭。
“下官拜见王侯爷。”
“老身拜见王侯爷。”丞相夫妇俯身问好。
盛子铭的皱了皱眉头,“爹,娘,你们长辈给小辈作揖,小心某人折寿。”
子铭一愣,他抬头看着夏卿,本来以为夏卿会生气的,可是令子铭吃惊的是,夏卿竟然没有反应,就那么站在盛子铭的身旁。
王楠看了盛子铭一眼,盛子铭的满脸的笑。楚沐姝跟过来,走到盛子铭的身旁,“老侯爷夫人也不能全家人都聚在门外啊。”楚沐姝在一旁提醒着。
“哈哈哈,看我高兴的。”还是子铭最先反应过来,带领着大家进了丞相府。
可是毕竟夏卿是王侯爷身份,夏卿坐在正位上,子铭和刘婷坐在旁边,盛子铭靠着刘婷。
“王侯爷,小女从小就不喜欢说话,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子铭笑着对夏卿说。
“恩。”夏卿只是点了点头,喝着下人送上来的茶。
不得不说此时的子铭心里是多么的高兴,看的出来夏卿不讨厌盛子铭,这说明盛子铭在王府里没有吃苦。
“爹,您和王侯爷聊着,好久没有见二哥,我和他聊聊天。”盛子铭对着子铭说,然后看了夏卿一眼,起身走了。
夏卿握着茶杯的手劲紧了紧。
子铭察觉夏卿好像在生气,他那凤眼里闪过一道厉光,子铭立即说,“王侯爷不要见怪,他们兄妹却是很久没有见面了。”
盛子铭看了夏卿一眼,摸了摸鼻子,俯身离开。
盛子铭来的自己的闺房,屋子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变,盛子铭走进来,楚沐姝退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门外。
“二哥请坐。”盛子铭坐在椅子上说。
“子铭,客气了。”盛子铭咽了咽口水,此时的盛子铭给盛子铭一种危险的气息,“妹妹找--找二哥有什么事情?”盛子铭小心问着。
“只是来联络联络感情啊,怎么二哥你很冷吗?为什么手在打颤?”盛子铭眯着眼睛看着盛子铭。
“不冷,呵呵不冷。”盛子铭感觉自己此刻正被一双犀利的双眸瞪着,什么感觉也没有,而就是因为没有感觉那才渗人。
眼前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虽然见多了盛子铭的冷眼,可是今天再见心里还是害怕。
“二哥,不知道您、在忙些什么,忙到连自己妹妹的大喜日子都可以不见人影。”盛子铭一字一字的说着,那么清晰。
可是这看似无害的字如同寒冰一般不断的冰冻着盛子铭。盛子铭心里哀号,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盛子铭皱着眉,憨笑着,讨好的说,“子铭,二哥那天有--有重要的事情,不--不能参加。”
“哦?重要的事情。”盛子铭一眨不眨的看着盛子铭。
大婚当天,自己只看到子铭刘婷,王楠来送自己,连盛子铭的龟毛都没有看到,可是在满星酒楼看到盛子铭好吃好喝,盛子铭心里确实要发火。
“子铭不要气了,二哥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盛子铭笑着说,“不然二哥给子铭补偿好吧?”
“恩,补偿,我想想。”盛子铭敲打着桌子,“我现在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再向二哥要。”
“好,好。”盛子铭笑了,可是盛子铭不知道,许久之后,盛子铭真是欲哭无泪,悔不当初答应盛子铭。
秋猎——
马儿横跑过那整排的靶子,他突然放开了马缰,张弓,上箭,一切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
而后,楚沐姝听得耳畔传来“啉——”的一声,那玄铁箭矢顷刻间离弦.朝前飞速而去。
此刻已经隔了有些远,箭矢正中靶心的声音已经听不见,楚沐姝只瞧见了那靶子剧烈地晃了晃。身后之人哼了一声道:“如此,你可服气朕来教你?”
回眸,见他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楚沐姝也跟着笑:“服气啊,皇上可小心了,臣妾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微微拧眉,睨视着楚沐姝道:“好啊,朕试目以待!”
再次拉住马缰,调转了马头朝原点返回。
地上的箭筒早就有人捡起,见楚沐姝们过去,忙上来,又恭敬地呈上。
身侧之人将手上的长弓丢过来,楚沐姝忙伸手接住,只觉得双手一沉,不想这弓居然这般重!果然是,不可貌相呢。
握在手上,试看拉了拉,虽然未用上力,不过楚沐姝也知,凭楚沐姝的力气,还是不可能拉得开这张弓的。
不免想笑,方才还大言不惭地说,要他小心,因为楚沐姝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他不过瞧了楚沐姝一眼,便看出楚沐姝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微哼一声道:“没用。”
说着,上前来,握住楚沐姝的手,一使劲,轻易地将弓拉满。
楚沐姝咬着矛撑着,他只要一放手,楚沐姝只会很快又回到原点。谁知,楚沐姝才担?比着,他便一把松开了楚沐姝。只觉得手上的力道猛地被抽走,楚沐姝收势不及,“锃”的一声,张开的弦瞬间被弹了回来。
他忽然大笑起来,楚沐姝觉得真窘迫啊,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听他又道:“来人,换弓。”
讶然地瞧了他一眼,听得身后有人过来,将另一张弓交至他的手上。
他伸手取了楚沐姝手中的弓,又将他手上的递给楚沐姝,笑道:“朕用的弓太硬了,不适合女子。”
瞪着他,原来,他故意耍楚沐姝的。
对着这样的他,越发的大胆起来,撅起嘴道:“皇上觉得戏耍臣妾很好玩么?”楚沐姝原来不知,弓还分几种的,他居然要楚沐姝拉男子射箭用的弓啊,不是欺负楚沐姝力气小么?
他靠近楚沐姝,沉了声道:“你也不落后啊,一开始便想给朕一个下马威。朕倘若射不中那靶心,还不够资格做你的师父了?”
继而,又忙回神,心细如他,恐他瞧出什么来。
楚沐姝永远记得他说过的话,他警告楚沐姝不得再提及苏暮寒,那么,便是连想都不可以,至少,不能被他瞧出来。
抬住楚沐姝的手,微微上扬,他又轻声道:“箭矢飞射出去的时候会有往下的趋势,所以一开始出箭之时便要将箭头稍稍往上对一些。”
楚沐姝点点头,他取了一支箭矢给楚沐姝,接过来,上了弦,对准面前的靶心。
用力将弓拉满,咬咬牙,手指一松,手上的箭一下子飞射出去。
可,不过丈余,却是直直地跌落至地上,那箭头严严实实地插入泥土中,只剩下那箭尾还在微微地摆动着。
楚沐姝半张着嘴瞧着,明明都是按照他说的做了,可为何,结果却是如此大不相同?
身侧之人低声道:“力道不够。”说着,又把住楚沐姝的手,帮楚沐姝上了一支箭,将弓拉满,他微微吸了口气,二指一放,离弦的箭矢“咻”地出去,眨眼间已经钉上那红色的靶心。
楚沐姝不服气,反反复复地练习了十多次,虽不能想他一样一箭正中靶心,也终于有箭可以勉强不落靶了。心中暗暗地下决心,待楚沐姝努力努力,定是可以的。
他陪看楚沐姝直到午时,才收拾了东西回去用膳。
依旧是他骑马,而楚沐姝坐在他的身前,伏在他的怀里,抬眸问他:“皇上觉得臣妾射得如何?”
他微哼一声,笑道:“还凑合。”
第四百五十九章 兵权
想要拿到指辉权,这群将士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很快就召集了所有士兵在训练场观看表演,在一场战场过后,有这等好戏可看,士兵们积极不已,很快就各就各位,准备看那位年轻女将军的笑话。
决战的地方是士兵的中间,各士兵围圆而坐,空出了一块宽敞的比武场地,此时,余下的六个副将威风凛凛,负手而站,而在他们对面,盛子铭一身青色俊装,头发束成了简单的马尾,玉面芙蓉,眼神冷笑,全不将对面的将士看在眼里。
有些士兵看傻了眼,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就算不是欣赏这场比赛,就看欣赏美色,也让他们兴奋起来,而其中,有些良知的士兵,倒希望她不要比试,因为美人受伤,那可是很让人心疼的事情。
被所有人注视着,单是压力就够让人退却,盛子铭却站在笔直,神色冷俊,启口道,“怎么个比试法?”
“这里有兵器,盛统领可自行选兵器,也可挑选与我们任何一人决战,只要你赢了,我们就服从管制,否则,就请交出兵权。”
此话一落,就看见盛子铭一双利眸扫射对面的六个中年男人,这六个人里,也分等级,聪明的,绝对会选一个最弱的上场,可偏偏盛子铭便是不按常理出牌,她伸手缓缓指向中间,最高大,最强悍,武艺最好的将士王楠。
“你。”清脆的女声震荡在士兵的耳中,人群里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纷纷哇了一声。
被选中的王楠还愣了一下,以为她指错了,最后,才确定这个盛统领的手指的的确确的指定了他,他才回过神,与旁边五个对望一眼,搜集了每个人对他寄予的厚望,他用坚定的眼神回应着,他一定会胜的。
“不可轻敌。”最沉稳的王盛提醒道。
“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嘲讽声响起,却是对盛子铭最不屑的王强。
“请盛统领赐教。”王楠礼貌性的抱拳道,走到兵器架上,顺手取下了一柄短刀,以示他不会欺人太甚。
盛子铭也踱到兵器架前,从刀架上抽出一柄同样的刀,“赐教了。”
王楠再一次惊住,他是打着主意的,怎么说凌月也是皇上派来的,他只要她交出兵权,没想过要伤害她的,再说,他可不敢伤了她,哪知道她也取这么短的兵器,便出声提醒道,“凌姑娘可以选择任何一样兵器。”
“不必了,就选这个。”盛子铭冷声道,丝毫不在意。
王楠想到兵权在手,可指辉千军的壮举,也不顾及什么礼议了,率先发难,一来便是千军横扫之势,朝盛子铭的胸口扫去,盛子铭侧身一避,只见那柄刀入土三分,这要是砍在人的身上,人也得分尸八块。
场下士兵纷纷替盛子铭捏了一把汗,随着每一刀的进攻,都崩紧了神经,然而,十刀过去了,他们才发现,王楠的刀根本就近不了盛子铭的身,她的行动快速,反应敏捷,轻易的避开了危险。
终于,在十刀之后,盛子铭不在躲避,而是反击,面对着千金压顶的刀力,一般人皆躲闪,盛子铭却素手一扬,一刀格挡,同时,身形灵活似鱼,往刀下一钻,双腿一勾一带,王楠强健的身形重重摔倒,他脸露惊恐,爬起想反击,背上被猛蹬一脚,右手臂膀被人狠狠一掌震击,虎口痛得他刀倏然抖落,而他连盛子铭是如何出手的也不知道,想到兵权,他猛扑向刀,准备捡起,一只素鞋自空中跃下,偏巧踩在刀柄上,刀仿佛长了灵性,飞了起来,稳稳落在了纤手上,盛子铭几乎连看也不看,飞手一扬,刀竟自动飞进了刀架中。
现场沉默着,死寂一片,很多士兵的嘴还未合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纷纷要看清战场上那个是人还是神,看得再清楚,发现还是那个凌将军,还是那张荣辱不惊的脸,顿时,场中爆出了一片惊叹声,掌声震天。
“这…这怎么可能?”旁边的六个将士都傻了眼,纷纷猜测着一定是王楠轻敌,才会变成这个结果。
然而,只有王楠知道,这场战争他输得心服口服,这个少女绝对不像表面那样软弱,甚至强大到让他自叹不如。
“王将军,你这是干什么啊!”侍卫长怒道。
“我…我…我败了。”王楠结巴了几句,自行承认道。
“你…这兵权还是不能交给她。”侍卫长一声低叫,极度不服气。
却在这时,一声冷哼声传了过来,“不服气,你也想来比较一场吗?”声音出处,盛子铭负手而站,那神色,那气势绝对不是一个十八岁少女所表现出来的,仿佛在这具身躯里,住着的是一个极度强势的灵魂,慑人的目光自清眸中寒射而出。
侍卫长冷笑一声,“凌军将只是胜的绞幸而已,也未免太骄傲了吧!”
盛子铭不愠不恼,冷眼相对,“是绞幸,是实力,你可以试试。”
侍卫长被撤底激怒了,他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小小丫头竟然敢领导他们,真是笑话,他偏要教训一下她,让她知道什么叫敬重长辈。
侍卫长气冲冲的从兵器架上取上一柄长戟,同时,也取下一柄抛向了盛子铭,盛子铭从容接下,周围的人纷纷后退让出场地,战场上,一幕让人惊心的战斗再次开战。
盛子铭矮了侍卫长一个头的身材,削弱得身影,在战场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不公平的比赛,在这大部分的士兵心里,都有些愤愤不平,然而,还有一部分则再想见识一下这个女将军的能力,来确定刚才是不是做梦,还是看走了眼。
旁边观战的王楠,心头还在惊颤,不可能,不可能会输的,可是,刚刚他的确输了,而且输得撤底,别人都以为他做了人情,可只有他知道,他是拼尽了全力,想完,他也抱着怀疑的心态看战。
有了王楠的失败做榜样,侍卫长显得极其警慎,他静等着盛子铭的攻击,在战场,进攻意味着半成失败,半成成功,而沉着应对的人,有着八分的胜利,盛子铭清楚这个人的盘算,而碰巧进攻是盛子铭的长处。
她长戟一扬,虚晃一枪,侍卫长举戟相迎,下一秒却发现,尖锐的矛头刺向了他的下盘,他顿生冷汗,忙以戟为柱,纵身躲避,盛子铭却不给他机会,长枪回收,手执枪中间,舞出一片剑网,直罩刚刚狼狈逃开侍卫长。
快得几乎让人窒息的攻击,再次让侍卫长后跃三道才避开,原以为有机会反击了,等他站稳,才发现盛子铭又神出鬼没站在他面前,他根本没有逃开,她就像一个幽魂一般,站在他的四周,对他发出了致命的进攻。
快击,从来都是盛子铭的强项。
侍卫长惊慌的啊了一声,提抢便挡,却是节节败退,连空出的场地也不够他后退,士兵们十分配合的让出宽敞的地方,瞅正了机会,盛子铭以枪为杆,整个人纵身飞跃,在侍卫长空门尽露时,重力连揣三脚,侍卫长高大的身体骤然后倒,摔倒地上,扬起无数灰土。
而盛子铭微喘之外,那份慑人气势丝毫不减,仿佛那娇小的身体隐藏着无限力量,让人不敢再拭其锋芒。
第四百六十章 兵力
侍卫长眼神的张狂终于消散了,取而代之是惊骇,眼前这个少女,再也不是他瞧不起的丫头,而是敬而远之的鬼神,对视着那双寒光闪烁的眼神,他才意识到,他竟然看走了眼。
侍卫长站起身,抱拳,语露恭然道,“盛统领果真非凡人。”想要承认之前的错误,可面对着一个女子,他还是难于启口。
原以为盛子铭会借机抱负,给他难堪,却见盛子铭依旧是那副冷静的神态,淡然道,“王将军过奖了。”说完,不在看身后数万双惊奇的目光,负着手,以着从容淡定的步伐离开了,那似乎是她的一种姿态,不屈不卑,不骄不狂,冷静的心智,是这种征战十几年的胸怀坦荡的男人也无法比拟的。
再也没有人敢说话了,再也没有人不服了,盛子铭用她的手段收服了所有人的心。
侍卫长看见王楠,摇头苦笑,“张大哥,刚才错怪你了。”
王楠松了一口气,却是哈哈一笑,“有这样的女将军,真是千叶之福气。”今天已经是休战的第五天,与昭月军的对抗,已不能再继续对侍下去,千叶兵藏在坚不可破的城池里,对于千叶来说久守并不是办法。
千叶虽有外援,但这支外援兵却是以周围地方收集的一支老弱部队组成的,战斗力不强,行动力慢,想要指望他们帮忙,壮壮声势倒是可以,上战场,只是增加死亡。
每个将领都在脑海里想过破敌之法,然而,今天,他们才真正听到了一个真正有用的方法,而这个方法,正是他们的主帅凌月的主意。
地图前,盛子铭环着臂站着,在她的周围,六个将领观看着,她伸手指向阳关城,沉声,“这是阳关城,城内有百姓十万,这十万当中,至少五成是年轻力壮的男子,阳关城闭城半个月,一切交易切断,很多百姓已经断绝食物,生存环境恶劣,这是一支由愤怒组成的强力军,是替我们打开城门的最佳人选。”
“这倒是,可是,将军,我们如何让这些百姓帮我们呢?”
“这个简单,引动他们内反,他们缺什么,我们就提供什么,并告诉他们,我们外援已到,兵强力盛,粮草充足,他们一定会里应外合,帮助我们驱逐千叶兵。”
“对啊!这办法倒是好啊!这十万百姓早已恨死了昭月军,只是苦苦不能战斗,如此一反,千叶兵必定恐慌阵乱,到时,城门一开,我们冲将上去,杀他们,还不容易?”
“盛统领果然高招,就这么办,我们一定能胜。”
“盛统领,你的伤没问题吧!”
盛子铭摇头道,“已经没事了,现在写告示,要写满一百张,今晚派人潜入城,四周张贴告示,明日一早,再看结果。”
“是。”洪亮的回答声,显示着这场战争的必胜。
盛子铭看着他们离开,刚才在谈事的时候,她已经暗中查看了星河与王楠两个人,他们显得紧张而小心,特别是她的眼神看向他们,他们皆不敢抬头迎视,显然惧怕她。
谁要杀她?而带来这道密旨的,一定是昨日的黄松,黄松是兵部的人,那就是京城的人,可以想像,想要杀她的人很多,后宫内院,朝中大臣,龙舞阳给她这么个大官职,实则是引来了杀身之祸。
盛子铭摊开了折起的全国地图,目光定在了北猿城,只见在整个千叶相比,北猿城竟然占去了十分之一的地形,但一大片是荒僻平原和冰川雪峰,盛子铭的目光往边界处看,大漠,而在很长的一段横线之外,都写着大漠,看来那是一片很广漠的地方,无数还未开发的部部集聚地,如果攻克这一片大漠,将会是一支足可以与千叶抗衡的军力。
盛子铭咬住下唇,一种无形的压力压住了胸口,让她有些喘息不过,如果龙舞阳给不了自由,那只有她自已给自已自由。
一切都需要时间,盛子铭陷入了深思中。
深夜,数道身影潜夜伏出,爬进了阳关城内,将手中的告示贴在了每家每户的墙上。
第二天一早,整个阳关城变得沸腾起来,他们拿着手中的告示,奔走相告,在城外,有一支强大的狼桢士兵在救援,有充足的粮草可救命,救他们的孩子,救他们的老人与妻小,而这一切,充满了无限的诱惑,让他们群起而攻之。
在阳关城一间房间里,此时,围坐着一群慌乱无措的昭月将领,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这突然的民反逼得他们坐立不安,惊恐万状。
而坐在最上面的年轻男人,脸色也极度的难看,这突然的变数打乱了他的脚步,慕容谨之低估了这个人的实力,她竟然有此谋略。
“将军,快想想办法啊!这大街上,我们的士兵已经与这群暴民发生了冲突,这群暴民怒发冲冠,指不定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慕容谨之快步走下来看着图纸,目光一扫周围地势城池,启口道,“开启城门,放百姓出去。”
“将军,这如何使得,这群百姓绝对会联合狼桢士兵与我们对抗的。”
“告示中所说的粮草充足,其实不然,这是一个错误信息,他们坚守城外近半个月,粮草也处于紧张阶段,放出百姓,分割粮草,他们也毫无退路,只要坚守几日,他们必定兵力挖解。”
“尚将军真是高招,这百姓数万张嘴,一定啃光他们的粮草,到时候,不攻自破了。”
慕容谨之勾唇一笑,不知道这个人还有什么妙招?
而在二十里外驻扎的盛子铭也恰好得到了消息,昭月军开启城门放百姓出城取粮,这个消息立即打乱了所有将士的阵脚,他们纷纷来到了盛子铭的帐蓬里求计。
“盛统领,千叶兵竟然不上当,我们怎么办?现在至少有三万百姓朝我们奔来,我们粮草只够十日救急啊!”
盛子铭思绪飞速转动,立即下达了命令,“派出一万骑兵接应百里之外支援军队,尽快将他们手中的粮草运送到此,同时,让他们暂行脚步,分散到邻近城池幕集粮草,不求他们能上战场,只需要他们做好后勤工作,杨中,侍卫长,这就交给你们,务必要快。”
“星河,王楠,现在有三万人奔来要粮,我要你们留出我军三日之内的粮草,其它分发给百姓,让他们回城。”
“将军,只留三日?这未免太危险了吧!三日之内,若是粮草未到,我们的士兵岂不是要挨饿?”
盛子铭闭目想了几秒,坚定道,“就这样决定,所有的命令立即执行。”说完,她出声叫住了另一名领士,“林将军,一会儿百姓来袭,我要你激发他们的斗志,激起他们为国献力的勇气。”
林将军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道,“是,属下一定会组织好这群百姓力量。”
第四百六十一章 难
姜西愣怔的看着夏卿胸口那块在烛光照映下熠熠生辉的金色琉璃,里面也有一条小金蛇,和自己脖子上的一模一样,怎么可能?
好一会儿,姜西都愣在那里,无法反应过来。夏卿皱起浓眉,冷冷的看着姜西,心里暗想:“果真是个不要脸的,自己的身体有那么好看吗?看得都发呆了!”
“看够了没有?”夏卿有些鄙弃的斜着眼看着姜西。
哪知姜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听到。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被完全忽视,夏卿眼角跳了跳,更加压低了声音说到:“丑女人……”
这回姜西终于醒了,丑女人?哼!姜西心中甚是疑惑,可面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淡的看了眼正斜着眼的夏卿,撇了撇嘴,什么都没说,继续擦拭身子。
“她居然朝自己撇嘴?刚才不还是看自己的身体都看呆了吗?”夏卿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丑女人的脸变得还真是快!
“侯爷,奴婢服侍您歇息吧!”姜西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终于松了口气,轻柔的扶着夏卿躺下,虽然眼前这个小屁孩脾气怪了点,念在他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自己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姜西的房间比较简陋,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桌子,几张凳子。
现在床被夏卿占了,这时,姜西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留下了夏卿,想想他死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无奈之下,姜西把几张长凳拼在了一起,和衣躺下。
夜深了、静了,淡淡的月光从窗户缝儿里悄悄的溜了进来,正好照到了夏卿的半边脸上,使得原本就刚毅硬朗的脸增添了一丝邪魅和神秘。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什么呢?
想来想去,姜西都想不明白,“蹭”的一下,姜西站起,悄悄的踱步走到床前,定定的看着夏卿。
他果然是英俊潇洒,而且家世极好,若是放到现代,完全是个多才多金的极品男人,可惜啊!
可惜自己的脸实在太丑啊!
“哎!啧啧……可惜啊!”姜西看着夏卿轻叹出声。
转身又走到凳子上躺了下来。
姜西想,不管这金蛇琉璃代表着什么,既然自己和夏卿各自都带着一块,显然两人是有极深的渊源了,至少说明自己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乞丐。只是自己该告诉他吗?
不行!
姜西突然想到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已经丢失,要么是意外造成,要么就是遭人陷害。
若真的是因为陷害造成的,那么当初的自己定是陷入了一场阴谋里。既然是个阴谋,如若自己现在就把这琉璃拿出来,必定也会惊动那些要加害自己的人,到时候就怕要再死一次。
更何况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这金蛇琉璃到底代表着什么、也记不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失忆的、更不知道眼前的北王夏卿到底是敌是友。
既然如此,姜西决定自己还是暂时隐瞒着这个秘密,见机行事!
姜西转头又看了眼夏卿,他伤的这么重,又没有请大夫,也不知道伤口会不会发炎感染,若是发炎,恐怕要引起高烧了。
想到这里,姜西仔细看了下夏卿的脸色,似乎是有些潮红,可只有一缕月光照着,也看不清楚。姜西又一次走到床前,凑近看了一眼,真的是潮红,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好烫,果然发烧了。
“侯爷——侯爷——”姜西轻轻喊了几声,可是没有反应,又伸手推了推他的身体,依旧没有反应,糟糕,怕是烧糊涂了!
姜西悄悄的开门打水,又不敢惊动其他人,只能偷偷的在屋子里生了炉子烧水。
物理降温的经验还是有的,姜西守在床边整整一夜未曾合眼,终于把他的高烧给退了下来。
“侯爷……您醒了!”姜西揉了揉眼睛,打个个哈欠。
“嗯!”夏卿终于睁开眼睛,看着顶了两只熊猫眼的姜西,看来她是一夜未睡了。本来想动一下身体,哪知一夜高烧,自己早就没了一丝力气。
“侯爷,您刚退烧,还是躺着的好,奴婢去膳房端些粥给您。”
说完也不等夏卿开口,转身便要出门,哪知刚回头,又看见了那块木头疙瘩——侍卫,姜西心里恨得要死,这个木头进门都没有声音吗?
半晌,姜西端着食盒推门而入。
“你也用过早膳了吗?”姜西微扬起下巴,斜着眼瞪着侍卫,冷冷的问。
侍卫被姜西瞪得莫名其妙,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哼!一个大男人,连话都不会说!”
姜西想到夏卿失血过多,现在定是血虚气虚,所以老早就熬了人参红枣粥。
她端了一碗到侍卫面前,依旧冷冷的说:“吃吧!”
“这……”侍卫并没有伸手接。
“这什么这,你不会要我喂你吧!我可没空!”姜西朝他翻了个白眼。
侍卫原本木头疙瘩的脸瞬间变得绯红,转头偷偷的瞟了一眼夏卿。
“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喝吧!”夏卿淡淡的开口。
“是,谢侯爷。”
“你可一定要吃饱了,你要是饿着,我可没多余的力气来服侍你!”姜西又盛了一碗,端到床边,扶起夏卿,慢慢的喂了起来。
夏卿垂眼看了看粥,有人参,有红枣,补血又补气,心里暗自赞许,她果然有心了。
连续几天,姜西都是忙得天昏地暗——白天准备膳食,晚上回到房间还要照顾重伤的夏卿,而且还没地方睡觉。别以为姜西是心甘情愿的,其实她心里也是说不尽的懊恼,可又苦于不能随意表露在脸上。
夏卿在姜西的精心照料下,倒是恢复的不错,可依旧没什么力气,也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导致他元气大伤。
“呀!侯爷,您怎么起来了?赶快躺下!”正端着热水进门的姜西担心的说,她还希望夏卿快些好,好早些把床还给自己呢!
“嘶——”夏卿眉头紧皱,一手按住了胸口。
姜西赶忙过去,掰开他的手,果然又是殷红一片,伤口又裂开了。
她撇了撇嘴,很是不满,自己可是连日来没得休息照顾这个人,没想到现在伤口又裂了,到头来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夏卿紧皱着眉头看着姜西,心里觉得好笑,自己都没觉得什么,她倒是生个什么气。
姜西一句话都没说,又拿了块干净的棉布重新给夏卿包扎,这也不知道是第几回了。
“奴婢给夫人请安!”门口也不知道是那个丫鬟的声音。
夫人?长公主?她怎么会在这里?
姜西正握着染血棉布的手一顿,立马和夏卿对望了一眼,两人都静静的等着门外的动静。
“嗯,起来,姜西的房间在哪里?”
“夫人,是那间!”姜西一听,心里大叫不好,难道事情败露了?她转身朝着夏卿示意,可是这么个大男人躲哪里呢?
夏卿也有些傻了,愣是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
姜西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把拽过他,硬是要把他塞到了床底下,夏卿紧皱眉头狠狠的瞪着姜西,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姜西的回瞪。
第四百六十二章 利用
姜西心里有些恼怒,这个小屁孩长得可真够壮实,还不怎么能塞的进去,而且自己的力气又小,没办法,只好用上了自己的脚。夏卿看着那在自己身上乱踢的脚,嘴角只能无奈的抽了抽,没办法,现在可不是报仇的时候。
刚松了口气的姜西转身看到自己手里染了血的棉布,刚要藏起来,可是那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来不及了。姜西抓起桌子上的剪刀朝自己左手划去……
“奴婢给夫人请安,夫人吉祥!”姜西镇定的朝着长公主恭敬的福身。
“嗯!免了。”
屋内的人都没有说话,长公主环顾了四周,眉头微皱,转身紧紧盯着姜西,仿佛要把她盯出个窟窿。
看来长公主已经知道了,至少是听到了风声,这倒也不奇怪,作为夫人,在这王府的每个角落应该都有她的眼线吧!
好一会,长公主打破了这不寻常的沉寂:“阿丑,你的手怎么了?”
“回夫人,奴婢不小心划伤的!”说话间,姜西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
长公主笑得有些僵硬,甚至还带了浓浓的怒气,“哼,我看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姜西立刻跪在地上:“奴婢不敢,请夫人明察!”
“明察?有人亲眼看见……”站在一边的徐姑姑突然拉了拉长公主的衣袖,长公主猛地一惊,顿了顿,又说,“这几日你似乎很忙,总是出出进进的!”
“回夫人,崔嬷嬷和碧莲自从上次受了罚,到现在还没大好,这几日膳房的事务都是奴婢一人料理的,自然是忙的!”
下人的房间基本都是空荡荡的,根本藏不了人,长公主又一次环顾了四周,心里有些丧气,原本听说姜西房里有男人,心里开心不已,这次来也正是准备来个捉奸在床的,结果……
长公主心里极度不平衡,心里还念着那次姜西让自己出丑的事,“阿丑,你起来吧,地上凉,你也不用跪着了。”
“谢夫人。”长公主一改之前的态度,突然走到姜西面前,抓住她的左手,死命的扣去,锋利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姜西的肉里。
顿时鲜血直流,姜西痛得眼冒金星,她咬紧了嘴唇,愣是没发出一丝声音。
直到长公主看着那流出的鲜血,心里才觉得舒坦些,高昂着脑袋,转身走了出去。
“你……”夏卿重新躺回床上,有些心惊的看着正在上药的姜西。刚才的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丫头,拿起剪刀割下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刚才明明很痛,却愣是没哼唧一声!
“阿丑!等本王伤好后,你到本王的书房伺候吧!”
姜西正在缠绷带的手一顿,眉头微蹙,淡淡的说:“奴婢谢侯爷好意,若侯爷真是为奴婢着想,还是让奴婢留在膳房吧!”
夏卿转头看着姜西的背,明明是个娇小柔弱的小丫头,却总是让人觉得她孤傲、倔强、刚强,还有与她年纪不相称的了然于胸。夏卿微微一笑,重新闭上眼睛,心想,倒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儿。
姜西知道,长公主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若是自己真到了书房伺候,而且是侯爷亲自下旨,依照长公主狭隘善妒的个性,怕是更不会放过自己。
只是她一个小小的夫人都知道了,那么王妃定然也是知道了。可是楚沐姝却没来,难道是……
“王妃……”林姑姑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嗯!”楚沐姝依旧躺在软榻上,静静的看着书,身材修长而婀娜,面色清冷而宁静。
“王妃,西枫苑的什么都没找到!”林姑姑走到软榻前,俯在楚沐姝的耳边轻轻的说。
西枫苑正是夫人长公主的院落,因为正好在王府的西面,而且院子里有很多的红枫,顾名思义西枫苑。
“哦?可瞧仔细了?”楚沐姝依旧静静的看书,面色不改,声音也依旧是淡淡的。
“奴婢都瞧仔细了,里面的确没人。”
“嗯!这丫头精灵的很,要抓到也不容易。”
“那王妃告诉夫人……”林姑姑刚开口,楚沐姝便冷冷的剜了她一眼,林姑姑顿时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胆战心惊的站在一边禁了声。
楚沐姝玉手轻轻一挥,除了林姑姑以外的其他婢女全部退了出去。
“这种事情,我们不宜出面,也就只好利用长公主的性子了。
她还记恨着上次那丫头让她出丑的事呢!”楚沐姝缓缓的坐起,美人就是美人,公主就是公主,仪态真的是优雅的没话说。
“奴婢还需要派人守在那里吗?”林姑姑颤巍巍的试探着问。“不必了,那个阿丑今日已经提起了长公主的兴趣,加上两人还有旧仇,她自己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也就不需要我们插手,我们只需要等着看好戏了。”
“王妃真是高明,这一招不光给那自作聪明的丫头一个警告,而且还让侯爷对夫人产生厌恶,真是一箭双雕啊!”
“哼,但愿如此……”楚沐姝看着窗外,眼神空洞,“希望长公主不会让本宫失望……”
“皇……皇后……”麽麽突然从门外闯入,有些惊慌失措的声音顿时打乱了原本的一片安宁。
楚沐姝没有起身,身体也未动一下,只是那轻蹙的柳眉泄露了她被打扰的怒气。
麽麽走到软榻前,见楚沐姝没有任何反应,犹豫不前,却也不敢再次打搅。
“什么事?”楚沐姝甚是不满的冷冷的问。
“王妃,奴婢探听到……听到……”麽麽眼神慌乱,口齿不清,却愣是没有说出口。
“说!”麽麽一咬牙,颤巍巍的说道:“奴婢听说在阿丑屋里的是……是……”
还没等麽麽说完,楚沐姝便睁开了双眼,紧紧的盯着麽麽等着她的下文。
“是……是皇上!”
“你说什么?”
“嗖”的一下,楚沐姝猛地站起,怎么会?楚沐姝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幸好在麽麽的搀扶下才站稳。
“此话当真?”楚沐姝依旧不敢相信,怎么会是皇上,而且还是个这么丑的女人!
“千真万确!王妃,奴婢是听方菲夫人和她身边的徐姑姑说起的。”
“哦?你是说已经知道了?”
“是的,王妃!”
“嗯!你下去吧!”说话间,楚沐姝已经恢复了冷静,恢复了一贯的优雅端庄,端坐在了软榻上。
“王妃……”楚沐姝轻轻挥了挥衣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已然挂上了那招牌式的微笑,淡淡的说:“等!”
“砰”莫然张大着嘴巴看着从门口突然闯入的方菲一干人等,这是什么情况?
挺了挺胸,转身向端坐在桌前用膳的慕容谨之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爱妃,免礼!”慕容谨之依旧优雅的吃着手里的膳食,连看都没看方菲一眼。
举步轻移到慕容谨之身边,抬起玉手搂住了他的手臂抵在自己那高耸的胸前,一边蹭着,一边娇滴滴的说:“皇上,皇上都回来了,怎么都不去看望臣妾,臣妾好想您……皇上,怎么可以在这么个破屋子用膳呢……”
第四百六十三章 惨烈
姜西双手依旧死死抓着自己的脑袋,痛得一会儿在地上乱滚,一会站起来到处乱窜,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久经沙场的夏卿什么惨烈的场面没见过,可是看着眼前这个疼痛的发狂的丑丫头,心里却是莫名的担心和烦躁。
“还不快请太医!”夏卿恼怒的厉喝。
“姜西……姜西……。”夏卿试探着要抓住到处乱窜的姜西,可是有怕弄痛了她。
“不要……不要……别过来……。”姜西的双眼被血模糊,已经完全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知道伸出一只手乱挥,深怕被什么人靠近自己。
“别怕,姜西……太医马上就到……”夏卿看着一地的鲜血,心惊的要死,转头狠狠的盯住早已愣在一边不知所措的长公主,“滚!别让本王看见你。”
夏卿原本认为女人之间的争斗是正常的,自己平时也是一直从欣赏的角度去看待长公主和长公主之间的争风吃醋,这次自己故意把姜西拉进来,原本也是抱着看戏的心理,没想到却这样害了她,更让自己没想到的是平时柔弱的长公主竟然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东西。想到这些,夏卿心里满是对姜西的歉疚,当然还有对长公主的愤恨。
“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若是她再这样疯狂下去,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夏卿狠了狠心,一个箭步上前,往姜西的后脑用力劈了下去,周遭终于恢复了平静。
“林太医,如何?”夏卿紧皱着眉头,铁板着个脸,声音更是阴沉的不行。
早就听闻北王夏卿是个阴狠的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林太医浑身打了个激灵,提了十二分的精神回答道:“这位姑娘虽然是头部受创,但并没有伤到脑部,只是失血过多,加上姑娘的身体曾经中过毒,虽然毒已经解了,可是身体却是受到了重创,因此这一次必定要好好调理,才能恢复。”
“中毒?”夏卿和站在一旁的追风听了,都是一愣,“林太医,你确定她中过毒?”
“微臣确定,是天下第一奇毒——断肠草,而且这位姑娘是三年前中的此毒!”
夏卿转头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姜西,心里更是疑惑丛生,一个乞丐怎会被人下如此毒药!
林太医看了看阴沉着脸的夏卿,想了想又说:“侯爷,其实这位姑娘三年前不光中过毒,而且……而且刚才微臣仔细检查后发现,姑娘的脑部也是受过重创的,恰巧也差不多三年时间。微臣检查后还发现,姑娘原本积在脑里的淤血倒是因为这一次的受伤全部散了,算是因祸得福!”
“不要……不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姜西突然伸出双手拼命的乱挥,“怎么可以……”
夏卿坐在床沿,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姜西,此时的她显得很无助,当初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西的情绪突然变得更加激动,脑袋左右摇摆,双手更是死命乱挥:“怎么可以……。你是我姐姐……怎么可以……。”
姐姐?夏卿原本阴暗的双眼显得更加黑暗深邃,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冷意,难道是被自己的姐姐所害?顿时夏卿的心里闪过一丝心痛,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姜西的双手,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胸口,试图安抚她,渐渐的姜西真的安静下来。
自己在做什么?一个奴婢而已,跟自己有什么相干?夏卿突然意识到这点,猛地站起朝门外走去。
可他却偏偏没听到——
“侯爷——”
姜西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她睁大着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床顶,脑子里不停的回忆着一幕又一幕画面,自己终于恢复记忆了,那是怎样惨痛的经历啊!
又一次,那画面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哼!”姜西在心里冷笑,长公主你也不过如此。
姜西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具身体的主人竟然是苍梧国丞相之女,而且才华远远超过了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仅精通医术和易容术,而且武功也是绝好。可是这样一个聪明绝顶,武艺超群的女子,还是着了小人的道,而且还是一直被自己视为姐姐一般的闺蜜!这是何等的悲哀!
姜西抬手摸了摸缠着纱布的脑袋,缓缓的坐起,朝着镜子走去,她看着镜子中这张丑陋的面孔,微微一笑,抬手撕下了脸上已经脸了三年的面具。
一张精致绝伦的面孔出现在了镜子中,姜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不正是自己前世的脸吗?没想到她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姜西深有感叹的轻轻抚摸着这张久违了脸,眼里不禁起了雾气。
只是这一张脸更年轻些,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而已。
不愧竟是苍梧国第一美女,多之一份太妖,少之一分太冷,正是恰到好处。只是这双眼睛却不是一个十四岁少女该有的,要经历怎样的风雨才能生出这般透着沧桑而又淡然的双眸!
“司马
——”姜西定定的看着镜子,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发誓,“我姜西既然用了你的身子,就一定会完成你要完成的事,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也一定会助他,只是……”
自从上一次膳食风波后,这还是姜西第一次进入临华殿,想起上次,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姜西看了看守在书房门口的两个穿着黑衣劲装的侍卫,停下脚步,深呼口气,不出意外的话,以后自己可是要一直在这里当值了。
上次临华殿的那些个木桩、靶子给了姜西深刻印象,姜西猜测这夏卿顶多是一介武夫罢了。
没想到,双脚刚踏进书房,姜西便被扑面而来的墨香吸引了。姜西脚下一顿,很快又恢复平静,抬头看了看正在挥笔疾书的夏卿,没想到他写字的时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奴婢参见侯爷!”姜西向坐在紫檀桌案后的夏卿见礼道。
“嗯!”姜西见夏卿没有特殊的吩咐,为夏卿倒了杯雨前龙井后,便乖乖的站在一边等着伺候。
书房比姜西原本想象的要大得多,陈设倒是很简单,六章紫檀椅子依次排在两边,正中间是紫檀书案,墙壁的四周都是紫檀书柜,上面摆满了书,姜西目测下怕最少也有上万本了。
“姜西……”正在抬头环顾着四周的姜西被这突然的一声惊了一下,“王……侯爷……。”姜西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低着头。
夏卿看着姜西,面色出奇的柔和,说道:“姜西,本王上次记得你说现在宜城有很多的流民?”
姜西刚听完就愣了一下,自己说的那些个话自己都早忘了,都过去了那么多天,这个夏卿他倒是还记着。
“回侯爷,是的!”
“嗯!你给我讲讲!”慕容停下手上的比,把写好的书信塞进了信封,递给了同样站在一边的追风。
“是。侯爷想听哪些?”姜西觉得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你之前说那些流民都是从凤阳来的?”
“是,只是……也有从别处来的……”姜西想了想说。
“哦?不只是凤阳,还有哪些地方?”夏卿面色虽是柔和,但是语气却依旧是往日的冰冷,这样的男人一定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温柔”这个词!
“回侯爷,还有从南方来的!”
“南方?”
姜西注意到,自己说到“南方”时,夏卿明显皱了下眉,心下也有些明了,其实这也是自己一直担心的。虽然南王一直忌惮北王夏卿,可是野心家是绝对不会安于现状的,只怕这天要变了。
“是的,侯爷,奴婢当时也问过一个老人家,那老人家说南方征兵得厉害,他们才会举家逃到了北方来。”
第四百六十四章 针对
姜西装着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十分自然的顺口说了出来,显然这个消息很重要,夏卿听到后,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从南方来的人多吗?”夏卿抬头盯着姜西又问。
“奴婢不知,奴婢也是恰巧碰到了这户人家。”这倒是实情,当时姜西都自顾不暇,哪有这么多闲工夫管别人的事儿?
“嗯!姜西,依你之见,改如何处理流民?流民太多,对本文百害而无一利,不如全部赶出城去吧!”
姜西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夏卿向来精明的紧,怎么会把流民赶出城呢?他这是要套自己的话罢了,可是堂堂一个侯爷,怎么会问一个奴婢的看法!难道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姜西心里有些焦急,“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故意颤巍巍的叩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个三等丫鬟,岂能有这番见解?”
“哦?是吗?”夏卿显然不信,低头跪趴在地上的姜西感觉自己的背都要被那阴沉的目光冻僵了,好一会儿,夏卿扬眉试探地说道,“能说出‘静以修身,俭以养德’的人,这世间怕也少有了……”
“呵……”姜西干笑了两声,不敢抬头,“这句话奴婢也是听来的,并不是奴婢说的。”
“哦!姜西是听何人所说?这样的人才本王可不能错过!”
姜西真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么拙劣的理由谁会信!更何况面前的还是精明的要死的北王夏卿!
姜西紧闭双眼,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夏卿眼眸流转,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目不转睛的看着匍匐在地的姜西,心里暗想:“本王看你装到几时!”
“回侯爷,找不到那人了,死了!”姜西深吸口气,一咬牙,有些没好气的讲。
“死了?”夏卿心下也觉得好笑,这丫头倒是有趣的紧,这样的谎话都能编,他扬眉,斜着眼看着姜西的脑袋又说,“如此,甚是可惜啊!”
幸好,他没有继续追问,姜西心里暗自庆幸,哪知——
“你之前也是个乞丐,你就从乞丐的角度说说本王应该怎么做呢?”
无语问苍天,“夏卿啊夏卿,你今日不把我逼疯是不肯罢休了!”姜西无奈的眨巴了两下干涩不已的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侯爷,奴婢只是个奴才,若是说错了话,还望侯爷恕罪!”夏卿挑眉,心想,这丫头果真精明的很,居然还懂得先要个护身符!
“好!本王不会怪你!”
姜西抬起头,挺直了些身子,但依旧跪着,缓缓的说:“既是流民,就都是些无家可归之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先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而后是定居问题。”
夏卿眼前一亮,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侯爷可以先向流民发放粮食,当然要制定具体救济标准,先稳定下他们的民心,但是一直如此,朝廷必然也承受不了如此的压力。
因此奴婢以为同时还要给他们安置住所,给他们土地,鼓励流民耕种田地,并许以减免租赋的优惠条件,对于他们来说有了土地就有了根,而且也减少了朝廷的压力。
对于一些身强力壮又愿意参军的年轻人,侯爷可以征召入伍;对于一些想回家的流民,侯爷就帮助他们返乡。这样一来,侯爷也会得了民心。”
姜西依旧在那里侃侃而谈,完全没有看到夏卿越来越亮的目光。“为何不让他们都入伍得了,省的麻烦!”夏卿眸光雪亮的看着姜西,带着深深的探究。
“奴婢以为,这些流民中有很多本就是为了躲避征兵,若侯爷把他们强制入伍,怕会损了民心。更何况,兵员并非越多越好,若是太多,造成冗兵,对朝廷反而造成另一项压力。”
民心!冗兵!好一个姜西,说她只是个乞丐、只是个奴婢,谁会信?
夏卿眼中带着惊喜,却更多的带着深思和探究,甚至还有怀疑。
姜西抬头直视着夏卿,分明的看出他眼中的那抹复杂,自己知道若是这番话说出后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可是她已经决定做司马姝,已经决定为她报仇,已经决定助他,那么这些都只是个开始,若是她要站在他的身边,就必须先得到他的赏识,更要得到他的信任!
——
兰林苑内“奴婢参见王妃,参见夫人,王妃吉祥,夫人吉祥!”秋月站在厅内,恭敬的朝着端坐着长公主行了礼。
“嗯!起来吧!”长公主依旧带着招牌式的微笑,不了解的人还真会以为她是面慈心善的人。
“哎哟,秋月妹妹,快过来!”坐在一边的长公主站起来走到秋月身边,热络的拉着她的手说,“妹妹伺候侯爷定是辛苦了,王妃常在我的面前夸你呢,说妹妹是个玲珑剔透又清秀可人的佳人,如今我这么仔细一瞧,王妃姐姐还真是一点都没夸张,若是我能多个你这样的妹妹帮助我们一起伺候侯爷那该多好!”
秋月听到这话一愣,随即心里便是一阵惊喜,心想自己可真的盼着这么一天啊!
长公主看着秋月那样的表情,转头朝着长公主扬了扬眼梢,又笑着继续说道:“妹妹这是害羞了?咯咯……姐姐我知道侯爷也是中意妹妹的,这几年侯爷可不是一直宠着你吗?”
秋月听这么一说,心里更喜了,侯爷果真喜欢自己?秋月红着脸抬头看了看长公主,有看了看长公主,害羞的低下了头。
“咯咯……”长公主又是掩嘴一笑,“妹妹还真是脸皮薄的人,姐姐,您看什么时候就跟侯爷说说促成这桩美事?”
秋月听长公主这么一说,有些着急的抬头看着依旧端坐着的长公主,长公主朝她温柔一笑,说道:“妹妹说的正是,赶明儿吧,如今可是有件棘手的事情要办呢!”
说话间,长公主原本含笑的脸变得愁苦焦虑。
秋月一听心里急了,自己伺候侯爷都好几年了,可是天天盼着这么一天呢!到底是什么棘手的事情碍了自己的道?
“王妃,到底是什么棘手的事情,看奴婢是不是能帮你?”秋月自然是要拍长公主的马屁的,更何况还关系到自己一生的荣华富贵呢?“哎!你也知道如今侯爷的心思怕是被那个姜西勾走了,这几日可是整日待在书房,连我这兰林苑都不曾来过,若说这个姜西是个可人儿到也算了,克偏偏是个这么丑的……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丢了咱侯爷的脸面?”长公主双眉紧蹙,双目含哭,语气也甚是伤心不已。
秋月一听是这样的事情,当下心里咬牙切齿,一个丑女怎么可以得到侯爷的宠爱?怎么可以跟自己的花容月貌相比?
“王妃,您要奴婢怎么做?奴婢定当全力以赴!”
“这……”长公主假装微楞了一下,有些为难的看了眼长公主。
“哎呀,姐姐,您还考虑什么呀!秋月妹妹迟早是咱们的妹子,您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长公主面带焦急之色的顿了顿脚。
“这……好吧!秋月,如今这事也只好你出门比较合适,今日你便找个理由让姜西自己到书房……”长公主抿了口茶,缓缓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说出。
第四百六十五章 疼你
待姜西送走夏卿后,便迅速收拾起书案上的书信、奏折。这几日下来,姜西也渐渐适应了夏卿的办事风格——快、狠、绝!所以自己一点都不敢懈怠,万一那个夏卿突然回来发现自己该做的事情没做好,一定对自己又狠又绝!
“叩叩”门外响起了姜西的声音。
“姜西姑娘,侯爷让我告诉你今晚去书房掌灯。”
“姜西姑娘”!姜西心下觉得奇怪,姜西什么时候叫过自己妹妹,而且今儿个语气还这么客气温柔!
尽管如此,姜西却一时也想不出哪里不对,便有些迟疑的答道:“知道了,姜西姐姐。”
现在已经入了四月,天气也变得更为暖和。即使是在夜间,吹来的风也只是略有凉意,不如三月的风那般冷了。
微风拂面而来,夹杂着青草的芳香,还有着浓郁的花香,池水也在柔和的月光下波光粼粼。
姜西走在去书房的路上,心里一直在嘀咕:“该死的夏卿,难道书房没有掌灯丫鬟吗?偏偏要我去!”
姜西来了府里这些日子,因为很少与人交际,竟也不清楚书房是个怎样的地方。
书房原本就离临华殿不远,很快姜西便到了门口。
这里居然没有侍卫!姜西心里有些奇怪,可真够安静的,跟临华殿可是没法比!姜西伸手推门进去,没想到里面居然一片漆黑。她心下思量:“还真的是叫自己来掌灯的。”
“沙沙……沙沙……”
寂静又黑漆漆的夜晚听到这样的声音着实有些可怕,尽管姜西知道这是树叶发出的。
她浑身一禀,也许是前世恐怖片看多了,总感觉身后有个人跟着,随即想赶快离开这个园子,便提着灯笼大踏步的往殿里走去。
犹如逃也似的,姜西憋着一口气终于走到屋里,她匆匆点亮了殿里的烛火,又迅速关上了门。
姜西拍拍胸口,自言自语道:“吓死人了!什么破地方,连个丫鬟小厮都看不到!”
既然叫自己来掌灯,怎么夏卿还没来呢?
这儿的陈设跟临华殿书房的一模一样,而且都是紫檀的。
姜西抬头环顾着四周,突然看到书案后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像,模糊间似乎是个女人。姜西一时好奇心起,走过去……
“什么人!”
还没等姜西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后一股凌厉的掌风袭来。姜西本能的网左边闪去,迅速的躲过了一掌。
还没待她转过身来,接着又一掌袭来,姜西一个侧翻,同时随手将手里的烛台朝着来人飞去。
自从恢复了记忆,司马姝原本的武功也全部恢复了。
哪知那人一个转身,躲过了迎面袭来的烛台,可是那火花却溅到了那张画像上。
“啊——”
痛苦的呼声在姜西身后响起。
姜西回头,才看清来人竟是夏卿。
此刻夏卿竟完全顾不得姜西,转身就去灭火,哪知火势太猛,待夏卿拿下画时,却已经只剩下一些残纸,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姜西——”夏卿紧紧的握着残画的双手不停的颤抖,口中也是极尽痛苦的低喃,“姜西——”。
姜西?这画上的人是……
站着早忘了动弹的姜西更是惊呆了,看了看画像,又抬眼看了看夏卿。
猛然夏卿抬眸用血红的眼睛看着姜西,随即迅速挥出一掌:“贱婢!”
呆愣的姜西忘了躲避,随即像柳叶般飘了出去,只听“砰”——
姜西趴在墙角,大吐了口血,司马姝的武功虽好,可哪里是夏卿的对手。
突然脖子一紧,姜西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夏卿掐住了脖子。
姜西依旧紧闭着双眼,牙齿咬着嘴唇,心想今日自己怕真的要死了。
司马姝啊司马姝,难道你就命该如此?当初被独孤媚害死,今日又要被夏卿杀死吗?
夏卿早已有些丧心病狂,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倍。
姜西已经喘不过气来,可是自己却断不想再死一次。
抬起右脚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夏卿的下体攻去。
果然夏卿向后退了一步,掐住脖子的手也顺势松开,姜西乘机迅速朝着窗外飞去。哪知夏卿的速度出奇的快,伸手便抓住了姜西的脚踝,生生的把她退拽到了地上。“说,是谁派你来的!”
夏卿一脚踩在姜西的腿上,眼中尽是阴嗜狠绝,仿佛是从地狱里来的嗜血罗刹一般。
原本自己的身体就没有完全恢复,如今又受了一掌,哪还有力气回答。姜西然趴在地上,又吐了口血,直喘着粗气。
“不说?”夏卿嗜血的嘴角挂着可怖的笑意,如吸血鬼一般红了双眼,脚下猛一用力。
“啊——”姜西意识到自己的左腿断了,紧咬着牙齿,回头怒视着满面凶残的夏卿,突然嘴角轻扬,眼带不屑,用尽全力一字一顿的说道:“夏卿,杀了我你会后悔终生!”
说完便晕了过去。
夏卿被姜西的最后一句话一怔,不停的回味着,一时间竟忘了处理姜西。
后悔终生!凭什么她要说自己会后悔终生!
夏卿低头再一次审视着昏迷的姜西,眼中的阴嗜犹在,她到底是谁?一个奴婢不仅可以谈论政事,还有如此武功,到底是谁派此人接近自己?难道是奸细?
想起上次夜晚自己被刺伤的事情,心里更加猜疑眼前的姜西是不是跟那批人是一伙儿的!
夏卿越想越肯定姜西就是奸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派来的。
之前自己也已经查过她的底细,可并没有发现异常,如今只能说这个女人实在隐藏的深,尽然不惜做了几年的乞丐!此人果然不可小觑!
既然如此,本王就和你好好玩玩!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夏卿转身看着地上的画像,血红的双眼再一次起了雾气,伸手摸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金蛇琉璃,喃喃自语到:“姜西——”
“咳咳……咳咳……”姜西趴在地上,眼睛根本无法睁开。
无奈,她只能继续趴着,大口的喘着粗气。
四月天虽然暖和,可一直这样趴在地上依旧是很冷的。
不禁打了个寒噤,意识好不容易清醒了些。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烫,可是身子却发冷,看来是高烧了!
“腿!”猛然想到自己的左腿,姜西试探地动了动,果真是断了,得赶紧找板子夹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现在用板子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姜西抬头环顾四周,这时才发现这里原来是柴房。
姜西几乎是用尽全力才爬到角落里,伸手拿起地上的板子开始固定自己的腿。
现在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告诉夏卿事情的真相,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就要在明面上和这帮人抖个你死我活,从此自己也会变得被动,在大明国自己孤立无援,想要成功报仇,只怕会难上加难;再说……
姜西拖着一条腿靠着墙壁坐下,心理暗自思量,独孤媚毕竟是夏卿的王妃,是他的正妻,在一起也有三年,多多少少定是有感情的,就算夏卿爱着司马姝,恐怕也不会帮助自己去杀他的正妻。
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个方法不合适,而且还暴露了自己,到时说不定要取自己命的人更多。
姜西突然想起书房夏卿痛苦的喊着姜西的名字,心里微微一颤,这个夏卿对司马姝倒是有一些真情,只是这帝王家的皇子之情到底能真到几分?
想着想着,姜西感觉头痛欲裂,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吱嘎——”一缕阳光照了进来,许是被关久了,顿时感觉刺眼的很,姜西抬起左手挡在眼前,眯着双眼看着推门而入的来人,只是被阳光照花了的眼,根本看不清楚。
第四百六十六章 我为你……
一阵熟悉的花香飘来,姜西嘴角微勾,还真是来了。
“贱人,现在满意了?”姜西走进关上了门,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鬓发,依旧是那样的傲慢和不屑。
“呵呵呵……”
“你,果真是个贱人,根本是个贱骨头,到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姜西愣了一下,顿时鄙视的瞟了姜西一眼,仿佛姜西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姜西姐姐来这里该不会就只为了说这些吧?”姜西嘴角微勾,眼里却是冰冷阴狠。
“哼!你还不算太笨!你妄想爬上侯爷的床,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儿……”
“姐姐来就是为了告诉阿丑这些?”姜西低头嘴角噙着冷笑。
“哎,我啊,其实也觉着你可怜,长得本来就丑,如今又成了个瘸子,”说着姜西还不忘踢了踢姜西的左腿,“本来我是想请王妃直接赐死你,你也好少受些痛苦,哎,可惜啊……”
“啪啪”姜西朝着门外拍手,立刻走进五个粗壮的婆子,手里都拿着刑具。
“你……你们想干什么?”姜西瞪大着眼睛,心下恐惧,身体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无奈已经靠着墙壁,根本无处可逃,这次死定了!
三个婆子走过来,硬是把姜西拖到柴房中间,压在了地上。
“给我打!”姜西一声令下,另外两个婆子各自拿了鞭子走了过来。
“啊!——”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姜西姑娘别急,你不会就这么容易死的,王妃说了,要折磨到她消气为止!”
鞭子上显然是啐了盐水的,每一鞭下来都让姜西痛得不停颤抖。
也不知道被打了多久,姜西终于熬不住晕了过去。
“这么不经打,没用的东西!”坐在一边冷眼看着的姜西朝地上啐了一口,“用冷水泼醒她!”
“哗——”
好舒服!原本姜西就高烧着,现在被这么一泼,反倒觉得自己的身子舒服了些。
“咯咯……醒了?醒了就继续吧!”姜西掩嘴冷笑。
冷水夹杂着汗水从姜西的额头落下,滴到眼睛里,姜西不停的眨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被压着不能动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手里一片猩红。
“哈哈哈……”姜西突然大笑出声,声音阴森可怖。
姜西听着心里突觉害怕的很,“贱婢,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哈哈哈……原本阿丑还以为姜西姐姐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儿,今日一看,才知不过是愚蠢可笑之极……”姜西强忍着疼痛断断续续的说。
“贱人,你居然……”姜西气的蹭的站起,伸手直指这姜西,怒目圆睁。
“姐姐以为除了,王妃就会对姐姐另眼相待了吗?”姜西斜眼不屑的看着姜西,想成为夏卿的女人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放肆!”
“姐姐还真是天真,王妃连奴婢这样丑陋的人都不放过,更何况姐姐如此的花容月貌?”
姜西惊得往后退了几步,眼睛依旧死盯这姜西,双手却是颤抖不已,一时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贱婢,竟然敢胡言乱语,给我打!”姜西已经不若之前那般凶神恶煞。
“姑娘,老奴看这样打下去总是不怎么好看,不如……”其中一个婆子走到姜西身边,伸手举起了手中的银针。
针!姜西看着闪着银光的针,心里咬牙,暗骂:“一群畜生!”
“啊——”
临华殿书房
“侯爷已经被关在柴房两日……”追风看着正在查阅信件的夏卿,心里实在不确定该如何处置姜西。那日追风奉命把姜西扔进柴房的时候,侯爷还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才过了两日,怎么如今倒是平静的很!追风心里真的是不确定了。
“嗯!那边有什么情况?”夏卿阖上手中的信,冷酷的说道。
“今日早晨姜西带着一群粗使婆子进了柴房,她们用了私刑。”
“哼!”夏卿抬头冷哼一声,“等着,不用我们出手,有人会帮我们处理。让你查的可查到了?”
“属下无能……”追风让手下多方查探,依旧差不出姜西的来历。
夏卿站起转身看着窗外,心里默念:“姜西,本王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姜西因为无法言语的疼痛,一直无法入睡。夜风从窗户缝儿里袭来,倒是让原本高烧的姜西感觉到一丝畅快。姜西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又是一轮圆月时!
正如姜西意料之中,黑漆漆的柴房们开了,一个纤细的黑影迅速闪了进来。
姜西依旧看着清冷的月亮,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姐姐,你来了!”
“哼!你知道我要来?”姜西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人一般的姜西,看到她身上破烂肮脏的样子,嫌恶的把目光移开。
姜西并没有理她,只是依旧静静的看着窗外,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姜西原本想等着姜西先说话,或者至少应该先向自己示好,求自己救她,哪知姜西一句话也不说,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毕竟自己深夜偷偷来这里是有重要的事情的。
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一点声音,姜西终于憋不住了,首先开口道:“你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终于开口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差不多半夜了!”姜西心里暗想,她嘴角不动声色的上扬,可是目光却依旧清冷的看着窗外,淡淡的说:“姐姐说的是哪句话?”
姜西朝地上的姜西狠狠的瞪了一眼,“你说王妃定然不会放过我。”
这一次姜西终于转过头看着姜西,面带笑意的说道:“姐姐是个聪明人,个中道理何须妹妹说明?”
姜西找了张凳子坐下,对姜西的拐弯抹角有些恼怒,依旧死死的盯着姜西。
“姐姐这次怕是帮别人做了嫁衣,到头来她们反而只会赖在你的身上!”
姜西浑身一僵,面带惊愕,姜西瞧了她一眼,继续淡淡的说道:“妹妹猜想,这一次王妃定是许了姐姐什么好处,只怕那些都是忽悠姐姐的。王妃本就是个善妒的人,怎么可能让姐姐这么个可人儿留在侯爷的身边呢?只怕等姐姐处理了阿丑后,下一个就轮到姐姐了!”
姜西十分满意姜西越来越惊恐的脸色,她果真害怕了,自己的第一步也成功了!
姜西由于惊恐,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恐怖,她死死的咬着嘴唇,双手不停的绞着丝帕,姜西虽然心里对她十分鄙视,可面上依旧带笑的看着她:“不过想来,姐姐若只是留在侯爷身边做个侍女也着实可惜了……”
姜西抬起水眸瞟了姜西一眼,又不屑的移开,嘴里轻轻哼了一声。
姜西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更深,意味深长的说:“不过,依姐姐的姿色和才智,要当个夫人倒也不难……”
这一回姜西的面上终于带了一丝欣喜,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妹妹可有法子?”说完顿觉自己有些失态,变得有些慌乱。
姜西看着她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心里冷哼一声,转而又道:“姐姐莫急,妹妹还真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冒险……”
姜西眼角含着冰冷的笑意看着姜西离开,好戏终于上演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中毒
“师姐……师姐……”姜西一边摇晃着跌倒在地的师姐,一边试图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来,可无论怎么努力,师姐就像得了失心疯似的,始终重复着那一句“我不想死”!
到底是什么状况,竟然让师姐这么个见惯了战争的人惊吓至此,而且如今还被软禁了!姜西重新坐回椅子,转头看着映在门帘上的士兵的身影,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
“大哥,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许我们出去?”姜西并没有掀起帘子,而是站在帘后,柔声轻言说道。姜西知道自己丑颜的弊处,怕士兵看到自己的样子,不屑回答。
姜西的声音倒是好听的很,柔糯温和,果然,帘外的士兵认真的回答:“姑娘,不是我不跟你讲,实在是将军的命令!”
竟然连什么事情都不能透漏,看来是绝对的机密了,到底是什么机密呢?姜西没有进一步问,她回头再一次看向呆傻在地的师姐,双眉紧蹙,心里不停的反复琢磨。
难道是来了奸细?
应该不会,如若是奸细,师姐没理由会惊吓至此。
到底是什么呢?
再一次,姜西回想到了马棚,似乎和那些马有关,可到底关系到什么呢?
“啊……”姜西被师姐的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惊回了神,她快步跑到师姐身边,揽住她的肩膀,担忧的问:“师姐……师姐,你没事吧?”
这一次,师姐倒是清醒了些许,她双手一把死死的抓住姜西的胳膊,眼带惊恐,颤声的说道:“要死了……要死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姜西心里更是想急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紧追着问:“师姐,到底是什么事情?说不定我有办法呢?”
师姐抬眸绝望的看了姜西一眼,嗤笑一声,说道:“你怎能有办法?你可知道,如今我们怕是都要死在这里了……”
姜西一愣,对啊,她凭什么说自己会有办法?“姐姐,何必如此绝望?即使是死,不是还有妹妹陪着?”姜西似笑非笑的看着师姐,她知道现在的师姐心里定是惊恐不安,得先稳定下她的情绪再说。
果然,师姐听了后又一次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眸,突然她笑了一声:“呵……妹妹好胆识!”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在姜西的搀扶下,缓缓的起身坐到椅子里,但依旧有些呆傻。
姜西定睛看着师姐,心也渐渐放下,看样子,她该是完全清醒了。
“妹妹,”师姐突然凑近姜西,瞟了一眼窗外的身影,尽可能压低了嗓音说道,“之前我一路走来,看到很多士兵都被抬进了医帐,一开始以为是伤员,可是后来一想,如今还未打仗,怎么会有伤员了。我便好奇的一路跟去,听到了几位将军的对话,才知道……才知道他们得的是一种传染病……如今……如今这军营里已经有不少士兵被传染了,而且……而且我听到军医都说无能为力……你说……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说话间,师姐再一次激动起来,眼神慌乱无比,她死死的抓得姜西生疼。
姜西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早已被掐的紫红的双手,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字——“传染病”!
师姐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应该是错不了,马棚的一幕又一次浮现在姜西的眼前,看来是真的爆发了什么传染病了!只是连畜生都可以被传染的到底是什么传染病呢?
姜西抬眼看着帘外晃动的人影,想必事态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不然不会封锁消息,还要加上禁闭我们这些尚未被传染的人。
如若被敌军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待夜深人静时姜西轻挑帐帘,一个飞身,人已经到了数丈之外。她躲在暗影里,仔细的瞧着营地的动静。
营内火光闪烁,人来人往,处处都彰显着匆忙和慌乱。
姜西首先想到的便是夏卿,避过几个哨岗,终于到了将军帐前。她不敢靠得太近,就怕被夏卿发现自己。
远远的看到军医从夏卿的帐内走出,身后还跟着左将军盛子铭,两人一边走一边在小声说着什么。
姜西悄悄跟近了些,才听清楚——
“陈太医,可有办法?”说话的是盛子铭,姜西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浓浓的担忧。
“哎!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如今这病势迅猛,非以往的瘟疫相同,老夫也是第一次见过此类病情……”陈太医盛子铭一边摸着自己的山羊胡,一边叹息。
“将军的病况可还……”一贯冷静直爽的盛子铭此刻却是欲言又止,像是怕极了什么,只见他双拳紧握,牙关咬紧,双眼微凸,满是压抑的担忧和痛楚。
“哎!怕是……”盛子铭再一次叹气,继而无能为力的摇了摇头。
姜西紧盯着离开的盛子铭,心里也甚是讶异,他们说的将军不就是夏卿吗?难道……
姜西趁着夜色,闪进了夏卿的营帐。
“你是谁?”一个冷冽的声音在姜西前方传来。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冷静的看着举剑对向自己的右将军星河,恭敬的说:“奴婢阿丑,是侯爷的书房侍婢。”
“侍婢?”星河怀疑的把姜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一个侍婢竟还有功夫?”
星河和盛子铭是亲兄弟,两人都是少年时便跟随夏卿出入战场,骁勇善战,对待敌人更是残忍无情,姜西心知如若不能让他放下心防,今天自己就必死无疑。
“奴婢的确有些功夫,侯爷也是知道的。”姜西抬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夏卿,此刻他毫无反应,应该是昏迷了。
看着夏卿白里发黄的脸色,姜西蹙紧了双眉。
她转头又看着星河,冷静的说:“将军可有办法救侯爷?”
星河一怔,心想他哪有什么法子,连经验老道的陈御医都素手无策,他转头对上刚进门的盛子铭的眼睛,继而又看向姜西。
这一次星河被姜西眼里的冷静给怔住了,心里有着深深的怀疑,但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奴婢愿意一试!”
说完这句话,姜西就后悔了,恨不得立刻抽自己的嘴巴子!
自己也是一时冲动竟然就闯入了夏卿的营帐,更何况明明知道这个人男人还跟自己有仇,说不定等他醒了还要把自己给杀了。
可是话已经出了口,想反悔也是不可能了,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顶着。
“你?”星河从头到脚来来回回打量了她数次,始终是一脸的怀疑,“你不过是个有些花拳绣腿的毛丫头,有什么本事说你能医好将军?”
身后的盛子铭在听到姜西那句话后,也快步走了过来。他紧紧的看着姜西,眼中带着深深的警惕和戒备。
姜西淡淡一笑,心里虽是急的要死,可面色依旧一片平静,缓缓的说道:“两位将军可有其他法子?”
兄弟浑身一震,是啊,连太医都说无能为力,他们怎么还会有其他法子?两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就是了,连陈太医都说没法子,这普天之下一时半会儿怕也找不出第二人来,侯爷的病情却是急的很,既然没有法子,还不如让奴婢试试!”
第四百六十八章
盛子铭和星河都皱紧了浓眉,往常两人在面对敌人时可是果断决绝,可如今却是思来想去,愣是下不了这个决定。
姜西静静的看着他们,心知两人已经完全松了戒备,只是一时半会儿拿不出个主意。
她看着两人这么磨磨唧唧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恼了,愠怒的说道:“如今正是大敌当前,前狼后虎,侯爷作为主帅定然是不能倒下,两位将军如若还是这般唯唯诺诺,怕会耽误了侯爷治疗的最佳时机,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谁知这两个大汉听后,依旧没个决断,这下姜西当真恼了,她随即水袖一甩,愤怒而又不屑的看着他们,压抑低沉的说道:“哼!小女子原本听说侯爷手下有两位兄弟将军英勇无比,斩敌杀将从不手软,如今一见,也不过尔尔,根本就是个做事磨叽、瞻前顾后、毫无大将风范的庸庸之辈!”
姜西说完,两人均是一愣,随即相互看了一眼,竟一句话都反驳不得。两人抬头重新审视了眼前的这个丑丫鬟一眼,她腰背笔挺,其中透着倔强和自信,面色虽有怒意,却也从容,尤其是她那一双眉目,清澈中透着冷峻,冷峻中透着英气,英气中透着果断,果断中透着决绝,这样独特的女子怕是世间少有。
盛子铭星河看着姜西,心里顿时惊骇无比,明明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毛丫头,却浑身散发出冰冷决绝的气势,倒是颇有军人的风范,顿时两人心中对姜西升起了一丝好感。
“姑娘教训的是,如若姑娘有办法,那就请抓紧时间,务必一定治好将军。”站在前面一点的星河抱拳恭敬的说道。
“恩!奴婢必定尽力而为!盛子铭将军,还请再去请陈太医过来。”
说完,姜西便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了起来,站在一边的星河有些摸不着头脑,待他走近一看,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抬眼又一次看着莫然,这哪里会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而且还只是个侍婢!
姜西拿起写好的纸吹干,交到星河手中,说道:“一切全靠将军了!”
星河接过,虽只是轻轻一页纸片,可他却觉得有千斤重,尤其是那一句“一切全靠将军了”更让他觉得身上的使命重大。这一次对眼前的小丫头再没有一丝怀疑,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营帐外。
连日来,姜西和盛子铭都一直呆在夏卿的营帐,当然按照姜西的要求,他们现在是被隔离的,星河不愧是大将军,做事效率就是高,已经生病和未生病的要分开隔离,全军都全部用艾草消毒,沐浴必须用艾草净身,被褥也必须暴晒,面巾餐具都必须高温消毒,粪便都必须埋在地下,而且还重新挖了井,必需喝开水……
一系列急救措施下去,加上陈太医的连日的辛苦,很快军中的传染速度便渐渐控制下来。
“姑娘,所有病了的马匹全部宰杀,如何处置?”星河站在帘外,恭敬的问。
这几日下来,他可是完全见识到了姜西果断、雷厉风行的手段,现在的星河盛子铭对她可是敬佩的很。
“埋了!”
“是!”星河现在对于姜西可谓信任的很,对她的安排也是百分百遵守,当初他对夏卿也并未向对如今的姜西这般信任。
“姜西——”
姜西回头看着夏卿,刚刚自己好像听到有人……
“姜西——”
果然,“侯爷?侯爷……”姜西快步走到夏卿床边,伸手探着他的额头,一阵惊喜,烧终于退了。
夏卿模模糊糊的看着眼前的身影,纤细笔挺,窈窕婀娜,像极了自己梦中的姜西,难道真是姜西来接自己了么?心中一喜,面上也是一笑,想伸手去抓那只纤纤玉手,哪知却抓了个空——
姜西一见夏卿终于有了醒来的迹象,朝着盛子铭说:“陈太医,快来看看,侯爷要醒了——”
这几日夏卿一直昏迷,即使有军务,盛子铭都是自己和兄弟们商量,从未到这里来打扰,这次他来,而且欲言又止,怕是有什么大事了!
“奴婢在,将军请说。”姜西眉头一皱,手下却未停,依旧在整理刚刚帮夏卿换下的衣物。
“姑娘,侯爷可醒了?”盛子铭说的有些急切。
怕真是出大事了!
“将军请进!”姜西顿了顿,说道。
映在帘上的盛子铭的身影明显一怔,随即惊喜的大步垮了进来,似乎一刻都等不得地说道:“将军可是真醒了?”
“尚未!”姜西背对着他,开始电灯,又是一天要过去了。
帐内顿时没了声音,只剩沉寂。
“将军不必担忧,侯爷大概明日就会醒来,如今也已经不会传染,不然阿丑也不会让将军进来了!”转身,笑着灭掉手里的火折子,语调却依旧平和清冷。
盛子铭的面色却又恢复了焦急,半晌,终于是深深叹了口气。
姜西知道,他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原本想来看看夏卿是否醒了,若醒了也可想他讨了法子回去,如今见夏卿依旧躺着,心里定是无助的很。
“将军,可是有要事跟侯爷商议?”
“这……”盛子铭有些左右为难,他知道眼前的小丫头聪明睿智的很,可现在是军务,这可是机密,哪里能告诉外人?
姜西看出盛子铭的犹豫,面上一笑,并不介意,依旧清冷的说:“将军,其实一直担心着一件事!”
“姑娘请讲!”
“这是在东面,即使现在是夏季,蚊虫也多,但气温却并太高,也不适宜爆发疟疾,而且据阿丑所知,以往发的也只是普通瘟疫,并未有过此类疾病。这类疟疾倒是南方常年都有,这一次鲁城也有,只怕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盛子铭心里一抖,这一次他来找将军也正是为了此事,今日更是抓到了一个可疑的人,所以才来看看将军是否醒来,以商对策。
再一次让盛子铭深感惊叹,这丫头果真是料事如神!可即便如此,自己也是一个字也不能泄露的。
姜西看着盛子铭那张千变万化的脸,心里已经明朗,自己正巧说中了他的心事!
可见他即使被说中了,却依旧不泄露半个字,果真守口如瓶,心里顿时对他更加敬佩,夏卿有这样沉稳谨慎、忠心不二的手下,果真是福气!
“将军,出现这样的恶疾,而且还会传染,一些士兵想要逃跑也属正常,只是就怕其中混入了奸细,如若无法分辨,还不如暂且把这些人羁押。但目前还断不可杀了,毕竟如今军心已经不稳,如若再杀人,士兵看到的是您的残忍无情,只怕到时候会激起众怒。倒不如把这些人关起来,还可以利用这些奸细引出同党。只是无论什么,如今都没有比稳定军心更重要的!”
盛子铭实在没有想到困扰自己整整一日的难题,竟然被这个小丫头的三言两语解决了,心里骇然。自己之前还和众弟兄可是商量了许久,如今竟然抵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毛丫头,盛子铭面上有着惊喜、不可置信,还有这些许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头,憨笑着说:“呵呵,姑娘果真神机妙算!”
姜西见一贯都是铁板着脸的大英雄盛子铭如今竟然有着一丝害羞,转头和站在一边的盛子铭相视一笑,继而三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第四百六十九章 起色
夜间竟下起了绵绵细雨,倒是让干燥的空气湿润了些,夹杂着泥土湿气的清新,似乎有澄净人心气的作用,姜西原本闷热烦躁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咳咳……”姜西定睛一看,夏卿果真醒了,只是比自己预期的要早一些。
“侯爷,您醒了?”她边说着便想叫在帘外站岗的士兵去请陈宇过来。
“别出声!”夏卿一把抓住姜西的手臂,沙哑的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夏卿看出她眼中的不解,解释着说。忽然又一愣,又有些懊恼,自己有什么必要跟她解释!
姜西瞬间了然,点了点头,刻意压低了声音问:“侯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刚刚坐起的夏卿有些疲倦,又躺了回去,“外面的情况如何?”
“疫情都控制了,但也损失了差不多一千弟兄。”顿了顿,姜西又说,“今日盛子铭将军抓了几个人,说可能是奸细。”
之前的对话夏卿全部听清了,当时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但是脑子却是清醒的。
他转头怔怔的看着姜西,若有所思的说:“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
姜西一愣,“侯爷您早就醒了?”
夏卿并没有回答,只是依旧看着她,心里却一直在猜测——她到底是谁?
眼前的女子不仅聪慧,而且睿智;处理事情不仅果断,而且周全;怕是一般男子都比不过她!说她只是个奴婢,又有谁会信!
“对外说本侯病情依旧没有好转。”
正在给他擦拭身体的姜西微微一顿,有些顾虑,“陈太医……”
“他值得信任。”
“姑娘!”是盛子铭,姜西抬眸看了眼夏卿,见他点头,便轻轻的说:“将军请进。”
“王……侯爷!”在看到夏卿正张大了双眼时,盛子铭激动的再也忍不住了,姜西清晰的看到了他眼中的点点泪光。
夏卿转头瞪了他一眼,随即闭上眼睛,盛子铭跟着夏卿已经快十年了,早已摸透了他的心思,立马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将军,侯爷暂时不想把他醒来的事情传出去。”姜西走近些解释道。
“是!”
“将军,这么晚来所为何事?”
盛子铭突然有些兴奋的说道:“姑娘果然神机妙算,今日果真有人试图救走那些个细作,还好我们早有准备,把这些人一并捉了。”
姜西听了点头,又问:“将军如何处置?”
“这……”盛子铭有些犹豫,有些无奈的说,“我逼问了很久,还用了酷刑,就是不肯招认。”
“姜西你去!”躺在床上的夏卿突然说道。
姜西一愣,诧异的看着他,他凭什么就认为自己能处理呢?心里有些怒气,紧皱起眉头。
“盛子铭,这几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和姜西商议,多听她的意见。”
“末将遵命!”
“侯爷……”姜西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夏卿竟然翻了个身,朝里面睡了,明显是不想听的样子。
“姑娘,这就跟我走吧!”盛子铭有些心急的催促。
姜西心有不甘,自己一个女人,可不喜欢那么血腥的场面。撇了撇嘴,朝着夏卿的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正要转身离去,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和盛子铭都走了,这营帐就没人了,现在是非常时刻,必须得有人保护夏卿。
“等应星河将军来了,奴婢再去。”
他们都没有看到夏卿听到那句话后,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
姜西前脚刚踏入帐内,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传了过来。她顿了顿,吸了口气,无奈却又坚定的走了进去。
“姑娘!”帐内的弟兄纷纷向姜西行礼,这几日下来,姜西在军营的声望可是出奇的高,大家都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姜西保持一贯的清冷,走到一个正在用刑的习作面前,见那淬了盐藤条一次又一次的落下,可他依旧一个字都不透露。
在这样下去,即便是活活打死,也没什么用处。
纤纤玉手一挥,士兵便立刻停下手中的鞭子。
“把所有疑犯都带上来。”软软的声音里透着阴森的冷意。
姜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七个疑犯,心里虽有些不忍,但是现在自己可是骑虎难下,今日不除了他们,他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怕吗?”她坐到椅子里,有些闲散慵懒的问着最前面得那个人。
那人鼻子里冷哼一声,抬头看了眼姜西,眼里尽是不屑,把头撇到一边,说道:“要杀要剐,随便!”
“果然是条汉子,本姑娘敬重你,今日就先不让你死吧!”姜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随即又毫无感情的问,“听说过拨皮吗?”
那男人浑身一震,但是仅仅一瞬间。
姜西当然没有放过他的反应,继续笑意吟吟,用温柔的腻死人的声音说道:“其实有两种方法的——你想先听哪种?”
还没开始讲呢,那男人便已经开始发抖了。
姜西心里嗤笑一声,并没有停下,继续说:“一种是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开来;另外还有一种,先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由于水银比重很重,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从定的那个口光溜溜的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他们这些人早已经习惯受刑罚了,可偏偏没有听说过世间竟有如此残忍的酷刑,此刻个个都身体颤抖,浑身冒着冷汗,连牙齿打架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姜西满意的看着之前还说不怕死的众人,并不打算放过他们,状似思考的说道:“你说,那剥下的人皮做什么用呢?恩……我看可以做两面鼓,放到战车里!”
“你放心,我刚刚说了今日不会要你的命,所以……”姜西嘴角残忍的一勾,指着他身后的有些壮、却抖得最厉害的男子说道,“今天就从他先开始吧!”
那被点到的男子再也支持不了,痛哭流涕的匍匐到姜西面前,语无伦次的说:“求求……求姑娘,小的说……说……”
姜西满意的笑着,朝一旁的盛子铭瞟了一眼,随即说:“恩,说吧,说出来就不用这般受苦了!”
“小的是……是……皇上派来的!”
“侯爷!”盛子铭和应星河站在夏卿的营帐内,神色肃穆,“现在怎么办?”
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姜西细心的给夏卿喂粥。
“这几日会有客人造访。”夏卿答非所问,脸上并没有异样,依旧是惯有的冷酷。
姜西握着勺子的手一顿,抬眸看了眼夏卿,立即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
如同往常,姜西一直照顾着夏卿,一步都不曾离开。
一个人影飞速闪过,她从椅子里跳下快速追了出去。同时,另一个身影见机迅速闪进营帐。
那人渐渐走近床榻,仔细的端详着夏卿,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
“哼!看来是真的病重!”
那边姜西追了一段路后,却不见了那人的踪影,这是才恍然醒悟——自己恐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你是谁?”姜西刚回到营帐,便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她拔出剑对着那人的后背。
第四百七十章 喜悦
“是你!”待她看到他脸上的银色面具时,吓了一跳。
“怎么?不欢迎我?”他面上带着深深的笑意,似乎看到姜西很高兴。
“黑狱门门主这么晚有什么事吗?”姜西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收起了剑,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人若真跟自己动手,自己是一定会死的很惨。
他潇洒的转了个身坐到了椅子里,一只手悠闲的搭在右腿上,含笑看着姜西说:“既然他们都叫你姜西,我也就先这么叫着吧!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个名字。”
姜西看他一副痞痞的样子,朝他翻了个白眼,走到夏卿床榻边坐下,也不搭理他。
“我叫夏卿,以后你就叫我阿云,或者云哥哥!”
姜西看着他那自得的样子,恨不得抽他两下,无奈现在自己还要照顾到夏卿的安全,所以只能先忍着,以后有机会再雪耻。
夏卿看着姜西把自己当空气,完全不理会,只是一直在床边伺候夏卿,心里极度不爽,一把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不满的说:“他都快是个死人了,你还管他做什么?”
“松手!”姜西用手抵住他的胸口,阻止他靠得更近。
“不松!”
“你——无赖!”姜西恨得咬牙切齿,这人到底是谁啊!
“呵呵!”夏卿邪邪一笑,向姜西的耳边又凑近了些,“要不你就跟我走吧!反正他都要死了,你还留下干嘛?”
“我留不留下,关你屁事!”姜西极度愤怒,自己怎么样关他屁事,更何况自己好像才跟他第二次见面吧,没必要和自己搞的这么暧昧吧!更何况……更何况自己还长得这副样子!姜西风中凌乱了!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的人!”
“你放什么狗屁!”姜西已经凌乱的实在没法维持惯有的冷静了,小宇宙彻底爆发了。
“你做我娘子,不就是我的人了吗?”夏卿又一次朝着姜西抛出个超级炸弹。
“做梦!”
“你——”夏卿吃瘪,气的咬牙切齿,转头看到一动不动的夏卿时,更是愤怒难当,猛的低下头稳住了姜西的樱桃小口。
“唔——”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一手死死的扣住姜西的腰,让她根本不能动弹,一手托着她她的后脑,让她无法逃离。
姜西抬腿朝他攻去,夏卿不得已放开她,迅速退后两步。
“你够狠心!”好不容易脱离魔爪,姜西轻拍着胸脯,大口的呼着气。
哪知夏卿根本就不想罢手,朝着姜西渐渐走近,“你别来!”姜西有些后怕的退后两步。
“我又不会吃了你!”他两手一摊,面带戏谑,眼中却含着温柔而宠溺的笑意。
“你来这里到底是干嘛来了!”看着他步步逼近,姜西急的直跺脚。
“恩,告诉你也没事!一来是来确定夏卿是不是快死了;二来是要带你走!”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就能带我走?那还要看我愿不愿意!”姜西已经无路可退了!
“也是,不过今日即使你不愿意,我也要把你带走!”
姜西无语的抚额,无奈的眨巴了两下干涩的眼睛,说道:“为什么?我们才不过见了两次面,不熟!”
“我对你熟就成了!”
天!看着眼前双手抱胸的无赖,姜西彻底无语了,先前还以为他是个谪仙般的男子,如今才发现根本就是个痞子、混蛋、王八蛋!
突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夏卿立马搂过姜西,轻声说:“有人,我带你走!”
姜西一听有声音,心下一喜,估计是盛子铭来了,随即闪身,抽出剑便向夏卿刺去。
一心想带姜西走的夏卿哪里能想到她会刺自己。
“你——”夏卿左手捂住腹部,心痛的看着姜西。
姜西一怔,虽然这人无赖的些,但对自己却没有恶意,如今见他被自己伤的这么重,心里又不忍起来,下意识的,她走近两步,伸出手想看看他的伤势,哪知夏卿愤怒的推开她,暴躁的说:“你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夏卿,对不对?”
“我——”姜西很想说自己并不喜欢夏卿,可是话到嘴边,却就是说不出来。
“哈哈哈……我就知道,以前你也是这样护着他,如今也是……我就这样不堪么?”
姜西抬眸看着夏卿,的眼中很复杂,有哀怨,有痛心,甚至还有一丝丝失望,姜西莫名的心痛,“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话说的很轻很轻,连姜西自己都快听不清了,“夏卿,我……”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姜西猛的一惊,迅速拿起桌上的金疮药塞到夏卿的手里,在他耳边轻语:“快走!”
“姑娘,我进来了。”
姜西看着夏卿离去,顿时松了口气,转身看了眼盛子铭,面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侯爷!”在听到“侯爷”这两个字时,姜西的背一僵,刚刚和夏卿纠缠,竟然把夏卿这么个大活人给忘了。
姜西低垂着双眸,站在一边并不说话。
“什么事?”夏卿坐起,面色极其阴沉的看了眼盛子铭。
“刚才末将听到好像有什么声音,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事情。”
“没事就出去吧!”夏卿不再给盛子铭说话的机会,大手一挥,示意他出去。
盛子铭不明所以,感觉气氛怪异的很,将军下了令,只能乖乖的退了出去。
“过来!”夏卿黑着脸看着姜西。
姜西听话得走近了些。夏卿看她极其不情愿的样子,心里更是火了,面色也更黑。
“本侯是瘟疫吗?你躲那么远干嘛?”
“侯爷有什么就问吧!”
“你们……很熟?”其实夏卿有很多想问的,可结果却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不熟!侯爷不是都听清楚了吗?”
“哼!我看他似乎很在意你呢!这样的男人可不多见,还是黑狱门门主,你一个丑女还真是不知足!”
夏卿的话其实有着浓重的醋意,只是他现在极其生气,根本没有意识到。
而此刻的姜西被他的最后一句话也刺激的生气,竟然也没有感觉到。她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没听到一般。
夏卿见姜西居然没反应,心里冷哼一声,压下心中的愤怒,一个转身又躺回了床上。
难道她真的喜欢自己?想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夏卿回想起了姜西第一次为自己包扎伤口时的情景,嘴角渐渐浮上笑意;又想到她这一次日夜不停的操劳,愣是把自己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也许是吧!夏卿的心情渐渐好了些。
突然,他面色一改,自己这是怎么了?
站在夏卿身侧的姜西始终没有开口,她眼眸微敛,静静的等着夏卿的回答。
“姜西,你说该怎么办?”
姜西一怔,随即想到从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开始,夏卿便一直平静的很,想必是早就有所预料,于是淡笑着说:“侯爷其实早就预料到了今天,想必心中早已有了决断,何必还来问奴婢呢?”
夏卿面色不变,但是眼中却掩藏不住那赞赏的笑意,依旧冷冷的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本侯自由打算!”
“侯爷,”盛子铭突然又说道,“那些个细作如何处置?”
“这件事不是都交给姜西了吗?听她的便是!”
姜西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夏卿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样的权利,自己横竖不过是女子,好吧!虽然她承认自己的确有那么一点才华。
“杀!一个不留!”姜西回答的干脆利落。
“可是其余还有些被抓的逃兵呢?”盛子铭有些为难的开口。
姜西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宁可错杀千人,不可使一人漏网!更何况都是些逃兵,按照军规,本来就该处死!”
“这……姑娘不是说怕会影响军心吗?”应星河有些担忧。
姜西淡淡一笑:“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疫情已经过了,侯爷也痊愈了,军心相对于之前要稳定许多,如今又要起战事,现在更是要重整军纪的时候,这些个人也就不用再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