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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妃惊华:一品毒医全文阅读

作者:浩瀚之渊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txt下载     嫡妃惊华:一品毒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五章 别有心思

    慕珑渊听出了眼前的男子语气中的浅笑,他非常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便玩味的瞥了一眼那被放到了地上的小姑娘,“皇叔莫不是有心事?否则怎会让人有机可乘?”

    既然是慕云霄在意的人,就不该发生方才那样的意外,莫非他已经见过那个丫头,所以魂不守舍了?

    “……”

    一阵沉默之后,只见对面的人竟缓缓的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一张如海上明月般皎洁迷人的面容便出现在慕珑渊的面前。

    那双如墨细描般的桃花瞳眸中似是涌动着无双的智慧,精致的鼻梁淡薄双唇,好像永远都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哀伤。

    明明年近四十,可岁月却丝毫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反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成熟稳重以及神秘悠远的气质,他每一个神情都有种浑然天成的韵质在里面,只是这么望上一眼,就有种令人不由得被他吸引的魅力。

    “你还是这般不肯吃半点儿亏。”就算事实摆在那儿,嘴上依旧不肯承认。

    慕云霄无奈的笑了笑,他的语气中带着长辈的宽容与关怀,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这辈子唯一就吃过慕云霄的亏,所以在这名男子的面前,慕珑渊那种不服输的劲儿就越发强烈。

    这时,一名美丽的女侍缓缓跨了进来,她的手中捧着一本古老的医书,慕云霄略显小心的接了过来,“所以贤侄是特地来拿奖励的?你如此大费周章拉拢了屠刀,又以他之名上了我的船,该不会只是为了这本医书吧?”

    慕云霄知道,以眼前这年轻男子的本事,想要博得头筹不在话下,可他却偏偏要了个第二名。

    慕珑渊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阎幽军立刻上前将那本医书收了起来,慕云霄看着他连看也没看那医书一眼,便知这孩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根本不知道那本医书的珍贵之处。

    “不是为了医书那是为了什么?”然而慕珑渊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竟是透着几分怒气,方才那丫头中途离开了,结果没过多久慕元也不见了踪影,如今一想到那两人不知去了何处,他的心情便有些烦躁。

    慕云霄眼中一闪,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向来冷漠的男子露出这样的表情,本以为除了阴谋与憎恨,对方的心里便不会再有其他的情绪,可这种赌气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似乎不愿再去深想,慕珑渊丢下这么一句话竟转身要走,慕云霄当即幽幽的开了口,“既然贤侄此番救了云容一命,那金蚕甲就当谢礼,只是下不为例了。今后,贤侄想要什么直说便是,无需再易容,也不必大费周章。”

    此话一出,那男子当即停下了脚步,回头笑了笑,“珑渊听不懂皇叔话中的意思,若不易容,今日这四方竟会怕是就要改日再办了,至于那神秘金蚕甲,珑渊更是没见过,皇叔可莫要冤枉了好人。”

    冤枉好人?

    什么时候冷若冰山的幽王也懂得开玩笑了?果然自己不在京都的这段时间,他的身边一定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慕云霄当下也不拆穿他,而是怀念的笑道,“改日再去你的幽王府,继续先前没有下完的棋局。”

    “这一次,珑渊可不一定会输了,毕竟皇叔已经老了。”

    慕珑渊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还带着浓浓的挑衅,慕云霄当即愉悦的轻笑出了声,仔细想来上一次与他下棋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从这孩子的眼底他看见了许多从前没有的东西。

    只怕很快,他就会变成一个越发可怕的对手……当然仅限于棋盘之上。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慕云霄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倒是走得潇洒,这金蚕甲丢了,可是有无数的烂摊子接踵而来,怕是要让自己忙上一阵子了。

    “云容,你还打算在地上躺多久?”

    那略显严肃的声音响起,地上早已悠悠转醒却始终不敢睁眼的小姑娘动作一僵,犹豫了许久才抬起了头。

    她眼泪汪汪的望着那张如明月一般的慈爱面容,无尽的委屈顿时汹涌而来。

    “父亲,云容知错了。”

    “错在何处?”

    慕云霄便那般站在这小姑娘的面前,也不伸手将她扶起来,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

    她闪烁着目光,哽咽的回了句,“云容不该泼夏浅薇茶水……”

    方才雅室里的一切早有人来汇报于他,此时夏浅薇与慕元已经离开,其实他们何尝不知慕云霄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因为他还未想好如何面对夏浅薇,亦或者说面对那张脸。

    “还有呢?”

    慕云霄的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慕云容最是害怕他这幅样子,总觉得好像父亲随时都会离她而去。

    “云容不该瞒着父亲,偷偷跑出去。”

    然而等了许久,却听不见任何的回应,难道她说错了吗?

    这对父女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慕云容的神情开始渐渐发虚,她闪烁着目光不敢再去看慕云霄的眼睛,生怕感受到父亲的失望。

    她答不上来,父亲是否真的不要她了?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双白净温暖的大手,慕云容微微一愣,随后惊喜的抬起头。

    “你最大的错,便是不信父亲,为何会以为父亲不要你了?”

    他一眼就看穿了慕云容心中所想,话及此处,这小姑娘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下一秒慕云霄已经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父亲不是一直想见永乐县主吗?所以、所以玉容才会以为……”

    “若为父将她接到身边,你可能好好待她,不再任性?”

    慕云霄的声音极尽温柔,轻而易举的便让慕云容原本慌张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她眨着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眼前的男子立刻满意的笑了笑,“这才是我的好女儿,疼吗?”

    他的手放在了慕云容的手腕上,小姑娘当即疼得龇牙咧嘴,惹得慕云霄又无奈又好笑,“亏你能忍这么久,手骨都快碎了。”

    “……因为太害怕,所以忘了……”

    看着她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慕云霄宠溺的摸了摸她头顶上柔软的发丝。

    小姑娘的脸上很快扬起了幸福的笑容,原本的担忧顿时荡然无存。

    “那父亲什么时候把浅薇姐姐接过来?”

    “不必叫她姐姐,至于何时……”这如皎月柔雅的男子眼底划过一抹幽光,“不急。”

第三百零六章 他失望了

    是夜,幽王府内,那间安静的书房里透着一阵诡异的氛围。

    夏浅薇低眉顺目的立在一旁已有半个时辰,而那张榻上,棋桌旁正坐着一道阴冷沉默的身影。

    那张冷酷而俊美的面容静对着眼前局势凶险的黑白两方,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一颗冰凉的黑子,迟迟没有落下。

    他屏息凝神的模样,仿佛只要错下了一步,他就会立刻一败涂地。

    “永乐县主,王爷今日身子不适,您迁就点儿……”一阵冷风灌入,夏浅薇只觉得脖颈一凉,而那全神贯注的男子依旧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脑海中立刻想起齐侍卫的叮嘱,她再一看慕珑渊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庞,已经这个时辰了却丝毫没有半点倦意,哪里像是所谓的身子不适。

    夏浅薇没有发现,慕珑渊眼角冰冷的余光已经瞥向了她,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倒茶。”

    今日竟然这般乖巧,若换成平时,她早已目中无人的独自走到一旁坐下,莫非是因为白日里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

    想到这,慕珑渊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夏浅薇与慕元独处时的景象,心中当即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悦,随后哒的一声,将手中的黑子重重的落在了棋盘之上。

    那少女眸光一闪,回过神来便感觉到了对面那男子不满的视线。

    “王爷身子不适,不宜饮茶。”夏浅薇一本正经的拒绝了对方的刁难,慕珑渊眸色一沉,在这个喜怒无常的男子发火之前,眼前的少女已经缓缓上前坐下,拿出了个把脉用的小枕头。

    “……”看这架势,这丫头还真是来给他看病的?

    沉默片刻,慕珑渊挑了挑眉缓缓伸出了那笔直的手臂,夏浅薇的手指当即轻轻的搭在了那冰凉无比的肌肤上。

    “王爷脉象沉稳有力,但气血略显不足,应是之前的伤破了元气,臣女且开几幅药方为王爷调理些时日……”

    却不想话未说完,慕珑渊竟收回了自己的手轻蔑的丢了句,“庸医,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拿去!好好的提升一下自己的医术,再来本王面前班门弄斧。”

    只见他竟从桌下抽出了一本医书丢到了夏浅薇的面前,这张绝美的小脸当即露出了几分诧异,她低头一看那有些久远的泛黄书面,复杂无比的古文字跃入眼帘。

    鬼法灸术?

    她记得从前师傅华佗子曾经说过,针灸之术是医法之精华,是药三分毒,人之脉络复杂而神秘,唯有灸术不伤根本,而如今民间流传的灸术其实只是皮毛,不及自古流传下来的针灸之法万分之一。

    医者也分门别派,其中鬼氏一族的灸术最是原始且出神入化,他们历经千载才将祖先传下的针灸之术录成了一本医典,就连师父亲自所书的华佗秘典也望尘莫及。

    但这本书也只存于传说之中,无人见过。

    夏浅薇的神色变得郑重无比,她无视着慕珑渊玩味的目光小心的翻阅着这本古书,书页中弥漫着一股尘封多年的纸浆味,上面的文字复杂,若这书是真的,应是历经了十代以上。

    果不其然,夏浅薇看出了书中的字迹出自不同人之手,而每一代的笔法都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由繁到简,越到后面看得越不吃力。

    “你还懂得古代文字?”慕珑渊狐疑的挑了挑眉,他不过是随意的翻了几页,便判定这是一本鬼画符,万万没有想到夏浅薇竟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

    “略知一二。”夏浅薇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他极少从这个丫头的脸上看见这般开心的样子。

    慕珑渊当然不知道,鬼法灸术对于医者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

    看着她眼中泛着前所未有的光亮,整张表情竟瞬间明亮了起来,那瞳眸中似乎顷刻间装满了漫天的星辰,慕珑渊原本心中的烦躁竟顷刻间荡然无存。

    “本王费劲千辛万苦才混入了四方竞会,就为了帮你取这本医书,难道你没什么感谢的话要说?”

    慕珑渊一副夏浅薇若不诚心诚意的道谢,今日就别想竖着离开幽王府的架势。

    而夏浅薇却再一次感受到了这名男子的厚颜无耻,她微微收敛了神色,“王爷难道不是为了金蚕甲而去?”

    只见慕珑渊的眼中划过一抹隐晦不明的光,随后语气里透着几分危险,“看来,你和慕元果真关系匪浅,否则他怎会连如此机密的事情都告诉你?”

    多少人对那刀枪不入的金蚕甲虎视眈眈,他可是布局了一年有余,才打听到东西落入了明王的手中。

    “王爷误会了。”

    “本王没误会。”

    慕珑渊根本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而夏浅薇也奇怪的感觉到了这名男子的情绪似有一丝别样的变化,妒意?

    夏浅薇被这个念头惊得神色微愣,但很快,对面的男子已经展开了一道危险至极的笑容,一看便知他在盘算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慕珑渊又从身后拿出了一张信纸丢了过去,里面竟是一列朝中大臣的名单。

    “给你一月的时间,本王要知道这些可是慕元的人?”

    “……”他这是要让自己在太子身边打探消息?

    什么妒意,他果然只是又想利用她而已!

    夏浅薇心中一阵无语,难道她先前的猜想错了,也对,堂堂幽王永远都是一个以利益为先之人,再者,他也不是什么懵懂少年,倘若真的对自己有好感,也不该全然无所察觉才是。

    夏浅薇当即松了口气,毕竟她比任何人都不想要跟慕珑渊牵扯上关系!

    “丫头,本王在你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谁知,眼前的男子竟突然深沉的开了口,夏浅薇不由得眉头一蹙,抬起眼的那一刹那,她竟发现慕珑渊那张一向只有不可一世的冷傲面容,此刻竟流露出了一种隐隐的失望与哀伤。

    “王爷?”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慕珑渊话中的意思,便见这男子缓缓低下头,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本王在你心里,莫非只是一个鸡鸣狗盗之徒?”

    “……”

第三百零七章 谎话连篇

    慕珑渊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哑然,原本眸中骄傲的光芒似乎被蒙上了一片暗淡,浑身周遭的气场如同尝到败绩的士兵那般颓然,连空气也多了几分萧索的味道。

    夏浅薇的脑海中当即浮现出第一次见这位辰国幽王的场景,他绝对是一个不能接近与之共处的危险男子,狡猾冷酷,残暴卑鄙,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

    然而感受着此时慕珑渊身上那种从未见过的落寞,这瞬间竟让夏浅薇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冤枉了他,莫非那金蚕甲不是他盗走的?

    而且她从不知道,这名男子竟会在意旁人是如何看待他的?

    “你为本王办事如此之久,何时亏待过你?本王腹背受敌,本就朋友不多,如今连冷玉寒也走了。”他低垂着眼,那如蝉翼般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只剩下一片压抑。

    慕珑渊缓缓抬起手,那白皙修长的手指穿过额前柔软细长的发丝,仿佛陷入了一阵痛苦的回忆之中。

    “说我阴险虚伪也好,蛮横无情也罢,但凡本王认可之人,就不会再有你我之分,就算交付这条性命,本王也绝不会让身边的人有半分的失望……”

    夏浅薇眸光一闪,立刻想起了之前他的手下感染了马瘟,这名男子将生死置之度外也要救他们,当时她便有种感觉,自己对慕珑渊的了解或许是不公平的,她不曾用自己这双眼睛去感受过他的一切。

    这世间最害怕的,便是从旁人的嘴里去了解一个人,而关于辰国幽王的一切又是那般骇人听闻,她潜意识的便不想去探究这男子的为人。

    这时,慕珑渊突然抬起头来,竟是用一种深情的目光看着她,夏浅薇只觉得他的眼眸如同黑暗中受了伤的猛兽,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种受伤无助的荧光。

    他就那样安静的望着她,这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面容带着一种令人心醉的渴求,只怕再铁石心肠的女子,也会不由得放下所有的心防,为他所动。

    “如你所见,本王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宫中的那几位手足皆视本王为洪水猛兽,恨不得将本王碎尸万段,但唯有一位皇妹,曾视我为英雄,她是本王在宫中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中,唯一的温暖。”

    夏浅薇心中惊讶,她不曾想过慕珑渊竟会对她掏心掏肺,他仿佛已经陷入了一段过往中无法自拔,每一个声音都浸着一丝别样的凄凉。

    “你可知本王为何爱下棋?都是因为她……明知自己永远也赢不了,却总是缠着本王,每到夜里,她便偷跑出来去我那间足以冻得四肢麻木的冷宫里上整夜的棋。”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的弧度,夏浅薇竟是从慕珑渊的眼中看见了从前自己常在兄长的眼底感受到的宠溺。

    幽王……看来很疼爱那位公主。

    “可后来,连她也不信我了,最后死在了后宫嫔妃丑恶的争斗之中,为何不信了呢?明明本王告诉过她那些人居心叵测……”

    只见慕珑渊的双手突然紧紧握起,不住的轻轻颤抖着,随后又展开来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好像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已经从他的指缝间悄悄溜走了,“她死的时候不过七岁,若她还活着,长得必定比你还美。”

    夏浅薇的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动,她又想起了上一世的兄长,小时候也总说她长大了定会是举世无双的美人。

    所以今夜慕珑渊突然一反常态,如此在意自己误会了他这件事,是因为想起了那位已逝的公主?

    仔细向来,幽王确实是个敢作敢当之人,倘若他真的拿了那金蚕甲,在自己面前完全无需掩饰,反而应该炫耀他的无所不能。

    夏浅薇的目光缓缓落在自己手中的医书上,瞬间觉得有些沉甸甸的,莫非他真的是冲着这本医书而去?

    可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应是他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所以才借花献佛……

    但慕珑渊此刻认真的表情,又让夏浅薇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自然的感觉,竟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此书如此珍贵,臣女受之有愧……”

    她深吸了口气将手里的书籍缓缓推了出去,下意识的觉得幽王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收下为好。

    “本王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你只需将本王交代的事情办好,天下间任何你想要的,本王都会替你拿来!”

    “……”

    他的声音轻柔,却有着一种山盟海誓般的笃定,屋内顿时弥漫开一股奇妙的氛围。

    就在这时,慕珑渊的表情忽然一变,浑身当即散开一股急迫的冷意。

    “小心!”

    夏浅薇只觉得眼前的男子突然沉声喝道,下一秒那股熟悉的龙涎香气扑面而来,那温暖的胸膛当即牢牢的将她圈在一片灼热的温度之中。

    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夏浅薇仿佛听见身上的男子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随后竟有数支利箭破窗飞了进来,很快外头便传来了一阵紧张的厮杀声。

    “保护王爷——”

    外头响起了齐侍卫冷厉的命令,那微乱的鼻息撒在夏浅薇的脸颊上,她错愕的抬起眼,正好迎上了慕珑渊紧张的眸光,“丫头,你没事吧?”

    “我……”

    然而不等夏浅薇回答,她分明看见慕珑渊的背上竟赫然插着一支长箭!

    他居然为了保护她,而让自己受了伤?

    这就是所谓的交付性命?

    夏浅薇的心中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他不能有任何的万一!

    “王爷,让我看看你的伤!”

    怀中的女子脸上竟是流露出了些许慌张,慕珑渊从未感受过夏浅薇的关心和担忧,这还是第一次!

    她的小手作势就要去碰自己后背上的长箭,他竟下意识的牢牢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

    “你真的这般在意本王的生死?”连慕珑渊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里竟有着难掩的欣喜。

    夏浅薇瞳仁一缩,听着那戏谑又期待的语气,眨眼间慕珑渊已经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护在了身后。

    “想清楚了再回答,本王先解决了外头的那些麻烦。”

    眼前这身材颀长的男子站得挺拔,夏浅薇疑惑的望着他那一头笔直浓密的黑发,慕珑渊的周身再次散开卷起一阵危险的寒气,强大的威慑感瞬间弥漫开来。

    只听咔嚓一声,他竟徒手拔出了背上的箭,夏浅薇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可下一秒,慕珑渊竟大手一挥脱下了身上的外袍,露出了那件金色的衣甲。

    “……”

    “丫头,你就那般肯定是本王盗了这金蚕甲?那么,你倒是够了解本王。”

    那张完美的侧脸已然绽开了一道得逞的笑容,他轻轻回过头来玩味的瞥了她一眼,仿佛在说……

    没错,方才本王就是在骗你,如何?

第三百零八章 玩笑大了

    片刻之后,数具尸身被堆在了书房之外,慕珑渊冷冷的睥睨着眼前的一幕,随后轻轻一抖,身上顿时掉落数支淬了毒的暗器。

    “王爷……”

    众人紧张的望向那尊贵的男子,只见他轻轻笑了笑,这金蚕甲果真名不虚传,这些穿铁如泥的利器竟也伤不了他分毫。

    然而很快,一块腰牌被呈到了慕珑渊的面前,看着上面熟悉的暗纹,旁边的阎幽军不由得沉声道,“是皇后的人。”

    只见慕珑渊的眼中划过一抹幽光,约定的日子还没到,她就等不及了?莫非太子已经做好了准备?

    思量片刻,他眼中一动缓缓朝着其中一具尸身而去,众人只见这尊贵的男子瞥了一眼地上那人粗糙的手掌,随后,一声冷笑从那淡薄的双唇中滑出,“没想到孟维真坐上了金国王座,反倒喜欢上了这种歪门邪道。”

    孟维真?那不是金国太子……不,现在已经是金国的王了。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辰国的气候湿润多雨,而这些杀手的体格倒更像是生长于恶劣之地,所以这刚登基的金国王是打算背信弃义借刀杀人?

    若不是自家王爷对金国的江山毫无兴趣,他怎能那般顺利就得到想要的?

    慕珑渊好像想到了什么,“那个丫头呢?”

    只见一名阎幽军恭敬的上前,“回王爷的话,永乐县主已经被齐侍卫护送离府了。”

    慕珑渊的脑海中立刻想起方才夏浅薇紧张的模样,心中竟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那丫头看起来精明,没想到竟是吃软不吃硬,当时她认真听着自己的那些过往,表情竟还有点可爱。

    ……

    此时此刻,齐侍卫正一脸紧张严肃的跟在夏浅薇的身边。

    自家主子这次的玩笑开得太大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永乐县主这般恼怒的模样。

    他听命暗中保护夏浅薇,这段时日对这年纪轻轻的少女也颇为了解,她心思细腻且防心极高,着实不容易相信一个人。

    “县主,其实小公主的故事是真的……”

    “不必多言,我现在不想听见关于他的任何一个字。”

    果不其然,夏浅薇冷冷的回了一句,她袖中的手不由得紧紧握起,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竟会因为慕珑渊而觉得自己愚蠢得无可救药!

    是真的又如何?那只能证明慕珑渊可恶至极!

    本以为像他那样不可一世的男子永远也不会将脆弱的一面暴露于他人面前,谁会想到,慕珑渊是一个连自己的弱点都会利用的阴险之人。

    这让夏浅薇不由得想起了卫玄麒,当初,他不也是以一个落魄皇子的身份来博取她的信任?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上一世的自己就是死在这种人手里的!

    可让夏浅薇越发心烦意乱的是,她当时竟真的有一瞬间担心他会受伤!那种久违的心慌之感,让她不愿意去深想。

    只见这面色冰冷的少女深深地吸了口气,理智不断的在心里提醒着,莫要再去想关于慕珑渊的一切,她和那卑劣的男子合作到此为止!

    这时,齐侍卫分明感觉到夏浅薇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神色不由得一凛,心中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当他战战兢兢的重新站在慕珑渊的面前,那男子疑惑的视线便让齐侍卫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那丫头让你回来?这是何意?”

    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夏浅薇的反应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实在不像是那个丫头的风格,先前不论自己如何逗她,她始终都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顶多是下次见面的时候冷着脸顶几句嘴罢了。

    齐侍卫当然不敢说实话,他斟酌了许久才回了句,“王爷,越在意之人,就越是容不得欺骗,尤其是信任这种东西,耗费一次便少一次,属下以为就算王爷亲口承认盗了金蚕甲,县主也不会有所反感。”

    毕竟永乐县主早就习惯了王爷这种不折手段的做派,他不盗那金蚕甲才叫人奇怪。

    “你的意思是,她立场不定与那慕元走得亲近,还容不得本王戏弄她了?”

    慕珑渊没有注意到,自己提到慕元的时候语气里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股别样的敌意。

    齐侍卫眸光一闪,原来王爷在意的竟是这件事情!

    莫非他一直在等,等着永乐县主主动坦白她与太子为何去那艘船上的缘由?

    既然这般耿耿于怀,王爷却又不给县主解释的机会,没想到自家主子这般善于利用人心之人,在儿女情长之上反而看不透彻。

    只怕,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看出来了,王爷自己还毫无所察。

    “王爷,几位皇子都已经在物色皇妃之选,您……”

    齐侍卫终于忍不住提点了一句,却不想换来的却是慕珑渊毫无温度的眼神。

    “莫不是被那丫头赶回来了,你便觉得自己无事可做,开始操心本王的终身大事?”

    话及此处,齐侍卫便觉得自己的脖颈微凉,仿佛已经有把冷刀架在了他的肩头。

    显然慕珑渊并没有察觉到齐侍卫的担忧和暗示,他只是轻轻皱着眉头,那对深邃的眼眸中泛着不悦的光芒。

    究竟是谁给她的勇气,让那丫头敢在自己的面前使性子?

    莫非她忘了是谁帮她打断那夏宜川的腿?是谁三番两次的在种种陷害中护她周全?

    原本的好心情已然破坏殆尽,慕珑渊深深的看了齐侍卫一眼,信任?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而已,她需要的不是信任,而是服从!

    但凡他想用之人,从来没有谁可以全身而退,莫非她以为自己可以容忍这样的任性?

    “她明日不是要进宫给苏美人安胎?你,让她亲自来本王面前赔罪,若办不好,你便提头来见!”

    “……”这无辜的侍卫后背已然渗出了一片冷汗,赔罪?

    难道王爷还不知道永乐县主天生反骨,她那性子犟得很,只怕拿剑架在她的脖颈上,她也不会屈服于王爷这样无理的要求。

    果然,是天要亡他……

第三百零九章 熟视无睹

    次日,苏美人的若水宫里。

    榻上那小腹隆起的佳人柔弱无骨的靠在贵妃榻上,精致的眼眸愣愣的盯着眼前正为她把着脉的少女。

    不论看多少次,每一次永乐县主的出现都给她无尽的惊艳,仿佛春夏秋冬都成了她身上轻薄衣裙的景致,绚烂的颜色却丝毫不及她的美貌万分之一。

    难怪丽妃会突然那般方寸大乱,明明先前父亲再三请求,她都不肯点头给自己半点儿的机会,可不久前竟一反常态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接进了宫。

    如今苏美人终于明白了是谁带给了丽妃那么大的危机感,这几日皇上来她的若水宫越发勤快,可他的眼神却总是落在永乐县主的身上。

    这天底下还没有皇上得不到的女子,倘若永乐县主进了宫,丽妃的盛宠又能持续到几时?

    苏美人回过神来,她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婢女立刻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昂贵首饰递了上来。

    “这些时日真是辛苦县主了,采荷实在不知该如何答谢,寻思了许久,还是觉得这支陛下赏赐的水荷簪子最是合适县主,看看可还喜欢?”

    苏美人如今身怀龙嗣,但对夏浅薇却异常的客气,这语气中毫不掩饰的讨好,意图已然十分明显。

    夏浅薇眼中一动,只是淡笑的望着那支珍贵的簪子,“既是陛下所赐之物,臣女岂敢夺美人所爱,既是为美人保胎,照顾好腹中龙嗣才是对臣女最大的答谢。”

    她这清澈的眸中一片坦然,丝毫捕捉不到任何的野心。

    夏浅薇当然知道苏美人的用意,这后宫中的女子但凡能留下皇上的骨肉,有谁是省油的灯。

    她想试探自己可是会收下那御赐之物,便可以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心入这后宫,若是有,那么接下来她便该拉拢自己,在这险峻的六宫之中结伴而行。

    而且夏浅薇也听出来了,苏美人并非一心忠于丽妃,否则就不会这般向自己示好了。

    却不想,苏美人好似不相信她,而是认真的望着夏浅薇坦荡的双眸,那表情似乎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人不喜欢荣华富贵。

    明明就凭这张年轻美艳的面容,只要她用点儿心思,只怕轻而易举的就能夺走丽妃的一切!

    “永乐县主莫非还未对冷千户死心?”

    “……”

    苏美人的表情似有几分可惜,竟语重心长的劝着,“镇国夫人虽是巾帼英雄,可若真要相处起来,永乐县主必定辛苦至极,不如另辟蹊径?若是成了,今后镇国夫人见了你都要敬上三分。”

    听及此处,夏浅薇分明感觉到苏美人这一刻竟真是为了她着想,应该不带半分的私心。

    可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她一般喜欢做笼中被人圈养的金丝雀,可偏偏这宫中的锦绣繁华却蒙蔽了无数人的眼。

    见夏浅薇不为所动,苏美人长长叹了口气,随后她深深的望了一眼殿外,“永乐县主今日还是早些离宫为好,听闻昨日,三公主又命人悄悄给丽妃娘娘捎了信。”

    榻上的美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轻抚着腹部的圆润双手,俨然听出了她字里行间的恳切。

    好不容易圆了梦入了宫,不论如何这腹中的龙嗣定要保住,特别是如今庄妃也有了身孕,光是身份摆在那儿,就足够让苏美人喘不过气来。

    “美人放心,腹中龙子一切安好。”

    得了夏浅薇的承诺,苏美人这才放下心来,说着也怪,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可她却偏偏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可靠感,让苏美人觉得夏浅薇定会全力护她的骨肉。

    这时,一名宫女却是冷着脸由外而来,那趾高气扬的模样一看便知是丽妃宫里的人。

    “永乐县主,我家娘娘有请。”

    苏美人此刻已经收敛了方才亲切的表情,换上了一副疏离的模样,只是忍不住担忧的看了夏浅薇一眼。

    此时此刻,无人的宫道上,夏浅薇缓缓的跟着前方的宫女,这两道身影早已落入了暗处某对锐利的眼眸之中。

    “王爷,陛下已经等候多时……”身旁的大公公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光是站在幽王的身边就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让他等着又如何?”慕珑渊的视线随着夏浅薇的身影缓缓移动,这大逆不道的语气让眼前的大公公当即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似乎不敢叫人听见的样子。

    只见这尊贵的男子轻轻挑了挑眉,那不是丽妃宫中的方向?

    如今没有齐韶在旁边保护,不知这丫头的心里可会瘆得慌?

    “本王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慕珑渊竟下意识的笑了出来,众人一脸的诧异,而旁边的齐韶已然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王爷果真英明神武,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到一个台阶下了。

    若在永乐县主受难之时他再次伸出援手,说不定两人就能重修旧好。

    齐侍卫眼前一亮,当即化成了一阵清风追着夏浅薇而去。

    “看,那不是幽王殿下身边的侍卫吗?”

    “小声一点,别被看见了,否则脑袋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

    四周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夏浅薇眸光一闪,很快便发现了那角落里好似在办着什么正经事的齐侍卫。

    她的心中当即划过一抹冷意,以齐侍卫的本事,他怎会轻易的让人发现?

    不用想便知道慕珑渊此刻正在某个地方等着看她的反应,这是知道麻烦上了门,想给她一个求助的机会?想到这,夏浅薇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昨日那男子欺骗她后得逞的表情,那种失望与耻辱之感瞬间涌上心头。

    此时的齐侍卫有种莫名的忐忑,哪怕从前上刀山下油锅,也从不觉得比这一刻更加煎熬。

    县主为何连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丽妃何等刁钻,指不定已经设下了天罗地网,而今日太后正巧出宫礼佛,除了王爷又有谁能帮她?

    谁知,夏浅薇的目光竟冷冷的越过了他,那种熟视无睹的样子让齐侍卫的心中当即一沉,永乐县主是想说宁愿死也不要王爷出手相助?

第三百一十章 以牙还牙

    四周宫人来来往往,无数惊艳的目光落在丽妃宫外那一道纤细唯美的身影之上,周遭的一切似乎只为了成为她的背景,天地间一切的美好在她那越发妩媚的面庞前皆是黯然失色。

    惊艳之余,不少人又在心中默默期待,丽妃的脾气众所周知,而永乐县主今日出现在这儿,只怕很快又要有好戏上场!

    夏浅薇在宫门前等了许久,可依旧不见有人前来传唤,方才领路的宫女只是面无表情的守在一旁,这模样似乎是有意刁难她。

    然而很快,夏浅薇却是看见了里头几道熟悉的身影。

    她眸中划过一抹了然,那不是庄妃身边的女官?夏浅薇心中微微一动,嘴角已然浮现出了一抹深沉的笑意,原来丽妃宫中眼下是有贵客来访。

    “庄妃不好生在宫里头养着,来本宫这儿所为何事?”

    此刻,这冷艳逼人的貌美妃子不悦的看着座上庄妃那一副懒怠悠闲的模样,若眼神能化成刀子,庄妃早就已经遍体鳞伤。

    然而,对面的妃子脸上却依旧是一片亲和温婉的样子,丽妃原本就看不上她,这会儿更觉得那笑容扎眼至极。

    “在宁闲宫里闷得慌,想起姐姐这儿四季如春鸟语花香,便想着带肚子里的孩子来散散心,姐姐莫不是不欢迎?”

    庄妃立刻露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丽妃暗暗咬着牙,姐姐?平日里她可从没这么亲热过,这贱人莫不是故意的,就是想提醒自己岁月已不在,但她依旧年轻还能生养?

    丽妃的表情说不出的僵硬,那明明眼底都快要喷出火来,却不得不含着血咽下去的样子,实在大快人心!

    庄妃想起先前苏美人有孕不久,便时不时的来自己的宫中闲坐,平日里什么毛病没有,在她面前反而一会儿这不舒服,一会儿那不爽利,不用想便知是丽妃这狐媚子示意的。

    倘若苏美人在她的宁闲宫里有个好歹来,她哪能脱得了干系?

    所以哪怕一肚子的火,她也必须把人照顾妥当,生怕被皇上和太后责怪。

    如今风水轮流转,是时候以牙还牙,让丽妃尝尝那有苦难言的滋味了!

    “真别说,这明月宫就是养人,原本今晨妹妹便有些乏力,这会儿倒是精神了不少。”庄妃一边笑着,一边轻抚着她尚未凸起的小腹。

    丽妃立刻恨恨的将目光挪开,生怕自己一时没忍住,将手边的茶水朝着她那虚伪的笑脸泼去!

    “若是精神不佳,不妨与魏侧妃谈谈心,两个有身子的人想必关系定会更胜从前。”明知四皇子收下那魏婉蓉后,给庄妃添了不少的麻烦事,此时丽妃下意识的就想踩踩她的痛处。

    谁知话音刚落,座上的庄妃脸色忽然一变,略显难受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怎么突然觉得头有些疼痛?姐姐可否帮妹妹唤御医?”

    “……”该死的,她这是在威胁自己不要说她不想听的话,否则就要瘫死在自己的明月宫?

    眼见着丽妃终于不甘的闭上了嘴,庄妃才缓和了神色,“所以妹妹才说姐姐这儿好,看,这会儿又不疼了呢。”

    在宫中这么多年,这一刻简直是庄妃最开心的时候,想起自己处处被丽妃压制一头,如今竟也能扬眉吐气看看这狐媚子憋屈一回,瞬间什么也都值得了。

    此时丽妃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她全然不想多看庄妃一眼,可若为了清净就此把人丢在这儿,只怕她回头就会跟皇上告状,岂不是变成自己待客不周?

    “想想妹妹也该乏了,本宫立刻唤人备张辇榻,让妹妹舒舒服服的躺着回宁闲宫,如何?”

    看着那张冷艳高傲的面容对自己露出了一丝少有的笑容,庄妃当即挑了挑眉,怎么,这样就受不了,打算把她赶走了?天底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先前十一殿下有惊无险,当真是上天庇佑,姐姐说是吗?”谁知,庄妃突然提起了先前的事情,丽妃的眼中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暗光,随后轻轻笑了笑,“妹妹还有心情担心别人?”

    “妹妹哪里是担心别人,而是在担心姐姐呀。”

    庄妃别有深意的开了口,丽妃唇角微微一僵,随后避开了她的目光望向别处,“妹妹真会说笑。”

    “姐姐难道不担心,倘若十一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旁人会怀疑到苏美人身上?”

    “……”

    庄妃心知肚明,十一殿下的身子不太好,宫中这么多的御医,可丽妃偏偏向皇上举荐了姜御医为十一殿下调理,所以她私下便叮嘱过,要姜御医万万不可马虎,因为这丽妃必定是不安好心!

    果不其然,小殿下真的就出了事儿,幸好逢凶化吉,否则姜御医难逃抄家灭门之祸!而且只怕很快便会查到他其实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到时候她也无法幸免于难。

    除去了太后最喜欢的小殿下,苏美人肚子里的那个不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丽妃只要将苏美人牢牢控制在掌心里,还不万事顺遂?

    这种一箭双雕的毒计,本就是丽妃管用的伎俩!

    只见丽妃深吸了口气,好似听不懂庄妃话中的意思,“果然有孕之人容易多思,妹妹这般喜欢胡思乱想,对腹中的胎儿可不太好。”

    “怎么不好?姐姐莫不是在诅咒这孩子?”庄妃玩笑一般轻捂着唇,丽妃气得袖中的手直抖,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再被这贱人牵着鼻子走,否则只怕一会儿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庄妃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只觉得天色都跟着明媚了起来,她隐忍着笑意端起面前的茶杯,不想此时丽妃宫中的一名宫女提着裙摆大步从外头冲了进来,“庄妃娘娘,且慢!”

    丽妃眉头不由得一蹙,这贱婢怎么回事,莫非又想让人抓住把柄?

    果不其然,庄妃委屈的幽幽开了口,“姐姐莫不是气恼了,如今连杯茶也不让妹妹喝?”

    感受到自家主子危险的目光,这宫女赶紧跪下身来惶恐的解释着,“娘娘息怒,这茶不能喝。”

    两位妃子同时一愣,庄妃瞥了一眼那同样诧异的丽妃。

    “怎么不能喝?你的意思,莫不是丽妃姐姐在茶里下了毒?”

第三百一十一章 化敌为友

    下毒?

    此话一出,宫里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庄妃那刻意提高的嗓音让一旁的丽妃心头一跳,她倒是想下毒,但再蠢的人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动手!

    此时她哪里能让狡猾的庄妃借题发挥把脏水往自己的身上泼,只见这冷艳的妃子怒喝一声,“来人,把这个口没遮拦的贱婢拖下去杖毙!”

    宫女顿时大惊,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哪里是这个意思?

    “娘娘误会了,茶水里无毒,只是有孕在身的人不能沾!”

    “此话怎讲?”

    只见这宫女战战兢兢的看了丽妃姨娘,“丽妃娘娘近日胃口不佳,因此奴婢便在茶水里放了些许杏干,但杏味酸性大热,容易造成滑胎,所以庄妃娘娘不宜饮用。”

    听及此处,庄妃立刻变了脸色,这个孩子可是来之不易绝对不容许有半分闪失,倘若这杯茶真的如此凶险,自己喝下以后岂不……

    “混账!为何你方才不说,万一本宫不慎饮下之后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该当何罪?!”

    平日里亲和大方的庄妃此刻俨然变成了一个刻薄严厉之人,她冷笑的望向丽妃,“姐姐是如何管教宫人的?陛下常说姐姐人美心细,可妹妹好不容易来明月宫做一次客,竟发生这样的事情……”

    丽妃立刻明白庄妃又打算凭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颠倒是非,让自己来担这个责任!

    她当即用一种危险至极的眼神看着地上的宫女,对方立刻察觉到了自家主子身上的杀意,赶紧连连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奴婢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只见地上的宫女小心翼翼的看了丽妃一眼,随后颤抖的说道,“若不是永乐县主方才提醒,奴婢也不知原来有孕之人吃不得杏子……”

    永乐县主?

    此话一出,庄妃和丽妃同时一愣。

    对了,她怎么忘了那小贱人还在宫外等着!

    丽妃眼中一闪,三公主被罚,这几日总是书信回宫要自己替她收拾了夏浅薇以泄心头之恨,拗不过爱女的恳求,她才等着太后出宫礼佛,把夏浅薇唤来打算好生刁难一番。

    只是,那小贱人有这么好心?

    此时丽妃的心中思绪百转,越想越觉得奇怪,倘若庄妃在自己的宫中出了事情,不但腹中龙种可能不保,自己还会受到牵连,她应该乐见其成才是,怎还会出手相助?

    就连庄妃也满心的狐疑,正打算开口问个清楚,却不想眼前忽然一黑……

    “庄妃娘娘?!”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惊呼,丽妃的脸色当即大变,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的扶住那摇摇欲坠的妃子,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庄妃该不会打算赖死在她的明月宫吧?

    “不好了!庄妃娘娘昏过去了!”

    丽妃心头一跳,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当机立断喝道,“来人,快,把永乐县主请进来!”

    明月宫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外头的宫人,守在一旁的齐侍卫眉头不由得一蹙,他分明看见一群来势汹汹的宫人由远及近,而不远处的夏浅薇却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永乐县主……

    齐侍卫不由得紧紧握起了拳头,他急切的望向那绝美的少女,只希望她能多给自己一个眼神,却不想,夏浅薇脸上竟缓缓展开了一道浅浅的笑容。

    “永乐县主,我家娘娘有请!”

    只见那群宫人气势瞬时一变,竟无比恭敬的朝着夏浅薇纷纷行礼,那谄媚的模样仿佛生怕这少女气恼了她们。

    眨眼间,她已然被众星捧月一般的迎进了宫门,哪有半点儿大难临头的样子?

    角落里的齐侍卫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蛮横无理目中无人的丽妃难道改了性子?

    当夏浅薇赶到的时候,庄妃正躺在一名宫女的怀中,众人将其护在中央,一副谨慎无比的架势。

    丽妃一见来人,还未说些什么,便见夏浅薇恭敬的朝着她微微颔首示意,随后俯下身一探庄妃的脉搏,只见这少女的眸中划过一抹流光,伸手抚向庄妃的一缕发丝凑近轻轻一闻。

    “永乐县主,如何?”

    丽妃故作镇静,其实她早已命人封锁了明月宫,连同庄妃带来的宫女也一并看管了起来,绝对不能让此事传扬出去。

    “回娘娘的话,庄妃并无大碍。”

    夏浅薇一句话,竟真的让丽妃放下心来,这少女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在庄妃的鼻间来回摆动,众人便隐约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沁人芬芳。

    不一会儿,原本紧闭双眸的庄妃竟幽幽的睁开眼来,她的表情当即一愣,竟下意识的望向丽妃,“姐姐,你做了什么?!”

    此时若有外人在场,只怕立刻就会以为是丽妃从中动了手脚。

    然而那冷艳的妃子却是毫无温度的笑了笑,“真是笑话,永乐县主,就由你告诉庄妃妹妹,她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众人立刻望向那盈盈站出来的少女,如泉水般轻灵的声音缓缓传来,“此番娘娘突发昏厥,是因为使用含了麝香的发膏而致,幸好其成分不多,所以没有酿成大祸,然而孕前三月必须万事小心,望娘娘谨记。”

    听及此处,庄妃下意识的抚向自己柔顺的发间,虽然她的容貌不及丽妃,但陛下却常夸她有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因此庄妃对此十分重视,每日都要耗费许多心力涂抹香膏,哪怕知道自己有喜之后也从不间断。

    “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能这般任性妄为,倘若让陛下和太后知道你为了区区几根头发就擅自用些伤身的膏药,岂不对妹妹失望?”

    丽妃冷笑一声,俨然将一切的过错推到了庄妃的身上,如今更有永乐县主作证,她想赖给明月宫是不可能的了,反而还会惹得一身的腥!

    “可这发膏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庄妃下意识的便想反驳,然而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毕竟只怕连太后也不知道这香膏里头含有麝香。

    果不其然,夏浅薇意味深长的望向她。

    “太后娘娘对宫中妃嫔向来照顾有加,若是听见庄妃娘娘此言,怕是要失望了。”

    “可不是吗?妹妹该不会想说,是太后有意加害龙嗣吧?”

    丽妃挑了挑眉,庄妃的心中不由得一跳,她疑惑的看着夏浅薇与丽妃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她们已经化敌为友,打算联起手来对付自己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本王不娶

    庄妃的心中满是狐疑,她望向夏浅薇平静无比的神色,仿佛想要从那对清澈的眸中看出些许端倪。

    这永乐县主该不会是傻了吧?先不说三公主慕晴雪几次三番的想要她的命,就连丽妃也是同仇敌忾,按理说她不是应该如自己一般恨不得丽妃大难临头?

    难道……她是发现了什么?

    丽妃想起方才庄妃那颐指气使的模样,此刻当即阴阳怪气的笑道,“怎么,莫不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发膏让庄妃妹妹神志不清,连话也不会说了?”

    庄妃终于回过神来,她的脸色当即一僵,这狐媚子是打算揪着这个把柄不放手了?

    “永乐县主身为医者,定是明白这有孕之人就容易犯糊涂,既然县主与丽妃姐姐还有要事相商,那本宫就先行回去休息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又是以自己腹中的皇嗣为挡箭牌,如此一说,就算到时候她们跟陛下和太后告状,众人体谅孕者的不易,也不会多加为难她。

    看着那被几名宫女小心翼翼扶出去的庄妃,丽妃的脸色渐渐阴沉。

    真是便宜了那个虚伪的贱人,但想必往后她是不会再故技重施,赖着明月宫百般刁难了。

    此时那冷艳的妃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夏浅薇恬静的面庞,她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别样的浅笑,随后幽幽挑了挑眉,“来人,赐座。”

    ……

    明月宫外,齐侍卫略显忐忑的等候在暗处,直到庄妃带着众位宫女脸色阴沉的出现在他面前,那不甘心的眼神已然让人明白了什么。

    “哦?那丫头倒是有点儿胆量。”

    当齐侍卫回去向慕珑渊复命的时候,这冷酷而尊贵的俊美男子薄唇轻轻扬起了一抹欣赏的笑意,他久久的望着明月宫的方向,不用想便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想必那丫头是趁着今日庄妃向明月宫发难,顺势给了丽妃一个人情,让丽妃意识到如今想要对付庄妃,多一个盟友绝对会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所以两人就此联手,结成了临时同盟。

    虽然三公主将夏浅薇恨得咬牙切齿又如何?在丽妃的眼中,庄妃才是她永远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能多一分扳倒对方的机会,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接受夏浅薇的示好。

    只怕那两人此刻正在明月宫里头化干戈为玉帛……

    齐侍卫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家主子的神情,明明慕珑渊此刻是笑着的,却给人一种他很不高兴的感觉。

    可不,本打算借此机会让永乐县主识相的向他求助,没想到县主竟宁可跟丽妃联手,也不愿承他的人情,由此可见,县主的怒气还没这么快消……

    慕珑渊的眼神越发危险,这天底下竟还有如此不识抬举之人?

    一直等候在旁的大公公顿时觉得自己最近定是犯了煞!否则怎会被陛下委派来做如此要命的活儿?

    这位祖宗看似终于办完了事儿,可眼下却一副眼中直冒火光的样子,不用想便知道一会儿到陛下面前,这对父子二人又是怎样一副水深火热的场景!

    御书房里早已一派凝重压抑的氛围,所有的宫人纷纷低着头不敢去看辰皇的表情。

    当今天下有人敢让皇上等这般久的,也唯有大逆不道的幽王一人了!

    当那年轻挺拔的玄色身影缓缓的出现在眼前,辰皇积压已久的龙怒顿时爆发开来,然而当他迎上慕珑渊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竟生生的咽了回去。

    慕珑渊一副谁敢招惹他,他便要将皇宫夷为平地的架势,让辰皇的理智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当即疑惑的瞥向紧随其后的大公公,对方的额头上却是一片冷汗,僵硬无比的咬着唇一副备受煎熬的模样。

    怎么?这世间还有人敢招惹自己这个堪比阎王的儿子?

    “嗯……珑渊,最近如何了?”辰皇不自觉的便缓和了语气,却不想慕珑渊挑了挑眉,眼底竟是散开一抹冷笑。

    这皇帝老头何时关心过他?怕是又有什么棘手之事想要交给他办。

    “死不了,有话直说。”这毫不客气的语气,让御书房里的气温当即又冷了几分。

    辰皇只觉得自己的面上挂不住,此刻只想将惹怒慕珑渊的那个胆大妄为之徒拖出去五马分尸以泄心头之很!

    他一个眼神示意,四周的宫人如临大赦一般退了出去。

    桌前的帝王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将一堆画像推到慕珑渊的面前。

    那俊美绝伦的男子轻轻一瞥画像上的妙龄女子们,随后冷笑了声,“这次要杀的,是她们?”

    “……”辰皇一口血差点没被慕珑渊气出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跟父皇装糊涂?如今你的兄弟都在物色妃子,难道你打算此生就与尸首为伍?”

    看着那张恳切的表情,慕珑渊差点儿就要相信他是真的为了自己着想。

    只见这年轻的男子身上散开一股疏离而危险的气息,深邃的眸光落在辰皇身上,仿佛早已将这个人看得透彻。

    “那些冷冰冰的尸体起码真实,与它们相处无需防范被人里外插刀,陛下说难道不是吗?”

    “你……”

    辰皇不由得紧紧握起龙袍下的双手,他看着那张倔强的俊美面容,仿佛看见了多年以前的那个人。

    下意识的将目光挪开,他咬牙道,“父皇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所以,在你成为朝臣公敌之前,必须为你留好退路!”

    “所以陛下是选了哪个大户人家做本王的退路?”

    慕珑渊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他缓缓上前随手翻了翻这些画像,原本以为终于说动他了的辰皇竟显得有些紧张和期待,却不想下一秒,慕珑渊却是动作一变,只听撕拉一声,桌上的画像竟齐齐被震得粉碎!

    “大胆!”辰皇大怒,瞬间拍桌而起,但对上慕珑渊那更加森冷的视线时,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看见了无底的深渊……

    “若陛下再这般操心本王的婚事,就别怪本王灭这些女子满门!”

    看着那认真的眼眸,所有的震怒顷刻化成了一片哑然,辰皇知道慕珑渊此人绝对说到做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当即涌上心头。

    本以为他会像从前那样拂袖离去,却不想很快,慕珑渊的眼底竟是划过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流光。

    “要本王娶妃……也不是不可以。”

第三百一十三章 非她不娶

    慕珑渊望着散落在脚边的画像碎片,嘴角渐渐扬起了一道让人看不真切的浅笑,这一刻已有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娶亲,自然要娶一个对自己有用的,可放眼朝中,他还需要谁的权势为自己锦上添花?

    从一个活得如老鼠般卑微的落魄皇子,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拿出令他心动的筹码。

    辰皇见眼前这个令人头疼的男子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以他对慕珑渊的了解,如不是心中已有了人选,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惊喜只是转瞬即逝,辰皇的心中很快浮上了几分担忧。

    自己这个儿子向来眼高于顶,究竟是哪家的闺秀能入得了他的眼?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你莫非……是相中了哪国的公主?”

    这可是辰皇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不可以再让这个孩子强大了,方才他随随便便就能说出灭人满门的话,倘若有一天他真的想要夺这江山,朝中真有人能阻止?

    太子现在羽翼未丰,真要与幽王对抗,又能有几分胜算?

    慕珑渊仿佛捕捉到了辰皇的担忧,当即玩味的挑了挑眉,所以,皇帝老头挑的几个人选恐怕都是他的亲信,一方面是为了拉拢人心,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打算无时无刻监视自己。

    说来真是可笑,倘若从前他对自己多留几分情谊,如今又何必担心受怕?

    “难道本王会让悲剧重演?”慕珑渊的眼神忽然冷了几分,御书桌前的辰皇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变,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僵持。

    究竟要与他说多少次?身为帝王总有许多迫不得已,自己当年也是真心待他母亲,但比起儿女情长,江山社稷更为重要!

    喜欢的人不能相守,不喜欢的人却要日日相对,这世间又有谁能永远活得如意?

    尤其是这几年,辰皇对此深有体会,他深深的看着慕珑渊那张不近人情的俊美面容,着实没有想过当年那个他刻意忽略的瘦弱孩子竟变成如今这般只手遮天冷酷杀伐的样子。

    就连自己,现在也动不了他分毫。

    这种看不惯他,又除不掉他,却又不得不依赖于他的现状,着实让人觉得力不从心疲惫至极。

    “那你看上的究竟是何人?”

    辰皇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满满的无可奈何。

    慕珑渊眼中微微一动,许久之后竟是没有回答,辰皇疑惑的看着他好似有所犹豫的模样,不免有些惊讶,这孩子还会有顾忌之事?

    谁知很快,慕珑渊嘴角微微一勾,“要本王娶妃也可,就永乐县主,如何?”

    什么?

    辰皇当即瞪大了双眼,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夏浅薇那张如四季般妩媚多彩的面容,下意识的冷喝一声,“不可!”

    这带着些许怒气的模样,让慕珑渊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辰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很快稳住了心神,“永乐县主与冷玉寒已有婚约在身,你何必要夺人之妻?就不怕被人诟病皇室以权欺人?”

    此时慕珑渊已经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而幽幽的望向窗外那渐渐萌发新芽的枝头,似乎已经想象到冷玉寒那恨不得杀了他的表情。

    “夺来的才是最好的,况且,皇室何时不欺人了?”

    慕珑渊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竟是夹杂着几分冷意。

    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什么君子,更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他只知道如今那个丫头想要与自己划清关系,岂有那般便宜的事情?

    在还未榨干她所有的价值之前,慕珑渊绝不允许这样一个宝库落入旁人之手。

    说不定……说不定她打算投奔太子?如此一来岂能袖手旁观?

    越往深想,慕珑渊便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不会有错。

    “朕不答应!你想娶谁都可以,唯独永乐县主!”辰皇深吸了口气,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慕珑渊却是轻轻笑了笑。

    “若本王非她不娶呢?”

    慕珑渊说这话的时候,心头竟是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除了利用,他忽然闪过一个有趣的念头,若是娶了那个丫头或许日子便不会再那般枯燥乏味,每日看着她生气恼火时的表情,难道不是别有滋味?

    他没有再多看那早已面色铁青的辰皇一眼,竟是带着某种从未有过的期待拂袖离去,守在御书房外的宫人们望着那张似乎带着笑意的俊美面容,立刻有了种如置梦中的错觉。

    要知道他们可是从未见过幽王跟陛下见面之后,心情还能这般愉悦!

    然而慕珑渊刚跨出御书房没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打砸的声响,他冷漠的回过头去,越发觉得里面的那个人愚蠢至极。

    难道他不了解,众人越是阻碍的事情,自己就越要办到!而这一次,他倒是要好好看看那个丫头还有什么办法摆脱自己?

    这时,不远处似有一抹身影快速闪过,慕珑渊当即收敛了神色久久的望着某个方向,方才那人是……

    “荒唐!这天底下莫不是没有女子了?为何非要抢一个已有婚约之人!”

    御书房里满地的狼藉,大发雷霆之后的辰皇胸膛剧烈起伏着,立刻想起之前四皇子慕严的事情,他倒是可以把那小子关起来,可偏偏慕珑渊是个连自己也动不得的人!

    倘若那个疯子真的打算强人所难,辰国皇族就真的要滑天下之大稽了!

    “陛下。”

    一道软绵轻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辰皇阴沉的抬起眼,便看见了一张如兰花般素雅干净的面庞。

    在此刻无人敢靠近他的情况下,那身穿宫裙的少女盈盈上前,目光柔情似水的望着他,随后轻轻的跪倒在脚边握住了他的手,“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臣女于心不忍。”

    她如同乖巧的猫儿一般,用那稚嫩的脸蛋贴着他灼热的手背,原本震怒的心竟渐渐被抚平。

    辰皇长长的叹了口气,“身子好些了?”

    脚边的女子柔柔的点了点头,任由他的指腹摩擦着她的下巴。

    她的眼中清清楚楚的倒影着自己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一刻,辰皇才重新拾起了那种天下一切皆在他手中的信念感。

    是啊,除了那个孩子,还有谁敢忤逆自己?

    “陛下,今夜让臣女为您解解闷……”

    那略显苍白但柔软的唇瓣轻轻的印上了他的掌心,辰皇当即浑身一震,眼底已然浮上了几分满意。

    “好。”

第三百一十四章 又遇慕严

    午前的阳光穿过叠叠的云层落在明月宫的红墙绿瓦之上,那一道被众人簇拥着的身影缓缓的回到了宫道之上。

    “丽妃娘娘为县主备了马车,望日后常常入宫为客。”

    “谢娘娘关照。”

    夏浅薇与明月宫人这幅和睦的模样,让暗处静等着好戏的各方势力纷纷惊诧不已。

    然而当那绝美的少女被送往离宫的西门,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在那儿。

    “都利索点儿,莫要怠慢了永乐县主!”为首的宫女吩咐着,随后才目送那辆马车缓缓离去。

    却不想片刻之后,这护送的队伍忽然一顿,原本正闭目养神的夏浅薇分明感觉到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她睁眼的瞬间,一名面容阴邪的男子正带着深沉的笑意望着她。

    “永乐县主别来无恙。”

    夏浅薇目色一沉,慕严已然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她的身边,随后陶醉的深吸了口那沁人心脾的药香味,“果然与外头的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

    他怎么会在丽妃安排的马车上?

    夏浅薇面不改色,此时队伍已经调转了方向,竟是朝着宁闲宫而去。

    “四殿下此举未免有失妥当?若午后臣女还未抵达夏家,只怕祖母立刻便会寻进宫中。”若他不想把事情闹大,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却不想慕严那贪婪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夏浅薇那张如玉如珠的面容,仿佛生怕错过她每一个表情。

    灼热的鼻息迎面扑来,他的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味,“如此正好,让天下人皆知你已经是我的,岂不美哉?”

    天知道这几日慕严想她想得都快发疯了,他搜罗来再多的美人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夏浅薇分明从这男子的眼中看见了危险的狂热,只怕威胁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会激起他越发浓厚的兴趣。

    “本殿送的及笄之礼可还喜欢?”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一根手指已然控制不住的绕上了夏浅薇如丝一般的黑发。

    明明佳人近在咫尺,他本该马上将人揽入怀中一亲芳泽以解相思之苦,可偏生在这个关头,他又万分的不舍。

    慕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如此痴迷于求而不得的滋味,就好像有个爪子不断的挠着他,叫人心痒难耐。

    可一想到倘若真的得到了,这种感觉说不定就会马上消失,这难得令他如此着迷的美人儿很快就会食之无味,慕严便陷入一阵矛盾。

    或许只有不断的考验自己忍耐的极限,才会在拥有她的那一刻得到最大的满足,慕严还想好好的品尝这种无限期待的滋味。

    然而,当他看见夏浅薇的表情,很快便明白了什么。

    “看来那礼物是被我母妃拦下了,永乐县主别失望,一会儿本殿定会好好的补偿你。”

    说罢,慕严竟忽然伸出手去揽住了她如柳一般的纤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敢这般戏弄我母妃,丽妃仗着她的脸才得以保全如今的地位,但我母妃可不是。”

    以美貌为武器又能持续多久?他的母妃姿色平平却能在这险峻的六宫之中保有一席之地,慕严这是在提醒夏浅薇,他的母妃可不是只有这么一点儿实力。

    此时这胆大妄为的男子放在夏浅薇腰上的手越发不安分,他发现夏浅薇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紧张的变化。

    “哦?你还藏了什么东西?”

    直到慕严的手触碰到一块坚硬如铁的物件,夏浅薇的脸上似有一抹难以抑制的愤怒。

    本以为这少女不会乖乖就范,却不想从方才到现在,她脸上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但对于自己得寸进尺的举动竟没有半点儿要反抗的意思,倒是让自己特地为她准备的药毫无用武之地了!

    然而夏浅薇早就摸透了这慕严的性子,他若不是已有万全的准备,怎会光明正大的在宫中动手?他必定是抱着势在必得的信心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所以她必须忍,忍到机会出现的那一刻!

    “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这少女终于开了口,似乎想要逃离他的掌心。

    慕严当即挑了挑眉,随后眼神忽然一变,竟毫无预警的抽出了她夹在腰间的手铳!

    这是什么暗器?还沉甸甸的!

    “一个姑娘家,怎的还藏着这种奇怪的东西?”慕严左右把弄着这把手铳,看这样式也不像飞镖那类的暗器,他戏谑的看向夏浅薇,“这么沉,你用得动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谁知,眼前的少女忽然展开了一道清冷的笑容,下一秒,她竟瞬间夺过了慕严的手铳,只听咔嚓一声,一道机关的响动让慕严立刻提高了警惕。

    只见夏浅薇双手稳稳的握着那把奇怪的武器,将那细小的管口抵住了他的额头,这少女的眼中满是杀意,慕严立刻明白,只要自己轻举妄动一分,自己的命可能真的会丢在她的手中!

    大意了!她方才的手法如此敏捷狠辣,慕严分明觉得自己的手指此刻正一阵火辣疼痛。

    “倘若有人拿走了你的手铳,你当如何夺回这件唯一能够保你性命之物?”耳边不自觉的响起慕珑渊的声音,那名男子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教她夺器之技,正因为这把手铳天下仅此一件,陌生之人才会露出破绽,给她可乘之机。

    “还请四殿下立刻将臣女送出宫去!”夏浅薇的眼底一片冰冷,这张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容在这样的表情之下如同淬了毒的牡丹,竟让慕严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笑的预感。

    倘若将来自己真的丧命于她手中,不就应了那句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若我说不呢?”

    砰——

    一道沉闷而灼热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慕严身子一僵,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身旁已然被射穿一个洞的车壁,一股浓郁的硫磺味当即弥漫在车厢之内。

    “殿下?!”队伍立刻停住,外头的侍卫紧张的呼唤了一声,就听里头传来一道玩味的笑声,“本殿不过是和永乐县主玩点新花样,你们紧张什么?”

    “……”

第三百一十五章 弄巧成拙

    外头的侍卫当即面面相窥,心想着从前四殿下也时常与那些歌姬在马车上闹出不小的动静,兴许方才是永乐县主挣扎得厉害,毕竟只是个弱女子,难道还能让殿下身处危险?

    想到这,他们当下纷纷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再深究。

    谁知下一秒,里头又传来慕严浅笑的声音,只是语气中似有几分不甘心和咬牙切齿的味道,“改道,出宫!”

    什么?这……

    外头的侍卫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殿下莫不是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很快,马车立刻调转了方向。

    “还请殿下自重,臣女不是很喜欢玩笑话。”

    夏浅薇压低了的声音毫无温度,她的眼神好像在说,倘若他再口没遮拦坏自己清誉,可就不仅仅是麻痹一条手臂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慕严额头上已然渗出了一片薄汗,如同雷击一般的疼痛让他险些无法维持自己的风度,轻轻一瞥手臂上赫然扎着的三根银针,着实没有料到她竟真敢在宫中对皇子下手!

    想起方才她的动作狠辣毫不拖泥带水,恐怕只要她愿意,便能轻而易举的取了自己的性命!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这份勇气和胆量,真是令人又爱又恨!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刹住,外头传来一道震怒的声音,“永乐县主,你在里面吗?!”

    这个声音……

    “我那六皇弟,还是这般爱多管闲事。”慕严轻轻挑了挑眉,这一开口,外面的慕昭当即变了脸色。

    “四皇兄?你在里面做什么,莫要对永乐县主无礼!”

    夏浅薇的眼中当即划过一抹无奈,而慕严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本这辆马车会默默地将夏浅薇护送出宫,无人能知晓四殿下也在其中,而慕昭这自以为英雄救美的举动,恰恰让事情变得复杂无比,如此一来,还有谁能相信夏浅薇和慕严在马车上没发生点儿什么?

    果不其然,这边的动静已然吸引了不远处宫道上的行人注意。

    “让开!本殿叫你们让开!”

    此时慕昭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作势就要往车厢内冲去,而一双素手却是缓缓拉开了帘子,一张绝美的面容当即出现在慕昭的眼前,而这妙曼的少女恰到好处的遮挡住了被她塞在角落里的慕严。

    “六殿下误会了,臣女方要离宫,并未看见四殿下。”

    夏浅薇分明感觉到四周无数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方向,她轻轻笑了笑,神色如常的样子让慕昭眉头一蹙,眼底当即浮上一抹疑惑。

    只可惜,眼前的男子关心则乱,根本没有读懂夏浅薇话中的暗示。

    他对自己的耳力颇为自信,方才分明听见了慕严的声音,永乐县主莫不是受了什么胁迫?

    这正义凛然的男子一想到慕严过去的种种恶行,越发觉得夏浅薇是有苦难言,他当即对着那少女背后吼道,“若皇兄再不出来,别怪皇弟不客气了!”

    有他在,绝对不会让慕严那个好色之徒得逞!

    夏浅薇此刻深切的感受到了慕昭的侠义心肠,然而有些时候,这一份执着反而令人哭笑不得。

    “永乐县主,我家皇弟如此热情,可没办法再遮掩了呢。”

    只见方才被夏浅薇用银针封住了穴道的男子竟跨了出来站到了她的身边,而车厢内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人。

    原来就在慕昭纠缠的时候,慕严的手下趁夏浅薇未注意,偷偷从车窗跃入拔掉了他身上的银针。

    这唯恐天下不乱的男子一露面,不远处的各方宫人们立刻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

    看着他那张暧昧无比的表情,怒火当即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便将慕昭的理智淹没!

    “住口!”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六殿下突然一个跃身落到了马车旁,竟一把将慕严从夏浅薇的身边扯了下来。

    他紧紧地揪着慕严的衣领,那架势仿佛要与对方同归于尽一般,“你对她做了什么?!”

    若换成从前,慕严一定不会理会这位脾气火爆冲动易怒的皇弟,可不巧的是他的心情也不好。

    无人知晓他多年以前便在明月宫中安排了眼线,今日为了夏浅薇才冒险动用了一次,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拦下这辆马车,哪里会想到到头来还是要拱手把美人护送出宫。

    除此之外,还有这么多的人打算坏他好事!

    “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皇弟打算如何?”慕严挑衅的迎上慕昭那仿佛能喷出火来的视线,只见对方的额间当即青筋暴起,咬牙骂道,“该死的!”

    只听砰的一声,他竟是一拳砸在了慕严的脸颊上!

    “六殿下息怒!”

    “来人,护驾,护驾!”

    四周当即乱成了一团,惊呼连连,可谁也阻止不了那冲动的六殿下大打出手,直到一声冷厉的呵斥从远处传来,“都住手!”

    此时已经被慕昭牢牢压在地上的慕严当即望向来人,他的嘴角早已溢出了一抹鲜红,却好像全然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竟是玩味的笑了笑,“太子殿下来得正好,臣弟不过是为保县主安全送她出宫罢了,可六皇弟竟不分青红皂白出手伤人,还请太子殿下为臣弟做主!”

    “你……”

    慕昭气急,这无耻之徒竟还倒打一耙?愤怒的拳头再次高高举起,却不想立刻被一双手牢牢的制止住。

    他诧异的抬起头,立刻对上了慕元那严肃的双眸。

    “太子殿下,明明是他……”

    “说够了吗?”

    然而不等慕昭解释,慕元竟冷声呵斥了一句,众人从未见过太子这般气恼的模样,他周身散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连慕昭也不由得为之一愣。

    只见这儒雅俊秀的男子深深的望向夏浅薇的方向,随后深吸了口气,“来人,将六殿下带下去严加看管!”

    什么?!

    慕昭的眼底一片错愕,皇兄这是何意?难道真的打算为了慕严那个卑鄙小人责罚自己?

    “殿下处事向来公正,臣弟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不该把他押到父皇面前,为臣弟评评理?”

    慕严哪里能放过这次机会,是时候让那榆木脑袋吃点儿苦头!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另择良木

    慕昭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位四皇兄绝对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小人,他义愤填膺的望向对方挑衅的眸光,差点又要挥起拳头。

    就在这时,一直静观其变的夏浅薇缓缓开了口,“四殿下息怒,臣女以为六殿下也是担心您婚期将至惹来闲言碎语,毕竟魏侧妃有孕在身,万一听信了流言动了胎气,想必太后娘娘定是要难过的。”

    慕严的嘴角挂着深深的笑意望向那宠辱不惊的夏浅薇,他分明感觉到原本四周各种猜忌的目光竟是因为她的坦然而渐渐平息下来。

    倘若她真的跟四皇子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又怎会关心魏侧妃,更不会把流言二字挂在嘴上,毕竟唯有心虚之人才会遮遮掩掩。

    仅仅一句话便将六殿下今日的莽撞之举变成了尽心维护兄长声誉与皇族和睦,倘若慕严再揪着不放,实在是辜负了自家皇弟的一番苦心。

    而且慕严还听出了夏浅薇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如今那魏婉蓉由母妃安排的人好吃好穿的伺候着,生怕有个闪失让皇祖母怪罪,慕严无比后悔没有早一点除掉那碍事的女子,如今就算他想动手,母妃也绝对不会让他胡作非为!

    只见慕昭看向夏浅薇的视线渐渐又暖了起来,却不想一道严厉的声音却是打断了他喜悦的心情。

    “永乐县主不必为六皇弟求情,错便是错了,四弟放心,此事本殿定会妥善处理,给你一个交代。”

    一向亲和的太子此番竟如此不近人情,不止是慕昭,连慕严也显得十分诧异,明明他全然可以顺着夏浅薇的梯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岂会为了慕严而处罚与他马首是瞻的慕昭?

    然而那如柳般的男子身上仿佛散开一股冬日的冰寒之气,他轻蹙着眉头看着那一脸茫然的慕昭,“望此次之后,你能凡事谨慎,莫要再如此冲动!”

    “……皇兄……臣、臣弟知错了……”仿佛有千万委屈堵在心口,可慕昭转念一想,皇兄向来有他的道理,或许这一次,真是自己做错了呢?

    很快,宁闲宫里的人匆匆将慕严送了回去,而六皇子在被押走之前,歉意的望了慕元一眼。

    宫道上的众人渐渐散去,慕元沉默了许久才转身看向夏浅薇,只是他的眼中似乎还有一抹来不及褪去的哀伤,“永乐县主可是觉得本殿委屈了他?”

    夏浅薇细想了片刻,则淡淡的摇了摇头,“该心怀歉意之人是臣女,六殿下若不是为了替臣女解围,也不会这般冲动。”

    只听慕元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望向慕昭被押走的方向,眼神却渐渐冷冽。

    “本以为他是将才之料,可倘若他想不明白自己今日究竟犯了什么错,那么将来,作为皇兄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委以重任。”

    夏浅薇目光一闪,感受这俊雅的男子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气息,他的眼中沉淀着深沉的睿智,语气中尽显深远,“鲁莽冲动是他最大的缺点,今日他连累了永乐县主的声誉,而将来,则会有千万兵马毁于他的疏忽大意,若不让他吃点儿苦头,只怕要变为一个刚愎自负之人。”

    身为太子,将来慕元便是一国之君,慕昭与他的手足之情越是深厚,今日就越不可姑息。

    否则将来,因为慕昭的鲁莽而酿下大祸,那个时候再严惩他就已经于事无补。

    原来如此,夏浅薇终于明白今日慕元的一反常态全是为了六殿下的未来着想,这位辰国的太子并非只有一腔的宽厚,他对于用人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并且深知有舍有得,目光长远。

    夏浅薇的心中一动,如今她已经决心下了慕珑渊的贼船,或许这位陈国太子能够成为一个可靠的合作之人?

    慕元收回了思绪,却发现自己身边的少女正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着她,那明亮的眼眸似有一道隐隐的笑意,这让他微微一愣,回想起来,夏浅薇似乎从未如此认真的凝视过他。

    他竟是有种错觉,只怕这一刻她才看清楚自己的模样吧?

    “殿下以为,为君之道当如何?”

    谁知,夏浅薇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慕元眸光一闪,眼前的少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郑重,让人觉得一定要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自是以民为本。”

    夏浅薇轻轻点了点头,这很符合慕元亲厚的性子,但身为君王,仅仅如此可不够。

    “若对敌国?”

    “来犯者,先存百姓,再犯者,虽远必诛。”

    慕元的眸光坚定,他的意思若有敌国进犯,先护百姓固守城池,倘若敌国再犯,必不退怯择机开战!

    夏浅薇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势必会影响辰国未来的运势,她虽要复仇,却不能牺牲一国无辜的百姓,而今日慕元公正严明的做法,让她越发坚信自己的选择不会有错。

    一个国家需要明君仁君,却要不得一个懦弱之君,唯有刚柔并济,才能使百姓安居乐业。

    见眼前的少女再次陷入一副深思的模样,慕元轻轻一笑,便也不再深究她的唐突。

    然而当夏浅薇上了慕元亲自备的马车,却是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望殿下记得今日之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慕元的眼中泛起了一抹微柔的笑意,永乐县主总是这般出其不意,但无妨,相信不久之后她定会给他一个惊喜,解答自己今日的疑惑。

    ……

    “滚出去!都给本少爷滚出去,你们这些庸医!”

    夏府,夏宜川的屋内传来一阵暴怒的打砸声。

    一道浅笑很快从门口传来,“五弟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只见那从宫里归来的少女轻轻一瞥外头狼狈不堪的几位大夫,这两日所有人都说他的双腿已经无药可治,从此之后便是废人一个,这让夏宜川怎么接受得了?

    榻上的男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掌心扎出了鲜血都不自知,此时他死死地盯着夏浅薇的小脸,那眼神仿佛要把她剥皮扒骨了一般。

    “你来做什么?”

    此时夏宜川已经没有心情再戴上那虚假的面具,他恶狠狠的咬牙道,却见夏浅薇缓缓跨进了这间满地狼藉的屋子。

    “自然是来治五弟的腿。”

    什么?她居然说要给自己治腿?

    夏宜川一副诧异至极的模样,但很快理智却是让他回过神来,眼神立刻变得阴沉无比,“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夏浅薇笑得越发深沉,她径直来到榻旁,那对美眸中竟是流淌着一股冷冷的寒意,“怎么会呢?毕竟,夏府已经容不下你了,不,应该说,三姐容不下你。”

    ……

第三百一十七章 狠心绝情

    夏宜川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夏浅薇居然会说变脸就变脸。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吗?在人前装得善解人意乖巧无比,实际上她还是从前那个心思恶毒的夏三小姐!

    此时她带着妩媚无比的笑容,可却让人从心底觉得发冷,竟不由得升起一种畏惧之感。

    只见这少女在桌前站定,缓慢的摊开针包,看着上面一根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夏宜川的眼中当即流露出一股强烈的恐惧。

    “你……不准过来!来人——”

    偌大的院子里仿佛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显得越发诡异和危险。

    夏宜川的脸色当即煞白,如今他如同废人,哪怕对面只是个身形纤弱的少女,也足以威慑到他的灵魂!

    然而,夏浅薇却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银针,缓缓的放在烛台上烤了烤,明明动作优雅无比,可在夏宜川看来,竟比手持斩刀的刽子手更加残忍。

    “三姐,宜川错了!若是哪里得罪了三姐,宜川今后一定会改!”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倘若此刻不求饶,只怕等待他的会是难以想象的痛苦,夏宜川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骄傲,魁梧的身躯忍不住轻轻颤抖着。

    “如烟姑娘身上的胭脂味如何?可是醉人心脾,如置梦中?”

    谁知,夏浅薇竟别有深意的开了口,她的眼波中流转着清冷的笑意,让夏宜川的脑中轰的一声,当即一片空白。

    那一日他按计划去了御史之子江笙常驻的红馆等着夏常峰,谁知竟是进了名娇柔如柳的姑娘,他本无心寻花问柳,可对方却死缠着他,天底下又有多少男子能抵挡得了诱惑?

    明知有要事在身,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竟鬼使神差的失了心智。

    可当他清醒过来之后,自己已经与人缠斗了起来,最后才知那如烟姑娘竟是江笙的红颜知己!

    当时他暗道不妙,可想逃已经来不及了,一群自称是御史府侍卫的黑衣人竟生生打断了他的腿,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夏宜川终于明白古怪之处。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夏浅薇那冰冷的表情,“是你,你算计我?!”

    夏宜川的表情当即变得狰狞至极,他竟忘了自己方才求饶的样子,作势就想朝着夏浅薇扑来,然而这一动立刻扯痛了双腿,当即狼狈无比的摔下了床榻!

    而下一秒,一根银针已然准确无误的扎在了他的膝盖上,如有一股强劲的电流划过全身,夏宜川发现自己想要惊叫却发不出半点儿的声音!

    “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说实话,便可免受皮肉之苦。”

    夏浅薇的声音毫无温度,夏宜川着实不明白她明明没有武功在身,是如何仅凭一支银针便让自己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那股难以忍受的剧痛来得凶猛,也退得猛烈,他好不容易才喘过一口气,猛然发现自己又可以说话了。

    “呸,你算什么东……唔?!”

    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夏浅薇的动作毫不迟疑,一手狠绝的拔出他膝盖上的银针又重新扎了回去,而另一手同时封住了他的声门!

    豆大的汗水当即从夏宜川的额间滑落,他痛楚的痉挛着,每一秒钟都如同行走过地狱的刑场。

    “是谁为你出谋划策,让你用夺来的玉观音陷害我?除了御史府,还有谁参与其中?”

    那禁锢住他咽喉的力量瞬间撤走,新鲜的空气当即涌入,夏宜川双目充血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然而看向夏浅薇的表情依旧满满的恶毒与不甘。

    “唔——”

    银针一次次的落下,眼前的少女再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灵魂被四分五裂的滋味让夏宜川终于支撑不住,眼泪夹杂着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三、三姐,我说,我都说了……”

    此时他再也不会怀疑,夏浅薇是真的打算将他折磨致死,“是我母亲,我母亲送信去了军中,要、要我回来收拾你……香、香儿早就与我母亲联手,她要为杜姨娘报仇……”

    所以正如夏浅薇所料,那一日夏宜川是故意在红馆中闹事,就是为了引夏常峰离开,好让夏香无所顾忌的下毒,谁知她早就有所准备,让齐侍卫派人监视着他,索性在红馆里假戏真做断他双腿!

    “府中还有谁在暗中助你们?”夏浅薇把玩着手中的银针,夏宜川吓得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三姐,不如你与母亲和好吧?我定会让她回府之后继续疼你,我们是一家人啊!”

    看着他一副真挚恳切的模样,夏浅薇轻轻笑了笑,冰寒至极的声音从朱唇中滑出,“一家人?不,你们不配。”

    “啊——”

    话音刚落,夏浅薇猛地扎下一针,夏宜川痛苦的哀嚎当即响彻云霄,不一会儿夏常峰正巧从外而来,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五弟?三妹,你这是……”

    “二哥,这个贱人要杀我!”夏宜川仿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夏浅薇,认为夏常峰撞破了她的真实嘴脸,定会替自己在祖母和父亲面前指认她!

    谁知,这少女却是神色平静的收拾着手中的针包,“二哥,浅薇不过是为五弟扎针活血,以免双腿僵堵过久影响恢复。”

    夏常峰面上一喜,“三妹的意思是宜川的腿还有恢复的可能?!”

    “二哥,她想杀我!”夏宜川气急,可却是被夏常峰严厉无比的瞪了他一眼。

    “住口!你这次闯下大祸,若不是三妹替你在父亲和祖母面前求情,你早就被赶出府去了!”

    求情?夏宜川表情当即一僵,便听夏常峰无奈的叹了口气,“御史府江家向来睚眦必报,京城已然容不下你,所以三妹便求父亲按照之前的计划,送你去前线,待你戴罪立功,还怕将来没有立足之地?”

    这一切原本就是夏浅薇安排的,夏宜川此去必死无疑,但沁儿的下场如此之惨,她如何能让他死得痛快?

    夏浅薇巧笑嫣然,眼底涌动着令人琢磨不清的信念,“五弟放心,三姐定会治好你的腿,而且很快,五弟便能跟母亲一家团聚。”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心慈手软!

第三百一十八章 新人有孕

    福寿院内,被夏宜川赶出来的几位大夫前来请罪离府之后,老夫人才露出了一脸不悦恼火的神色,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掷到了地上!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如让他在外头被打死,也好叫人耳根清净!”

    旁边的雷嬷嬷一个眼神示意,外头的小婢女赶紧跨了进来匆匆收拾好地上的碎片。

    就在这时,苏姨娘失魂落魄的从外头进来,地上的婢女当即惊呼一声,“姨娘小心,您的脚……”

    她愣愣的低头一看,竟有一块茶杯碎片扎入了她的鞋底,苏姨娘的脸色这才微变,任由旁人将她扶到一旁,这朴实的妇人才僵硬的开了口,“老夫人,那几位大夫可是离开了?将军他、他带回来一人……”

    当老夫人领着众人赶到客厢时,夏宜海正若有所思的站在院中的一棵梧桐树下,听见那急促的脚步声后回过头来,便见自家母亲一脸的不满与凝重。

    “可是真的?”

    老夫人的声音有些许颤抖,夏宜海似有不悦的看了苏姨娘一样,随后才缓缓回道,“凤仙兴许是动了胎气,母亲让她好生休息吧。”

    只见老夫人的身子微微一晃,立刻被身旁的雷嬷嬷扶住,她颤抖的指着陷入沉默的夏宜海,“你,你怎的这般糊涂!”

    先前夏浅薇及第之礼过后,便有人撞见他与一名戏子离开,老夫人当时还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夏宜海向来作风端正,也从不做那等寻花问柳之事,谁知今日,他竟是把人带了回来,还有了身孕?!

    雷嬷嬷深深的看了夏宜海一眼,眼底划过一抹别样的流光,“将军莫不是迎了新人入府?恭喜老夫人又有孙儿抱了……”

    苏姨娘的神色一暗,默默地低下头隐去了眼角的一抹泪光。

    “什么孙儿?!我们夏家不接纳来历不明之人!”谁知老夫人却是冷喝一声,脸上没有半分的喜悦,“我倒是要看看是怎样一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众人想拦已经来不及了,老夫人拧着一股劲儿推开那扇紧闭的屋门,然而当她冲到榻前时,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竟如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让她立刻没了半分火气。

    只见榻上的年轻女子轻闭着眼,那对与夏浅薇极其相似的眉眼充满了浓浓的倦意,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苏姨娘久久的望着那张脸,紧紧地抿着唇,一抹哀伤溢满眸间。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对夏宜海失望过,哪怕这些年她受尽冷待,也不曾如此刻委屈。

    “祖母,可是父亲回来了?”一道轻柔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众人的脸色当即一变,然而当夏浅薇盈盈上前,目光落向那名女子时,四周的氛围似有一抹微妙的变化。

    与其说这戏子长得像她,不如说有七分像玉容夫人,老夫人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情之一字究竟是怎样的毒咒,难道她们夏家真的走不出过去了?

    众人退回了院外,老夫人深吸了口气凝重的望向那面色深沉的夏宜海,“明日立刻把人送走!我不想看见她!”

    “母亲,凤仙已经有了夏家的骨肉,怎可流离在外?”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孝顺的夏宜海这次竟会忤逆老夫人的意思,那副不肯退让的架势仿佛要告诉众人,谁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你……”

    “祖母息怒,其实浅薇早有劝父亲纳新人的念头,如此正好,以后也多个人孝顺祖母。”夏浅薇却是笑着开了口,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副惊讶无比的表情。

    确实,如今的夏府后院看起来冷清无比,发生了如此多的晦气事,纳个新人冲冲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老夫人的面上满是疑惑,难道自家孙女没有看见那戏子的脸?

    可眼前的少女却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反而耐心的缓缓道来,“还有一事恳请祖母答应,母亲已经离府多日,也是时候接她回来,否则于情于理皆说不过去,还要落人口舌,说浅薇以怨报德蛮横不孝。”

    一旁的苏姨娘终于回过神来,她着实不明白夏浅薇为何有此念头,毕竟好不容易才将温氏逼走,只要老夫人不提起,任何人都不敢再为温氏求情一句。

    然而老夫人却是听出来了,虽然夏浅薇已经决心与镇国府退婚,但家宅不宁,又有哪户人家肯上门提亲?

    夏府的大夫人去雷若寺祈福的时间也够久了,再不让人回来,恐怕又要有流言蜚语。

    雷嬷嬷的看着老夫人似有几分犹豫,当即笑着帮了句,“还是县主思量周到,如今新姨娘有了身孕,也需要多一个人照拂,相信夫人定会好生关照新姨娘,不会让老夫人的孙儿受委屈。”

    雷嬷嬷倒是提醒了老夫人,倘若自己不肯接纳这戏子,传扬出去恐怕又要影响自家孙女的声誉。

    许久之后,一声长长的轻叹传来。

    “也罢,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懂得替你父亲着想。”老夫人这话是说给夏宜海听的,他必须要记得自己对这个女儿的亏欠!

    毕竟,这戏子凤仙与玉容如此相像,自家孙女每每见她一次,何尝不是在自己的心口划上一道?

    夏宜海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那眸光中似乎充斥着复杂无比的矛盾,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在里头。

    安顿好了凤仙,苏姨娘沉默无比的跟在夏浅薇的身后,直到前方的少女停下了脚步她也不知。

    “苏姨可是觉得委屈?”

    夏浅薇的声音让苏姨娘很快回过神来,她久久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无比的小脸,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竟瞬间夺眶而出。

    与其说是委屈,不如说是不甘。

    她已经不再奢望那曾经被自己视为天神一般的男子能在心里为她留出一个位置,可如今,仅仅因为一张脸,他便动摇了对玉容夫人的忠贞。

    还记得从前不论夫人如何劝解,他始终不肯纳妾,时至今日竟把一个戏子当成夫人的影子,这难道不是一种亵渎?

    假的便是假的,长得再像又如何?

    如果将军对夫人的感情这般轻易就能被取代,那么自己这些年所受的苦,又算什么?

    苏姨娘没有注意到,夏浅薇的目光已然飘向了某个阴暗的角落。

    她嘴角微微一勾,随后轻声开了口,“苏姨放心,浅薇定会让那戏子后悔成为我母亲的替身。”

    “……”苏姨娘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一十九章 麻烦拦路

    暗处那道人影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风中,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却不想苏姨娘竟突然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县主,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妾身一点儿也不委屈,真的。”

    只见眼前的妇人神色中满是紧张,一副好像自己松开手,夏浅薇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苏姨,你这是……”

    此时苏姨娘无比后悔自己的冲动,怎么能在三小姐的面前如此失态?明明最难过之人应该是她,故新来信说要自己好生照顾三小姐,眼下终于明白为何他信中的字里行间满是担心。

    方才夏浅薇的表情陌生得让人心中充满了不安,自从她从雷若寺回来之后便已然换了个性子,虽总是带着一种清冷疏离的感觉,但细细接触之后,不经意间又会流露出一丝无微不至的暖意。

    有时候看着她,便觉得两人之间隔了层纱,她的一言一行所表现出来的样子皆是伪装,可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为何有那么多隐藏的秘密?

    “都是妾身不好,妾身没有替夫人照顾好县主……”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夏浅薇已然感受到了苏姨娘浓浓的担忧,然而她该如何安慰这朴质的妇人,方才那一番话是她刻意说给暗处那监视自己之人听的。

    自从齐侍卫离开之后,环绕在自己周遭的眼睛明显多了不少,既然对方想要抓住她的把柄,不妨自己亲自将破绽送到他们的手中。

    唯有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才能保护所有真心待她之人。

    “刘小姐的事情,县主很伤心吧?”苏姨娘深深的望着夏浅薇,“但妾身以为,她定不会后悔与县主做朋友,有些事情不过是命中注定而已。”

    夏浅薇眸光一颤,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刘沁儿那可爱腼腆的笑脸再一次浮现在她脑海之中,极力压制多日的那种心痛之感很快不受控制的对抗着她的理智。

    命中注定?不,重活一世她怎能认命?

    唯一能够认的,便是这一切皆是因她而起,唯有孑然一身,才能不让第二个沁儿出现。

    然而待夏浅薇回过神来,一根温暖的手指已然擦去了她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她当即一愣,苏姨娘的表情心疼无比,“若是可以,妾身宁愿让县主变回从前的样子。”

    起码那个时候的她想笑便笑,想哭便哭,所有的心思都表现在脸上,绝不会让自己受半分的委屈。

    夏浅薇浑身一震,这一刻竟觉得有些迷茫。

    她都要忘记自己从前是何模样了,又有多久没有真心的笑过,而今后,怕是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用那般纯净而真诚的笑容让她短暂的忘却仇恨,得以一丝喘息。

    清风微拂,脸上久违的凉意让夏浅薇很快清醒了不少,她望着苏姨娘真切的表情,深吸了口气如释重负般笑了笑,“苏姨可是跟浅薇有仇?竟还想看我变回以前的样子。”

    气氛顿时一转,苏姨娘立刻想起了从前夏浅薇那令人不忍直视的妆容,当下破涕为笑。

    有多久没有听见三小姐开玩笑了?她已然明白夏浅薇的心结终于有了些许松缓,人人都说夏家三小姐铁石心肠,然而却无人能够体会,最难过的便是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好,好,都过去了……”

    ……

    次日。

    青山褪去了那素裹的银装,林间新抽的嫩芽焕发着翠绿的生机,山路上一辆马车缓缓的朝着皇家马场的方向而去。

    谁知,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久久没有动静,前方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声。

    夏浅薇疑惑的撩开帘子望去,只见前方的狭窄的山路上横着一辆奢华至极的马车,一名娇艳无比的女子抬头望着树梢,又嗔又怒,“没用的东西,再不快一点儿,本夫人的帕子又要被吹走了!”

    只见车旁的大树之上,两名婢女正颤颤巍巍的扒在树梢间,不知在寻着什么。

    夏府的车夫谨慎的看了夏浅薇一眼,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县主,那是定兴侯府的马车。”

    车上的少女轻轻挑了挑眉,只觉得眼前的一幕甚是应了那句冤家路窄的景致。

    而前方那浓妆艳抹的女子早已发现了后方的马车,她的眼中带着几分得意之色,嘴里依旧不满的谩骂着,“若不将帕子捡回来,本夫人扒了你们的皮!”

    然而等了许久,他们依旧没有要让路的意思,要知道今日可是太子召集回马场训练,眼见着时辰将至,夏府的车夫得了示意,便恭敬有礼的上前寻求行个方便。

    谁知,一阵哀嚎声响起,车夫竟是被打了回来。

    “县主,车上的是魏三公子新娶的两位夫人,她们说若小的再去打搅,就要打断小的两条腿……”

    看着车夫痛苦害怕的模样,此时夏浅薇已然明白,这定兴侯府的人是来挑事儿的,区区一条帕子不过是借口罢了。

    她心中一动,随后下了车领着几名侍卫款款上前。

    当那绝美的少女一出现,定兴侯府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车上的另一名女子恰巧探出头来笑道,“姐姐,这永乐县主可真沉得住气儿……”

    然而当她迎上夏浅薇含笑的目光,脸上的表情当即一愣,只觉得那张令人望尘莫及的妩媚面容深深的刺了下自己的眼睛。

    明明这少女一身简单的劲装,但那气质与风采,竟生生将精心打扮过的她们给压了下去!

    夏浅薇看着眼前两名花枝招展的女子,风中隐隐递来一股浓郁的脂粉味。

    她们满头珠翠体态婀娜,举手投足间有种日积月累的风尘味儿,据说定兴侯府的几位公子可都还没有娶亲,不用想便知这两位夫人是何来头。

    “本以为是何等尊贵之人,原来不过是两个庸脂俗粉,也敢挡本县主的道儿?来人,把她们拖下来!”

    这冷厉的声音传来,让定兴侯府的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只见方才还笑脸迎人的永乐县主瞬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浑身皆是霸道蛮横毋庸置疑的气场。

    身后的侍卫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气,当即冷着脸作势就要上前,对面的两名女子终于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冷喝一声。

    “不长眼的东西!我们可是定兴侯府的夫人,你敢碰我们一根头发试试?”

    却不想夏浅薇却是清冷的笑了笑,那犀利的眼眸轻轻一瞥花容失色的两人,“胆敢玷污定兴侯府的名声,何止是碰你们的头发那般简单?拖下来,狠狠的打!”

    什么?!

    那两名舞姬还未反应过来,夏府的侍卫已然跟侯府的人动起手来,她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焦急的望向某个方向。

    夏浅薇眼中轻轻一动,所以,正主儿就在那儿了?

    “住手!”果不其然,一道愠怒的声音从前方的拐角处传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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