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5章 好个菩萨脸，蝎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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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如果说还有什么矛盾，大概就是在女儿的这件事上。
祝烽完全不顾及孩子这么小，不应该过分的疼爱，不管心平要什么都给，完全是一副要把她宠上天的样子。
这样，且不说孩子福薄，受不住。
单单是想到将来，女儿长大了会是如何的刁蛮任性，南烟就忧心忡忡。
她轻声道：“皇上……”
祝烽沉着脸：“朕已经决定了！”
“……”
南烟看着他，又低头想了想，只能放软了声音，轻声道：“皇上……”
“你不要跟朕说那些。”
“皇上，”南烟索性伸手，牵着祝烽的衣袖轻轻的扯了一下。顿时，祝烽的眼睛一亮，原本紧绷的唇线又有些止不住往上扬，看向她。
南烟轻声道：“妾当然知道皇上是疼爱心平，可她人这么小，闹这么大，实在不好。”
“……”
“连魏王的生日，也没有这样呢。”
听到她这么说，祝烽的神情到是微微的一滞。
南烟趁机又说道：“皇上若真的心疼她，也不必这么带在面上，不拘什么时候摆个宴，是个心意就算了。”
“……”
祝烽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
“那——”
他想了想，说道：“那，就小年夜吧。”
“……”
“到那天晚上，朕让人在暖阁摆宴，让宫中的人都一起热闹热闹，也算是提前给她过个生日，谁也不提，就咱们两知道，怎么样？”
他说起“咱们两”的时候，眼中甚至还闪过了一点笑意。
南烟轻轻的点点头：“这样，也好。”
祝烽立刻微笑了起来。
说道：“这样就好。那，你也不要胡思乱想的，那些人死了就死了，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天冷了，你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是。”
南烟听他的话，在寝宫中休息了大半日，祝烽的折子也就压在了御书房，自己留在寝宫中陪她。
两个人，闭门不出。
可有的时候，坏事传千里。
不到傍晚时分，冷宫中死了一个凤姝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
除了处置这件事的皇后，其他人几乎都不知晓凤姝的下落，突然听说她还活着，就已经惊讶非常了，再一听说她又死了，更是震惊无比。
吴菀他们在御花园中赏雪，听到这个消息，都安静了许久。
吴菀道：“怎么就突然死了？”
下面来报的小太监道：“听说是上吊死的。”
“之前怎么没死，突然就上吊死了？”
“听说，昨天贵妃娘娘跑到冷宫去遇到她了，才知道她还活着，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今天一大早，就上吊死了。”
吴菀顿时冷笑了一声。
“司南烟，好个菩萨脸，蝎子心！”
“……”
“人都已经关起来，也疯了，竟然还不放过！”
高玉容也趁机说道：“幸好娘娘精明，否则，这宫里真的是要任她横着走了。”
吴菀冷笑道：“是啊，本宫若是略差一点，也早让她给斗倒了。”
说到这里，高玉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转头道：“建福宫那边，知道消息了吗？”
小棋子道：“今天建福宫又是安安静静的，进出的人都没几个。”
“……”
“怕是还不知道。”
“哦？”
高玉容顿时挑了挑眉毛，然后说道：“你们几个，把这个消息传过去，一定要让宁妃娘娘知道，丽嫔死得有多惨。”
“是。”
小多子立刻带着几个人转身跑了。
吴菀道：“你这是——”
高玉容趁机笑道：“娘娘，这事原也不跟咱们相干。不过，他们两边要是太安静了，咱们不就没洗看了吗？”
“也对。”
吴菀顿时笑了起来。
这时，另一边跑来了小太监小门子，对着吴菀跪拜下去：“奴婢拜见惠妃娘娘。”
吴菀低头一看，是在永和宫那边服侍皇后的，道：“你来做什么？”
“惠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到永和宫去，有事商议。”
“哦？”
吴菀想了想，便起身往那边去了，又让高玉容别忘了盯着建福宫。
到了永和宫之后，说了几句话，许妙音便告诉她：“皇上刚刚传了话过来，小年夜那天晚上要在暖阁摆宴，让后宫的姐妹们都一起热闹一下。”
吴菀一听，立刻高兴的道：“这样太好了！”
“是啊，最近宫里乌烟瘴气的，也该热闹热闹，去去晦气。”
许妙音说着，却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吴菀道：“娘娘的病还没好啊？”
许妙音道：“天气冷，这病也就这么拖着，所以晚宴的事，本宫是没什么经历，就把你叫过来了。”
吴菀一听，立刻明白过来。
她原本也觉得自己聪明能干，就想要找机会在皇帝面前显显身手，现在这样，正给了她一个机会。
便立刻说道：“妾愿为皇后娘娘分忧。”
许妙音笑道：“本宫知道你聪明能干，这件事就带着安嫔一起好好的布置布置，难得热闹一下，好看是要紧的。”
“妾明白。”
“那就这样，你累几天，等过了年，再休息。”
“是。”
吴菀难得领一件差事，回去跟高玉容两人如此这般的商量着，便要着手去办。
自然，也就把凤姝的事，抛在脑后。
不过，消息却已经传到了建福宫。
这一边冯千雁又经历了一次烧艾之法，又痛又累，昏睡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在含香他们又是揉虎口，又是擦冷汗的照料下，慢慢的醒转过来。
声音虚弱的道：“我怎么了？”
含香忙道：“娘娘刚刚，又昏睡过去了。”
“呃……”
冯千雁想要起身，可全身已经痛得虚脱，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是含香他们扶着她靠在垫子上，又捧了热茶给她喝。
含香道：“娘娘好一点了没有？”
冯千雁叹了口气：“没事。”
为了这个孩子，再大的苦难，她也能承受。
等到她缓过一口气来，含香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今天，韩太医似乎有什么话要跟娘娘说，只是娘娘痛得昏睡过去了，他担心停留时间长了让人发现，所以先走了。”
“哦？他要说什么？”
“好像是，跟娘娘的生产有关。”
“哦？！”
第1466章 有人不想我问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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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跟娘娘的生产有关。”
“哦？！”
冯千雁立刻警醒了起来。
现在，不管谁死谁生，都不重要，她最要紧的，就是自己的生产，能不能顺利的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于是立刻问道：“那，他说什么时候再来。”
“韩太医说了，明天会再来，只跟娘娘商量生产的事。”
“好，等他明天来了再说。”
冯千雁点了点头，又躺回到床头。
原本打算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含香却又附到她耳边，将外面传来的消息告诉她。
冯千雁喃喃道：“丽嫔？凤姝？她是什么人？”
一边的小多子上前，轻声说道：“这个丽嫔，原是倓国那边送给皇上的一个舞姬，后来得宠，册封为了丽嫔。”
“怎么没在后宫见过她？”
“娘娘进宫的时候，她已经失宠，不见了。”
“不见了？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呢？”
“这，奴婢们也说不清楚，只是听说，她好像卷进了什么大案子里。当然，最要紧的，还是她得罪了贵妃娘娘。”
“哦？怎么得罪了？”
“那个时候，贵妃也是得宠的时候，但皇上突然就开始宠爱起了丽嫔，贵妃自然是不服气。”
“……”
“后来，皇上还有心，要将心平公主交给她抚养，只是没成罢了。”
“还有这样的事。”
“是啊。”
“那，事情怎么又没成呢？”
“听说是贵妃又哭又闹，对了，她身边那个叫冉小玉的泼辣丫头，还直接要对丽嫔动手，被皇上打入大牢去了。那阵仗，可真是闹得厉害。”
凤姝虽然没有经过，但听说司南烟曾经吃过这样的亏，也忍不住冷笑。
原来，她也不过如此。
小多子接着道：“但后来没多久，就接连出了迁都、大祀坛祭祀，还有宁王谋反的大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宫中的人就没见过丽嫔，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死了，也是因为今天这事儿，大家才知道，她还活着——当然，也是死了。”
“……”
“就是，死得蹊跷。”
“怎么个蹊跷法？”
“照说，丽嫔疯了这么长时间，没人知道她的下落，都好好的活着；只昨日，被贵妃娘娘撞见了，一个晚上，她就上吊了，这不是蹊跷，是什么呢？”
“……”
冯千雁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
“这不是蹊跷。”
“……”
“这是心狠手辣。”
她说着，咬着牙，眼中也透出了一丝狰狞的光：“若是本宫这一胎……只怕将来落到她手中，也不会有好结果。”
她低头，伸手轻轻的抚上了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
宫中各处都在流传着关于贵妃阴狠，逼死一个疯子的说法，南烟一直到傍晚时分，在皇帝的寝宫用完了晚膳，自己回到翊坤宫的时候，才隔着墙听到一些人混说。
她也停留，自己坐到了梳妆台前。
冉小玉一边给她拆头上的发饰，一边道：“那些人乱嚼舌根，娘娘别生气。”
南烟淡淡道：“我跟他们生气，还气不过来呢。”
“那娘娘在想什么？”
“我在想——凤姝。”
听到她说起凤姝，冉小玉皱起了眉头：“娘娘，人已经走了，你就不要多想了。”
南烟两只手放在桌上，手指无意识的轻轻的挠着，看着铜镜中冉小玉帮自己将头发拆散了，然后说道：“你没觉得，她死得很奇怪。”
“奇怪？”
“昨天才找到她，今天就死了。”
“……”
“我原本要问她一件事，可她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疯癫的，有话也说不出来。我原本是打算今天再去问她的。”
“那她——”
“她今天就死了，倒像是，有人不想我问出什么来。”
冉小玉的手停下来，弯下腰，轻声说道：“娘娘要问她什么？”
南烟的声音也压低了，道：“关于我爹的事。”
“……”
冉小玉睁大眼睛，想了一会儿，又说道：“可是，这宫里有谁，不愿意娘娘查问出这件事来呢？”
“……”
这，倒是问住了南烟。
事实上，宫里连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没几个。
她叹了口气，说道：“也许，是我胡思乱想吧，只是——明明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才刚见到，一夜过去就死了，难免有些伤感。”
冉小玉道：“伤感归伤感，可她这个人，当初那样对娘娘，娘娘也不要对她太花心思，以德报怨可不是什么聪明的事。”
南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说什么以德报怨，我是那样的人吗？”
说着，倒也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等冉小玉将她的头发都拆散了，服侍她洗漱之后上了床，南烟才说道：“对了，皇上今天说了，小年夜那天要在暖阁摆宴，宫中的嫔妃都要过去。你准备一下我那天的穿戴，还有心平的，让她穿漂亮点。”
冉小玉看着她：“娘娘平时都不注意这个，怎么这一次就要准备了。”
南烟道：“皇上的意思，那天就当做心平生日。”
“哦……”
冉小玉明白过来，笑道：“那，奴婢一定为娘娘，还有公主准备妥妥当当的。”
南烟只淡淡的笑了笑。
冉小玉道：“娘娘怎么看上去，不那么开心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要放下床帏，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又停了下来，道：“这样一场宴，后宫的嫔妃都过去，只怕，又要闹出什么事来吧。”
南烟抬眼看着她：“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开心呢。”
“……”
这些日子，除了那一次去保下秦若澜，她尽量避免在后宫露面，就是不想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偏偏，祝烽一定刚要为小心平过生日。
这一场宴席，说起来是热闹热闹，但若有心人要弄出什么来，就不知道是热闹，还是闹了。
冉小玉想了想，还是安慰她道：“娘娘也别想得太多，有奴婢在。”
“……”
“万不成，还有皇上呢。”
“……”
“如今，皇上就怕娘娘有什么闪失，什么事情都护着娘娘，绝对不会让别人有机会磕碰着娘娘的。”
听了她的话，南烟心里更生出了一点说不出的酸楚来。
只淡淡道：“这宫中的事，难讲的。”
第1467章 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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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惠妃吴菀便与安嫔高玉容开始拟单子，准备小年夜晚宴的东西，风风火火的忙碌了起来。
这一边热火朝天，另一边，却是小心翼翼。
韩光启跟着小多子沿小路往建福宫走去，进门之前，还左右看了看，确定身后没人跟着，这才闪身进去。
进到延春阁中，就看见冯千雁歪着身子靠在软榻上。
这几天，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懒，懒得动弹，也懒得吃东西，虽然知道孕妇都是这样，但身边的人还是有些着急。
等太医来了，都看他如何交代。
韩光启走到冯千雁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拜道：“微臣拜见宁妃娘娘。”
“起来吧。”
冯千雁对着他一抬手，然后说道：“韩太医昨日跟他们几个说，有关于本宫生产一事要与本宫说，是什么事啊？”
“这，先让微臣为娘娘请脉。”
“好。”
于是，含香他们抬了一个小几到卧榻前，冯千雁将纤纤玉手放到软垫上，让韩光启扣住她的脉门，细细的为她诊脉。
冯千雁又对着众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都退下。
于是，大家都退到了房门外。
延春阁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韩光启一边为冯千雁诊脉，一边口中喃喃默念着什么，冯千雁问道：“太医，如何？”
这时，韩光启抬起头来看向她，低声说道：“宁妃娘娘这一胎到今日，已满七月，加上之前师傅与微臣这些日子为娘娘行烧艾之法催产保胎，如今，已经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了。”
“真的吗？”
冯千雁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又伸手摸向了自己高高突起的肚子。
韩光启道：“微臣岂敢欺瞒娘娘。”
“那，几时可以生产？”
韩光启却摇了摇头。
冯千雁的眉头一蹙，立刻道：“怎么了？”
韩光启道：“娘娘，这一胎的生产，可是一个问题，不能像普通的孕妇一样啊。”
冯千雁听了，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娘娘你想，寻常的孕妇若无意外，皆是足月而产；而娘娘这一胎，是通过微臣与师傅行烧艾之法才能早产，外人并不知道，若是无缘无故就突然早产两三个月，难免引人生疑。”
“……”
一听他这么说，冯千雁立刻明白了过来。
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的确。
平白无故的早产，且不说皇后会不会说什么，像贵妃那些人，无风都要掀起三尺浪，若知道这件事，必然要大做文章的。
万一被查出来什么，就麻烦了。
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幸好，韩光启倒是帮自己想到了，她急忙压低了声音，问道：“那，韩太医的意思是——”
“微臣的意思是，娘娘需要借一个机会，造成自己‘早产’的原因。”
“造成‘早产’的原因？”
冯千雁道：“这，该如何做？”
韩光启低着头，眼角露出了一点笑纹，平静的说道：“这，还不简单吗？”
“……”
“到了这个月份上，任何意外，都是早产的契机啊。”
“……”
“微臣就听说，之前宫中不止一次的有人想要暗害娘娘，那……”
“你的意思是——”
“微臣听过过几天皇上就要在暖阁摆宴，让宫中的娘娘们都去赴宴，到时候，人多手杂，还怕没有机会么。”
“……”
“只是，娘娘要选对人啊。”
他说到这里，故意的拖长了声调，冯千雁蓦地明白了什么，眼中也闪过了一道光。
韩光启又起身，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奉到冯千雁的手中。
“这是什么？”
“这，就是娘娘‘早产’所需要的最后一步。”
“哦？”
冯千雁急忙打开那盒盖子，只见里面放这一刻漆黑的丹药，有龙眼大小，散发着一股非常苦的味道，只一闻就令人作呕，她立刻关上盖子。
韩光启道：“只要时机成熟，娘娘吃下这颗丹药，立刻就会产子。”
“好……”
虽然只是一颗药丸，拿在手里，却重逾千斤，冯千雁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但，同样也是自己的机会。
韩光启恭恭敬敬的说道：“娘娘的脉象并无异常，微臣告退。”
收拾完药箱，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含香他们急忙进来，询问冯千雁怎么样了，冯千雁便将韩光启的话告诉了她。
含香惊喜的道：“这个办法好啊，小年夜的晚宴，肯定人多，娘娘不管做出被谁撞到的样子，就是‘早产’的借口了。”
“……”
“只是，娘娘要选谁呢？”
提到这个，冯千雁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冷笑。
选谁呢？
现在，好像已经不是选谁的问题，而是她选谁，谁就要下地狱。
毕竟，自己身怀六甲，不管谁惹到了自己，都是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轻者获罪下狱，重者够砍头的！
那么，选谁呢？
含香先说道：“秦若澜那个女人，老是跟娘娘作对，不过她现在已经被打入了冷宫，这一次夜宴断然不会有她。”
“嗯。”
“惠妃他们，假情假意的，可到底还没有跟娘娘翻脸。”
“……”
“若与她们作对，对娘娘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好处，毕竟，她的背后还有一个国公的父亲呢。”
冯千雁冷笑道：“所以，本宫的选择，似乎也不多了。”
含香当然也明白她的意思。
冷笑道：“正好。贵妃她一直就对娘娘嫉恨有加，而且，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得罪过她的人，连疯了她都不肯放过，将来，只怕也一定会加害娘娘的。”
“……”
“奴婢也在外面打听过，她干的坏事，还不止这一桩呢。”
“哦？”
“奴婢听说，过去她有一个好姐妹，也是得到了皇上的宠爱，比她还早被册封。但是，等到她一晋升为贵妃，就立刻逼疯了那个人，还将她打入冷宫，如今——只怕也已经死了。”
“……”
“听说，她还害死了一个婕妤，手段毒辣得狠！”
“……”
“这一石二鸟之计正好，既可以造成娘娘’早产’的假象，又能对付贵妃。”
“……”
冯千雁沉默着，脸上保持着阴冷的微笑，眼中透出了一丝冷光。
“看起来，本宫也没有什么好选的了。”
第1468章 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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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到了小年这一天。
因为知道皇帝要摆宴，所以宫中上下都喜气洋洋的，才一大清早，打扫的人就到了暖阁那边，一边洒水，一边清扫地面。
不一会儿，就打扫得窗明几净。
然后，便是布置。
门口挂着红灯笼，阁内也摆放了刚刚折下来的梅花，窗台上还放着水仙，但因为颜色太素洁，又专门让宫女们拿红纸剪了花，装饰上去。
整个暖阁都妆点得喜气洋洋的。
到了傍晚，天就已经黑了下来，而早早的，惠妃吴菀就让人将廊下的灯笼全都点亮，暖阁周围大片都被灯光映照成橘红色的，暖暖的意境。
最早到的，当然是那些品级较低的嫔妃。
他们跟着德嫔一起，早早的到了暖阁，看到里面布置得宽大舒适，正上方是皇帝与皇后的座次，然后，其他的嫔妃按照品级，座位在大堂的两边依次排开。
因为皇上和皇后还没有来，大家也不敢立刻落座，都站在床边看着外面的雪景，笑着谈天。
不一会儿，帝后驾到。
众人立刻上前去迎驾，之间祝烽与许妙音衣着华美，漫步朝着暖阁走了过来，玉公公他们分在身后两列伺候着，一直走到了门口，祝烽抬头看了看，笑道：“今天这里倒是热闹。”
许妙音道：“是惠妃妹妹安排的。”
“哦？”
祝烽听了，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惠妃吴菀低眉顺眼的跟在身后，祝烽点了点头，道：“你辛苦了。”
吴菀脸上浮起了笑容，急忙说道：“妾不敢言苦。”
眼看着众人都跪拜在地，祝烽也笑了笑，抬手道：“好了，今晚大家也不必太过拘束，好好的乐一乐。”
“是。”
众人这才起身。
抬头一看，发现跟在帝后身后的不仅是惠妃和安嫔他们，还有魏王祝成轩，带着心平公主也走了进来。
他们两兄妹都穿着新衣裳，料子也是同样的，看起来又齐整又好看。
不过，心平倒没有平时的那么欢快活泼，乖乖的待在祝成轩的怀里，祝成轩跟她说什么，她也乖乖的听着。
这时，外面又亮起了一阵光。
众人纷纷转头去看。
“这又是谁来了？”
只见外面灯光大作，是贵妃和宁妃分别带着自己的人从两边的两条小路上走过来，他们的手里都提着几盏灯笼，将外面晦暗的天色都照亮了。
两人正好在暖阁的门口碰上了。
南烟停下了脚步。
远远的，她就看到冯千雁大腹便便的样子，也并不与她去争先，不过，宁妃一看到她，眼中蓦地腾起了欣喜之意。
直接朝着她走上前来，一边走，一边做出的叩拜的手势：“妾拜见贵妃娘娘！”
她走得又快，又急，加上大腹便便，整个人都比平时大了一圈，错眼一看，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朝着自己撞过来似得，南烟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
而她身后的冉小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拦在了南烟的面前。
“宁妃娘娘，你要做什么？！”
冯千雁的脸色微微一沉，面露不悦，她身后的宫女含香立刻说道：“我们娘娘自然是来向贵妃娘娘请安的。”
“请安，也不用走得这么急吧。”
“你——”
眼看着他们两要争执起来，南烟上前一步道：“好了。”
大家立刻抬头看向她。
冯千雁这个时候也无法再上前一步，毕竟冉小玉已经站在那里了，只能对着南烟叩拜道：“妾，拜见贵妃娘娘。”
南烟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宁妃倒也跟本宫亲热，不过，你身怀六甲，本宫也怕受不起你这一跪，还是赶紧起来吧，雪天路滑，看摔着。”
说完，便转身进了暖阁。
冯千雁低着头，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神情。
含香急忙将她扶着起身，道：“娘娘？”
“无妨，先进去再说。”
“是。”
于是，两个人便跟在南烟的身后走进了暖阁，正好祝烽就站在前面，看着南烟走进来，立刻转过身来。
南烟道：“妾拜见皇上。”
祝烽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大概是因为提前跟她说过，南烟虽然向来衣着简单，但今晚，却特地准备了精美的衣裳，虽然只是薄施脂粉，淡扫额眉，但比起平时，已经精致了不止数倍。
祝烽看着，忍不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下意识的伸手捉住了她的胳膊，柔声道：“就不要多礼了。”
“皇上。”
他刚一露出笑容，就听见冯千雁的声音，便转过头去，见她也衣着华丽，正含笑看着自己。
祝烽轻咳了一声：“嗯，你也来了。”
“是。”
“已经七个多月了，最近还好吗？”
冯千雁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难得见到皇帝，见他问候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异样的发抖，说道：“这些日子，胎动得厉害，太医特地嘱咐了妾，要处处留神。”
“也对，你要小心一些。”
“是。”
说完，祝烽又看了南烟一眼，她站在旁边，面色淡淡的，好像对周遭的一切感觉都不大，祝烽便说道：“都坐下吧。”
众人立刻谢恩，纷纷落座。
嫔妃们的座位都是按照品级在两边依次排开，贵妃，自然是左边上座。
与她相对的右边上座的，便是惠妃的座。
南烟刚刚坐下，就闻到了身边一股浓郁的胭脂香粉的味道，转头一看，却是冯千雁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按照品级，宁妃正好挨着贵妃。
南烟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头。
却见冯千雁对着她一笑，笑容中仿佛带着一点什么东西似得，道：“正好，妾坐在贵妃的身边，倒是可以与贵妃娘娘亲近一些。”
南烟笑道：“好啊。”
正说着，魏王带着心平公主去给父皇母后请安之后，往回走，正好走过她的身边，心平一把抱住了自己的亲娘。
“母妃！”
“心平……”
南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把将她抱起来。
亲热的摸着她圆嘟嘟的脸蛋儿：“没有跟哥哥撒娇任性吧？”
“没有！”
南烟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突然摸到她的耳朵后面和脖子上，有些红红的，仔细一看，是一些小红疹。
“这是什么？”
第1469章 明着暗着，讽刺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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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突然摸到她的耳朵后面和脖子上，有些红红的，仔细一看，是一些小红疹。
“这是什么？”
祝成轩站在旁边，一看这个，立刻说道：“贵妃娘娘，这是上次妹妹抱了猫之后不久，身上就长了小红疹了。”
“啊？”
南烟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
仔细看了看，虽然不多，但生在心平白皙幼嫩的肌肤上，还是有些吓人，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心平立刻缩起了脖子，南烟道：“疼不疼？”
心平乖乖的说：“不疼，就是有点痒痒。”
说着，便要伸手去挠。
倒是一边的祝成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道：“妹妹听话，答应了哥哥不挠痒痒的，你乖，晚一点哥哥让他们出宫给你买糖葫芦回来，好不好？”
心平一听糖葫芦，立刻眼睛都亮了。
乖乖的点头：“好！”
他倒是对付心平有一套。
南烟又是笑，又是有些心疼，说道：“怎么会长红疹呢？心平过去也跟宫里的猫打过架，也没有长过红疹啊，她只是——只是闻到丁香花的时候会长红疹。”
这个季节，又没有丁香花。
祝成轩道：“儿臣也是不解，只怕她在那个地方碰到了丁香花也未可知。不过，我已经让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过了，也给她喝了药，现在都好多了，说是再过两天就会消了。”
“这样啊。”
祝成轩道：“原本应该告诉贵妃的，只是听说这些日子，贵妃在为一些事劳神，儿臣想着这事就儿臣处理了。”
南烟微笑着看着他，柔声道：“魏王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行事稳重多了。”
祝成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的确，现在的他，比起当初在燕王府中初相见，那个还带着稚气，除了对医术感兴趣，对什么都懵懂位置的世子，现在的祝成轩，已经有些脱胎换骨的样子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听错了。
旁边的冯千雁，仿佛发出了一声不屑的低哼。
这时，眼看着大家都落座，准备开席了，祝成轩要将心平抱回去，可心平难得见到母亲，抱着她就不肯松手了。
“我要母妃！”
“这——”
祝成轩迟疑了一下，又抬头看着南烟。
正好，南烟也舍不得心平，便说道：“这样吧，今晚先让她在本宫这里坐着，呆会儿再跟哥哥回去。”
心平用力的点头。
祝成轩便说道：“是。”
说完，他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南烟目送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目光刚一收回来，就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冯千雁，她的目光中闪烁着一点森冷，盯着他们。
南烟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而冯千雁，面色也透着一点冷意，在心中冷笑道：“这样讨好魏王，不过就是想着将来魏王若继承大统，你能有个依靠。妾不说人心易变，单看魏王那个样子，柔柔弱弱，完全不受皇上的喜欢，他能继承大统吗？”
想到这里，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自己的希望，可不是别人的骨肉，而是自己的亲骨肉。
只要今天成功——！
想到这里，冯千雁又得意的深吸了一口气。
等到所有人都入座，夜宴便正式开始了。
眼看着有人要起身祝酒，祝烽抬起手来，说道：“今天只是一场家宴，这些日子朕忙于政务，也没有与你们多聚一聚，所以今晚不必拘礼，大家只尽兴便罢。”
众人皆笑道：“是。”
于是，大家便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惠妃闻言，立刻吩咐身后的人，不一会儿，从暖阁的侧门就走进了一群人，分做两班走到了两边屏风的后面坐下。
一阵悠扬的乐声传来。
许妙音笑道：“这样正好，看着落雪，听着乐声，又好看又好听，这一场宴席不仅热闹，倒还雅致得紧。”
祝烽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又下雪了？”
“是啊。”
“让他们把酒温热一些。”
“是。”
不一会儿，一群宫女便捧着金盘上前，将菜肴纷纷的放到了每个人的桌上，这些菜肴也都是惠妃亲自安排的，都是些山珍海味，色香味俱全，只一看，就诱得人食指大动。
心平高兴的道：“我要吃！”
南烟忍不住低头看着她：“馋猫，怎么就吃不够呢？”
正要拿筷子夹菜来喂她，突然，听见两边的乐声一变，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鼓声，悠扬的乐声顿时变了一个节奏，变得紧张而有力了起来。
这是，破阵乐。
听见乐声一转，暖阁外面也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都纷纷抬起头来，只见外面一群人影从两边跑了出来，却是一群舞姬，身上穿着束身舞衣，肩披软甲，脚踏短靴，随着鼓点的节奏一步一步的踏来。
原来，惠妃他们还安排了助兴的舞姬。
众人都纷纷的露出了笑容，看着那些舞姬们矫健中不失柔美的身姿，这一曲破阵乐，乃是表现战场厮杀，以及将士们庆功的情形。
场面宏大，气势磅礴。
大家看着，都纷纷的入了迷。
可是，随着鼓乐和舞蹈的进行，渐渐的，大家又觉得这一幕仿佛有些熟悉，尤其是那些舞女当中，领舞的那个舞姬的舞姿。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人悄悄的看向了贵妃。
这时，南烟也看出来了——这一曲舞蹈，正是当初在金楼别苑的时候，凤姝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所舞的。
若是平时，有人这样献舞，倒也是极平常的事。
因为，祝烽出身行伍，他几乎不喜欢那些柔美的舞蹈，反倒对这种铿锵有力的破阵乐情有独钟，所以，很多宴席上，都会安排这样的歌舞。
可是今晚，却又不同。
因为前些日子，才刚刚传出丽嫔凤姝被人发现在冷宫中上吊自尽，而且，是在贵妃无意中找到她的第二天，就死了，这其中的曲折，不用说，大家也明白，众人也都纷纷暗中议论她的心狠手辣。
惠妃吴菀，竟然在今晚，安排了这样一场舞蹈。
这分明，就是在明着暗着，讽刺贵妃。
第1470章 让本宫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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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中虽然都猜到了，但又不敢说，每个人脸上都是要笑不笑的表情，小心翼翼的看着惠妃面露得色，又小心的看向贵妃，生怕后者大发雷霆。
不过，意外的是，贵妃却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她只平静的拿着筷子，将一小块肉喂到了心平公主的嘴里，还问她要吃什么，自己接着给她夹。
一副慈爱的模样。
难道，她竟没有看出来，惠妃是在讽刺她？
而坐在正上方的祝烽，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虽然失忆之后，皇后跟鹤衣将许多以前的事都告诉了自己，对于那一段过往，他们虽然不愿意细说，但涉及到宁王谋反，也不能不细说。
只是，再怎么细说，也说不到一场歌舞上去。
可是，祝烽一看到这场歌舞，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些模糊的影子，心里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不明所以，但大堂上的人脸上的表情，他还是尽收眼底。
看向了南烟。
南烟仍然纹丝不动。
这时，一曲舞罢，一群舞姬齐步走到暖阁前，对着内中的人盈盈拜倒，口中道：“奴婢等为皇上，为皇后娘娘贺。”
许妙音一摆手：“赏。”
立刻有几个小宫女上前，给了他们赏钱，一群舞姬便退下了。
这时，宁妃冯千雁微笑着说道：“妾进宫晚，倒是没见过这样的舞曲，和平日里看到的，大为不同。”
另一边的惠妃笑了起来：“是啊，因为这种破阵曲，是倓国的舞曲。”
“哦？”
冯千雁微微挑眉：“原来是倓国的舞曲，惠妃姐姐真是有眼光。”
“哪里，本宫也只是因为过去看过，见皇上喜欢，所以特地再安排一次。”
她说着，又看向南烟：“不知贵妃娘娘，可还满意。”
南烟看着她，不动声色的微笑：“满意啊。”
“那就好。妾安排这舞曲，生怕引得贵妃娘娘不悦。”
“……”
南烟没有接这话。
冯千雁却微笑着说道：“贵妃娘娘为何会不悦呢？”
惠妃道：“因为听说，贵妃娘娘不太喜欢倓国的东西，不管是人是物，贵妃娘娘都不太喜欢。”
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到了司南烟的身上。
这话，虽然说起来只是一个喜好，但众人一听，就想到了过去——贵妃曾经当众承认过，她与倓国皇族的人私通。
甚至，连她怀中的女儿，都可能是有倓国皇族血统的！
大家感觉得到，惠妃今天晚上，虽然面上做得谦恭谨慎，但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是在刺着贵妃。
只是不知道，贵妃要怎么做。
这时，南烟微笑着看向惠妃吴菀，道：“惠妃这话，本宫不是很明白。”
“……”
“既然你在今夜让人献倓国之舞，还提起倓国的人和事，可你又说本宫不喜欢倓国的东西，所以，你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让本宫不好过吗？”
“……”
吴菀这话，原本是要刺她，却没想到，被她反唇相讥，一巴掌又打了回来。
顿时愣住了。
她顿时结结巴巴的道：“当，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闭嘴！”
这一次，开口的不是贵妃，而是坐在正上方，面色已经渐渐阴沉下来的皇帝。
一听到他这么说，吴菀吓得立刻站了起来。
祝烽冷冷道：“今夜朕只是想要让大家聚一聚，若你们是想要聚起来吵架斗嘴，那就给朕回去！”
“妾不敢。”
“不敢就坐下，安安静静的吃你的东西！”
“……是。”
吴菀小心的坐下，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头的冷汗。
她今晚只是想让贵妃没面子，顺便，也因为前几天闹出了凤姝的事，算是一个契机，也让祝烽再想起当初贵妃私通倓国皇族，给皇帝，甚至给整个皇族都带来屈辱的往事。
却没想到，皇帝竟然这样护着她。
吴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坐下来半晌都有些回不过神，高玉容低声安慰她，也被她狠狠的推开。
皇后坐在旁边，看着周围这些人各异的神情。
这个时候，才微笑着说道：“今天是小年夜，原本应该热热闹闹，和和气气的，有一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该再提。”
德嫔他们随之点头附和：“是啊。”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如今这样，是极好的。”
许妙音微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对着祝烽道：“妾以此杯，为皇上贺。”
祝烽转头看了她一眼，原本冷冽的目光又慢慢的柔和了下来。
点点头，也举起了酒杯，对着众人道：
“来，都举杯吧。”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急忙举起酒杯，对着周围的人纷纷相敬，于是，大家举杯共饮。
这一下，气氛稍微好了一些。
许妙音回头低声吩咐淳儿：“让后面的人捡些欢快些的曲子，轻轻的奏来。”
“是。”
淳儿立刻下去。
不一会儿，屏风后面再度响起乐曲，便是轻松欢快的，让众人的脸上都浮起了笑容。
尤其是心平，她难得遇到这样热闹的场景，听着乐曲，忍不住在南烟怀中蹦跶了起来。
看到她，祝烽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南烟看了他一眼，便将心平放到地上：“去吧。”
心平一落地，立刻哒哒哒的往祝烽身边跑去，直接抱住了他的膝盖，仰着脸笑着：“父皇！”
祝烽将她抱在怀里，道：“喜欢吃什么告诉父皇，父皇喂给你吃。”
心平立刻指着他桌上的一只碗。
“我要吃这个！”
众人原本乐乐呵呵的相互敬酒，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都安静了下来。
跟在祝烽身边的人倒是对这一幕不算太陌生，可后宫的众人却没看到过，皇帝竟然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冯千雁看着这一幕。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暗暗的握紧了。
眼中闪过一缕冷光，想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公主罢了，算什么？若是等我生下了皇子，这些宠爱，就都是属于我的！
这时，祝烽已经让人拿小碗盛了一碗，正要送到心平的嘴边，这时，坐在后面的魏王祝成轩突然起身，说道：“父皇且慢。”
第1471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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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祝烽已经让人拿小碗盛了一碗，正要送到心平的嘴边，突然，坐在后面的魏王祝成轩站起身来，说道：“父皇且慢。”
祝烽立刻抬起头来：“嗯？”
祝成轩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说道：“父皇要给心平妹妹吃的，可是鱼翅螃蟹羹？”
祝烽低头看了一眼。
小碗中那黄澄澄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正是鱼翅螃蟹羹。
他说道：“是啊。”
祝成轩急忙说道：“父皇，妹妹身上长了疹子，最近要忌口，不能吃这个。”
祝烽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祝成轩急忙从座椅背后绕了一圈，从后面绕到祝烽的面前，南烟原本也要起身，正一转头，就看到一旁的冯千雁，仿佛也要起身的样子。
南烟看了她一眼。
冯千雁也看着她。
只一迟疑，魏王已经走到了祝烽的身边，跟他说了两句，祝烽才说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早说？”
祝成轩低着头道：“父皇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政务，儿臣也不好为妹妹的事打扰父皇。只想着这件事完了，要跟太医院和御膳房的人交代一声。”
祝烽立刻道：“宫中不要再见丁香了。”
原本宫中种什么花，后宫的嫔妃很少管的，但突然听说为了心平公主，宫中不能出现丁香花了，众人都有些不满。
可见皇上对心平公主这样宠爱，也不好说什么。
祝成轩又轻声说道：“父皇，还是让儿臣把妹妹带回去吧，她吃什么，儿臣知道得细些。”
祝烽看着他，目光也随之柔和了一些。
“嗯，你这样照顾妹妹很好，有个做哥哥的样子，将来，做大事也更稳妥些。”
“……谢父皇。”
听到这句赞赏，周围的人也都愣了一下。
祝烽平日里，很少夸赞魏王的。
竟然还说起了将来做“大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都更加的复杂了。
心平从祝烽的怀里滑下来，乖乖的牵着祝成轩的手往回走，回到了他们的座位上。
南烟看了冯千雁一眼。
从一开始，冯千雁就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尤其刚刚听到祝烽说将来魏王要做大事，她明显的感觉到，冯千雁的气息都沉了一下。
现在，她又好像没什么事似得，接着，大家便开始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的敬酒说笑，气氛倒是越发的好了。
等到深夜，宴席完毕。
因为吃了一点酒，各人身边的宫女太监都上前来扶着，皇帝与皇后先起身走了出去，接下来的几位娘娘们也都由各自身边的小宫女扶着，走出暖阁。
南烟走在冯千雁的身后。
原本散席的时候，她是打算先离开的，但不知为什么，大腹便便的宁妃反倒动作更快，走在她的前面。
她也懒得计较，只让冉小玉扶着。
走路的时候，也更小心。
就在这时，祝成轩带着心平公主也从暖阁里走了出来，心平立刻指着南烟，道：“母妃！”
祝成轩便抱着她走上来。
心平走得有些急，祝成轩怕她摔着，急忙护着她，就在这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朝前晃了一下。
“啊——！”
第1472章 难道，难道刚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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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们经过宁妃的身边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魏王的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朝旁边歪了一下。
“啊！”
他这一歪，正好肩膀撞上了旁边的宁妃冯千雁。
只见冯千雁惊呼了一声，一下子倒了下去。
顿时，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这一声惨叫，比刚刚的惊呼更加惊人，倒是吓得周围的人都差一点跳起来，连原本有所准备的含香也吓了一跳。
“娘娘！”
含香急忙扶着她：“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冯千雁根本说不出话来，而南烟一听后面的声音，顿时也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过去，冉小玉手中的灯笼正照在她的脸上，只见她脸色惨白，满头大汗，虽然在雪地里，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的往下滑落。
她伸手捂着肚子，颤声道：“疼。”
“娘娘……”
“好疼！”
看到她这个样子，虽然心有准备，但含香和小多子还是给吓了一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而站在一边的祝成轩，这个时候也吓坏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碰到宁妃。
身边的心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牵着他的手，还仰着头问：“哥哥，怎么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过来。
却是祝烽和许妙音。
他们原本就只在前面几步，听到后面的慌乱声，都走了过来，看到这个样子，也都惊了一下。
许妙音急忙道：“这是怎么了？”
含香急忙说道：“宁妃娘娘被人推倒了！”
“什么？！”
许妙音睁大了眼睛，借着周围晃动的灯笼一看，看到冯千雁这个样子，急忙说道：“怎么会这样的？”
冯千雁脸色惨白，抬起头来。
“皇上，刚刚，有人推我……
含香一听，立刻说道：“宁妃娘娘是被人推倒的！”
一听这话，南烟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而祝成轩顿时脸色惨白了起来：“我，我没——”
祝烽和许妙音都看向了他。
祝烽道：“怎么回事？”
“我，我没，没有……”
祝成轩也是吓坏了，加上他原本就害怕祝烽，而且今天还闯了这么大的祸，这一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而看到他这样，祝烽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
就在这时，南烟道：“宁妃摔倒了，还是赶紧让太医院的人来看看吧。”
这一幕，虽然离她那么近，也让她感觉到了一点危险，或者说，从今天晚宴开始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危险，但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难言的滋味。
自己当初，好像就——
听到她这么一说，祝烽立刻道：“赶紧让人到太医院去请太医，把宁妃送回建福宫！”
“是！”
周围的人领命，急忙上前来，七手八脚的将宁妃送上了抬椅，这一路上，冯千雁一刻不停的在呻吟着，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含香在旁边服侍，原本知道，也被她的样子吓得有些失神了。
眼看着他们走远，惠妃他们对视了一眼，也都跟了上去。
路过祝成轩身边的时候，有人似笑非笑的拿眼角看了他一眼。
这一下，祝成轩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站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这时，南烟走到了他的面前，低头看着他：“魏王。”
祝成轩抬头看着她，冷汗沿着眼角往下滑落，开口的时候，声音也在发抖，道：“娘娘，我，我没有……我刚刚——”
看到他怕得这个样子，南烟皱起了眉头。
身边的心平好像感觉到哥哥的恐惧，伸手抱着他的膝盖，轻声说：“哥哥不怕。”
这时，南烟伸手按了一下祝成轩单薄的肩膀。
“没事，先跟过去看看。”
“我……”
“若有罪，就领罪责；若无罪，也没有人能冤枉你！”
“……是。”
祝成轩脸上全都是冷汗，只点了点头，也跟着她走了上去，加上周围的妃嫔们，一行人出了暖阁，又一起往建福宫走去。
南烟赶到的时候，整个建福宫已经灯火通明。
各处都点亮了灯笼烛台，加上他们手里各自提着灯笼，这里比白天还更明亮，而大门虚掩着，其他的嫔妃都站在外面，只有祝烽和许妙音，还有惠妃他们几个在延春阁内。
南烟走过去，到门口的时候，玉公公推开一线门。
“娘娘请。”
南烟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延春阁内的帷幔已经放了下来，几个小宫女将窗台上的香炉收起来，把虚掩的窗户也关上，也收拾了延春阁内其他的东西。
忙碌了一会儿，总算有个样子。
祝烽和许妙音都坐在外面，一幔之隔，看着那边的小床上，宁妃冯千雁一刻不停的在呻吟呼痛，而围着床边的，是汪白芷他们几个太医，还有精通接生的几个老嬷嬷。
惠妃和安嫔他们几个站在后面。
面面相觑，脸上也都露出了怪异的神情。
就在这时，宫女含香哆哆嗦嗦的从一边倒了一杯热水，正要送过去，许妙音突然说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含香道：“这——奴，奴婢是要服侍娘娘，吃药。”
“吃药？”
许妙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身后的淳儿立刻说道：“糊涂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吃什么药？”
“啊？”
含香惊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里面，顿时也不敢动作。
南烟看了她一眼，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没说话。
这时，几个太医为不断呻吟呼痛的宁妃诊脉之后，又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祝烽坐在屋子中烟的椅子上，沉声道：“怎么样了？”
汪白芷急忙走出来：“皇上。”
“嗯？”
“宁妃娘娘她，她刚刚跌倒动了胎气，如今看这样子，胎儿已经入盆，怕是要，要早产了。”
“什么？！”
祝烽惊了一下。
而就在汪白芷的话音刚落，只听“哐啷”一声，含香手里的水杯一下子跌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脸色苍白的望着里面，目光透着恐惧。
要，早产了？
可是，之前韩太医给宁妃的药，她还没来得及吃下去，为什么汪太医就说，她要早产了呢？
第1473章 生了！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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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之前韩太医给宁妃的药，她还没来得及吃下去，为什么汪太医就说，她要早产了呢？
难道，难道刚刚是真的——
含香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起来，想要往里走，可没有人传唤，她即使是冯千雁的贴身宫女也不能进去，可站在外面，她又心慌意乱。
南烟一直看着她，这个时候说道：“你若无事，就在后面站着。”
“这——”
见含香在犹豫，许妙音立刻转头道：“贵妃娘娘的话，你是没听到吗？”
“……是。”
含香只能小心翼翼的退到角落里去。
祝烽皱着眉头，只沉默了一下，便说道：“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朕吩咐你们。”
“是。”
汪白芷得令，立刻便走到床边。
帷幔又一次缓缓的落下，大家看着里面的情形，模模糊糊的，反倒更让人心惊胆战。
许妙音走到祝烽的身边，轻声说道：“皇上。”
“嗯？”
“这个地方……太嘈杂了，皇上要不还是到偏殿那边去休息，等候？”
“……”
众人听到这话，都看过来。
的确，皇后这话是有理，只是她没明说，孕妇产子，这个房间被称作“血房”，对男人来说是不吉利，甚至有些污秽的，一般来说男人都不能坐在这里面，尤其又是皇帝陛下。
若按照百姓的说法，甚至可能带来血光之灾。
所以，请他到偏殿去休息等候。
不过，祝烽却没动弹。
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虽然一动不动，眼中却仿佛闪烁着什么，让人看不懂的，深邃的光。
半晌，淡淡道：“不必。”
“啊？”
“没什么好忌讳的，朕就在这里。”
“……”
皇后和其他的嫔妃都愣了一下。
南烟站在他的身后，却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心，正在这时，祝烽又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仿佛蕴含着什么。
南烟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而这时，传来了门被推开一点的声音，她一回头，就看见心平探进来一个脑袋，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而祝成轩一脸苍白的站在门口，都不敢进来。
南烟对着他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过去牵着心平的手，却见心平走进来，仰头打量了一番这个延春阁，小脸儿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她轻轻道：“母妃，我不喜欢这里……”
南烟急忙道：“不要乱说话！”
“……”
她只能撅撅嘴，安静的站在一旁。
可是，脸上仍然有一丝不安的神情，像是有些安排似得。
这时，祝烽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对她道：“心平，到父皇这里来。”
心平一听，倒是欢喜，急忙跑了过去，祝烽抱起她放在怀里，柔声说道：“在父皇这里就不用怕。”
“父皇真好，心平最喜欢父皇了。”
心平笑嘻嘻的抱着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记。
就在心平伸手的祝烽，祝烽一下子又看到了她的掌心，之前还能隐隐的看到一个月形的胎记，这个时候，已经淡得和肤色差不多了，几乎已经找不见了。
祝烽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她肉呼呼的掌心，脸上不动声色，只看着帷幔后面那不断忙碌的人。
“啊——！”
一声惨叫，又打破了众人原本凝滞的心绪。
大家急忙抬起头来看向里面，只见帷幔都被那惨叫声震得微微的晃动了起来，里面的人影不断的来回走动，越发先得焦急而慌乱。
许妙音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她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指甲都挣得发白。
怎么样了？
宁妃竟然被撞得突然早产，就不知道这胎儿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能不能保得住。
她一转头，看到另一边的墙上请了一幅菩萨像，急忙走过去，对着菩萨又添香又叩拜，只求这一胎能好好的生下来，能保住。
吴菀他们几个人对视了一眼。
大家这个时候也有些紧张，谁都说不出会是什么结果。
毕竟，刚刚撞倒宁妃的，可是魏王。
若宁妃能顺利产下一名皇子，那今天的事可就大了，魏王极有可能会被严惩，到那个时候——
后宫，岂不是要成了宁妃的天下？
吴菀下意识的拿手帕，轻轻擦了擦下巴上的汗。
又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看。
这时，里面又传来了一阵叫声，虽然不像刚刚那样的凄厉，却仿佛痛得厉害，他们每个人听到，身上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许妙音的眉头都拧了起来，又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老嬷嬷走了出来。
“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宁妃娘娘的胎位有些不正，所以生产有些困难。”
“那怎么办？”
“奴婢，还有太医正在想办法正胎位。”
“快去啊！”
“是。”
里面几乎是一团乱麻，不时的听见冯千雁发出的惨呼声，一会儿，又听见汪白芷他们几个焦急的声音。
魏王站在门口，虽然外面寒风刺骨，可他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时，玉公公走上前来，轻声说道：“殿下不要太担心。”
魏王抬头看着他：“玉公公……”
玉公公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宁妃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现在，只能希望宁妃的孩子安然无恙，不然这件事必定要怪到这位魏王殿下身上，到时候，就麻烦了。
正在想着，突然，被灌入的冷风吹得不断晃动的帷幔一下子落了下来，风一听，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顿时充满了整个延春阁。
内室里响起了嬷嬷们的声音——
“生了！生了！”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全都抬起头来，惊讶的望着前方。
许妙音一听，急忙从菩萨像前走到帷幔后面，又惊又喜的看着里面：“生了吗？”
而祝烽，他仍然端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
他怀里的心平公主也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大家。
这一刻，仿佛很短，又仿佛很长。
里面还在忙碌，人影乱动，一直没有出来，随着时间流逝，众人的心中又升起了一点疑惑来，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是南烟，她低声道：“孩子怎么不哭呢？”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醒悟过来。
对啊！
既然已经生了，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呢？
第1474章 为了脱罪互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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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
既然已经生了，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呢？
尤其延春阁内安静连一声喘息都不闻，大家仿佛就是在等待着那婴儿的啼哭，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反倒让这一刻的安静更加的突兀，反衬得不安了起来！
怎么回事？
许妙音听到南烟的话，也皱起了眉头：“是啊，为什么没听到孩子的哭声？还有——”
还有更要紧的，当然也是大家都在关心的一个问题。
是男，还是女？
带着这样的疑惑和不解，大家都纷纷上前一步，看着帷幔后面，人影晃动的内室，几个人都聚在床边，看不到孩子的身影，更听不到孩子的啼哭。
延春阁内顿时透出了一阵混乱的气氛。
这时，祝烽终于开了口：“怎么回事？”
一听到他开口，里面的人也没有办法，汪太医急忙走出来，跪在祝烽面前，身上和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迹：“皇，启禀皇上，宁妃娘娘她，产下了一名——公主。”
“……！”
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听到好几个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声音。
许妙音的脸色也随之一白。
竟然是公主！
几乎是同时，内室里传来了一声沉沉的喘息声，大概是床上的宁妃听到了这句话了。
吴菀他们对视了一眼，脸上克制不住的露出了笑意。
但又立刻小心的拿手帕擦嘴，抹了去。
而此刻，听到“公主”两个字，南烟的心头也说不出到底是喜是悲，只是，在自己分辨出这种复杂情绪到底是什么滋味之前，她先想到了一件事——
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祝烽。
却见祝烽的眼角微微一抽动，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他说道：“公主……为何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
汪白芷急忙说道：“这，微臣等正在查看，这孩子一直没有啼哭，微臣等在打算，要不要对她用——”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才生下来的孩子，死活都难了，加上刚刚宁妃是被魏王推倒在地的，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谁也不知道，要掉谁的脑袋。
而这时，内室里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哭声。
“我的儿啊……怎么会这样？”
是宁妃冯千雁的声音。
祝烽皱了一下眉头，也没说什么，只看着汪白芷，说道：“立刻去想办法，要救活这个孩子。”
“是！”
汪白芷急忙走进去，这一次，是让身边的小太监带着药箱进去。
这时，里面又传来了冯千雁的声音：“皇上，皇上……”
她一边说，一边仿佛在动作着，身边的嬷嬷急忙说道：“宁妃娘娘小心，您才刚刚生产，身子骨还弱啊！”
但说着，已经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从床上翻身下来，一下子跌倒了地上。
众人急忙上前护着她。
“我要见皇上，皇上……”
众人又怕惊着她，又不敢太过阻拦，只能伸手护着，就看见她穿着单薄的衣裳，头发蓬乱，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下子跪倒在祝烽的面前：“皇上……”
祝烽皱着眉头看着她。
“你刚刚生产，不好好的休息，出来做什么？”
“求皇上为妾做主啊！”
“做主？”
“刚刚，是有人在暗中推了妾一把，妾才会摔倒，才会早产，如今孩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含泪看了里面一眼，几个太医和嬷嬷都围着那孩子，也不知是生是死，虽然心中的盘算很多，但这一刻，身为母亲，她的心中还是悲哀不已，眼泪滚滚而落：“求皇上为妾，为这个孩子做主！”
听到这句话，祝烽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刚刚那一阵混乱，虽然没有理清头绪，但冯千雁也说得很清楚，是有人在推她。
于是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千雁立刻说道：“刚刚从暖阁出来的时候，妾也看不清楚，只感到身后有人伸手，就推了妾一把，雪天地滑，妾才摔倒的。”
听到这话，站在门口的魏王祝成轩已经脸色惨白了起来。
惠妃他们几个一听，立刻说道：“刚刚，是不是看到魏王……”
“好像就是魏王……”
这一下，祝成轩仿佛也知道避无可避，他小心翼翼的侧身走了进来，跪在了祝烽的面前。
“儿臣，拜见父皇。”
祝烽低头看着他，道：“怎么回事？”
祝成轩急忙说道：“求父皇明察，儿臣刚刚带着妹妹，差一点滑到，但并没有推宁妃娘娘。”
“哦？”
这时，冯千雁又虚弱的说道：“若魏王殿下没有推，那自然，就是有别人推了我！”
一听这话，众人又是惊了一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回忆刚刚的场景。
半晌，有人轻声说道：“出暖阁的时候，是谁……走在宁妃的身后啊？”
“……”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含香见冯千雁给她递了个眼色，立刻上前一步，说道：“刚刚出暖阁的时候，走在娘娘身后的，是，是贵妃娘娘啊！”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一下子看到了南烟的身上。
南烟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的冷意。
原来……如此。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一晚上，宁妃都一直盯着自己了。
不过，她到底是怀着身孕，总不能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自己的命开玩笑吧？
心里正想着，就听见宁妃冯千雁一下子哭了起来，说道：“贵妃娘娘，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为什么你就是不放过我呢？”
南烟眨了眨眼睛。
“你说我？”
“难道，不是娘娘吗？”
这个时候，含香急忙上前扶起来，冯千雁哭得泪涕横流，好像别人摘去了心肝一般，痛苦的说道：“刚刚是有人推我，不是娘娘，那就是别人？”
这话一出，众人又看向祝成轩。
祝成轩吓得脸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南烟明白过来，她这一下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拖一个人下水，要么是自己，要么是魏王，不管是谁，都对她有利。
或者，自己跟魏王为了脱罪互咬起来，她更是乐见其成了。
这，倒是个稳赢不输的局。
第1475章 娘娘……扎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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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我只是要我的女儿平安无事，为什么就是有人不肯放过我？”
刚刚生产完的人，原本就虚弱，虽然含香极力的想要扶着她站起来，但冯千雁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跪在地上，哀哀的痛哭着。
“……”
这一下，整个延春阁的气氛都沉了下来。
众人立刻都往后退了一步。
倒不是要置身事外，而是纷纷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明白的看出来，这一下，宁妃是要向贵妃，向魏王开火了。
就是不知道，谁会倒下。
一时间，整个延春阁内都安静了下来。
南烟看着周围这些人脸上露出的各异的神情，又看了看冯千雁哀戚的样子，感觉到身后的冉小玉呼吸都沉重了起来，好像要按捺不住的上前，她一伸手，就拦住了她。
冉小玉道：“娘娘。”
南烟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她抬起头来，刚要开口，却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蓦地在安静的延春阁内响了起来——
“魏王。”
说话的，竟然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祝烽。
他一开口，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魏王祝成轩更是哆嗦了一下，急忙抬起头来：“父皇。”
祝烽道：“宁妃的话，你听到了。”
“……是，儿臣听到了。”
“是谁推了她？”
“……”
祝成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得，睁大眼睛望着祝烽。
周围的人也惊愕不已，诧异的看着皇帝。
宁妃和她的宫女的话，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贵妃走在她的身后，魏王走到了她的身边，推她的人不外就是这两个，而祝烽居然先开口问了魏王，难道他是要——
许妙音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冉小玉更急了，几乎有些控制不住的要上前，南烟的一只手更是直接反手扣住了她，不准她轻举妄动。
她静静的看着祝烽。
实际上，这句话，也是她刚刚想要开口问魏王的。
祝烽也问了同样的话，难道，他跟自己想的一样的？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魏王的身上，几乎在等着这立判生死的一刻，魏王却一直嗫喏着没有开口，两只手揪着自己吊在腰间的一块玉牌，掌心里全都是冷汗。
祝烽冷冷道：“朕问你的话，你听不到吗？”
魏王更是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父皇，儿臣，儿臣——”
“你看到了什么就说，朕只是要听你说实话！”
祝成轩低着头，汗水从他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往下滴落。
“儿臣，儿臣没有……”
听到这里，南烟和祝烽几乎是同时皱起了眉头，而冯千雁虽然也跪伏在地，虚弱不已，嘴角却已经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意。
但，紧接着，祝成轩又哆哆嗦嗦的道：“儿臣没有看到贵妃娘娘推宁妃娘娘。”
“……！”
一听这话，周围的众人都惊了一下。
要知道，现在这个罪名就在他们两头上，不是他就是贵妃，不是贵妃就是他，聪明的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为自己脱罪，哪怕拖对方下水也在所不惜。
而他，竟然还在帮贵妃开脱。
这样一来——
众人的心中多少已经有数，皇帝这样宠爱贵妃，若抓不到贵妃的把柄，而他又向来不喜欢这个儿子，秦若澜已经被打入冷宫，连一个舍命保他的人都没有，遇上这样的祸事，只怕，魏王要塌台了。
其他的人还好，德嫔他们几个心慈之人，都忍不住上前一步，轻声劝道：“皇上……”
许妙音虽然没有说话，但看着他，眼中也流露出了不忍的神情。
叹道：这孩子啊……
而这时，祝烽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他说道：“你可以保证吗？”
祝成轩低着头，咬咬牙道：“儿臣别的不知道，但只说真话。”
“……”
“儿臣，儿臣的确没有看到贵妃娘娘推宁妃。”
冯千雁忍不住咬了咬牙。
就听见她一下子磕下头去，痛不欲生的道：“求皇上为妾，为妾的孩子做主啊！”
对她而言，就算是搬不倒贵妃，没有办法让贵妃和魏王反目成仇，但，弄倒一个魏王也不坏，至少宫中还没有第二个皇子，自己将来若再能生下皇子，也是一个机会。
况且，秦若澜之前那样给自己找麻烦。
也算是报复她了。
于是，她痛哭流涕的说道：“求皇上做主！”
许妙音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说道：“宁妃，你刚刚生产完，还是先回去躺下，好好休息吧。”
说着，让身后的淳儿他们几个去扶她。
而冯千雁仍旧不动，只哭着说道：“皇后娘娘，妾的孩子实在是太冤屈了！”
“这——”
说到这里，许妙音突然抬起头来，问道：“公主怎么样了？”
众人这也才回过神来，大家刚刚只顾着贵妃和魏王的事，今晚最要紧的就是这位刚刚出生，还没出声的公主，都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里间。
只见汪白芷又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对祝烽和许妙音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微臣等已经为小公主看过，也清理了一番，可小公主还是没有动静，微臣等怀疑，公主的心肺，只怕天生有损。”
“什么？”
一听这话，祝烽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天生有损？
怎么会这样？
他沉声道：“那，要如何做？”
汪白芷道：“微臣等斗胆向皇上请旨，只怕需要对公主殿下施针……”
这么小的孩子，才刚刚生下来，虚弱得就像是手掌心捧着的一缕烟，稍不注意就会伤到她，可现在，她的心肺天生有损，竟然需要动针。
连许妙音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忍的神情，看向祝烽：“皇上……”
祝烽沉声道：“救她！”
汪白芷一听，立刻道：“是。”
说完，又急急忙忙的转身走了进去，但这一次，帷幔吊在了一边，露出了里间的一角，看着他们从药箱里拿出了明晃晃的银针，反射出的森冷的光，一下子刺痛了大家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心平突然说道：“娘娘……扎针。”
第1476章 什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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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心平突然说道：“娘娘……扎针。”
她睁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也闪烁着一点精亮的光，不知道是映着那银针的光，还是她想起了什么、
“……”
整个延春阁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她的声音很小声，原本是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过去的，但因为这句话太过惊人，大家反倒都不说话，只瞪大眼睛看着她。
祝烽一听这话，立刻问道：“心平，你刚刚说什么？”
冯千雁的脸上忽的闪过了一丝惊惶的神情。
心平道：“娘娘扎针。”
南烟立刻说道：“心平，你说哪个娘娘扎针？”
心平抬起手来，直接便指着跪在地上的冯千雁，清清楚楚的说道：“宁妃娘娘！”
这一下，冯千雁一下子急了，她慌乱的说道：“别胡说！皇上，小孩子知道什么，心平公主她，她还小，胡言乱语。”
南烟却看也不看她，只看着心平，耐心的说道：“心平，你再跟母妃说一遍，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心平这一回更加清楚的说道：“母妃，我看到了宁妃娘娘扎针！”
……！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都聚到了冯千雁的身上。
她顿时更加慌乱了，但想了想，又说道：“我，本宫怀着身孕，每日里都有太医院的太医来为本宫看诊，就算是施针，又如何？”
南烟却慢慢的直起身来，平静的说道：“当然没什么。汪太医。”
汪白芷一听她叫，急忙走过来：“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你们太医院每一天为各宫的娘娘请脉看诊，用了什么药，扎了哪个穴位，是不是都有详细的记录啊？”
“当然。”
“那，查一查，谁为宁妃娘娘扎过针？”
“是。”
因为宁妃突然早产，太医院的人严阵以待，汪白芷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之前的记录，只怕万一有什么事需要查证，立刻拿出册子来翻看。
冯千雁的额头上，原本因为生产，满头的大汗，此刻，又是一滴一滴的冷汗往下滑落。
翻看了一会儿，汪白芷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宁妃娘娘并没有施针的记录。”
“哦……”
南烟一听，立刻挑起了眉毛。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冯千雁一眼，道：“这就奇了，既然正规的记录上，宁妃并没有施针的记录，那为什么心平会看到宁妃扎针呢？”
“……”
“难道，是有别的人为宁妃你施过针，但，不能，或者说——”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道：“不敢，记录下来。”
冯千雁的脸色一白，抬头看着她：“贵妃娘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
“孩子是我的，难道我会害她吗？”
南烟平静的看着她，嘴角甚至还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本宫怎么会这么认为呢？同为母亲，我当然知道，身为母亲不会加害自己的孩子。”
“……”
“本宫只是想要知道，到底是谁给宁妃你扎了针，目的是什么？”
冯千雁被她问得全身发冷。
她也意识到，南烟现在被魏王摘了个干净，自然可以尽情的对自己胡言乱语，于是也不理会她，急忙转向祝烽，哭诉道：“皇上，那些都是胡言乱语，只求皇上为妾，为我们的孩子做主。”
祝烽低头看着她，说道：“做主，朕自然是要为你做主的。”
冯千雁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但下一刻，祝烽又接着道：“不过，贵妃刚刚问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
“谁为你施针了？”
“……”
冯千雁有些慌了，没想到祝烽竟然将司南烟的话听了进去，她急忙说道：“皇上，心平公主年纪还小，小孩子总是喜欢胡言乱语，难道她随意一句话，皇上就要定妾的罪了不成？”
“……”
“小孩子的话，又岂能信得？”
“……”
“只怕她，是被人教唆了，来诬陷妾也未可知。她这么小，又知道什么呢？”
听到这话，众人也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虽然心平公主的话非常的惊人，但她毕竟才两岁，两岁孩子的话，自然都是些顽话，没有谁会当真的。
现在，就看皇帝怎么说了。
祝烽抬起头来，看向怀中的心平，郑重的说道：“心平，你刚刚说的话，是有人教给你的吗？”
心平立刻摇头：“没有。”
冯千雁忙道：“那，也可能是她在别的地方，看到了别的人施针。”
祝烽并不理她，只问：“你是在什么时候，看到娘娘扎针了？”
心平只一想，立刻说道：“猫！”
众人一听，立刻都想到了，那天秦若澜借口找猫，到建福宫来大闹了一场，之后，还是贵妃前来平息了风波。
而那个时候，贵妃就说过，丢失的猫是心平公主找到的。
一听这话，冯千雁更慌了，道：“猫，猫什么地方去不得，谁知道在哪里找到的？贵妃难道就要凭这个，就断定公主是在我建福宫吗？”
“……”
南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眼中，蓦地闪过了一道光。
她微笑着说道：“这，本宫可能还真的能断定。”
“什么？！”
冯千雁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要知道，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一只猫又不会说话，心平公主又这么小，只要自己咬定她胡言乱语，没有人能定自己的罪。
可为什么，贵妃说可以断定？
她紧张的看着南烟，却见南烟走过去，将心平公主从祝烽怀中接过来，小心的解开了她袄子的第一颗扣子，将脖子露给大家看。
祝烽一看，立刻说道：“这些红疹……？”
南烟道：“想必刚刚，魏王已经告诉了皇上，这些红疹是心平抱了猫的那天之后，就长出来了。”
“嗯。”
“而御药房和太医院那边早有记载，心平对鸡舌香，也就是丁香不应，每一次碰到了，都会长出这样的小疹子。”
“那——”
听到这里的时候，冯千雁已经脸色惨白，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南烟平静的说道：“刚刚妾进来的时候，看到大家为了宁妃生产，将窗台上的香炉收起来了。”
“……”
“不知里面，是什么香啊。”
第1477章 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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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平静的说道：“刚刚妾进来的时候，看到大家为了宁妃生产，将窗台上的香炉收起来了。”
“……”
“不知里面，是什么香啊。”
眼看着冯千雁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完全说不出话来，许妙音皱了一下眉头，立刻说道：“还不赶紧拿过来。”
“是。”
几个小宫女急忙跑过去，抱着那个从窗台上拿下来的香炉送到了皇帝和皇后的面前，打开盖子一看，许妙音的脸色沉了一下来。
“皇上，果然是——鸡舌香。”
“……”
祝烽一听，脸色沉了下来，冷冷的看向冯千雁。
而南烟的脸上，则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道：“宁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宁妃，当然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众人听到这句话，全都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这，已经是应证了贵妃的话。
现在看来，事情就是如此——心平公主之前进了建福宫，但因为她年纪小，没有人注意，她跑到了这延春阁的窗户外面，正好被窗台上放着的香炉里的鸡舌香熏到了，所以脖子上长了疹子，却也因此，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只怕就是她所说的，娘娘扎针！
之后，她抱着猫走了出去，又被贵妃撞上，然后才有了后来众人都见到的那一幕。
现在的问题就是——
娘娘扎针，扎的是什么针？！
众人想到这里，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冯千雁，冯千雁几乎瘫倒在地，而护在她身边的宫女含香这个时候也脸色惨白，好像胆都要吓破了一般。
南烟也走过去，对着香炉里看了一眼。
然后她伸手，拿起一片还没有燃尽的鸡舌香，慢慢的走到了冯千雁面前，微笑着说道：“宁妃，虽然小孩子的话当然不能尽信，但你别忘了，小孩子不会撒谎，这所有的一切，都证实了那一天，心平公主到过你的建福宫，趴在这个窗台上，看到过你延春阁内的情形。”
“……”
“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回答一下皇上和皇后娘娘，谁在给你扎针，为什么扎针？”
“……”
冯千雁哪里说得出话来。
她原本以为今天的事，已经是稳操胜券，不管是魏王祝成轩，还是贵妃司南烟，总归要让她斗倒一个，而不管是谁，对她而言都是有利的。
她完全没想到，到最后，竟然一个孩子的一句话，就让她陷入了几乎是绝境的地步。
她全身战栗着，趴在地上。
祝烽冷冷的看着她，脸上已经闪过了一丝阴冷的杀意，道：“宁妃，你还不说吗？”
“……”
“还是，你要让人来拷问，才说？”
“这——”
冯千雁猛地抬起头来，眼含泪光的望着他：“皇上，妾……”
她原本想着，自己刚刚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就算只是一个公主，但到底也是两个人的孩子，为什么在祝烽的眼中，没有一点一家人该有的温暖，反倒这样冰冷的对待自己。
难道过去，那些温暖的过去，都是假的吗？
此刻，冷汗尽褪，冯千雁的泪水汩汩而出。
她哭着道：“皇上，皇上这样问妾，让妾如何回答？”
“……”
“妾又怎么可能加害自己的孩子呢？”
看到她这个样子，祝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而这时，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只顾着看好戏的惠妃和安嫔他们冷笑了起来，吴菀上前一步，说道：“宁妃，你还是先回答皇上的话吧，没有人说你要加害自己的孩子，可施针，未必害的是自己人啊。”
“你——”
一看到她这样落井下石，冯千雁立刻转头瞪着她：“惠妃，你这话什么意思？”
吴菀冷笑道：“本宫的意思就是，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不要在言三语四，东拉西扯。”
“……”
“否则，只会更让人生疑。”
听到她这么说，冯千雁简直恨得牙根痒痒。
但这个时候，她非但没有力气咬紧牙关，连起身反驳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跪趴在地上，全身不断的颤抖。
安嫔也冷笑道：“你说啊。”
“……”
“为什么不说话了？”
冯千雁眼睛通红的看着他们：“你，你们——”
她话没说完，一口气几乎上不来，脸涨得通红，伏在地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南烟也看了他们两一眼。
对于这个时候上前来痛打落水狗的，她并没有多少好感，虽然不知道吴菀和高玉容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但她没有头脑简单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种地步，对这两个人，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到任何时候，都不会生出一丝一毫的亲近之意来。
这时，祝烽道：“宁妃，你还不说话吗？”
“……”
冯千雁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开口，就只能咬着牙跪伏在地，似乎就想这样硬扛过去。
毕竟，她刚刚生产。
不管这个孩子是死是活，她都不信，皇帝能对她做什么。
不过，就在她这样打定主意的时候，却听见南烟发出了一声冷笑，道：“宁妃，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蒙混过去了？”
“……”
“这宫中，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
“否则，本宫和魏王，岂不是白受这个冤屈了？”
“……”
“若你再不开口，那这件事，本宫就替你办了吧。”
听到她这么说，冯千雁的心一沉，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向她，有点不敢相信，她会在这个时候还找出什么证据来。
她紧张的看着南烟。
许妙音也有些惊讶，心想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南烟怎么会还能证明得到。
她轻声说道：“贵妃，你——你真的可以吗？”
南烟转身向她，平静的说道：“皇后娘娘，妾不敢妄言。”
“那你要如何证明？”
“这件事也很简单，”说到这里，南烟的眼角看向了冯千雁，看得她周身一寒，但再一看，却发现南烟看的不是自己。
而是——
“含香，”
南烟冷冷的说道：“你是宁妃的贴身宫女，宁妃的事，自然你都是最清楚的。”
“……”
“本宫问你，刚刚宁妃生产的时候，你要服侍她吃药。吃什么药啊？”
第1478章 公主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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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问你，刚刚宁妃生产的时候，你要服侍她吃药。吃什么药啊？”
“……”
一听这话，冯千雁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而含香一听到贵妃要责问自己，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当她提起“药”的时候，她更是惊恐难当。
“奴婢，奴婢……”
南烟微笑着看着她，说道：“想好，想好了再说话。”
“……”
“你只有一次机会。”
“……”
“这宫中，可不允许有撒谎的宫女活着，尤其是在皇上面前，欺君之罪，你知道该怎么办？”
那含香听到欺君之罪，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而旁边的冯千雁有些按捺不住，说道：“贵妃，你这样恐吓我的宫女是什么意思？她不过是要服侍我吃药而已，又怎么了？难道你生产的时候，不吃药吗？”
南烟的脸色阴冷了一下。
虽然她平时总是和颜悦色，对人宽厚的时候多，但这一冷脸，立刻给人一种寒意刺骨的感觉，只看她的眼睛一眼，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被冻僵了。
含香吓得立刻低下头去。
冯千雁的心，几乎也漏跳了一拍。
只听南烟冷冷的道：“当然要吃。”
“……”
“正是因为吃过，所以本宫清楚得很，女人在生产之前该吃什么药，不该吃什么药。”
“……”
“如今，让你的宫女拿出来给本宫看看。”
“……”
“你不是自认无罪吗？你慌什么？”
“……”
“还是你吃的药，比你扎针的事，更见不得人？”
听到这里，冯千雁的心跳几乎都要停住了，就在她还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跪在她身边，见到她被咄咄逼人的贵妃责问得口不能言的含香终于崩溃了。
她跪着前进了几步，连连磕头：“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啊！”
一听到她这么说，冯千雁顿时一僵。
含香急切的说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宁妃她做的，奴婢只是——奴婢只是在旁服侍，这件事与奴婢无关的！”
“你——”
冯千雁顿时急了，伸手就要抓她，可许妙音动作更快的对着那边的淳儿递了个眼色，淳儿立刻俯下身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反扣住。
“你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奴婢，你胡说八道什么？！”
冯千雁想要挣扎，可她刚刚才生了孩子，原本就非常的虚弱，强撑着下来在皇帝面前告状，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个时候，再没有力气挣扎了。
祝烽道：“你说！”
含香抬起头来看向他，眼泪鼻涕已经流了一脸，狼狈不堪，但一看到祝烽，又吓得全身哆嗦，不要说说话，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南烟上前一步，道：“皇上让你说，是给你活命的机会！”
“……”
“你若再不说——本宫仍然有办法弄清楚你们在做什么，只是那个时候，你就是帮凶了！”
听到她这么说，含香终于下定决心，她咬牙道：“回禀皇上，宁妃她这些日子一直在跟太医院的人勾结着，要以烧艾之法催产保胎，生下这个孩子，她，她一直在这么做！”
“什么？！”
祝烽没有开口，倒是周围的众人，惊得瞪大了眼睛。
烧艾之法催产保胎？！
谁都知道，这是宫中的禁忌之法，没想到，宁妃居然这样大胆！
祝烽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冷冷道：“还有什么，你最好一并交代，若有隐瞒，你仍然是帮凶！”
听到皇帝都这么说了，含香哪里还敢隐瞒，巴不得自己能撇清关系。
立刻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说了出来——
“这些日子，宁妃她一直在用烧艾之法，心平公主找到猫的那天，其实她也是这样做的，只是秦娘子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送走了，所以秦娘子没能抓到她的证据。”
“她和太医院的太医商议，要在七个月上早产。”
“今天，正是她选定的日子，她还跟奴婢说，说——”
许妙音听着她刚刚的那些话，已经是脸色铁青，这个时候冷冷道：“她说什么？”
含香低着头，颤抖着道：“她说，总归要早产，需要找个由头，宫中谁得罪了她，她就选来做替死鬼。”
“替死鬼？”
“是，就是假意被那个人碰撞，造成早产的假象，这样一来，她既能顺理成章的早产，又能对付，对付贵妃娘娘……”
听到这里，南烟蓦地明白了过来。
为什么之前在暖阁，冯千雁一下子对她那么亲热，巴不得贴在她身上，后来，又故意走在她的前面。
原来，自己就是她找的那个替死鬼——
她只要做出一个被自己撞到的假象，就能光明正大的“早产”，而自己，就成了嫉妒成性，心狠手辣，谋害皇嗣的罪人。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自己还真的差一点就落到她的陷阱里了。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魏王，祝成轩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他满头的冷汗都干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大概是心有余悸。
若今晚只是他自己，他是绝对不可能为自己翻案的。
幸好，贵妃——
也幸好，自己刚刚，并没有为了脱罪而拉她下水。
想到这里，祝成轩抬头看了南烟，又看了一眼皇帝，却发现祝烽虽然脸色难看，却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对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
他的心一动。
刚刚，皇帝先问了他，难道，就是在考验他？
他的父皇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一个为了脱罪，就陷害无辜的人，尤其这个无辜，还是贵妃！
祝成轩的心都在颤抖。
只感觉自己刚刚，仿佛到鬼门关走了一趟。
这时，含香还继续说了什么，大家都已经不关心了，只有冯千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等到含香说完，她整个人都已经绝望的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突然又传来了一阵骚动。
却不是他们，而是里间！
只见汪白芷脸色惨白的从里面走出来，对着祝烽道：“皇上，公主她……”
众人一见他，又有些紧张，全都凝神听着。
祝烽的眉头也是一蹙。
“公主怎么样了？”
第1479章 你是如何谋害贵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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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烽的眉头也是一蹙。
“公主怎么样了？”
汪白芷一下子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微臣该死，微臣等无能，求皇上恕罪！”
这时，其他的几个官员，连同接生的老嬷嬷也都走出来，纷纷跪在祝烽的面前，哭着磕头，求皇帝恕罪。
祝烽的脸色骤然白了一下。
他慢慢的起身，看着一层帷幔后面，那个小小的身影，身子也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皇上……”
许妙音也要起身，但刚一动，就被祝烽伸手拦住了。
这一刻，他不想任何人跟着。
许妙音似乎也明白过来，只能低着头又退了回去，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祝烽一步一步的走进去，帷幔轻扬，床榻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可是，并没有一点新生命的鲜活，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冰冷了。
她，仿佛本就不该出现。
所以，连匆匆一瞥都没来得及，就从这个冰冷的世界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虽然南烟对冯千雁厌恶至极，但对一个生命的终结，她仍旧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眉心微微蹙起，眼角也有些发烫。
感觉到她的异样，冉小玉立刻上前来护着她：“娘娘……”
南烟回头看了她一眼。
“娘娘保重，不要为不相干的人伤了身子。”
“我，我没事。”
她说着，又抬起头来，看向里间。
祝烽走进去了之后，也并没有走到床边，而是在离床边还有几步的距离停下来，只这么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的背影，从来都是高大的，坚毅的，让人感到无比踏实，可以依靠的。
但这一刻，南烟竟然从他微微沉下来的肩膀上，看到了一丝沉痛，和疲惫。
他也是会痛的。
不管别的人怎么样，那个终究是他的孩子，是一个原本鲜活的生命。
却这样，连一声都不闻，就静悄悄的走了。
这种沉痛，南烟也感觉到过，这一刻，更像是在自己的心里复活过来了。
她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的吸了一下发酸的鼻子。
整个延春阁一点声音都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祝烽才慢慢的转过身来，走出了里间，虽然他的脸上已经恢复如常，但南烟还是清楚的看到，他的眼中有一缕流光，在隐隐的闪动着。
就在他刚走出来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惠妃吴菀指着跪趴在地上的冯千雁道：“宁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
“怪到你的孩子会早产，会生下来就死，这样又是扎针又是吃药，怎么活得下来？皇嗣的生命，在你的眼中，竟然如同儿戏，你该当何罪？！”
“……！”
这一下，冯千雁又是痛，又是怕。
她一转头看到祝烽从里面走出来，立刻跪着上前，抱着他的腿痛哭：“皇上，皇上绕了妾吧，妾不是有心的，皇上……”
但眼看着祝烽面如寒冰，丝毫不动容，她更怕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瞪着吴菀，眼睛通红的说道：“惠妃娘娘，你现在指责我的时候就这么义正辞严，可当初，你又是如何谋害贵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