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0章 宁妃，肯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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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小玉不解的道：“娘娘为什么要救她？”
南烟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沉吟了一会儿，慢慢说道：“你真的认为，今天皇后会把秦若澜打入大牢吗？”
“难道不会？”
他们很清楚，前阵子因为魏王的事，秦若澜将皇后得罪了，才遭到了这些日子的冷遇，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她又去对冯千雁下手，不是正撞在皇后的手里吗？
听见冉小玉这么说了，南烟摇了摇头，道：“皇后不会真的惩治她。”
“为什么？”
“说简单一点——这么久以来，不管秦若澜出了什么事，皇上都没有严惩过她，因为对皇上来说，秦若澜始终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这一点，南烟从头到尾，都心知肚明。
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哪怕后宫不允许这样的事出现，但毕竟是有过感情的，对被自己以往的过去，仿佛也是个缅怀。
皇后娘娘也要顾及皇帝的感受。
冉小玉皱起了眉头：“就因为这个？”
南烟道：“这，只是表面的问题。”
“那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魏王——”
南烟一边往前走，一边轻声说道：“虽然皇后娘娘现在一直盯着宁妃的肚子，可到底是男是女，在生下来之前，谁都说不准，皇后这个人做事非常的稳，她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时候，把路走绝。”
“……”
“若真的严惩了秦若澜，万一宁妃又生下一个公主，那魏王的地位，就更稳固了。”
“……”
“将来——谁也说不准，魏王会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
“毕竟，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若让魏王知道这一点，那皇后又该如何？”
听到这里，念秋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原本以为，今天这个局已经非常的复杂，刚刚只一想都觉得脑袋痛，却没想到，往更深了去想，还有更复杂的。
她轻声道：“这，这也太麻烦了。”
南烟笑了笑：“在大人的世界里，没有简单两个字。你啊，也该长大了。”
念秋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去。
倒是冉小玉，一直皱着眉头凝神想着，这个时候又说道：“可这件事，跟娘娘也没有关系。”
“……”
“皇后要保秦若澜，怎么样都能保她，娘娘为什么非要自己出面呢？”
“……”
南烟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叹了口气。
道：“也算是，卖她一个人情吧。”
“……”
“这一次我不管进冷宫，还是出冷宫，皇后娘娘都没有插手，如今我出来了，自然要跟她再亲近亲近。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南烟迟疑了很久，才终于慢慢说道：“我也需要她，还留下来。”
“……”
冉小玉和念秋对视了一眼，才反应过来，南烟说的是秦若澜。
冉小玉急忙上前，轻声道：“为什么？”
南烟平静的往前走着，说道：“现在后宫这个局面，还需要她这个人留着，否则，万一再出什么事，我很难找其他的同盟。”
念秋的眼睛都瞪圆了：“娘娘要找她？同盟？”
“……”
“你们之前不是——”
南烟回头看着她，又笑道：“刚刚才跟你说该长大了，你又这么憨。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暂时的敌对和利益。”
“……”
“怎么做，全看怎么选。”
念秋被她说得越发糊涂了起来。
倒是冉小玉，神情复杂的看着南烟，轻声道：“娘娘的心思，比过去，要复杂多了。”
南烟淡淡一笑，道：“今天这个局，都已经这样了，再简单，还能活得下去吗？倒是秦若澜——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说着摇了摇头。
她原本以为，秦若澜要对付冯千雁，会有些手段，但现在看来，她根本比不上冯千雁。
毕竟，冯千雁有今天的位置，是自己一点一点爬上来的。
说起心机城府，这个人都不算差。
可秦若澜……
她的心中，只怀着她美好的爱情，和对儿子的责任，动不动就一副以命相搏，全然不顾后果的样子，后宫的厮杀于她而言，太复杂，也太难了。
才有了今日之败。
想到这里，南烟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一会儿，冉小玉跟在她身后，轻声说道：“那娘娘认为，接下来，宁妃会怎么做呢？”
南烟的脚步微微的停了一下。
却说道：“她？她不会有什么动作。倒是别的人，看着她这样，要有动作了。”
“为什么？”
“今天这个局，虽然是她做来给秦若澜的，但她若一点问题都没有，秦若澜也不会盯上她。”
冉小玉睁大眼睛：“娘娘的意思是——”
“宁妃，肯定有问题！”
“那——”
南烟的眼睛微微眯起一点，道：“就看，接下来，谁动手了。”
冉小玉和念秋又对视了一眼。
虽然不明白，却也感觉到一阵寒意刺骨，隐隐的，仿佛又有大风暴要降临了。
而南烟抬起头来，望着前方有些阴霾的天边。
宁妃的事，还不知道会如何结局。
可她现在却已经不能不去想，等到宁妃的事情一过，她——
真的要去玉门关吗？
|
虽然南烟笃定了宁妃一定有问题，宫中的人一定会对她动手，但是一转眼几天过去了，后宫却意外的安静了下来。
只是天气不太好，整天阴云密布的。
每天早上起床，南烟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外面厚重的阴云，念秋他们都会疑惑的问她，是不是宁妃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南烟只对着铜镜淡淡的一笑。
再抬头看向天空。
乌云越来越厚，仿佛一只黑手，将整个后宫都笼罩起来。
她说道：“过去？过去得了吗？”
“……”
“在这个后宫中，现在越是隐忍不发，将来，可能事情越大。”
听她这么说，念秋的脸上露出的惊愕的神情。
要知道，他们翊坤宫的人已经跟着南烟经历了太多的登高跌重了，听到她说有大事，在惊愕之余，又有些惶恐。
生怕事情，会落到他们的头上。
于是小声问道：“娘娘，那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第1451章 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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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事情，会落到他们的头上。
于是小声问道：“娘娘，那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做些什么？”
南烟淡淡的笑了笑，道：“这件事，当然就不能再插手了。”
“……”
“看戏就好。”
念秋看着她，又看了看旁边面色凝重的冉小玉，只能听话的点点头。
外面，又是一阵风吹过，将远处天空的乌云吹到了他们的头顶上，皇城上空的阴云更加的厚重，甚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又过了三天。
这天早上一大早，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欢欢喜喜的笑声，南烟披着衣裳走过去一推窗户，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晶莹洁白的世界。
下雪了！
外面的地上，窗台上，树梢上，甚至连墙头都积起了厚厚的雪，遮掩了下面所有的污浊，整个世界都变得清静了起来。
还有零星的雪沫，随风飘落。
她笑道：“好大的雪。”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让大家的心情都变得很好，念秋原本和听福在院子里打雪仗玩闹，彤云姑姑一边笑着骂他们，一边在扫雪，看到南烟站在窗边，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急忙跑进来。
又是给她披衣裳，又是给她捧热水。
彤云姑姑还继续唠叨着：“外面下着雪呢，娘娘你可要留神，千万不要再着凉了。”
南烟笑道：“姑姑真是的，我哪有那么不懂事。”
念秋又捧着热水来给她洗脸。
南烟梳洗了一番之后，问道：“这雪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就积了这么厚了？”
“半夜的时候开始下的。”
念秋一边收拾水盆和毛巾，一边说道：“这雪好大，外面积了那么厚。”
彤云姑姑道：“前几天看着天气那么坏，一场雪下下来也就好了，今天晚一点，可能还要出太阳呢。”
“那不是要暖和起来了？”
“傻丫头，”彤云姑姑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念秋的头：“就是化雪才冷呢。”
“为什么呀？”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闹着往外走去，南烟也微笑着看着他们，等到彤云姑姑他们走出院子，冉小玉进来了。
“娘娘。”
她的身上还带着寒气，肩膀上也落了一点雪沫，站在门口先掸了掸，才走过来。
南烟道：“冷吗？喝一点热茶吧。”
冉小玉摇摇头，她的身体好，这一点寒冷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
她倒是为南烟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她的手边，然后说道：“娘娘让奴婢注意着太医院那边，从那天秦若澜去找了建福宫的麻烦开始，为宁妃安胎的邵太医就一直没有再进过宫。”
“哦。”
“不过，刚刚听到消息，他好像又要进宫了。”
“哦？又要来为宁妃请脉？”
“不是，”冉小玉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听说，是皇后娘娘让他进宫。”
“皇后娘娘？”
南烟愣了一下，道：“找他做什么？”
“听说是要问问宁妃的情况。”
“……”
南烟没有再说话，而是微微蹙着眉头，凝神想着什么。
冉小玉轻声道：“娘娘，你说宁妃肯定有问题，那皇后娘娘让邵太医进宫问她的事，是不是也觉不对了？”
南烟看了她一眼，默认了。
“可是，”冉小玉不解的道：“为什么那天她不问，偏偏等到过了这么多天，她才过问呢？”
南烟想了一会儿，说道：“那天秦若澜刚刚到建福宫去闹了一场，而且是明指着邵太医去的，皇后娘娘就把邵太医叫过去问话，难免让人起疑。”
“……”
“皇后娘娘正是等这件事冷下来，没人注意的时候。”
冉小玉道：“可是，娘娘就在注意着啊。”
南烟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淡淡的笑了笑，道：“可能，还不止是我呢。”
“什么？”
南烟伸手端起她送来的热茶，轻轻的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在这宫里，聪明人就不少，傻子是活不下去的。”
“……”
冉小玉眨着眼睛，似乎在认真的回想，宫中还有多少个“聪明人”。
而南烟看着她，只淡淡的笑了笑。
这个时候，另一条路上，邵仁太医一脸惊惶的背着自己的药箱，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永和宫。
眼神中透着慌乱。
今天，皇后将他叫到永和宫去问话。
虽说，皇后一直都在过问宁妃的胎儿，之前也时常把自己叫过去问话，可今天，她说的话，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一想起刚刚走进永和宫中，里面光线晦暗，皇后坐在卧榻上，背靠着窗户的样子，邵仁心里就一阵颤抖。
阳光透过窗棱照了进来，无数凌乱的光影投映在皇后的身后，而她，仿佛就坐在那一片斑驳的光影当中，如同一尊看透世事的菩萨。
一抬眼，就把自己整个看穿了。
邵仁吓得急忙低下头去。
而皇后开口，没有说起妃的胎儿如何，而是问自己。
“邵太医，你刚提拔成太医院院使，可不要辜负皇上对你的信任，更不要辜负本宫对你的厚望啊。”
这一句话，明明只是普通的嘱咐。
却说得邵仁心惊胆战。
尤其永和宫中地龙烧得太足，门窗又紧闭着不透气，给人一种置身熔岩地狱的感觉，邵仁走出来的时候，冷汗把里衣都湿透了。
他只能不断的点头应是。
皇后这才让他离开。
一边走，邵仁一边抬手拿袖子擦拭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心里嘀咕着：难道皇后看出什么来了？
不应该啊。
若看出什么来，那天秦若澜在建福宫大闹的时候，皇后就直接叫自己去了。
若没有看出来，那刚刚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越想心里越没底，慌慌张张的走到了一处台阶上，正要往下走的时候，突然，背后不知道是谁伸手推了他一把。
邵仁猝不及防，一下子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哎呀！”
一路惨叫，雪花四溅，跌倒下面的时候，脸上身上都是伤，邵仁叫苦不迭。
周围的人也吓坏了，急忙涌上来。
“邵太医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快快快，快扶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围上来，邵仁正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脚上不知道被谁重重的踩了一脚，顿时骨头发出咔嚓一声响。
“啊——！”
第1452章 皇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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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消息传到建福宫，冯千雁的脸上，因为听说秦若澜已经被打入冷宫，在里面吃尽苦头的消息而浮起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褪去，就听到了邵仁重伤的消息，顿时了脸色大变。
她猛地起身：“怎么会这样？！”
小多子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听说，邵太医进宫来了一趟，正要离开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从东门那边一个石阶上滑了下去。腿摔断了。”
“那，他还能够动吗？”
“刚刚太医院的人把他抬过去了，说是骨头伤着了。”
“……”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几个月，都得在家里歇着了。”
“这——”
冯千雁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哎唷！”
她扶着肚子，露出了痛楚的表情。
身后的含香和琴儿吓坏了，急忙上前扶着她坐下，含香说道：“娘娘，你怎么了？”
冯千雁咬着牙，额头上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疼！”
“这，这该怎么办？”
含香顿时慌了神。
原本之前，她的胎儿就一直不稳，因为这些日子邵太医以烧艾之法为她催产保胎，才一直稳着，可是，秦若澜来建福宫大闹过之后，那几天为了不引人疑心，邵太医一直没过来。
烧艾之法一停，宁妃不时的就会感到腹痛，但也只能忍着。
原本想到风头过了，再让邵仁来看看。
没想到，今天就传来了他受伤，需要养病的消息。
眼看着冯千雁痛得冷汗直冒，嘴唇都有些发白了，含香吓得急忙说道：“娘娘，要不要再让太医院派人过来看看。”
“不行！”
虽然痛得钻心，但冯千雁还是坚持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绝对不行！”
她跟邵仁合谋，使用烧胎之法催产保胎，在宫中是禁忌之法。
如果让别的太医来为她请脉诊治，立刻就会查出来。
到那个时候，只怕她的罪名不小！
她咬着牙道：“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可，可是——”
含香还想要说什么，但就在这时，外面又匆匆的跑来了一个守门的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说道：“皇，皇后娘娘领着汪太医来了。”
“什么？！”
他们对视一眼，顿时都慌了神。
冯千雁眼珠一转，急忙说道：“扶我上床。”
“是，是。”
含香他们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她怎么吩咐，他们自然怎么做，立刻扶着她上了床，连衣裳都被脱就把被子拉上盖好，冯千雁又让他们放下帷幔，然后说道：“就跟他们说，本宫睡了。”
“是。”
做完这一切，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皇后许妙音，身后跟着两个宫女，还有太医院的汪白芷走了进来。
含香他们急忙上前行礼：“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许妙音说道：“宁妃呢？”
含香道：“娘娘她，她还在睡。”
“还在睡？这个时候了还在睡？”
“皇后娘娘恕罪，自从那天秦娘子到我们宫里大闹之后，娘娘气得动了胎气，几天都没有睡好。今天，今天好不容易躺下补眠，睡得有些沉。”
“哦……”
“奴婢立刻去叫醒她。”
听到她这么说，许妙音也只能抬手阻拦道：“罢了，她好不容易睡一会儿，就不要吵醒她。”
含香在心里松了口气：“是。”
于是，又退了回来。
许妙音慢慢的走进延春阁，看了看里面，床帏都垂了下来，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轻声道：“睡了多久了？”
“睡了大概有，有一刻钟了。”
“嗯。”
含香急忙扶着皇后坐下，又奉上了热茶，轻声道：“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皇后自然不会和她说话，坐下之后，只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站在许妙音身后的宫女淳儿上前说道：“今天邵太医进宫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要在家里养伤一阵子，之前一直都是邵太医为宁妃娘娘安胎的，今天不能来了，皇后特地换了汪太医，今后为宁妃娘娘请脉，今天，也特地过来看一眼。”
这时，旁边传来“哐啷”一声。
大家转头一看，却是小宫女琴儿脸色苍白，不小心撞到桌角了。
许妙音蹙起了眉头。
含香立刻道：“你怎么的，这么美规矩呢？”
琴儿急忙跪下：“奴婢该死。”
含香也跪在许妙音面前，说道：“皇后娘娘恕罪，她不懂事，也常惹宁妃娘娘生气。”
“……”
许妙音看了他们一眼，倒是淡淡的：“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大家再起身，含香对着琴儿摆了摆手，琴儿立刻退到角落里去，不敢再有动作。
气氛，有些冷了下来。
许妙音没有再问他们什么，也不再说话，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看样子，好像是要等着宁妃醒来似得。
含香满头大汗，转头看着里屋的床。
床帏仍然是纹丝不动。
刚刚宁妃痛得那么厉害，现在一动不动的睡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许妙音一直坐着，含香为她的茶杯续水了两次，连茶叶都喝淡了。
当含香又一次上前来添水的时候，一边倒水，一边心乱如麻的看着床帏，突然手一抖，茶水泼到了桌上。
她吓得急忙跪下：“奴婢该死，皇后娘娘恕罪！”
许妙音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晃荡的茶水。
半晌，只淡淡一笑。
“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起来吧。”
含香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却见许妙音也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袖，说道：“看来，你家主子是太累了，本宫也等不到她醒来。汪太医，咱们就先走了吧。”
汪白芷一直没说话，只静静的站着，这个时候才开口：“是。”
含香又小心的送他们到了门口。
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都走远了，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急忙跑回延春阁，一把撩开床帐，就看见冯千雁脸色苍白，汗水几乎将衣裳头发都浸透了，虚弱的卧在那里。
“娘娘！”
第1453章 万一拖过八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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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都走远了，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急忙跑回延春阁，一把撩开床帐，就看见冯千雁脸色苍白，汗水几乎将衣裳头发都浸透了，虚弱的卧在那里。
“娘娘！”
琴儿吓得都快要哭起来。
一边扶着冯千雁靠坐在床头，一边流着泪道：“娘娘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看看。”
冯千雁咬着牙，喘息着道：“要让太医来看，本宫刚刚还用装睡吗？！”
琴儿一愣。
一旁的含香立刻说道：“娘娘就是不能让其他的太医来看的！”
“……”
“一看，就会发现烧艾的事。”
说着，拿出手帕为冯千雁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又忧心忡忡的说道：“娘娘，娘娘你怎么样了？”
冯千雁咬着牙咽下一口气，道：“没事了。”
“……”
“现在，好多了。”
说着，自己也伸手揉了揉额角，又问道：“皇后他们已经走了吗？”
“走了，奴婢让人宫门那儿守着呢。娘娘，刚刚皇后娘娘说的话——”
“本宫听到了。”
“那怎么办啊？”
“……”
冯千雁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拧着眉头。
含香又对琴儿说了两句，琴儿急忙去倒了热茶捧上来，含香一边送到她的手中，一边轻声说道：“娘娘，邵太医受伤这件事，是不是有问题？”
“……”
冯千雁说不出话来。
只是知道事情发生，具体如何什么消息都没有，她现在又如何能断得清。
可是，就算受伤的事情没有问题，邵仁一受伤，自己的问题也就跟着来了。
刚刚，若不是她反应迅速，皇后带着汪白芷进来，一定会发现她用烧艾之法催产保胎的事，到那个时候，自己还有命吗？
冯千雁咬着牙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道：“小多子。”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小多子立刻跑进来，低着头道：“宁妃娘娘有何吩咐？”
冯千雁道：“你立刻想办法出宫去，到邵太医府上，问问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如果他接下来不能进宫，有何应对之法。”
小多子愣了一下。
抬起头了看着冯千雁：“娘娘，他刚刚受了伤，能有应对之法吗？”
“不行也得行！”
冯千雁目露凶光，道：“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件事若是让别的人查出来了，不要说本宫，第一个被砍头的就是他，他若不想满门抄斩，就必须给本宫想出应对之法来！”
“是。”
“记着，出去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让人盯上了。”
“奴婢明白。”
小多子领命，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留下含香和琴儿守在冯千雁身边，又是给她擦汗，又是给她抹胸口顺气，而冯千雁的脸色在苍白中更透出了一点铁青。
|
冯千雁的心里又是惶恐，又是不安，忧心忡忡的度过了一个下午，到了傍晚时分，出去探听消息的小多子才终于回来。
“娘娘。”
“怎么样了？”
冯千雁这个时候大腹便便，也只能坐在卧榻上，看到小多子着急忙慌的跑进来，急忙起身问他。
“邵太医的伤势到底如何？”
小多子跪在她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找机会去了一趟邵太医的府上，邵太医他是真的受伤了。”
“伤得重吗？”
“腿骨断了，太医院的人给他看过，他自己也看过。”
“怎么样，能好吗？”
“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也有几个月是不能下地行走的。”
“什么？！”
一听到这个消息，冯千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原本还寄希望于邵仁的伤势并不严重，还能进宫来照应自己，可现在，听说他至少几个月都不能走动，顿时就有些绝望了。
自己这里，岂不就是孤立无援，真的要露出马脚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冷汗，一滴一滴的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这时，小多子又抬起头来看着她，小声的说道：“娘娘，还有一件事，邵太医让奴婢告诉娘娘。”
冯千雁低头看着他：“什么事？”
小多子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便跪着往前走了两步，轻声说道：“邵太医说，他受伤，是有人暗害的。”
“什么？”
冯千雁睁大了眼睛：“谁？”
小多子摇头道：“太医说，当时人多手杂，他也没看清楚。”
“……”
“只是，有人将他从楼梯上推了下去，等到他滚到下面，大家都上前去搀扶的时候，又有人趁乱踩断了他的腿。”
“……”
冯千雁倒抽了一口冷气。
身后的含香也咬紧了牙，轻声说道：“娘娘，果然——”
冯千雁咬着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果然有人在背后搞鬼，而且是冲着本宫来的！”
顿时，周围的人都露出了怒容。
整个建福宫，笼罩在愤怒和阴郁的气氛当中。
过了一会儿，冯千雁又说道：“那，他有没有说，接下来有何应对之法？”
“有！”
“哦？”一听说有，冯千雁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是什么？”
小多子立刻起身，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是用一块手帕包裹着的，拿出来之后，小心翼翼的奉到冯千雁的手上。
冯千雁急忙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顿时，眉头一蹙。
“这个是——”
小多子立刻上前，附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冯千雁听了，眼睛顿时亮了一下：“真的吗？”
“是的。”
她的脸上恍过了一丝似是松了口气的欣喜表情，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说道：“他今天才摔伤，怎么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些？”
小多子道：“邵太医说了，从一开始帮娘娘走这条路，他就已经预备着宫中一定有人会对他动手，所以，他早就暗做了准备，就是为了有备无患。”
“嗯……”
冯千雁听着，轻轻的点了点头，道：“看来，本宫没有看错人。”
“……”
“只是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管不管用。”
最要紧的是，邵仁早就提醒过她，“七活八不活。”
万一拖过了八个月，就真的麻烦了！
第1454章 这个女人，不让我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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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紧的是，邵仁早就提醒过她，“七活八不活。”
万一拖过了八个月，就真的麻烦了！
她说着，又心忧虑的伸手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小多子急忙说道：“这一点娘娘也可以放心，太医说了，这一点他也有安排。”
“是么？”
听到这里，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安排”，但冯千雁已经安心了不少。
她点头道：“好吧。明天，那个汪白芷就又要来了。”
“……”
“且看看，这些药管不管用，邵仁他又到底有什么法子吧。”
说完，将药盒的盖子盖上，交给琴儿：“收起来，明天再给本宫服用。”
“是。”
做完这件事，冯千雁稍微缓了一口气，含香急忙又拿了一个垫子垫在她的背后，轻声说道：“娘娘，先歇一歇吧，你这一个下午都没休息一会儿。”
却见冯千雁咬着牙，阴狠的道：“本宫怎么能歇得下？”
听到她这么说，含香和小多子对视了一眼。
含香轻声道：“娘娘是不是怀疑，这一次邵太医受伤，有问题？”
“当然！”
冯千雁微微喘息着，恨恨道：“他才刚刚胜任太医院院使一职，跟宫中的人又没有结怨，谁会这样对付他？在这个时候对付他，根本就是冲着本宫来的！”
说到这里，她又咬了咬牙。
“看来，秦若澜来闹的那一次，还是让一些人发现了。”
含香他们顿时有些惊慌，小声的问道：“会是，皇后娘娘吗？”
“……”
冯千雁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摇了一下头。
“应该不是皇后。”
“……”
“她身为六宫之主，若真的怀疑本宫，根本用不着对邵太医下手。”
“……”
“对邵太医下手的人，就是想要挑起皇后来查这件事的。”
“那，会是贵妃吗？”
“……”
“她进宫这么多年了，也只生了一个公主罢了，现在还要拖着魏王殿下帮自己争宠，她一定最怕娘娘生下皇子，夺了她的宠爱和荣光。”
“……”
听到“贵妃”两个字，冯千雁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她咬着牙，道：“这个女人，真是一刻都不让我安宁！”
“那我们该怎么办？”
“先不要理会她，她拥有协理六宫的权力，若真的拿到了什么证据，她直接就到建福宫来了。既然只敢对邵太医下手，而不敢直接来查本宫，就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
“我们不要自乱阵脚。”
“……”
“我们接下来行事要更加小心，邵太医说他早有安排，只要度过这段日子，本宫就高枕无忧了。至于她——”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凶光。
等我生下皇子！
等我将来生下皇子，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
她这样在心底里恶毒的诅咒着，而另一边，南烟也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彤云姑姑立刻道：“着凉了？”
南烟揉了揉鼻子，笑道：“那那么容易着凉？我穿得像头熊一样，这样也能着凉，天底下还有暖和的地方么？”
“那怎么——”
“可能，有人在骂我吧。”
“娘娘真是的，胡说什么。”
南烟自己也笑了笑，看见冉小玉从外面走来，跟她说了今天一天外面发生的事，南烟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真的？”
“听说是。”
“伤得重不重？”
“腿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三个月不能进宫为宁妃请脉了。”
“怎么刚刚好在这个时候出事。”
“是啊，外面的人都说奇怪。”
南烟想了想，道：“皇后娘娘那边是怎么处置的？”
“听说，皇后娘娘立刻让太医院的人给他诊治，然后送回家去了，又点了太医院的汪太医亲自去为宁妃娘娘请脉。”
“哦？”
南烟的眼睛微微一亮：“结果呢？”
“结果，没结果。”
“什么意思？”
“听说皇后娘娘和汪太医过去，正好遇上宁妃睡着了，所以，没能成。”
听到这里，南烟自己也笑了。
冉小玉轻声说道：“娘娘之前说，宁妃肯定有问题，现在看来，是真的如此了。”
“……”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是谁动的手。”
南烟淡淡一笑，道：“宫里也就这么几个，敢对宁妃动手的人，还能是谁呢？”
冉小玉显然自己也已经猜到了，所以听到南烟这么说，一点都不惊讶。
只说道：“他们的目的，是想要让皇后娘娘查出宁妃的问题来，不过看宁妃那边的态度，应该是想到了应对之法的。”
南烟伸手，用小指甲轻轻的拨弄了一下自己的眉梢。
笑道：“这场戏，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冉小玉道：“娘娘想入戏么？”
南烟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我？我干什么要——”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念秋端了一盆热水，嘟嘟囔囔的从外面走进来，身上沾了不少的泥污，走进来放下水盆，又伸手掸了掸身上沾着的雪沫。
彤云姑姑立刻道：“你这疯丫头，又跑到哪里疯玩去了？”
南烟也抬起头来看着她。
念秋噘着嘴道：“才没有呢。你们说气人不气人，我刚刚端了热水来服侍娘娘洗漱的，结果走到路上，碰到含香他们，他们居然故意伸腿绊我！”
“哦？”
“水泼了一地，我说他们，他们还诬赖我走路不长眼睛。”
“……”
“哼，要不是想着娘娘这边急着等水洗漱，我非跟他们大闹一场不可。”
听到她这么说，冉小玉回头看了南烟一眼。
“娘娘，他们是不是——是不是怀疑，是你做的？”
南烟哑然失笑：“大概是吧。”
念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问道：“什么？怎么了？”
冉小玉便简单的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念秋睁大眼睛，听得目瞪口呆，彤云姑姑皱着眉头道：“他们是以为，事情是娘娘做的，所以来报复我们，出口气？”
“我看，就是这样。”
“那我们要不要——”
南烟一伸手，阻止了她：“当然不要。”
“……”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是他们怨恨错了人；真正要加害他们的人，反倒不防备，将来有什么事，也该他们自己担着。”
第1455章 坐山观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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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是他们怨恨错了人；真正要加害他们的人，反倒不防备，将来有什么事，也该他们自己担着。”
彤云姑姑听着，叹了口气。
轻声道：“这倒也是。”
南烟又抬起头来看着念秋，说道：“摔着哪儿没有？”
念秋急忙摇头：“倒也没有，雪地里也摔不疼人的。只是我今天刚上身的衣裳，就给弄脏了。”
南烟笑道：“过两天给你做一套新的。”
念秋笑嘻嘻的道：“谢娘娘赏！”
跟她的乐天不同，冉小玉倒有些担忧的道：“他们今天这样对念秋，接下来的日子，会不会继续为难我们，甚至，下黑手？”
彤云姑姑他们立刻有些紧张的看着南烟。
南烟摇头道：“他们不敢。”
“……”
“本宫毕竟是贵妃，若真的要对峙起来，是他们吃亏的。不过就是像今天这样，出出气。”
“……”
“况且，他们自己还有大麻烦在眼前，若真的惹恼了我，他们也怕我把事情抖搂出来，到那个时候，冯千雁才是功亏一篑。”
冉小玉这才点点头：“也对。”
南烟又对着彤云姑姑，冉小玉，还有小太监听福道：“这几天做事情的时候留神一些，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是。”
冉小玉服侍南烟洗漱了一番，扶着她上了床，又将汤婆子塞到了她的被子里。
感觉到一阵暖意，南烟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冉小玉又轻声道：“娘娘，那明天我们是不是还要——”
南烟道：“当然。”
“……”
“我们要做什么，只做便罢，不用顾忌他们。”
“是，那奴婢下去准备。”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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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因为身体的关系，睡得早，而重华宫中，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天一黑，又下起雪来。
灯光照着外面片片飘落的飞雪，倒更显得热闹了一些，尤其在房中又飘出了一阵嬉笑声。
吴菀笑道：“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说着，又问小棋子：“这是真的吗？”
小棋子揣着双手，赔笑道：“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惠妃娘娘啊。刚刚大家都看到了，建福宫的人把翊坤宫的那个小丫头绊倒了，还故意说她眼瞎。”
吴菀又是一阵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转头看向高玉容：“你这法子就是好。”
“……”
“不仅对付了建福宫的人，还让他们跟翊坤宫的人狗咬狗，真是太有意思了。”
高玉容坐在一旁，也笑了起来。
自从那天，秦若澜大闹建福宫之后，她也敏感的意识到了宁妃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可能就出在太医邵仁的身上，所以，故意让人趁乱踩断了他的腿。
果然，在下午的时候，就看到建福宫的人偷偷出宫去了太医府上。
傍晚的时候，又跟翊坤宫的人闹起来了。
反倒是他们真正下手的人，并没有被发现，还可以坐山观虎斗。
笑过之后，高玉容又正色道：“不过，这一次连皇后娘娘亲自到建福宫，都没能探出虚实，看上去，宁妃那边也是早有准备。”
提起这个，吴菀的笑容也渐渐褪去。
她冷冷道：“她的手脚倒是真快。”
“……”
“邵太医的腿，可不能白断啊。”
高玉容听了，立刻说道：“无妨，她能避得了一时，又岂能避得了一世？今天皇后娘娘亲自带着汪白芷过去，显然也是心中起了疑。”
“……”
“等明日，咱们一同——”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在吴菀耳边喃喃说了半晌，吴菀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阴毒的冷笑，道：“好，就这么办！”
第二天一大早，吴菀和高玉容早早的就起身。
永和宫的大门刚开，他们就到了。
平日里总是簇拥在他们身边的徐婕妤他们也都很早赶到这里，在门口的时候，众人就目光交汇，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进入了永和宫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等到请安完毕，吴菀说道：“昨儿听说专为宁妃保胎的邵太医受伤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许妙音坐在正上方，喝了一口茶，道：“雪天路滑，把腿摔着了。”
“这可真是，突然一场大雪，宫中好几处地方都险些摔着人。”
“……”
“妾今天早上过来，也差一点滑到。”
“你们都小心些，若雪还不化，明日也不用过来请安了。”
“皇后娘娘对妾等，也真是太宽容了。”
许妙音淡淡一笑：“本宫本就是不是严苛的人，只要你们都安安静静的，这宫中别处什么事，就比天天来本宫面前磕头更让本宫受用。”
众人立刻起身对着她一拜：“谢皇后娘娘。”
“行了，起来坐吧。”
等到大家都坐下，高玉容又道：“对了，既然邵太医病了，那宁妃妹妹那边是谁——”
话没说完，外间有人来报，太医院汪白芷请安。
许妙音道：“让他进来。”
汪白芷提着药箱走进来，见后宫的嫔妃大多都在，急忙低着头上前来对皇后和她们请安，许妙音道：“刚刚还说起这件事。汪太医，今天你要去为宁妃请脉，仔细一些。”
“微臣明白。”
吴菀和高玉容对视了一眼。
高玉容立刻说道：“皇后娘娘，妾等也想过去看看宁妃。”
“你们？”
“是啊，这些日子怕惊扰了她，一直都没去问候，皇后娘娘的话也对，后宫的姐妹就是亲如一家的，正好今天太医过去请脉，妾等也想过去瞧瞧她。”
其他的几个婕妤昭仪都纷纷道：“妾等也想。”
“……”
许妙音稍微沉默了一下。
她原本是想等着众人请安离开之后，自己跟汪太医一起过去的，却没想到，这些人都要一起过去。
当然，也不是没想到。
最近，建福宫原本就是多事之秋，自然人气也就高一些。
她想了想，说道：“也罢，原来本宫也是打算过去看看她，那天秦若澜闹那么大，让她受了委屈，邵太医又伤着，更是让她不安了。”
“……”
“既然你们都要去，就一同去罢。”
众人立刻起身：“是。”
当一大群人从永和宫走出来，往建福宫去的时候，南烟正好从另一条路走过。
第1456章 冷宫中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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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大群人从永和宫走出来，往建福宫去的时候，南烟正好从另一条路走过。
听着那边吵吵嚷嚷的声音，她看了一眼。
“嚯，好热闹。”
冉小玉也跟在她的身后，没有扶着她，因为两只手一边拎着一个包袱，也只看了那边一眼，便说道：“娘娘别光顾着看他们，当心脚下路滑。”
“放心吧。”
南烟又看了几眼，这才转过头去专心的走路，冉小玉跟在她身后，说道：“娘娘说得真对，他们今天果然都一起往建福宫去，是想要去看宁妃那边到底有什么问题吧。”
南烟道：“好不容易这个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那娘娘你觉得，今天的事，会如何收场？”
“这——”
南烟想了一会儿，摇头笑道：“这，还真的问住我了。”
“……”
“这后宫里，除了冷宫关起来的那个，各个都是人精，谁输谁赢，还真的很难说得清。”
“……”
“等咱们出来吧，出来之后，事情应该就有个结果了。”
“嗯。”
冉小玉点点头，却又忍不住停了一下，回头看着渐渐走远的那些嫔妃们的背影，再看一眼南烟的背影，沉默不语。
虽然南烟一直对宁妃的肚子不感兴趣，但她不一样。
她始终想着，宁妃如果这一胎生下一个女儿，就能为南烟洗清之前的冤屈。
不管南烟说，她和祝烽走到今天这一步，洗不洗请，冤不冤枉，都不要紧，可在她看来，事情还是需要有一个解决，就算了断，也要清清楚楚的让祝烽知道，贵妃的心只是碎了，却从来没有变过。
她目睹了南烟这一路走来所有的伤痛。
她想要让祝烽也知道！
更要紧的是——
“小玉？”
南烟回过头来，看见她停在那里，轻声道：“怎么还不走？”
冉小玉立刻道：“是。”
提着包袱又跟上去了。
那一边人头攒动，热热闹闹的往建福宫去，而这边的两个人，却是越走越深，越走越冷，渐渐的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大门虚掩。
冷宫，在下过雪之后，更冷清了。
门一推开，就感到一阵摄人心魄的寒意袭来，让他们两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外面的道路，还有人清扫积雪，而这里面，根本没有人清扫，下了一夜的雪厚厚的堆积起来，几乎及人脚踝，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
南烟耐不住寒气，咳嗽了两声。
冉小玉立刻上前：“娘娘？”
南烟笑道：“放心吧，我没事。”
说着，伸手拢了拢身上的风氅，将自己牢牢的裹着，然后和冉小玉一起往里走去。
他们也在冷宫住了不断的时间，对这里的路都非常的熟悉了。
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前面的排房。
之前，他们就住在那里。
而旁边那个房间，也很熟悉，就是之前秦若澜在冷宫的时候住的地方。
只是后来，她离开冷宫之后，就荒废了下来，但这一次重新被打入冷宫，自然还是回到那里，只远远的，南烟就看到窗户里面有人影在晃动。
不过，她却没有继续往前走。
因为她看到了另一边的房间，那是之前，她住的地方。
只看了一眼，之前那些苦难的记忆就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她的脑海里，伤痛更回到了她的心里，南烟停下脚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所想的那么宽容。
她对冉小玉道：“你把东西送过去吧。”
冉小玉看着她：“娘娘你不去？”
“我——我不想见她。”
“哎，奴婢之前就说过，娘娘何苦要这样，她之前那样对你，你还给她送衣裳。”
南烟平静的说道：“我既然保下她，自然是需要她好好的活下来，否则就白保了。我只是，只是突然不想见她了。”
“那奴婢过去吧。娘娘你——”
“我就在这里等着。”
“那奴婢马上就回来。”
“嗯。”
南烟目送她离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周围白雪皑皑，寒气逼人，她顿时就有些僵冷，急忙在雪地里兜圈子，免得自己给冻僵了。
走了两步，就看到那些排房后面，白皑皑的雪地上，有一串脚印。
而这个地方，好像没什么人来往。
是谁在这里走过呢？
南烟有些好奇，沿着那脚印走过去，绕了许多的路，她自己都快分不清走到哪里了，一抬头，就看到远处那一片干枯的树木后面，还有一间非常破旧的茅草房。
这里是——
南烟正疑惑着，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一个身影从前方跑了过来。
那好像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头发乱蓬蓬的，根本看不清楚样子，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大声喊着：“别让她跑了，赶紧抓住她！”
眼看着那个人撞上来，南烟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她。
“你——”
那个人也抬起头来看向南烟。
顿时，两个人都呆了一下。
下一刻，南烟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而后面几个嬷嬷急忙跑上来将这人抓住，又看到南烟，也吓了一跳：“贵，贵妃娘娘？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
南烟还沉浸在惊愕的情绪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几个嬷嬷急忙跪地道：“冲撞了娘娘，请恕罪。”
“……”
南烟仍然不说话，而是看着那个被他们反扣着双手，按得跪倒在雪地里的人，她正仰头望着自己，嘻嘻哈哈的直笑。
那张原本娇媚动人的脸上，现在又是泥污，又是雪沫。
还有那双眼睛。
南烟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那双眼睛，曾感叹过那深刻的眉目，充满了异域风情，但此刻，却只是显得疯癫而狂乱，她看了自己一会儿，突然大笑了起来。
“贵妃娘娘！贵妃！哈哈哈哈！”
几个嬷嬷生怕她说出什么来，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甚至有人直接抓了一把雪，塞进她的嘴里，那人不断的挣扎，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
“行了！”
南烟终于按捺不住，开了口。
几个嬷嬷顿时又不敢动了。
南烟蹲下身，对上那张狼狈的脸，和狂乱的眼神，艰难的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
“凤姝？”
第1457章 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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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蹲下身，对上那张狼狈的脸，和狂乱的眼神，艰难的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
“凤姝？”
眼前这个看似癫狂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宠冠六宫，让祝烽几乎神魂颠倒的丽嫔——凤姝。
但现在，她却跪在雪地里，满身泥污，一脸的狼狈。
她的一头暗金色的长发，过去，曾经是美丽和野性的象征，但此刻，却是乱蓬蓬的，毫无光泽披散在脸上，甚至刚刚，南烟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疯子”有一头金发。
可是，即使看到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于是又叫了她一声——
“凤姝？”
那个人听到这两个字，突然又笑了起来。
可她的嘴里塞满了雪和泥，雪水在脸上融化，混着泥污流淌下来，在那张脸上划出一道一道黑漆漆的纹路，更让她显得狼狈不堪。
她越笑越厉害，不断的笑道：“凤姝？凤姝是谁？凤姝？哈哈哈哈。”
这一次，南烟更听清楚了她的声音。
真的是凤姝。
只是，这个曾经让她恨的牙痒痒，也曾经掀起了后宫无数波澜的女人，此刻，竟然已经疯癫了。
可南烟的心里，却又冒出了另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看着两边的那些嬷嬷，他们生怕疯癫了的凤姝会冲撞到贵妃娘娘，于是都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用力的按住了凤姝。
南烟道：“这，她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急忙说道：“娘娘，这个贱人疯了之后就被送进来了，怕惊扰到别人，一直都关在那边，只是今天——她不知道又发什么疯，趁着奴婢们给她送饭的机会，竟然跑出来了。”
另一个又道：“冲撞了娘娘，请恕罪。”
南烟沉默了一下，说道：“先把她送回去吧。”
“是。”
众人急忙起身，也将凤姝从地上拖起来，往前方那个小屋走去。
南烟也跟着他们走过去，才看到这间小屋破旧不堪，门是坏的，连窗户都是透风的，房间里也几乎没什么摆设，只有一张挂着破烂帷幔的床，屋角堆满了枯叶和灰尘，甚至还有一些飘进去的雪花。
南烟一看到，顿时皱起了眉头：“这里怎么，这样？”
几个嬷嬷看了她一眼。
有人陪笑道：“这，是关罪妇的地方，自然跟娘娘住的地方是不同的。”
“……”
南烟哑口无言。
她也不是一两次被打入冷宫，但每一次，她住的地方都不差，还有专门的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甚至，连祝烽，为了跟她和好，都跟着她住到冷宫来。
她完全不知道，原来真正的冷宫，是这个样子。
原来，自己被保护得太好了。
她迟疑着，喉咙也有些发梗，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对那几个嬷嬷说道：“你们，你们先下去吧，本宫想跟她说说话。”
其中一个嬷嬷急忙说道：“娘娘，她疯癫了，会伤着娘娘。”
“无妨，你们在外面守着就是了。”
“可是——”
“出去！”
南烟脸色一沉，他们当然也害怕，只能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南烟又往外看了一眼，那些人倒也知情识趣，并没有站在门口，而是站在离小屋子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只要出了事，他们都能立刻跑上来。
她这才放下心，回过头来。
这个破旧的小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
此时，凤姝回到了这个房间里，不知是什么又激起了她不安的情绪，她一个人跑到角落里去坐着，两只手抱着膝盖，好像恨不得将自己蜷缩得别人都看不到。
看着她这副模样，南烟的心中，百味杂陈。
说起来，快有一年的时间不见了。
自从宁王作乱，她作为从犯被看管起来之后，宫中就再没见到过她的身影。
南烟甚至怀疑，她已经被秘密处死了。
人死如灯灭，虽然知道她的身上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也还记挂着她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但人一死，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加上南烟这些日子自己也遇上了不少烦恼，所以，几乎就已经将她忘了。
却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
只是，已经疯了。
南烟走过去，慢慢的蹲下身来，看着那蓬乱的金色头发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和不敢与自己直视的恐惧的双眼，在判断她还剩下多少神智。
南烟轻声道：“凤姝。”
“……”
“你还记得我吗？”
“……”
“我是司南烟，贵妃司南烟。”
“……”
“你，你还记得我？”
听到“贵妃司南烟”，凤姝仍然没什么反应，可是，她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突然颤抖了一下，喃喃道：“贵妃？”
南烟心中一喜——
她有意识？
正要再说什么，却又听见凤姝喃喃道：“贵妃……皇上……皇上……”
南烟微微蹙起眉头，听见她开始不断的呢喃着“皇上”，那双陷入疯癫而浑浊的眼睛里，也开始有了一点光：“皇上，皇上来了吗？”
“……”
南烟的喉咙顿时一梗。
她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凤姝已经疯了，竟然还想着祝烽。
看来，虽然是被宁王他们派到祝烽的身边，虽然是带着目的，使用她的体香来诱惑祝烽，但那些日子下来，她也不全都是假的。
只是，她的真心——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一钱不值了。
南烟有些感慨，倒也并不是同情她。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是假的，又怎么能寄希望得到真的回馈呢？
看着她睁大眼睛望着自己，因为提到“皇上”，眼中才闪烁着一点稍微清醒的光，南烟沉默了一下，用温和的声音说道：“皇上没有来，皇上让我来问你一句话。”
“……”
“如果你好好的回答，他，也许，会来。”
听到“也许回来”，凤姝的眼睛更亮了一些。
她抬头看向南烟，目光中充满了急切，更添了几分狂乱，幸好她并没有要伤人的举动，只急促的呼吸着，说道：“什么？你要问什么？”
南烟盯着她，慢慢的说道：“当初，你在翊坤宫中看到过我收藏的那幅画，你说，你见过画上的人。”
“……”
“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第1458章 十几年前？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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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盯着她，慢慢的说道：“当初，你在翊坤宫中看到过我收藏的那幅画，你说，你见过画上的人。”
“……”
“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看到凤姝原本有些狂乱的眼神突然一凝，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她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南烟。
南烟也紧盯着她。
两个人的目光不断的闪烁着，房间里安静得，几乎都能听到外面风吹落树上的枯叶，飘落到雪地上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凤姝突然又是一笑。
“嘿嘿。”
她这一笑，跟刚刚又不同，像是有些痴傻，裂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可眼神，却莫名的安静。
她说：“我骗你做什么？”
“……”
南烟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凤姝现在疯疯癫癫的，但她这句话，却没错。
的确，她骗她做什么。
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她被宁王他们送进宫来，就是为了用她身上的体香来诱惑祝烽，让皇帝做出错误的判断，从而让宁王有机可趁，但，这一切，跟她说的那些话无关。
而且——
她原也犯不着节外生枝，跟她说那些话来另生事端。
所以，她当时说见过画上的博望侯司伯言，是确有其事。
于是，南烟的呼吸比之前更沉重了一些，道：“那，你能不能说清楚，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什么时候？”
凤姝又皱起了眉头。
她陷入疯癫之后，原本神智就是混乱的，能跟人对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让她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更要想起许多年前发生的事——
这真的，有些强人所难。
南烟看到她皱着眉头，竭力的思索着，可过了许久，都想不起什么来。
而且，她越想越头痛，越想越痛苦，甚至用双手抱着头，难受的呻吟了起来：“我，我想不起来，我——”
“凤姝！”
“我，我到底什么时候见过他，我想不起来！”
她越说越急，一双骨瘦如柴的手一把抓住了南烟，急切的说道：“到底什么时候见过他？我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了，皇上还会来见我吗？”
南烟吓了一下。
而外面的人听到凤姝的声音，担心她又冲撞了贵妃，急忙跑到门口：“贵妃娘娘！”
南烟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立刻说道：“没事。”
“她没有伤害到贵妃娘娘吧？”
“娘娘千万要小心啊。”
南烟立刻说道：“本宫没事，你们退出去！”
“是。”
这些人无法，只能又退出去，退到房子的四周去守着。
南烟深吸了一口气，再低下头去，看着慌乱无比的凤姝，又想了想，于是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本宫说过，你是在十几二十年前见到他的。”
“……”
凤姝一听这话，又安静了下来。
她睁大眼睛，望着南烟。
喃喃道：“十几……二十年前？”
南烟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一字一字的问道：“本宫要问你的就是——到底是十几年前，还是，二十几年前？”
第1459章 当有此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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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一字一字的问道：“本宫要问你的就是——到底是十几年前，还是，二十几年前？”
说到这里，南烟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虽然，神秘人告诉了她。
虽然，她进入了内阁大库，找到了证据。
可是她还是怀疑，或者说，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后来，她也想到了，凤姝曾经看到过吴应求送给自己的那幅画，说是认识画上的人，并且在当年见过。
这，几乎就是自己所能找到的，唯一的线索。
凤姝到底是什么时候见到司伯言的？
当初她自己说的时候，也是模棱两可，因为时间过去太长，她当时又太小，只囫囵的告诉她，是十几二十年前，但到底是十几年前，还是二十几年前，这就非常关键了！
若是二十年前见过，那么，神秘人所说的，也许就是真的。
但，若是十几年前见过，那就证明，司伯言没有死。
至少，在祝烽回到中原的时候，他没有立刻就被害死，这跟神秘人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就有矛盾！
只是，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凤姝已经死了，所以，即使知道她可能是自己唯一的线索，却也无能为力，但没想到，今天进入冷宫，竟然会又遇见她。
这就好像是老天又给自己一次机会。
她抓着凤姝的手，急切的说道：“你仔细想一想，到底是十几年前，还是二十年前。”
“……”
“这个对我很重要！”
可是，她越急，凤姝越怕。
她望着南烟，好像对方才是一个疯癫的人，要伤害她，她吓得尖叫了起来，急忙推开南烟的手，用自己的双手用力的抱着脑袋，拼命的摇着头。
“不要，我不知道，我不要——！”
“凤姝！”
“我不要！”
她说着，突然一把推开南烟，起身就往外跑。
南烟猝不及防跌倒在地，眼看着凤姝跑到了门口，但是，外面守着的人立刻冲上来，将她拦住。
“抓住她！”
“小心，别让她伤着娘娘！”
一群人一番乱斗，最后，凤姝一个不小心额头撞到了门框上，顿时昏了过去。
一个嬷嬷立刻上前来扶起南烟：“娘娘，你，你没受伤吧？”
“本宫没事。”
南烟叹了口气，看到凤姝已经昏过去了，便让人将她抬到床上去，然后说道：“她平时，都是这样，有没有安静的时候？”
几个嬷嬷对视了一眼，道：“她都是一阵一阵的发疯，有的时候安静一些，还能好好的说话；可有的时候，就刚刚那样。幸好没有伤着娘娘。”
南烟皱着眉头，看着床上那张憔悴得几乎脱了形的脸。
她想了想，便说道：“你们几个，好好的照顾她。”
几人立刻道：“这是当然。”
南烟道：“本宫的意思是，不要打骂，她毕竟曾经是皇上的妃子，如今又疯了，好好的待她，也算行善积德了。”
“……”
几个嬷嬷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南烟也知道冷宫中的情况，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比牲畜还不如，刚刚，她也清楚的看到凤姝身上的一些淤伤。
她从袖子里摸出了几块银子递给她们。
众人立刻惊喜的接过来，跪拜叩谢：“谢贵妃娘娘赏赐。”
南烟道：“好好照顾她，本宫有些话要问她，明天会再来。”
“是。”
说完，南烟又看了凤姝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
沿着来时路，她绕了好几个圈子，好不容易才走到刚刚进来的那条大路上，远远的，就看到冉小玉已经在那里站着，正焦急的东张西望。
一看到自己，立刻跑过来：“娘娘，你去哪儿了？”
南烟道：“我去那边看了看。”
“吓死奴婢了，出来看见你不在，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这里是冷宫，能出什么事。”
“冷宫才会出事呢。”
南烟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她身后，问道：“那边，秦若澜怎么样了？”
冉小玉冷哼了一声，才说道：“当然是被关起来了，听说娘娘送东西来，她还嘴硬不肯收，奴婢可懒得跟她矫情，把东西丢到那里便罢。她爱用不用，哼！”
南烟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若澜就是这样的心性，落到这步田地，还是靠自己保住她，对她而言，一定是非常屈辱的一件事。
现在，自己又让人送东西来，她更难受。
不过，遇上冉小玉，她矫情也没用了。
于是笑了笑，两个人便转身往外走去。
冉小玉这一下两只手空出来，可以扶着南烟了，走了两步，她发现南烟身上沾了不少雪沫泥污，说道：“娘娘去了哪里？怎么滚了这一身的土。”
南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围。
然后说道：“我刚刚看到凤姝了。”
“什么？！”
冉小玉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凤姝？那个女人，她——她还没死？”
看来，连她都认为凤姝已经死了。
南烟苦笑了一声，道：“没死，不过，比死也好不了哪里去。”
冉小玉回头看了一样：“怎么？”
“疯了。”
“疯了？怎么会——”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顿了一下。
要知道，凤姝当初所犯的，不是后宫普通嫔妃那种争风吃醋的小事，而是宁王谋反的从犯，这种人，自然不会是只关起来，必然是要打入大牢的。
看来，就是这样疯的吧。
她冷哼了一声：“当有此报！”
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凤姝得宠的时候，是怎么对待南烟，不仅将自己打入大牢，甚至还要将心平公主从南烟的身边夺走。
说着，她又转过头去看向南烟，感觉到南烟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轻声问道：“娘娘，怎么了？”
南烟道：“小玉，明天再陪我来一次。”
“还来，你——”
她迟疑了一下：“你还要找凤姝？”
“嗯，我有些事要问她。”
“什么事？”
“……等明天来了再说。”
冉小玉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是。”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往外走去，不一会儿，雪地上就只剩下两行脚印，冷宫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第1460章 “请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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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建福宫中，安静得连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坐在屋子中央，伸手为宁妃诊脉的汪太医，和伸出手来，让汪太医诊脉的宁妃冯千雁。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吴菀的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几次都快按捺不住的上前。
还是高玉容拦住了她。
她对着吴菀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吴菀只能咬咬牙，强压着心中的悸动，安静的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平日里，太医为嫔妃请脉的时间。
坐在一边的皇后，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时，汪白芷终于长抽了一口气，将手收了回来，众人立刻起身的起身，上前的上前。
许妙音也说道：“如何？”
“……”
汪白芷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又看了一眼冯千雁，却见这位宁妃娘娘慢条斯理的将袖子抹下来，又接过旁边宫女奉上的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
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
汪白芷起身，对着皇后躬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宁妃娘娘的脉象……并无异常。”
“什么？！”
这一次，说话的不是皇后，而是周围的几个嫔妃。
话一出口，他们似乎也自悔失言，急忙低下头去，伸手捂住了嘴。
冯千雁手中拿着茶杯，只瞥了他们一眼，杯盖遮掩了嘴角的一抹冷笑，仍然不动声色的喝茶。
许妙音的眉心微微一蹙，然后说道：“确定吗？”
汪白芷又回头看了宁妃一眼，眼神复杂的顿了一下，然后又对着皇后说道：“是的，宁妃娘娘脉象平和，胎儿并无异常。”
“是这样，那就好。”
许妙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轻轻的点了点头。
周围的嫔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透着疑惑，却又有些无措。
之前，秦若澜闹那一场，所有人都猜想宁妃肯定是有问题，只是被她遮掩了过去，这一次，邵太医受伤，众人心中想的也是，太医院的人必然会从她的身上找出什么问题来。
结果，汪白芷来了，还是没有诊断出任何的异常。
难道，她真的是安然无恙的？
惠妃吴菀回头看了高玉容一眼，高玉容的眼中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但她终究算是沉得住气的，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
这时，宁妃放下茶杯，抬起头来对着周围那些复杂的脸色和眼神，微笑着说道：“多谢各位姐妹的关心，本宫暂且无恙。”
许妙音道：“没事就好。”
“……”
“接下来，你就该好好的保养。”
“妾明白。”
说完这句话，许妙音也站起身来，看了吴菀他们一眼，然后说道：“你们，还要留下来跟宁妃说会儿话吗？”
吴菀脸色难堪的站起身来，赔笑着道：“妾等担心宁妃，过来看看，但她终究应该好好休息，妾等就不在这里打扰她了。”
“正是呢。就跟着本宫一同回去吧。”
“是。”
一行人随即跟着皇后离开了建福宫。
等到他们全都离开，含香立刻冲上前去，将大门关上，再回头，就看到冯千雁坐回到椅子里，一瞬间，冷汗如潮涌一般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一滴一滴往下滴。
“娘娘，你没事吧？”
“没，没事。”
冯千雁伸手推开了她的手，自己擦了擦额头的汗，长松了口气：“本宫刚刚也只是，担心会露出马脚。”
听到她这么说含香他们对视了一眼。
也都是大汗淋淋。
“别说娘娘，奴婢也吓坏了，生怕汪白芷看出什么来。”
小多子凑上来，说道：“这一次，幸好早有准备。”
“是啊。”
含香一边说着，一边又另外沏了一杯热茶送到她手里，说道：“没想到，邵太医的药还真的这么灵验。”
“嗯。”
冯千雁喝着茶，也点了点头。
昨天，她让小多子去邵仁的府上，回来就带了那一只盒子，里面全都是朱红色的丹药，据邵仁说，他早就炼好了这些药，以备不时之需。若是太医院别的太医要来为宁妃诊脉，只用提前一刻钟吃下这药碗，就能改变她的脉象。
所以刚刚，汪白芷诊脉用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却什么动没有看出来。
多亏了邵仁！
含香说道：“这一下，娘娘总算能高枕无忧了。”
“高枕无忧？”
说到这四个字，冯千雁原本松了的一口气却又提了起来。
她沉着脸道：“现在，本宫还不能高枕无忧。”
“……”
“就算可以对付了汪白芷，但——没有人再帮本宫行催产保胎之法，这个胎儿不能顺利的生产，本宫就没有办法高枕无忧！”
听到她这么说，含香和小多子他们对视一眼，都低下了头。
的确，事情只解决了一半。
这一下，整个建福宫中的气氛又变得沉闷了起来，大家都忧心忡忡。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轻轻的敲门。
小多子一听，急忙走过去，却是建福宫守宫门的小太监，对着他们说道：“请宁妃娘娘的安，太医院的太医来了。”
“什么？”
他们愣了一下，含香立刻说道：“不是才走吗，怎么又来了？”
小多子道：“奴婢出去看看。”
说完，便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他带着一个年轻的太医走了进来，那太医对着冯千雁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微臣韩光启，拜见宁妃娘娘。”
“你——”
冯千雁皱着眉头，刚要说什么，那韩光启已经低着头说道：“微臣乃是邵太医的门生，现任太医院院判，特来为宁妃娘娘——请脉。”
“请脉”这两个字，他格外压低了音调。
冯千雁立刻明白了过来。
“你是，邵太医的弟子？”
“正是。”
“那，邵太医交代的——”
“微臣皆知。”
“那就好！”
冯千雁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颜，立刻又说道：“不过，皇后他们才刚走，你怎么就过来了，就不怕被他们发现？”
那韩光启笑道：“正是这样，才无人能发现呢。”
第1461章 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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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韩光启笑道：“正是这样，才无人能发现呢。”
“……”
听他这么说，冯千雁他们不解此意，都愣了一下。
却见这个韩光启笑道：“皇后娘娘带着太医院的人刚来过，又刚走，谁能想到，微臣会现在来呢。”
“……”
众人恍然大悟。
冯千雁看着他，点头道：“很好，果然不愧是邵太医的高足。”
“谢宁妃娘娘赞赏。”
“不过，”冯千雁又沉着脸，说道：“你聪明归聪明，本宫的事，你需得办好。若办好了，本宫保你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办不好，这就是你的灭门之罪！”
韩光启立刻道：“微臣明白！”
他说完，便立刻提着药箱上前，重新开始为冯千雁行烧艾之法。
另一边的吴菀和高玉容，在离开了建福宫之后不远，便跟皇后分了路，两个人一路安静的走着，半晌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吴菀才说道：“那个贱人，又让她逃过一次！”
高玉容看着她：“娘娘息怒。”
说到这里，吴菀又有些气不过的，狠狠道：“你还说，这一次一定能够让她露出马脚，现在倒好，邵仁的脚是被踩断了，可冯千雁，还是纹丝不动！”
高玉容自己也有些疑惑。
她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妾之前看她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事在隐瞒着皇后，也是在背地里做的，否则，秦若澜也不会甘冒被被贬斥的风险去闯她的建福宫，只是没想到——”
“哼！”
“不过娘娘不要急，毕竟邵太医是一直为宁妃保胎的，没了他，宁妃那边怎么说都要麻烦一些。”
“是吗？”
“当然，汪白芷——他可不是一个轻易被嫔妃收买的人。”
这一点，整个后宫都知道。
汪白芷是皇帝的人，自从上一次附子汤和安胎药事件之后，他就被提拔，若不是真正的信任，皇帝也不会让他去照顾贵妃的病体。
但提到这个，就更让人生气。
吴菀道：“我们都忙成这样了，司南烟反倒一点动作都没有，她难道就真的不怕冯千雁生个皇子下来，阻了她的前程吗？”
“这——”
这，恰好也是他们都不明白的。
高玉容也只能软语劝慰着，一行人回了重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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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风起了，大片的乌云聚集到皇城的上空，天空又开始飘雪。
扑簌簌的落雪声让整个皇城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寂静里。
因为没有打伞，南烟和冉小玉在离开了冷宫之后，就没有沿着原路返回，而是绕路，走了另一边的长廊，再拐了一个弯，正好路过建福宫门口。
这里安安静静的。
南烟他们原本也很少来这个地方，此刻也没有要停留的意思，便要直接走过去，可就在刚要走开的时候，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两个人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定睛一看，却见一个有些眼生的太医提着药箱，从建福宫的偏门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又跟里面的人招呼了一声，才离开了。
南烟和冉小玉对视了一眼。
这，是来为宁妃看诊的？
不过，今天皇后带来的人，不是汪白芷吗？刚刚才看到，怎么这个时候，又换了个人了？
心里有些疑惑，但眼看着雪越下越大，冉小玉轻声道：“娘娘，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嗯。”
南烟点点头，便让她扶着，两个人往翊坤宫走去。
可就在他们离开，小多子关上偏门的时候，无意中往外看了一眼，正好就看到了南烟和冉小玉离开的背影。
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急忙转身跑回到建福宫，把这件事告诉了冯千雁。
此刻，冯千雁还是满头大汗，不知道是因为中间隔了几天没有施针，让她有些懈怠了，还是韩光启的医术实在无法与他的老师邵仁相比，这一次行烧艾之法，要比之前难过得多。
好几次，她几乎都要痛晕过去。
即使现在还清醒着，却也是满身冷汗，几乎将贴身的衣裳都浸透了。
含香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拿着手帕给她擦拭汗水，而一听到小多子进来禀报的话，冯千雁原本恹恹欲睡，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因为疼痛而发红的眼中，凶光毕露。
“你说什么？！”
小多子小心的说道：“刚刚，韩太医离开的时候，奴婢看到贵妃娘娘，还有她身边那个很凶的丫头冉小玉，他们就躲在咱们建福宫的院墙后面！”
“什么？他们，他们看到了什么？！”
“这，奴婢不知。”
“……”
“只是，那个时候，韩太医刚刚离开，怕是，被他们看到了。”
听到这话，冯千雁的气息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咬着牙，因为太过用力的关系，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狰狞，阴冷的道：“司南烟，这个贱人，她果然在盯着本宫！”
含香他们也有些紧张：“娘娘，我们该做什么？”
冯千雁想了想，道：“让人去翊坤宫那边盯着，留神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
“反正，本宫这里有邵太医配的药，也不怕他们来查。”
“……”
“就算韩光启，他是邵仁的徒弟，听从师傅的交代来为本宫请脉，也是正常的，若她真的要闹，本宫倒要看看，她敢闹出什么来。”
“是。”
小多子急忙下去吩咐了。
冯千雁微微的喘息着，软绵绵的靠回了床头，满头大汗。
含香又拿着手帕给她擦汗，小声的说道：“娘娘现在千万不要再生气了，之前邵太医不是一直说么，万万不能动了胎气，否则，再行烧艾之法就危险了。”
“本宫知道。”
冯千雁一边说，一边盯着外面，咬牙道：“现在，是多事之秋。”
“……”
“宫里的人都盯着本宫的肚子，连皇后娘娘，今天都来了，显然她也是不放心的。”
“……”
“若不能生下一个皇子，本宫将来的路就难走了。”
说到这里，她眼中更透出了一分无路可退的阴狠，森然道：“我一定得要生下皇子，一定要！”
第1462章 你拿她跟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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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雪越下越大，冉小玉护着南烟一路小跑，好不容易回到了翊坤宫。
冉小玉满腹疑惑，想着刚刚建福宫发生的事。
她刚打算要问，谁知一进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里面，听见他们走进来，转头看向她们。
南烟一愣。
“皇——皇上？”
坐在桌边的正是祝烽。
他一只手吊在桌上，一只手摆在膝盖上，坐姿端正，但面色却不是太好看，冷冷的盯着他们。
自从那天晚上，两个人难得的“同床共枕”之后，因为到了年底，朝政之事又忙碌了起来，所以祝烽这些天都没有到后宫来，南烟也暂时将他抛之脑后。
今天，他突然出现，也让她有些意外。
但立刻回过神上，上前跪拜行礼：“妾，拜见皇上。”
祝烽低头看着她，却是眉头拧着：“你跑到哪里去了？”
“……”
南烟迟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祝烽就又沉声道：“外面这么大的雪，连一个手笼都不带，伞也不打，你是刚好一点，就要把自己冻病了是吗？！”
“我——”
南烟愣了一下，正抬起头来想要分辩，偏偏，她刚从冰天雪地里回来，又被这翊坤宫中的暖意一激，顿时打起了喷嚏。
“阿嚏，阿嚏！”
接连两个，祝烽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你是要气死朕，是吗？！”
原本今天好不容易忙完了国务，想要抽空过来看看她，谁知一来，就听说她出去的消息，等了半日没等回来，祝烽的脾气就已经有些上来了，再看她回来的时候，被冻得瑟瑟发抖，头发上还有雪沫子，知道她这样不爱惜身体，更是生气。
祝烽一掌拍在桌上：“冉小玉！”
冉小玉也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南烟的身边：“皇上。”
“你的差是怎么当的？！”
“奴婢，奴婢……知罪。”
一看怪罪到冉小玉的身上了，南烟急忙说道：“皇上恕罪，是妾刚刚要带着她出去，不关她的事。”
说着，对着冉小玉皱了皱眉头：“你退下。”
“……”
冉小玉迟疑了一下，再看着祝烽铁青的脸色，虽然生气，倒也没有要再说什么，便知能磕了个头，退下了。
等到她退出去，祝烽这才起身，走到南烟的面前。
低头看着她。
“你给朕起来。”
南烟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个时候，也的确感到周身彻骨的冷，瑟瑟发抖，看着她被冻得发红的鼻梁和耳朵，祝烽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一把，抓住了南烟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甚至有些发烫，南烟冰冷的手被他一握，顿时感到一阵暖流从指间沿着手臂，一下子注入到了心里去。
她蓦地，哆嗦了一下。
而祝烽却还盯着她冻得苍白的脸庞，咬牙道：“你不把朕气死，是不算完的，是吗？”
“……”
南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虽然，这样的情形，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陌生，甚至，曾经耳鬓厮磨的他们，有过比这更亲密的时刻。
但，也许是因为前些日子的冷落，还有这段时间她刻意的疏离。
这一刻，反倒比过去那些亲密时刻，更加让人心动。
南烟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如同打雷一般。
她甚至有些害怕，自己的心跳会随着手臂，被他的掌心感知。
想到这里，她小心的抬头望着祝烽，却见他的脸上，怒意未消，但两只手却又合起来，将她的两只小手握在掌心。
仿佛捧着什么珍宝一样。
半晌，道：“还冷不冷？”
“……”
南烟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祝烽就以为她还冷着，又将她的双手捧到面前，对着手心里哈了一口气，小心的揉搓着她的手。
其实，以他们的身份，是用不着这样的。
随便让冉小玉，或者小顺子他们送个暖炉来，万不行，还可以送一盆热水来，也能很快就暖和起来，但这个时候，两个人却都忘了似得，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来取暖。
而祝烽的手掌上，还有那么厚的，粗糙的老茧，即使他再小心，磨着南烟细滑的手掌，也像是砂纸一样。
他丝毫不知，还问：“还冷不冷了？”
“……”
直到这个时候，南烟才低下头去，喉咙微微的梗了一下，轻声道：“不，不冷了。”
祝烽没有放开她的手。
只是拉着她，走到另一边的卧榻旁坐下，旁边是一个小炉子，散发着热力，让人也更温暖了一些。
这一下，是真的一点都不冷了。
祝烽才说道：“你跑到哪里去了？”
南烟抬头看着他，沉默了一下，道：“妾，去冷宫了。”
“……！”
祝烽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冷宫？你去哪里干什么？”
南烟低着头道：“只是去，去看看。”
“……”
“不过，妾今天在那里，看到了凤姝。”
“……”
祝烽的眉头又是一蹙。
南烟抬头望着他，轻声说道：“皇上知道吗，凤姝她，她已经疯了。”
祝烽的面色沉冷了下来，淡淡说道：“那又如何？”
“皇上，她怎么会疯的呢？”
“在大牢里，关押了几个月之后，就疯了。”
“大牢里？”
听到这三个字，南烟蓦地又打了个寒颤。
她，也是曾经下过大牢，而且也被行刑过的，就是不知道，凤姝到底经历了什么，她那样历经风霜的女子都会疯癫，只怕情形是非常的残忍。
而且，现在她疯了之后，又被关到冷宫，还是那样一个破旧的地方。
守着她的人对她也冷酷无情。
眼看着南烟的神情黯然下来，祝烽皱了皱眉头：“怎么，你觉的朕对她太残忍了吗？”
“……”
“你可知道，国法无情！”
南烟迟疑了一会儿，才抬头望着他。
“妾当然知道，国法无情。”
“……”
“可是，妾曾经也犯过错，打入大牢，也打入过冷宫，也没有她这样，就像是关——”
就像是关一头畜生似得。
这话，南烟自然是说不出口。
但即使她说不出口，祝烽也明白她要说什么，顿时，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你拿她跟你比？！”
第1463章 一夜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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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她说不出口，祝烽也明白她要说什么，顿时，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你拿她跟你比？！”
南烟一愣。
这句话的意思是……
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祝烽又咬着牙，狠狠说道：“朕还想把她剁了，怎么，你也要来试一试吗？”
“……”
南烟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妾，不是这个意思。”
“哼！”
祝烽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拿后背对着她。
南烟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犹豫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自己走到一边去，沏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的捧到他手边。
“皇上。”
“哼！”
“……”
南烟对着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曾经指挥千军万马，为大炎王朝平定北域的战神燕王，很多时候，他比任何人都严苛，也更阴鸷。
但不知为什么，在自己的面前，他却会露出这种样子。
就好像——
好像一个耍赖的孩子。
虽然这种对比不对，可南烟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说法来比作此刻的他。
这一点，不管他失忆了还是没失忆，倒是一直如此。
而想到这里，南烟原本就有些酸涩的心中更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苦涩滋味来，他在自己面前这样，可他又知不知道，他跟自己，有着什么样的过往，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样的仇怨？
如果知道了，这一切，还能如眼前这样吗？
如果，自己真的将他引到玉门关……
这一切，是不是就从此，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里，南烟的鼻子都有些发酸，捧着茶杯不知所措，倒是祝烽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见她捧着茶杯不语，原本苍白的指尖微微的瑟缩着。
伸手捧上她的手。
“还冷吗？”
“……”
南烟低头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祝烽叹了口气，像是拿她没办法似得，将茶杯接过来放到桌上，然后牵着她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然后说道：“你……到底要朕怎么跟你说，你才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南烟低着头，轻声道：“妾，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看着她有些可怜。”
“……”
“妾今天去冷宫，只给秦若澜送了一点御寒的衣裳，明天还想再去一次，给凤姝也送两件。”
祝烽皱着眉头看着她：“你——”
南烟轻声道：“妾也并不觉得她可怜，想要救她出来，她做的事是罪有应得的。”
“……”
“只是，人已经疯了，实在可怜，妾有恻隐之心。”
听见她这么说，祝烽的神情才柔和了一点下来，伸手将她耳边垂下的一缕头发上，雪沫化作的水珠捋了下来，道：“好吧，就依你。”
“谢皇上。”
“要朕陪你去么？”
“不用，冉小玉陪着妾去就可以了。皇上也不要去那样腌臜的地方。”
“嗯。”
两个人说到这里，口气才缓和了一下来。
祝烽的手捋过她的头发，又慢慢的抚上了她的脸颊，南烟顿时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比刚刚握着自己的手时，还更烫一些。
她的脸顿时有些发红。
下意识的垂下眼睑，却更能感觉到祝烽炽热的目光看着她，沉声道：“现在晚上，还睡得好吗？”
“……”
南烟顿时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掀开被子，让他睡到身边来的事。
脸一下子滚烫了起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祝烽自然也明白，她一定是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了，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那种温暖，又甜蜜的滋味，仿佛还在心头。
南烟的头都要埋到自己怀里去了，轻声道：“好多了。”
“是吗？”
祝烽看着她，伸手捏了一下这些日子她一直没能圆润起来的下巴，道：“朕今天过来，就是来看你是不是‘好多了’的。”
“……”
话是这么说，但晚上，祝烽也并没有做什么。
南烟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好，加上这些日子，他也疲倦，所以只是睡在一起，将那具散发着馨香的瘦弱的身子揽在怀中，并没有做什么。
这一夜，祝烽睡得很好。
只是他不知道，南烟这一夜，几乎没怎么合眼。
就算闭上眼睛，可听着耳边他那均匀又绵长的呼吸声，还是忍不住睁开眼，借着窗外暗淡的光，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熟悉轮廓。
黑暗中，她的目光闪烁。
矛盾的心思，就像是一团乱麻，在她的心头缠绕着，南烟无奈的，也无声的，长叹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第二天早上。
祝烽睡得很足，也是这些天忙碌下来，难得睡一个好觉。
他睁开眼睛，就听见外面扑簌簌的落雪声，晨光微露，但映在白皑皑的雪地里，外面还是一片光华。
他一低头，就看到怀中的南烟。
这个小女子正靠在自己的怀里，脸颊也贴在他的胸膛上，随着呼吸，睫毛轻轻的一扇一扇。
祝烽忍不住，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啄了一下。
南烟原本也只是在快天亮的时候熬不住，闭上眼睛打了个盹儿，这个时候立刻就睁开了眼，有些茫然的望着他：“皇上……”
“醒了。”
“……”
祝烽笑了笑：“外面下雪了。”
“啊……”
南烟慢慢的从他怀里爬起来，看向窗户。
彤云姑姑他们听到响动，便进来服侍他们两洗漱，因为今天还有朝会，祝烽穿好衣裳，连饭都没吃便要过去。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着眼角还有些红红的南烟，道：“外面下着大雪，太冷了就明天再去。”
南烟轻声道：“妾不怕。”
“让冉小玉好好的陪着你。”
“是。”
祝烽这才离开。
冉小玉在为南烟梳头，见他走了，低声道：“娘娘跟皇上说了凤姝的事？”
“嗯。冷宫里的人自然是要禀报了，还是直接跟他说了为好。”
“也是。”
不一会儿，头梳好了，冉小玉也提前准备了好给凤姝带的几件袄子，两个人便撑着油纸伞，出了翊坤宫往冷宫走去。
沿着昨天那条路，不一会，就看到了那座破旧的房子。
可是，今天，气氛有些不一样。
南烟一走近，就看到几个守着这里的嬷嬷站在门口，一脸惊恐的表情，南烟不解的道：“怎么了？”
第1464章 她死了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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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气氛有些不一样。
南烟一走近，就看到几个守着这里的嬷嬷站在门口，一脸惊恐的表情，南烟不解的道：“怎么了？”
“贵妃娘娘。”
那些人看到她，都立刻跪了下去。
南烟道：“出什么事了吗？”
其中一个嬷嬷一只手颤抖着指向那大门洞开的房间，轻声道：“她，她——”
“……！”
南烟的眉头一皱，立刻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上前去。
刚一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身影从房梁上吊下来，在眼前晃荡。
“啊——！”
南烟吓得发出了一声惊呼，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一只脚踩在台阶口，差一点仰倒下去，幸好身后的冉小玉一个箭步冲上来，伸手护住了她。
“娘娘小心！”
“凤姝，凤姝——”
南烟的脸色骤然苍白，睁大眼睛望着里面。
冉小玉也抬起头来，就看见凤姝竟然在房中上吊，一条用破布连起来的绳索越过房梁，结束了她的一生。
南烟的手脚发软，几乎都要跌倒下去，幸好冉小玉一直扶着她，又回头对周围的人说道：“还不赶紧把她放下来！”
“是，是。”
那些人立刻进去，搭着凳子将凤姝解了下来。
她的尸体，已经僵硬。
南烟颤抖着走了进去，看着她苍白中透着青灰的脸色，眼睛睁得很大，好像还在不甘的看着世间她留恋的一切，但是，现在，不管是什么出现在她的眼前，她都不知道了。
南烟哑声道：“怎么会，这样？”
冉小玉立刻回头对着那几个守着的人说道：“怎么回事？快说！”
几个老嬷嬷跪在眼前，其中一个领头的颤颤巍巍的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们也是每天早上过来给她送早饭，顺便看看她有没有乱闹，结果一开门，就这样了。”
南烟道：“昨晚，有没有人来过？”
“这——”
几个人面面相觑。
南烟立刻就明白过来。
昨晚那么大的雪，他们自然不会冒雪到这里来看护凤姝，自然都是躲在自己温暖的房间里度日的。
而凤姝……
她就在这样寂静，有寒冷的夜晚，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不一会儿，收尸的人就来了。
祝烽也来了。
原本，冷宫里死一个罪妇，对他而言根本是无需知晓的小事，只是，因为贵妃也在场，旁人才跟玉公公说了一声，而玉公公一说，祝烽立刻就丢下政务来了。
看到雪地里南烟僵冷的样子，他走过来。
“怎么了？”
南烟急忙回头看向他，目光还有些呆滞的：“皇上……”
祝烽转头看了一眼。
已经有人来验了尸，验明正身之后，拿了一床破旧的褥子裹着尸体，匆匆的抬走了。
这个地方，连死气都不剩下，只有雪地上凌乱的脚步。
和一地的荒凉。
风吹过，卷着雪沫吹到了他们的脸上，带来的细碎的痛痒，再一会儿，就有些麻木了，祝烽伸手牵着南烟的手，道：“这里冷，先回去再说。”
“……是。”
南烟有些僵硬的，被他拉着往外走。
走到外面的大路上，南烟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不是看凤姝的房子，而是看后面不远处，秦若澜住的那一间房。
大门虚掩着，里面，仿佛有人影晃动。
可是，祝烽连头也没回，就带着她出了冷宫。
祝烽一直牵着她的手，出了冷宫之后，也没有回翊坤宫，而是到了他的寝宫。
里面的地龙烧得很暖，南烟刚刚在冰天雪地里，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冻成冰了，一走进去，蓦地有一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
她哆嗦了一下。
祝烽按着她坐到卧榻上，小顺子腿脚快，立刻捧了热茶过来。
南烟却连手没抬一下，只愣愣的坐在那里。
一双眼睛有些发直。
小顺子站在旁边，看着她这样，担心的说道：“皇上，娘娘刚刚到那个腌臜地方去，不会——不会撞客了吧？”
听到这话，南烟顿时抬起头来，苦笑着道：“胡说什么。”
小顺子立刻低下头去。
“娘娘恕罪。”
“好了，你出去吧，别进来打扰朕。”
“是。”
小顺子将茶放到一边，乖乖的退了出去。
祝烽这才伸手捧着她被冻得凉透了的脸颊，道：“吓到了，还是——”
南烟摇了摇头，要说死人什么的，她是跟着祝烽上过战场的，什么样的死法没见过，只是一个上吊的，对她来说倒也不算什么。
可她昨天才见到凤姝，而且，她的身上还有自己想要的答案，今天，凤姝就上吊了。
只是一个晚上。
她到底是自己上吊的，还是——
南烟有点不敢往下想。
感觉到她的战栗，祝烽又捧着她的脸，轻声道：“嗯？”
南烟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努力的掩藏自己眼中的疑惑和矛盾，只轻声说道：“也不是，只是，昨天才看到她，今天她就死了，妾有些，有些——”
南烟虽然不会为凤姝难过，但在震惊和疑惑之外，也的确，有些感伤。
也许是——
兔死狐悲？
又或者，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身而为人，总还是会有一丝恻隐之心的。
南烟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只觉得心里千头万绪，而祝烽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个当一件事，对他而言，眼前的才是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人，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说道：“好了，她死了就死了，别再多想了。”
“……”
“朕正好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南烟抬起头来：“皇上有什么事要交代？”
祝烽道：“马上要到心平的生日了，这阵子宫中一直都是死气沉沉的——”
说到这里，看了南烟一眼。
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死气沉沉的。
“朕打算办一场宴，给她热闹一下。”
南烟一听，急忙说道：“这不行。”
祝烽皱起眉头：“为什么？”
“她才多大，这么小就办宴席来庆祝生日，皇上也不怕折了她？”
祝烽沉着脸：“朕的女儿，自然是有福气的，怎么就折了她了？”
“……”
“她难道不是大炎王朝的公主，不应该得到宠爱吗？”
南烟又是一阵头疼。
他们两如果说还有什么矛盾，大概就是在女儿的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