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5章 让一些人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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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突然道：“玉福。”
“奴婢在。”
“让礼部的人过来，朕要册立康嫔为妃！”
虽然说的是册封，是一件喜事，但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喜悦的表情，甚至连口气，也是冰冷的。
玉公公顿时大惊失色。
“啊？！”
他虽然已经见惯了在皇帝身边的大风大雨，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也呆住了，跪在地上抬起头来，惊愕的望着祝烽。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祝烽的脸色更阴沉了一些。
“啊什么？！”
“呃——”
“还不快去？！”
“是，是！”
玉公公手足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但因为太过震惊的关系，手脚发软，差一点又跌回去，整个人都是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前方。
而祝烽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走远，这才又低下头，看着黎不伤。
“你来了。”
黎不伤的头埋得更低了一些：“昨天的事——微臣特来领罪。”
祝烽的目光微微一闪。
说道：“进来再说。”
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御书房，黎不伤也急忙跟了上去。
走进到御书房，看到祝烽已经走到桌案后面的坐了下来。平时，他坐在椅子里，哪怕是有软垫靠背，他的腰背也是挺得笔直，好像永远不知道疲倦，可是今天，他却靠坐在圈椅里，一只手甚至撑在额头上，用力的揉着眉心几道深深的悬针纹。
好像，很累一样。
不过，听说他在建福宫过了一夜，应该是休息得很好，康嫔想尽办法想要侍寝，必然也服侍得非常的妥帖才是。
怎么会看上去这么累呢？
黎不伤心里只想了一下，也并不多纠结，便走到桌案前，对着他说道：“皇上，微臣特来领罪。”
“……”
祝烽没有说话。
而是用粗大的手指揉了半天眉心，才慢慢的抬起眼来。
如果说黎不伤的眼睛像是狼眼，时常给人一种嗜血的，心惊的感觉，那么祝烽的眼睛里，就是天生带着令人不敢逼视的霸道之气，即使他倦怠了，虎威犹在，只一眼，就看得黎不伤呼吸一窒。
立刻低下头去。
御书房内安静了许久，祝烽才说道：“朕安排了那么久，让你们在天牢周围布下罗网，可是，你们不仅没有抓住前来劫狱的人，甚至连简若丞，都被他们就走了。”
“……”
“为什么？”
他虽然是在责问，但口气，却意外的平和。
虽然口气平和，但仍然压抑得让人不能呼吸，黎不伤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掌心的冷汗岑岑而出。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是微臣疏忽，没有料到贵妃娘娘突然出现——”
一听到“贵妃娘娘”四个字，祝烽的脸色又是一沉。
“她出现？她出现，你就不会做事了？”
“因为，”黎不伤终究还是年轻，在他强盛的气压下，有些支撑不住的，沉声道：“因为贵妃娘娘她，她受伤了。”
“……”
“微臣，微臣不敢怠慢。”
祝烽阴沉的看着他。
这一刻，即使外面艳阳高照，甚至炽热如火，但他还是周身冰凉。
因为祝烽的目光中，淬了冰。
他盯着黎不伤，不知过了多久，阴冷的说道：“朕刚刚的话，你听到了，但你最好记住，一直记住，永远记住。”
黎不伤一愣，诧异的抬起头来望着他。
祝烽一字一字的道：“她，与你何干？”
“……！”
黎不伤的面色一凝，有一种被人用刀子硬生生的捅进心脏的感觉，一瞬间，心脏剧烈的收缩，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局促了起来。
喉咙梗了半晌，他沙哑着声音道：“是。”
祝烽又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慢慢的抬起手来，揉着自己的眉心，也遮住了眼睛。
可是，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还是悬在头顶。
黎不伤站在他面前，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皇上，微臣需不需要带领锦衣卫的人，继续在城中搜捕。”
“城中？”
祝烽冷冷道：“他们得了手，还会继续留在城中？”
“那，微臣可以立刻带领人马出城搜寻，将功补过。”
“出城？金陵城四通八达，你知道他们会去哪里？”
“……”
“还是你认为，他们会留在路上让你追捕？”
“……”
黎不伤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祝烽的目光透过指缝，阴沉的看着他，冷冷道：“不要以为经过了历练，成为了锦衣卫的指挥使，你就了不起了，多的是你不懂的，也多的是可以取代你的。”
“……”
“你，好自为之！”
听着他的训斥，黎不伤低着头，脸色微微的有些苍白。
“……是。”
他到底还年轻，哪怕再是沉稳的样子，在面对祝烽的训斥的时候，心情还是止不住的低落，更有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屈辱感，可他咬着牙忍耐着，说道：“那皇上，这件事——”
“朕自会让人处理，你不必多问。”
“……”
“这些日子，也不用进宫来回话，好好回去思过！”
“是。”
他行了个礼，便准备出去，可是走到门口，又有些踌躇的回头看了一眼，祝烽一只手撑在额头上，冷冷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
黎不伤刚一转身，就看到玉公公带着礼部尚书严故，还有两个侍郎走了进来。
他们对着他匆匆的一拱手，然后走进去。
“微臣拜见皇上。”
祝烽仍然保持着刚刚疲倦的动作，连手都没抬一下，冷冷的说道：“朕要册封康嫔为妃，你们下去拟旨，马上办！”
说完，便不开口了。
严故他们几个人都呆住了。
要知道，册立妃子还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刚刚大慈恩寺的祭祀没能完成，这么短的时间内，祝烽又要册封妃子，这——
严故小心的道：“皇上，这，是否太过仓促？”
“……”
“旧皇宫这边东西都不齐备，不宜举行册封大典。”
祝烽冷冷的说道：“不必举行大典，只要有一道册书，将她册封为妃就行。”
说到这里，他像是咬了咬牙，冷哼一声道：“朕的后宫嫔妃的确凋零，才会让一些人——有恃无恐！”
第1286章 天大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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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烽冷冷的说道：“不必举行大典，只要有一道册书，将她册封为妃就行。”
说到这里，他像是咬了咬牙，冷哼一声道：“朕的后宫嫔妃的确凋零，才会让一些人有恃无恐！”
黎不伤站在门外，听完了里面的话，转身面无表情的走了。
而一听这话，严故他们几个面面相觑，都不敢开口。
显然，这话是说贵妃。
这件事，好像也是做给贵妃看似得。
不过只这样一想，几个人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将这种荒谬的想法甩开。
皇帝要册封谁为妃子，自然是因为喜欢，怎么会是做给谁看？只不过，皇帝的宠爱也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之前册封贵妃，力排众议谁的话都不听，现在，不也打入冷宫了吗？
于是，几个人唯唯诺诺的应了。
就在这时，玉公公来报，成国公吴应求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礼部的几个人都退到了一边，祝烽稍微打起一点精神，就看到吴应求消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礼部的几个人对着他拱手行礼：“国公。”
不过，吴应求一进来，立刻就跪拜在祝烽的面前，磕头道：“皇上，老臣有罪，老臣有罪。”
祝烽仍旧靠坐在椅子里，只有一只手搭在桌案边沿。
“国公，何出此言？”
“皇上对老臣信任有加，将大慈恩寺周围的防护交给老臣，可是老臣却——老臣罪该万死！”
“……”
“请皇上赐老臣一死！”
祝烽看了他一会儿，平静的说道：“国公起来吧。”
“……”
“这件事，朕也没有告诉国公，是事先有安排的。”
“……”
“这两天，多亏了国公主持大局，才没有让前朝混乱，朕还没有嘉奖国公，如何会惩罚你呢？”
吴应求仍然跪在地上不动，祝烽对着玉公公使了个眼色，玉公公急忙过去扶他。
老人家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祝烽道：“国公当年就跟随高皇帝南征北战，创下我大炎王朝的不世基业，高皇帝无数次在朕面前提起你的忠心，朕又如何会为这一点小事惩罚你？这件事，就不要提了。”
一提起高皇帝，吴应求顿时老泪纵横，抽泣了起来。
“多谢皇上。”
“……”
“老臣，老臣，感激涕零！”
祝烽看着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严故他们，突然说道：“说起来，菀儿自朕靖难起兵开始，就一直侍奉在朕的身边，这么多年了，她也受了不少的委屈。朕还打算册封她为惠妃呢。”
一听这话，吴应求喜不自胜，原本已经起身了，立刻又跪下去，重重叩拜。
“老臣，叩谢皇上。”
祝烽微笑着看着他：“谁忠心为国，朕看得一清二楚，国公起来吧。”
“谢皇上。”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吴应求也谢恩退下了。
他走出御书房之后，原本激动得难以自持，这个时候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那双苍老而精光内敛的眼中，透出了一点复杂的情绪。
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大门，他转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礼部的人领了这两道旨意，也都退出了御书房。
两个侍郎望着严故，忧心忡忡的说道：“严大人，这——这样的册封，真的可以吗？过去册封，可不能如此草率啊。”
严故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
说道：“不可以，又能怎么样？”
“……”
“幸好这一次，皇上只是要册封康嫔为宁妃，品级还不如康妃，就照着皇上的意思，办了吧。”
说完，他们也离开了。
御书房内，祝烽仍然保持着之前靠坐在圈椅里的姿势，一只手已经抵在眉心，也抚不平那里的褶皱。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疲倦过。
这时，玉公公小心的走上前来，沏了一杯茶放在他的手边，轻声道：“皇上……”
祝烽头也不抬，阴沉的道：“朕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
“更不想听人为谁求情！”
玉公公顿时不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奴婢不敢，只是，大慈恩寺的祭典——已毕，不知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之前，还在北平的时候，他们安排到金陵来的行程，祝烽就没有定下回程的时间。
那个时候，大家都不明白。
现在，出了重恩塔那件事，大家才回过神来，他这一次的大典，表面上是要向天下人昭示他身为高皇帝和先陈皇后的嫡子的身份，更深的目的，是要抓住一直在朝中，在民间，与他作对的那只黑手。
只是，功亏一篑了。
如此，就不知他接下来的打算。
祝烽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这件事，晚些时候再议。把陈玄他们给朕叫来，朕要问他们的话。”
“是。”
玉公公走了出去。
等到他走出去，祝烽这才端起他放在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碧螺春，是新进的好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茶喝在他嘴里，只品得出苦涩，一点甘甜的滋味都找不到，完全不像当初——
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又是一沉，一股业火从心底里腾了起来。
用力的一掼。
只听“哐啷”一声巨响，茶杯摔了个粉碎。
|
“你说什么？！”
虽然祝烽早就离开了建福宫，但因为刚刚承泽雨露，冯千雁特地又休息了许久，才去沐浴更衣，近中午的时候，才坐在梳妆台前梳洗打扮。
这时，外面传来了消息。
她猛地转过头来，连身后的宫女含香扯到她的头发了都不在意，睁大眼睛，看着跪在地上前来传话的小太监小多子。
声音发抖的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多子也笑着道：“奴婢为康嫔娘娘——哦不，马上就要叫宁妃娘娘了，为宁妃娘娘贺喜了。”
“……”
“皇上刚刚已经传了话，让礼部的人准备册书，要册封您为宁妃了！”
冯千雁惊得目瞪口呆。
她费尽心思，让贵妃倒台，又争到了侍寝的机会，原本以为在这后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只是侍寝了一个晚上，就被册封为妃了！
怎么可能？！
她颤声：“真的？皇上他真的——要册封我为妃？你没有骗我？”
第1287章 自己，不是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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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
她颤声：“真的？皇上他真的——要册封我为妃？你没有骗我？”
小多子喜道：“奴婢如何敢在新晋册封的宁妃娘娘面前撒谎？再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皇上真的已经下旨了，礼部的人正在忙这件事呢！”
冯千雁倒抽了一口冷气。
而一旁的宫女含香、琴儿这个时候也都反应了过来，顿时欢天喜地的跪了下来，对着她道：“奴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没想到娘娘初次承泽雨露，就能得到册封！”
“是啊，还是一下子就册封为妃呢！”
“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
“恭喜娘娘！”
冯千雁自己也欢喜得不知所措，喃喃道：“这，这太好，太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梳妆台前站起来，但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就这么在房间里无措的走来走去：“我简直做梦都没想到，皇上，皇上他——”
小多子笑道：“娘娘，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啊。”
“……”
“这宫中谁都知道，贵妃娘娘一直得到皇上的专宠，这些年来，皇上几乎不在后宫走动，娘娘是第一个得以侍寝的人，而且，才侍寝一个晚上，就册封娘娘为妃，这是当初贵妃娘娘也没有的荣耀。”
“……”
“娘娘，如今皇上对你，才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啊！”
原本冯千雁也是个冷静的人，但这一刻，听到这些话，她也欢喜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皇帝对自己，真的太好了！
之前好几次，她想办法靠近他，甚至将他引诱到建福宫来，最终都不了了之，让她差一点绝望，以为自己没有办法得宠，却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
甚至，这么大！
她立刻又坐回到梳妆台前，激动的说道：“赶紧给我梳妆，我，我要去见皇上，我要去谢恩！”
含香忙爬起身来，正要继续给她梳头，小多子说道：“可是娘娘，皇上现在还在御书房办事呢。”
冯千雁眉头一皱。
含香立刻说道：“在御书房又如何？皇上如今这么宠爱我们娘娘，难不成娘娘过去谢恩，还能把娘娘赶出来？”
琴儿也笑道：“是啊，皇上一定巴不得见到娘娘呢。”
小多子跪在一旁，这个时候也陪笑着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是啊，奴婢知道什么，宁妃娘娘如今宠冠六宫，有什么地方是娘娘去不得的？娘娘恕罪！”
听到他们的话，冯千雁才又笑了起来，催促道：“快，快给我梳头。”
“是。”
不一会儿，她就梳妆整齐了。
特地化了一个精致艳丽的妆容，又涂抹了不少的香粉，整个人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又红又香，穿上最华丽的衣裳，便出了门。
|
另一边的御书房中。
整整一个上午，几乎一刻都没有停下来休息过，玉公公守在祝烽身边，心疼的说道：“皇上，休息一会儿吧。”
“……”
“您再这么忙下去，龙体撑不住的。”
祝烽阴沉着脸，却只是摆了摆手。
他不想停下。
也不能停下。
一停下，那种阴沉刻毒的思绪就会一瞬间侵占他的头脑，但这个时候，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自己再身陷进去。
既然，那个女人的心里只有简若丞，为了简若丞，连自己和她的孩子都可以不顾。
自己，又何必再想。
连恨，都不想恨她。
她不值得。
可是，越是这样想，那种思绪越像是有毒的藤蔓，不仅缠绕着他的思绪，更缠绕着他的全身，让他忍不住心中腾腾的杀气，仿佛想要毁灭一切。
这个时候，他只能让自己忙碌，一刻不停的忙碌。
自己身为皇帝，三宫六院，有那么多的女人等着自己临幸，就像昨夜的冯千雁……
也很好，不是吗？
不是只有她司南烟，自己，更不是非她不可！
看着他愈发阴郁的神情，玉公公叹了口气，这时，叶诤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跟在祝烽身边这么多年，一看到此刻他的神情，还有御书房中充斥的那种压抑的气息，就知道此刻的他，在崩溃的边沿。
急忙走进来：“微臣拜见皇上。”
祝烽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叶诤小心的说道：“大慈恩寺之事，微臣特来领罪。”
祝烽冷笑了一声：“领罪，你们一个个的倒好，出了事，都来领罪，好像特地来提醒朕，这一次朕失败得彻底。”
叶诤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微臣不敢。”
“哼。”
祝烽冷哼了一声，不再看他。
叶诤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到他用手一刻不停的揉着自己的眉心，感觉得出来，他心中业火熊熊，但一直压抑着没有发出来。
倒是少见。
他小心的说道：“微臣刚刚进来，好像看到陈玄公子出去了。”
祝烽道：“嗯。”
叶诤更小心了一些：“皇上是，要交代他去办什么事吗？”
“……”
祝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不要问。”
叶诤目光闪烁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急忙低下头去：“微臣知罪。”
他作为祝烽的心腹，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但也知道，并不是什么事，祝烽都会告诉他，更何况是已经失忆之后的他，更不可能完全的信任他们任何一个人，包括去办事的陈玄。
他，只是用他们。
这时，祝烽松开揉着眉心的手，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朕倒是听说，这几天，你一直在往冷宫跑。”
“……”
“怎么，还在见冉小玉？”
叶诤额头上冷汗都滴了下来，小心的说道：“皇上，她——微臣不能再去见她了吗？”
“……”
祝烽阴沉的看着他。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说话的声音，祝烽眉头一皱：“玉福，怎么回事？”
玉公公慌忙走进来，说道：“皇上，是康嫔娘娘，她要来求见皇上，说是要来向皇上谢恩。可是——”
他是尽忠职守，将他们拦在外面。
毕竟，后妃没有得到允许，不能随便的进入御书房。
叶诤一听，也皱起了眉头。
祝烽看着他们，突然道：“让她进来。”
第1288章 朕，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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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诤一听，也皱起了眉头。
祝烽看着他们，突然道：“让她进来。”
玉公公又是一愣，要知道，平时祝烽处理政务的时候，除了贵妃之外，很少让后宫嫔妃们进入御书房，可现在，居然让康嫔进来。
难道他现在，真的这么宠爱冯千雁了？
玉公公心中虽然疑惑，但做事也不敢怠慢，急忙转身走了出去，刚刚被他拦在门口的冯千雁一脸的不耐，而玉公公走上前去，也恭恭敬敬的对着她行了个礼：“康嫔娘娘，皇上有请。”
一听到这话，冯千雁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来。
祝烽，竟然真的让她进去了！
在她身边扶着她的宫女含香这个时候更加得意，冷笑着对着玉公公道：“刚刚是谁说，皇上从不让后妃进御书房的，那是普通的后妃，咱们宁——咱们康嫔娘娘马上就要册封为宁妃了，可跟普通的后妃是不一样的。”
玉公公只低着头，脸上保持着恭敬的笑容，并不说话。
倒是冯千雁，虽然心里得意，到底还是知道玉公公在宫中，和在祝烽身边的地位，伸手阻拦了含香继续说下去。
然后，便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御书房。
一进门，就看到叶诤跪在桌案前，而祝烽靠坐在圈椅当中，看到她走进来，微微挑了一下眉毛，阴沉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一些。
冯千雁上前跪拜：“妾，拜见皇上。”
祝烽勾起一边的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你来了。”
“是。”
“这么大热天的过来，被晒着了怎么办。”
听到他这样关切的话语，冯千雁的心中更是激动不已，声音都有些发颤，道：“妾刚刚得到旨意，特来向皇上谢恩。”
祝烽微笑着看着她：“这有什么好谢的。”
“……”
“你侍奉朕侍奉得好，自然应该赏你。在这宫中，谁伺候得好，朕自然是要赏谁的。”
说着，对着她伸手：“起来吧。”
含香急忙扶着她站起身来，祝烽仍然对她伸着手，冯千雁心中狂跳，激动的上前两步，牵住了祝烽的手，祝烽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另一只手轻轻的拥着她纤细的腰肢。
玉公公急忙低下头去。
叶诤更是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祝烽将冯千雁娇软的身子搂住怀中，又回头看了一眼，口气冷淡的道：“你们都出去吧。”
“是。”
这些人又哪里还敢继续带着，连同含香，都一起往外退。
不过，当叶诤退到门口，正要转身出去的时候，祝烽突然又叫住了他：“叶诤。”
他急忙停下，转身道：“微臣在。”
“冉小玉那边——朕准你去看她。”
“……！”
叶诤惊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睁大眼睛望着祝烽，却见冯千雁也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们，而祝烽冷冷的说道：“你去的时候，就跟他们说，是朕准许的。”
因为太过惊讶，叶诤都忘了问，“他们”是谁。
祝烽目光闪烁着，淡淡道：“好了，你现在可以下去了。”
“……是。”
叶诤都还有些迟疑，但还是立刻退了出去。
大门关上。
冯千雁立刻转过头来，双手环在祝烽的颈项间，轻声说道：“皇上真的要册封妾为宁妃吗？妾简直不敢相信，皇上对妾真的太好了。”
“……”
“妾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祝烽的目光还看着已经关上的门，眼神伸出透着一点沉郁，半晌，才回过头来看着她。
淡淡一笑：“朕当然对你好。”
说着，便一把将她揽过来，冯千雁娇笑了一声，双手随即环住了他的颈项，柔软的胸立刻贴上了他的身子，随着呼吸起伏，她的柔软馨香，尽展无遗。
她柔声道：“皇上……”
祝烽埋首在她的颈项间，但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眼中仿佛淬了冰。
“只要，你听话。”
“……”
“朕最恨的，就是人在朕身边，可心里，却还装着别人的人。”
听到这话，冯千雁心里有些疑惑。
但她立刻讨好的笑着：“妾怎敢？妾的心中，只有皇上。”
“只有朕，就好。朕，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过去。
冉小玉守在床边，将南烟额头上的浸了凉水的帕子取下来，重新在盆子里浸了冷水，拧得润润的，又覆上去。
在她昨天哭着进入梦乡之后没多久，就发烧了。
其实，也能想象得到，才刚小产，而且被冰冷的雨淋了一个晚上，身体肯定是受不住的，加上祝烽对她说的那些话，和后面发生的事。
她的心，只怕也是千疮百孔。
这时，南烟皱着眉头，慢慢的睁开了红彤彤的眼睛。
“娘娘！”
一看到她睁开眼睛，冉小玉惊喜不已：“你好一点了没有？”
“……”
南烟呆呆的望着她。
虽然发烧，可她的眼睛却是格外的亮，望着冉小玉好一会儿，然后用虚弱的声音道：“皇——”
刚说了这个字，就看到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苍白的嘴唇抿了抿，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冉小玉知道，她清醒过来了，想起了一切，所以，后面的话，她不问了，也问不出口了。
冉小玉的心像是被刀扎了一样疼，只能轻声安慰她：“娘娘，你好一点了吗？”
南烟哽咽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我饿。”
冉小玉一听，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从昨天开始，他们两个人都水米没沾牙了，这里不仅是冷宫，还是旧皇宫的冷宫，根本没有人会理睬他们。
但是，她可以饿，生着病的南烟不可以。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声很轻的口哨声，一个小石头滚到了门口，冉小玉立刻诧异的回过头去。
这，是她和叶诤约定的暗号。
他怎么跑到冷宫里来了？
来了就来了，为什么又不进来呢？
南烟轻声道：“外面，有什么吗？”
冉小玉急忙说道：“没什么，娘娘你先躺着休息，奴婢出去帮你找吃的。”
说完，便起身匆匆的走了出去。
一出门，果然看到叶诤站在外面的墙角，她立刻走上前去：“你怎么进来了？”
第1289章 他到底，要凌迟她多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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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小玉急忙说道：“没什么，娘娘你先躺着休息，奴婢出去帮你找吃的。”
说完，便起身匆匆的走了出去。
一出门，果然看到叶诤站在外面的墙角，她立刻走上前去：“你怎么进来了？”
叶诤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看了看她身后的房子，轻声问道：“贵妃娘娘呢？”
“从昨天开始发烧，刚刚才醒过来。”
“啊？”
“她现在饿了，我正想给她找点吃的呢。”
“这里，我给你们带来了。”
叶诤说着，从背后拿出了一只食盒，冉小玉急忙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小菜和几个馒头，虽然简单，但对这个时候的他们来说，已经再好不过了。
她笑道：“这太好了！”
说着，又盖上盖子，免得东西洒出来，然后说道：“走吧，我们进去。”
叶诤摇摇头：“不，我还是，不进去了。”
“怎么了？你不想见娘娘吗？”
“不，不是。”
叶诤摇摇头，心想：我哪是不想见她，我只是，怕见到她。
怕她追问自己祝烽的事，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看到叶诤这样支支吾吾的样子，冉小玉立刻敏感的皱起了眉头，问道：“对了，你到底是怎么进来了？之前你不是不能进来，我们只能在墙角那个地方交换消息吗？”
“……”
“而且，我看到冷宫门口，已经有人守着了，他们怎么会让你进来？”
叶诤踌躇了一下，才说道：“皇上交代了，他们放我进来。”
他之前也没想到，听到祝烽说自己到冷宫的时候要跟“他们”说，皇帝准许他进来，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冷宫已经加派了守卫看守，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了。
因为皇帝开了口，这些守卫才让他进来的。
而一听这话，冉小玉的眼睛顿时亮了。
祝烽允许叶诤进来，那是不是意味着——
她惊喜的一把抓住叶诤的手腕：“皇上是不是已经心软了？”
“……”
“他是不是要原谅娘娘了？”
“……”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了？”
看到她迫切的样子，叶诤知道，她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里面正生着病的南烟。
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难受。
冉小玉一阵追问，叶诤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实话。”
“……”
叶诤又踌躇了很久，才说道：“小玉，出去的事——你们暂时先，先在这里面呆着，我每天会进来给你们送吃的，也送一些必须的东西。”
“……”
“别的，你先不要管。”
听到他这么说，冉小玉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意思是说，他们这段时间都不要想出去了。
冉小玉道：“皇上还在生娘娘的气？”
“……”
“他还是不能原谅娘娘？”
“……”
她越是问，叶诤越是面色难堪，冉小玉的心里隐隐的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她紧盯着叶诤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不然我不让你走！”
说着，抓着叶诤手腕的那只手用力。
叶诤为难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虚掩的大门。
过了好久，才轻声说道：“我可以说，但你——你千万不要告诉贵妃娘娘。”
听到他这么说，冉小玉的心中那不祥的阴影更深了。
她哑声道：“你说。”
叶诤又犹豫了许久，才压低声音轻声道：“皇上他——他要册封康嫔为宁妃。”
“……！”
冉小玉的呼吸一下子窒住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叶诤，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
“皇上要册封康嫔为妃？”
“……”
“宁妃？”
“是的。”
冉小玉的眼睛都红了，她紧咬着下唇，过了很久，才沉声说道：“他——他真的这么绝情？”
宠幸别的嫔妃，册封冯千雁……
这些事，若是在平时做，南烟也只会一笑置之，可这个时候，在南烟刚刚小产，正为了两人的决裂而痛苦不已，泪流不止的时候。
这是要她的命啊！
看到她咬紧下唇，眉头紧锁的样子，叶诤也感到心酸不已。
“小玉……”
冉小玉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喉咙梗了一下，放开了叶诤的手：“我，我回去了。”
叶诤慌忙道：“小玉，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贵妃娘娘，我怕她受不了。”
“……”
冉小玉沉默了许久，慢慢的转过身去。
“小玉！”
“……”
在抬脚往里走的时候，她沉沉的说了一句话：“他到底，要凌迟她多少刀？”
说完，便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叶诤无话可说，只能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等到他离开，冉小玉走到门口，又停了许久，才推门走进去，神情已经恢复如常。
“娘娘，奴婢给你送吃的来了。”
“是吗？好。”
南烟慢慢的转过头来，看到她手里拎着的食盒，勉强露出一点笑容：“太好了。”
冉小玉过来扶着她靠坐在床头，然后将吃的喂到她嘴里。
可惜，生病的，没力气的人最好是吃一些温度的粥菜药膳，但叶诤没有想到这一点，事实上，想到了也没办法弄进来，而这些馒头和小菜，南烟吃到嘴里，连嚼，都要费半天劲。
看着她连吃东西都那么艰难的样子，冉小玉更心疼了。
南烟费尽力气，好不容易咽下了一口馒头，然后抬头看着冉小玉：“这些东西，是叶诤送进来的吧。”
冉小玉一听，立刻紧张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南烟苦笑了一声：“这个时候，还能记得送吃的进来的，也只有他了。”
“……哦。”
冉小玉松了口气。
她还担心，刚刚南烟听到他们说话了。
南烟笑道：“还多亏了他。”
冉小玉道：“若他连这一点用都没有，我也就不用再理他了。”
“……”
南烟抬头看了她好一会儿，微笑着说道：“你啊，也不要任性。叶诤人挺好的，对你也好，这样的人，多难得啊。”
“……”
虽然这话，她平时经常说，但这个时候说，让冉小玉有点奇怪。
她看着南烟：“娘娘说这个干什么？”
第1290章 皇上，妾有一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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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话，她平时经常说，但这个时候说，让冉小玉有点奇怪。
她看着南烟：“娘娘说这个干什么？”
“……”
南烟抬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的笑了笑：“没什么。”
她又吃了一口冉小玉喂到她嘴边的馒头，然后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心平，她年纪还那么小，而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她，我最怕就是有人借着我当初认罪，对她下手。”
冉小玉一听，急忙说道：“娘娘你放心，我会跟叶诤说的。”
南烟点了点头。
她又说道：“还有，外面如果有什么消息，叶诤如果告诉了你，你要随时告诉我啊。”
“……”
冉小玉的手微微的一颤。
但她不动声色的说道：“当然，奴婢一定会告诉娘娘的。”
南烟倦怠的笑了笑。
再抬头看向门外，天气渐渐的阴霾下来，仿佛她的心上，也拢上了一层阴霾。
接下来的几天，她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冷宫。
过去，冷宫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地方。
就算自己在大祀坛上承认了罪名，被打入冷宫，但大多数的人都知道内情，皇后他们也从不为难，甚至于，自己之后坚持住在冷宫里，还有各式各样的东西送进来，她并不比在翊坤宫的时候过得差。
尤其是——
祝烽。
他会来。
在寂静又冰冷的夜晚，他会抱着自己，用坚实的双臂紧紧的拥着自己，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有的时候，会让她觉得发烫。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冷宫，就是冷宫。
她才刚刚小产，又受了寒，这个时候正是需要温暖的时候，可这座破旧的房子，四面透风，加上从第二天开始就下雨，连绵的阴雨持续了好几天，风雨都往里灌，加上衣衫单薄，被子也不够，往往的睡到半夜，手脚冰凉就会把自己冻醒。
这个时候，冉小玉就会握着她的双手，甚至抱着她冷得像冰一样的双腿。
即使这样，她还是冻得不停的哆嗦。
缠绵的低烧一直不退，她脸上始终浮着病态的嫣红，精神也一天比一天更虚弱。
这一天，又到了中午。
平时这个时候，叶诤已经到冷宫来，给他们送些衣物或者食物，可是，今天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他还没有出现。
南烟躺在床头，嘴唇干涸开裂，轻声说道：“今天叶诤怎么不来看你了呢？”
“……”
冉小玉坐在床边，正倒了一杯冷水，轻轻的捧到她的嘴边，给她润泽嘴唇。
听到这话，手一抖，水差一点撒出来。
她急忙掩饰的说道：“可能，他可能太忙了吧。”
“……”
南烟转头看着她，那目光看得冉小玉心里发毛：“娘娘，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南烟道：“你平时，可没这么体贴。”
“……”
“他要是平时晚来一会儿，你早就骂人了，为什么今天你不骂他，还这么体贴他？”
“……”
冉小玉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能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册封宁妃的日子，叶诤只怕也被这些事情绊住了脚，不能准时进来，但这个理由，她怎么可能告诉南烟。
只能掩饰的说道：“我，我只是懒得骂他罢了。”
“……”
南烟看着她，微笑了一会儿，有些倦怠的闭上了眼睛。
|
同样的阴雨绵绵，可是在永和宫内，却是香气蒸腾，几个香炉在小几上摆着，几缕轻烟袅袅升起，不仅带来了暖意，也将整个永和宫熏得香气四溢。
许妙音坐在正上方。
大堂的周围，是宫中其他的嫔妃，而此刻，跪在她面前的，便是接受册封，来听从皇后训导的惠妃吴菀，宁妃冯千雁。
今天，正是他们两册封的大日子。
只是，皇帝已经下令，不必在后宫中举行册封仪式，所以，颁布了诏书之后，他们就来永和宫听皇后的训导，等到皇后说完话，仪式就算结束了。
许妙音说完了曾经无数次说过的那些话，最后，说道：“从今往后，众位姐妹要团结一心，为皇上分忧解难，万不可生出龃龉之事，令皇上烦心。”
“是。”
“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等到他们两站起身来，周围的嫔妃又一次跪拜下去：“恭喜惠妃娘娘，恭喜宁妃娘娘。”
虽然仪式简单，让人面上无光，但，毕竟是被册封为惠妃，吴菀也还是满面笑容。
而冯千雁，更是一举从康嫔册封为宁妃，自然是欣喜不已。
她激动得满面通红，等到皇后赐座，做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哆嗦。
而周围的嫔妃立刻便开始向他们贺喜，说一些奉承话，永和宫中一时间也是热闹非常。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玉公公的声音——
“皇上驾到。”
众人一听，急忙起身，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门口，只见祝烽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家立刻跪拜在地。
“拜见皇上。”
祝烽走进来，看着这一群人。
淡淡道：“都起来吧。”
他的身后还跟着小顺子和叶诤，也都向新册封的娘娘贺喜问安。
祝烽走过去，走到许妙音的身边坐了下来，道：“已经册封完毕了吗？”
许妙音侧身道：“是。”
祝烽看了他们一眼，虽然是满眼的花红柳绿，他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感，原本以为来了之后，看一看，心情会舒爽一些，但，似乎也并没有。
就在这时，冯千雁站起身来，对着祝烽说道：“皇上，妾有一个请求。”
“嗯？”
祝烽抬眼看着她。
刚刚册封为宁妃，就有一个请求？
他说道：“你要什么？”
冯千雁低着头，柔声说道：“这几日接连下雨，天气转凉，妾想着贵妃在冷宫中，怕是有些受不住。希望皇上能够容许妾为贵妃娘娘送几件御寒的衣裳进去。”
一提到“贵妃”两个字，顿时，整个永和宫的气氛都冷了下来。
众人全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贵妃？！
而祝烽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第1291章 让那个贱人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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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贵妃？！
而祝烽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原本来到这里，就是因为他心情郁闷，却释放不出，这些日子，所有的人都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讳莫如深，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他的心头憋闷，好像憋着一口气。
冯千雁突然提到“贵妃”两个字，就像是在他的心头扎了一针。
有一点痛。
但，又好像让憋闷的感觉褪去了一些。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或者，自己也根本搞不清楚，只是低头看着冯千雁，说道：“你要给她送衣裳？”
“是。”
“为什么？”
冯千雁低着头，柔顺的说道：“过去妾刚入宫，曾经受过贵妃的教导，心中还是极为感激。”
“……”
“如今，贵妃娘娘受难，妾不能以身代受，但，还是希望能为她分忧。”
“……”
祝烽没有说话，目光更阴沉了一些。
周围的嫔妃，连同许妙音，眉头都皱了起来。
说什么曾经受过贵妃的训导，谁都知道，那是当初司南烟看穿了她要邀宠，以自己贵妃的身份强压了她一头，这个时候，她居然会这样想？
她真的，这样不计前嫌？
连吴菀，也看着她。
祝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应该知道，她是个罪妇，朕将她打入冷宫，你去冷宫送衣裳，是想说，朕做错了吗？”
这话一出，冯千雁急忙跪了下去。
说道：“皇上恕罪，妾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
“……”
“贵妃她行为不端，与人纠缠不清，这一桩桩的罪名妾绝对没有要为她洗白的意思。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说到这里，她的头磕到了地上。
祝烽沉沉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咬紧了牙。
“行为不端”，“与人纠缠不清”，这几个字，仿佛又在他心上狠狠的捅了几刀，他用力的抽了一口气，却有一种诡异的，鲜血淋漓的畅快感。
就好像，有人将他的伤口彻底的撕开。
虽然痛，但也痛快。
他冷笑到：“你要去便去。”
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一看到他走，叶诤玉公公他们自然也是要跟上去的，而叶诤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紧锁，想要说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跟着走了出去。
等到他一走，众人才相继站起来。
有些人不解的看着宁妃，轻声道：“娘娘这又是何苦？”
“是啊，还惹皇上不高兴。”
“现在可好，皇上生气了。”
冯千雁的脸上却是一脸平静的微笑，转身对着同样疑惑的许妙音道：“皇后娘娘，容妾告退，回去为贵妃准备衣物。”
许妙音看了她一眼，道：“你，去吧。”
“谢娘娘。”
说完，她转身退了出去，其他的人自然也都相继告辞，退出了永和宫。
走到半路上，惠妃吴菀拦住了她。
“宁妃，你这是做什么？”
“……”
“为什么要在皇上面前提起那个贱人，为什么还要给那个贱人送衣裳？你是怕皇上还没有忘记她，故意提起吗？”
冯千雁回过头来，微笑着说道：“惠妃娘娘息怒。”
“……”
“妾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冯千雁笑道：“娘娘说得对，皇上还没有完全忘记贵妃，妾听说，这几天，叶诤一直在往冷宫跑，给冉小玉送东西。”
吴菀冷笑了一声：“冉小玉那个小贱人，若不是有武艺傍身，加上叶诤是皇上的心腹，本宫暂时不想与他为敌，本宫断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了她。”
冯千雁道：“那个小贱人只是一件小事，可是，这分明是皇上的意思。”
吴菀的眉头一皱：“你说，皇上让叶诤去送东西？”
“不，皇上当然不会这么说。”
“……”
“但是，让叶诤送东西给冉小玉，冉小玉必然是要把东西给贵妃用的。”
“……”
“皇上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吴菀顿时咬紧了牙：“难道，都这样了，皇上还——”
冯千雁道：“她毕竟给皇上生了一个公主，要皇上完全的绝情，也不容易，皇上也不是一个那么绝情的人，所以——”
“所以如何？”
“所以，”冯千雁微笑着道：“我要帮他们一把。”
一听这话，吴菀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点阴冷的笑意：“也好，让那个贱人死心。”
冯千雁的眼中闪过了一点冷光。
“更要紧的，是让皇上死心。”
|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屋顶的瓦片上，若是在闲暇的时候，那是一阵非常悦耳的乐声。
可这个时候，却让人心头烦乱。
尤其这里的房子年久失修，屋顶的瓦片都已经破损，雨下了这么久，雨水都浸了进来，在房子里也下起了雨。
冉小玉拿着几只破碗和杯子，摆在几个漏雨的地方接雨水，却还是不管用。
房间里，更是一片湿冷。
在床上，刚刚小产不久，身体虚弱的南烟，这个时候虽然已经睡着了，可骨子里的寒意仍旧让她睡不安稳，不停的裹着薄被打摆子。
这时，她睁开了眼睛。
“小玉……”
冉小玉急忙走过去：“娘娘。”
南烟轻声说道：“叶诤还没有来吗？”
“……没，没有。”
“他今天怎么不进来了？他不想见你吗？”
“我还不想见他呢！”
“他最近天天往冷宫里跑，千万不要是得罪了别人，出了什么事啊。”
“他能出什么事，娘娘你放宽心，别理他。”
“我只是心里不安，”南烟轻声说道：“他平时都准时过来的，为什么今天，到了现在，还不来？”
看到南烟忧虑的样子，冉小玉的心情也更加不安了一些。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南烟一听，脸上浮起了一点微笑，道：“是他来了。”
“……”
冉小玉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她的耳力比南烟好得多，她听得很清楚，外面来的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而叶诤，从来都是一个人到冷宫来。
想到这里，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的眉头都拧了起来，转过头去，就看见大门被人推开。
一身精美长裙，满头珠翠的冯千雁，袅袅婷婷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贵妃娘娘，”
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的笑容，目光看向南烟瞬间煞白的脸庞，悠然道：“久见了。”
第1292章 你还一丈差九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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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
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的笑容，目光看向南烟瞬间煞白的脸庞，悠然道：“久见了。”
“……”
一看到她走进来，南烟的呼吸都窒住了。
不为别的，因为看到了她身上的装束。
她身为贵妃，很清楚这宫中的等级和规矩，现在冯千雁身上的衣裳，不是康嫔能够穿的！
而是——
“你来干什么？！”
一看到冯千雁身上的衣裳，在感觉到南烟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冉小玉立刻冲上去，拦在了她的面前：“这里不欢迎你，你们都给我走！”
走在后面的宫女含香立刻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跟宁妃娘娘说话！”
宁妃娘娘！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一瞬间在这个破旧的房子里炸响。
南烟顿时感到一阵战栗，从心里到四肢五体，全身都失去了知觉似得，只有“宁妃娘娘”那四个字，不断的在耳边回响着。
她撑起身子，却虚弱得只能靠着床头才不倒下，气喘吁吁的道：“你说什么？”
“……”
“什么娘娘？”
冉小玉更急了，挥舞着双手：“你们赶紧给我出去，不准进来！”
冯千雁却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一个冷宫的宫女在她堂堂宁妃面前指手画脚，脸上满是得胜者的笑意，低头看着南烟，说道：“贵妃娘娘没听清？没听清的话，妾可以再说一遍。”
“……”
“刚刚含香是叫本宫——宁妃娘娘。”
“……”
“宁妃娘娘，贵妃娘娘，只差一个字，不过，本宫心里很明白，这中间差得，可远了。”
“……”
“毕竟，本宫和你，一个在建福宫，一个在冷宫。”
“……”
“虽不是千里之遥，但本宫为了进来看你，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呢。”
“……”
南烟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她的全身都在发抖，她只能用力的咬着牙，支撑着自己最后一口气，才能不倒下。
之前，她在吴菀他们面前跌落床下，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在冯千雁面前，她不能。
就算，祝烽将她捧了起来，让她做了宁妃，更让她到自己面前来耀武扬威，但——
自己绝不能倒下！
心里虽然这样坚持着，可虚弱的身体，却有些坚持不住。
而眼看着她快要支撑不住了，冉小玉急忙跑回来抱住了她，感觉到南烟全身颤抖得厉害，她怒火中烧，回头瞪视着冯千雁他们。
“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滚！”
一听到她这么说，冯千雁的脸立刻铁青了起来，咬着牙冷笑，却是对着南烟说道：“贵妃娘娘，妾当初受你‘指教’，知道在这宫中规矩有多重要，可你身边，怎么会调教出这么一个尊卑不分的野丫头？”
“……”
“难道说，你只会教别人，不会教自己？”
南烟知道，她是在说自己当初被罚跪，更被扣了半年月俸的事。
她现在，是要报复当初这件事了。
冯千雁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不会教，妾来帮你教！”
说完，回头吩咐：“给我掌这个野丫头的嘴！”
含香一听，立刻兴奋的撸着袖子上前来，扬起手就要往冉小玉的脸上挥去，可是，她的手还没落下来，就被冉小玉一把抓住。
“你——”
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冉小玉另一只手重重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含香硬生生的被她打得跌倒在地，脸颊顿时红肿了起来。
冯千雁顿时惊呆了，不敢相信冉小玉的伸手这么快，更不敢相信，她真的敢对自己的人动手。
却见冉小玉站在面前，凶悍的盯着她。
那目光看得她心里发颤，连连后退。
而南烟这个时候已经靠坐回了床头，冷笑着看着她：“怎么，宁妃今天刚刚册封，就想要试试身为妃子的威风？”
“……”
“可惜，你就只是宁妃。”
“……”
“比起本宫，你还一丈差九尺呢！”
冯千雁气得脸发白，但眼珠转了转，立刻就冷笑了起来：“好吧，这句话我记住了。”
南烟冷冷道：“记住了，那你可以走了。”
“不急，”
看到南烟都开始赶她，冯千雁也知道她已经撑到了极限，而这个时候，她慢慢悠悠的走了几步，一直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南烟惨白的脸。
微笑道：“妾来，可不是只来看一眼。”
“……”
“我是为贵妃娘娘你，带些东西进来的。”
说完，对着后面使了个眼色，小宫女琴儿立刻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大包袱，放到桌上，包袱没有扎得很紧，口子里露出来的，是几件衣裳。
“这是什么？”
“这是本宫特地为你带来的几件衣裳，听说在这冷宫里缺衣少穿的，如今天气又凉了，贵妃娘娘你刚刚小产，失去了孩子，可不能再受寒，不然，身体会受不住的。”
她一句话，就接连往南烟的心里扎了好几刀。
若不是这个时候要扶着南烟，冉小玉真恨不得冲上去，在他们那几张可厌的脸上狠狠的揍上几拳，再将那个包袱丢到外面去。
但这个时候，她只能怒道：“拿走，我们不要你的东西。”
“这，可不能啊。”
冯千雁故意挑了一下眉毛，说道：“这，可是皇上——”
一听到“皇上”，南烟的呼吸又是一沉。
冯千雁接着道：“这可是皇上知道的事。”
“……”
“虽然——皇上已经忘了你，”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一下，看看南烟的脸色，虽然南烟僵持着没动，可她的眼神，还是一瞬间露出了剧痛的神情，立刻更得意的笑了起来，“但是今天妾提起这件事，他好歹还是想起来了。”
“……”
“妾求了半天，才总算准许妾进来。既然皇上知道了，那这些衣裳，就算是妾奉旨送进来的。”
“……”
“你们，怎么能忤逆皇上呢？”
这一刻，冉小玉已经顾不上他们，因为听到南烟紧闭着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像要将牙都咬碎一般。
半晌，她再开口的时候，冉小玉分明从她的口角，看到了一丝血迹。
但她却坚持着，用平稳的口气说道：“本宫知道了。”
“……”
“东西留下，你，退下吧。”
第1293章 我，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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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却坚持着，用平稳的口气说道：“本宫知道了。”
“……”
“东西留下，你，退下吧。”
看到她这样，冯千雁娇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贵妃娘娘不愧是贵妃娘娘，都落到冷宫来了，孩子也没了，病得半死，还这么有架势。真是让妾，大开眼界啊。”
南烟抬头看着她，也是一笑。
但笑容中，却满是血腥的气味。
“是啊，学着点。”
“……”
“将来，用得着！”
冯千雁被她说得面色一僵，差一点忍不住就要上前反唇相讥，但看着南烟已经奄奄一息的样子，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包袱，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
便冷笑道：“妾，告退。”
说完，她一挥袖，转身走了。
冯千雁走出大门，外面仍旧是阴郁连绵，因为她走得太快，含香撑着伞都没来得及追上她，当她冲到雨中，又停下的时候，含香才慌忙举着伞，挡在了她的头顶。
她慢慢的回过头，看了那破旧的房子一眼，脸上更露出了一丝阴冷的，近乎狰狞的笑容，让她明艳的妆容显得有些扭曲。
刚刚，她也算是大获全胜了。
可是她也没想到，司南烟竟然这么能忍，不管自己怎么讽刺，怎么往她心上捅刀子，她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掉。
她明明，想要看她被自己踩在脚底，泪流满面，狼狈不堪的样子。
不过，也不急，这毕竟才是自己册封的第一天。
“司南烟——”
她冷冷道：“别以为这就完了，这，才刚开始呢！”
冷笑一声，便走了。
|
就在冯千雁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后，南烟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涌了上来，却被她死死的咬着牙咽下去，但终究支撑不住，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娘娘！”
冉小玉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而南烟听到她的哭喊声，虽然已经虚弱得快要昏过去，却还伸手，轻轻的掩在她的嘴上。
“不要叫。”
她奄奄一息的说道：“不要叫，不要让人知道。”
“……”
“我不想让人看到，我这样。”
冉小玉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看着她这样的虚弱，却偏偏还倔强的样子，咬着牙，艰难的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这一回，这个脚步声是一个人的，而且是非常的急促，踩着外面的水洼就直接冲了进来，一进门，看到这个场景，顿时惊得低呼了一声：“娘娘！”
是叶诤。
他甚至连伞都没打，直接就跑了过来，全身被雨淋得湿透了。
可是，还是没来得及。
他原本想要提前过来通知一声，起码让冉小玉和南烟有个准备，但是，等他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还是晚了。
这个冯千雁，真是一点都不拖拉，立刻就冲到冷宫来刺激贵妃。
他看到南烟趴在窗边，鲜血沿着嘴角不断的往下流，却一直被她自己咬着牙控制着，这种感觉实际上比吐血更难受，冉小玉这样的女孩子都红了眼，却没有办法。
叶诤急忙说道：“扶她坐起来！”
两个人合力，扶着南烟直起腰，靠坐在床头。
冉小玉眼睛通红的瞪着他：“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现在才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叶诤为难的说道：“我，我在皇上身边，走不开。”
“……”
“我也没想到——”
这时，南烟轻轻的摆了摆手。
她看着冉小玉，淡淡说道：“这件事也不能怪他，你不要乱骂人。不过——”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阵虚弱的喘息。
叶诤他们急忙帮她抹胸拍背，帮她顺气，南烟缓过一口气来，抬头望着他们两：“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上要册封她了？”
“……”
“……”
一听到这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语塞。
“果然——”
南烟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等到冉小玉扶着她躺下的时候，她轻声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不是说了，任何事，都要告诉我吗？”
“娘娘……”
“早告诉我，也不会这样。这才是她册封的第一天，将来，还不知道她有多少手段呢。”
看到她这样虚弱的样子，冉小玉一咬牙，狠狠说道：“大不了我——我带你离开！”
一听这话，叶诤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说什么？”
冉小玉咬着牙，眼睛挣得通红：“这里容不了人，自然有别的地方可以容人。娘娘又不是非留在这里不可，我带你走！天高海阔——”
她的话没说完，南烟就苦笑了起来。
叶诤也苦笑，却是有些生气的说道：“小玉，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我闹什么？”
“这里是皇宫，贵妃娘娘再怎么样，也是贵妃娘娘，从古到今，你听说过那个妃子，或者打入冷宫的人能逃出去过？你试试看！”
冉小玉被他说得语塞。
“我——”
“你以为你会点拳脚就能出去？你那点身手，单打独斗还行，可宫里那么多侍卫，你是要娘娘陪着你挨刀子吗？更何况——就算真的让你出去了，你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可娘娘她还有娘家，光是顾家，如今在朝中任职的就有七八个，她一走，这些人还不被连带着治罪？”
“……”
“还有，公主殿下，娘娘会抛下自己的女儿吗？！”
一听到这个，冉小玉也愣住了。
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话，有多幼稚。
她转头看向苦笑着不语的南烟，迟疑的道：“我，我只是，看着娘娘这样受苦，我不甘心。”
对着她一顿抢白之后，叶诤又回头看向南烟。
自己这些话，南烟当然是早就心知肚明的，可这样说出来，就更让她心伤。
叶诤轻声道：“娘娘，宁妃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你不要在意。”
“……”
“皇上他迟早会，会回心转意的。”
南烟苦涩的道：“我知道你们的好意，其实，我也——”
说到这里，她喉咙梗了一下，慢慢的闭上眼睛。
从冯千雁进来，说第一句开始，不断的在她心上捅刀，不断的刺激她，就是想要看她狼狈落泪，但她却始终没有，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控制住的眼泪，在这一刻，沿着眼角滑落下来。
一滴，轻而苍凉。
她的嘴角，也浮起一丝苍凉的笑意。
“我，也不在乎。”
第1294章 你让朕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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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祝烽坐在御书房内，手里看着刚刚送来的一份折子，上面只有几个字，可他翻来覆去的已经看了一刻钟。
一旁的玉公公只瞧着，也不敢说什么。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玉公公听着，急忙走出去，果然看见新册封的宁妃娘娘盛装来到，身后还有两个宫女护着她。
玉公公做出一点笑容：“奴婢拜见宁妃娘娘。”
冯千雁微笑着看着他：“玉公公，本宫可以进去见皇上吗？”
玉公公笑了笑：“娘娘这话说得，这些日子皇上夜夜都留在建福宫，平日里也都让娘娘在身边伴驾，这样的荣宠，哪里还用问奴婢。娘娘请。”
说完，做了个手势。
冯千雁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一走进御书房，看到祝烽坐在桌案后面，冯千雁立刻跪拜在地：“妾拜见皇上。”
祝烽立刻放下手中的折子：“你，回来了？”
“是。”
冯千雁起身，做出一点笑容，说道：“妾已经将衣裳都交给贵妃娘娘了。”
“哦，她——”说到这里，祝烽迟疑了一下，脸色又变得冷漠了起来，拿起折子看着，随口道：“她，只怕还心怀怨愤吧。”
冯千雁立刻笑着说道：“这，倒没有。”
“哦？”
“贵妃娘娘并没有对皇上心怀怨愤，反倒是——”
“反倒是什么？”
冯千雁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说道：“这，妾对贵妃娘娘的心思知之甚少，也不敢随意揣测。”
“……”
“恐怕，还是要皇上亲自去看一看，才知道。”
听到这句话，一边的玉公公他们立刻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要知道，宫中的人也都很清楚，是因为贵妃失宠，她才得到侍寝，册封的机会，照理说，她应该很忌讳皇帝再与贵妃有任何的藕断丝连，如今，她居然让祝烽去冷宫看望贵妃？
这，怎么可能？
她有这么好心？
祝烽的目光也闪烁着：“你让朕去看她？”
冯千雁笑了笑，说道：“妾是觉得，贵妃娘娘刚刚小产，身子骨弱，就这样在冷宫里，的确有些——”
“……”
“再说，她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简若丞搂搂抱抱的，但也许是事出有因，皇上不应该就这样就将她打入冷宫，也应该多查看一番。”
“搂搂抱抱”，这四个字，又让祝烽的气息沉了一下。
他咬了咬牙，看了冯千雁一会儿。
然后说道：“好了，你今天刚刚册封，又去了冷宫一趟，一定也累了。你下去吧。”
“是，妾告退。”
冯千雁毕恭毕敬的对着他行了个礼，然后转身退下了。
等到她退出去，站在一旁的玉公公迟疑着，还是大着胆子上前一步，轻声道：“皇上——”
可是话没说完，就被祝烽皱着眉头，一挥手打断了。
他只能闭上嘴，又退了下来。
祝烽面色沉郁的坐在椅子里，好几次，他的手都扶着椅子扶手，好像要站起来，但迟疑了一下，却又没动。
玉公公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身着锦衣的青年，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容貌俊秀，眼角微微上挑，让他看着任何人的时候，目光都带着审视的意味；身材虽然不算高大，但显得一举一动干净利落，显得十分的矫健。
他便是锦衣卫四大指挥使之一的卞星云。
他恭敬的道：“拜见皇上。”
一看到他，祝烽的神情微微一凝，沉静了下来。
“你来了。”
“微臣特来复命，大慈恩寺内，除了重恩塔，所有的地方都已清理完毕。”
祝烽接过他奉上来的文书，看了一边，点点头道：“很好，明日的祭祀典礼，如期举行。”
“是。”
卞星云是个很利落的人，领旨之后便立刻行礼退了出去，一句多的废话都没有。
而一旁的玉公公又是大吃一惊。
明日的祭祀典礼？
他跟在祝烽身边这几天，怎么完全都不知道！
再一看祝烽，他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沉冷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里的火花，是热烈的。
这个样子，倒有几分当初还在潜邸时，几番被挫，却反倒被激起了斗志的样子。
感觉到他在看自己，祝烽淡淡吩咐道：“玉福，准备明日出行。”
玉公公急忙道：“是！”
|
第二天，天空奇迹般地放晴了。
当数日不见的阳光透过的云层，照在重恩塔倒塌下来之后，那一片断壁颓垣，残破的瓦砾上的时候，祝烽已经到了重恩塔前，在所有人的瞩目下，举起香烛，继续之前被打断了的祭祀。
这一场祭祀，比起之前开启重恩塔的大典，规模要小的多。
可是，讨论的人，却不少。
原本之前开启大祀坛的典礼，因为重恩塔的一场大火，加上皇帝身陷险境“生死未卜”，整个金陵城都闹得满城风雨，甚至有传言，皇帝正是因为身世的原因，没有皇家血脉，却强行祭祀，而遭到了祝氏祖先的惩罚。
可今天，皇帝居然又出现了。
所以，他并没有死在那场大火当中！
这种时候，每个茶馆里，酒楼里，都出现一个“知情人”，将祭祀的场景描述得绘声绘色，就像他本人在场一样，周围的人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有人问到：“皇上真的没事？可那天那场大火——怎么可能没事？”
“是啊，”
旁边有人附和：“那场大火我们都看到了。”
“别说你看到了，大半个金陵城都看到了，整整一座塔，就这么给烧塌了，在里面的人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你们说的，是普通人，皇上是普通人吗？”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有人轻叹道：“是啊，真龙天子，岂是凡夫俗子能企及的。”
“这样一场大火，竟然都能活得下来，只能说，真的是先皇，还有先陈皇后的保佑了。”
“看来，之前的传闻有误。”
“我之前还半信半疑的，可现在我相信了，只有真龙天子，才有这样的神威啊！”
第1295章 被人辜负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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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传闻，在金陵四处流传开来。
而就在祝烽完成了这一场祭祀典礼之后，原本放晴的天空又一次阴云密布，当马车开始往皇城中行驶的时候，小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玉公公早就准备好了衣裳，小心翼翼的披在祝烽的肩上。
可是，他还要拒绝。
玉公公只说了一句：“一场秋雨一场寒，皇上，今天已经是白露了，可冻不得了。”
“……”
冻不得了。
这四个字，让祝烽的眉心微微一蹙，再看着玉公公披在自己肩上的衣裳，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拒绝，还伸手拢了拢。
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沉凝了起来。
玉公公轻声道：“皇上，在担心什么吗？”
“……”
若是平时，是没有人能这样问皇帝的，皇帝心里所想的，所担心的，也不能为外人道。
可是今天，他这么问了，祝烽却没有斥责他多嘴，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像是有一根线被牵着，听着外面淅沥沥的雨声，感觉到凉意一阵一阵的侵袭，祝烽的心被牵得有些发疼。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先回去再说吧。”
玉公公道：“是。”
|
同样的一场冷雨，也侵袭了冷宫。
这个破旧的房子四面透风，住在里面的人更是苦不堪言，加上南烟之前的烧就一直没退，这样冷风阵阵的，不一会儿，她就开始发起低烧，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哆嗦着。
苍白的脸庞，泛着病态的嫣红的脸颊，目光也涣散着。
看到她这样虚弱的样子，冉小玉心痛得要命。
偏偏，被子又不够。
她想了很久，转头看到昨天被自己丢到角落里的那个包袱，冯千雁送来的包袱，想了想，还是只能忍着气走过去拿起来打开，拿出了几件衣裳。
她小心的整理着。
衣裳虽然不是新的，但好歹还算厚实，几件搭在一起盖在身上，也算是一条薄毯，能勉强御寒了。
感觉到身上一阵暖意，南烟睁开了眼睛。
轻声说道：“是她拿来的衣裳？”
冉小玉道：“嗯。”
南烟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你看，我说不要丢吧。”
“……”
“你昨天一生气，还要都拿去烧了。若真的烧了，今天我盖什么，穿什么？”
“我就是——就是气不过。”
南烟笑了：“有骨气当然是好，但落到这个时候，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下去了，活好了，你的骨气才硬得起来。”
冉小玉没有说话，继续拿了两件衣裳，抖开了盖在南烟的身上。
当她拿出第四件衣裳的时候，原本恹恹欲睡的南烟无意中看了一眼，顿时心颤了一下：“咦？”
冉小玉道：“娘娘，怎么了？”
“……”
南烟没说话，只看着她手里的那件衣裳。
那是一件灰白相间的衣服，好像竹间书院里，那些学生的衣服。
不过，等到冉小玉将衣裳抖开之后才发现并不是，只是颜色和样式有一点像罢了。
可是，这样的相似，已经让南烟的心情打开了一个缺口。
她躺在床上，轻声说道：“简二公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冉小玉看着她：“娘娘现在，还想着他？”
“……”
沉默了好一会儿，南烟苦涩的道：“怎么能不想？”
话刚说完，门就哐啷的响了一下，冉小玉转头一看，是风吹得门撞到了墙边，她急忙走过去将门掩上，又重新回到床边。
却见南烟望着床上的那件衣裳，原本因为发烧而晶亮的眼睛，这个时候又涌起了泪光，几欲垂落。
那个雨夜，自己经历了人生最大的一次痛苦，而她也记得，简若丞被人带走的时候，那痛苦的，不舍的目光。
不知道现在的他怎么样，受了那么重的伤，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南烟淡淡的说道：“我现在，对自己的人生已无所求。”
“……”
“我只希望他能好一些。”
冉小玉难过的说道：“娘娘……”
原本因为低烧就有些发烫的眼皮，这个时候泪水涌了上来，更烫得她微微的颤抖，泪眼朦胧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天在重恩塔大火中，简若丞那样坚定的眼神，不管火魔肆虐，他始终在自己的身边保护者自己。
后来，他被打入天牢，也始终没有屈服过。
就是不知道，他是被什么人救走了，现在他，会是什么样子。
冉小玉看着南烟眼中的泪光，突然说道：“如果当初，皇上答应了简老的要求，是不是一切都可以不一样？”
“……！”
听到这句话，南烟的心跳了一下。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心跳，连外面的风声，在这个时候都更大了一些。
她抬起头来，看向冉小玉：“你说什么？”
“当初简老向皇上求娶娘娘，如果那个时候，你嫁给了简二公子，是不是——”
“……”
南烟有些茫然，又有些愕然的看着她。
过了许久，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许吧。”
就在这时，外面的风更喧嚣了一些，原本虚掩的门都被吹开了，重重的撞在两边的墙上，冉小玉皱着眉头，急忙走过去往外看了一眼，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眼前只有灰蒙蒙的雨幕，给人一种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她重重的将门关上了。
再回到床边，看到南烟望着手中那件灰白相间的衣裳。
眼中有几分寂寥，也有几分苍然。
冉小玉的话，让她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简若丞的目光，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只是那个时候，自己的一颗心全都放在祝烽的身上，从来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这样一双温柔，又专注的眼神。
等到她被宁王劫持，简若丞分明有太多的机会。
却始终，尊重她。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逼迫她，即使这份感情，带给他太多的痛苦。
沉默了许久，南烟才轻声说道：“可是——金子一般的心，需要同样珍贵，同样真挚的感情去回应。如果做不到，就是辜负。”
“……”
“被人辜负的滋味，我已经尝到了。”
“……”
“所以我，不想辜负别人。”
“……”
“所以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第1296章 果然，又是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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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着。
玉公公带着几个随行的小太监回到了御书房，虽然祝烽不让他们跟着，但他多少也猜得到他去了那里。
心中又是宽慰，又有一点担心。
对于皇帝，他跟着他那么多年，知道他的心里对贵妃娘娘的感情有多深，这一次贵妃娘娘小产，皇帝生气也无可厚非，但两个人毕竟还年轻，有的机会，不应该为了一次的错误就断绝了将来所有的恩爱幸福。
所以，祝烽愿意去见她，两个人如果能够重修旧好，是一件很好的事。
但，他的担心，却也是来自这件事。
连他都知道，皇上虽然愤怒，但对贵妃还是有情，宁妃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又怎么会怂恿皇帝去冷宫看望贵妃？
这中间，难道会有什么阴谋吗？
正想着，身后御书房的大门被人推开，因为太用力的关系，门撞到了两边的墙上发出哐啷的巨响，玉公公吓了一大跳，手一抖，差点碰翻桌上的一只茶杯。
他双手捧着茶杯放好，回头一看，却是祝烽走了进来。
全身，被雨淋湿了。
玉公公吓坏了，急忙上前去：“皇上。”
祝烽面色阴沉，身上湿透了，脸上还挂着雨水，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走回来的，但这个时候他好像完全不觉得冷，一走进来，就直接坐到了桌案后面。
几个小太监一见此情形，全都大气不敢出一口，小心翼翼的站着。
玉公公看了看，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
几个人劫后余生一般的退出了御书房，留下玉公公一个人，虽然已经在祝烽身边服侍了许多年，知道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这个样子，还是很少见。
他小心的道：“皇上，皇上淋了雨，要不要奴婢让人准备沐浴？”
“……”
“或者，换一件衣裳，免得着凉。”
“……”
祝烽没有说话。
他沉重的气息，在安静的御书房中回响着。
明明只是呼吸声，却隐隐的，透着一种野兽低咆的感觉，让人心惊胆战。
玉公公硬着头皮，只能自顾自的说道：“那，奴婢先为皇上沏一杯热茶驱驱寒气吧。”
说完，他捧着刚刚差一点跌碎的茶杯，走到另一边去，热热的沏了一杯茶，然后回来放到祝烽的手边，也不敢催促，就这么握着双手，站在了他的身侧。
御书房内，安静了下来。
祝烽的气息在一点一点的沉静，只有外面的疾风骤雨，却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祝烽伸手，握住了那茶杯。
他并没有喝茶，而是目光阴森的紧盯着里面的茶水，好像恨不得将那茶杯看出一个洞在，玉公公在一旁，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就听见“哐啷”一声。
那茶杯，在他手里，裂开了！
“皇上！”
玉公公吓得惊呼了一声，祝烽竟然硬生生的将那茶杯捏碎了！
滚热的茶水洒了他一手，几块碎片从指缝中落下去，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玉公公吓得急忙上前捧着他的手，便要高呼让人叫御医来。
却见祝烽面不改色，只冷冷的道：“行了，你出去。”
“皇上。”
“出去！”
他的声音低沉，平静中带着一种压抑的感觉，好像一头野兽在努力的控制着心中的杀意，经历过之前的那次，玉公公太明白，这个时候的祝烽是绝对不能惹的，只能放开他的手，哆哆嗦嗦的行了个礼，便往外走。
可是，就在他刚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祝烽却又突然叫住了他。
“吩咐下去，后天，起驾回京！”
“啊？”
玉公公又是大吃一惊。
之前，大家都在担心回京的日程，但祝烽一直没有漏过口风，大家还以为他还要在金陵再待一阵子，却没想到，他突然就要回京了。
可是，这么快——
玉公公迟疑了一下，但看到祝烽的脸色，也不敢多问，急忙应了一声，便下去吩咐了。
祝烽的一句话，立刻将整个金陵皇宫闹得一片混乱。
皇帝下旨，自然没有人敢忤逆，连同永和宫中的皇后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大家纷纷收拾行李，准备回京。
第二天，听到这个消息的叶诤，也惊了一下。
他进宫，原本是要来找皇帝的，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反倒折了路，往冷宫那边走去。
他知道，现在冷宫那边是没有人管的，更不会有人去通知他们，现在自己要赶紧告诉冉小玉，让她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在路上还要受苦。
可是，他刚走到冷宫门口，就被站在那里的侍卫拦了下来。
叶诤疑惑的道：“我是进去见冉小玉，皇上准许了的。”
两个侍卫面无表情的说道：“叶大人请见谅，皇上刚刚已经下旨了，冷宫，谁也不准进。”
“什么？”
叶诤皱起了眉头：“我也不能进？”
那侍卫仍旧面无表情：“谁也不准。”
“……”
叶诤迟疑了一下，心里隐隐的感到有点不对。
之前祝烽还让自己进去见冉小玉，甚至对他带吃喝的进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突然不准他进去，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急忙拐回去，到了御书房，却见大门紧闭。
玉公公他们几个在外面站着。
叶诤急忙道：“皇上呢？”
玉公公对着里面指了一下，周围的人连动都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叶诤也不由得压低了声音：“不能进去？”
“谁敢啊？”
“……”
“一整晚了，都没有一点声响，连皇后娘娘过来，也不理。”
“……”
看来，果然出了问题。
叶诤皱着眉头，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皇上为什么突然要回京，又——”
玉公公小心翼翼的望了里面一眼，确定祝烽没有出来，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今天，去了大慈恩寺祭祀之后，皇上回宫，一个人出去了一趟，奴婢猜测，他是去了冷宫。”
“冷宫？！”
“是啊，可是等到回来，就这样了。”
“……”
叶诤的眼睛微微的闪烁了一下。
看来，也只有贵妃，才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到底又出了什么事呢？
第1297章 彻底的绝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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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诤没能问出一个结果，因为整整一天，不管宫中的太监宫女，前朝的文武官员，包括后宫的妃嫔们忙得如何的鸡飞狗跳，祝烽连面都没有露一下。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阴雨也下到了第二天早上，沉沉的乌云始终驱散不去，像是压在人心上的一块石头。
玉公公他们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望着里面。
因为祝烽一直不露面，甚至门也叫不开，他们都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如期走出这个御书房，真的照他所说今天启程回京。
大家站在门口，神情都显得有些恍惚。
周围，灯笼随风摇摆，光芒摇摆不定。
这时，只听“吱呀”一声响，大门终于打开了，顿时，众人全都抬起头来，只见房内一片漆黑，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的从黑暗当中走了出来。
是祝烽。
他面无表情，一双幽深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
而一看到他，众人立刻跪拜下来：“皇上。”
祝烽淡淡道：“都在这里干什么？”
“臣等，臣等在此等候皇上。”
“今天要启程回京，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
“是。”
玉公公急忙对着大家摆手，众人立刻四散开去，而祝烽走到屋檐下，立刻有人撑着伞上前。
他淡淡道：“走吧。”
很快，雨幕中，一排排提着灯笼的人影飞快的在皇城中穿梭着，从各个宫走出来，齐聚到了宫门口。
各宫的嫔妃，自然是到得很早的。
大家都听说皇帝昨天一整天待在御书房内，一直没有露面，大家都忧心忡忡，也有些人抱着一点看好戏的心情看着宁妃。
毕竟，之前皇上都留宿建福宫，如今突然不去她那里了，众人又觉得可以看个笑话了。
有人故意问她：“宁妃娘娘，这两天休息得如何？”
火光下，冯千雁的脸上浮起了一点淡淡的笑容，并不理会别人的挑衅。
因为，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而站在一旁的许妙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并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儿，皇帝驾到。
众人全都跪拜下去，冯千雁因为册封为宁妃，这一次自然是站在前面了，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虽然光线晦暗，却掩不住祝烽眼中布满了的红血丝，以及那淬了冰的眼神。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祝烽看了众人一眼。
自然，也看到了她。
然后说道：“启程吧。”
说完便挥挥手，让众人上马车，这时，皇后许妙音愣了一下，说道：“皇上，还少了一个人。”
“……”
她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
其实，大家当然知道，少了一个人。
贵妃不在这里。
可是，谁都知道，谁也都不愿意提，毕竟皇上如今那么厌恶贵妃，谁在皇上面前提她，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果然，祝烽的脚步一滞。
他没有回头，但火光中能看到，他一边的太阳穴微微的鼓了一下，好像是用力的咬紧了牙似得。
沉声道：“嗯？”
虽然周围的人都露出了小心翼翼的表情，但身后皇后，许妙音还是轻声说道：“贵妃，还没到。”
大家更是安静得连呼吸都听不到了。
但是，眉毛官司打得火热。
过了许久，祝烽冷笑了一声：“贵妃？这样的罪妇，也配做朕的贵妃？”
一听这话，许妙音惊了一下，连在他身边服侍的玉公公和叶诤他们也都惊得睁大了眼睛，许妙音下意识的道：“皇上的意思是——”
祝烽冷冷道：“她，不配再享受贵妃的待遇。”
说完，抬脚上了马车。
许妙音一惊，突然明白了什么，再回头看向后方，跟在马车后面的那条长长的队伍当中，是有一些低等的奴婢随车伴驾的，他们不能坐车，只能跟在马车后面走。
“这——”
她迟疑了一下，但祝烽已经上了马车，帘子被重重的摔了下来。
而这时，惠妃和宁妃他们对视了一眼，吴菀的脸上露出了欣喜得几乎不能自已的神情，喃喃道：“这，这可太好了，那个贱人总算——也该让她吃点苦头了。”
一边的高玉容也欣喜不已，但也有些疑惑：“怎么这么突然？”
大家，心里也都抱着这样的疑惑。
被打入冷宫之后，皇上还让叶诤往冷宫里送东西，这件事其实也瞒不了人，所以众人心里明白，皇上对贵妃虽然生气，还保留着一丝情谊。
但这一次——
是彻底的绝情了。
难道昨天，或者前天，发生了什么吗？
只有冯千雁，站在人群中的这位宁妃娘娘，她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精光，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快得几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若不是黎不伤护着魏王，就站在旁边。
他也看不到。
他咬紧牙关，用力的握紧了拳头，但是，也沉默。
在这种有些诡异的沉默气氛中，大家的眼中，却是或喜，或讥诮，带着看好戏的表情，纷纷上了自己的马车。
而魏王祝成轩，这个时候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他走到皇后身边，轻声说道：“母后，这是真的吗？父皇他真的这样对贵妃娘娘？”
“不要多话。”
许妙音只交代道：“把你妹妹看好，不要让她出什么意外。”
“儿臣知道，儿臣一直看着心平的。”
“嗯。”
另一边，惠妃也要上马车了，却有些“依依不舍”的一直望着队伍后面，那些在雨中被淋得落汤鸡一样的低品级的宫女和小太监。
高玉容道：“娘娘？怎么了？”
吴菀笑道：“本宫真是想要过去看看，看看那个贱人现在是什么模样。”
高玉容也笑道：“妾也想去看看，可是这么大雨，马上就要出发了，娘娘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
“毕竟，将来还有的是机会呢。”
“你说得对，”吴菀笑了起来：“将来的日子还长呢，本宫有的是时候去‘看望’她。”
说完，便上了马车。
很快，御驾便离开了金陵的旧皇宫，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往北前行。
第1298章 她死了，本宫看谁的热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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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龙一般的队伍出了金陵城，蜿蜒着朝前慢慢的行进，这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月。
雨，也断断续续的下了一个多月。
从南到北，雨越下越大，每天走在路上的人，身上都是湿透的，加上地上泥泞不堪，大家都歪歪斜斜，走得异常艰难。
可是，皇帝很少让人休息。
他就像是故意折磨身边的人一样，不管雨下得再大，也要让队伍继续前行，大家虽然心里不住的叫苦，可也没有办法，只能咬着牙在狂风暴雨当中前进。
对于别人来说，所有的艰难，只来自于恶劣的天气。
可对南烟来说，则不同。
更大的痛苦，来自她的身体，刚刚小产，在冷宫中也没有好好的休息，甚至还发着低烧就被迫上路，而且，还是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这一段路对她来说，不啻一场残酷的刑罚。
不管冉小玉怎么护着她，甚至一路都用双臂抱着她，想要给她一点自己的体温，南烟的身体始终冷得像冰了，可是，她没有叫一次苦，不管队伍中已经有多少人在抱怨，她仍然咬着牙，一步一步的跟着大家一起往前走。
但，即使这样，仍然有人不满意。
就是坐在华丽马车中的宁妃——冯千雁。
她撩起帘子，看着后面的人群当中，那两个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了的，相互扶持的身影，冷笑了一声。
贵妃又如何？
不也从云端上跌下来，而且，跌在泥泞里，跌得这么难看。
身边的宫女含香道：“娘娘这一下，可解气了吧。”
“解气？”
听到这两个字，冯千雁微微挑了挑眉毛：“本宫受的气，只是这一点程度就能解了吗？”
含香急忙道：“是啊，那个贱人……她就算死，也解不了娘娘的气。”
冯千雁却又冷笑道：“死，倒不必。”
“……”
“她死了，本宫看谁的热闹呢？”
“……”
“本宫现在就怕她死，所以，才要找人去‘照顾照顾’她。”
说完，她对着外面几个随行的宫女太监做了一个眼色。
几个人立刻往队伍的末尾去了。
这时，南烟已经感到自己的两条腿泡在泥水里，已经麻木了，全靠冉小玉用力的抱住她，才能迈出脚步。
就在她艰难的往前走着的时候，几个宫女太监从后面走上来，走过她身侧的时候，故意用肩膀去撞她。
南烟猝不及防，被他们撞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幸好冉小玉一把护住了她，她拧着眉头，转头看着那些人：“你们干什么？！”
可是，话没说完，另外一边又走来一个人，伸腿一绊，将南烟绊倒在地。
“哎唷！”
南烟猝不及防跌倒下去，泥水溅了她一身。
冉小玉惊呼道：“娘娘！”
她急忙抓着南烟的手要将她拉起来，可旁边的人却又上前来撞她，冉小玉意识到不对，反肘一击，将那人顶得跌倒在地，可是另一边又走上来几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加上她还顾着南烟，最终还是被人推倒下去。
那些人踢起的泥水泼了他们一身。
慌乱中，为了护着南烟，冉小玉身上被人踩了好几脚。
“小玉！”
南烟虽然病着，到底也不傻，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眼看着冉小玉被那几个人踢着，急忙要挣扎，却被冉小玉紧紧的护在身下。
“小玉，小玉！”
她要挣扎，却完全挣脱不开。
而那几个人眼看着已经得手，也不停留，立刻跑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周围的人看着他们，也不说话，都沉默着往前走。
冉小玉和南烟挣扎着，好不容易站起来，两个人都已经沾了一身的泥，南烟更是奄奄一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冉小玉又气又急，双手抱着她：“娘娘，你怎么样了？他们伤到你了没有？”
南烟脸色惨白，但这个时候，泥污满脸，也看不出来。
她只咬着牙站直身子，望着冉小玉：“你，你没事吧？”
“奴婢没事。”
她被人踢了好几脚，但这种程度的伤害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南烟刚刚也被人踩了好几下，她的身子弱，是万万再受不得伤害的。
偏偏，才刚站稳，后面的几个嬷嬷就走上来：“快走，别挡着后面的路！”
冉小玉怒道：“没看见刚刚有人对我们动手吗？娘娘受伤了！”
那嬷嬷冷笑道：“动手，我们可没看到。”
“是啊，谁跟你们动手了？”
“再说了，娘娘又怎么了？是皇上让你们跟车伴驾的，有什么不满，跟皇上说去啊，对着我们撒什么气呢？”
“你——”
冉小玉气得要冲上去跟她理论，被南烟伸手拦住了。
她喘息着道：“小玉别说了，我们，走……”
说着，艰难的往前走去。
冉小玉没办法，只能扶着她，两个人忍着身上的伤痛，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走，而那几个嬷嬷看着他们的背影，冷笑道：“就是嘛，识时务才对。”
“还在我们面前耍威风呢。”
“受宠的时候你是娘娘，不受宠的时候，连地上的泥都不如。”
……
冉小玉听到这些话，顿时勃然大怒，正要回头去跟他们理论，却被南烟弱弱的用手按在了她的手上，轻声道：“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可是——”
冉小玉气得眼睛都红了：“他们，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
南烟平静的说道：“他们如何不敢，这宫中想来就是捧高踩低的，如今我不得宠，更被打入冷宫，他们不踩白不踩。”
“娘娘，你真的忍得下这口气？”
南烟淡淡说道：“这些人，不过是随波逐流的，跟他们计较，计较不过来的。”
“……”
“就算要计较，也要计较在背后整我的人啊。”
冉小玉的心微微一动：“你的意思是——”
“……”
南烟却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艰难的往前走着，脸上的神情冷而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
而在前面的队伍中，一个人回过头来。
那双狼眼，在雨水的侵袭下，透着沉沉的煞气。
第1299章 马车，翻到河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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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两天，天总算放晴了。
虽然地上还满是泥泞，但没有风雨交加，大家赶路的时候总算没有那么艰难，几乎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即使坐在马车里，淋不着雨的那些嫔妃们，也松了口气。
就算淋不着雨，但每天外面这么风雨交加的，他们坐在马车里也不舒服，现在风雨停了，总算见着太阳，加上官道上没什么人，他们都将帘子撩了起来，去去这一个月来的霉烂气。
唯一心里不悦的，大概就是宁妃冯千雁了。
她冷冷的看着外面阳光正好的天气，道：“便宜她了。”
自从那一天，她让手下的人去找了南烟他们的麻烦之后，冉小玉就高度紧张了起来，谁再靠近南烟，她都像一只全身竖起刺的刺猬，弄得他们也不好下手。
不过，就这么看着他们每天在泥地里打滚，也够让她开心的了。
如今，天一放晴，他们的路就好走了。
含香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急忙说道：“娘娘别生气，那个贱人如今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要收拾她还不容易吗？等回到宫里，她再入冷宫，不过就是娘娘一句话的事了。”
冯千雁冷笑了一声。
这时，马车沿着官道拐了个弯，前方就传来了一阵水声。
大家这一路上听的都是风雨声，还有车轮磕碰在地上单调的声音，突然听到水声，众人都抬起头来。
只见阳光下，一阵水雾蒸腾。
是一条河，沿着官道流淌着。
波涛汹涌，不住的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激起巨大的浪花，无数细小的水珠飞扬在空中，被阳光一照，映出了七彩的光芒。
不过，风景虽好，但这条河离官道实在太近了，而且前些日子下了那么久的雨，道路的一边有些塌陷，马车走在上面，就歪歪扭扭的起来。
冯千雁立刻皱着眉头道：“让他们小心些！”
“是！”
含香急忙撩起帘子，正要指着外面的车夫说话，突然，不知哪里飞来一根木头，一下子插到了他们这两马车的车轮里，扎进了地上。
当马车继续往前行驶，车轮一下子就被卡住了。
前面的车夫还不知道，仍旧驱赶着拉车的马继续往前走，顿时，车轮被卡得扭曲了起来，轮轴一下子就断了，车身随之猛地一震。
这一震，他们都惊了一下。
冯千雁被震得撞到了一边的车板上，怒道：“怎么回事？”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冯千雁吓得尖叫了一声，在车厢里像个肉球一样也随着翻滚了起来。
“啊——”
|
当后面传来一阵喧闹声的时候，祝烽还坐在马车里。
和周围的人一样，他也撩起帘子，看着那条大河，眉心微蹙着。
这条河，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他正要让人把地图拿来，突然，就听见队伍的后面传来了一阵人仰马翻的喧闹声。
于是隔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小顺子一听，急忙说道：“皇上，宁妃娘娘的马车，翻到河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