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3章 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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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点点头，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那皇上今晚要过来吗？”
“不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朕今晚过来，一定会吵得你睡不着的。”
“那——妾告退了。”
南烟退出了他的书房，刚到门口，就看到吴定走了过来。
他对着她俯身行了个礼。
“拜见贵妃娘娘。”
“吴大人，你来找皇上商量要事吗？”
“是的。”
“那本宫就不打扰你们了。”
“谢贵妃娘娘。”
两个人只敷衍的闲话了两句，南烟便走出了书房，听见吴定走了进去，大门也关上了，但南烟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停在不远处。
不一会儿，听着里面传来了祝烽的声音——
“吴卿，你要请战？”
“是，微臣敢情皇上，此次对热月弯用兵，请务必让微臣出战。”
“可你——”
“皇上，微臣虽然在内阁任职，但微臣的武艺从未荒废。”
“……你的武艺从未荒废，这，朕是知道的。”
“皇上，上一次皇上对热月弯出兵，微臣和家父就未能跟随皇上身边，以致延误战机，这一次微臣请战，绝不再给那些沙匪任何机会。”
“……”
“请皇上成全！”
祝烽没有立刻答应他，书房里也陷入了一阵沉寂。
但南烟并没有等到结果，便转身走了。
冉小玉跟在她身后，紧皱着眉头，一路走还一路回头看着，轻声说道：“娘娘，娘娘为什么不听一听，到底皇上会不会答应他。”
南烟往前走着，说道：“这，原也不该是我们该管的。”
“……”
“再说了——”
“什么？”
“吴大人都这样表忠心了，皇上能不答应吗？”
冉小玉的心都沉了一下：“那——”
南烟沉默了一下，道：“我们去看看以游吧。”
“这么晚了……”
“没事，只看一眼就回去。”
冉小玉无法，只能陪着她转头望顾以游休息的地方走去，不过，刚一走近，看见那个院子里外都有护卫看守着，守卫非常的森严。
南烟一走过去，门口的两个护卫就上前来：“拜见贵妃娘娘。”
南烟道：“本宫想要来看看以游。”
两个护卫有些为难的面面相觑，然后小心的对她说道：“娘娘，不是小人等大胆，而是皇上下了旨意，谁都不准进去探望顾公子，谁也都不能踏进这个院子。”
“哦？”
其中一个护卫说道：“皇上这么做，也是为了顾公子的安全，娘娘若要探望，只需拿到皇上的手谕，我们就放娘娘进去。但平时——”
“我们谁都不会放进去的。”
虽然他们拦着自己，但听这话的口气，南烟却反倒放下心来。
道：“也罢。以游的伤，怎么样了。”
“太医每天都来看。”
“那这些日子，还有别的人来‘看望’过他吗？”
两个护卫想了想，其中一个说道：“倒是没有，这些日子这里都非常的安静，没有什么人来往。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皇上和娘娘去白龙城的第二天，这里差一点走水。”
第1844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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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皇上和娘娘去白龙城的第二天，这里差一点走水。”
“什么？”
南烟一听，眉头就拧了起来：“怎么回事？”
那两个护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其实，我们也没有弄清楚，大家守卫在这周围，结果突然房顶上烧起火来了。”
“……”
“而且，恰好是床上方的那一片屋顶，烧起来之后，房梁差一点塌陷，若不是发现得早，我们冲进去护住顾公子，恐怕就——”
南烟听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他，他没事吗？”
两个护卫急忙说道：“娘娘可以放心，小人等都是拿性命护着他的。”
“是啊，我们不会让顾公子出事的。”
“……”
南烟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免不了内心一阵乱跳。
又看了看里面紧闭的房门，她想了想，说道：“罢了，有你们这样尽忠职守，本宫也不必一定要进去看他。”
“……”
“你们好好的看守，务必保护好以游。”
“小人等明白。”
南烟点点头，转身便往回走去。
冉小玉轻声道：“娘娘？”
南烟道：“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必说了。”
“娘娘的意思是，那场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否则呢？”
“……”
南烟一边往前走，一边冷笑了一声，道：“上一次是水，这一次是火，他们倒是有心了，水火并济，倒是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冉小玉想了想，轻声说道：“那，娘娘觉得，皇上知不知道内情呢？”
南烟淡淡一笑，虽然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周围的光线都暗了下来，不提着灯笼几乎看不见前面的路，但她眼中的一点精光，却在这样晦暗的时刻，格外的闪烁。
她淡淡道：“皇上若不知道，又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让这些护卫实心眼得连本宫都要拦下。”
“那皇上为什么不——”
冉小玉原本还要说什么，但话说到一半，自己就停下了。
南烟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冉小玉平静的说道：“不到时候。”
南烟笑了笑，笑容中有一丝欣慰。
但更多的，是一点掩饰不住的阴冷，她虽然身为人母，身上却透出了一点孕妇绝不该有的杀意。
冷冷道：“但，他们也不要得意得太早。”
“……”
“等到了时候……”
|
这个晚上，过得异常的平静。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军营中，已经备战了许久的士兵们，全都磨刀霍霍，经过这段时间的养精蓄锐，每个人都精力充沛，才刚卯时，天还没亮，他们便起身集结。
大家穿上铠甲，在军中集合。
天色还是漆黑的，只有四处的士兵高举着火把，这个时候，杨黛走上了前方的高台。
他俯视了一番这些士兵，然后说道：“大家听着，今天我们要对热月弯用兵，所有的人，必须听从安排，不允许有半点违逆。”
“是！”
众人高声喝道。
这时，一个副将上前，对着他一拱手，问道：“大人，行军的路线和进攻的方向，之前一直都没有说，现在已经要出发了，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了？”
“……”
杨黛沉默了一下，又看了看他们。
然后说道：“这，还暂时不能告诉你们。”
“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虽然，他们过去也经常执行一些机密的任务，一直到到了作战的地点，面对作战的敌人，才会知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但，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行军的路线和进攻的方向，竟然还要保密？
大家不由得有些不安了起来。
其中几个年纪较大的士兵说道：“大人，这怕不好啊。”
“是啊，我们攻打热月弯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为什么大人还要隐瞒呢？”
“大人，告诉了我们，才能稳定军心啊。”
杨黛冷冷说道：“这是皇上的安排，你们难道还想违抗圣旨吗？”
一听他搬出皇帝来，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杨黛又说道：“传令下去，今天除了你们，还有一支人马跟我们一起行动。大家如果在路上见到了，不必惊慌。”
众人又是一惊。
议论纷纷的道：“哪一支人马？”
“还用问吗？咱们这里，还有谁是带着自己的人马来的。”
“你是说，国公？”
“哼。”
“他这，莫非是要来跟我们争功？”
“前一次，我们沙州卫的兄弟可是拿自己的性命去开了路，他们连面都没出一下，这一回，皇上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们就来捡现成了。”
“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是皇亲国戚呢。”
“论起皇亲国戚，那位顾公子不也是贵妃的亲戚，可人家上一次是拿命出来拼的，他们，算什么？”
……
听着下面愤愤不平的议论声，杨黛只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好了，大家不要再废话了，时辰一到就出发！”
说完，他下了高台。
一边往下走，一边问道：“李来呢？”
一旁的副将指着前面一个帐篷道：“在那里呢。”
杨黛道：“也要带上他，这一路上都看好他，不准他一个人行动。”
“是！”
不一会儿，李来就被他们从帐篷里带出来了。
整个军营里，火光闪耀，虽然天还是漆黑的，但他已经能看清周围每一个士兵的样子。
他们的身上，都穿着厚厚的铠甲。
一见此情形，李来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时，两个士兵走上前来，对他说道：“走吧。”
李来点了点头，跟着他们走出了军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两位，皇帝陛下这一次是否也会一同出征呢？”
其中一个士兵看了他一眼。
然后说道：“当然。”
“那，为何没有见到他？”
“皇帝陛下并不在军中，他今天早上是从都尉府出发，比我们先走几步而已。”
“原来是这样……”
李来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所有的士兵整装完毕，大家便一同上马，朝着热月弯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半路上，果然看见了前方，有雪尘扬起。
第1845章 我求一阵风，我求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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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路上，果然看见了前方，有雪尘扬起。
李来急忙问身边的士兵：“前面的动静，是否就是皇帝陛下的车驾？”
那士兵也抬头看了一眼，便说道：“当然。”
“……”
“皇帝陛下这一次亲自率领人马出兵热月弯，一定要将那沙匪的大本营夷为平地。”
李来笑道：“是，皇帝陛下神威盖世，必定能马到成功。”
周围的人也都兴奋不已，纷纷的策马扬鞭，大家的速度越来越快，其中一个副将见此情形，对策马疾驰的杨黛说道：“杨大人，我们原定的计划是最晚要在戊时之前赶到热月弯，现在看来，大概酉时三刻就能赶到。”
杨黛往周围看了一眼。
群情激昂。
他点了点头，又说道：“绝对不可以放松，早一点到达热月弯，我们就能早一点发动进攻，跟大家说，加快速度！”
“是！”
周围的人应着，更是全速前进。
李来骑着马，在人群当中也是全速前进着，冰刀一般的寒风不断的刮过他的脸庞，而他看着前方那隐隐约约出现的身影，眼中寒光闪烁。
嘴角的一丝笑意，渐渐的变冷。
“走吧，走吧……”
他在心里喃喃的说着：“这样，你们就能乖乖的走进热月弯里了。”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马蹄阵阵，在荒原上扬起了大片的雪尘，遮天盖日，将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都遮蔽住了。
天色，变得阴了。
同样的一片天空下，龙霆云正抬头看着天色。
这样的天气，说不上好，也不说上不好。
前几天一直都是晴天，连风中都带上了一点暖意，将热月弯里的积雪全都吹化了，最让乌伦担心的那条路的冰面也融化了不少，常人无法行走。
可今天……
原本一大早，眼看着都是晴天的，但这个时候，却变成了阴天。
不冷，也不热。
当然，只要不冷，对他们而言，就已经是好消息了。
至少这样的天气，不会让那条路上的冰面再度加厚，这样一来，只要派一支人马过去随便看守一下，就能全无后顾之忧。
他笑了笑。
而就在他的笑声刚止，身后的大堂上，就传来了胡塞黑愤怒的声音——
“什么？！”
龙霆云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大堂上，乌伦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胡塞黑，后者的脸色顿时阴黑得就像是此刻的天色，他咬牙道：“老大，你不是不知道，今天沙州卫那边已经行动了。”
“……”
“那个皇帝带着他的人马，朝我们热月弯杀过来了！”
乌伦道：“我当然知道。”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要让我去守那条路？”
“……”
“你明知道，那条路根本就不是——”
“老二，”
乌伦摆出语重心长的模样，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哥哥的意思？那条路上次就已经是皇帝他们集中攻击的目标，这一次，他们怎么可能放松？”
“……”
“我将你安排到那条路，是信任你，让你去对付他们的主力。”
“……”
“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啊。”
胡塞黑怒道：“放屁！”
他这一声怒吼，如惊雷一般，震得整个大堂都震荡了起来，周围的人见他这样暴怒，都有些紧张，纷纷站起身来。
“大当家的……”
“二当家的，不可造次啊。”
“两位好好说。”
乌伦见他这样口出狂言，脸色也寒了下来，冷冷的看着他，只见胡塞黑怒道：“谁不知道，他们上次已经走过了那条路，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次怎么可能还走？他们这一次一定会集中兵力到江趣给的那条路上！”
“……”
“老大，你明说，是不是不信任我？”
乌伦也冷笑了起来，道：“你要我信任你？很简单，今天你把那条路守好了，我就信任你。”
“……”
“若有一兵一卒通过那条路，那我热月弯，就没有你这个二当家了！”
两人对视，目光交集，几乎都有火花迸出。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胡塞黑狠狠的一跺脚，带着他的人转身走了。
当他走出大堂，路过龙霆云身边的时候，阴狠的目光又瞪向了龙霆云，却见后者晃着手中的鹅羽扇，自在闲适。
两缕老鼠须，随风微微的飘动着。
“哼！”
胡塞黑转身走了。
龙霆云这才冷冷一笑，然后慢慢的走进大堂，与乌伦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只点了点头。
乌伦又道：“去，把三当家的给我叫来。”
|
“小玉，给我去院子里摆上香烛，还有蒲团——没有蒲团，就摆个垫子罢。”
听到南烟的吩咐，冉小玉愣了一下。
她原本在为南烟沏茶，这个时候放下手中的茶壶，将杯子送到她手里，轻声道：“娘娘，你要做什么？”
南烟喝了一口茶，说道：“你去做就是了。”
“……哎。”
对南烟的吩咐，她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所以很快就摆了一张小几在院子中央，放了一个香炉，里面插了两支蜡烛，自己又点燃了三支香。
刚刚做好这一切，南烟走了出来。
说道：“把香给我。”
冉小玉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香递给了她。
南烟接过那三支香，又看向头顶灰蒙蒙的天空，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跪在了冉小玉摆在她面前的软垫上。
虽然天气大体的转暖，但地面还是冰冷的，她这一跪下去，立刻就感到膝盖下冷硬的地面，磕得她呼了一声。
冉小玉道：“娘娘，你要祝祷什么，还是让奴婢来吧。”
南烟摇了摇头：“不能的。”
“……”
“我求什么，只能我自己来。”
“……”
“别人都替代不了的。”
说着，她高举着手中的三支香，对着阴暗的天空恭恭敬敬的三拜九叩，冉小玉急忙过去，接过三支香，插进了香炉里。
但南烟却并不起身。
她仍然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默默的祝祷。
冉小玉道：“娘娘，你求什么呢？”
南烟闭着眼睛，低声说道：“我，我求一阵风，我求一场雪。”
也许，这是奢望。
但，我希望，上天听到我的声音。
第1846章 她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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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原本就是暗淡的阴天，在马蹄阵阵，扬起漫天雪尘，几乎将整个天穹都遮蔽起来的时候，更加的阴暗了一些。
暮色降临。
杨黛的人马果然在酉时三刻之前，就到达了热月弯外。
他们已经看不清前方那崎岖怪异的山谷，反倒在暗淡的光线下，感觉前方好像匍匐着一个巨大的怪兽，在暮色中张开了血盆大口。
上一次，他们的人马就折损在了这里。
但，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了将士们的好胜之心。
不仅他们跃跃欲试，甚至连他们坐下的战马都不断的跺着地面，打着响鼻，好像下一刻就要冲进去，将里面的沙匪杀个片甲不留。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原本信心十足的李来，却突然感到了一点不安。
他踌躇的看向周围。
这里的人很多，但，全都是杨黛带领过来的人马。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走到杨黛的面前，对着他拱手行礼：“杨大人，皇帝陛下不是要在今晚对热月弯用兵吗？他人呢？”
杨黛看了他一眼。
还没开口，就听见前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转头一看，是一队士兵策马飞奔了过来。
这些士兵的装束跟杨黛的人马的装束不太一样，明显看得出，不是同一个营的，甚至，也出自不同的麾下。
那领头的士兵策马过来，竟也不下马。
只对着杨黛拱了拱手：“杨大人，我们吴大人说了，让把带路的人领过去。”
周围的人一听，都愣了一下。
立刻有人轻声说道：“怎么回事？”
“带路的被他们带走了，那我们呢？”
“难道不是我们主攻吗？”
众人心中生疑，杨黛的脸上却是平静无波，只伸手指了一下面前的李来，然后对那个人说道：“此人便是李来，他熟知热月弯中的道路险阻，可以将他带过去见吴大人。”
“好。”
那士兵便对着手下的人一挥手：“将他带过来。”
李来也愣住了，转头看向杨黛：“杨大人，这是——”
周围的士兵都纷纷上前：“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带路的要被吴大人他们接走？”
杨黛说道：“各位，皇上已经制定了作战的计划，攻入热月弯的行动，由吴大人带领执行，我们都守在热月弯外，等候时机，一举歼灭。”
“什么？！”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惊住了。
有些人更是怒了。
要知道，在作战的过程中，谁是先锋，谁是辅助，都是分工明确，但到了作战结束，论功行赏的时候，也是分“功”明确。
由吴定带着人主攻，那这一战的主要功劳，就全都是他们吴家的！
而他们这些沙州卫的人，只是一个辅助的作用，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
那这样一来，他们之前对热月弯所有的用兵，所有的牺牲，就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众人不服，纷纷闹了起来。
“怎么能这样？”
“本来应该是我们去进攻的！”
“杨大人，这不公平！”
眼看着杨黛这边的人大闹起来，吴定那边派来的士兵却是冷笑着，只招呼了一声，便将李来带走了。
而这个时候，李来一边走，一边回头去看。
看着那些士兵的群情激奋，又看着杨黛身边的副将不断的安抚着手下的士兵，再转头看着带着自己走的那几个士兵。
他想了想，小声的陪笑道：“几位，今晚不是皇上要用兵吗？”
那士兵斜斜的看了他一眼：“怎么？”
“为何一直不见皇上呢？”
“你一个小老百姓，管得倒多，连皇上干什么你都要管吗？”
“不敢，当然不敢，”李来低着头，跟着他们往前走了一段，然后小心的说道：“只是不知道，今晚小人到底是为哪一位大人带路啊？”
那士兵冷冷道：“吴大人。我们是国公爷的兵马。”
“……！”
李来的眉心又是一皱。
不知怎的，心里那一点隐隐的不安，更剧烈了一些。
驻守在原地的杨黛，一直看着李来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前方，而周围的人还在不停的喧闹着，他回头，对着众人一挥手：“都给我安静！”
众人无法，只能安静下来。
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慢慢的不服和愤怒。
杨黛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服气，不过，这是国公的人亲自到皇上面前去请战，皇上无法，才将主攻的位置交给了他们。”
“……”
“不过，你们也不必气馁。”
“……”
“因为今天晚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那晦暗天色下的热月弯，眼中闪过了一道冷光：“还有很多的好戏，要上演呢。”
|
也许，这是奢望。
但，我希望，上天听到我的声音。
在心中这样默默祝祷的时候，南烟的脑海里突然一震，眼前这个场景，感觉怎么那么熟悉。
好像，好像曾经经历过。
她再一想，就想起来了，当初在长清城，她和祝烽的行踪被宁王祝煊发现，一路追杀他们，结果在城外的大河上，他们的行船即将被海沙帮的大船赶上的时候，她就曾经站在船头，这样祈祷。
那个时候的他们，已经到了绝路。
所以，她向老天祈祷——我愿意用一切的代价来交换，交换他的平安，交换他的胜利，交换他曾经许诺我的盛世繁华！
脑海中回响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而那每一个字，都像是针尖一样，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南烟的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因为她记得，在自己祈祷之后，风真的停了。
他们在那样千难万险的绝境当中，竟然真的得到了上天的垂怜，之后，皇后许妙音率领御驾的士兵出现在河岸上，救下了他们。
之后的事，她当然记得。
她，也记得……
她的代价。
她付出了什么代价。
只这样一想，南烟原本满心的热切，在这一刻像是迎头被浇了一桶冷水，蓦地一下冷了下去，她打了个寒颤，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冉小玉感觉到她的变化，急忙转头护着她：“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第1847章 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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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冉小玉感觉到她的变化，急忙转头护着她：“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
“你怎么？不舒服吗？”
“……”
“娘娘，你的脸色好难看。”
“……”
“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奴婢给你去请太医过来？”
耳边响起冉小玉关切又焦急的声音，但南烟一直没动，只感到心一阵乱跳，冷汗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冉小玉说了半天，都得不到她一点回应，顿时有些急了，忙起身要去请汪白芷过来。
“不必了。”
南烟突然开口，也伸手拉住了她。
冉小玉回头看着她，小心的说道：“娘娘，你怎么了？”
南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想喝点水，你去给我倒一杯热茶来。”
“是。”
是她的需要，冉小玉自然手脚很快，不一会儿就回屋去给她沏了一杯热茶，送到她的手里，南烟接过来，喝了好几口，热腾腾的茶水总算给她找回了一点暖意。
冉小玉小心的护着她，道：“娘娘，你怎么样？刚刚是怎么了？”
南烟稍微缓和了一点过来，转头看着她，勉强笑了笑。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一点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
听到这几个字，冉小玉的脸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南烟的年纪不算大，但进宫这几年，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生死死，起起伏伏。
她想到的，是哪一件呢？
冉小玉也不好乱猜，只伸手扶着她：“娘娘，还是回屋去吧，外面冷，娘娘这样跪着，哪怕是有垫子，也对你的双腿不好的。”
“无妨，我再拜一拜就回去。”
“……好吧。”
冉小玉无法，只能接过杯子，退到一边去。
只见南烟又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着香烟袅袅的三支香，虔诚的叩拜。
心中默念道：上苍垂怜，信女司南烟，期盼天随人愿，期盼邪不胜正，期盼朝廷的兵马所向披靡，期盼善恶到头终有报。
信女愿付出任何的代价，除了——除了我腹中的这个孩子。
信女无不能牺牲，只有这个孩子。
上天垂怜。
上天垂怜……
｜
“他妈的。”
虽然已经入了春，白天的时候天气也比严冬是暖和的多，但毕竟是在这荒山野岭里。
天一黑，周围就开始冷了起来。
再加上他们还面对着这一大片结了冰的水面。
寒气逼人，即使他们穿着厚厚的衣裳，也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胡塞黑心中不忿，眼看着这条路寂静如斯，连一只鸟都不飞过去，而自己的手下竟然还要被调来看守这里，越发怒火中烧。
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的朝结冰的水面砸去。
“砰”的一声。
那石头将冰面砸出了一个小坑，顿时冰屑四溅。
但，冰面并没有被砸穿。
“嗯？”
胡塞黑留意了一下，转头看着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沉声说道：“他们不是说这里的冰已经都快化完了吗？”
手下正百无聊赖的席地而坐，跟旁边的人吹牛。
听到他这话，回头说道：“是啊。”
胡塞黑道：“是个屁！你看看那冰面，石头都砸不穿！”
众人听到这话，都探头去看。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沙匪见此情景，只笑道：“二当家的多虑了，如今已经入了春，天气是一天比一天暖和，这些冰面早就承不住人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今天天阴，没出太阳，所以冰面融化的速度慢了一些。”
胡塞黑抬头看了看天。
这个时候天色早就黑了下来，但头顶漆黑的苍穹，和吹过山谷发出呜呜低吼的风声，还有风中凛冽的寒意，让他心里隐隐感到一点不安。
他问道：“这冰面真的过不了人吗？”
“当然。”
那沙匪赔笑道：“二当家不信去试试，不过您可千万别试，这冰面承不住人，是真的要出大事的。”
胡塞黑还将信将疑。
“你确定？”
“小的敢打包票，”
那沙匪说完，大概自己也觉得话不能说得太满，又开了个玩笑道：“除非，今天晚上鹅毛大雪，这水面才能重新冻住。不过眼下已经入春，哪来的鹅毛大雪啊。”
听到他这话，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胡塞黑这才放下心来。
他找了个石头看着，自己闭目养神去了。
而那沙匪和其他的兄弟便凑到一处赌钱吃酒。
正吆喝得起劲的时候，一点白色的东西晃晃悠悠的从空中飘落下来，落在他的发顶，瞬间便消失不见。
|
另一边，另一条路上。
依旧是一片漆黑，连一点光线都没有，李来走在前面，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几乎跟身后那些人的脚步声和心跳声融为一体。
但，还有一点心悸，是他们没有的。
不知为甚么，越往里走，他的心里越不安。
依照他们对皇帝的脾性的了解，这个人勇武过人，但也刚愎自用，之前的十几年他作为燕王驻守北平，胜战无数，让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尤其这一次，似乎贵妃怀了身孕之后，更是纵容了他的自信自满。
才会有上次的一败。
不过，他并没有完全的气馁，是因为自己给出的这条路，被杨黛他们保留了下来，他们相信，只要有了这条路，他们就还有进攻热月弯的机会。
也有胜利的机会。
不过，他做梦都想不到，上次的一败，是他们设计的。
这条路，也是自己给他的。
给他的一条死路！
想到这里，李来的心里也有些暗叹，其实，热月弯的沙匪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若不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军师龙霆云，谁又能想出这样的计策，将皇帝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呢？
这个人，真是厉害。
他突然出现，提出跟热月弯合作，一开始，乌伦他们完全不信任他，乃至他要释放出薛灵，让薛灵去沙州卫卧底，以达成释放季三停的交易，他们都不信任他。
不过，从这几次的战事来看——
这个人，简直多智近妖。
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是现在，李来的心里又莫名的不安了起来，他甚至开始怀疑，事情，到底还在不在龙霆云的掌握之中了。
第1848章 给本官把火把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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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李来的心里又莫名的不安了起来，他甚至开始怀疑，事情，到底还在不在龙霆云的掌握之中了。
因为，按照皇帝的脾性，他每一场战斗，必身先士卒。
虽然上一次，他很意外的没有亲自率领人马杀入热月弯内——也让他逃过了一劫，但这一次，他们都很清楚，依照皇帝的心性，他是一定要，也必须得御驾亲征。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洗清上一次的失败的屈辱。
可是，既然他们已经将自己给出的这条路作为攻打热月弯的路线，那皇帝就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可现在，他却看不到皇帝的身影。
相反，出现在这里的，是之前一直没有在沙州卫露过面的这位吴大人。
那皇帝呢？
他到底在哪里？又是否会亲自对热月弯用兵？
想到这里，虽然山谷中寒风阵阵，比白天更冷的气温让他们这些身着铠甲的人瑟缩不已，但李来却莫名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身后不远的吴大人吴定一眼。
这时，吴定的眉头已经拧紧了。
他原想着，痛痛快快的率领人马杀入热月弯，去干他该干的事，可现在，却只能蹑手蹑脚，连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的在这漆黑的山谷里转悠。
甚至，连一根火把都不能点燃。
黑灯瞎火的，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脚踢在石头上，胳膊撞在山壁上，整个人都要暴躁起来。
他暗暗咬牙道：“怎么还不到？”
那李来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大人，快到了。”
“为什么连一点火把都不能点？”
“这——”
李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一个副将已经轻声说道：“吴大人，我们在出征之前，杨大人就提醒过，在这条路上行军，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也不能有一点光亮，万一被里面的沙匪发现，那这条路就废了。”
李来也赔笑道：“是，正是。”
正说着，吴定摸索着往前走，肩膀又撞上了旁边山壁上突出的一块岩石。
“啊！”
他痛得皱起了眉头，不由得勃然大怒：“什么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又不能有一点光亮，本官这样黑灯瞎火的，怎么打仗？”
“大人……”
“给本官把火把点上！”
众人一听，都惊了一下。
他们虽然不从属于沙州卫的都尉府，也不必一定要听从杨黛的命令，但打仗的事情马虎不得，他们都很清楚，这一条路不适合大军的冲杀，只能突袭，既然突袭，自然不能事先引起敌人的注意。
所以，周围几个副将立刻轻声劝道：“大人，不行啊。”
“是啊大人，如果点燃火把，被里面的沙匪发现，那我们的行踪也就暴露了。”
吴定不耐烦的挥手道：“放屁，你们看看，这里有人吗？”
“……”
“就算点亮火把，他们能看到吗？”
“……”
“少废话，把火把给本官点上！”
见他这样，众人无法，只能小心的点燃了一个小小的火把，让他的亲兵在他前面举着引路。
火光闪耀，照亮了这一方狭窄的天地。
第1849章 一点寒光，划过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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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闪耀，照亮了这一方狭窄的天地。
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能看到周围嶙峋怪异的山石，光影闪动，如同传说中的妖魔一般伸出尖利的爪牙，等待着随时吞噬他们。
不过，在光影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头顶漆黑的天穹，连火光都照不亮。
“哼，”
吴定冷笑了一声，说道：“怎么样，你们不是说点燃了火把就会被人发现吗？现在又如何？”
“这——”
“那杨黛不过胡言乱语，将这里的情况说得那么凶险，才好在皇上面前邀功，你们居然也信他？”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说话。
不过，看到他点亮了火把也没有任何的影响，倒是有些士兵也稍微放松了警惕，大家也不像之前那么小心谨慎，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脚步沉重也发出了不少的声音。
照样没有任何的影响。
不一会儿，他们拐过了一个弯道，就看见前方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堵住了前路，走近了一看，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正塞住了这个狭窄的谷道。
李来忙回来说道：“吴大人，就是这里了。”
“这里？”
“不错，这块石头下面，有一条很狭窄的地缝，可以通到热月弯里面。”
“……”
“热月弯的沙匪只知道这块大石头堵住了路，却不知道，下面还有一条地缝。”
“……”
“如今，只要我们——”
“行了！”
不等他说完，吴定大手一挥，李来便立刻闭上了嘴。
吴定又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几个背着包袱的亲兵立刻上前来，将背后的包袱拿下来，拆开一看，里面放满了火药。
李来道：“这是——”
吴定吩咐道：“将这些火药埋到下面去，炸开这块石头，给我们开路。”
“啊？”
李来愣了一下。
但不等他去细想什么，周围的几个副将都惊呆了，不由得上前一步：“吴大人？”
吴定说道：“怎么了？”
其中一个副将轻声说道：“若是这么做的话，只怕咱们立刻就要被发现了。”
吴定冷冷道：“废话，你以为我们从这块石头底下过去，就不会被发现了吗？”
“……”
“都已经到了这里，还要偷偷摸摸的？”
“……”
“从石头底下一个一个的过去，要到什么时候，还是你们打算一直等到天亮了再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的话，也有道理。
而且，吴定现在已经是领了旨的军中先锋，用什么法子攻打热月弯，自然是他说了算。
于是众人都不敢再说什么。
吴定便吩咐道：“快！”
“是。”
几个亲兵立刻带着他们的火药从大石下面的地缝中钻了进去。
原本是打算将身上带着的火药塞到石头下面，直接点燃引线引爆了就可以，但偏偏，这几天天气转暖，冰雪融化之后化成的雪水流淌到了石缝底下，淤积在下面。
几个亲兵没一会儿，就全身都被雪水湿透了。
如果随意摆放火焰，也很快就会被雪水弄湿，根本点不燃。
所以，他们只能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和凿子，在大石底下凿了半天，想要将冰冷坚硬的石头凿一点缝隙来，方便他们放置火药。
闷闷的声响，从地底传来。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样漆黑的夜，这样寂静的山谷里，听着还是有些惊人。
不过，大石的对面，竟然真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好像完全没有人发现他们这边似得。
李来站在人群中，看了看周围的人，还有火光闪耀下，那些不断晃动的山石怪异的影子。
他不动声色的，小心翼翼的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周围的人虽然多，但大家的全副身心都击中在那块巨大的石头下面，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人慢慢的从队伍当中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亲兵终于从大石下面钻了出来。
手里牵着一根长长的引线。
吴定立刻上前：“如何？”
“大人，可以了。我们可以立刻引爆这块大石头，直接杀入热月弯。”
“好！”
吴定大笑了起来，这个时候，他甚至都已经不再顾忌自己的笑声会引来里面的沙匪，毕竟，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身后的人马兵强马壮，根本不用惧怕一伙小小的沙匪。
于是道：“快，将这块石给本宫炸了！”
一声令下，众人立刻退到了山谷弯道的后面，只怕大石被炸开，碎石飞溅会伤到他们，只剩下一个亲兵将引线牵到了他们脚下，然后用火把点燃了那引线。
立刻，火花燃烧着，飞快的往石缝下面钻去。
众人小心的戒备着。
只听一声“轰隆”的巨响，整个山谷仿佛都震荡了起来，紧接着，无数的碎石飞溅，朝着两边的山谷打了过去，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大石，被炸了个粉碎。
一个亲兵探头一看，立刻说道：“大人，路开了！”
“好！”
吴定一听，顿时欣喜若狂，回头对着身后的士兵一挥手：“都出来，跟着我杀过去！”
“是！”
众人领命，急忙从那弯道的后面跑了出来，一冲过去，就看见山谷当中雾气萦绕。
原来，随着刚刚火药炸开了巨石，无数的碎石飞溅之外，还有的石头被炸成齑粉，腾的一下在山谷中蔓延开来，石头虽然被清扫干净，但雾气却又像是一堵无形的墙，阻拦在他们的前方。
不过这个时候，吴定哪里还将这些放在眼里。
一挥手：“上！”
“是！”
众人争先恐后的跟着他便要越过那一片碎石的山道，可就在这时，前方的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一点寒光，如同流星，划过夜空。
也划破迷雾。
吴定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胸口一凉，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支箭，射中了自己的胸膛。
“……！”
他一下子睁大了双眼。
“大人！”
身边的副将顿时惊呆了，可还不等他们反应，就听见迷雾中传来了无数的呼和声，随即，无数的箭矢如同流星一般，朝着他们飞射了过来。
“啊！”
霎时间，山谷中惨叫声四起。
第1850章 我管叫他们，再“逃”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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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霎时间，山谷中惨叫声四起。
无数的箭矢密如雨下，穿破迷雾射向这些毫无防备的士兵，眨眼间便有数人中箭，纷纷倒地。
后面的人一见此情形，惊惶失措，连连后退，不断的有人大喊着——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小心有埋伏！”
“快闪开！闪开！”
那吴定虽然不算是身先士卒，没有冲到最前面，但他身边的亲兵手中拿着火把，正正在这样漆黑的夜色中成了别人的靶子，第一箭就射中了他，鲜血从胸口不断的往外涌，瞬间便染红了他的衣裳。
剧痛袭来，让他眼前发黑，几乎就要昏倒。
幸好，身边的亲兵还扶着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挡住那些飞射而来的箭矢，一边往后退。
而他，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大喊着：“快退，快退！我们中埋伏了，快退！”
原本被那些密如雨下的箭矢给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的士兵们，这个时候一听到主将都叫“退”了，哪里还有别的心思，纷纷转头就要往他们来时的路飞奔。
快撤，快撤出这里，逃命要紧！
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想着。
吴定的心里这一刻也是乱如麻，由他的亲兵护着不断的扒开前面的士兵，自己要冲到最前面去，但当他们转身一跑，身后的箭矢又接连的飞射过来，只听着耳边惨叫连连，不断的有士兵中箭倒下。
黑夜中，埋伏在巨石之后的季三停见此情形，一抬手。
他手下的人，尤其是跟在身边的弓箭手，这个时候立刻停了下来。
身侧的亲信问道：“三爷，我们不追上去吗？”
季三停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那些人狼狈逃窜的样子，一双明亮的眼睛微微的一眯，在黑夜中闪烁出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光。
然后说道：“不必了。”
“啊？”
左右的人都惊了一下，道：“三爷，大当家的不是说了，让你不仅要阻挡这些人进入热月弯，更要削弱朝廷的兵马吗？”
“……”
“只有这样，才能让朝廷的人知道，咱们热月弯是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
“这样，他们才能不再对咱们热月弯动心思。”
季三停沉静的看着前方狼狈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他虽然年轻，经历的事却不少，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少年老成的沉稳气息，周围的那些沙匪虽然年纪都不小了，但在他的面前都好像矮了一截。
只见季三停沉静的笑道：“不急。”
“……”
“我没说要放他们走的。”
另一个沙匪皱着眉头道：“可他们马山就要逃出去了。”
季三停说道：“逃出去？我管叫他们，再‘逃’回来。”
“……！”
众人都惊了一下，面面相觑。
再看向那些四散奔逃的士兵，心中大惑不解，这些人跑了就跑了，又怎么可能再回来呢？
可就在他们疑惑不已，吴定带着众人飞奔向前，想要赶紧逃离这片山谷的时候，突然，在他们来时的路上，峡谷的两边突然出现了一片响动。
他们听着头顶的有一些声音，但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无数的巨石从天而降！
第1851章 两面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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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听着头顶的有一些声音，但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无数的巨石从天而降！
“啊！”
惨叫声又一次在山谷中响起。
巨石滚落下来，直接砸在了那些士兵的头顶，比箭矢更加直接，立刻便是血肉横飞，脑浆四溅，几个士兵当场被砸成了肉泥。
周围的人又惊又吓，惊呼了起来。
“怎么回事！？”
吴定大惊失色，正要抬头去看，但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黑影朝着自己飞快的落了下来。
是一块石头！
眼看着就要砸到他的头上，吴定吓得急忙一闪，那石头擦着他的耳朵落下来，却整整打在他的肩膀上。
就听见“咔嚓”一声。
他的骨头，被硬生生的砸断了，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吴定痛得惨叫了起来：“啊——！”
身边的亲兵急忙冲上来护着他：“大人，大人快走，大人小心！”
这些人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可是，箭矢尚且能抵挡，这些从高空投掷下来的石头又岂是挥舞刀剑能抵挡的？
不断的有人被石头砸到。
惨叫声，在狭窄的山谷里回响着，鲜血不断的泼洒在周围冰冷的山壁上。
这些人就像是一群困兽，急得四散奔逃，但山谷就只这么狭窄，而且吴定带来的人马又多，前有落石，后有飞矢，他们根本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为了躲避落石，只能又狼狈的往后退。
这个时候，季三停身边的那些沙匪见此情形，全都惊得睁大了双眼，道：“他们，他们回来了？”
季三停道：“我不是说了吗？管叫他们再‘逃’回来。”
“可是，他们怎么回来了？那边是——”
“那边，早就有人埋伏下了。”
“埋伏？是谁的埋伏？”
“只怕是，大当家的。”
“大当家？”
周围的人全都大吃一惊，愕然的看着他：“大当家怎么没有告诉我们？”
季三停沉默了一下，冷笑道：“怕是，不放心我。”
事实上，这正是大当家乌伦和军师龙霆云所安排的后手。
虽然，乌伦将这条路交给了季三停去守，但鉴于季三停之前就有脱离热月弯之心，他也不能完全的信任他，所以两个人商议，提前便派出人马，在这一条路的外围设下埋伏。
一旦，季三停怀有二心，他们不但要对付朝廷潜入热月弯的人马，更是要将季三停的人马都一举歼灭。
不过现在——
那些沙匪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背后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知道，这样的埋伏，即便告诉了他们，也没什么。
提前说清楚，还能两面夹击。
可现在，大当家在那边埋伏了那么多人，竟然连一点风声都没有透给他们，足见对他们是根本不信任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却见季三停一双眼睛紧盯着下面被落石击中，又慢慢倒退回来的朝廷的人马，说道：“现在，先不要想那么多了。”
“……”
“咱们守在这里，就是要歼灭朝廷的人马的。”
“……”
“现在，还不快上？”
一声令下，周围的沙匪也来不及多想，便挥舞着手中的刀剑，狂啸着冲了下去。
第1852章 给我杀！给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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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下，周围的沙匪也来不及多想，便挥舞着手中的刀剑，狂啸着冲了下去。
而吴定的人马，在下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手里不断的挥舞着刀剑抵挡着从前从后飞射而来的箭矢和跌落下来的乱石，此刻，又有一队人马横杀了出来。
此刻，他们就如同一群困兽，已经是退无可退。
那些士兵索性握紧了手中的刀剑。
“跟他们拼了！”
“冲啊！”
人到了最绝望的时候，反倒生出一丝倔强的求生欲，而且，这些人到底也是身经百战的士兵，即使国公吴应求已经年老，但跟随他征战的这些人，却并不是软蛋。
况且，他们毕竟是朝廷的兵马。
哪怕再是绝路，但面对沙匪，他们仍然有一搏的余地。
于是，两边人马怒吼着冲杀到了一起。
霎时间，整个山谷仿佛都震荡了起来，无数的喊杀声响彻天际，两边的人马短兵相接，便是硬生生的刀劈剑刺，寒芒闪烁，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冰冷的光，更激起一片的血肉横飞。
而原本在混乱中，就只有吴定身边的亲兵拿着的一只火把，这个时候早就跌落在地，在泥浆里不知被谁一脚踩熄。
山谷内，一片漆黑。
大家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只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和活下去的野蛮意志在战斗，不管是谁，只要一但靠近自己的身边，便立刻一刀劈下去。
而紧接着，身后又是一剑刺来。
鲜血，和惨叫，将这个地方构成了一个惨不忍睹的炼狱。
季三停看着这个情形，眼睛也有些微微的发红。
他虽然已经加入了沙匪，也成为了这里的三当家，想要抛弃良知，也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当他重遇薛灵，重新找回清醒活下去的勇气的时候，他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理性的，善良的人。
看到这一幕，对他而言，不啻一种惨烈的刺激。
他咬紧了牙，握紧手中的剑。
他身后，还有一批人马，是被他按下暂时不动的，看到下面的情形，有些焦急的问道：“三爷，我们还不动吗？”
季三停冷静的道：“不急。”
而另一边的大当家乌伦，站在山巅上，看到这一幕，嘴角却只是浮起了阴冷的笑意。
很好。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原本还担心季三停生了二心，会在今晚作战的时候背叛他们，却没想带，他还是率领了他的人马奋力的杀敌。
不过——
下面的战况，却并不如他所希望的。
沙匪毕竟是沙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吴定所率的人马乃是曾经跟随国公征战的将士，平日里也严加训练，虽然一开始落入了沙匪的陷阱，前后夹击让他们吃了不少的亏，但，真正开始短兵相接的拼杀，正规军的战斗力便显现出优势来了。
不一会儿，他们便占了上风。
季三停的人节节败退，很快，便退到了之前那块被炸得粉碎的巨石之后，而他们很清楚，再往后退，就要进入热月弯中的大营了。
乌伦的眉头一拧。
立刻一挥手，对着自己的手下，原本埋伏在两边山谷中的人大喝一声：“都给我上！”
“是！”
他一声令下，两边的沙匪立刻从山谷上冒出头来，一批人手中挥舞着火把，将整个山谷都照亮了，挥舞着刀剑往下面冲杀下去。
原本已经浴血奋战的士兵，这一刻一抬头，看到两边山谷上又杀了一批人下来，这个时候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原本以为，对付的不过是热月弯里的一群沙匪，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却没想到，这些沙匪竟然如此狡猾，不仅设下埋伏前后夹击，让他们还没出手就损失惨重，现在，更是以车轮战来消耗他们的体力。
这样下去，只怕他们的人在这山谷里打光了，他们也进入不了热月弯！
这个时候，吴定在人群中，已经慌乱得不知所措。
他并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伙沙匪，一群乌合之众打得如此狼狈。
他一只手捂着胸口中箭的地方，另一边的肩膀无力的耷拉着，根本连举起刀剑的力气都没有，眼看着那边的沙匪冲杀下来，他惊恐得睁大了双眼，不断的往后退。
怎么办，怎么办？
“杀啊！”
那些沙匪如同一支生力军，这样一冲下来，立刻将迎在最前方的一批士兵砍倒在地。
惨叫声，连同飞溅起来的鲜血，被山谷上火把的光照得一清二楚。
刚刚，如果说是黑暗中的厮杀，那么现在，就是清清白白，在眼前看得一清二楚的虐杀。
那些沙匪，是乌伦手下最强悍的人马。
他们不但身手矫健，而且性情残暴，杀了人之后，更是踏着脚下的尸体，一路砍杀过来，那种残忍的场景，将周围的人惊得目瞪口呆。
乌伦和龙霆云在此地安排伏兵的目的，就是要最大程度的削弱朝廷的兵马，让他们知道，热月弯是一块硬骨头，他们啃不下来，只有这样，皇帝才会知难而退。
他们，才能继续在热月弯盘踞。
这个时候，乌伦又让身边的亲信吹起手中的号角。
随着那号角声响起，从热月弯内部又杀出了一批人马，直接朝着这条峡谷冲了过来。
吴定手下的人，此刻几乎已经绝望。
他们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根本不可能再杀出生天了。
越来越多的沙匪从山谷两边冲下去。
在气势上，沙匪已经完全压倒了朝廷的兵马，甚至连护在吴定身边的亲兵，此刻都瑟缩不已，就在他一晃神，一个沙匪冲到身后，一刀砍下。
“啊——”
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吴定的惊呼。
乌伦站在山谷之上，看着下面这一片惨烈的景象，却是狂性大发，不断的吼道：“给我杀！给我杀！”
要将这些妄想进入热月弯的人，全都杀死！
他一边大喊，一边狂笑着：“没有人能进入热月弯，所有想要进来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就在他狂笑不已的时候，突然眼前晃晃悠悠的，落下了一片白色的东西。
是……雪。
第1853章 可是，祝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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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
“娘娘……”
耳边又响起冉小玉的声音，但南烟还是没有睁开眼。
她披着厚厚的风氅，跪在绵软的垫子上，就算周围时而有冷风吹过，也根本侵袭不到他身上，但冉小玉一直不停的催促她回屋休息，久而久之，她也只能当做耳旁风了。
所以，当冉小玉又开口的时候，她仍旧双手合十，虔诚的跪拜祈祷。
“娘娘，”
这一次，冉小玉的声音却跟之前有些不一样，微微颤抖着，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南烟感觉到她一只手伸过来抓住自己的胳膊，用力的晃了晃。
“娘娘，下雪了！”
“……！”
一听到她惊喜的声音，南烟猛的睁开了双眼。
漫天大雪飘然落下。
纯白的雪花，一开始还只是一片两片，很快就越来越多，仿佛天上有人在倾倒一般，纷纷扬扬的落下，不一会儿就在她的头顶，肩膀上积了起来。
南烟睁大了双眼，看着周围的一切，却有些不敢相信。
“这，这是——”
“下雪了！娘娘，下雪了！”
冉小玉也是狂喜不已，伸手去接了一片雪花，立刻感觉到掌心一点凉意，而那雪花转眼便融化在了她的手心里，化作一点小小的水珠，她高兴得又伸手去接，接住了更多的雪花，哪怕冻得自己手指发红都毫不在意。
看着她像孩子一样在漫天大雪中欢呼着，南烟的心都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她刚要起身，可膝盖一软，又跪回到了垫子上。
幸好垫子绵软，没有磕伤。
冉小玉回头看她这样，急忙过来扶着她，心疼的说道：“今天跪了这么久，一定疼了吧？娘娘赶紧回屋。”
虽然膝盖又麻又疼，但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南烟笑着说道：“让我再看看。”
她伸出手去，也接住了大片飘落下来的雪花，她的手没有冉小玉的手那么暖和，雪花没有立刻的融化，被她托在掌心，晶莹剔透的，刚凑近眼前想要细看，一口气没注意，就给吹得飞散开，晃晃悠悠的飘落了。
南烟笑得更开心了。
冉小玉道：“娘娘，你这是，求仁得仁，老天都帮你了！”
南烟仰起头，看着周围的鹅毛大雪，越下越大，她的笑意也越来越深，可眼中的忧虑，却也不由自主的浮了起来。
自己求一阵风，求一场雪。
这一阵风，一场雪，都来了。
可是，祝烽那边呢？
一场战争的胜利，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就算全都齐备了，可战场之上无常胜，没有任何人能保证一场战斗的绝对胜利。
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
他，真的能够如他们所计划的那样，顺利拿下热月弯吗？
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吗？
仰头望向漆黑的天空，白茫茫的大雪纷纷而落，南烟的心，也在这样的纷扰中，变得起伏不定。
|
同样起伏不定的，也是在看到那一片雪花之后的乌伦。
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因为所有的人都在搏杀，因为鲜血的刺激，让所有的人都热血沸腾，大家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们拼死搏杀的时候，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
他们脚下的泥浆，在慢慢的冻结。
甚至，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拼杀的时候，空气中除了他们呼出的白气之外，还有一些细碎的，白色的东西。
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细碎的白色的东西，越来越大，甚至有鹅毛那么大，一片，两片，越来越多的落下，他们才注意到。
下雪了！
鹅毛大雪从天而降，密密麻麻，很快便萦绕在了他们的周围。
雪，越来越大。
天气，越来越冷。
当乌伦看清眼前那一片大雪落下，再转头，看着周围的大雪落下，他一下子打起了寒颤。
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下起了雪？
最近的天气不是已经转暖了吗？明明已经入春了，不仅雪化了，连那边的冰面都开始融化了。
这个时候，怎么会开始下雪呢？
他的心里，因为周围不断的下雪变冷，而蓦地升起了一股寒意。
他想到了那条路。
可是，现在所有的人马都已经被他调集到了这里，大本营那边，几乎都没有什么守卫的人马了。
不会出事吧？
只这样一想，他立刻甩了一下脑袋，将这个不祥的想法甩出去。
不可能的。
只是突然的一场倒春寒而已，不可能这么快就让那边的冰面结冻；况且，就算冻上了，也不可能这段的时间就能让人行走，要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再说了，自己不是还让胡塞黑在那边守着了吗？
应该没事的。
想到这里，他又挥动着手中的大刀，喊道：“给我杀！”
那些沙匪听了他的话，更是勇猛的冲杀了下去。
｜
这一边的山谷中，杀声震天。
而另一边，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守在山谷中的沙匪围着火堆，赌钱的赌钱，吃酒的吃酒，不亦乐乎。
只有胡塞黑皱着眉头，看着天上不断飘落的雪花，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还有前方不远的冰面上，越积越多，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
怎么会突然下雪了？
明明已经入了春，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居然会在今天，突然来一场倒春寒，竟然还下起雪来了？
而旁边的那些沙匪根本不在意这个，还围着火堆赌钱吃酒，不断的吆喝着。
胡塞黑大怒：“都给老子安静！”
众人立刻静了下来。
大家回头看着他，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亲信凑上前去：“二爷，这是怎么了？”
胡塞黑道：“今晚怎么会下雪的？”
众人一听，又都笑了起来。
“二爷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下雪吗？”
“对啊，咱们这儿经常下雪，有什么好奇怪的。”
胡塞黑怒道：“你们懂个屁！”
他吼完了，又皱着眉头，想要抬眼眺望远处，季三停他们所守的那条路，可是山峦叠嶂，当然看不到。
他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第1854章 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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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众人道：“什么声音？”
大家七嘴八舌的，胡塞黑立刻一挥手：“都给我安静！”
众人只能全都闭上嘴，屏住呼吸，只见他皱紧了眉头，竭力的听着，却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在这崎岖的峡谷中穿梭，呜呜的声音不绝于耳。
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声音了。
有人小声的说道：“二爷，并没有什么生意啊。”
“是啊，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二爷你怎么了？”
胡塞黑不说话，仍然很认真的听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感到今夜的胡塞黑情绪非常的暴躁，有人上前小声的劝慰道：“二爷，根本没有什么事，你就安心吧。”
“不对！”
胡塞黑又一抬手，阻止了他们说下去。
他从地上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向前方，众人急忙跟了上去，眼看着他往前走了不少，急忙有人拦住他。
“二爷小心啊。”
再往前走，就要到冰面上了。
虽然现在下着雪，但可之前已经有人过来巡视过了，这里的冰面比严冬的时候薄了许多，虽然石头砸不破，但人走上去，只怕还是会有危险的。
可胡塞黑一伸手，便推开了他们。
他站在“岸边”，看着眼前那一片墨蓝色的冰面，雪花纷纷而落，落在冰面上，因为极其安静的关系，他几乎都能听到那扑簌簌的声音。
这一条冰结成的路，一直通向崎岖山谷的另一头。
有风，从那边不断的吹来。
寒意顿生，周围的众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胡塞黑看着那冰面，过了许久，又抬头看了看两边高耸的山谷。
众人这个时候都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但又不敢明说，只能劝道：“二爷，这冰面根本就不能过人，况且是朝廷的兵马，他们都是穿着铠甲动手的，上次我们就已经见识过了，那样的人，能伤这冰面吗？只怕刚一踏上来，就沉到水底了。”
“就是，”
旁边的人也说道：“再说了，就算他们来了，又如何？这里有咱们啊！”
“对啊，咱们拦在这里，哪怕他们再多的人马，我们都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断然不会让他们闯进热月弯的。”
“二爷你就放宽心吧。”
说到这里，胡塞黑总算松了口气，于是便与众人一起转身准备往回走。
可刚一转身，又是一阵风声传来。
这一次，风声中明显的有了其他的声音，不仅他听到，周围的人也都听到了，大家全都回过头去，睁大眼睛看着冰面上。
突然，在前方山谷拐弯的地方，猛地出现了一个黑点。
紧接着，又是一个。
又是一个。
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他们看到数不清的黑点出现在冰面上，而且速度飞快的朝着他们划了过来，如同黑夜中看不到影子的箭矢一般。
那是什么？！
众人睁大眼睛去看，但纷纷飘落的鹅毛大雪阻拦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怎么都看不清楚，而顷刻间，那些黑影已经越来越近。
终于，他们看清了。
那是人！
那是数不清的人，在冰面上行动，速度飞快的朝着他们过来了！
沙匪哄然大乱，全都惊呆了，纷纷大喊了起来：“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人？”
“是朝廷的兵马！”
“他们怎么会——”
这一刻，大家的脑海里除了震惊，还有莫大的疑团，一时间竟然都反应不过来，而立刻，胡塞黑就看清了，那些人全都轻装简行，根本没有如他们所猜测的穿铠甲，不仅没有穿铠甲，他们的叫上也不是普通的鞋子，竟然是踩着冰刀！
他们是踩着冰刀从冰面上划过来的！
这一刻，众人大惊失色。
他们全都以为，入春之后天气转暖，冰面变薄了根本承受不起人的重量，所以，不可能有人能通过这条路进入热月弯，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踩着冰刀过来的！
而且再一看，这些人并不是他们之前交过手的，沙州卫的士兵。
这些人的身手和衣着，跟那些士兵都不一样。
胡塞黑的脸色一沉，突然大声道：“那是锦衣卫！”
“什么？！”
众人大惊，而胡塞黑已经从江趣传回来的一些消息里知道，皇帝的身边有这么一批精锐，比起御营亲兵更加的训练有素，专门为皇帝执行难度高的任务。
这一刻，那些踩着冰刀，飞快朝着他们划过来的，正是锦衣卫！
他们的身上没有铠甲，只着薄衫，重量已经减到了最低。
不仅如此。
今晚，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也加厚了这里的冰层，他们也抱着有危险，甚至可能葬身水底的决心，但眼下，已经快要进入热月弯了，冰面仍然稳固如初！
这一下，看到这些人出现，沙匪全都慌了。
怎么办？
怎么办！
倒是胡塞黑，他的反应极快，立刻说道：“都给我清醒一点，绝对不能让他们的人马进入热月弯！”
一听到他的话，众人稍微冷静了过来。
这些人虽然出现，但他们还守在这里，只要不让这些锦衣卫登岸，将他们困死在冰面上，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众沙匪立刻抽出手中的刀剑。
只听苍郎朗的锐响，山谷中闪过了无数的寒光。
那些锦衣卫踩着冰刀，在冰面上飞快的滑行着，眼看着就要冲上岸了，可是岸边，却是那些沙匪手中尖锐的刀剑，全都对准了他们。
这样，只怕是九死一生！
但是，就在他们几乎已经要冲撞上那些刀剑的时候，突然风中又响起了另一种声音
嗖嗖嗖——
是利箭破空的声音！
胡塞黑听到这声音，急忙抬头去看，只见两边的山谷上，竟然出现了无数的黑影，此刻，他们的手中张弓搭箭，无数的箭矢化作流星，对准他们疾射了下来。
“啊——！”
就听一阵惨叫声，箭矢密如雨下，将岸边的一波沙匪全部射翻在地！
随即，方步渊带着人直接冲上了岸！
第1855章 战场千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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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中，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鹅毛大雪纷纷落下，洁白的雪和鲜红的血，瞬间融为一体，在地上形成了血红的泥泞，如同一条融化了的血河。
不断的有人倒下，也不断的有人踏过血河。
但战斗，还没停止。
地上，已经堆满了人的尸体，剩下的人，一个个都浑身是血，伤痕累累，但他们仍旧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不断的砍杀着。
乌伦挥舞着手中大刀，不停的呼喊着。
“给我杀，给我杀了他们！”
“只要杀了他们，今晚人人有功，我重重有赏！”
原本已经搏杀了很长时间的沙匪，这个时候都有些疲倦了，但听到这句话，众人还是兴奋得又冲上前去。
所有的人，连同号角声响起之后，埋伏在山谷另一头的伏兵也全都冲了出来，跟朝廷的人马混战在了一起，很快，吴定带来的人马就只剩下小小的一蹙，被他们团团包围在了中间。
这些人，已经浴血奋战了不知多久，脸上身上，全都是淋淋鲜血，不断的沿着他们的伤口滴落下来，落在地上混入泥泞当中，分不清是谁的血。
而此刻，仿佛已经到了尽头。
他们甚至已经举不起手中的刀剑，只能勉强握住，才能支撑住自己颓败的身体，眼看着周围的沙匪渐渐的围了上来。
这些人的眼中，全都是绝望的神情。
乌伦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炎国又怎么样，皇帝又如何？”
“还是不我们的手下败将？”
“来人，给老子把他们都拿下，割下他们的脑袋丢出去给炎国的皇帝看看，看看他们今后还敢不敢再来我们热月弯放肆，哈哈哈哈。”
听到他这么说，周围的沙匪也都大笑了起来。
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不过，就在他们狂笑不止的时候，突然，笑声中仿佛又多了一些其他的声音，尤其是那崎岖的山路上，好像又火光亮起，映照着那些嶙峋怪石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仿佛无数的怪兽在滚动。
乌伦眉头一皱。
那是什么？
可是，甚至不等他叫人过去看一看，那些光影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靠近，顷刻间，已经近在眼前。
他瞪大眼睛一看，竟然是带着火焰的箭矢！
那些箭矢飞射到了两边的山石上，立刻轰的一声炸开来，火花四溅，瞬间将这片山谷映照成了白昼。
紧接着，从那火焰箭矢的来处，传来了一阵怒吼声。
“杀呀！”
一听到这声音，乌伦他们的手脚顿时都忙乱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一支大军从山谷的另一头直接冲了进来！
那是——
是沙州卫的士兵！
率领着兵马跑在最前方的，正是杨黛！
乌伦睁大了双眼，他和他身边的人都不敢相信，在这个时候，竟然又有一支队伍杀了进来。
这些人的衣着跟刚刚吴定带着杀进来的人不同，他们甲胄加身，威武强悍，手举着火把冲进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头矫健的猛虎，出现在这一片已经疲惫不堪的战场上。
一瞬间，气势汹汹，几乎将所有的人都压倒！
顿时，那些沙匪被吓得目瞪口呆。
也给那些几乎快要落败的士兵一剂强心针，他们一瞬间又充满了力量，生的希望让他们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刀剑！
他们也纷纷大喊了起来——
“杀出去！”
“让这些沙匪看看我们的厉害！”
“绝不能在这里丢人输阵！”
两边的人马一同奋起，朝着乌伦的人马混杀了过去。
一瞬间，整个战况反转了过来。
乌伦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但立刻就明白，刚刚那一支人马根本不是沙州卫的人马，但却是听从皇帝的命令，他们进来，不过是为了引出他们这些埋伏在两边的伏兵，只有伏兵全都出现了，朝廷的人马才会正式的登场。
这一下，便是他们大杀四方的时候了！
乌伦急忙带着自己的亲信一路砍杀，但这个时候，他们也已经战了大半夜，吴定的人马精疲力尽，他们也早就困倦不堪，尤其看到朝廷的另一只人马杀进来，更是让他们都感到了恐惧。
动手的时候，也不由得有些手软了起来。
心里一虚，便节节败退。
眼看着情况不对，乌伦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季三停呢？季三停呢？”
众人一听，也急忙四周望去——
季三停呢？
之前他们的人马在巨石被炸开之后，以箭矢进行了第一波攻击，然后杀了下来，但现在，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他人呢？
乌伦四周张望，终于在回头的一瞬间，看到远处的山谷上，几个身影在那里一闪。
火光，映出了那张熟悉的脸庞。
是季三停。
他心中一喜，急忙要大声招呼，但声音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看到那个身影冷冷的转身，瞬间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
乌伦整个人都惊呆了。
季三停，竟然退了！
他竟然丢下他们在这里，自己带着人退了！
“他妈的！”
乌伦瞬间便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怒骂道：“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
胡塞黑说得没错，季三停果然生了二心，他只是来这个地方做做样子，根本就没有要坚守这条路的决心！
看来，他们都误会了江趣。
他传回来的消息无误，皇帝的确是将这条路作为了主攻的方向，所以才会安排了前后两路人马来这里闯关。
可惜自己分了胡塞黑一路人马去那一边守着。
那现在——
不行了，得退！
只要退回去，他们就没有输，热月弯内地形复杂，根本不是这些朝廷的人马能自由出入的；而他们只要能跟胡塞黑的人马汇合，就能借地利之便，将朝廷的人马杀个片甲不留。
他们来多少，都要让他们葬身热月弯！
想到这里，乌伦一咬牙，又高声道：“不要打了，快退，退回去！”
听到他的声音，那些原本已经疲于应付的沙匪急忙要准备撤离。
可就在这时，身边的季同回头看着大营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对他道：“大哥，你快看——！”
第1856章 除恶务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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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这时，身边的季同回头看着大营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对他道：“大哥，你快看——！”
乌伦急忙回过头去。
一回头，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原本漆黑的天幕，出现了一片红光！
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他们热月弯大本营的方向，火光闪耀，不断的有滚滚浓烟往上翻腾，直冲天际！
着火了！
他们的大本营着火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乌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着这一幕，目眦尽裂，心跳都快停止了。
那里怎么会着火的？
不仅他看到，周围的人也相继发现他们热月弯的大本营，火光冲天，大家顿时都慌乱了起来。
他们跟朝廷的人马厮杀得这样惨烈，不就是为了保住热月弯，而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后方竟然起火！
所有的人都手脚发软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难道那里已经被攻陷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还能去哪里？”
心里一乱，沙匪的整个气势就越发萎靡了下来，杨黛带着他的人马一鼓作气，不断的往前杀进。
眼看着大势已去身边几个亲信，抓着乌伦问道：“大当家的，我们该怎么办？”
“……”
乌伦也是手足无措。
他下意识的当然是想要逃，可再抬头一看，整个山谷全都是朝廷的人马，自己又怎么可能杀得出去？
况且，就算杀出去了，他又能去哪里？
平日里他们拦截过往的商队，也不断的滋扰白龙城和倓国的牧民，而炎国——炎国的皇帝已经跟他们打成这样了！离开了热月弯，不管去什么地方，他们都没有容身之地的！
这个时候还是应该赶紧回去看看。
说不定只是失火而已，他明明让胡塞黑守着那条路，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攻陷。
对，一定只是失火。
要赶紧回去！
只要回到大本营去，热月弯就还是他的地方，这里面山路崎岖如同一个迷宫，困都能把朝廷的人马困死。
况且，大本营中还有一个人质。
有人质在手，他怕什么？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挥着手中的大刀大声喊道：“快退！赶紧退回去！”
众人一听，原本就已经节节败退，这个时候若再不退，真的都要成刀下亡魂了。
于是立刻往里退去。
不过这样一退，也就彻底将他们的弱点和背部暴露给了朝廷的人马，杨黛挥着手中的长剑奋力大喊：“不要让他们跑了，继续给我杀！”
于是，一边在退，一边在进。
一边逃窜，一边追杀。
那些沙匪只顾着亡命逃窜，溃败如惊弓之鸟，而朝廷的人马更是永字当先，一路追杀上去，砍倒了无数人。
沙匪丢下不知多少尸体，往里逃窜去了。
“杨大人，我们怎么办？”
虽然大家已经杀得兴起，都想要跟上去，但眼看着这里面山路崎岖，也担心里面还有埋伏，几个副将冲到杨黛的身边，问道：“要不要跟上去。”
杨黛抬起头来，看向远方冲天的火光。
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然后说道：“当然要跟。”
“……”
“若不一口气将这些沙匪铲除，他们还会在这里作恶。记着，除恶务尽！”
众人问道：“那里面是——”
杨黛看着那火光越来越盛，心里自然明白，道：“那是皇上安排的，咱们只管冲进去。”
众人一听，全都大声叫好。
原本以为，今天晚上只有这个地方是主战场，但没想到，皇帝陛下竟然还另有安排，现在，里面已经燃起了大火，只怕热月弯的大本营就快要被拿下了。
他们当然不能怠慢。
于是一众人等大声的呼喊着：“冲啊！”
杀声震天，所有的人都往里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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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伦慌不择路，一路上跌跌撞撞，无数次的差一点被路边的石头绊倒，幸好身边还有亲信扶着。
可是，当他们过了那座天然的石桥，再往前一看，原本心里的一点侥幸，彻底的粉碎。
在他们的眼前，是他们的大本营。
但此刻，整个山寨大堂，已经完全被烈焰吞没。
火光冲天，几乎将这半个漆黑的天空都映红了。
原本今晚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让这热月弯内的气温骤降，不过，那冲天的火光散发着炽热的温度，即使鹅毛大雪纷纷落下，但还没来得及挨上，就已经消失不见。
他们站在石桥边上，看着这一幕，烈焰炽热的温度，几乎将他们身上的血污都烤干了。
可即便如此——
他们感到的，却只是冷。
寒风阵阵，冷冽刺骨。
再往周围一看，留守在这里的沙匪已经全都被捉住，他们一个个被五花大绑的绑着，跪在大堂前，身后站着一个个身材高大的士兵，这些人显然也是经过了一番搏斗才闯进来的，不过，身上只有血，却不见太多的伤。
明显，这一战，他们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看到这一幕，乌伦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明明还在眼前，但他心里明白，这一切，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慢慢的从火光中走了出来。
那，是皇帝？！
乌伦紧盯着那个身影，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并不是皇帝，这个人身上穿着和周围的锦衣卫差不多的衣裳，只是稍有不同，像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正是方步渊。
他冷冷道：“乌伦，你还不投降吗？”
“投降，你们想让我投降？”
乌伦冷笑了起来，一咬牙，说道：“老子还不见得就输呢！”
说完，挥着众人一挥手：“给我杀上去，只要杀了他们，热月弯就还是咱们的！”
周围的人有些犹豫，不知道到底还该不该往前冲。
但就在这时，方步渊冷笑了一声，一挥手——
一队人马从旁边走了出来，他们的手中押着一群也是五花大绑，全无防抗之力的人，定睛一看，正是胡塞黑！
乌伦一下子惊呆了。
“你们——”
胡塞黑抬起头来，火光中，他的脸上全都是伤，身上也是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乌伦道：“你们怎么会——”
第1857章 他是天子，天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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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伦道：“你们怎么会——”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是让胡塞黑去守着那条路，虽然天气转暖，那条路上的冰面已经化了不少，而且，他也相信，皇帝一定是选择江趣给出的那条路作为主攻的方向。
所以，他一直认为，胡塞黑他们不会有事。
甚至刚刚，在没有看清胡塞黑的一瞬间，他甚至还想着，哪怕大本营被攻陷了，也没有关系，他还能冲到那边去，跟胡塞黑的人马汇合。
只要他们两边的人马在一起，照样能将朝廷的人马击溃。
但此刻，看清了胡塞黑的一瞬间，他所有的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更心中，更加的惊恐。
“你们怎么会，被抓的？”
胡塞黑抬起头来，火光中，他的脸上满是鲜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眼中也透着惊恐，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刚刚那兵败如山倒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他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想通。
怎么，就输了？
他们明明在那条路上守着，那条路上，明明冰都已经快化了，为什么就突然下起雪来？为什么那些人踩着冰刀，能安然无恙的冲上来？为什么山谷上突然出现了那些弓箭手，给他们一阵迎头痛击，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他瑟缩不已，看着乌伦，半晌，只颤抖着挤出了几个字——
“大当家的，我们输了。”
“……”
“皇帝他们——他们，是神兵。”
“什么？！”
乌伦目眦尽裂，眼睛都发红了，却见胡塞黑抬起头来，看着满天飘落的飞雪，还有那些武艺高强的锦衣卫，他颤抖着道：“大当家的，炎国皇帝，他们的人马是天兵天将，他们——”
“……”
“天，都在帮他们。”
“……”
“他是天子，天帮他。”
“……”
“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
“你——”
乌伦还要再说什么，但已经说不出口了。
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虽然相信皇帝一定会选择江趣给出的那条路进攻，但也有不放心，担心另外的那条路会成为他们的漏洞，所以特地让胡塞黑过去守着。
却没想到。
偏偏就是那条路！
皇帝他们，竟然真的从那条路上来了！
偏偏就是今晚，竟然在他们攻打热月弯的时候下起了大雪，让他们能从那条路上直接杀进热月弯内部。
可是，就这样输了吗？
而就在这时，方步渊的声音冷冷的传来，道：“你们，还不投降吗？”
“……”
乌伦没有说话。
而是转了转眼珠，看向身边的季同他们几个亲信，这些人也已经是满头大汗，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看到他的眼神，大家的心中顿时一凛。
几个人眼神一阵闪烁。
方步渊看着他们，默默不语。
乌伦再抬起头来，看向方步渊：“怎么，你要我们投降？”
方步渊道：“若不投降，你们是想等死吗？”
“……”
那乌伦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好，你亲自过来。”
“……”
“你亲自过来，我们就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