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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子蓝色     明末称雄txt下载     明末称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8章 围住四叛徒

    “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楚国公、少傅兼太子少保、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挂征虏大将军印授上将军衔,加朝鲜、日本大使,钦差辽东提督朱军门到!”

    刘钧相当佩服自己的旗牌官唱喝官名的本事,自己那长长的一串官阶勋爵军衔职位,他居然能够一口气不喘的就唱了出来,而且还没有漏掉一个官名。◇↓◇↓小◇↓说,

    随着这声长长的唱名声,中军大帐里面的一众将校齐齐站起,齐齐向刘钧行礼。

    “拜见大帅!”

    身穿御赐金甲,腰佩天子赐剑的刘钧,走到上首位置站定,在他身后,站着数名年青的军官,分别是捧着尚方宝剑的背剑官,掌王命旗牌的旗牌官和掌着金箭和征虏将军印的捧箭官和掌印官。

    身为天子红人,刘钧拥有四把御赐天子尚方剑,十二副王命旗牌,以及九支金箭,另外还有一枚御赐征虏大将军金印。

    每一样,都代表着天子的无上倚重信任。

    总督、巡抚、巡按、总监太监、总督太监、监军御史,大批高级文官和内臣来到辽东,但刘钧在辽东这一亩三分地上,依然是无可置疑的实际统领者。

    就凭着刘钧的这些天子尚方剑、王命旗牌和征虏大将军印信,这些文臣和督抚们就没有人敢跟刘钧唱对头戏,更别说,三镇楚军完全就是刘钧一手带起来的,完全是他的亲信,针插不进水泼不透。

    傅宗龙和范志完这两位督臣,都没有尚书宝剑,而刘钧一人有四把。

    刘钧对着两排站立,身披铠甲军袍的军校们点头,示意大家坐下。

    在帐中的全是三镇将官们,那些督抚文臣,监军内臣们,全都没能出席。刘钧根本没邀请他们,也不想让他们来这会议上指手划脚。

    “禀报大帅。盖州城已经被我们四面围住,孔有德五万叛军皆被我围住,成为瓮中之鳖!”辽东镇总参谋长王谦向刘钧禀报。

    在得到傅宗龙宣布的皇帝谕旨,让刘钧配合辽西兵马发动攻势后。刘钧没有犹豫,也没有打折扣,立即抽调了两镇各一个陆军师并调一个水师分舰队共三万余人出征。这次出征没有什么过多的战前准备时间,完全是突其不备。

    大军自金州港出发,迅速赶到盖州南二十里外的海边登陆点。

    数月前楚军就曾经在此登陆。一举攻克盖州,此时楚军再次前来,熟门顺路。为了空然和隐蔽性,楚军选择在黎明时分登陆。

    天微微亮,两个陆军师下六个陆军协,每协所属的一个骑兵营被集中起来,率先赶到盖州城下。

    此时孔有德率领的五万人马在辽南呆了大半年后,刚从金州又撤回到了盖州,他们根本没有料到跟他们相处半年都相安无事的楚军,会突然杀到盖州城下。盖州城外的几处兵营遭遇突袭之后。很快逃回盖州城中。待孔有德得报时,还摸不清这些楚军究竟只是来袭扰,还是大举来袭。

    楚军后续部队来的很快,孔有德还没决定好是战是撤,楚军大部已经自岸边赶到。

    孔有德犹豫不决,楚军的炮兵到午后也终于赶到。

    当三万余楚军将盖州城团团包围后,孔有德想撤也来不及了。

    不过楚军围住盖州后,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城作战,连炮都没有放一门,只是围住了各城门。

    然后。楚军的工兵营开始在城门外挖壕沟,筑土墙,看的城头上的孔有德等人莫名其妙。楚军明明有犀利的大炮,为何不直接攻城?

    楚营中军大帐里。刘钧正听从诸将的汇报。

    六个协各守一座城门,另外两协则居中策应,各负责策应两门。

    “大帅,我们什么时候发起总攻?”张国栋问。

    刘钧背着手看着摆在帐中的沙盘,参谋部下情报处搜集的情报,工兵营将之制成了一座很详细的沙盘。以盖州城为中心,周边诸山头河流堡垒,都在上面。甚至连盖州城的情报也相当详细,城池几门,护城河多宽,敌楼几座都制的清清楚楚。

    原来在楚军上次攻城时破坏的城墙,已经修复好了。

    “盖州城里有多少叛军?”对于城中的那些打着白色镶黑旗的汉军,刘钧不称他们为清军,而是称之为叛军。

    “五万有余,其中战兵大约两万,辅兵两万,还有万余民夫。”一名年青的参谋军官答道。这五万余叛军,战兵主要是当年降清的明军,以及不少后来自辽东汉民中招募的青壮兵丁。而辅军,则是辽东地区清军训练的一些民兵,平时耕种,闲时训练,战时随军,有简单的兵器。而民夫,则纯粹是负责运输粮草武器的百姓,不完全是青壮,也有老少,基本上没有战斗力。

    “那城中有多少粮草?”

    刘钧又问。

    由于楚军先前建造金州要塞后,并不与孔有德的叛军对战,就算孔有德一度率军至金州大黑山堡下,楚军都没理会他们。因为这种井水不犯河水,使得许多孔有德的部下士兵都有些麻痹了,甚至就是孔有德几人,也都已经习惯楚军对他们不理不睬,大家太平相处。

    当楚军突然出现时,他们都没马上警觉,许多驻在盖州城外各处的兵马受袭后,也都只是撤入城中,而没想过说要直接往北撤。

    “盖州城中粮草不少,足够五万人三月之用。”参谋回答。孔有德等人当初最先收复盖州,然后在辽南拖了几个月也没跟楚军交战,但他们收复盖州之后,很快修复了城墙,然后以这里做为粮草的转运站,把粮草从辽阳海州等地运到盖州,再转往金州。等他们撤回来后,黄台吉让孔有德守盖州,孔有德等人又运来不少的粮草器械,使得城中的粮草可供五万人三月之用。

    “粮草不少,兵也不少。”刘钧点头。“而且据我所知,这些叛军很凶悍,且有不少火炮,并拥有很多数量的火铳。”

    虽然他们的火炮不如楚军,火铳也以鸟铳为主的火绳枪,可他们的火器装备量也是这个时代各军里较多的。尤其是孔有德等人在辽东这些年,还拥有了一支数量不小的精锐骑兵。

    “他们的骑兵有多少?”

    “四叛将手下骑兵约有三千。”

    “不少了,这些骑兵都是各自的家丁,许多还是当年从东江撤到登州,后来又从登州叛往辽东的。”

    情况很明显,孔有德等四叛将率领的这支兵马,数量不少,装备不弱。他们既有不少铳炮,还有一支精锐骑兵,尤其是还据守着一座大城,还有充足的粮草。

    这样的敌人,是楚军以前未曾对敌过的。他们入辽以来,每次对付的清军都只有一两千人,一次对付几万人,还不曾有。

    以明军的火炮,要攻破盖州城墙不难,但攻破城墙不表示胜利。

    打破了城墙,里面还有好几万敌军。而且这些都是由叛将所率领的叛军,骨干就是那些登州之乱中叛逃的官军。那些人因为当年的叛乱,如今根本不可能再反正归明,他们会跟鞑子一样的顽强抵抗。

    刘钧可不想跟几万这样的叛军打巷战。

    硬碰硬的战斗,向来就是刘钧极力避免的。非到万不得已,如当年在烂泥沟时那样的战斗,他绝不会跟敌人打那样的战斗。

    “我们围城!”刘钧说道。“就如当年鞑子围大凌河城一样,咱们也那样干,围住盖州,在城外挖壕筑墙,把他们围起来。”

    “围城?”许多楚军将领们都大为惊讶刘钧的这一个决定。

    “可叛军有三月之粮啊。”

    “我们用不了那么久的。”刘钧笑笑,“围城,但也不仅仅是围城。”

    拥有大量火炮火铳的新式军队,那么战术当然也会适当的改变。挖壕修墙,是要围住敌人,限制敌人,防止他们突围。

    当然,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正如将校们所说的,叛将有足够的粮草,有城墙,光是围是不够的。

    “我们要教教叛军,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新军,并不是装备些大炮、配备些火铳,就叫新军。一支真正的新式火器部队,不但得有足够的火器,还得有相对配套的战术。”

    盖州城上。

    孔有德正看着楚军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挖壕。

    第一道壕沟挖过之后,楚军已经在挖第二道壕沟了,而且在两道壕沟之间,还用挖出来的土筑了一道胸墙。

    “刘继业居然要跟我们玩围城战?挖壕筑墙,这不就是当年我们在大凌河围祖大寿的那一套吗?”耿仲明站在一边道,“他这是料定我们没有援军了?”

    “让他们挖,我们有三个月的粮草,再节省点,四个月五个月也可以坚守。这么长的时间,到时皇上必派人来救。”

    孔有德却没有他们那么乐观,刘钧一反常态不再凭大炮轰城,而改为围城,这绝不简单。他仔细的盯着城外那一片工地一样热闹的景象,眉头紧皱。

    嗯,那些是什么?

    “拿千里镜来!”孔有德招手。家丁送上千里镜,孔有德拿起千里镜仔细观看刚才发现的那处异常之地。“这是在筑土台,难道,难道楚军要筑炮台?”(未完待续。)

    ps:感谢白云的城主支持,谢谢!

    

第329章 时机未到

    孔有德也算是久经沙场,战场经验丰富,可当他看到楚军围着盖州城挖壕垒墙,还修起了炮台的时候,感觉胸口一阵窒息。⊙,

    两道壕沟一道胸墙,现在又筑起了一座座土坡高台,台上架炮。

    纷纭的念头在孔有德的脑中闪过,随即被一道低沉的号角声打断了。

    他望向前方,相距城下不过数里地,那是楚军的中军大营。那里有红旗飘扬,有日月大旗,有九头鸟大旗,他似乎隐约还看到了旗下的一座高高的望楼上,似乎正站着刘继业。他从没有见过刘继业,可他感觉那个人就是他。

    围城已经十天。

    辽西战场上,捷报频传。松山之战后,吴三桂主动向清军营地发起进攻,取得大胜堡之捷,杀敌三百余,俘虏五百余,夺取大胜堡。随后,吴三桂、祖大寿、马科等五总兵率部越过小凌河,向对岸的清军发起大举进攻。

    十天时间,五镇接连攻占流水堡、大茂堡、小凌河堡、开州堡、大定堡、团山堡、大康堡、太平堡、狗河塞、大靖堡、大清堡、镇夷堡、大凌河堡等十三座堡垒。

    五镇兵马直指义州城。

    整个大凌河的西面,除了这座义州城,其余诸堡寨已经尽为明军所克。

    五镇兵马连克十三城堡,歼敌千余,战绩喜人。

    朝廷上下都在为辽西兵马的高歌猛进而欢呼,洪承洪和高起潜、邱民仰等督抚总监也都闻讯率兵离开宁远杏山等地,大军向锦州义州赶来。

    而此时在辽东,刘钧率领三万余明军,却把盖州城外挖的沟壕环绕,炮台林立。

    刘钧站在高高的楼车之上,右手倏地举起。

    背后的传令兵立即有了反应。

    所有的目光为之一凛,接着是令旗手们同时碰腿,发出一阵响亮的皮靴之声。刘钧的手越举越高,超过头顶。然后,他重重的挥下。

    “进攻!”旗牌官使劲的吼出声来,声如虎啸。

    “进攻!”军乐队的队长也大声的下令。

    六个协下属的六个野战炮营的炮手们都站到了自己的炮位前,一门门火炮炮口都指向了盖州城。

    两个师属的重炮营的营官也大吼出声。“炮火准备!”

    第八镇辖下的重炮标长官游击将军也拔出自己的佩剑,高高举起,“准备!”

    中军阵前,朱成功心情激动的举着高高的九头鸟帅旗向前大步前进九步,然后九头鸟旗前倾!

    盖州东门外的第一师副将旗高高举起。摇动。

    西门外第三师副将旗也接着高高举起,摇动。

    两面师副将旗应旗后,六面协参将旗也依将升起,再是各标游击旗,各营营旗举旗,然后是各连连旗,最后无数的队旗举起呼应。

    “报告大帅,两师六协诸标营连队,应旗完毕!”旗牌官大声吼道。

    刘钧手按着腰间的佩剑,望着盖州城。微微点头。

    “开始进攻!”

    “攻!”旗牌官再次大喊。

    红蓝两色令旗在高高的望车之上摇动,军乐队的鼓手们奋力的擂动牛皮大鼓,喇叭手们吹响了喇叭。

    “放!”

    几乎是同时间,盖州城外四面的壕沟土墙后的无数炮台上,一门门火炮轰响。

    在炮兵们紧张的开始操作着大炮轰击盖州城墙,轰击盖州城内,尽情的倾泄着炮弹的时候,各骑兵营的士兵正在后方列阵观战,各步兵标的士兵们则站在壕沟内、土墙下,目光紧盯着盖州城。

    天在晃。地在摇。

    炮声如雷震天,硝烟弥漫着战场,一门门火炮的炮口喷射着焰火,一颗颗各种口径的炮弹轰向盖州城。

    笔直低平带着淡淡白烟直轰向城墙上。砸的盖州城墙摇晃不止的是长、短加农炮的实心大铁球。

    带着耀眼焰火,划着弧线砸向城头和城内的是榴弹炮和加农榴,发射的是榴霰弹。

    而犹如一块陨石一般从天而降,带着一块阴影的则是巨大的臼炮炮弹,尤其是镇属重炮标的十二寸臼,一百二十斤一块的巨石呼啸着从天而降。

    盖州城上。叛军们惊慌不安的骚动起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呼啸而来看 无数炮弹。

    孔有德嘴唇在颤抖。

    十天前他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而现在,这一刻终于到了。

    “我操你十八代祖宗,刘继业!”孔有德大吼一声,然后再顾不得半点都元帅的威仪,直接就往城下跑。

    “嘣!”

    一枚三十二磅实心大铁球自炮台上的长加农中轰击而至,狠狠的撞击在了城墙上,城墙上的守军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震动自脚下传来,耳朵都为这巨大的呼声震的嗡嗡作响。

    城墙上的包砖被砸下很大一片,露出了里面的黄色夯土。

    砰!

    又是一枚炮弹轰至,这次是一枚榴霰弹,带着弧线炮弹飞到了城墙马道守军的上空,然后突然爆炸开来,无数霰弹四散射击,放倒一片的士兵。

    一枚巨大的石弹从巨大的臼炮口轰射而出,呼啸着越过盖州城墙,然后落入城中,轰的一声将一栋房屋砸塌半边。

    孔有德刚跑开,他刚站立那处的女墙就被一颗炮弹轰中,半边女墙都被轰碎,砖头石块四处乱溅射,把那处的守军砸的东倒西歪,血肉模糊。

    楚军帅旗下,刘钧站在望车上看着被无数大炮集中轰击的盖州城,目光冷酷。

    “炮轰半个时辰后停一个时辰,然后继续炮轰。白天炮轰晚上休息,轰击两天休息一天!”刘钧下令道。

    “是!”

    看了一会,刘钧就下了望车,到处都是硝烟弥漫,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进入中军营帐,傅宗龙和范志完等一众文官和内臣都在那里了。傅宗龙听着炮声隆隆,脸上是酒醉般的红色,眼中尽是兴奋,而范志完的脸上则带着丝苍白,总监王坤更是有些坐立不宁。

    见到刘钧进来。一众人都上前迎接。

    “楚公的炮火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千炮齐鸣,轰碎一切。”

    范志完称赞道,这等炮火简直是颠覆他的认识。他从没想过,炮火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军门,炮火过后是不是就要冲锋夺城了?”傅宗龙问。在他看来,盖州城的城墙,根本扛不住这样的炮火攻击多久。

    不料刘钧却只是摇了摇头。“今天只炮轰,不攻城。”

    “不冲锋夺城?”

    “不夺。”

    傅宗龙大为意外。

    这时,外面有人高呼喊叫,“城墙被轰塌了,东面城墙塌了一段。”

    喊叫的人是范志完的随从,他在外面看到火炮把东面城墙轰塌一段后,立即高喊着来告诉范示完。

    “楚公,城破了,快下令冲锋夺城吧!”

    刘钧却只是摇了摇头,“不急。”

    盖州城里。城中的守军感觉自己已经坠落地狱一般痛苦,头上的炮弹呼啸着不断飞过,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一枚落到自己身边。

    那种无处可躲的惶恐,能把人逼疯。

    “大帅,东城墙破了!”一名家丁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路冲到孔有德的身边,高声禀报着。

    “他娘的刘继业。”孔有德怒骂一句,拔出刀高吼道,“耿仲明呢,东城是他负责的。让他立即带人给老子把破口堵起来。”

    耿仲明这时也已经看到城墙破了个洞,他没有犹豫,带着一群手下拼死冲了上去,开始用木头土袋堵洞口。

    城外的炮火还在不停的轰鸣。耿仲明拼了半天命,终于把缺口堵住了。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破了这么一个大口子,一个绝佳的夺城机会,楚军居然无动于衷。只是不停的在放炮。

    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耿仲明有些难以相信的感觉,“他娘的刘继业这是在干嘛,他为什么没有进攻?”

    “总镇大人,也许刘继业知道咱们的勇名!”

    “也许吧。”耿仲明随口道,心里的疑惑却无人可解。

    孔有德接报说东城墙缺口堵上了,也松了一口气。“死了多少人?”

    “没死人。”

    “没死人?”孔有德疑惑的问。

    “明军没有派兵来争夺缺口。”

    孔有德意外的点点头。

    炮轰还在继续,城外的傅宗龙等登上望车,看到东城缺口被一点点堵上了,大感遗憾。

    “报!南城,南城墙被大炮轰开一道口子了!”

    傅宗龙的家丁跑来禀报。

    这一次,南城被轰开的那道口子比刚才东城的还要大。

    傅宗龙连忙望向刘钧,“军门,进攻吧。”

    刘钧依然是摇头,“时候未到。”

    说完这句话,刘钧不顾一众督抚以及监军御史和内臣们的愣神,向传令兵道,“传令工兵营,开始挖第三道壕沟!”

    傅宗龙等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这个时候了,还挖什么壕沟,挖壕沟干什么。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工兵营的人开始挖第三道壕沟,但不是在前两道壕沟的后面挖,而是跑到前面去挖了,在更靠近盖州城墙的地方挖。

    这道壕沟就在盖州城墙下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开挖,头上炮声隆隆,下面工兵们面对着对面城墙上大大的口子,并没有冲锋夺抢,反而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空地上,挥起了铁锹和铲子,开始挖壕沟。

    城头上,勉强支撑着的守兵看到城墙又被轰开一道大口子的时候,无比绝望。这个时候,看到一队队的明军从壕沟胸墙后冲出,都惊慌万分。

    “明军杀过来了!”

    “快堵缺口!”

    南城是孔有德负责的一面,他也发现了那个足有数丈宽的缺口,脸白如纸。

    “堵住缺口!快!”

    一队队的叛军拼命的冲向缺口,一面面盾牌举起,一把把长矛端平,准备与冲来的明军决死争夺缺口。

    可后面的长矛手们等了好一会,也只听到炮声隆隆,并没有见到明军士兵杀到。

    “明军呢,还没到吗?”

    “他们他们。”前面的盾牌手露出眼睛,难以相信的看着距离他们不过百多步的地方,明军正止步不前,“他们他们在一百多步外挖壕沟!”

    “什么?”

    “他们在挖壕沟,没有冲过来夺缺口。”又有盾牌手高喊。

    孔有德充满震惊的听着报告,难以相信,他赶忙踩着砖石碎块跑到缺口前往外看,果然,明军正在挖壕沟。

    “他娘的刘继业!”孔有德骂了一句。

    “这些明军有病吧?”有些叛军喊道。

    砰!

    一枚大铁球直直的轰在缺口旁边的城墙上,惊的缺口上的叛军齐声惊呼。

    “快堵住缺口,快!”孔有德也吓了一跳,连忙喝令。他暂时还没想明白楚军要做什么,但先不管他们,先堵住缺口再说。

    一直到他们堵住缺口,明军也都在专注的挖着壕沟,根本就没打算过来争夺缺口。

    炮轰半个时辰后,城外的炮火停了。

    孔有德登上城头,发现炮虽停了,可楚军挖壕沟却依然挖的热火朝天呢。

    “这他娘的什么意思?”孔有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傅宗龙等人同样搞不清刘钧的意图,可刘钧也没有解释的打算,他们便只能自己猜测。

    半个时辰一到,楚军的各炮台再次轰鸣起来。

    这一次半个时辰的炮轰中,又接连在盖州的四面城墙上轰出了七八个大小缺口,可刘钧依然没有丝毫出击的意外,眼看着城里的叛军拼命的一处又一处的抢修堵住了缺口。

    然后休整半个时辰后,炮击又继续,这一次,饱受摧残的城墙,出现更多的豁口,甚至有两处还是先前被轰开又堵上的地方。

    楚军依然只是一边炮轰盖州城墙和城内,一面只是在城外挖着壕沟,城里的叛军紧张无比的一面防着头上的炮弹,一面盯着那脆弹的城墙。一看到塌了,立即冲上去修补。到了后面,他们都已经有些习惯了,城墙塌了,也不第一时间冲上去堵了,而是等倒塌处稳定了,然后才上去修补。

    孔有德一直在盯着城外的楚军。

    一整天,楚军隔半个时辰炮轰一次,轰半个时辰停半个时辰,城墙缺口越业越多,可明军就是不进攻。他们专心的炮轰,以及挖壕沟。

    看着渐渐成型的第三条壕沟,还有已经开始垒的第二道胸墙,还有后面新垒起的炮台雏形,孔有德恍然醒悟了过来,不由的破口大骂,“草他娘的刘继业,他他这是要把壕沟挖到我的城墙底下,把炮台修到盖州城里去吗,草!”

    城外明军大营,刘钧这个时候正笑着对傅宗龙和范志完等人解释,“没错,我就是要用壕沟和胸墙加上炮台逐层推进,最后把盖州城五万叛军的喉咙扼断!”

    火铳火炮配合堑壕工事,刘钧要让孔有德等叛军绝望而死,层层推进,最终歼灭所有叛军,而且始终带着防御工事的进攻,不会给孔有德半点突围而逃的机会,也不会给他们垂死反击,鱼死网破的机会。

    大炮、火铳,加上壕沟和土墙,孔有德想守,城墙挡不住大炮,想拼,有壕沟胸墙加上火铳封锁,他们将憋屈的死在这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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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举白旗

    盖州城下。◎頂點小說,

    楚军已经在挖第六道壕沟了,也开始筑造第三道土墙。这次的土墙不再只是齐胸高,而是足有丈高,这道土墙距离盖州城墙只有不到五十步。

    这道土墙更高了,也更厚了,足有丈多宽,说是土墙,倒更像是一堵大堤。而且这堵堤还是波浪曲折,并不平直,有许多突出的棱角。每个棱角处,还是一座更高的棱堡,上面架着大炮。

    突出的棱角炮台之间,是墙头马道,上面靠盖州一面建有一堵女墙,后面站着不少的轻步兵火铳手。

    兵围盖州已经半月,楚军的炮也打了半月,工兵们更是指导着步兵们把盖州城外挖出了六道壕沟,建起三堵土墙,一直到包围圈逼近到了城下五十步距离。

    盖州城墙此时已经是千疮百孔,到处都是豁口。孔有德的叛军早在数天前就已经彻底放弃了堵修缺口了。早先他们也试图把大炮架到城头,还击楚军。可每次他们的大炮一开火,便会立即受到十倍百倍的还击,转眼间就把他们的火炮连炮兵给轰成了渣,几次下来后,孔有德不多的火炮全没了。

    到现在,孔有德的炮被炸光了,炮兵也死的差不多了。城墙也都被轰出无数缺口,他们根本无力阻止楚军步步逼近,盖州城墙上的敌楼、城楼都被轰塌,城头上守兵都站不住脚。

    “这是什么战术?”

    新从京师赶来的李春江惊讶的望着盖州城,疑惑不解的问刘钧。他刚刚被授任为辽东巡按御史,原本朝廷有辽东巡按,不过如今辽东辽西分为两大镇,因此辽东也另委派督抚巡抚监军等一套官员。

    李春江是新科状元,以庶吉士在翰林院任职还不到半年。皇帝钦点他来辽东,正是看中他当年一手建立起九头鸟,跟刘钧关系不错。辽东巡按虽只有正七品,可却是代天子巡狩,大事奏裁,小事立断。官低却权重。算是辽东这个新设大镇的上官之一。

    站在他身边的刘钧应道,“这叫温水煮青蛙,步步为营,让敌人无懈可击。”

    李春江点点头,“温水煮青蛙,还真说的确切。一开始水不热,青蛙在锅里游,等水慢慢热起来,他想跳都跳不了了。孔有德被继业兄如此围困。除了等死毫无它法。”

    巡抚范志完却觉得刘钧多此一举。

    “其实炮火轰击之下,盖州城墙早就多次缺口,叛军也志气不振。若早发起冲锋夺城,盖州城早一点而下,何至打了半个月时间。”

    “范抚台难道不曾听说过困兽犹斗?五万叛军可不是小数,尤其孔有德所部叛军实力还很强劲,做战很是凶狠。若只是城墙一破,就冲锋夺城。你知道这样的豁口争夺战,得填多少人命进去吗?就算夺下了豁口。杀进城去,也不代表就已经赢了战事。城中街巷乱战,我方炮方将无法支援,因为混战一起,炮火就容易伤到自己人。”

    刘钧摇着头向李春江解释,也算是向范志完等一群文官内臣们解释。

    “我军三万。叛军五万,我军数量上还占弱势,在这种城池攻防战中,其实我们是处于不利局面的。若城中街巷乱战,我方的火炮不但无用武之地。而且我们最倚重的火铳威力也大减。”

    城中街巷战,很不适合火枪队阵列排队射击,而始终有着精度问题的燧发滑膛枪,如果形不成规模,是很难对抗那些冷兵器的士兵的。

    正因为这些原因,刘钧才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要用传统的攻城战法。

    叛军战斗意志顽强,作战凶猛,不会城池一破就崩溃投降。而且刘钧根本就没想过要用人命来填,换取这场胜利。

    “固然会有这些麻烦,可将士们依然可以一举夺胜。”范志完坚持道。

    “可抚台知道若按你说的战法,固然能拿下此城,取得胜利,可要死多少人吗?三千五千还是一万?”刘钧反问。

    范志完不以为意的道,“战阵总是难免伤亡,慈不掌兵啊军门。”

    刘钧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战阵确实难免伤亡,我麾下将士也确实不怕死。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能够不把伤亡认真考虑,可以随意的挥霍将士们的生命。做为一军统帅,将士们把生命托付于我,我对每一位将士的生命都负有重责。该上的时候,我们九头鸟上下没一个会怕死,该冲的时候一定会冲。可如果不是必需,那我们也不会鲁莽的去送死。”

    范志完没想到刘钧如此顶撞他,心下不快。

    刘钧并不理会范志完的感受,他带兵,是很重视将士们的生命的。士兵都是最宝贵的,非必须,就不能打这种填命的战术,起码不能主动去打这种战斗。盖州这一战,诚如范志完所说的一样,有大炮可以轰开盖州城墙,这相对于传统攻城战来说,这确实是难得的进展。

    一般情况下,面对重兵把守的城池,攻城战是相当惨烈的。得砍平城外的木桩,填平壕沟,然后蚁附攀城,每一步,都要死伤无数。现在楚军有如此犀利的大炮,能直接轰开城墙,这已经是减少许多伤亡了。

    可对于刘钧来说,这还不够。

    城墙破开了,立即进攻依然会伤亡惨重,缺口争夺,街巷乱战,而这些,都会使得楚军的许多重要优势失去,大炮将无用武之地,火铳也将在巷战中威力大大降低,那种乱战,会夺走无数楚军将士们的命。

    而刘钧认为并不一定要如此。

    他宁愿让士兵们多流些汗,挖壕筑墙垒炮台,步步为营逐步推进,宁愿多费一些弹药。他就要这样推到城墙下,把城墙夺取,始终保持着防御的进攻,尽量的减少伤亡。

    刘钧的这种战术,很难为范志完等文官接受,就连傅宗龙这种打了许多仗的前兵部尚书,虽然嘴上不说,可也觉得刘钧过于在意兵员伤亡了。

    在许多大明官员的心中,士兵其实是最不值钱的。打一场仗死个几百上千很正常,如攻打盖州城五万叛军这样的大战,死个几千上万都觉得正常。

    “围城已经十五日,盖州城墙已经千疮百孔,城楼敌楼都被摧毁,我们的火铳手已经可以直接攻击城上,城头上叛军已经无法立足。今天,我们就能攻占盖州的城墙。”刘钧向着李春江以及其余官员们宣布。

    又一轮炮轰开始,这一次,主要都是臼炮、榴炮和加榴炮,炮弹一发发的在城头上空爆开,还有更多的炮弹越过城墙,落在城后面爆炸。

    城头上的反击很微弱,孔有德早知道城墙守不住,也不想守了,他这些天抓紧时间,在城中心又抢修了一道内城墙,准备负隅顽抗到底。

    半个时辰的炮击过后,在城头火铳手们的火力掩盖下,外罩铁甲内套绵甲拿着盾牌腰刀长枪的重步兵们开始一队队的整齐向着盖州城推进,他们的后面是一队队的火铳手。

    刘钧等人站在后面凝视着他们,目光随着他们的脚步不断前移。

    早已经遍布缺口的盖州城墙就如同是一个大筛子一样,楚军的重步兵们不需要什么工具,直接就踩着倒塌下来的碎砖石坡道,一路上去。

    红旗飘扬,旗帜引领下,东城的一队步兵率先越过了一道城墙缺口,进入城中。

    “没有敌人!”

    站在望台上观望的士兵很快喊出最新战况,那队士兵成功的入了城,接着是第二队,第三队。

    “孔有德居然没有拼死拦截?”

    范志完有些意外的道。

    刘钧笑笑,“在这道城墙这里,叛军这半个月来起码扔下了几千尸体,他们很清楚他们根本守不住这千疮百孔的烂城墙。”

    “可他们不守这城墙,又往哪哪里退,还能退到哪?”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叛军也许还在等待黄吉台派兵来救援呢。”

    围城十五日,楚军终于夺取了盖州的城墙,这个过程里,只有零散的一点小规模战斗,都很快为楚军所击退。

    孔有德主动放弃了筛子般的城墙,把兵马退到了城中心,他在那里赶建了几道新的城墙,临时建立了一座内堡,想要顽抗到底。

    “把大炮移到四面城墙上,居高临下轰他娘的。”刘钧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城中心的叛军堡垒,毫不客气的道。

    “负隅顽抗,还想苟延残喘,白日做梦!”

    一门门大炮开始运到城下,吊上城头,楚军士兵开始加固四面城墙的防御,进一步的压缩叛军的空间。

    “大帅,叛军打白旗了,他们要派人拜见大帅!”

    刘钧也看到了叛军堡垒里升起摇晃着的白旗。

    “放他们过来。”

    刘钧亲自见了叛军的使者,对方是孔有德的家将,带来孔有德耿仲明等人的书信。

    “我们愿意和谈。”

    “不,我只接受无条件投降!”刘钧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给他们,直接给出了自己的条件,只接受投降,还是无条件投降,不和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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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孔有德的使者离去之后,中军大帐中气氛一时有些异样。

    范志完忍不住道,“提督为何直接拒绝孔有德的求降?何不暂且先答应其一二条件,先接受其投降再说?”

    刘钧却不睬他,只是对总督傅宗龙道,“孙子兵法有云,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两军相争,守要守得住,攻要攻得克。就眼下而云,盖州五万叛军,完全是瓮中之鳖,关门之狗。孔有德还想议和?”

    盖州内堡。

    被斥退的孔有德家将毛方在堡门前跃身下马,快步来到门前。侯在堡门上的守军立即喊道,“毛将军回来了,快放筐子。”

    堡门上的守军把竹筐放下,将毛方拉上去。

    “毛将军,元帅在帅府等你,让你一回来立即去见。”

    毛方略一点头,便疾步往堡中心提帅府赶去。门口的家丁见到他,连忙领着他进去,远远的禀报,“大帅,毛将军回来了。”

    毛方进内,叩拜于地,“末将回来复命。”

    “毛方,如何?”孔有德忙问。

    毛方起身,站在厅中,环视四周,见耿仲明、尚可喜、沈志祥等全在座,另有天祐兵、天助兵等镶黑旗副将、参将、游击等一众高级将领们在座,一个个面色凝重,看样子,都在等他的回复。

    耿仲明头也没抬,“毛将军这么快就回来了,若我所料不差,定是刘继业不愿意谈了。”

    毛方上前禀报,“末将前往明营,见到刘继业,他根本不愿意谈,只让末将转告各位将军。说让我们立即无条件投降。”

    听到这消息,孔有德眉头紧皱了几分,叹息一声。

    “半个月了,至今还不见援兵,皇上怕是把我们抛弃了。”尚可喜道。

    沈志祥垂头丧气,“如今外城已失。就凭着这内堡,我们坚持不了三天,怎么办?”

    这半个月来,他们是充分的见识到了楚军炮火的强大。楚这只是打了半个月炮,就已经把个盖州城打的千疮百孔,死在炮火之下的达到三千多人。各种各样的火炮和炮弹,真是让他们偿尽了苦头。

    他们撑了半月,不是他们有多么厉害,实是明军根本就还没有正式的攻过一次城。一直只是炮轰。就已经打的他们如此狼狈,伤亡惨重。一旦明军真正的发起全面攻势,他们不知道能撑几天。

    这支楚军的战斗力已经足以让镶黑旗各军闻之变色,厅中气氛一时凝重。

    孔有德缓缓抬起头来,“诸位,你们可有何解决良策?”

    耿仲明一拳咚的一声砸在桌上,不甘的怒吼道,“狗日的刘继业。战场之上生死有命,各凭运气。可他娘的这样围城,只拿着炮火轰城,算他娘的怎么回事,士可杀不可辱,老子绝不愿意坐在这里等着被他的炮火轰成渣。要老子说,跟他们拼了。杀出去。”

    尚可喜也是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大帅,跟他们拼了。”

    孔有德斜了二人一眼。

    他慢慢的将目光转向沈志祥,“沈总兵怎么看?”

    沈志祥略一拱手。道,“围城之初,那时突围还有可能,现在么,军心难用,士气不足。而且如今算上我们刚弃守的那道城墙,在我们外面,已经有六道壕沟三道土墙外加一道城墙,更别说那林立的炮台,外面根本就是处处陷阱,咱们冲出去,那只能是做明军的靶子,去多少,就死多少。”

    孔有德微点头,“那依你之意,我们当何去何从?”

    “楚军铳炮犀利,又有壕堑炮台,硬拼突围我们根本杀不出去。但我观楚军这半月来的战法,他们似乎并不想硬拼,或者说不想多损伤兵马。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或许可以坚守内堡,只要能坚持到皇上派援兵来,到时或许能逃过此劫。”

    孔有德的眉头略有舒缓,他长吐一口气,又咳嗽了一声。然后道,“诸位,我们当年自山东出走,根本没有可能再回去了。回去了,也是一个死字。更何况,这些年我们在辽东也都成家立业,父母子女也都在大清,没有回头之路,也回不去了。我相信皇上会来救我们的,我们虽然丢了外城,可还有足够的粮食,起码还能支撑三月以上。只要我们坚持,说不定援军已经在路上,马上就到了。兄弟们,我们跟明军血战到底!”

    耿仲明、尚可喜、沈志祥等都异口同声,“血战到底!”

    孔有德大手一挥,“好,那我们就上下一心,与明军血战到底。”

    几十年来,孔有德做过数次艰难的决定,当年他只身南下投奔东江,也曾自东江出走登州,再后来,起兵叛乱,再到叛乱之后,选择投奔清军。每一次,都是那么的艰难决择。可他对这些选择从没后悔过,有时他也想过,当年在山东直接投降朝廷也许情况就是两样了。

    这些年他背负着汉奸叛徒之名,夜深人静之时,也曾有过不安。可天一亮,他又坚定的替清军东征西讨。

    毛方一直站在那里,听着四位将帅们的话,他忍不住抬头望向孔有德,轻声的说说道,“大帅!”

    孔有德转头过来,看了他一眼。

    “辛苦你了,那边坐下吧。”

    孔有德望着满厅众将,语气激昂的道,“诸位弟兄,我们都是叛明之人,在明人眼中,我们都是些无君无父的乱臣贼子。可我要说,当初我们也为大明征战沙场,血战拼命,可换来的是什么?是文官内宦爬在我们头上做威做福,我们为朝廷卖命 ,可朝廷却欠我们粮饷不发,我们出兵作战,连饭都吃不饱。地方官员看不起我们,连地方的乡绅都敢欺压我们,甚至就连乡绅家的奴才都一样的敢骑到我们头上拉屎!这样的腐朽的朝廷,我们难道还要替他卖命?难道我们的命就真的这样贱?”

    “这些年我们投奔在满清。大清皇上对我们如何,大家也都心里明白。咱们当年在东江在登州,常年欠饷,衣食常忧。可在大清,咱们有自己的地盘,有粮有饷。也有赏赐,两边如何,高下可判。皇上对我们如何,大家都有数,皇上不会抛弃我们的,援兵马上就到来。兄弟们,再坚持几日就好。楚军虽炮火犀利,可大明的楚军才多少?楚军炮火再强,又岂能强过八旗骑兵?”

    “城中还有五万人马。分成五部,每部一万。孔总兵、耿总兵、尚总兵与某各守一面,另留一万人马为预备队,居中支援。”

    毛方依然站在厅中间,还加大了几分音量,“大帅!”

    孔有德有些不解的望向自己的家将,“毛方?”

    毛方大声道,“大帅。末将以为,我们不能再守了。”

    “你觉得我们应当突围?”孔有德问。毛方是他的心腹,率领的是他的三千家丁,也挂着总兵衔。

    “不,我们突不出去的。”毛方答道。

    孔有德脸沉了下来,沉吟片刻,缓缓问道。“那依你之意,我们该当如何?”

    毛方一字一顿的答道,“俯首求和,无条件投降!”

    毛方此言一出,厅中顿时炸了。耿仲明火气上冲。历声质问,“哼,毛方,你是何居心,大敌当前,你出此言语,可是想乱我军心?还是说,在明营里,刘继业给你做了什么封官许诺?”

    耿仲明的话音未落地,尚可喜就哼了一声,“这还用说,他刚从明营回来,立即就说这种投降之语,摆明了是刘继业给他封官许愿,让他来劝降我们。说不定,他早已经在明营里把我们都卖了一遍,已经答应要拿我们的人头去换大明的官当。跟我们说说,刘继业答应给你个什么官?副将还是总兵?刘继业又给我们的人头开了多少赏银,五千还是一万?”

    毛方缓缓道,“大帅,诸位将军,请容某一言。”

    耿仲明冲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屑的道,“懦夫,还想说什么花言巧语?”

    毛方却不理他,只是对着孔有德道,“大帅,援兵不会来了。我在明营时听到消息,宁锦的明军正大举反攻,朝廷已经连丢了十余城堡,大凌河以西尽皆失守,只余一个义州城。现在明军团团围困义州,皇上正率军从沈阳赶往义州救援,根本顾不及我们。”

    这个消息让厅中所有人都大为震惊,难以相信。

    “这怎么可能,宁锦的明军根本不是八旗兵马的对手,还尽克大凌河以西十余城堡,兵围义州,你在胡说什么?是刘继业让你这么说的吧?”耿仲明喝声问。

    孔有德却是严肃的问,“这个消息你听谁说的?”

    “明营里听到的。”

    沈志祥向孔有德道,“这定是明人的诡计,故意让你听到这个消息,其实这消息是假的。”

    “不会是假的,我在明营还看了祖大寿的弟弟祖大名和祖大成二人。”

    这话一出,孔有德脸色大变。“你没有看错?”

    毛方回道,“末将曾与祖氏兄弟有旧,绝不会认错的。”

    “这不可能,祖大名和祖大成现在被围在锦州城中,怎么可能来了辽东?”耿仲明道,“一定是这个懦夫胡说。”

    祖大名和祖大成都是锦州前锋将军祖大寿的兄弟,两人都任游击将军一职,先前都和祖大寿一起被围在锦州城中。孔有德等人来辽南之前,也是在锦州城下调来的,他们对此很是清楚。可现在祖大寿的两个兄弟到了盖州明营,这说明什么?

    锦州之围可能真的解了,那明军真有机能反包围了义州。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等的援兵,就将遥遥无期了。

    “你们觉得毛方听到的消息,有几成可能?”

    沈志祥迟疑了一下,“大概五六成吧。”

    孔有德的眉头越皱越紧,刚才的那点激昂早已消逝不见。

    外面又传来尖啸之声,接着是轰隆隆的巨响,明军又开始发炮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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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血祭红旗

    义州,在锦州之北,北临大凌河。√∟頂點小說,

    十月,兵部新任尚书陈新甲上书皇帝,认为宁锦形势于大明有利,要求趁机收复广宁、义州、右屯三城,并重筑大凌河城。如此一来,锦州、大凌河、右屯就能成为犄角之势,可以互相依托,收复这三个据点以后,可以再向东北依次推进,收复重镇广宁城。

    如果能够顺利的推进广宁,稳固起大凌河三角形防线,那么朝廷就能大大改变如今薄弱的关宁锦防线,进可攻退可守。

    控制广宁,背靠锦州、大凌河、义州、右屯诸城,那么进可继续东进,向清军控制的腹地纵深发展,争夺辽河河套平原。退也可扼住清军进入蒙古地区,切断清军与蒙古的联系。

    广宁向来就是明清争夺的要地,十几年前的广宁之战,明军大败特败。十年前的大凌河之战,明军想要修筑大凌河城,夺回广宁,清军闻讯大举来攻,最后双方大战,明军再次大败。

    如今,刚解锦州之围的大明,却已经迫不及待的重提推进广宁,再筑大凌河的计划。以陈新甲为首的兵部官员们,更是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

    兵总尚书陈新甲的计划,其实就是当年袁崇焕被杀后,孙承宗提出的那套战守计划。从军事角度来说,这个计划并没有问题,方向很对。没有广宁,锦州难守,关宁锦防线太单薄。有了广宁、大凌河,不但直逼清军的腹地,威胁辽河河套,而且还能切断清军与蒙古的联系。正是因为广宁失守,清军才一次次的得以绕道蒙古,自蓟镇燕山一带攻入京畿。南下河北山东劫掠。

    崇祯批准了这个计划,一如当年他批准孙承宗的时候。

    蓟辽总督洪承畴收到皇帝的旨意,率前东进。

    灰蒙蒙的黎明。

    在灰暗和朦胧的晨曦之中,大明的二十万大军开进大凌河前线。红旗漫卷,猎猎飘扬,那是几十年来。都没有过的雄伟气势,望之令人生畏。

    在义州城外,吴三桂、祖大寿、王朴、刘肇基、马科五镇兵马在义州城外摆开阵势。

    城外遍布明军营地,从义州西面辽东长城脚下的大定堡、大康堡,到大凌河北岸的大靖堡、太平堡,以及东面的镇夷堡、团山堡,到处都是明军的红旗在飞扬,在猎猎北风中发出啪啪的声响。

    大凌河和支流缅河上,也遍布着许多明军的船只。船头插着明军红旗,满载着明军的弓箭手们往来巡弋。

    一支支的队伍正在义州城下汇集,辽西提督兼宁远总兵官吴三桂等不及洪承畴、孙传庭等人的大部到来,他准备率先发起一次进攻。

    排列在城下的大批明军人声喧哗,充满嘈杂。巡逻骑队在乱哄哄的各镇兵马边来回的巡走,大群的民夫在工匠的带领下正在打造攻城用的器械,一棵棵树木从远处的山上砍伐运来,然后加工成各种云梯、盾车、攻城槌等。

    在义州城外那片平坦而又广阔的低洼地上。无数的旗帜在招展,日月旗。帅旗、将旗,各种认旗,尺寸不一,大小不同,甚至还有代表着各个方位的五色方旗等等。

    五镇十余万兵马,全靠着这些各式各样的旗帜来指挥调动。

    在各镇的营地里。许多军官们正在跟自己的手下们打气鼓劲。一遍遍的向他们说着鼓动的话语,“用力冲上去,用力的爬上城头,用力的砍死守城的鞑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要停歇,用力的冲,用力的砍,用力的夺取战功。”

    “别忘记砍下鞑子的脑袋,那是你的战功。”

    “砍下一个鞑子首级,回头就换二十块银元。”

    “记住,别被其它镇的友军给比下去了!”

    在城外不远的各军临时营栅里,正式进攻命令下达之前,各镇总兵们派着亲兵们押送着一车车一箱箱的银元到来。

    这些都是自宁远的四海银行里刚刚取出来的银元,朝廷现在直接把银票银券押送到宁锦,然后再由辽西的各镇军队提前向四海银行预约取现,到时就能直接从宁锦的分行里取出现银来,方便还准时。

    “兵卒每人两块银元,士官每人三块,军士长每人五块,军官每人十块!”

    军官们站在银箱边的桌子后大声喊叫着,“一个营一个营排队来领,这些是战前赏银,人人有份,赏赐丰厚!”

    这笔银子,包括了开拔银、行粮以及战前赏赐等在一起,每个普通兵卒都有两块,一些伍队长们还有五两,旗哨等军官更有十两。都是现银,各镇主将们这次异常的豪爽,拿出这么多真金白银,就是为了能让士气飙升起来。

    许多领到银子的士兵又到另一边的桌前去,那里有军中的识字,这些都是专门替士兵们写信的人。许多士兵过来写信,许多信也相当于遗言,他们绝大多数人顺便把刚领到的赏赐还有一些饷银也都随信寄回家中。

    大家详细的跟识字述说家庭住址,收集人名字,并在信中交待了不少后事,以防万一。

    在另一侧,则有不少随军的和尚道士们,他们在做着法事,为即将出战的将士们祈福。 来自山西五台山的高僧和来自江西龙虎山的道士们,不断的向将士们赐福。将士们都相信,得到法师们的赐福和祈祷后,会给他们带来好运。

    军营里,吴三桂也跪在帐中,一名高僧和一名大师正在为他祈祷。一番祈祷过后,吴三桂心里轻松不少,他来到中军,那里正捆着一百零八名俘虏,全都是先前战斗时擒获的后金真夷,个个脑门锃亮,脑后拖着一根细细的金钱鼠尾。

    吴三桂当着众将士的面,取来帅旗,铺在地上。然后一名吴家家丁取来一块大木墩放在旗前,“带鞑虏。祭旗!”

    刀斧手们端着大砍刀押着俘虏们上前,轮流把俘虏按到旗前,把他们的脑袋按到木墩上,然后一刀砍下他们的首级,失去头颅的脖颈鲜血直喷,把大旗染的更加鲜红。

    一百零八个鞑子的鲜血浸染过后。大帅成为血旗。

    吴三桂捡起大旗,亲自将旗升起。

    这是一次大战,义州城下及外围,聚集的明军足有十二万之众。就在义州的城下,就足有十万。

    统领着如此大军,吴三桂心中激昂无比,松山大捷,锦州之胜,接连的胜利。让他自信无比,他发现,原来清军也并没有那么可怕。这些鞑子虽然骑射凶悍,可面对着大炮和排铳时,也一样只是血肉凡胎,也一样会崩溃,一样会逃跑,一样会投降。

    吴三桂调集了大小数百门火炮。准备如刘钧在辽东做的那样,用震撼性的猛烈火力。把义州城墙给直接轰开一个缺口,然后一举夺城。

    在这数百门火炮中,主力大炮就是自湖北购来的加农炮,还有那些发射巨大石弹的臼炮。义州城中的清军也有炮,可他们的主力红夷炮不过十来门,其余的都只是些将军炮佛郎机炮。数量还远逊明军。

    “借用楚国公的一句话,如今是铳炮称雄的时代了,鞑子的骑射已经落伍了。今天,我们就要用大炮和火铳,狠狠的教训这些该死的鞑子!”吴三桂望着义州城上的清军。充满自信的说道。

    为了今天这一战,吴三桂把能调来的大炮全都搬了过来。自松山之战他偿到了铳炮的厉害后,吴三桂越发的信奉铳炮称雄这话。

    祖大寿看着自己的外甥,心里很是复杂,他在锦州城中被围了大半年,结果一解围,自己的外甥都已经成了提督,连自己这个锦州镇总兵,也都在他的统领之下了。祖大寿实际上并不是吴三桂的亲舅舅,祖大寿的妹妹其实是吴襄的填房,是吴三桂的继母。不过,祖大寿倒还是吴三桂的亲姑父。

    当年吴襄把自己的妹妹嫁给祖大寿做填房,然后祖大寿也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吴襄做填房,从此两家紧密的联合在一起。因此说来,祖大寿既是吴三桂的舅父也是他的姑父。

    祖大寿觉得自己当年的眼光不错,吴襄虽是商人家庭出身,可是当初深得李成梁的信任,祖大寿眼光每敏锐,立即与吴襄联姻,不但取了吴襄的妹妹,还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吴襄,让这份联盟更加稳固。

    多年以后,吴襄虽然总兵官被免了,可吴襄的儿子吴三桂却二十七岁就当了总兵,更在二十八岁时就当上了提督,这是祖家世代都可望而不可及的位置。

    祖大寿得意自己眼光准的时候,也在感叹自己运气不好。当年袁崇焕主持辽东的时候,他全力支持袁,自己也得以成为袁麾下辽东四大将之一。可后来袁崇焕却突然被皇帝所杀,当时他也带着吴三桂和袁的背剑官一起随袁入京,闻讯之后吓的连忙带吴三桂逃出京师,率本部一路攻破山海关打出关外去,生怕皇帝把也给杀了。

    好在皇帝可以没袁崇焕,却不能没有关宁军,最后皇帝没有追究他,这也让祖大寿深为感恩。可后来他奉命筑大凌河城,结果又被围了几个月,城中无粮,祖大寿靠吃马肉吃老鼠吃民夫吃老弱士兵,吃掉了近两万人,最后还是被迫投降了。

    祖大寿降清后,找了个借口回锦州招降,结果才得以脱身,回到锦州之后他又开始坚决抗清。可世上再没比他更倒霉的人了,在锦州呆了几年,他又被清军围了。

    好在这一次锦州城坚粮足,倒不用吃马吃人,本以为这次他要完蛋了,却不料外甥吴三桂如此厉害,接连大捷,很快就把围城的清军杀的退回了义州,如今更是带着自己一路杀到了义州城下,反包围了清军。

    祖大寿其实更主张围义州城,但围而不攻,只用义州城中清军来钓救援的清军,围城打援。可惜外甥吴三桂对于炮火信心满满,认为义州城根本挡不住他的炮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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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偷师

    吴三桂对于自己的进攻计划是信心满满的,他自松山之战后,处处模仿刘钧的楚军。☆→☆→,他打听到楚军有一个参谋部,有许多参谋赞画军官,在每次战前,都要由这些参谋官们制定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详细到每一步的进退,甚至他们还会有一个备用计划,随时可以弥补替换。

    吴三桂也在自己的军中成立了一个参谋部,提拔了一群年轻的军官为参谋。因为自己的许多军官都是辽西子弟,有文化的并不多,吴三桂便从宁锦等地搜罗了许多秀才、举人入自己的军营,给他们授予赞画官名,让他们协助参谋们制定计划,绘制地图等。

    这次的义州攻城战,吴三桂的参谋部也拿出了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这个计划相当的完整和详细。整个计划的重点就是十二万大军中的两万,分驻在义州外围四面的十多个城堡之中,负责拦截预警增援清军,同时也负责城破之后清军逃跑的拦截。

    剩下的十万大军,则有一万驻于大凌河北面,负责拦截大凌河,不让清军突围渡河。

    剩下的九万,东西两面各布置两万人马,等正式攻城后,两边发起佯攻,吸引清军注意力。而真正的主攻方向是在南城,那里将集中五万兵马,是宁锦两镇兵马组成。吴三桂的宁远火炮集中一起,猛攻南城的东侧角,待攻破城墙后,由祖大寿的锦州重步兵打头,夺取破口,宁远火铳手在后掩护。

    这是一个详细的计划。

    太阳已经升起,一轮红日当空,犹如染了鲜血。

    战鼓声声,旗帜挥扬,一支支部队正按吴三桂的作战计划到达指定位置。

    “呜呜呜呜!”

    进攻的号令响起,庞大的明军战斗群开始按着各自的目标发起进攻。

    三十里外,一支骑军正在急速向义州赶来,这支骑军大约五千人。穿着明军的军服铠甲,打着明军的红旗。

    他们沿着大凌河北上,急驰而来。有巡哨的明军试图询问这支骑兵的身份,得到的答复是洪总督和孙总督派来增援义州的骑兵。他们还告诉询问的明军,洪孙二位总督正率大部向义州赶来。

    义州城东南角,城外三百步,一处高坡上,吴三桂的宁远炮火阵地设在此处。各类火炮数百门,上千的炮兵正在紧张的忙碌着,作着炮击前的最后准备。在这个火炮阵地边上,是三千名步兵做为阵地守卫,另外还有三千名骑兵在两翼待命,随时准备拦截有可能出现的敌军。

    “准备开炮!”

    炮兵营参将高声喝令,各炮的炮长们纷纷应声高喊,“准备完毕!”

    第一门火炮开始轰响,九磅长炮炮膛喷出火焰,九磅重实心炮弹呼啸着飞向义州城墙。这门炮弹正中义州城墙。砸下一片砖屑。

    第一发炮弹轰出之后,各炮的炮长也纷纷下达开炮的命令,无数的炮弹出膛,呼啸的砸向义州城墙。

    在义州城头上,清军也发现了明军的炮兵阵地。他们迅速向上禀报,清军指挥官很快下令,调来了数门大炮,对着明军炮阵轰击。

    一枚十斤重的大铁球呼啸着砸向明军炮阵,不过这枚炮弹却射的太高了,在炮阵上空呼啸着飞过。落入炮阵一百多步的后面,误打误中的砸到了几名步兵。

    城头上的火炮接着又发出几炮,可不是打高了就是打偏了,没有一枚射中明军。

    吴三桂也远远的看到了城上的炮火反击。哈哈大笑道,“红夷大炮又不是投石车,其长于攻城而拙于守城。鞑子的红夷炮起码有五百步远的射程,我们的炮阵在城下不到三百步远,鞑子的红夷炮架在城上,反而很难打中我们。哈哈哈。他们只能光挨打,却还不了手!”

    “传令,臼炮减装药,瞄准城头上打,先把鞑子的这些炮给干掉。”吴三桂高兴的喊道。

    红夷炮的弹道平直,射程较远,架在城头上,用来守城并不适合。如果瞄着远处的兵马打,还是有些威力的,比如攻城之时,攻城的一方一般都会在远处集结兵马,这个时候用红夷炮轰击,就能破坏集结,打散阵形。

    但像吴三桂仗着兵多炮强,把炮阵布置到城下三百步左右,清军的红夷反而无用武之力了。

    吴三桂炮阵中的加农炮也同样弹道平直,一样打不到城头上去,可抵近了直接轰击城墙,却是没有半点问题。

    不过对付城头的清军火炮,吴三桂还有利器,自湖北楚军中购来的臼炮,正是专门对付城头的。这些口径巨大的臼炮,其实就相当于用火药发射石弹的抛石机,比起传统的木质抛石机,这些臼炮,更轻便,运输机动容易。而且他们的威力更大,能抛射极重的石弹,扔到更远的地方。

    攻城之时,用来对付城头上的守军或者砸击城中的房屋士兵,也是相当犀利。

    十几门臼炮集中向城头轰击,城头上的清军发现了呼啸而来的石弹。

    “快散开!”一名清军分得拔什库高声大喊,一群炮手连忙四散跑开。两枚石弹从天而降。

    吴三桂从千里镜中看到这十几枚石弹最后只有两枚轰中城头上,其中一枚石弹正中一个炮架,炮架散开,几千斤重的炮管滚落,一名倒霉的清军被炮管砸中,当场惨死,炮管滚动的时候,又压到了一名清军的脚,辗成了肉酱。

    “打的好,给那个炮组的炮手每人赏银五十块,炮长赏银一百块!”

    在南城楼上,济尔哈朗那只断臂还绑着纱布。他用仅剩的那只手举着千里镜,把千里镜对准着明军的炮阵。

    那次松山之战,济尔哈朗在兵败撤退之时,被一个宁远骑兵的手铳短距离命中,摔落马下,虽得铠甲护住,结果却还是落了马,被吴三桂追上来一刀砍掉他一条手臂,若不是他的亲兵拼死相救,当日他就死在松山城外了。

    现在想来,济尔哈朗还是咬牙切齿愤恨难平。

    “吴三桂,又是吴三桂。”

    “明军的炮火很凶猛,我们必须得摧毁他们的炮阵,要不然城墙撑不了多久了。”多铎站在一边道。

    “可城外明军如此重多,我们出城,也靠近不了炮阵。”

    明军的火炮还在继续轰击,吴三桂命令炮火尽量集中一点。但与此同时,他并没有只等待着炮兵轰开城墙,东西两面也还在继续进攻,他们只有少量火炮,但却依靠着盾车、云梯,向着城头用传统的攻城方式展开攻击。

    而在重点进攻的南面,宁锦两镇的兵马也在猛烈的向着城头发起进攻,在盾车的摭护下,宁锦两镇兵马举着盾牌,提着腰刀,奋力向城下冲去,一架架的云梯抬到城下,开始架设起来。

    “冲,冲,冲,冲上去。”

    “第一个攻上城头者,赏银元一万块!”

    军官们高喊着重重的赏额,一万块的重赏,刺激的进攻的明军士兵们双眼发红,一路高喊着冲啊杀啊的猛冲。

    在他们的后方,吴三桂正跟他的舅父兼姑父祖大寿说话。

    “向来只有鞑子压着我们打,攻我们的城池,杀我们的将士。今天,我们辽西将士,也终于扬眉吐气,杀回来了。”

    攻城已经开始半个多时辰,十万明军三面攻城,炮兵阵地也向着城东南倾泄了数千发炮弹。

    强烈的炮声如雷一般的来回震荡,灰色阴沉的天空,被炮火照亮,义州城上下到处都弥漫着大团的黑色烟雾。

    城上的清军不断的向城下放箭,甚至济尔哈朗和多铎等人还调集许多弓手排着密集的方阵站在城中城墙后,以四十五度角向城外仰射箭雨。

    城池前的几十步内,完全就是死亡地带,无数的明军冲过来,可更多的箭雨自天空落下。密密麻麻的箭雨如蝗虫,似暴雨,好似永无停歇。

    哪怕有盾车有盾牌,有铁甲绵甲,可在这种密集的箭雨下,也依然有无数的明军士兵不时的倒在进攻的路上。

    炮兵阵地的炮群也在持续发威,向城东南端的城墙尽情的抛洒着炮弹。城东南端的那段城墙,外面的包砖已经被砸落无数,早露出了里面的夯土层。甚至许多夯土,也都被砸落无数。

    十几门臼炮则不断把石弹抛射上城头,把那些城上的敌楼摧毁,敌楼里的弓箭手们往往跟随着敌楼被一起砸的灰飞烟灭。

    炮群努力的轰击着城墙,几乎每两三分钟就轰击一发。

    宁远镇的炮群让人生畏,进攻的宁锦士兵们在这连绵的炮声中,胆气更壮,士气激昂。这些炮声就如同是激昂的战鼓,是战歌,催升着他们的战意。而对守城的清军来说,这一发发的炮声,却在不停的打压着他们的士气,让他们的军心士气一点点的衰弱。

    南城头上,济尔哈朗的脸色苍白,他心都在颤抖,他无法明白,明清两军的战力怎么转眼间就完全倒转了过来。什么时候,懦弱的明军,居然也能压着他们打了。

    他更不明白,军中火炮的使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清军自己也有红夷大炮,可为什么宁远军的炮兵如此强大,运用的如此厉害。

    “我终于明白孔有德那些汉军为何一直畏战不前,不敢与辽南明军交战了。我也终于知道,为何辽东沿海上千里海岸上的那些城池堡垒的守军,会被刘继业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扫荡了。这样的炮群轰击,哪个城池挡的住,哪支兵马承受的起?”(未完待续。)

    

第334章 五万降卒

    盖州城内堡里,一轮炮轰刚刚结束,硝烟还未散尽,城堡墙上升起了一面白色的大旗在摇晃着,是那么的醒目显眼

    城下传来门闩被推开,接着是吱呀呀的堡门打开的声音。

    百余步外的楚军盾阵后,瞬间爆发无尽的欢呼之声,“叛军投降了,叛军打开城门了!”

    听到这欢呼之声,正在盖州外城头上与自锦州赶来的祖大乐、祖大名和祖大成三兄弟谈话的刘钧也不禁哈哈大笑。祖大乐三人都是征辽前锋将军祖大寿的兄弟,曾一同在大凌河被围假降,后来随祖大寿返回锦州继续对抗清军,这次又被围锦州。锦州解围之后,祖大寿立即派了三位兄弟赶到辽东见刘钧。

    祖家三兄弟是奉兄长之命前来,想从刘钧这里购进一批火器。

    对于这件事情,刘钧答应为锦州镇打造一批火器,但都非最先进的铳炮。一开始祖氏三兄弟见到样品后还很高兴,可当他们发现楚军中装备使用的火器更加先进的时候,他们便有些看不上那些火器了。

    他们想要刘钧军中的这些大炮,尤其是对楚军镇直属重炮标的那些大口径重炮十分感兴趣,可惜刘钧不卖。任他们怎么开价,刘钧根本不理会。出售一些普通的火炮,既能赚取不少利润,也还能免除来自朝廷的一些压力,可让刘钧把最先进的火炮出售给锦州军,刘钧却是绝不会干的。

    刘钧卖了一批骑铳给吴三桂,换来万匹珍贵的战马,已经是底限了。

    “山东三叛徒开城投降了?”

    祖大乐震惊的看着那面晃动的白旗,还有缓缓打开的内堡堡门。

    祖大乐可不仅是依靠祖家的名声才做到游击将军的,崇祯元年的时候,因为长期欠饷,爆发宁远兵变,当时宁远十三营俱乱,惟有祖大乐所统一营不动。崇祯三年时。又率兵随孙承宗收复滦州诸城。

    此后又有祖宽一起率领关宁铁骑南下镇压中原流匪,隶属卢向升,被卢向升称赞为援剿之后,惟祖大乐祖宽所统辽兵为最劲,杀贼亦最多。

    在祖家诸兄弟子侄中,祖大乐最擅将兵,御下有道。作战勇猛指挥有方。

    可现在,楚国公仅用了半个月时间就把孔有德五万人坚守的盖州城拿下了。这战绩惊人。而最让他震惊的不是楚军以三万兵攻破五万军把守之城,而是仗打到现在,听说楚军三万余人一个人都没有战死,只有几个受伤的。

    这根本就是难以相信,三万人破五万人之城,居然一兵未折,就打的孔有德出城投降了。这可不是流匪,不是中原那些农夫的乌合之众,这可是山东三叛将的兵马啊。当年在登州时。孔有德把围剿的官兵杀的落花流水,到了辽东降清之后,兵马更加强壮,是清虏中既装备大量火器重炮,又拥有精锐骑兵的一支精锐,可现在,仅半个月就打的投降了。

    难以想像。

    “楚军炮火之劲。确实无人可挡。”祖大名也在一边喃喃叹道。这两天,他们也是亲眼目睹了楚军的炮火。

    在锦州一镇只有十几门红夷大炮的情况下,楚军的炮火却多的让人惊心。楚军每协都有一个炮营,下辖六个炮连拥有一百二十门大小野战火炮。一个镇有六个野炮营加两个重炮营外加一个重炮标,一个重炮营有二十门巨炮。

    楚军一个镇下的野战炮、攻城炮加起来足有两百二十门火炮。全都是大炮,最轻的四炮野战短加农。都远超千斤红夷炮。

    而楚军中除了这些大炮,还有许多山地榴,各步兵标中都装备不少,甚至连辎重营、工兵营这样他们看来属于辅兵的营,都装备山地榴。而那种山地榴极轻便,威力却远胜锦州所装备的佛朗机和将军炮。

    锦州军中大量装备的主力型火炮虎蹲炮、将军炮、佛郎机这些,楚军根本就没有。不是队们没,而是他们根本瞧不上这些,全都淘汰掉了。

    祖大乐兄弟三个都看不懂楚军,看不懂朱慈烨,他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没有惨列的撕杀,没有蚁附攻城,没有拼死填壕,不用云梯,不城冲车也不用攻城槌,楚军甚至都没死一个人,围城十五日,炮轰了十五日,楚军没用人命填,而是用一车车的炮弹把盖州城犁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把孔有德这等悍贼给炸投降了。

    刘钧嘴角浮现微笑,“我本以为孔有德还能坚持个十天半月呢。”

    祖大乐微微摇头,心想,坚持?还怎么坚持,这种被动挨打却还不了手的战斗,能坚持半个月才降,孔有德都已经不愧为悍将之名了。在换一般的部队,顶多三五天就崩溃了。不过他也对刘钧的这种战法有些不赞同,既然有如此犀利大炮,这样的战斗本来就应当三五天结束的,刘钧却非拖了半个月。

    浪费了无数的炮弹啊。

    白耗损了大炮寿命,如此犀利大炮可是有使用寿命的,听说最好的炮也才千发,一般的铁铸炮才六百发,过了后就会精度大大降低,不堪使用。

    如此珍贵的大炮,怎么能这样胡乱使用呢。应当集中火力轰开城池之后,就派兵争夺缺口杀入城中的。在祖大乐兄弟看来,火炮明显比士兵的命更值钱一些。

    况且兵贵神速,能早一天结束战斗都是十分重要的,为了一些士卒的性命,就拖延这么长的时间,这是相当危险和不应当的作法。

    这个刘钧,根本不会打仗,光凭着炮火之利。

    盖州城内外已经平静下来。

    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天气越发的凉起来,孔有德觉得自己的心也很冷。转战拼命半生,最后却是这等结局。他又想起了当年从辽南投奔东江,从东江出走登州,想到了在山东举起反旗,想到山东兵败他渡海投清。

    往事如烟,转眼间,自己又败于明军,不得不开城投降。

    孔有德并不甘愿投降。如果可以,他宁愿死战到底也不投降,他知道投降了明朝也不会宽待他。可他也很清楚,手下的兵没人愿意打下去了,只要刘继业一句话,有的是麾下的将校们愿意砍了他的首级献城投降。

    这种情况下,孔有德心灰意冷了。尤其是判断清军无法来救援后,更是心冷。

    盖州城五万余人马。在半个多月的围城中,死了四千多,依然还有五万余人。其中战兵两万余,辅兵两万余,民夫万余。

    除了他们,盖州城并没有其它百姓,百姓早被明军第一次攻破盖州后就迁走了。

    叛军一队一队的走出内堡,他们把兵器扔在堡门外两边的空地上,武器钉钉当当的落下。渐积如山。

    他们放下了武器,也解除了铠甲,仅留着镶黑的军袍。

    孔有德带着耿仲明、尚可喜、沈志祥领着上百名守备以上军官最后走出,他们举着自己的将旗。

    傅宗龙对于这一结果极为兴奋,他们都没有想过,刘钧真的能夺下盖州,还俘虏了数万叛军。

    太监王坤和卢维宁早张罗着在盖州城外的空旷地上。修建了一个临时的土台,做为受降仪式的地点。

    土台上临时搭建了一个大帐,四周遍列铠甲森森刀光耀眼的楚军战士,台中摆在一排桌案,刘钧与傅宗龙、范志完、李春江和王坤、卢维宁、瞿式耜、傅山等一众督抚监军巡按总兵们在座,两侧也各摆了一排桌椅。那里坐的是楚军破城的第八镇的各师协标将校们。

    王坤和卢维宁自知这场大捷自己没出什么力,因此便把受降仪式的事情都揽在身上。他们还特意从刘钧的参谋部中借调来许多名会绘图的参谋们,交给他们一项重要的任务。

    “把今天的受降仪式完整的绘制记录下来,到时呈奏天子过目。”卢维宁一遍遍的交待道,“一定得把整个场面都绘下来,尽量详尽,把每个人物都绘画清楚。他们的衣服样貌甚至是表情”

    李春江坐在刘钧的旁边,也是充满着感叹,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实际上,他与刘钧认识时间也不短了,当年他建立九头鸟,拉刘钧到自己的队伍里做副手,那时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他负责筹饷,刘钧负责练兵,然后一起剿匪。

    再后来,刘钧做了虎头关的巡检,李春江也去南京准备科举考试。他离开九头鸟也不过一年多时间,一年后,他参加科举,成了新科状元郎,选了庶吉士、入了翰林院,如今更是外放出任了辽东巡按御史,这升迁的速度,可以是青云直上。

    可跟刘钧相比起来,却又不值得一提了。

    当年的小小武生,去刘侨家中贺寿还被人轻视的刘钧,转眼间,已经天下闻名的大帅。是皇帝义子,辽东提督,征虏大将军,爵封楚国公勋加上柱国。

    李春江还只是正七品官,刘钧却已经位极人臣了。

    “继业,你打算怎么处置孔有德等人?”李春江挥去脑中的那些念头,望着刘钧问道。

    “孔有德主动开门投降,我可以饶他们一死。”

    李春江低声道,“孔有德是十恶不赦的叛徒汉奸”

    刘钧一摆手,“孔有德等人确实是汉奸叛徒,可他们的投降,也避免了诸多伤亡。以后我们跟清军还有很多仗要打,清军中也还有许多如孔有德等汉奸叛将,如汉四旗的汉军,如蒙古八旗,甚至还有辽东的许多被奴役的汉人百姓,那些臣服于满清的辽东地方汉人大族。今天我们放孔有德一马,也是要传递一个信息给这些人,只要他们肯洗心革面,弃暗投明,那我们就可以给他一个既往不咎的机会。”

    “如果只是一味的清算,那只会把那些人推向满清,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满清对抗朝廷到底而已。尽量的分化敌人孤立敌人,对于我们收复辽东,击败清鞑有很大的帮助。”

    李春江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千金市骨我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此事重大,只怕朝中官员并不会支持。”

    “管他们做什么,他们只是坐镇京中,指手划脚,又岂知国事艰难。打了几仗胜仗,还就真以为我们局势一片大好,完全可以辗压清虏了?不,一个失误,就有可能前功尽弃。事情有轻重缓急,现在当务之急是对付鞑虏,而不是急着要清算孔有德的清帐。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清算,也应当忍一忍,等到辽东局势真的平定了再说。”

    “那这些兵怎么处置?解散?还是收编?”

    刘钧摇头,“我并不需要这些降兵,可也不会轻易的把他们放归。暂时来说,我们还没有能力马上反攻深入鞑子腹地内心,这些人我们放了,很可能转头又被鞑子征召起来,再调头来对付我们。”

    “那?”

    刘钧微微一笑,“孔有德、尚可喜等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暂时留在辽东做为临时顾问,他们对于鞑子的虚实比较了解。百总到守备级的军官送去海南琼州安置,其余战辅兵民夫全送去台湾,打散安置,让他们屯田。以后若是收复了辽东,可以把他们的家眷也迁去。”

    “就这样?”刘钧的一番处置打算,让李春江大为惊讶。这处置也便宜那些叛军了,如果宽待那些士兵还说的过去,毕竟一般也只追究首恶,不问胁从。可刘钧不杀孔有德等人,起码也得弄个流放或者监禁。

    “这样的处置,只怕会引来科道言官的弹劾。”

    “既然要千金市骨,当然就得把姿态做足,既然都饶孔有德等人一死了,那再监禁或充军,岂不是效果大打折扣?再说了,孔有德等军官放在营里,也是监视着的。而且,他们也确实是有一些价值的。

    “我总觉得此事还是应当慎重,最好先请示陛下,由陛下做决定。”李春江身为巡按,同样也负有对刘钧的监督弹劾的职责。

    “我会的,但陛下旨意下达之前,我还是会按我的决定处置他们。”)

    

第335章 伪装者

    三千铁骑,狂风般的卷过秋日的辽西大地。

    义州城南,锦州镇的一队轻骑正在巡逻,发现这支骑兵到来。

    “打着秦军的旗号,好像是孙督臣的麾下。”一名锦州骑手远远的打量着这支骑兵的旗号,仔细辨认着道。

    “他们是赶来分口肉汤的么?”旁边几骑笑着说道。

    “哈哈,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们倒是刚好赶上了,再晚会,义州城就要破了,到时他们连肉汤都喝不到一口了。走,咱们迎上去。”轻骑队长笑着跟自己的兄弟们说道,一夹马腹,率先迎接上前。

    “嘿,你们是孙督臣麾下的哪支兵马,是哪位将军统领带队?”

    那支骑兵打前一支百骑小队驰在最前面,看到他们也早迎了上来。“你们又是哪支队伍?”

    “嘿,秦军的兄弟,我们是锦州祖帅麾下奉命在此巡哨。”

    打着秦军旗号的那支前锋百骑队的黑脸大汉军官点了点头,“哦,原来是祖帅麾下,兄弟,义州城下战况如何?”

    “嘿嘿,兄弟你们来的正好,跟你们说,我们吴提督已经带着五镇十二万大军把义州城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义州鞑虏已经是插翅难飞。现在吴军门正指挥着十万大军展开攻城呢,你听那隆隆的炮声,跟打雷似的,已经打了半天了,听说义州南城墙都被轰开了一个大洞,差一点我们兄弟就冲过去了,可惜鞑子拼命堵住了。”

    那锦州骑兵军官说的眉飞色舞,“我的个天爷啊,你们是没见过那大炮,数百门大炮架在一起。对着义州南城墙就是狂轰烂炸,那真是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啊。那些炮可真厉害,尤其是从湖北购回的大炮,那叫一个猛,打的鞑子哭爹喊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要我看,咱们今天就能轰开城墙,钉进城去,灭了这些鞑子。鞑子能堵住一次缺口,他还能堵住第二次第三次?咱们有这些大炮,想轰多少个口子就轰多少个口子。”

    那黑脸大汉听的脸色微变,“那就是说,义州城还没有攻破?”

    “暂时还没有而已。用不了多久了,你们来的刚好,正好赶上,到时这破攻之功里也能有你们一份。”

    黑脸大汉点点头,“吴帅的炮阵如此猛烈吗?这炮阵设在哪边啊,一会我们也过去瞧瞧。”

    “就在义州城东南三百步的那片高坡上,远远的就能看到了,硝烟弥漫的。不过你们也靠不过去,吴帅派兵守着呢。有三千骑兵和几千步兵牢牢守着炮阵。防备着鞑子出城袭击炮阵呢。嘿嘿,咱们如此厉害的炮阵,可不会给鞑子这种机会。”

    “多谢兄弟的相告。”黑脸大汉咧嘴一笑。

    那锦州骑队军官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就在这时,那黑脸大汉一声大吼,迅速拔刀猛砍了过来。那骑队军官慌乱之中向一边侧开,可紧接着那刀又一次砍了过来,他再闪避不及,被一刀砍落马下。

    鲜血沽沽而出,他疑惑的问。“为什么?”

    “让你死个明白,我们是大清的兵马。”

    “你明明是个汉人。”骑队军官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我们是汉四旗的。”

    “汉奸!”骑队官愤怒的吼道,黑脸汉一刀刺中他的胸口,骑队官的骂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那队锦州轻骑也被百余汉军旗骑士突起发难,纷纷被砍死。

    黑脸汉子翻身上马,跑回大队前。

    “大人,吴三桂正率兵用大炮猛攻义州城,不过义州城还未破。吴三桂的炮阵就设在义州东南端距城墙三百步左右的一处土坡上,有数千步骑守护炮阵。”

    一身明军将领装束的石廷柱闻言,点了点头,“还好我们来的快。”

    石廷柱是清军汉四旗四固山额真之一,深得黄台吉信任的大将。但他原本是明军将领,原是广宁守备,天启二年广宁失守,出降后金,被授为世职游击。此后随清军出征蒙古、攻打朝鲜,统一黑龙江流域诸部,作战勇猛,屡立战功,深得信任,为后金立下汗马功劳。

    他在征蒙古之时表现出众,战后升三等副将,又因攻皮岛、打察哈尔而升任副将,参与攻宁远破大凌河之战而受赏,又率兵破旅顺而升总兵。十年,乌真超哈分为左右汉军两翼,石廷柱与马光远为两翼固山额真,去年,两翼升为汉军四旗,他也是四固山额真之一。

    这次,他又亲率三千铁骑伪装成明军,一路沿大凌河北上赶来义州增援。

    石廷柱其实并非汉人,他是个女真人,祖上成化年间曾经是建州左卫指挥,后来移家辽东,以石为姓,在辽东为武职,成为一个汉化的女真人。后来广宁失守,他归降后金,但依然一直保持着汉人装束,也一直统领着清军中的汉军。

    从乌真超哈到左右两翼汉军再到现在的汉军四旗,他一直都是努尔哈赤与黄台吉父亲极为相信的大将。

    石廷柱这次带来的是以阿礼哈超哈营为主的汉军旗精锐骑兵,这是每位固山额真的直属营,相当于大明督抚们的标营,这样的阿礼哈超哈营,整个清军,现在不过二十个营。

    石廷柱知道了义州城下的最新形势,听说吴三桂拥有一支强大的炮兵,义州城岌岌可危之时,依然没有半点惊慌害怕的神色。只是按着刀沉思,他率着这三千精骑打着汉人的旗帜穿着明军的军袍,一路大胆却又顺利的穿行到了这里。

    明军虽多,但又有何可惧。

    石廷柱指着向义州方向,指着那个炮声隆隆的方向。

    “明军的炮不是猛嘛,那咱们就去把他们的炮给端了。干掉他们的炮火,咱们再回头干掉吴三桂砍翻祖大寿,踏平明军。”

    身边的梅勒章京刘之源在旁边道,“大人,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刚才他们也说了,明军的炮阵有好几千步骑守护。”

    石廷柱看着自己要进攻的方向一眼,伸手直接把刀拔了出来,他缓缓举起刀,身后三千精骑都在等候着他的命令。

    “不用犹豫,明军所仗着唯有大炮。只要我们毁掉明军的炮阵,明军就是无牙的老虎。”

    他说完,长刀一挥,就朝着身后正在静静等候命令的部下大吼一声,“弟兄们,我们的面前是十万明军,可那又如何?这么多年来,败在我们手下的明军还少了?广宁之战、宁远之战、大凌河之战,我们当初甚至打到了北京城下,打到了山东济南,弟兄们,这些年,你们随我一起南征北战,东征西讨,西征蒙古,东威朝鲜,北压诸部,无人可敌,无人能挡,我们冲锋陷阵,我们所向披糜,今天,义州城下十万明军,他们不过是将要见证我们的又一次胜利!”

    “弟兄们,功名富贵,就在眼前,但凭你们马上夺取,用你们的马刀弓箭夺取!”

    “弟兄们,跟着我,击败明军,夺取富贵,杀!”

    战马奔动,石廷柱一马当先,才四十出头的石廷柱在麾下军中威望极著,他策马在前奔驰,后面三千精骑全都紧紧跟随,如一支利箭,直射向义州城下。

    石廷柱率部风驰电掣般的冲向义州。

    义州城下,战斗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吴三桂的炮兵阵地还在尽情的倾泄抛洒着炮弹。炮声阵地,硝烟弥漫。

    宁远炮阵已经数次在城墙上轰开缺口,一次比一次凶险。明清两军每次都拼死争夺,在缺口处留下遍地的尸首。

    在火炮重点轰击的那段城墙,两边都堆满了尸体,堆成了尸山。

    清军调集重兵死守这一段,明军也屡次以这里为突破口,这里杀的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清军调集了所有能攻击到明军炮阵的大小火炮、弩箭等反击,也杀伤了不少明军炮手,毁了数门火炮。

    可明军的火炮数量重多,依然尽情的倾泄着炮火。

    不过虽然屡次轰开城墙,打出缺口,可清军的凶悍也是惊人的,那些披着重甲的清军硬是一次次以血肉之躯守住了缺口,一次次打退明军的冲锋,然后一点点的把缺口给堵住了。

    其它各处的攻城战也一刻没有停歇过,到处都是喊杀之声,每时每刻,城上城下都有无数双方士兵倒下。

    可不管是城外的吴三桂、祖大寿等人,还是城里的济尔哈朗、多铎等人,他们都没有半点心软犹豫。

    这就是战场绞肉机,双方的士兵不停的填进这个无底洞。

    “鞑子坚持不了多久了。”吴三桂看着新轰开的缺口又一次被鞑子给堵上了,只是报以冷笑。刚才这个缺口,鞑子足足花了近一个时辰才最终堵住。虽然明军的进攻又一次失败了,可鞑子在那缺口前起码付出了三四百具尸体。

    这样的伤亡,对于鞑子来说也是难以承受的,鞑子也撑不了多久。

    再来几次,明军就能夺取缺口,杀入城中了。只要控制一个缺口,那么高大的义州城墙就将失去防御作用,到时源源不断的明军将杀入城中,数量足足是清军数倍的明军,必将取得这最终的胜利。

    “报!”

    一名军校策马飞奔而至,“大帅,南边来了一支骑兵,大约三千骑,打着秦军的旗号,正在接近。”

    “秦军骑兵,孙督臣的兵马么,嗯,派人去迎接一下。”吴三桂目光紧盯着义州城,头也没回的说道。“替本帅感谢一下远道而来的秦军弟兄们,安排他们一边观战既可,看我们如何拿下义州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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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5章伪装者:

    

第336章 致命一击

    “让秦军见识下我们关宁军的厉害吧!”

    这时,隆隆的炮声和攻城的喊杀声中,另一种声音在战场边缘响起。一开始,这种声音并不清晰,甚至很慢,犹如一只巨大的牛皮大鼓在擂动。

    然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变成了密集而又沉重的战鼓声,渐渐的战鼓声又变成了沉闷的雷声。

    一支骑兵群出现了。

    这只打着秦军旗号的清军汉四旗骑兵营,在石廷柱的率领下,形成一个楔形的阵势,一共三千骑。

    前面是红旗在飘扬,将士们身上也皆身着红色的战袍棉甲,但在他们的明盔和绵甲手臂上,却还系着白色的布带。他们的战马皆披着甲,每个骑兵的绵甲里面还穿了一件铁甲。

    他们呼啸着驰骋而至,根本无视前来迎接的宁远兵的指挥。几名宁远军官奉吴三桂之令前来引导这~无~错~小~说~些秦军兄弟去另一边休整,可这些骑兵视而不见,反而开始加速。

    他们的战马越来越快,从小跑到疾冲奔驰,势如下山猛虎。

    石廷柱高举着宝刀,带着队伍直直的向着正不断喷射炮弹的宁远火炮阵地疾冲。

    宁锦两镇的士兵愣愣的望着越冲越快的骑兵,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秦军士兵跑的这么欢干撒,难道他们还想直接冲进义州城去抢个首功怎么着?

    绝大多数在战场外围的警戒宁锦士兵,都想不到这支打着明军秦兵旗号,穿着明军军服的骑兵,会是敌人。他们难以相信,吴大帅早已经将义州数十里范围都给围住了,外围十几个堡垒都是他们的兵马。就算清军前来,也不可能绕的过去。

    他们也不可能假冒明军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过来,根本不可能。

    当宁锦军都以为不可能的时候,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石廷柱就这样率着三千轻骑一路上打着明军的旗号穿着明军的军服冲到了义州城下。

    就如当年黄台吉围大凌河时,也曾经这样干过一回,为了让城中的祖大寿等明军绝望。黄台吉一面围城一面打援,还抓空假装了一回援军诱引祖大寿率军出城响应夹击,结果却被黄台吉的假明军和伏兵打的狼狈不堪,损失惨重。

    时隔十年,清军再一次使用这一招,义州城下许多当年就上过当的锦州兵也再一次上当了。

    石廷柱的目标是宁远军的火炮阵地,这也是对义州城威胁最大的东西。

    数百门各式大小的火炮,已经把义州城打的摇摇欲坠。义州城中的清军对这个抵在城外不过三百步的炮兵阵地根本无可奈何,在义州南城和明军炮阵前。有三千骑兵和五千步兵拦在那里,随时能够拦截他们任何一支冲出城的兵马,只要被迟滞片刻,就会有更多的明军从两翼杀过来。

    要想干掉这个炮兵阵地,从表面上来说,根本不可能。用宁远参谋军官们的话来说,清军绝不可能攻击到这个炮阵,不论他们是从城里攻击还是从外面攻击。绝不可能突破到炮阵前,连炮都别想摸到一下。

    理论上确实如此。

    不过当时这些年青的参谋们都想不到。石廷柱会带着一支汉军旗精锐骑兵打着明军旗号穿着明军的军服,自南面沿着大凌河冒充孙传庭的部队一路接近到了战场。

    当石廷柱率兵向炮阵发起冲锋时,他们距离炮阵只有不到千步之远。

    看似很远,其实很近,骑兵冲锋之下这不过是片刻时间而已。

    骑兵群冲锋奔驰时铁蹄敲击着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一把把长矛马刀亮起。一张张骑弓对准了他们,这个时候宁锦兵马才终于反应过来,哪怕面前这支骑兵打着明军旗号,穿着明军的衣服,他们也绝对不会是明军。

    可是在这支假冒的明军和炮阵之前。并没有一支可以拦截的兵马。最近的几千步骑,却是在炮阵与义州城之间。

    石廷柱带着部下呼啸着冲向炮群,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名军校纵马奔驰到了中军帅旗下,惶急的向吴三桂报告这一突变。

    “大帅,那支打着秦军旗号的骑兵,好像不是朝廷官军,好像是鞑子兵假扮,他们不听从我们的安排,还亮出刀兵,正直冲向炮阵!”

    “这怎么可能?”吴三桂大惊,“一路上这么多游骑哨探,堡垒岗哨,他们就没有一个发现不对的吗?”。

    “赶紧调兵拦截,”祖大寿闻讯也是大惊,“绝对不能让鞑子冲进我们的炮群。”

    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晚了,石廷柱所率的虽是汉军,可却是跟随他东征西讨多年的汉军旗精锐,这支阿礼哈超哈营又是汉军旗中精锐中的精锐,相当于吴三桂的那五千铳骑兵。他们势不可挡的冲向明军炮阵,一路上几支小股的宁锦军发现不对劲想要拦截,全都被他们直接一冲而散。

    正**打的欢的宁远炮兵,也发现了这支急冲而来的骑兵。

    他们打义州城的时候相当欢欣,远远的对着义州城猛轰,看着鞑子的城墙一片片塌落,看着那些倒霉的鞑子被炸成肉酱,自己却毫无危险。

    可是现在,突然之间,大群骑兵就要杀到面前,他们慌乱了。这些炮兵甚至都只佩带了一把腰刀而已,他们的护卫步骑布置在另一面。

    大炮虽利,却无法马上转向,大炮也无法安装了长矛刺刀。

    离着还有数十步,石廷柱已经率先向炮兵阵地发射箭支,这些精锐的骑兵一面冲锋,一面还能在马背上张弓射箭,骑射的本事,一点也不比真正的鞑子弱。

    吴三桂和祖大寿连忙调动骑兵赶来拦截,可来不及了。

    远水难解近渴。

    石廷柱根本不管义州城下有多少的兵马,他就带着三千骑兵以势不可挡的势头,一头撞了进来。

    宁远炮阵的炮声已经停了下来,到处都是慌乱的士兵。有些炮手正试图调转炮位,轰击冲来的骑兵。有些则在逃跑,还有一些在军官的约束下,拔出了装备的腰刀,想要守住大炮,对抗骑兵。

    石廷柱的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手上的骑弓连珠发射。一箭接着一接的射向炮阵。

    “冲啊,砍死他们!”

    三千对十万,亦勇往直前。

    义州城头上,炮一停,济尔哈朗马上感觉到了不对劲,明军的炮是有规律的,虽然打打停停,可每一阵炮和停歇的时间都是比较固定的。可现在这轮炮才刚开始打,就停了。

    “难道城墙又被轰出缺口了?”济尔哈朗最先想到的是城墙又破了。

    这时。一名城头军官兴奋的跑了过来,“王爷,好消息,明军内讧了,他们自己人跟自己打起来了。”

    “内讧?这个时候?”济尔哈郎根本不相信,没有理由的。

    那军官看到济尔哈朗脸色不快,连忙道,“是真的。一支骑兵突然冲进了明军的炮阵,正四处砍杀呢。真是痛快,那些骑兵难道都疯了。”

    疯了吗?不可能,绝不可能。一定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济尔哈朗连忙登上城头,举着千里镜向那炮阵望去,果然。炮阵正一片混乱。

    数千骑兵已经杀进了这个打的他苦不堪言的明军炮阵,正纵马四处砍杀。那些明军炮手们四处逃命,惨叫连连。还有许多明军骑兵步兵正从四面围向炮阵。

    千里镜中,这支砍杀明军炮手的骑兵,确实是明军装束。红旗红衣。不过仔细的看,他却发现了不同之处,这些骑兵的头盔上绑着白布条,绵甲两臂上也绑着白布条。

    “这绝不会是明军。”济尔哈朗喃喃道,他的脸上开始露出兴奋之色。

    “这是我们的人。”多铎也一直拿着千里镜在打量着下面,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老熟人,策马疯狂砍杀的石廷柱。

    “汉四旗固山额真石廷柱!”

    “果然是他,这个奴才,还真是够胆识。”济尔哈朗也找到了石廷柱,大声称赞着道,“好奴才。”

    “咱们得出城接应他们!”多铎兴奋喊道。

    济尔哈朗一只独臂握着千里镜,一面连连点头,“对,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不能错过。多铎,咱们不但得去接应他们,还要趁机反击,我们要把明军的炮阵破坏了,传令,打开南门,我们全军杀出去,干死明军。”

    “干死他们!”

    “援军来了,出城!”

    被明军打的抬不起头异常憋屈的清军,这个时候积压已久的怒气完全爆发了。一个个嚎叫起来,他们迅速的牵来自己的战马,在南城集结。

    南门缓缓的打开,吊桥放下。

    还在攻城的宁锦军愣了一下,还在想怎么城门打开了。

    然后,只听到一声声的呐喊爆发,直冲云宵。大股的清军骑兵正源源不断的自城中呼啸而出,一支支羽箭飞出,一把把明亮的马刀白的耀眼。

    南门前的攻城明军被多铎带领的骑兵瞬间撞出一个大口子,突破之后,多铎毫不停留,带着队伍一直向着三百步外的炮阵杀去。

    在那里,原来守护炮阵的几千明军步骑终于返身杀到,与石廷柱的几千人马正混战一起。

    “杀,干死他们。”多铎高喊,一箭将一个宁远士兵射倒。

    炮兵阵地上,此时已经乱战成一团,汉四旗,宁远炮兵、宁锦步骑,义州城中杀出来的骑兵,就这样杀成一团。

    “石廷柱,好样的,回头本王就要向皇上为你请功!”

    石廷柱也看到了多铎,大笑着道,“多谢十王,末将救援来迟,十王不怪罪就已经知足了。”

    “你来的很及时,尤其是一刀就捅在了南军的命门之上。石廷柱,让你的人炸炮,把炮和炮车还有那些火炮的工具还有那些**全给炸了。”多铎高喊道。

    “哎呦,多好的炮呀,炸了还真可惜呢。”

    “反正也带不走,咱们把炮先给炸了再说。”

    清军开始炸炮,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发现,面对几千斤的火炮,不知道要怎么损坏。这数千斤的火炮,刀砍不动,锤打不烂。

    最后石廷柱向多铎提议,干脆不炸这些炮了,直接把炮车给炸了,没有炮车,这些炮一时半会也用不了。

    多铎想想也对,心里也一样舍不得这些火炮,最后下令只毁炮车,顺便毁掉那些火炮工具。

    清军源源不断的从义州城中杀出,义州城中的清军基本上都是自锦州城外退回来的,足有近三万余人马。之前他们从锦州撤入义州,被吴三桂十多万兵马追上,他们不想贸然与明军交战,可是现在,这些清军倾巢而出。

    吴三桂和祖大寿率领人马,也同样毫不畏惧的迎了上来。义州城南,明军两支大军激烈交战,互相猛冲。

    “鞑子势头正猛,先不要攻城了,把东西两面的王朴和马科的兵马先调过来,咱们先把这些鞑子压下去再说。”祖大寿发现清军攻势极猛,忙向吴三桂道。

    “来人,立即向大同总兵王朴和山海关总兵马科传我军令,让他们立即率兵来城南聚歼鞑虏。”

    东面的大同总兵王朴接到吴三桂的军令后,沉吟了片刻,却并没有下令转往城南救援,而是下令本部兵马继续加强对东城的进攻。

    “总镇大人,这似乎不好吧?”一名参将担忧的道。

    王朴淡定的道,“三千鞑子汉军骑兵伪装官军杀到城南,突袭了吴军门的炮阵,城里的鞑子出城接应,现在两军正激战。不过才三千鞑子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咱们趁着鞑子出城接应那支骑兵,咱们正好一举攻下东城,杀进城去。”

    “可吴军门的军令?”

    王朴摇了摇手,“吴军门也调了马科率部过去,有他们就足够了,难道关宁锦三镇九万兵马,还干不过两万来鞑子?”

    “传令下去,加紧攻城,咱们要趁这机会,一举攻进城去。”王朴望着义州东城墙嘿嘿冷笑道。只要到时他率先攻破城池,那首功就是他的,至于吴三桂的军令,违反一下也没什么关系。他是大同总兵,吴三桂是关宁锦三镇提督,又管不到他的头上来。

    西面的山海关总兵马科接到吴三桂的命令,倒是毫不犹豫,不过他也没有所把有的兵都带去南面,而是留下了半数的人马继续攻城,他自己率领一万人马赶往南城增援吴三桂。(未完待续。)

    第336章致命一击:

    

第337章 养贼自重

    “辽东三镇兵马,只出动了三万,不足一半。围住叛将孔有德等在盖州,可大半个月却只是挖壕放炮,一次夺城冲锋都没有。朱慈烨这是在干嘛,有这样打仗的吗?辽东巡抚范志完奏报,辽东兵马炮火屡次轰开城墙,可刘钧却一次次坐失良机,根本就不肯发兵抢夺缺口。”

    “我看朱继业根本就是不想硬战,他这是想保存实力,是养贼自重。朱继业军中拥有大量火器,先前一直瞒着不肯拔出部份给朝廷,拥有如此攻城利器,却只是围而不攻,这不是养贼自重是什么?”

    “拥兵自重,养贼自重,朱继业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跋扈!科道那边怎么说,各科给事中和都察院的御史们,难道就坐视不理,六部九卿内阁诸人,又岂能默然不言?”

    内阁首辅周延儒坐在书案后,听着吏部文选司郎中吴昌时的慷慨激昂陈词,他知道,其实现在朝中上下许多人都对朱继业这个如流星般划过天空的耀眼红人很不满,或者说是妒忌。大明近三百年来,还从没有人如他一样,这般短短时间就从一介平头百姓,转而成为国公上柱国,甚至还节制数镇兵权。

    尤其是对于那些寒窗苦读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才得以科举中举出仕的文臣们来说,他们天生就瞧不起武官,一个两榜进士出身的七品知县,都能不把四五品的武将放在眼中,如果当上巡按、或者监军御史,那么连一二品衔的总兵副将都能呼来喝去。

    可刘钧只用短短时间,就超过了他们一辈子奋斗都不可能爬到的位置,一个武将,甚至可以毫不将他们这些文臣放在眼中,谁能服气甘愿。

    更别说,这个武将,还已经深深触及到了他们切实的利益。

    就比如面前的吴昌时,浙江的进士。复社的骨干人物,原本刘钧也是复社中人,甚至当初决定破例招刘钧入复社时,虽是由复社四公子倡议。但他也是投了赞成票的。那个时候,刘钧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武官而已,吴昌时也只是觉得刘钧可以利用,更看中的不是刘钧的本事,而是他与麻城梅之焕、李长庚和刘侨的关系。

    可现在吴昌时却在痛斥刘钧。说他拥兵自重,养贼自重,何也?因为刘钧惹到他了,先前吴昌时和周延儒打算拉拢刘钧这支朝中的新兴力量,联合起来对付吴甡的江北党。吴昌时当时觉得这是小事一件,有他出面刘钧必然支持。

    可事实上,他出马后处处碰壁。

    刘继业根本不想理会他,他屡次试图与刘钧联络,可都没有得到回应。他转而想通过李春江和四公子这些社中关系与刘钧较近的人出面,可无论是李春江还是侯方域等四公子。都对他不冷不热,明显就跟他疏远着。

    他亲自去见了复社的领袖张溥,可谈了半天,却从其话语中听明白,李春江和陈贞慧等人早就与张溥谈过了,正是李春江等劝说张溥不要插手到周延儒和吴甡的争斗中去。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吴昌时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愤怒。就在前些天,他刚见到老家人吴伯。吴伯赶来京中告诉他,闽浙总督李树初把他大哥关进大牢了,原因是官府指控他们吴家在灾年趁机放高里贷。倾夺百姓田地,以及囤积倒卖粮食,还有出海走私,逃漏商税关税等等诸多罪行。

    总督李树初将他大哥关入狱中。还将他们放贷的钱没收,又没收了他们走私的商货,囤积的粮食,连趁灾荒低价买入的粮田也被没收了,甚至家里还被罚了一大笔钱。被这样一折腾,本是当地大族的吴家是元气大伤。多年积蓄没了不说,大哥还被下了狱,老爷子老夫人气的都病倒了,尤其是吴家的名声在当地全毁了。

    吴昌时听到这消息,气愤难平。

    原来刘钧搞什么海关收什么关税,他也上过折子不痛不痒的反对过几声,但也没怎么出头,毕竟皇帝大力支持,当时内首首辅次辅又都是刘钧的老师。

    可是现在,事情摊自己家头上了,这事绝对不能忍。

    周延儒也知道吴昌时家中发生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当初刘继业提议,梅之焕李长庚大力支持推行的这些设立市舶司建立税务局海关,征收商税等,究竟是在与谁争利。

    这些东西这些税司,与普通百姓关系不大,真正影响的是那些商人,而在大明朝,其实商人又多是士绅。大明现在有六十多万秀才,数万举人,进士都有上千,更别提还有大量的监生。但并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能做官,绝大多数的人,都转而去做生意了。

    换句话说,大明朝从乡间到城市,那些坐店的行商的甚至佃田收租开矿的跑海上商贸的,基本上都是那些读书人。大明的读书人太多了,有着功名的也大把,他们一面占据了官场仕途,控制着朝廷和地方,一面又全面渗透到了商农工。

    凭着他们对朝廷和地方的把持,这个庞大的群体异常的稳固。在朝的官员们也就是他们的代言人,牢牢的维护着他们的特权地位。他们的田地有诸多特权,免许多赋税,他们经商,更是基本上没有商税,仅有的一点关口,可只要打着官府官员的旗号,也一样可以畅行无阻。

    朝廷的收入一年比一年少,可大明的这些士绅却过着豪奢的生活。

    周延儒两度为首辅,当然很清楚这里头的事情。每次朝廷想要征点商税,都被官员们猛烈反对,说是与民争利,其实他们只是不想官府侵犯他们固有的特权利益罢了。

    周延儒自己也属于这个利益群体,但若站在朝廷的一面来看,建立海关,征收商税,这些确是极正确的策略,只是一味的自普通百姓身上收税,又能收上来多少?因为有那些士绅特权,加之他们在地方上的关系,往往那些税赋最后全都转嫁到了普通百姓身上。

    就如当年加征三饷,杨嗣昌奏报朝廷,说是按田亩加征,并不按丁口征收。折算下来,三饷一年加征近两千万两银,可按天下田亩摊算,辽饷每亩征银一分二厘,再加上后来的剿饷、练饷,加起来,平均每亩地也只是征收一分多银钱。

    当时计算每石粮折银八钱,一分多银的加征,一亩地也只相当于多征几斤粮食而已。

    不过帐表面上算起来是这样,但实际操作时,地方上并不是按亩征收的,天下田地多被少数士绅地主占据,可摊派加征的时候,他们却反而把该交的这些加征,绝大多数给转嫁到了普通百姓身上,或者是转嫁给自己的佃农,甚至有些地主和许多地方胥吏还趁机要贪污一把,以火耗之名等多征多收。

    结果就是本来一亩只多收几斤粮,对普通百姓应当影响不大的三饷,最终却让百姓苦不堪言,倾家荡产,可那些拥有大量田产的地主们,却并没有承担多少加派,甚至有的反而还借机压榨百姓又捞了一把,甚至趁机又倾占了大量的田地。

    这就是大明的现状,当年万历要收矿税,都闹的天下震动,为何,就是那些士绅官员们不肯舍弃到嘴的利益。加之皇帝无人可用,任用宦官,而宦官在征税的时候也是无法无天,贪污**,在那些士绅官员的煽动下,最终闹的乌烟障气。

    朝廷如今收入越少,本就不多的那点收入,还总有欠缴,长此下去,必然国将不国。可大明的官员们一面喊着忠君爱国,实际上却是一点也舍不得吐出那些特权和利益的。就好比早几年,朝廷内寇外虏,军队无饷可发,皇帝想向官员勋贵们借点银子救急,可一个个谁也不愿意拿出钱来。

    “南京兵部尚书侯恂、南京户部尚书方孔炤,闽浙总督兼浙江巡抚李树初、两广总督兼广东巡抚张国维,两湖总督兼湖北巡抚袁继咸,还有湖南巡抚朱大典、江北巡抚史可法、江南巡抚陈继瑜、福建巡抚吴之屏、台湾巡抚何腾蛟、广西巡抚张镜心,这些人都是支持新税法的地方大员。”

    周延儒缓缓说道,这些人都是当初梅李二人在时所任用的,有消息说,这些督抚其实是刘继业在幕后向梅李二人大力举荐出任的。正因如此,如今这些南方的封疆大吏们,也都被划为了楚党。

    无论江南党还是江北党,他们连自己的大本营,都被楚党控制着,说来也是奇特的事情。吴甡和周延儒都想拉拢这些督抚,可很明显,这些人虽然也基本上是东林出身,但现在却跟刘继业走的更进,被划为了楚党。

    从某方面来说,其实此时所谓的党,并没有严格的界线,也许只是因为某人的老师或者同学、同乡、同年是某党,然后他们也往往就划做同党。现在朝中私下划分的江北党、江南党、楚党,其实本质上来说都是原来的东林,也有部份的复社,甚至也有一些过去的阉党在内。

    但这三党也并不是什么正式的党派,只是官员对于以吴甡、周延儒、刘继业三人为首的三个泛同盟官员群体的私下称呼而已。(未完待续。)

    ps: 谢谢十百年、南营玉、回家了的感觉。这几天太冷,又感冒了,真是哔了狗了。

第338章 背后捅刀

    虽然刘钧他自己从来没有建立什么楚党,张国维、袁继咸、李树初等人也没说自己是楚党,可因为他们在如今吴甡与周延儒的争斗中保持着中立态度,又与刘钧关系更近,因此被吴甡和周延儒的人划为了一党,因为刘钧是湖北人,因此这个党自然就叫楚党。△¢,

    楚党的实力是强劲的,控制着南直隶、两湖、两广、闽浙,台湾、海南这东南半壁江山。虽然说这在诸省,这些人也只是占据着督抚等上层位置,下面的乡绅们还都没有跟他们上下一心,可仅是如此,也足够让周延儒得小心谨慎的对待他们了。

    “这些楚党推行税改,建市舶司、税务局、海关,收关税、收商税,在江南闹的是民怨沸腾,如我家一样遭遇的大有人大。我听说许多江北党人家里也一样受到冲击,他们也一样对楚党心生不满。刘继业在湖北建立的盐厂,如今每年都出产大批的盐,扬州盐商大受冲击,这些扬州盐商跟江北党人可是关系密切。”吴昌时向周延儒说道,“大人,既然这些楚党敬酒不喝那么就给他们罚酒,咱们干脆联合江北党人,先把这些楚党打下去。”

    “这可是很冒险的。”周延儒道,“万一江北党人和楚党联手,那我们岂不危矣?”

    “楚党总想保持中立态度,他们不会跟江北党人联手的,更何况,只要打下楚党,那楚党现在占据的大把重要职位,到时可就空出来了,吴甡等人岂会不心动?”吴昌时阴笑着向周延儒献计,“刘继业可是有很多赚钱的产业,到时我们联手。让皇上下旨将湖北应城盐场、虎头堡火器坊、黄州铸炮厂、蕲州炼铁厂、武昌造船厂、四海银行等都收归朝廷,然后我们两边瓜分,他们岂能不心动?”

    周延儒已经心动了。

    “只要我们到时宣布废除市舶司、税务局和海关,废除商税,天下百姓岂不支持我们?”

    周延儒心动了,但也知道楚党不是那么好搬倒的。这些东南督抚们在东南掌权时间不长。但却已经给朝廷带来了大把的钱财收益,皇上岂会不清楚。

    “只要扳倒了刘钧,那么楚党就会群龙无首,自然好对付了。”吴昌时冷冷的道。

    “刘继业深得陛下信任,能征善战,还会理财。”

    吴昌时笑道,“正因如此,才好扳倒啊。大人,先前皇上重用刘钧。那是因为朝廷内忧外患,可现在局势大不一样了。内寇早已平靖多时,中原安稳。而对外,鞑子如今也已经不是腾出手来的朝廷对手了,你看这年来,官军在辽东如入无人之境,而在辽西,鞑子也撤了锦州之围。还屡战屡败,现在朝廷大军在辽西已经连战连捷。眼看就要收复宁远,打回辽河边上。”

    “大人,局势大不一样了,此一时,彼一时也。”

    吴昌时向他分析道,“如今中原安稳。而朝廷大军在辽西又是节节胜利,眼看着建虏灭亡只是早晚之时。这个时候,你说皇上真的就能放心刘继业手握十余万大军吗?”

    “刘继业手中的兵可和朝廷的其它兵不一样,那些兵都是刘继业自己招募的,还多是其家乡子弟兵。那些军官也都是刘继业自己选任的。都是他的心腹。甚至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刘继业麾下的大军,向来就不靠朝廷供给粮饷,他们都是自给自足的。”

    “大人,你说,这样的一支大军,而且还是一支战力极强的大军,他既不靠朝廷供给粮饷,而且又还全是刘钧的子弟兵,军官也都是他的心腹,这样的军队,还能称之为朝廷的军马吗?这支大军,怕是只知有刘钧而不知有朝廷吧?”

    周延儒抚着长须认真的听着,没有插话。

    吴昌时笑笑,又道,“大明祖制,向来以文驭武,而且还有内臣监军。原本武将地位低下,有文臣统御,御史、内臣监军,自然是能保证对军队的控制。可是大人看楚军,刘钧在辽东在楚军中,威望无双,就算是傅宗龙这样兵部尚书出任总督的督臣,范志完这样的巡抚,可在刘钧的军中,都完全节制不了他。范志完也向大人禀报过,刘钧召开军议,甚至把督抚监军几位上官排除在外,大人你说,这朝廷真的节制的了他?”

    “大人再看如今,刘钧明明拥有极强的战力,可他现在围了盖州半个月,大炮都轰开盖州城墙无数次了,可他就是不去夺城,反而挖壕筑墙,据说都已经修了挖了六道环城壕沟了,刘钧这是做什么?很明显,这就是养贼自重啊。”

    “刘钧这般,皇上岂能放心。原来是局势艰难,需要用他,故此一再放纵他,还给他加官晋爵。可现在,刘钧羽翼已成,再不加控制,到时可就尾大不掉了。相信皇上肯定也有此忧虑,若是有内阁支持弹劾刘钧,相信皇上也乐于看到此时削减刘钧权柄,甚至,我们还能把刘钧调回京师,夺去他楚军的实际统帅权。”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虽然如今还没到那个时候,可现在局势确实不比原先了。有辽西大军节节胜利,辽东军也不再如原先那重要,至少,也不再是非刘钧不可了。

    “建虏实力还在,皇上还得倚重刘钧。”周延儒望着吴昌时道。

    “倚重也有很多种方法,比如京营驰废,也正是需要刘钧这样的能臣来整顿训练。内阁可以奏请皇上,调刘钧入京任总督京营戎政,统领京营三大营新编九镇兵马。从提督辽东三镇升为总督京营九镇,这可是大大的提升。”吴昌时道。

    原来京营有三大营,兵马三十余万,其中许多来自于各地上番的班军。在明中前期,京营都是明军主力。可经历土木堡之变后,主力尽没,后来虽有所振作,但到现在,已经驰废不堪。

    在朝廷的新军整编中,京营三大营编了九个新军镇,拥有二十七万人。每镇以一位侯爵统领,每一个大营以一个宦官和一个勋贵提督。现在吴昌时提议要把刘钧调回京来担任三大营九镇的总督,这比辽东提督自然是职位更高,统领的兵马也更多。

    可实际上,却是把刘钧调离辽东,调离楚军。这是一着明升暗降,刘钧再强,可离了军队,到了京中,那也只能是龙离大海困于浅滩。到时,刘钧又岂是他们的对手?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而对于皇上来说,这个调动也是能接受的,既能早做防备,免的刘钧控制楚军时间太长,尾大难掉。而且调回京城是高升,起码表面上是如此,不会太得罪刘钧。且京师三大营九镇新军也确实需要训练,刘钧正是合适人选。再者,万一辽东局势再有反复,朝廷也还可以再随时派刘钧出去。

    “只要调回刘钧,到时再慢慢调换楚军四镇的将校,用不了多久,这十余万兵马就将由朝廷控制。刘钧没有了嫡系兵马,不过是一个勋贵而已。至于他任京营总督,也不用担忧,几十万军队不是想练就能马上练的起来的,而且没有足够的心腹将校,任刘钧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这九镇兵马掌控到手。”

    “先收刘钧兵权,再剪其羽翼,然后把其东南的督抚党羽换下,到时刘钧就只能任我们拿捏了。”

    周延儒哼了一声,“这个刘钧,会带几个兵,还真就天老大他老二了,老夫好心邀他联手,他却不理不睬。终究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会打仗而已,官场仕途中混,还是太年轻了。”

    崇祯看着东厂关于辽东的奏报,也是一阵阵的皱眉。

    刘钧的表现实在是让他有些失望,之前屡屡反对与清军决战不说,这次他已经特旨与刘钧,把情况说的明白,朝廷已经在辽西发起反击,让刘钧配合出兵,反攻沈阳。刘钧答应的倒是很畅快,出兵也很迅速。

    可在盖州城下,一停就是半个月,这是在等什么?

    如果说孔有德等将军顽强反抗,久攻不下也就算了。可刘钧有犀利火炮,屡次轰开盖州城墙,刘钧却一次又一次的放弃大好机会,只是炮轰然后挖壕筑墙,这也算是尽心用力?

    刘钧到底在想什么?

    在崇祯看来,刘钧这是在消极避战,阳奉阴违。表面上遵命出兵,可实际上却根本不肯用心。围城半个月,辽东军居然一兵未折。

    这还是打仗?

    刘钧节制辽东三镇兵马七八万人,可只出动了三万来人,围盖州城半月,一兵未折,这明显就是消极避战。

    而且他还从东厂的奏报中发现一个问题,刘钧的炮很多,都是许多新式火炮,他的这些炮攻城时十分犀利,很容易轰破城墙。可刘钧先前在京时,居然向自己隐瞒了这些,朝廷向他要炮,他也只拔付了一些老旧小炮。

    而私下里,刘钧却又给了秦良玉和吴三桂一大批炮,据说秦良玉的炮是白送的,吴三桂的炮是用马换的。

    朝廷要不给,私下里去拿来做交易,这刘钧的行为已经让崇祯十分不满了。

    现在,又如此避战。

    辽西那边,宁锦诸镇兵马节节推进,捷报频传,收复了十几座城堡,解了锦州之围,围清军于义州。(未完待续。)

    ps:  谢谢帝王就是我的支持!

    

第339章 鸟尽弓藏

    崇祯看着面前的奏章,连连摇头,脸色不快。¥f,

    正是需要刘钧配合在东面发起猛烈攻势的时候,刘钧却在盖州城下挖壕沟,还挖了一圈又一圈,半个月就挖了六道环城壕沟。

    自己对于刘钧还是太过庞信了,辽东巡抚范志完上奏称刘钧在辽东很跋扈,召开军议之时,居然把辽东的总督巡抚巡按、监军、总监等一众文官内臣们都排除在外了。

    刘钧想要干嘛?

    以文驭武,那是祖制。用内臣监军,那是历任皇帝的掌控军队的手段,可现在刘钧已经把军队当成私人的了,督抚这样的上官文臣,总监总督这样的皇上特派内臣,巡按、监军御史这样的监军,他都能撇一边,这已经不仅是跋扈的问题了。

    刘钧统领楚军还不到三年,时间不长,就已经在军中是一言堂了。若是时间久些,那岂不是无人能管。

    崇祯倒不觉得眼下刘钧会有什么异心,他还是相信刘钧的忠诚的。但有些口子不能开,口子一开,以后想堵就堵不住了。野心也是一点点起来的,现在没有,不表示以后没有。刘钧才二十出头,比太子也才大不到十岁。若是一味放纵,早晚有一天,事情会不可收拾。

    当皇帝的,对于兵权都有着深深的警惕。他们绝不会轻信的把兵权下放,武将带兵,却要另派督抚统驭,以巡按、监军御史监督,还要派内臣监军,层层保险。

    同时朝廷还控制着军队的粮饷供给,卡着军队的喉咙。

    可现在刘钧的楚军,督抚巡按御史内臣们都插不进手去,粮饷更是不依靠朝廷,又处于辽东这块海外之地,真是天高皇帝远。

    乾清殿中,内阁六位大学士,六部尚书加上通政使、都御史、大理寺卿。大九卿俱到,另外六部的侍郎,六科的都给事中也在场,此外。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以及提督东厂的王之心,另外司礼监的四位秉笔太监,也俱列坐一侧。

    殿中在坐的都是朝中的重臣要员,可以说朝廷重大决策。基本上都出于这些人之手。皇帝召集这么多的要员前来,必定是要议论重要的事务。

    周延儒瞥了身侧的次辅吴甡一眼,心里早猜测到,今天议论的焦点,肯定是跟刘钧有关。

    吴昌时已经和江北党联络会面过,经过试探,最后两边进行了一轮秘密的谈判,最后在刘钧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态度。

    刘钧的楚党推行的许多策略都大大影响到了士绅官员地主们的利益,特别是他们推行的海关、商税以及整顿卫所、清理屯田的这些政策。不过这些东西得到皇上大力支持,暂时还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他们如今要借用刘钧在盖州的消极表现,来攻击刘钧。

    刘钧犯下大错了。

    他竟然向皇上和朝廷隐瞒了大量的新式火炮,未免太贪心了一点。你藏着这些炮就算了,你私下跟吴三桂交易马匹也算了,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架着炮打盖州城。新式火炮猛烈,轻易轰开城墙,可刘钧又不去进攻争夺,这一来暴露出刘钧有许多新式大炮,二来又暴露刘钧的消极避战。

    如果这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前。说不定朝廷都捏着鼻子认了,只当没看到。可眼下辽西方面,洪承畴孙传庭吴三桂率领的朝廷大军正是节节胜利之时,刘钧在盖州城下犯的错。就显得有些难以被接受了。

    刘钧以往没少在京中撒银子,都察院和六科,内阁到六部,都没少拿刘钧的银子。那些银子,也确实让刘钧一直没受到什么找碴弹劾。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有了周延儒和吴甡两位内阁首次辅的推动。科道的言官们群起弹劾刘钧,六科有五十八名给事中,御史一百多人,竟然有近半的科道言官上了弹章。

    许多弹章弹劾刘钧消极避战,而还有不少奏章更措词激烈,弹劾刘钧拥兵自重,还有人弹劾他养贼自重,更有跋扈等等诸多罪名。

    这么多御史一起弹劾一人,还是一位武将,这也是近年来难得的一次了。而在朝中,每次被科道言官们群起弹劾的官员,都绝不会有好下场。甚至很多时候,这样的弹劾,往往就是一次党同伐异,一次大清洗的前奏。

    在正常的情况下,被如此多的言官弹劾,就算是地方督抚这样的文臣,也得引咎辞职。而如刘钧这样的武将,更是得立即回京待查。

    科道言官虽职责各有侧重不同,但都是言官,他们有弹劾之权,被他们盯上了,不死都要脱层皮,何况现在还是被这么多的言官群起弹劾。

    尤其是那些六科给事中们,他们和那些地方上的巡按一样,品低但权重。大明的给事中是前代历朝所无的独创,大明给事中不仅能够稽查六部百官之失,另外诸如充当各级考试参与官,廷议、廷推这些只有各部堂上官才能参加的活动也要由这些只有七品的官员参加,由此可见其职权之重。

    而且这些给事中们都是选用有声望但资历较浅薄的进士出身官员,用的就是他们年轻气盛的冲劲。

    都察院的巡按御史、六科的给事中,这都是大明年轻进士们最理想的职位。以七品的芝麻小品,任给事中能参加廷议、廷推这些部堂官才能参加的重要会议。七品的巡按,更是能与总督巡抚平起平坐。

    一任科道言官,便是进入了升官的快车道。若是能在任内参下几名高官大臣,便能扬名天下,有了名声,日后就能迅速出任地方的知府甚至是各部的郎中,将来也是能够升侍郎入阁的重要资历。

    刘钧原本是一个相当合适的弹劾对象,各种适合弹劾,极快的窜升,封侯封公,甚至以武官加部院衔,以武将任提督,统领数镇兵马等等,可以弹劾的地方太多了。

    可所有弹劾过刘钧的言官都铩羽而归,他们的弹劾奏章无一例外的都石沉大海,被留中不发。再后来,刘钧的老师入阁做了首辅次辅,刘钧又被皇上收为义子,许多言官便退缩了。再后来,刘钧又拿出大把银子撒出去,收到银子后,大家便不再跟刘钧硬磕了。

    可是这一次,有内阁首次辅在后推动。

    特别是许多言官发现,皇上竟然把一封吴昌时弹劾刘钧的奏章转给内阁和六部堂官们阅读后,言官们都兴奋激动起来了。

    言官所谓风闻奏事,最擅长的就是察看风色。

    皇上的这人举动,在这些聪明的年青言官看来,这是风向变了。

    风变了,就得改舵。

    虽然一个个都拿过刘钧的银子,可丝毫不妨碍他们上奏弹劾刘钧,一个还比一个措词激烈。

    都御史刘宗周是御史们的顶头上司,执掌都察院,有名的东林党人。早年数次成为内阁大学士候选人,但都没通过廷推入阁,还因为跟皇上顶撞被几次贬官免职。

    他如今执掌都察院,其实还是当初梅之焕李长庚执掌内阁时重用启用他。但是现在,刘宗周对这场弹劾,不但没有半点控制,反而顺水推舟,甚至是煽风点火,助强了这轮弹劾。

    刘宗周被时人称为是大明最后一位儒学大师,他开创的蕺山学派,影响巨大,尤其是在儒学中影响巨大,复社的黄宗羲、陈确、张履祥等一众才子,都是他的弟子。

    刘宗周的脾气很倔,认定的了方向九头牛都拉不回,连皇帝都敢对顶,绝不退让。对于朝政国事,他也算看的比较清楚,说过今天下事日大坏,莫论在中在外,皆急需匡救,以缓须臾之决裂。况遐荒远激,尤非帖然无事之日,又重以茸囗子之酿成弊也久矣。今得一二正人在事,地方之患犹不至一日瓦解耳。敌患孔亟,当事者苟率而处军国,无一举动可人意,恐旦夕有变,吾辈士大夫诚不知死所。

    他认为,国事弄到如今这个样子,吾党与有罪焉,承认东林党也是有责任的,对于“正人君子”也有过深刻反思,说许多东林党人往往行事多为身名起见,不能真心为国家。并说出,如果天下一旦土崩瓦解,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他曾痛切的对自己的弟子们说道,所云吾党之罪,在宋人之上,不为虚也。

    刘宗周是个儒学大师,也是个东林党人,还是一个自认正派君子的人。对于东林,他有清楚的认识。他当初支持梅之焕李长庚,如今则支持吴甡,在刘钧的问题上,他坚决赞成不能放纵刘钧。认为这是一个极端危险的苗头,如果说党争误国,那么一旦让武将完全掌握军队,那就更加危险。

    这完全是出于朝局长远的担忧,并非出于党同伐异。

    但有了这位都御史的支持,言官们的攻击越发猛烈。

    满殿君臣,上至皇帝,下至七品的科道言官,都觉得眼下关外形势大好,是时候该遏制下刘钧了。

    殿中官员,都在等待着皇帝的开口。

    崇祯坐在那里,心里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道。“近日科道接连上本,弹劾辽东提督楚国公朱慈烨消极避战,不知诸卿有何议论?”(未完待续。)

    

第340章 免职

    天子的问话,引来殿中朝臣们心中的一阵激荡,终于要开始了。

    不过却没有人马上接话开口,殿中反而一阵静默。这静默让崇祯有一刹那的疑惑,难道刘钧在朝中人缘如此之好?

    倒不是刘钧人缘好,要不然也不会有无数弹章飞上御案了。只不过,人的名树的影,刘钧毕竟是本朝的一个异数,二百余年大明朝,还从没有出过他这样的人物。一时间,没有人第一个站出来。

    毕竟,刘钧虽然才二十来岁,却还有着一个阎王爷的混名。

    殿中的沉默让崇祯脸色有些难看,一个个飞章弹劾,措词激烈,可真的让他们开口了,却又一个个缩在后面。崇祯目光在殿中臣子身上扫过一遍,最后沉着脸望向刘宗周。

    “刘卿,你是左都御史,九卿之一,言官之首,职责专属纠察、弹劾百官,辩明冤枉,提督各道。”

    刘宗宗位居二品,与六部尚书、通政使、大理寺卿并称大九卿,地位崇高。因此,一般情况下,都御史虽是言官之首,但却不能冒然出手的。弹劾博击之事应当让那些地位不高、资历不深、年纪较轻、顾忌较少的官员去干。用明太祖的话,是应该建立一种“以小制大,以下制上,大小相制,上下相维”的监察体制。也正因此,大明才建立了一套被称为“科道”的监察系统。

    可是现在,崇祯却直接点了刘周宗的名字。

    崇祯的话语里带着些严厉。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没有什么可再犹豫的,他依然还信任刘钧,可刘钧已经表现出了一些不好的苗头,他必须加以遏制,提前控制。在他看来,这其实也是对刘钧的保护。

    刘钧是把锋利的刀子,但必须掌握好了,绝不能反伤。

    刘宗周私下里也赞赏过刘钧。认为刘钧天纵英才,不但会练兵会打仗,还不仅仅于兵事擅长,还懂经济。他很支持刘钧弄出来的清理卫所整顿屯田,以及开放海贸修建海关,征收商税等政策,认为这是富国之策,也支持刘钧的整编新军。移民台湾,认为这是强军富民之举。

    不过赞赏归赞赏,一码是一码。正因刘钧如此全能多才,刘宗周越发的反对让刘钧继续在辽东统兵。他认为辽东三镇并不需要刘钧亲自坐镇,应当把刘钧调回京师,不论是让他训练京营,还是入朝为官,都强过让他继续统领辽东兵马。

    “回陛下,楚国公屡立功勋,自率军东征。屡战屡捷,收复失地千里,夺回大明百姓数十万,又下朝鲜、日本,让二藩国重新归服,功高当赏。目前辽东战局平稳,臣以为并不需要楚国公继续留在辽东。况我朝祖制,以文驭武,楚国公爵尊品官,若继续留在辽东。不利于督抚统领辽东战局。”

    这番话刘宗周还是有所保留的,他反对刘钧继续统兵,是为防范未然,刘钧现在而言。虽也有消极避战,跋扈嚣张之嫌,可刘宗周认为刘钧也是有大功于国的,不能因为这战过错,就一棒子把人打死。

    王承恩站在天子身侧不远肃立着,听着刘周宗一板一眼的说着刘钧劳苦功高。丝毫不提刘钧避战跋扈之事,心道这刘宗周倒也还不枉正人君子之名。

    王承恩如今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同时还负责京营军务,自曹化淳走后,已经坐稳了宫内第一太监的位置。手握批红之权,王承恩更深得崇祯信任,日夕不离跟前。他很清楚皇帝对此事的底线,皇帝既担心过于放纵刘钧,以后难以控制,但又并还未失去对刘钧的信任。

    这一次,皇帝并不是要处置刘钧。那些打着想要一棒子打倒刘钧的人,注定是要失望的。

    刘宗周说了一通,但都没有弹劾刘钧,反倒是多次提到刘钧的功劳,话里话外都没有对刘钧下手之意,反倒是提议皇上要重用刘钧,应当把刘钧召回朝中,委以要职,而不仅是留在辽东。

    崇祯耐着性子听完刘宗周的话,并不置可否。

    沉吟片刻,皇帝把头转向周延儒,“首辅,你觉得呢?”

    周延儒是巴不得从重处置刘钧,若是能降个罪就更好了。可刘宗周这个老倔驴最先开口,却说了那么一通话出来,哪像是弹劾,倒像是论功。现在皇帝问到他,他身为首辅,虽是此次弹劾刘钧的幕后推手,可却不想当着众官的面亲自冲锋在前。

    “臣以为,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将在外,必须审时夺势而行。楚国公在辽东征战半余多,大小数十战,收复旅顺、镇江两府,救出被奴役百姓数十万,还使得朝鲜、日本归复,这功劳无人可比。如今虽有消极避战之嫌,但若是以此追究罪责,非是优待功臣之法。至于有言官弹劾楚国公跋扈,不尊督抚,臣以为,这也许是有的,但楚国公身为提督、又加上柱国勋,部院衔也都比督抚还高,楚国公之品阶爵位实是辽东文武之最高者,若让他受督抚统率,确实有些不适。”

    王承恩眉头微皱,周延儒看似是在为楚国公回护,可实际上他的话语却是在坐实刘钧消极避战和不尊督抚跋扈之实。

    言官们弹劾刘钧都重点围绕在消极避战和跋扈这两条,可言官们有风闻奏事之权,不需要事实证据,只要听到这种风声就能上奏弹劾。可周延儒不是言官,他是首辅,他要拿这两条说事,那必须得有证据。可他现在看似帮刘钧加护,却等于是间接认定了刘钧那两条罪名之实。

    崇祯对周延儒的话也没有马上表态,他又问次辅吴甡。

    “吴卿,你怎么看?”

    “科道言官有风闻奏事之权,其弹劾朱慈烨嚣张跋扈不尊督抚,以及盖州城下消极避战之事,并无错处。不过言官之言,并未经过核实,朝廷不能因为言官之议就问罪重臣。朝廷当择大臣,奉旨前往辽东彻查,并下诏令朱慈烨自辩,以明事实。”

    “当然,因为事涉重臣,为避免影响辽东的战局,臣以为或许可以先暂停其辽东提督之职,令其先回京面圣自辩,辽东先由督抚负责,待事实水落石出之后,再依情况处置。”

    吴甡摆明了也想趁机把刘钧扳倒,现在朝中形成了三大股力量,对立的江北和江南二党,还有一个以刘钧为纽带的楚党。吴甡也想要拉拢刘钧和那些督抚们,可他们不想插手江南江北二党的党争,这让吴甡常怀警惕,很担忧他们与周延儒联手。现在既然周有意和他一起先把楚党打压下去,他自然是乐意的。

    吴甡的一度话看似说的很公正,但也摆明了是冲刘钧下手的。如果朝廷真信任刘钧,又怎么会因为几道弹劾,就要停刘钧的职,还调回京师?

    崇祯也有些意外,他没料到向来相互反对的吴甡和周延儒,居然在这件事情上态度一致。这是极难得的情况,自吴甡当初在御前公然反对了周延儒的几项人事举荐后,首辅次辅就已经是水火不容,两边甚至已经开始互相结植党羽,只要是对方提议的,他们必然反对。

    对这种情况,崇祯也是大感烦恼。当初他用周延儒为首辅,是担心朝廷成为东林的一言堂,用吴甡为次辅,是要平衡。可他也没料到,这种帝王术,最后却弄的朝堂上纷争不断。

    可今天怎么回事?

    周延儒和吴甡,居然态度一致,一起对刘钧下手。

    对于这种默契,崇祯并不高兴。

    若是在这件事情上,他有半点松动,只怕言官们就会争相弹劾,到时各种小事都能被他们说成十恶不赦之罪,那时他想保都难。

    “慈烨以楚国公、上柱国、少傅兼太子少保、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衔任辽东提督,官衔品阶远高于辽东新任督抚,这确实不合适。刚才刘卿说的很好,辽东现在战局平稳,朕看就让慈烨回京吧。”

    比督抚官衔还高的武将,这确实不合适,可刘钧的爵位勋职加衔,都是凭军功获取的,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再降了吧。何况,皇帝的本意就是不想让刘钧继续统领楚军,因此,今天的这场会议,所谓弹劾、罪责,都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关外战局顺利,崇祯打算借着这次事由把刘钧调回京师,就放在眼皮底下。如果一来,既能安心,还能避免刘钧在接下来的辽东战事中再立下更大的功勋。刘钧已经是国公了,再立功勋,难不成要封王?可大明异姓不封王,如今刘钧虽是载入属籍的皇帝义子,赐国姓。但毕竟不是真正的朱家人,崇祯是绝不可能给刘钧封王的。

    功高不赏也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刘钧调回京。

    不立新的军功,自然就不需要再升赏。

    这样做,固然会让刘钧受些委屈,可为了大明江山稳固、长治久安,崇祯认为这很有必要。

    “拟旨,楚国公朱慈烨渡海征辽以来,收复千里失地,解救数十万大明百姓,攻城克池屡立功勋,劳苦功高。有功当赏,即调楚国公朱慈烨回京,升任总督京营戎政,总督京营三大营九镇兵马。原辽东提督一职免去,不再担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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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刘允贞给父亲杯中加满酒,一面愤愤不平的说道。皇帝已经正式下诏,称楚国公朱慈烨功勋着著,特加升为京营总督,总督京营九镇兵马,授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掌中军都督府事。

    皇帝的这道封赏诏书看似给刘钧又加官了,辽东提督升为京营总督,原本管四镇兵马,后来削了一镇,现在升为京营总督一下子又管九镇兵马。甚至还加了个中军左都督,掌中军都督府事。

    不过刘允贞对这道诏书看的很明白,所谓封赏,实际上是明升暗降。辽东三镇兵马是实兵实权,升任京营总督,统领京营九镇,却是虚的。至于所谓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掌中军都督府事,更是虚的没边。

    京师哪个不知道,如今五军都督府的职权早被兵部侵占。特别是如今随着天下卫所制的崩坏驰废,五军都督府也几乎成了一个摆设。随便一个游击将军,都有可能加一个都督佥事衔。

    五军都督府的官职,几乎已经成了武将们的加衔,只起一个阶官之用。

    现在朝廷在各地都在整顿卫所清理屯田,所谓整顿卫所,实际上就是在彻底的裁撤卫所,仅还保留一个卫所名字,剩下一些世袭的武官,实际上连兵都没了,全都转调到各地新军中,或者转为屯田屯丁。

    地方卫所都没了,这管理天下卫所的五军都督府,自然也就成了一个空衙门。

    朝廷又新颁布了军衔,使得原来武将们例加都督府和卫所职,都没必要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刘侨细细品着酒,却没多少不愤之色,相反,他觉得这是个好事。

    如今锁口河刘家早已经与刘钧命运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刘钧得宠,刘侨自然地位稳固。刘钧若是失势,刘侨也当然会受到牵连。

    当年刘钧想要认祖归宗,刘老太爷还不肯,生怕刘钧会抢了刘家的世袭千户职。现在想想。多么可笑。如今刘钧已经是皇帝义子了,有一个世袭国公爵位,甚至皇帝还特别给了刘钧娶朝鲜公主为平妻,许朝鲜公主为刘钧所生之子以后可以姓刘,承袭刘家香火。这个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子。皇上已经说过等他出生之后,就让他承袭镇南侯的世袭爵位。

    一门两爵位,一楚国公一镇南侯,这是何等的恩宠荣耀。大明二百余年,也就是当年开国元帅徐达的两国儿子一人得封一个公爵爵位,传承至今,魏国公定国公两支一支南京一支北京。可那也是特殊情况之下才有的,除此之外,再无他例。

    这等恩宠荣耀,固然让人欣喜。可也让刘侨隐隐担忧。刘钧才二十一啊,就已经位极人臣了,这以后就怕难以长久。

    现在皇帝下诏将侄子调入京中,虽然明摆着是明升暗降,可他却认为是好事。侄子升的太快了,一直握着一支精锐的大军,也是招祸。就算没有皇帝的这道旨意,刘侨都准备让侄儿想办法自污一下。

    现在这样,很好。

    刘侨举起酒杯,笑着对坐在对面还愤愤不平的儿子道。“吃亏是福,有时往前一步是万丈悬崖,退后一步反而是海阔天空。现在只要继业把辽东军权交出,那么皇帝就再不会猜忌他了。”

    “话说如此。可总觉得心寒。二哥为朝廷南征北战,平流寇,征鞑虏,立下赫赫战功。况且还为陛下费尽心机筹措钱粮,这等忠心居然还被猜疑,这不是让人心寒嘛。”

    “你懂个屁。所谓帝王心术,要的就是平衡。皇帝是不会把大权让臣子把持的,尤其是兵权,更不可能。”

    天子的封赏诏书已经明旨发出,京师尽知。宣旨天使已经快马出了京师,一路赶往天津,自港口乘船往辽东而去。不出意外,三天后刘钧就会接到圣旨,然后把辽东军务做番交接,就要回京上任了。

    科道言官弹劾刘钧之事,也就到此为止。虽然周延儒和吴甡都对这个结果难以接受,但那些还想要趁机继续的言官们的后续弹章,无一例外的都被皇帝给留中不发了。其中一个弹劾措词比较激烈的给事中,还被皇帝下旨训斥了一顿,被罚了一个月俸禄。

    皇帝并不想治刘钧的罪,更不想因为刘钧获罪,而引发辽东兵马的动乱。

    “其实皇上的恩宠已经无比厚重了,二十出头,就已经官居一品位极人臣,已经足够了。”刘侨叹道,侄子这辈子就算以后什么都不干,天天坐着享受,挣下的这份封赏,也够子孙享受了。一个世袭公爵一个世袭侯爵,再加上四海银行、江南钱庄以及东印度公司的钱财,真的足够了。

    “吴三桂也才二十多岁,也一样任辽西提督,总领关宁锦三镇,也没见言官弹劾啊。郑芝龙原来还是一个海贼,现在不也是海军提督,总领三镇水师舰队吗?也没见言官弹劾啊。”刘允贞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当然有弹劾,只是没闹的人尽皆知而已。而且他们的情况也和你二哥不一样,吴三桂任提督,那是吴祖两家族在辽西军中的影响力,必须得用辽人统辽兵。而且吴三桂就算任提督,对辽西三镇的控制也不可能如你二哥在楚军中的影响一样。况且,现在辽西军正节节胜利呢,这个时候谁会多说什么,就跟当初你哥封侯封公之时,谁又能说什么。但以后,吴三桂也不可能长久坐着辽西提督位置的。”

    “父亲,你说二哥真的会奉诏吗?”

    刘侨轻笑,“除非你二哥真的头脑发昏,想要造反,不然,他当然会奉诏,也只能奉诏。”

    父子两说着话,这时管家小跑着进来。

    “福伯,何事慌张?”

    “二公子回来了”福伯忙道。

    刘侨二子刘允文有举人功名,刘侨没急着让他考进士,而是有意让几个儿子多磨磨。后来又让老二刘允文跟随老大刘允升一起去了刘钧军中效力。如今老大刘允升已经官任辽东镇下北洋水师总兵官,老二刘允文也任着一个四品提调官,负责辽东第八镇的后勤粮饷。这个时候二儿子突然回来。也是让刘侨有些意外。

    “老二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刘允文一入京,就先回了刘府。他先去了自己的院里见过妻子,换了身衣服,然后就来书房拜见父亲。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刘侨问。

    “我回来报捷!”刘允文笑道。

    “报捷?”刘允贞疑惑。他问刘允文,“哥,你回京的时候,有没有遇到朝廷的使者?”

    刘允文在刘侨对面坐下,一脸平静的道。“你说的是往辽东宣旨的使者吧,遇到了。”

    “那你也知道皇上新封二哥为京营总督了?”

    “嗯,听他们说了。”

    刘侨瞪了小儿子一眼,他咳嗽一声,问,“你还没说报什么捷呢?”

    “我们刚刚拿下盖州,以三万兵攻五万人把守之城,仅用了半个月时间,没折损一兵一卒,就歼敌四千余。迫其余五万余人开城投降。”刘允文说的很平淡,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不是歼灭了清虏五万汉军。

    “真的?”刘允贞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刘侨也坐不住了,“天啊,这这”

    花了好一会功夫,刘侨才从儿子口里听到了盖州之战的完整过程。从突袭盖州,成功将孔有德五万余人马堵在盖州,再到步步为营,用壕沟土墙加炮台。一步步逼到盖州城下,再到如何用大炮把盖州城墙轰破,瓦解守军的防御,逼他们一步步退入内堡。再到最后叛军无路可退,被迫开城投降,一切娓娓到来,听的刘侨父子两惊叹连连。

    “嘿嘿,朝中一群言官刚刚才弹劾继业消极避战,说他拥兵自重。养贼自重,结果刚说完呢,继业就把盖州给攻破了。哈哈,这脸打的,真是啪啪响,过瘾!”刘侨一阵哈哈大笑,让儿子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喝完一杯不过瘾,又连喝了两杯。

    “这事你禀报兵部了没有?”刘侨红着脸痛快的问儿子。

    刘允文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痛快的一饮而尽。闻父亲问,摇头道,“我在路上听说了弹劾和封赏之事,一回京就先到家里来了。”

    刘侨想了想,“你马上去兵部报捷,别把这正事耽误了。”

    “急什么,圣旨都下了,使者也已经去了辽东,追不回来了。”刘允贞道。

    “为父会不知道这些么,但既然继业让允文回来报捷,就不能耽误正事。”

    刘允文起身,“是,父亲,儿子这就去报捷。”

    刘侨也站了起来,“为父跟你一起出门,我也要去向皇帝报捷,不知道皇上听到这捷报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周延儒刚从宫中出来,坐在八抬大轿中回府路上。坐在轻轻摇晃的暖轿里,周延儒正和吴昌时一边喝茶一边谈话。

    “这次失算了,皇上对刘继业很信任。”周延儒叹道。费了半天功夫,刘钧虽然被从辽东调回来了,可却升任京营总督,明面上还升了官。虽说这是明升暗降,可旁人看来是实打实升官了。

    尤其是在皇帝处置了一名继续弹劾刘钧的言官后,这已经明白无误的在透露一个信息,刘继业恩宠依在。

    “一步步来,大人莫急。既然皇上把刘钧从辽东调回来,终还是说明皇上确实对刘钧有所猜忌的,要不然也不会临阵换将了。”吴昌时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街道上传来一阵阵欢呼之声。

    “怎么回事?”周延儒掀开轿帘一角问旁边随行的家丁。

    “回大人,是辽东捷报,楚国公攻破了盖州,孔有德尚可尚等四汉奸带着五万叛军开城投降了,大捷!”

    周府家丁兴匆匆的禀报着,说着说着他发现首辅大人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半点高兴之色,反而脸色阴沉沉的,家丁茫然不解,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知趣的闭上了嘴。

    轿帘被放下,里面传来周延儒恼怒的哼声。(未完待续。)

第342章 迟来的捷报

    “总宪,辽东飞捷入京,说是盖州破了,俘虏孔有德等五万余众!”

    盖州破了?还俘虏了五万余众?

    左都御史刘宗周愣了好一会,突然放声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引的都察院里其它官吏们莫名其妙。一向严肃的总宪大人,今天怎么笑的这么大声?

    刘宗周放声大笑,甚至激动之余手掌猛拍桌案,“好,好,好!”他一连喊了三声好字,实在不知道要用什么来形容此时心情了。虽说刘宗周在先前还亲自弹劾过刘钧,但一码归一码。他上书只是认为刘钧不适合继续担任辽东提督一职,认为这不是好先例。

    人人都以为这次刘钧在盖州的围城,是消极避战,是养贼自重,甚至就连刘周宗当初都有些如此认为了。可是现在,仅围城十五天,三万辽东军就把盖州城打的稀烂,迫使孔有德这些悍贼投降。

    如此一看,刘钧非是避战,围城炮城那都不过是新的战术而已,而且是非常成功的战术。三万人半月破五万兵马守卫之城,不但攻破城池还不让一敌逃跑,这种战果,堪称经典,可谓用兵如神了。

    到现在,还有谁敢说刘钧先前是避战,避战能半个月破坚城一座?谁还敢说刘钧是养贼自重,养贼自重能半个月就俘敌五万?

    如此一来,先前朝廷弹劾刘钧的罪名全都不攻自破了。

    刘宗周甚至都觉得心里有些愧疚,为自己曾经怀疑过刘钧的品德。

    辽东飞送来的捷报,让朝堂先前的那些议论,那些对刘钧的处置,无疑变的有些可笑。虽然最终皇帝没有因为言官弹劾而论罪,可毕竟皇帝是借着这由头把刘钧给调回京了。

    痛快笑过之后,刘宗周坐在那里思虑起来,辽东的大胜确实证明了刘钧依然勇猛能战,但也证实了刘钧先前确实向朝廷隐瞒着他拥有的许多精良炮火,这种隐瞒问题可大可小。朝廷要追究,那当然是欺君之罪,若是不追究,也算不得大事。

    可刘宗周还是觉得刘钧不能再留在辽东了。刘钧越是能战,那他留在辽东统兵时间越长,就越危险。必须防范于未然,早做防备。况且,辽东军已经训练有成。勇猛能战,把辽东军交给那些总兵们统领,由傅宗龙范志完统驭,才是正常。

    刘钧还是得调回京师,让他整训京营,同时把他放在京师,可免失控。

    想到此,刘宗周提起笑,开始写奏折。

    乾清宫中,崇祯正在听取王之心的禀报。

    身为大明天子。为天下之主,但实际上皇帝一生都难出京城,一生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紫禁城皇宫之中。

    皇帝是国家的主人,更似帝国的奴隶,一生都被困在里面。

    对于这个国家发生的事情,他主要是通过臣子们的奏报了解,但有些事情,他却只能通过东厂和锦衣卫了解。

    对于京中的风言风语,百官们的私下议论,将军们的动态。崇祯想要听到最真实的情况,都只能通过厂卫的汇报。百官的奏报,崇祯早已经学会了有选择的相信,他更相信厂卫。虽然厂卫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可总比百官的奏报要可靠的多。

    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大明的皇帝先后建立了锦衣卫、东厂、西厂、内厂等,到现在,仅还保留着锦衣卫与东厂,成为皇帝的耳目。

    崇祯虽然对厂卫使用很小心。使得本朝的厂卫没有先前的嚣张,可却也依然有很大的规模。

    听过一些例常的官员监视报告,崇祯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起了他心里更关心的事情。

    “京中百姓对于楚国公受弹劾,以及朕调其入京有何看法?”

    王之心早知道皇帝会问到这个问题,来之前他已经在心里想过许久,斟酌了一下言辞,王之心小心的回道,“回皇上,外面有不少话语,都说言官们的不是,说楚国公是大明的霍支病、岳武穆,为国征战破虏,冲锋在前,可言官们却凭着一些没有边际的事情,就胡乱弹劾楚国公,是邀名买直,都觉得那些言官这次太过火了,连楚国公这样的忠臣大将也弹劾。”

    “百姓对于朝廷调楚国公回京是怎么看的?”崇祯继续问。

    王之心犹豫了一下,道:“百姓都称赞陛下明见万里,不为言官们所蒙蔽,还又升了楚国公的官,更加重用他。都说陛下是明君!”

    崇祯哈哈一笑,“王之心,你个奴才,也知道尽挑好的话说了。既然有人拿楚国公比岳武穆,只怕也有人把朕当做那一日连发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的宋高宗吧?”

    “绝无此事。”王之心连忙说道,事实上还真有些不怕死的蠢人如此乱说,那些人现在都全被关押在东厂的大牢里呢。不过在皇上面前,是绝不能承认的。

    崇祯的笑声停止,叹息一声。

    就算王之心否认,可他还是明白肯定会有人如此说的。本来,刘钧自渡海征辽以来,战果斐然,取得连串的胜利。比起辽西战场,形势好的多。而且就算是辽西如今的胜利,亦多亏了辽东的胜利,使得清虏被牵制了许多力量,让鞑子一直不敢全力打锦州。

    可他是皇上,许多事情不能简单的看待。

    鞑子要打,可也得时刻警惕防范着臣下权柄过重。

    有能力的臣子得用,但如何用却得谨慎,那些有能力的臣子都是把双刃剑,用的不好会反伤自身,尤其是有能力的武将,越发得小心。

    虽然说这次召回刘钧,肯定会被一些百姓私下议论,可崇祯却只能这样。

    正说着,听到外面禀报说是锦衣卫指挥使刘侨求见。

    刘侨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也是崇祯的耳目。听说他来了,他猜测着可能有什么紧急情况,便让他来面见。

    “刘金吾,是何事求见?”崇祯问。

    “皇上,臣特来贺喜。”刘侨叩拜行礼,欣喜的向崇祯道,“陛下。捷报入京!”

    “捷报?”崇祯这段时间几乎隔天就能收到报捷,但闻听捷报入京,依然十分高兴,“辽西又有捷报了?这回是吴三桂还是祖大寿啊。又破了几个城堡?”

    他语气轻松,满脸笑容的等待着刘侨的回报。

    “陛下,是辽东捷报。辽东提督朱慈烨昨日已经攻破盖州,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沈志祥四逆率城中五万余人马尽皆出降。辽东军围城半月,未折一兵。歼敌四千余,攻破盖州,俘敌五万余,尽歼其全军!”

    崇祯嘴角的笑容凝固住了。

    他的呼吸都为之一滞,眼里满是震惊与茫然。

    盖州被攻破了,孔有德等四叛将率领的五万余人马全都投降了?

    崇祯也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他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激动惊喜还是其它什么,他的手都有些轻轻颤抖着。

    “大捷,大捷”崇祯喃喃念叨着,脸上勉强打起笑脸。这确实是一个大捷。破盖州,歼敌五万,天大的胜仗,自他即位以来,十三年了,朝廷还从不曾在鞑子手上取得过这样的胜利。哪怕歼灭的是孔有德等的汉军,可这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折。

    尤其孔有德等四叛将,那更是崇祯恨之入骨的对象。当年东江出身,后来入登州军,那是他当年和孙元化费尽心思。省吃俭用的银子打造的新军,可新军还未练成,就被孔有德拉着叛乱了,不但毁了新军。还糜烂了山东,甚至朝廷后来也因而把旅顺给丢了。

    现在,刘钧就这样打了一个天大的胜仗,把四叛将和几万汉军全给俘虏了。

    他本来应当欢呼,应当兴奋,如果这个捷报早来一天的话。崇祯确实会那样。可这捷报不迟不早,偏偏就在他刚刚下诏调刘钧入京后到来,特别是这个调任还是言官们刚群起弹劾刘钧消极避战、养贼自重的情况下做出的。

    “恭喜陛下,大捷。”

    王之心和刘侨也脸上堆笑恭贺着,不过两人的都有些僵硬,实在是皇上那模样有些不好看。

    “去辽东传旨的官员此刻应当已经到辽东了吧?”崇祯问。

    “回陛下,使者是昨天快马出京的,因此已经到辽东了。”王之心回道。

    崇祯哦了一声,坐回椅上。那诏书已经追不回来了,崇祯在想,等刘钧见到这圣旨后,心里会是什么感想。刚刚打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仗,结果朝廷就把他召回京师了。

    “陛下,左都御史刘宗周求见。”有内宦禀报。

    “宣。”崇祯回道,然后看了眼王之心和刘侨,淡淡的道,“你们退下吧。”

    刘宗周进来的时候,崇祯一人独自坐在那里,表情阴沉。

    “陛下。”刘宗周拜见,他没有去贺什么盖州大捷,而是直接道,“楚国公盖州大捷,朝廷当再下一道诏书。”

    “再下一道诏书?下什么诏书,让朕收回前旨吗?”崇祯恼怒的道,本来他觉得这次他利用言官们弹劾,趁机把刘钧从辽东调回京师,解了他的楚军统帅兵权,做的水到渠成。可现在盖州捷报一下,他倒跟个小丑似的,机关算尽,最后反成了拙劣的笑话。

    “下旨嘉奖楚国公功绩,调其立即入京赴任。”刘宗周答道。

    崇祯愣了一下,他还以为刘宗周是来要他收回那道调令的。“现在继续调回楚国公合适吗?”

    刘宗周沉声道,“陛下,越是此时,越应当调回楚国公。盖州大捷后,辽东军中楚国公之威望无人可匹,督抚监军都无法再驾驭,若是继续留楚国公在辽东,不但以后功高难赏,而且只怕时日一久,朝廷将难以掣衡。楚国公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留在辽东了。”

    “可继业勇猛能战,指挥有方,屡败鞑虏”

    “陛下,关外并非无朱慈烨不可,如今辽西诸镇兵马节节胜利,辽东局势也极好,就算调回楚国公,也于大局无碍。若是辽东离了楚国公,朝廷和督抚们就指挥不动辽东兵马,那越发需要早调回楚国公。”

    “只是这个时候调回楚国公,只怕楚国公难以接受。”

    “陛下,刘钧虽是武生出身,可也是读过书的。他难道不知君为父臣为子的道理?况且,楚国公还蒙陛下收为义子,三纲五常父训子过,就算陛下训斥,做臣子儿子的难道还能怨恨。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更何况,陛下又不是贬斥,而是升赏楚国公,从辽东提督升为京营总督,还掌中军都督府事,这可是升不是贬,楚国公难道还有什么不高兴的?若是他不愿意,那只能说明楚国公恋眷兵权”

    总之刘宗周是坚决要求立即调刘钧回京,特别是当刘钧打了盖州大捷之后,更应当把他马上调回京。

    盖州大捷迅速在京中传播开来,京师上下闻之都欢欣鼓舞,无数人也开始在议论纷纷,说的最多的还是科道言官们先前的弹劾,和如今的特大捷报,许多人都在骂科道言官们瞎了狗眼,只会乱咬人。

    当然也有许多人在私下议论朝廷居然要把楚国公这样的名将自辽东调回,认为这是头脑发昏。

    崇祯这个时候也收到了刘钧的奏表,除了盖州捷报外,奏表中还有他对俘虏们的处置建议。

    “孔有德等四逆,必需押送至京师凌迟处死,明正典型,不容置疑。四逆以下,所有统领百人以上的军官,一律处死。所有军官以下的士兵俘虏,全都发配台湾垦荒。”

    崇祯对于刘钧的提议,并没有同意。根本容不得四逆活命,连那些大小军官也一个不肯放过。

    连那些给孔有德等人运输粮草的民夫,他都不肯放过,也一律要求流放台湾垦荒。

    当天,第一道加封刘钧为京营总督的圣旨刚下一天,第二道召刘钧立即回京赴任的圣旨又下达,由快马飞送出京,到天津乘船往辽东宣旨。

    第二道圣旨要求刘钧接旨之后,立即交接辽东军务,务必在半个月内赶赴京城赴任新职。(未完待续。)

    ps: 感谢小邪道,大家平安夜快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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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称雄介绍:
一个穿越者的明末奋斗史,从小小武生到争雄天下!
时间从公元一六三九年开始,这一年,是大明崇祯十二年,张献忠降而复叛再起于谷城,李自成蛰伏两年重出于商洛,吴三桂刚被擢为宁远团练总兵。明清最关键的一役,历时三年的松锦大战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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