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改变
河六四震惊无比的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这个人,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是半透明的。
见到如此情景,河六四彻底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半透明的身体。
这种情形,河六四知道是在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自己现在已经是魂魄离体状态了。
河六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种感觉他是从未体验过的,当初使用净寐法进入假死状态,自己的灵魂虽说也算是离体,可严格来说,净寐法所导致的灵魂离体,只是让灵魂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而已。
净寐法使人进入假死状态,但魂魄是不会离开的,而是被法术禁锢在人的灵台里的。
简单来说,灵台,可以理解为是人的大脑。
天罡教认为,心肝脾肺肾对应金木水火土,每个部位都负责着其独有的功能。
而人的大脑,就是汇聚一个人灵魂的所在,一个人的思想、学识、记忆,都储存在大脑里,人的行为控制,神经功能,气质精神,性格特点都是用大脑来作用。
所以道家将大脑里专门用于收容灵魂的地方,称之为灵台,存在于灵台内的灵魂,拥有控制大脑的力量。
鬼魂上身,一般认为是人的脑电波产生异动,从而产生幻觉,可道家认为,鬼魂冲体,就是把人位于大脑的灵魂给挤了出去,从而控制人的身体。
河六四与马归厄几次施法,都是利用黄符或法器,辅以灵力拍在对方的头上,将鬼击出,就是因为灵魂藏于大脑灵台之中。
可大脑和人的身体终究是一体的,只要身体死亡,大脑机能便会随之土崩瓦解,灵台也不复存在,于是人的灵魂便会离体而去。
但天罡教门人精研道法,发现如果身体进入了一种类似于身死的状态,无论是多厉害的恶鬼,都不会发现灵台还是存在的,于是净寐法便被创设而出。
所以,道人在施展净寐法之后,身体进入假死状态,鬼煞见其死亡,便不再攻击。
但为了保护自己的灵魂,防止离体导致身死,净寐法的其中一个作用就是将自己的灵魂封进在自己的灵台之中。
可人的灵魂毕竟是要控制大脑的,藏在灵台当中控制一个假死的身体,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灵魂是活的,这也导致了施展净寐法之后,人还能观察到外界的一切。
然而,此时的河六四竟然魂魄离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肉身,这让他怎能不慌张,怎能不害怕。
他第一个想法,便是向师父马归厄求救。
可当他低头看去,却发现马归厄正身形迅速,有条不紊的围着石柱茶香。
“师父!”
河六四奋力地大喊了一声,可马归厄却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不知是因为天摇地动太过混乱没听见,还是因为手中要做的事情过于重要没时间搭理河六四。
马归厄修道百年,其身体早已被开发到了极致,各项感官更是超乎常人的敏感,此时不理会河六四,只是单纯的没听见。
河六四也是太慌张了,魂魄在常人眼中是看不见的,自然也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河六四本身也没有怨念和恨意,魂魄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力,也做不到影响别人脑电波的行为。
其实,只要马归厄现在抬起头,就能直接看到河六四,因为马归厄的天眼早就开了,道门天眼是专门用来洞察肉眼所不能看到的事物的,魂魄自然也在其中。
此时马归厄已经围着石柱,在地上插了七七四十九炷香,插好之后马归厄拿出一道黄符在掌中一搓,一团大火瞬间燃起,马归厄双手一震,将火焰抛向那四十九炷香,将它们全部点燃。
仔细看去,这四十九炷香全部都穿过铜钱的钱眼插进了地里,四十九枚铜钱在地上摆成了一个极圆的圈,套住香,插成了一个香圈。
马归厄急忙飞奔进了茅屋,拿出修生剑跑回了石柱旁边,双手倒持宝剑,抬头仰望漩涡,可双眼中却无比的空洞,好像瞎子一样,浑身也都开始微微发抖。
石柱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河六四的肉身几次都差点摔了下去,河六四的魂魄看着师父如此,差一点哭了出来。
马归厄所做的,是要用法术,强行镇住这地动山摇。
那四十九枚铜钱和四十九炷香,便是用来镇住地震的,可是这么做的代价,是要折寿的。
地震的产生,是由于地脉二十四相发生改变而导致的。
前文所说过的锤霆阵,便是利用大阵产生的能量来冲击小范围内的地脉,从而引发小规模的地震。
可是如果想要阻止自然产生的地震,便是逆天而行。
地脉的改变,并不是随意形成的,在其中都有着其必有的定数,天地异象所引发的地震也包括在内。
强行阻止,当然是逆天而行。
但为了让石柱不再晃动,保证河六四能够继续吞噬灵气,马归厄竟然甘愿折寿,也要让河六四完成突破。
河六四想哭,但是魂魄哪有眼泪,也没有了肉身才有的疼痛,河六四难过无比,却丝毫感受不到心痛和眼泪的存在,只剩下无尽的心酸和难过。
感情,是不会随着死亡而消逝的!
“不能让师父白白折了寿!”
河六四凶狠地抬起头看着头顶淡蓝色的漩涡,那股舍我其谁的狠劲儿,再一次涌了出来!
看了看坐在石柱上的身体,虽然石柱抖动的十分厉害,可河六四还是发现自己的肉身竟然还在呼吸吐纳,吞噬灵气。
魂魄离体,肉身却未死,这已经超出了河六四的理解范畴,可河六四根本就没有时间疑惑,只要肉身未死,自己就还有机会!
河六四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决不能辜负自己的师父!
急急忙忙地飞到了自己身体旁边,河六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寻找着回到体内灵台的机会。
随着时间的流逝,惊雷狂风、天摇地动愈发的强烈,漩涡旋转的速度,也已经到了肉眼难以看清的程度。
就在这时,站在石柱旁边的马归厄,双眼中猛然放出两道精光,大吼了一声,将手中的修生剑高高举起,狠狠地往脚下插去。
修生剑的一半剑身猛地刺进了地里,而那四十九枚铜钱也随之齐齐一震,竟然在地上震出了一个个小坑,正好是铜钱大小,四十九枚铜钱全部掉进了各自的坑中。
同时,马归厄忽然咬破的舌尖,一口真阳涎喷出,全都喷在了修生剑剩下的一半剑身上。
然后,马归厄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吼,双手一用力,修生剑应声没入了地面。
那四十九炷穿过铜钱钱眼插在地上的香,也随着马归厄这一声大吼,‘嗖’一声没入了地面,就如同有人将其拽了下去一般!
四十九炷香没入地面的同时,粗壮高大的石柱也好像向下沉了几寸。
地底下猛地传来一声闷响,地震,随之停止了。
不过,在地震停止的瞬间,最后一丝地震能量冲击在了石柱上,石柱本就在摇晃,被这最后的地震能量一撞,猛地晃了一下。
河六四的肉身,也因为这剧烈的晃动,向后倒了下去。
见到自己的身体摔下石柱,河六四大惊失色,忍不住伸手去抓。
可没想到的是,这一抓,竟然真的抓住了自己的身体。
身体被抓了回来,稳稳地坐在了石柱上,一口气缓缓呼出,河六四的身体,正巧完成了一息,开始换气了。
河六四来不及思考自己是怎么抓住身体的,急忙一头撞向了自己的鼻子,本就是魂魄之体的河六四,瞬间化成一股红色的气团,被肉身从鼻孔吸了进去。
自己的灵魂,终于回到了灵台,尤为可贵的是河六四身体自始至终都是入定的状态,即便自己魂魄离体,可是身体还是在运劲周天,呼吸吐纳,吞噬灵气。
这一切,都太难解释了,河六四百思不得其解,但发觉漩涡中顺着气息飘下的灵气开始便的稀薄了。
像是从刚刚马归厄阻止了地震之后,这灵气便开始满满减弱,甚至连那飞速旋转的淡蓝色漩涡,也开始放慢了速度。
河六四急忙抛开一切杂念,专心吸收着越来越少的灵气。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一夜。
惊雷消失了,狂风停下了,淡蓝色的漩涡也越来越小,浓郁如潮的黑暗也开始退去,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洒向了华阳观。
终于,最后一丝灵气被河六四吞噬之后,所有的天地异象全部消失,一切都回到了原来平静的样子,而河六四也从入定中醒来。
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河六四缓缓睁开眼,两道金光双眼如同两支飞箭,射入高耸的云层,消失不见。
河六四动了动肩膀,想要放松一下几天都没动弹过的身体,可是肩膀刚一耸动,左肩猛地震出一股罡风,‘呼’地飞速吹远!
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罡风消失的方向,河六四眼睛瞪的像是铜铃,满脸的难以相信。
“好家伙!这是我的灵力?”
河六四急忙又对着前方空打了两拳,两道猛烈的罡风呼啸而出!
河六四兴奋的将心神沉下,查看了一下自己下腹中的灵力。
只见原本炽热透明的灵力,已然变得有些像是黄色,又有些像是棕色的颜色,虽然没有了热度,可河六四丝毫不怀疑这淡黄色的灵力中,蕴含着何等恐怖的能量!
感受着体内那充沛雄厚的灵力,河六四难以平静,放声大笑:“哇哈哈哈哈!”
自己修道两年,竟然拥有了和师父马归厄一样的灵力,这让河六四怎能不兴奋,不开心!
马归厄曾告诉河六四,自己的眉毛之所以是棕黄色的,就是因为常年在石柱顶修炼,吞噬吸收天眼中的灵气,使自己的灵力便成了棕黄色,眉毛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这种颜色上的改变,只说明一件事,那便是灵力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如果说以前河六四的灵力是水,那么现在这透着淡淡饿的黄色的灵力,便是油了。
“哈哈哈哈哈!师父!”
河六四难以掩盖自己的激动,趴在石柱上面向下望去。
可是,映入眼帘的,是师父倒在地上的身影。
“师父!!”
第二百六十章,僵持不下
回忆着师父马归厄的教导,河六四睁开双眼,威猛无比的轰出一掌!
铺天的黄色粉末被吹进雄浑的阳气当中,巨大的阳气忽然像是被**被点燃一般,密密麻麻的爆出火光星焰,然后‘轰!’地一声,浓烟瞬间被炸散,蓝护法的身影也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但是摔在地上的,只是一个干枯的躯壳。
看了一眼方才蓝护法烟气缭绕的地方,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河六四心道刚刚蓝护法被借阳术困住不能脱身,而自己身后忽然出现他的身影,突然袭来,竟然是使出了魂魄离体的方式遁走,当真狡猾至极。
不过,河六四却并未紧张,反而是一声冷哼,伸脚在施展借阳术时留下的脚印上踩了一下,脚底瞬间冒出一团火光。
只听地底猛地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传来一声惨叫,一团水雾涌出地面,飞快的钻进了干枯躯体胸膛上的大洞当中。
干枯的躯体瞬间变得丰盈,胸膛上的伤口也愈合了。
如今整个洞穴当中阳气大盛,蓝护法魂魄离体,只有潜入地下才能躲避这冲天的阳气。天罡道术对鬼邪妖魔知之甚深,河六四怎能看不出他的伎俩。
蓝护法的魂魄归体了之后,只见本就如铁桶一般的右臂猛地又粗了一圈,伸手便抓向了河六四的脚下。此时洞穴之中阳气冲天,蓝护法的目的,是要将借阳术的法坛毁去,以此破解借阳术。
河六四一把黄符洒了出去,不顾一切的扑向了蓝护法。
天女散花般的黄符瞬间便将嗜蓝护法笼罩,噼里啪啦的就开始在蓝护法的周身炸裂。河六四随即扑身赶到,飞起一脚,脚背上正接住了一张黄符,狠狠地踢在了蓝护法的脸上。
黄符结结实实的印在了脸上,蓝护法一声惨叫,身体如同炮弹一般横飞出去,径直在洞壁上砸出一口深洞,暴起一团灰尘。
河六四怎会停手,伸手在布兜子里一掏,却发现自己已经一张黄符都不剩了。
“哎!”河六四懊恼的一跺脚,竟然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用光了法器。
低头一看,只见施展借阳术的那个脚印里,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强盛的阳气涌出了。
从破庙出发之前,河六四与方既仁制作了足够的法器带在身上,可来到文定县之后,接连的大战让法器消耗十分迅速。河六四此时身上挂着的,其实是师兄方既仁的布兜子,自己的法器早就用的一干二净了。
然而现在借阳术变得衰弱,看起来刚刚蓝护法的魂魄潜入地下时,就已经开始尝试破坏借阳术,而且如今也起到了效果。现在黄符被用光,河六四已经没有能够替代的物品再施展借阳术了!
河六四忍不住心下骇然,蓝护法固然实力超凡,但没想到竟能厉害到如此的地步,自己得了炁刃千年的元神之力,河六四感觉自己的实力已经隐隐达到了师叔元阳子的境界,可却还是不能打败蓝护法。
元阳子乃是天罡教掌教真人,实力可见一斑,自己能够隐隐摸到师叔的境界,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了。
炁刃千年修来的元神之力,直接让河六四的修为发生了质的改变。其实如果河六四的修为本就已经隐隐达到师叔元阳子的境界,那么吞噬了炁刃的元神之力后,河六四的境界会达到一个更加恐怖的境界。
但如今天下,师叔元阳子的修为,已经是登峰造极,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出其之右。如此修为,竟然拿不下区区一个邪教护法,河六四怎会不骇然。
情急之下,河六四随手从布兜子里拿出一枚法印,咬破指尖,用指尖血在法印上写了一个的‘钉’字,然后狠狠地将法印打进了脚印里,借阳术的威力再次回升。
然而就在借阳术威力回升,河六四刚刚站起身的时候,一道凌厉的黑气扑面而来!
见黑气来势汹汹,却不见蓝护法的身影,河六四腰间猛然发力,一个侧翻躲过了黑烟,在半空中伸手从布袋子里掏出三枚铜钱,沾上指尖血掷向那黑漆漆的洞口。
铜钱径直飞进黑洞,发出三声沉重的撞击声,暴起的灰尘不住的向洞外涌出。
“嘿!”河六四一声厉喝,双手掐住指决,洞中猛然涌出冲天大火,竟是那三枚小小的铜钱所爆而成。
一阵狂风同时从洞里卷出,夹带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再次被大火焚身的蓝护法,燃烧着冲了出来。
蓝护法焚身的火焰当中升起一团团的黑气,围着蓝护法卷起了一股旋风,将其身上的火焰全部吹灭。
马归厄急忙将叫虚踏在借阳术的脚印上,然后双手掐好指决,冷冷地盯着蓝护法。
蓝护法方才潜在地下的时候已经吃了这一招的亏,此时对阳怒法十分的忌惮,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再动。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洞穴中对峙了起来,谁都不肯先出手。
借阳术所带起的阳气滚滚升起,冲天的阳气甚至让洞穴之中的温度都骤然升高,就连河六四本人都热的大汗淋漓。
原本蓝护法以为将借阳术的法坛毁便可破去借阳术,然后再伺机偷袭。可是没想到天罡教的道法竟然如此的千变万化,在不同的情况下有着不同的应用方法,几次将自己打的措手不及。
如此一来,即便现在河六四纹丝不动,蓝护法也猜不出河六四会如何发起攻击。
蓝护法不敢冒进,可其实河六四也是苦不堪言,自己修道虽短,可如今的修为堪比百年之功。如此修为还能陷入这般苦战,大日圣佛教护法的修为当真令人咋舌。
前文曾说过,天罡教认为,鬼只是一个笼统的名字,细分之下,鬼是有等级的。
活人身死之后,如果魂魄没有正常去投胎转世,依旧停留在阳间,那么它便是最初级的鬼。
最初级的鬼,是并没有太多能力的,最多让人生病,或者小规模的搞出一些灵异现象,例如让人听到声音、看到幻觉、物体凭空移动等等,并不能害人性命。
可要是鬼在阴煞之地吸取极阴之气来修炼,或者吸食活人的阳气精血来修炼,甚至是死时抱有极大的怨恨,都会变成厉鬼恶鬼。
而厉鬼恶鬼也只不过是个统称而已,不同的鬼在修道之人口中,有着不同的名字,大多是因为鬼的能力或者产生的方式而命名的。例如囚鬼、炁鬼、怨鬼、食气鬼、钻地鬼、炽燃鬼、游魂野鬼、杀身饿鬼、住四交道鬼等等。
但是煞,却和鬼不同,煞修炼的目的,是化形。猛鬼修炼到一定程度,晋升为煞,已经不再是没有一丝神智的鬼,拥有了神智,从此煞便是为了化形而修炼,故而开始吞噬同类,增进修为。
然而鬼和煞再厉害也只是一团能量,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魔却拥有形体的。
在煞之上,是鬼王,鬼王之上,便是魔!
河六四在下山之前,师父马归厄就告诉了他:遇煞力战,遇魔速逃!
意思就是遇到了恶煞,尚可一战,但是如果遇到了妖魔,能逃则逃!
倒不是因为妖魔不可战胜,只是当时河六四的修为,遇见妖魔只有死路一条。
可见妖魔的厉害之处。
而大日圣佛教的千魔变,顾名思义,其实就是获取了相当于妖魔的力量。
第一重千魔变,能让人的身体变得如铁似钢,刀剑不入,而且身体也会发生变化。这和妖魔最基本的特征是相符的。
第一重千魔变,是让人获得妖魔的外形。那么第二重千魔变,就是让人获得妖魔的内在了。
大日圣佛教本就是以阴气修炼,与妖魔修炼的方式如出一辙。第二重千魔变,就是让人的修为大幅提升,第一重千魔变,的确能达到一般妖魔的实力境界。
而之后的第三重,第四重,甚至是当年红袍僧所施展过的第六重,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都只是短暂提升实力而已。
眼见蓝护法每施展一重千魔变,身体都会发生一些变化。河六四推测,若是将此功法修至大成,施展出最高境界的千魔变,那么施法者很可能就会真的变成一只妖魔!
但这也只是河六四的猜测而已,千魔变获取妖魔实力的原因和方式,河六四根本就猜不出来。只是知道这是一种假借之法,能够让施法者获得力量而已。
河六四在获得了炁刃的元神之力后,也只是能和蓝护法打成平手,虽然看上去自己占尽上风,实则是两个人都拿对方没办法。
不过如今河六四倒是想通了一点,既然这千魔变是假借之法,那么就一定有破解的方法。
蓝护法虽然在自己身上占不到任何便宜,可却还是一直在不断的进攻,似乎这千魔变是有时效的。既然如此,自己只要拖上一段时间,这千魔变也许就会不攻自破。
打定了主意之后,河六四倒是轻松了起来,洞穴之中虽然阳气极盛,灼热难当,可自己还能忍受。比起自己,更加难受的其实是蓝护法,毕竟大日圣佛教的修炼方式,是要将自己的身体生生炼成活尸!
活尸在阳极的环境中,怎能好受?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两个人在洞穴中对峙了许久,始终没有人肯先出手。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河六四隐隐听到蓝护法所在的方向,正不断的传来一阵极为细微的咀嚼声。
河六四不敢大意,始终紧紧的盯着蓝护法。
紧接着,蓝护法的背后再一次出现阵阵黑气,在蓝护法的身后缭绕弥漫。
河六四紧皱眉头,左手暗暗握紧,忍不住想要出手试探一下蓝护法到底在做什么。
然而两人对峙了这么长时间,都握着彼此的绝技,如若贸然出手,或许就会中了对方的计!
可就在河六四犹豫的时候,蓝护法的身体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身体上那些锋利的尖刺更加巨大粗壮,本就如鬼面一般的脸庞变得更加恐怖,头上的蓝发更是像刺猬一样根根竖立,身体肤色也变得像是铁一般的漆黑。
而在他背后的黑气里,更是出现了同样高大的身影,从身影上看,和蓝护法一模一样!
蓝护法,又一次施展了更高一重的千魔变!
河六四再也不能忍住冲动,翻手一掌轰出强劲的阳气。
然而蓝护法只是随手一挥,强劲的阳气匹练顿时在蓝护法身前爆裂开来,而他身后的人影,同时也一眨眼就不见了。
洞穴中的河六四,见到一道身影自爆炸中扑出,向着云歌所在的小洞冲去,急的河六四放弃掐诀念咒,直接就要去阻止。
可是另一道身影却径直扑向了河六四,不顾一切的和他缠斗在了一起。
和河六四打在一起的,正是蓝护法,只不过这个蓝护法却是青色的。可在洞穴一旁,还有一个漆黑的蓝护法正一脸轻松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应该就是本体!
河六四大惊失色,这千魔变竟然能化出分身,当真令人难以置信!
可是在和蓝护法分身的打斗中,河六四用余光发现,蓝护法的本体已经冲到小洞洞口了!
这就让本就焦急的河六四更加的心急如焚,拼尽内劲轰出一掌,想要拜托蓝护法分身的纠缠。
蓝护法分身硬接了这一掌,青色的胸膛上当即陷进去一个半寸深的掌印。
然而蓝护法分身只是后退了半步,浑身的伤口也因为巨大的掌力,而流出了既有些发青,还有些发黑的液体。
河六四仔细看去,这些液体当中,蕴含着极为阴煞的阴气,甚至在蓝护法分身与河六四缠斗时,挥洒在河六四身上的些许液体,直接将河六四的道袍烫出一个个的小洞。
而与此同时,云歌所在的小洞洞口发出一声声的爆炸,蓝护法双手上的黑气化作一面巨大的盾牌,抵御着爆炸的冲击。
河六四怒目圆睁,飞起一脚踢开蓝护法分身,转身就扑向了蓝护法。
可刚刚转过身,双臂便被蓝护法分身从背后死死地抓住,被灵力长剑削掉的十根手指,也不知什么时候长了出来,尖锐的指甲深深的扎进河六四的肉里!
河六四疼的一声闷哼,急忙咬破指尖在左手掌心写了一个宋体的‘震’字,然后双手狠狠地在胸前一拍,周身猛然爆发出一阵罡风,如同爆炸时的气流,向四周荡去。
这一下,蓝护法分身直接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抓在河六四双臂上的十指,将道袍撕开,带出一丝丝血肉。
河六四满脸的怒气,转过身抬手一指,正中蓝护法分身的额头。
蓝护法分身正中一指,嘶吼一声向后飞去,可河六四点在蓝护法分身额头的右手一捞,抓住了蓝护法分身的一只手,向后用力一拽,蓝护法分身暴退的身形当即被拽了回来!
电光火石之间,河六四从布兜子里拿出一道镇尸符,垫在左手掌上,连同掌心的宋体‘震’字,‘嘿!’地一声大吼,一掌轰在了蓝护法分身的脸上。
蓝护法分身的脖子当即如同被割喉一样开裂,脑袋像是被起开的啤酒瓶盖,向后掉了下去,只剩下一块皮肉连着头颅,在蓝护法分身的背上耷拉着!
河六四抬脚一记侧踢,将蓝护法分身远远踹飞,然后忍着双臂上的剧痛,扑向了还在洞口抵御爆炸的蓝护法!
蓝护法原本已经感受到洞口的爆炸已经减弱了很多,心中正得意,却发现身侧一阵风声,转头看去,只见河六四扑身而来,拧身一个飞踹,蓝护法急忙用黑气盾牌一挡。
河六四一脚踹在黑气盾牌上,脚底旋即冒气一股白烟,就好像踩在了烧红的烙铁上。
但是这一脚,也将蓝护法连同他手中的黑气盾牌,一同踹飞了出去。
击退了蓝护法之后,河六四急忙回头向洞里望去,只见那些被云歌摆在洞口和贴在墙壁上的黄符,已经所剩无几了,但被黄布包裹的云歌却还是安全的。
河六四看着洞中的景象一皱眉,还没来得及思索,忽然就感觉到身后出现一股冰凉的杀气,河六四头也不回的向一旁闪去,一团黑气惊险的擦身而过,轰在了洞穴墙壁上!
蓝护法一招未果,双手又是一招,一大团黑气在胸前聚集,射向了河六四。
黑气一团接着一团的飞来,河六四脚下生风,躲避着黑气的攻击,一时间竟也被蓝护法逼向了洞穴的角落。
蓝护法数十团黑气连发,然后趁着河六四躲闪之际,冲向了小洞!
河六四见此,心中更加的焦急,干脆硬吃了两团黑气,嘴角流着鲜血,冲向了蓝护法。
可是,刚刚冲过去一半,被河六四轰断脖子的蓝护法分身,竟然又一次扑到了河六四身前,和他缠斗在了一起!
河六四大惊失色,蓝护法分身的弱点就是脑袋,可想不到把脑袋都打掉了,这蓝护法分身还能活动,河六四又惊又疑,仔细看去,被打断的脖子伤口上,竟然长着一排排尖锐的牙!
原来,河六四根本就没有打断蓝护法分身的脖子,那撕裂的伤口,竟然是蓝护法分身的嘴巴!
长在脖子上的大嘴一口口地向外喷着青黑色的烟气,发出如同水开似的焖呼声,力量和速度,都暴涨了许多。
河六四怎么也没想到,这蓝护法分身竟是如此的难缠,一只蓝护法分身尚且能和自己缠斗几十招,要是成群的蓝护法分身,河六四想也不敢想了!
也难怪以师父玄天子真人的道行,也能栽在这行子手里!
不过河六四也没时间惊叹了,云歌摆在洞里的法器已经快没有了,蓝护法闯进去只是时间的问题。
看着躺在洞穴深处的云歌,蓝护法狰狞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凶狠的笑容。
“绝世珍宝啊!桀桀桀,我苦苦寻你几十年,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哈哈哈哈哈!”
在蓝护法狂妄的大笑中,小洞里最后一件法器爆开了,然后便回归了平静。
蓝护法收回源源不断地向小洞涌去的黑气,扑身冲到小洞洞口,伸手抓向洞中的云歌。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蓝护法的身前,一掌和蓝护法伸出的大手对轰在一起。
蓝护法大吃一惊的看着凭空出现的河六四,急忙拼尽全力和河六四对轰。
见蓝护法浑身黑气大盛,和自己拼劲的右手也被黑气缭绕,河六四只感觉手掌上滚烫无比,而在蓝护法的身后,蓝护法分身也拍马赶到了。
河六四一声大喝,脚下猛地一跺脚,一股巨大的罡风猛然爆发,将蓝护法和蓝护法分身全部震飞了出去。
倒飞而出的蓝护法口吐鲜血,在半空中抬起双手,用两个大拇指在左右耳后狠命地一点,原本还在吐血的口中忽然喷出了一团浓稠的黑烟,蓝护法伸手一招,将黑烟揉成一团烟弹,射向河六四!
河六四见此,急忙从布兜子里拿出一张巨大的黄符,推向射来的烟弹。
烟弹和黄符碰撞,爆成一团似灰似烟的黑气,将河六四包裹在其中。
蓝护法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见河六四被黑气笼罩,哈哈大笑着扑了过去,双掌中黑气凝聚,浓缩成了两颗鸡蛋大小的黑丹。
转瞬间蓝护法飞身来到黑气旁边,双腕一翻,就要把那两颗黑丹推进了黑气里!
就在这时,黑气当中猛然爆发出一团大火,直扑蓝护法,蓝护法大惊失色,向后跳去,左手上的黑丹也抛向了那团火。
冲天大火与鸡蛋大小的黑丹相撞,竟然旗鼓相当,相互吞噬消解。
而躲开大火的蓝护法,又一次拧身而来,将右手上的黑丹推向黑气。
眼看蓝护法手中的黑丹就要被推进黑气里的时候,半空中的大火与黑丹全部消尽,化为乌有。
蓝护法嘴角得意的向上一翘,恶狠狠地把黑丹拍了过去。
黑丹被推进黑气当中,黑丹附近的黑气全部被黑丹所吸引,疯狂的涌进黑丹当中,使得黑丹表面更加光滑油亮。
随着黑丹愈发的深入,包裹河六四的黑气也愈发的稀薄。
突然!稀薄的黑气中央陡然伸出一双手掌,掌上带着些许蛋液,随之一条火龙轰轰烈烈的喷出,狠狠地撞在了蓝护法的身上,将其瞬间包裹焚烧。
这一切全部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黑气当中,河六四不知何时已经在地上插了两只蜡烛,一碗生米和燃烧了一半的香。
三昧火,又是三昧火,这一次的三昧火直接将蓝护法包裹在其中,在洞穴内盘旋,如同一阵烈火龙卷风,连不远处的蓝护法分身,也被卷了进去。
而蓝护法在被火龙卷进去之前,手中的那颗黑丹也被他悄悄掷向了河六四,在稀薄的黑气和大火的掩护下,无声无息的飘到河六四身前,猛地击中了河六四的胸膛。
被黑丹击中,河六四的身体狠狠地撞在背后的墙壁上,一口鲜血喷出,瘫坐在了地上。
河六四在黑气中趁机使出了昧火术,出其不意的让蓝护法和蓝护法分身吃尽了苦头,可是因为自己也受了伤,加上多次使用真阳涎,虽然吞了一颗紫阳丹,可却也着实耗尽了河六四的体力,一时间,竟没有看到这颗黑丹。
第二百六十二章,缘之妙
突然!稀薄的黑气中央陡然伸出一双手掌,掌上带着些许蛋液,随之一条火龙轰轰烈烈的喷出,狠狠地撞在了蓝护法的身上,将其瞬间包裹焚烧。
这一切全部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让蓝护法根本无暇作反应。
在黑气当中,河六四不知何时已经在地上插了两只蜡烛,一碗生米和燃烧了一半的香。
三昧火,又是三昧火,这一次的三昧火直接将蓝护法包裹在其中,在洞穴内盘旋,如同一阵烈火龙卷风,连不远处的蓝护法分身,也被卷了进去。
而蓝护法在被火龙卷进去之前,手中的那颗黑丹也被他悄悄掷向了河六四,在稀薄的黑气和大火的掩护下,无声无息的飘到河六四身前,猛地击中了河六四的胸膛。
被黑丹击中,河六四只觉得胸膛之中天崩地裂般的一阵疼痛,身体狠狠地撞在背后的墙壁上,一口鲜血喷出,瘫坐在了地上。
河六四在黑气中趁机使出了昧火术,出其不意的让蓝护法和蓝护法分身吃尽了苦头。可是因为自己也受了伤,加上多次使用真阳涎,虽然之前吞了一颗紫阳丹,还得了炁刃千年的修为,可连番的大战早已让河六四的身体疲惫不堪,一时间,竟没有看到这颗黑丹。
三昧火还在熊熊燃烧着,蓝护法和他的分身被大火吞噬之后,便踪影全无。不知是被三昧火烧成了灰烬,还是又躲避到了什么地方。
可河六四并不关心蓝护法和他的分身到底如何了,他现在心里想的只有云歌。如今自己深受重伤,云歌也虚弱不已,大日圣佛教的底蕴当真深厚无比,万一蓝护法再施展什么恐怖邪法,即使河六四能脱身,可云歌的安危就难保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洞口,河六四钻进洞内,正看到云歌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看着满脸寒霜的云歌,河六四不禁一笑:“无碍吧?”
云歌看着河六四狼狈的样子,眼中也是一阵心疼,可脸上却十分倔强的说道:“谁要你来帮我的?躺着就是!”
河六四被云歌逗得一笑,伸手拍了拍云歌脑袋。
云歌倒是乖巧的让河六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然后拧着鼻子说道:“那人真是太臭了!”
闻听此言,河六四不禁问道:“方才四哥哥见你外貌大变,一袭白衣,如仙子下凡一般,你是如何做到的?是修了什么神奇的功法?”
云歌闻言,反问道:“难道你不会吗?”
河六四绝倒,苦笑道:“我怎么能会?”
云歌挠了挠头,说道:“我只是能感觉到周围的灵气,然后将它们全都聚过来便是!”
河六四听的云里雾里:“灵气?聚过来?”
“对啊!”云歌说着顺手一拈,指尖顿时聚集起一缕阴阳五行之力,绕着云歌的手指盘旋了一圈,随即消散在空中。
“哎呀?”云歌奇怪的说道:“怎么没了?”
这是用元神调集阴阳五行之力的手法,只不过如今洞穴与外界相隔,洞穴内的阴阳五行之力也被河六四消耗的差不多了,云歌所调集来的阴阳五行之力,自然会瞬间消散。
可河六四还是看的一愣,这种调动阴阳五行之力的手法,河六四也是会的。自从炁刃将修为相赠,河六四感觉自己能够将方圆十里内的阴阳五行之力全部调集过来。
只是如今比起云歌,自己所调集过来的阴阳五行之力,显得是那样的浑浊。方才云歌所调集来的阴阳五行之力,虽然只是一丝一瞬,可却是无比的精纯,威力无穷。
河六四早就猜到云歌可能是某位绝顶高人的徒儿,可他却没想到,这位高人的元神之法,竟然是如此的高深!
正在河六四出神的时候,洞穴内的三昧火已经熄灭了。忽然!河六四猛地听到身后一阵破风声,来势极为凶猛!
河六四想躲,可是这个小洞实在是太狭窄了,只能一人多宽。河六四尽力躲闪,身后破风而来的东西,还是刺进了河六四的肩头,然后从穿过锁骨,直刺云歌的眉心!
自从在玉虚观得到这间宝甲,河六四几年都没有受过什么外伤了,全仗着这件刀枪不入,金刚无双的链甲。
然而现在自己的锁骨竟然被活生生的打穿了,更可怕的是,链甲居然没破!
河六四虽然也是吃苦多年修得如今的修为,可他却是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重伤,一时间惊得心下骇然无比!
河六四急忙伸手握住穿过自己锁骨的这个利刃,手掌当即被割破,鲜血直流。
利刃停在离云歌眉心还有两寸的地方,就停下了。
河六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喷了云歌一头一脸。河六四低头一看,这个所谓的利刃,竟然是人的椎骨!
河六四惊愕万分,蓝护法能以椎骨为刃,难道他已经成了妖魔了?
椎骨,分为颈椎、胸椎和腰椎,是终生不愈的骨骼!人一旦伤及椎骨,就只有瘫痪和身死的结果。
蓝护法虽然施展了千魔变,身体已经不是正常人,而且大日圣佛教的功法,是要将自身修成活尸。可无论怎样修炼,他的身体终究是人的身体,椎骨决不能随意抽离身体!
蓝护法能以椎骨为刃,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已不是人了!
不是人又能是什么?
妖魔!
虽然传说千魔变的最高境界,就是将施法者变为妖魔,可如今蓝护法怎么看都不像是达到了最高境界的模样。
穿透锁骨之后,这支椎骨利刃依旧有前冲之势,河六四右手死死地握住了椎骨利刃,整个人都因为拼尽全力和疼痛难忍而颤抖不已。
椎骨和河六四僵持了半天,河六四猛然感觉自己体内的精血竟然不由自主的,向着停留在体内的一截椎骨涌去。河六四暗道不好,急忙伸手在布兜子一阵翻找,随手拿出了一把铜钱剑,在流血不止的右手上蹭了蹭,然后挥剑一砍,将身前的椎骨生生砍断了。
被斩断的椎骨猛地抽离出去,带着河六四血肉和些许精血离开了他的身体。
河六四飞快的转过身一掐指决,然后将铜钱剑朝着椎骨退去的方向射去。铜钱剑冒着红光,如同激光一样暴射而去,河六四也急忙从小洞里钻了出来。
此时的蓝护法被昧火焚身,浑身居然毫发无损,皮肤黑里透亮,而且身体构造再次发生了改变,胸口上还开了个大洞,一直椎骨正飞快的收回体内。若不是那一头蓝护法,根本就看不出来眼前的这只怪物竟然就是蓝护法!
飞速退回的椎骨已经全部回到了蓝护法的体内,就在他胸口的大洞马上就要闭合时,铜钱剑飞到,径直插进了蓝护法的胸膛里!
铜钱剑插入胸痛,蓝护法双目圆睁好似鸡蛋一般大小,大嘴恐怖的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仰头看着洞顶。
洞穴内,以蓝护法为中心,猛然爆发出一片红光,红色的光芒极为刺眼,好似日出是极艳的光线,将整个洞穴照成了红色的地狱!
红光中的河六四。一个箭步跳出洞口,指尖探出灵力长剑,手腕一翻,直刺蓝护法。
“铁影飞河剑!”
河六四一声暴喝,体内灵力飞速催动,朝着红光中心的蓝护法便要掷。
可是,刚刚举起灵力长剑,河六四胸中猛地一痛,一口鲜血喷出,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就是这么一顿的功夫,已经被三昧火烧的浑身焦黑的蓝护法分身,又一次窜了出来,和河六四缠在了一起!
若是单打独斗,河六四自信蓝护法和他的分身,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然而河六四此时已是几次喷出真阳涎,导致了自己过早虚脱,而蓝护法却是生龙活虎一般。加上一个难缠至极的分身,以及几次被暗算,河六四此时已然是强弩之末。
肩头伤口上的血液越流越多,河六四只觉得自己脚下发软,随时都有累倒的可能。
若是从一开始,河六四步步为营,小心为上,或者云歌根本就不在洞中,以河六四如今的修为,其实也不会被这两人伤到如此地步。
毕竟在毫无准备,内劲虚脱的情况下,河六四还是独自与一尸一魔打的势均力敌,隐隐的还占着上风。
但是,河六四救云歌之心迫切无比,眼见她命在旦夕,又有谁能保持绝对的冷静呢?
河六四虽然修道几年了,可骨子里却没有一丁点道人风骨。
而且天罡教的教义,就没有求仙的目的。
河六四期初并不懂道家学说的核心,但随着修习天罡道术,时间转瞬即逝,河六四还是不懂其它道门,以及师叔元阳子所追求的飞升成圣,到底有什么迷人之处。
反倒他愈发的明白,比起羽化飞升白日成仙,在世间行走一遭,所能经历的人和事,有多妙。
加上自己的师父马归厄,也并不是众人想象中仙风道骨,看破世俗的世外高人形象。
所以这对师徒,都是越修道,越重感情的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马归厄前来
肩头伤口上的血液越流越多,河六四只觉得自己脚下发软,心中暗道糟糕:再这样下去,自己这得来不易的修为,非栽在蓝护法手里不可!
河六四脑筋飞转,极力思考着退敌之策,然而火烧浇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原本被铜钱剑射中胸膛的蓝护法,竟然伸手握住了铜钱剑的剑柄,开始用力慢慢往外拔!
河六四见状,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回头看了看盘坐在洞口恢复体力的云歌,河六四猛地下定了决心,如今只能鱼死网破了!
就在这时,蓝护法的分身飞身而来,河六四奋力一掌轰开了分身,旋即手腕一翻,灵力长剑舞了个剑花,剑刃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在天罡教诸多的道术当中,有一脉专门以性命为代价,来施展的道术,叫做杀生!
之前孙既直曾施展过的杀生阵,也在这类道术当中。
杀生,是指以施法者割开脉搏,以全身精血为引,唤起冲天灵力,颠倒阴阳,抹杀一切强敌。
但是代价,就是施法者身死。
河六四如今要施展的,并不是杀生阵,而是杀生术。
过程虽然没有杀生阵繁琐,但作用和代价却都是一样的,只是杀生术的威力,不如杀生阵那般强大罢了。
但和杀生阵一样,施法者在施展了杀生术之后,会短暂获得神威仙力,其能足以毁天灭地。
只是最后,自己的性命也会随着神威的离去而终止,就连魂魄都会随之灰飞烟灭。
此时的河六四,为了云歌,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本就断了青炎剑,依照教规,剑断人亡。加上他修道以来,还从未能保护过自己重视之人,对家人朋友的愧疚和思念,全都被寄托在了云歌身上。既然终究是一死,那河六四也不介意为云歌而死。
蓝护法双手紧握铜钱剑,怒吼着向外拔着。铜钱剑被一点一点的拔出体外,爆出猩红的光芒。
看着蓝护法即将要把铜钱剑拔出来了,河六四的脑海里开始涌现一道道身影。有父母小弟,有丹娘小武,还有师叔和三位师兄,最后,是自己的师父马归厄。
河六四心中暗道:“师父,徒儿要先行一步了!”
然后,河六四深吸了一口气,灵力长剑作势就要割下去。
就在这时,河六四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嘶哑的声音。
“住手!得了本尊千年修为,你就是如此使用的吗?”
河六四一愣:“炁祖?!”
“愚笨之辈!亏你还夸口要荡平世间之混乱,你便是这般平法?”炁刃恼怒至极的喝斥着。
河六四像是没想到炁刃居然在自己的体内,方才在虚无内壁当中,炁刃将千年修为尽数传给了自己。河六四以为炁刃放弃了修为,其元神也必定不复存在,河六四为此还好生伤心,此时看来,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炁祖,你没死啊?太好了!”
“呸!你死了本尊都不会死!区区一个护法便将你逼到如此境地,看来本尊真是所托非人!”
“可,可我别无他法呀!这贼人看准我心中在意云歌,一门心思要用她要挟我,我岂能任他摆布?”
炁刃闻听,沉吟了片刻。
虽然自己千年来的修为,足够河六四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蓝护法诛灭。可如今河六四就如同守着一座宝藏,可自己却不会使用,炁刃有心指导,然而此时形势危急,河六四怎么可能学得会?尽管河六四悟性奇高,但元神之力的控制也相当复杂,需要河六四绝对的沉下心神去感受,去顿悟,否则绝不可能通晓其中的奥妙。
“你出山伏魔,你的师父就交给你什么保命的绝技吗?”炁刃问道。
河六四听闻,猛然想起了师父给自己的那三道视影阵黄符!
师父马归厄曾说过,这三道视影阵黄符,是他的救命黄符,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使用。
如今自己已经被逼入了绝境,此时不就是万不得已的局面了吗?
想到此处,河六四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道微微泛黄的视影阵黄符。自从得到了这三道救命黄符,河六四便一直贴身携带,从来都未曾毁坏过。
此时拿出,河六四也顾不得挑选,随便挑了一张,咬破指尖,将鲜血滴了上去。
浑身闪耀红光的蓝护法,像是也发现了河六四要施展什么绝技,大吼了一声,猛地拔出了铜钱剑,一脸怨毒和心悸,像是扔火炭一般的将铜钱剑扔到了一旁。
鲜血浸染黄符,泛黄的符纸脱手而飞,飘摇着落在地上,一道道金黄色的符文猛然扩散,在地面上圈出来一个符文阵圈!
金光升起,刺眼至极。
朦胧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金光当中。
马归厄身背着缠满绷带的长棍,一身破烂的道袍,威风凛凛的出现在河六四的眼前。
河六四眼中泛起泪花,激动的唤道:“师父!!”
马归厄闻声,回过头来望向河六四,脸上写满了对徒儿的思念。
河六四虽然只是离开了短短的半年时间,但对于马归厄来说,却已经是三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徒弟了。
马归厄眼神中尽是关切,可看了看河六四之后,却是猛地一皱眉。
“顽徒,你元神为何如此强大?”马归厄出声问道。
河六四一愣,上下打量着马归厄,自言自语道:“难道不是一缕元神吗?”
视影阵,有着记录施法者声音身影的功能,并非是什么可敌的阵法。施法者在画符时,将自己的一缕元神注入在黄符中,便能将自己的身影和声音一同注入到视影阵当中。无论别人在什么地方开启视影阵,自己所说的话,当天的外貌,都会出现在视影阵当中,能保存百年的光阴。
但此时看来,马归厄根本就不像是一段影音,更像是活生生的本尊驾到。
似是看出了河六四的疑惑,马归厄凶巴巴的骂道:“你这顽徒,出山半年就将视影阵全部都用了?”
河六四呆呆的回道:“我,我这是第一次使用啊!”
“第一次?”马归厄也是一愣,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更加恼怒的骂道:“顽徒啊顽徒,为师不是在那视影阵黄符上,为你编了顺序,你为何直接使用了最后一道黄符?”
河六四被骂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形势危急,我哪里顾得上!”而后,河六四惊喜的问道:“这么说,师父其实是本尊被我召来了?”
马归厄沉着脸叹了一口气,说道:“为师这第三道视影阵黄符,其实画的根本就不是视影阵,而是能将我传送而来的传身阵!本以为前两道黄符,能为你点拨修为晋升的难关,等到你使用第三道时,必定是极为重要的时刻!所以我才决定亲自前来,可没想到你这顽徒!唉!”
看着师父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河六四毫不在意,半年来对师父的思念,早已积压多时,河六四傻笑着说道:“原来真的是师父本尊!”
马归厄看了看河六四的傻样,终于还是笑了出来,自己对这个徒弟的喜爱,让他这三年没有一天不再想他,此时相见,马归厄怎能不喜悦?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现在只是一魂一魄而已,一炷香后便会被强行送回,你召我来,到底有什么事?”马归厄说道。
“啊?”河六四一愣,苦着脸说道:“师父你也太抠门了,怎么才一炷香的时间?”
马归厄气道:“一炷香足以!对了,你的元神是怎么回事?怎会比为师还要强?”
说到此处,河六四终于想起了此时他们正处在危险当中,不是闲聊的时候,急忙叫道:“师父救命!”
马归厄一皱眉,说道:“你不是好好的吗?”
就在这时,马归厄的背后忽然一黑,两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马归厄的身后,高高抬起双臂,像是要将马归厄砸成肉泥一般!
这两个身影,自然就是蓝护法和他的分身。
自从马归厄出现在洞穴当中,蓝护法就一直紧绷着神经,警惕的戒备着马归厄。这个忽然被阵法传送来的老道,看起来绝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可没想到的是,马归厄出现之后,竟然完全不把蓝护法放在眼里,而是和自己的徒儿闲聊起来。这让蓝护法怒火中烧,缓缓靠近马归厄,突然袭来,打算将马归厄一击毙命!
马归厄被黑影笼罩,见河六四仰起头看着自己身后,马归厄眼神一转,用余光看向了背后。
两声嘶吼,蓝护法和分身抱着双拳狠狠的砸向了马归厄,巨大的拳头上尽是尖刺,如同从万丈高空滑落的流星一般,势大力沉的砸向了马归厄。
河六四睚眦欲裂,大吼道:“师父小心!”
然而,马归厄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抬手向头上一挥,一道无形的屏障出现在马归厄的头顶。
两只大拳顿时停在了马归厄头顶两寸的地方,如同砸在了金刚巨石上一般,一丝都沉不下来。
马归厄冷哼了一声,转过身轻飘飘的将双手送出,两只手掌印在了蓝护法和他的分身胸膛上。
瞬间,蓝护法和分身好似被雪崩冲撞,身体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下一瞬间便狠狠的撞在了洞壁上,将周围撞的坍塌大半。
河六四目瞪口呆的看着坍塌的洞穴,心中的震撼如滔天巨浪般袭来。
从前,自己在囚机道场的时候,对马归厄的实力十分模糊,不知道马归厄到底有多厉害,只知道师父的修为肯定是在元阳子之上。而元阳子也是这世上绝顶的高手,比绝顶高手的修为还高,这便是河六四对自己师父的定义。
然而下山之后,河六四遭遇了一系列的惊险万分,恶战了好几个棘手难缠的强敌,对修为高低的概念逐渐清晰。可唯独却对师父马归厄的修为认知,变的更加模糊。
直到今天,师父随意的一挥手,便将已经把自己逼如绝境的蓝护法击飞。对师父的修为,河六四终于有了概念。
那是自己不可及其的高山。
而且,这还只是马归厄的一魂一魄而已,并非是他本尊!
第二百六十四章,神威!
“真是好手段!!”
眼见马归厄随手一挥便击飞蓝护法,河六四的脑海里当即便响起了炁刃的声音,像是对马归厄惊叹至极!
“他便是你师父?”炁刃又问道。
河六四在心中自豪无比的回道:“正是!”
炁刃赞叹的说道:“力可九天扪星斗,气能飞升掇天河!想不到老东西的后人,竟然能有如此修为!真比当年老东西踏碎妖魔囚困氏族的结界时,还要强!”
听着炁刃的夸赞之语,河六四却是目瞪口呆。按照炁刃话里的意思,自己的师父,竟然比当年开山祖师华阳子冲破妖魔结界时,还要强上几分!
一股无以轮比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让河六四的腰板都直了起来!
马归厄回过头,望着河六四眯起了眼,像是对河六四,又像是对别人说道:“阁下是何方神圣?”
河六四一愣,马上便明白马归厄已经看出了炁刃在自己身上,当即说道:“是炁祖!”
马归厄一皱眉:“炁祖?”
河六四急忙解释道:“师父,不知您知不知道当年开山祖师华阳子真人,曾在修为初盛之时,诛灭了一只将黎民苍生囚禁在山谷里的妖魔!”
马归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段历史。其实关于华阳子真人的事迹,天罡教有着详细的记载,任何门人都能知晓。只是河六四入道以来,一门心思急于求成,对那些记载天罡教千年历史的文书,丝毫提不起兴趣。
河六四继续说道:“当年祖师为了伏魔,曾铸就了七把神兵,分别对应阴阳五行,有开天之能!徒儿在此得了大机缘,遇到了七把神兵中的阴字神兵,名为炁刃!以修出千年元神威灵,徒儿尊他一声炁祖!”
马归厄欣慰的笑道:“好,知道礼数了!”
河六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师父!要不要我让炁祖出来和您谈几句?”
“你竟要本尊亲自出来与这小辈攀谈?!”炁祖怒道。
河六四闻听,一阵苦笑。
马归厄是自己的师父,河六四自然更加敬重他,但炁刃乃是开山祖师华阳子所铸的神兵,若论辈分,不知比马归厄高出多少,发怒是一定的。
正当河六四左右为难的时候,却不想马归厄摆了摆手,说道:“时不我待!”
说完,马归厄再次转过身,望向洞穴已经坍塌大半的那旁。
河六四这才想起来,马归厄的残魂到此,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时间一到,残魂便会回到千里之外的囚机道场,眼下的确不是闲聊的时候!
望向废墟,只见,被蓝护法和分身砸出来的两口深洞当中,开始涌出如潮般的黑气,浓郁至极。
马归厄不禁皱起眉头,也意识到了蓝护法绝非是当年闯山的红袍僧。
当年,红袍僧施展出第六重千魔变,将元阳子彻底压制。以当年元阳子的修为,差不多也就是河六四半年前刚刚出山时的水平,之所以能将红袍僧逼到施展出第六重千魔变,也是因为当年大日圣佛教的千魔变,还不够成熟,威力远非今日的千魔变。
如今河六四的修为,已经隐隐到达了修炼百年的元阳子,却被刚刚施展出第五重千魔变的蓝护法,逼得要使出杀生术来。
足以证明,时至今日,大日圣佛教已经将千魔变这种邪术,精修至完美的境界。
想到此处,河六四不禁暗自担心,当年还十分年轻的马归厄,虽然只是一招便能诛灭施展了第六重千魔变的红袍僧,可眼下的千魔变绝非是当年的千魔变,师父只是一魂一魄在此,还能如此轻易的诛灭蓝护法吗?
然而,这种担忧刚刚从心头涌现,炁刃的声音便随之传来:“小辈,勿要担心!千魔变非是当年的千魔变,你师父也绝非是当年的少年!”
炁刃有着能够翻阅河六四记忆的能力,河六四所知道的一切事情,炁刃全部都知晓。如今炁刃的一句话,让河六四醍醐灌顶。
距离红袍僧闯山已经过了近百年,师父在时间被放慢的囚机道场,更是修炼了几百年的光阴。千魔变在变强,可师父却变得更强了!
杂乱的废墟中不断冒出的黑气,忽然废墟崩裂,五道身影一跃而起。正中间便是蓝护法,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变得紫青,皮肤上更是长出了鳞片,变得更加张牙舞爪,狰狞不堪!
身体再次变异,说明蓝护法已经施展了第六重千魔变,身旁那多出来的三道身影,加上之前的分身,蓝护法的分身竟然足足有四个之多!
蓝护法的分身,与河六四分裂魂魄,注入元神所化出的分身并不相同。
河六四的分身,虽然各个活灵活现,能够施展出河六四所有的绝技,但河六四的分身,却只是一个能量体而已。
在河六四分出分身之前,河六四需要分裂出一缕三魂七魄俱全的魂魄,以元神之力使魂魄聚而不散,简单来说,河六四的分身,其实和鬼没什么却别。
众所周知,鬼,是人身死之后离体而去的魂魄,是生灵之精华,是对应着阴阳五行的能量!它并非实体,触之无功,只能靠自身携带的能量干扰尘世之物。
可是,河六四的分身却是实实在在的实体,与蓝护法打斗,也能拳拳到肉,以死相拼。这是因为河六四在分出分身之时,为其注入了一丝元神之力。
华阳真经当中的弃我还吾篇,就是讲求以元神之力调用阴阳五行为己所用。河六四得了炁刃的元神之力,给分身所注入的元神之力,一样拥有调用阴阳五行的能力。所以,河六四的分身所具有的实形,并非是真切的实体,而是元神之力所调集来的阴阳五行,幻化而成。
之所以河六四的分身,能够拳拳到肉,其实不是被拳头击中,而是被分身携带的元神之力所调集而来的阴阳五行之力击中!
反观蓝护法的分身,一个个无神无脑,只知用蛮力纠缠河六四,不惧生死,不畏疼痛,更像是从蓝护法身上活活脱下来的一层皮,一块肉。比起拥有河六四魂魄的分身,蓝护法的分身完全没有蓝护法本尊的意识和自己的思维,只知道遵从本尊的调配,攻击敌手。
所以,河六四认为,蓝护法与这些分身之间,一定是拥有什么关联。
于是,河六四仔细看向蓝护法和那几个分身,果然发现在蓝护法和几个分身之间,有着一道黑气凝聚而成的纽带相互连接。
河六四急忙大声吼道:“师父!此人之分身乃割肉而成!他们之间的黑气,便是弱点!”
见河六四出声提醒马归厄,蓝护法一声怒吼,四个分身跃空而来,在马归厄横向站成一排,粗壮的大手上黑气笼罩,化出一把把黑气大刀。随后四声低吼,四道黑漆漆的阴煞之力所化的巨刀顿时胀大数倍,凌厉的劈向了马归厄。
马归厄哪里需要河六四的提醒,早已看出了蓝护法与分身只见的秘密,眼见刀势迅猛,马归厄伸手一招,背后那缠满绷带的棍子猛地窜了起来,一转便落在马归厄的手中!
黑刀劈下,马归厄回肘向前一刺,直接将铺天盖地的黑气撕裂。在凌乱的气流中,马归厄飘逸的向着蓝护法分身刺出长棍。
长棍一震,龙吟声席卷而来。
漆黑狰狞的大刀齐声断裂,四个分身顿时倒飞而出,冲碎废墟,身体四分五裂。
马归厄长棍点地,龙吟声四下围绕,好不威风。
蓝护法本尊一直站在不远处,见四个分身被摧枯拉朽般击溃,旋即大吼了一声,粗壮扭曲的双臂猛地抬起,黑气飞速聚集。
而后,蓝护法两只手掌在胸前狠狠一拍。
“虎破!”
嘶吼声中,黑压压的阴煞之力在蓝护法身前凝聚,化为一头漆黑的猛虎扑向了马归厄。
马归厄剑眸厉色一瞪,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蓝护法的身后。
倒持着绷带长棍,用根部狠狠的捅在了蓝护法的后脑上。
蓝护法立刻如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一口脓血喷出,青紫中带着漆黑,根本就不是血色。但从蓝护法那痛苦的脸色来看,马归厄这一击,必定是重伤了蓝护法。
马归厄冷声一哼,说道:“跳梁小丑!”
河六四见师父如此凌厉的解决了蓝护法,心中欢喜不已,却又一阵苦涩。
欢喜的是,师父的修为竟是如此通天彻地,只凭一魂一魄便轻易的将蓝护法击溃。
苦涩的是,自己明明已经快到够到师叔元阳子的修为了,可在师父面前,还是如此的渺小。
河六四不禁暗想,若是师父本尊亲自到来,那将会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蓝护法趴在地上,身体上出现了无数孔洞,流出粘稠的液体,完全丧失了活动能力。
不过,蓝护法却仍旧阴沉的笑了起来:“桀桀桀,你的修为的确不是我所能敌,但我只是教中区区护法,在我之上的圣王圣尊,修为早已通天,你们才是跳梁小丑!”
河六四一个箭步来到蓝护法面前,灵力长剑随之化出,一剑便刺进了蓝护法的脊梁,怒喝道:“我师兄人在何处?!”
蓝护法吃痛之下一声闷哼,感受着灵力长剑所刺的部位,只要再深入半寸,自己必死无疑!加上一旁气势如龙,神威无比的马归厄,蓝护法的心中终于升起了一丝惧怕。
“在,在圣山总坛。”蓝护法低声回道。
河六四一皱眉,继续喝问道:“圣山是什么山?在何方?”
“巅盍山,在西疆。”
话音刚落,一团热浪,突然从背后席卷而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人觉法王
热浪袭来,河六四只觉得自己的背后仿佛出现了一个太阳,炽热无比!
河六四急忙一个闪身躲开一丈开外,而马归厄的周身则是旋起一圈罡风,直接将热浪吹散。
回头望去,只见背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大的少年。
虽然这少年看上去清纯稚嫩,可方才那团热浪,绝非是寻常强者所能发出来的。
环顾四周,洞穴中的碎石土块,都在方才的热浪中,被融化成为光滑的水晶。
这等修为,怎会是一个少年所能做到的?
“何人在此?!”
河六四高声问道。
那少年只瞥了一眼河六四,而后便将目光锁在了马归厄身上,疑道:“咦?竟只是片缕残魂?”
河六四大怒,灵力长剑自指尖陡然探出,冲出那少年便使出了一记玄宝灵霆剑!
“我在问你话!!”
怒喝声中,光柱骤然喷发,直冲少年胸膛。
却没想到,那少年连躲都没躲,只是抬手轻轻向前一推,玄宝灵霆剑的剑气顿时撞在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上,如飞流冲石,四溅开来。
河六四呆若木鸡,自己如今所能掌握的最强剑招,竟是被这少年如此轻描淡写的破去了。
如今的河六四,绝非是身在寂声林时的河六四。
身在寂声林时,河六四初学玄宝灵霆剑,尚能将几尺厚的生铁大门击穿,而今拥有了这么高的修为,所施展出来的玄宝灵霆剑,绝对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威力。可饶是如此,玄宝灵霆剑居然还是被破了,而且还破的如此随意,如此潇洒。
这让河六四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自从这少年现身,马归厄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只是平静的和少年对视。
河六四望向少年,只见他的背后不知何处出现了一条幽深的甬道,说明这少年就是从这条通道来到洞穴中的。但是,打出这样一条甬道来,为何一丝声响都没有,甚至让马归厄都未曾察觉。
那少年与马归厄对视着,忽然一笑,说道:“我知你修为通天,或许我并不是你的对手,但如今你只是一魂一魄的元神分身,而且只有半炷香的时间了,想必也不能阻我了!”
河六四又是一怔,心中惊愕滔天。
这少年竟然能看出师父只是一缕残魂,甚至连师父能停留的时间都看了出来!虽然他说自己并不是师父的对手,可言下之意,是在说他今日仍旧能够为所欲为!
河六四震惊非常,可马归厄却十分平静,问道:“看你这修为,似乎是得了我天罡教之精华,你师承何人?”
那少年一皱眉,似乎是对马归厄的问题十分意外,静静的回道:“别问了,告诉你,你也不会信!”
说完,少年望向河六四,带着一种欣赏的目光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河六四沉声喝问:“你到底是谁?”
“耳秋!”
河六四眉头一紧,自己倒是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号。
似是看出了河六四的疑惑,耳秋淡淡的说道:“大日圣佛教,人觉法王!”
河六四一惊:“你是邪教三**王之一?”
耳秋眯了眯眼,平淡的说道:“如此诋毁我教,你今日需死!”
天罡教道人所用的铜钱,全都是古钱,在华阳观的后院墙外,埋着十几口大箱子,每个箱子里都满满的装了上万枚铜钱,据说都是天罡教的前辈们攒下来的。
每次下山,河六四与马归厄都会用绳子穿一吊铜钱装进布兜子里,最多不会超过一百枚,然后绳子的活头冲着袋口,用的时候只要探手一抹,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河六四这次所带的铜钱有九十枚左右,现在只剩下十八枚,其余的都被他看似无意的扔在了地上。
外人看不出门道,但河六四扔在地上的铜钱,并不是随意乱扔的,而是摆了一个阵!
这个阵并不是寻常阵法的那种圆形,而是如同散落在地一样,左一个右一个,间距各有不同,却又密密麻麻的摆放着的。
看起来像是胡乱扔的,其实每一枚铜钱的位置都极为严苛,差一点都不行。
这个阵的名字,叫做“天星肃阵”,是以铜钱在地上摆出星象,借助天道之力,将阵中的一切阴阳之气全部湮灭的阵法。
前文曾说过,天罡教认为天地日月为阴阳,天罗万象为众仙,借助星象星宿的光洁灵气的照耀下布阵,所引发的威力比之寻常阵法,将是云泥之别。
而像河六四现在这样,直接以星象分布为基础布的阵,即便没有星宿光洁灵气的照耀,它的威力依然十分恐怖。
在大阵被激活之后,天道星宿之力汇集在大阵上空,如同惊雷霹雳一般冲刷而下,阵中无论是人是鬼,只要身上带有阳气或阴气,都会被撕成尘土。
然而,这种阵法也是分级别的,铜钱所摆的星图星象越大,威力便越盛。
虽说河六四如今所摆的是规模较小的天星肃阵,但也是需要极长时间去布的。
河六四一方面想要知道蓝护法和大日圣佛教到底有什么猫腻,一方面耳秋又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他也只好一边布阵,一边审了蓝护法一遍。
等到河六四布完这天星肃阵,也着实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而蓝护法也是被河六四刚刚那杀意毕露的眼神给吓到了,竟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就连要怎么对付河六四,利用河六四,都说的清清楚楚。
大高一直在旁边捅蓝护法的腰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在见识过河六四的手段之后,大高心知此时如果惹恼了河六四,不用等耳秋闯进来,河六四就得先要了他们的小命。
可蓝护法却并没有理会大高的提醒,蓝护法此时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他看着河六四,认真而又诚恳的说道:“白道长!我已经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你了!希望你能饶我们一命,救我们出去!”
河六四轻笑了一声,也不理蓝护法,自顾自地从布兜子里拿出三炷香插在了地上,然后又拿出一面镜子,倒扣在了地面上。
做完这些之后,河六四深呼了一口气,盘坐在天星肃阵之外,从布兜子里拿出铜钱剑握在手中,合上双眼,严阵以待。
蓝护法等人见状,也不再敢说什么了,任谁都能看出来,现在河六四是要与门外的耳秋决战,这一干人等的小命均握在河六四手中,哪敢出声打扰?
可一直坐在不远处的云歌,却没有蓝护法等人这份眼力见,当即忍不住问道:“小河!你这是?”
“咋了方丈?”河六四闭着眼睛问道。
云歌自知不会道术,并不知道河六四在干什么,可心里又忍不住的一阵担忧,便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小河!老夫觉得,你应该设法将门外的恶鬼困住,然后趁机带我们走!”
这云歌自打被解救出来,虽然没有直接对河六四的行动造成阻碍,可嘀嘀咕咕的也没少添乱。
河六四此时对这个磨磨唧唧,不知轻重的老头有些不耐烦,当即没好气的说:“不行!我要与它正面生死!”
这一下,就连云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云歌的大徒弟也听出了河六四对师父的不耐烦,只好悄悄示意师父不要再说话了。
墓室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石门上的大字越来越小了,不出五分钟,便彻底消失了。
在大字消失的一刹那,石门像是翻书一样被撞开,浑身发青的耳秋,扑身冲了进来!
石门被撞开的同时,河六四高高举起手中的铜钱剑,大吼了一声,狠狠地插在了自己身前的地里。
地上那七十多枚铜钱,瞬间像是通了电一样,滋滋冒起了电光,在地上织出了一张电网,将耳秋束缚在其中!
耳秋遭到电击,浑身的表面上爆出一道道拇指粗的青筋,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
河六四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一道黄符顺势被抛上半空,河六四抽出青炎剑用力向上一刺,剑尖直接刺透了黄符!
与此同时,位于地下十几米深的墓室里,竟然响起一声声雷霆巨响,甚至还闪起了只有闪电才有的惨白强光,将墓室照的一闪一闪的!
蓝护法等人,包括云歌师徒以及山纯,早就已经不会说话了。
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河六四,道行已经高深到了他们无法理解的地步,可也从未想到,河六四竟然能使出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道术!
要知道,呼风唤雨电闪雷鸣,一直都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呀!
这些人看河六四的眼神,已经从一开始的畏惧或是赞叹,变成了一种类似于绝望和失语的神情。
蓝护法等人和山纯,自然是因为与河六四为敌而绝望,更绝望的,是河六四还有一个更加厉害的师父。
云歌师徒,则是因为自己修道求仙这么多年,竟然还不如一个入道三年的少年而绝望,更绝望的,是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有这么一天。
此时的河六四,已经被他们当成了神仙!
河六四自然不知道这些人的心理变化,大吼了一声,手中长剑一抖,剑尖上的黄符瞬间燃烧了起来。
以天星肃阵为范围,墓室的棚顶忽然开始发光,由蓝到白,愈发强盛!
河六四紧盯着剑尖,又一次爆发出一声怒吼,鼻血也跟着流了出来!
随着他这一声怒吼,棚顶的白光大圆忽然从天而降,如同圆柱形的瀑布一般将耳秋笼罩!
第二百六十六章,化余经天步
听着耳秋那听似平静,实则杀气腾腾的话语,河六四却回想起了当年,自己刚刚进入囚机道场时的场景。
那时候,虽然河六四已经在玉虚观修行了两年,可在马归厄看来,他仍旧是个初出茅庐的门外汉。
所以,马归厄最初让河六四修炼的,除了打磨自己的护具之外,往日所修的功课也不能落下。而且每天还要清早起床,去到外面的荒山野岭上砍柴,不砍五十斤不准回来。
昆仑山虽是贫瘠荒凉,终年积雪,可在囚机道场的西侧,却还是有着一处隐蔽的枯林。只不过天长日久受冰寒侵蚀,早已变得坚硬如铁。
但最让河六四不能接受的,是马归厄给他的砍柴工具,竟然是一根铁棒。
河六四提出了严正抗议,诉说铁棒根本就不能砍柴的一系列理由,结果被马归厄一通烟袋锅给抽了出去。
从此,在这一望无际的深林当中,河六四手握着杯口粗的铁棒,叮叮当当的敲打着树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那打枣呢!
一开始,河六四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用上了一整天的功夫,虎口都震裂了,最多也只能敲出来十斤柴火。任务指标没完成,回家先是挨顿揍,然后就得饿着肚子进行摸底考试,只要不及格,又是一通树枝。
河六四心里那个恨,自己每天出去砍柴,哪有时间温习功课,这糟老头子还真拿自己当牲口使唤了。
不过,挨揍归挨揍,马归厄还是指点了河六四敲柴火的敲门。
“傻小子,不能用蛮力,要使巧劲儿!”
“巧劲儿?”
“对!先敲一下,树干颤抖的时候,敲准薄弱之处,丹田定气,推劲入手,看着!”
说着,马归厄拿过铁棒,在一颗腕粗的树枝上一划,树枝立即哗啦啦的开始颤悠,马归厄一推腕,铁棒棒尖狠狠地点在树枝根部,树枝应声而断。
“看着没?结实的地方,震动小,明白了吧?”
河六四接过铁棒挑挑了一枝树杈轻轻一划,然后学着马归厄推腕而出,铁棒精准的点在了树杈上,可树杈只是稍稍晃了晃。
“傻小子,”马归厄笑骂,“修行内劲,是逆天之事,你以为是小娃子过家家呢?这还只是用点巧劲儿,真要让你用内劲去御剑飞符,你还不得练上个十年八载?”
“巧劲儿...”河六四若有所思的看着铁棒,想了一会儿之后,重新划了一下树枝,河六四腕子柔和的一挺,铁棒顺劲而出,再一次精准地点在了树杈上。
只见树杈咔嚓一声,被铁棒击打的地方应声裂开了一半。
“哟?”马归厄一见两眼放光,“好小子!脑瓜好使!去吧。”
河六四也挺高兴,想不到马归厄这招这么厉害,这要是捅在人身上,还不当场给人捅个半死?
不过,高兴了没两天,河六四就后悔了。
短短两三天的功夫,河六四已经掌握了铁棒劈柴的敲门,五十斤柴火,半天的功夫就打完了,可完成指标之后,河六四就犯愁了。
五十斤柴,自己怎么拿回去啊。
河六四到底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虽说小小年纪已经窜到了一米七大高个,可是身材,还是偏瘦。
五十斤柴,也只好分成了两次扛回去,代价就是,一通树枝。
河六四心中那个骂!天天咒这老头子不得好死,可是骂归骂,为了晚上能吃口饱饭,河六四还是勤勤恳恳的完成着每日指标。
说起吃饭,河六四对马归厄就没什么脾气了。马归厄教河六四的时候凶巴巴的十分严厉,可做饭却丝毫不比妇女差,虽说只是粗茶淡饭,做的是相当可口了。
而且,天罡教的教规并不是像想象中那样,清口寡欲,酒肉不沾。马归厄凶归凶,给河六四的伙食可以说是很丰盛了,虽说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可清蒸鸡煮鸡蛋,红烧鱼豆腐汤,天天变着花的来。
河六四天天受尽了折磨,可架不住嘴馋,一想到那些香喷喷的饭菜,就什么罪都愿意受了——毕竟在山下可不是能天天吃上肉的。
好菜好饭紧着给河六四,马归厄却只是喝喝粥,啃啃馒头吃点咸菜,就好像是自己舍不得吃,全都给了河六四一样。
起初河六四还怪不好意思的,一个劲儿的把鸡腿鱼身给马归厄夹,马归厄看着挺高兴,可脸上却还是凶巴巴的骂了河六四一通。
河六四心说你个老不死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于是也就不管马归厄了,只顾自己大快朵颐。
虽说马归厄吃沾荤腥,可那酒葫芦却从来没离过身,没事儿就喝上一口。河六四聪明至极,明白马归厄好菜好饭的供自己,其实就是让他好好长身体,既然如此那就别客气了!一个月下来,吃的河六四身体一天比一天壮实。
转眼间,五十斤的柴火河六四已经背了一个月了,也不知道这马归厄每天要这么多柴火干嘛。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铁棒劈柴所用的巧劲儿,河六四用的已经是炉火纯青,半天的功夫,就把一天的指标干完了。
河六四美滋滋地想着,这下自己就有时间睡个午觉,然后翻翻古籍,应付晚上的摸底考试。
可还没等高兴两天,河六四就后悔的想死了。
马归厄从当做仓库的茅屋里,翻出了一副链甲。
这副链甲,是由精铁打造,穿在身上如同紧身衣一样,从头到脚密密麻麻的裹着,就能露出来一张脸。
而且,看起来像是衬衣衬裤一般的链甲,竟然有近一百斤重!
马归厄的要求很简单,穿着链甲去砍柴,除了解手,死都不能脱!
河六四欲哭无泪,早知道要穿这么一副重甲,自己耍耍滑,磨蹭一天再把那五十斤柴背回来多好!现在穿上链甲别说解手,蹲下去就别想起来!
心中把马归厄祖宗十八辈都骂遍了,可是看着马归厄手中的树枝,河六四也只好忍辱负重了。
刚开始,穿着百斤重的河六四只能勉强站起身,其实要不是河六四背了一个月柴,站都别想站起来。
虽说站是能站起来了,可想要出去砍柴,可费了大劲了,光是走到前院开大门,河六四就能走上半个小时,而且中间还要歇上几气儿。
等到行至平日里砍柴的地方,河六四用了整整一天。
三里路,一千五百米,虽说林中道路曲折难行,可在外人看来,需要走上整整一天的确有些夸张了。
其实,只要穿上那副链甲,就知道到底有多难了。
就因为马归厄除了要求河六四做什么都要穿着链甲之外,平日里走路,必须使用华阳真经当中所记载的,一门叫做化余经天步的轻功。
华阳真经,是天罡教创教祖师华阳子所创的道家典籍。
而在其中其中,有专门一个章节,主要讲解各种搏斗之术,什么兵刃技巧,以及身形步法,布阵驱符等功夫。
分为身、兵、扑、阵、符几篇等文章,虽然只有一章,却用了巨大的篇幅去讲解。
马归厄告诉河六四,这几章搏斗之术,其实就是配合华阳真经来修行的道家无上典籍。
华阳真经主内,搏斗之术主外。修习华阳真经练就内劲,然后使用其中的搏斗奇术玄技,练至大成,能上天入地,无所匹敌。
而这化余经天步,就是‘扑’一章中,第一篇所记载的内容。
化余经天步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步法,它的作用也只是能让人长途奔袭却毫不疲惫。但是,使用化余经天步时的姿势,就有些不好看了。
两只胳膊左一下右一下的画圈,两只腿也不能像平时跑步时那样,而是必须像跳远一样,一下一下的蹬,每蹬一下必须蹿出去两米以上,并且还要跳起来!左脚蹬一步,右手就要顺时针摆一圈,右脚蹬左手就要摆。
起初刚学的时候,河六四差点累死,这种跑法一蹦一跳的,非但不快,而且还极其消耗体力!但是通过修习华阳真经,河六四学会了呼吸吐纳、沉心藏劲的法门。从此之后再使用化余经天步,脚下运劲蹬地跃起,河六四深呼浊气,浑身放松,胳膊再随之一摆,一股清灵之气竟然自己涌进肺里!如此一来,河六四健步如飞,跑上三里路,居然大气都不喘,身上一点汗都不出。
但此时的河六四身穿着百斤重的链甲,而且这链甲奇紧无比,就跟上了螺丝一样,动一下都要使出大力,更别提一蹦一跳的使用化余经天步了。
可是,马归厄拎着树枝跟在身旁,河六四也不得不照令行事,哭丧着脸,走着化余经天步。
河六四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蹦了起来,别说两米,这一步只蹦出去不到半米远,而且每蹦一下,脚底下便是一寸来深的脚印。然后落地之后,胳膊才慢慢悠悠的摆了一圈,给马归厄都气乐了。
如此,又是过了一个月有余,河六四才勉强能在一个小时内,跑出三里远。
可是砍柴就又让河六四头疼了,穿着这么重的链甲,还想推腕使出巧劲,简直就是白日做梦!所以,河六四又一次回到了叮叮当当的使用蛮力敲树杈的日子。
可马归厄却表现的无所谓,也不打也不骂,饭也让吃,觉也让睡,柴砍不够也没事,只要河六四老老实实的跑步就行。
一个月下来,河六四从一天的时间,缩短为一个小时。铁棒劈柴也从蛮力敲打,渐渐变成了勉强用出巧劲。柴火也从一天不到一斤,变成了一天能砍出十斤有余。
马归厄看在眼里,心中无比的欣慰,凶巴巴的脸,也柔和下来了。
又是半个月,河六四的身形已经从寸步难行,变成了轻而易举,虽说看着还是显得很笨拙,可这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
化余经天步。
想到这里,河六四微微一笑。
第二百六十七章,天星肃阵
河六四闻言,哼笑道:“还不知道是谁死!”
耳秋面无表情的说道:“虽然我不是你师父的对手,可仅凭一魂一魄,我还是不怕的!你师父一魂一魄能轻而易举诛杀我教护法,而你却被逼的要与之同归于尽。你觉得,我们谁会死?”
河六四冷声说道:“如此说来,其实你一直在此处暗中观察,对吗?”
耳秋扭头望了望已经消失的通道的方向,说道:“不错!”
河六四冷笑道:“眼见下属陷入苦战,却不出手相救,邪教就是邪教!”
耳秋平和的说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河六四微怒,“既然你们是为神兵而来,同伴将死却又不肯出手相救!若是你一早便出现,想必我根本就没机会召我师父,神兵岂不是唾手可得?”
耳秋淡淡的说道:“他身为教中护法,这些事本就份属应当,何来法王相救下属之理?再者说,即便我一早现身,你同样有机会布阵求救,祭血做法何其简单?既然我何时出现都不能阻止你,那我出现的时机便没什么重要的了!”
“没什么重要的?”河六四不怒反笑,“若是你能早些出现,即算我召来了师父,可他或许就不用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你们这些邪教中人,只知道摆架子夸海口,明明在毒害百姓,却自诩普度众生!简直可笑!”
河六四指着地上的灰烬怒喝道,那是蓝护法的尸体烧尽之后所留下的。河六四如此愤怒,倒不是为蓝护法鸣不平,而是他打心底接受不了大日圣佛教的所作所为。明明可以共同进退,却一定要人丧命,甚至不惜自相残杀。这在河六四看来,简直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面对河六四的怒斥,耳秋的情绪没有一丝波澜,淡淡的说道:“道家修仙,讲求遵循天道,而你们克敌所用的道法,却是逆天而为修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
“你错了!”河六四一挥手,“天罡教从来就不是为了白日飞升,逆天而为修来的道法,也只是为了对付你们这些祸害!”
耳秋闻听,先是细细的品味了一下河六四的话,而后摇了摇头,说道:“那之后呢?”
河六四一愣:“什么之后?”
耳秋解释道:“除尽妖魔邪祟之后呢?你们这足以通天的道法,将作何用之?”
河六四大笑道:“我下山半年,几次险些丧命,皆是拜你们大日圣佛教所赐!我杀了一个又一个掌阴令,却又来了个蓝护法,在蓝护法之后,又出现了一个你!在你之后,还不知有多少强敌!大日圣佛教号称教众二十万!我一天杀十个,尚且要杀五十多年!更何况加上天下妖魔何止二十万?我这余生,都要与你们斗到底!”
耳秋摆了摆手,说道:“你悟错了我的意思,我是问你,若天下妖魔尽扫平,你们天罡教,当如何自处?”
河六四一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耳秋说道:“邪教之名,乃是你们所赐,所谓祸害,也是你们定下的。逆天而行,修得道法,说是为了诛克邪魔,实则都是为一己私欲!邪魔之力为外道,你们极力打压,可在你们之上,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制约你们!若有朝一日,真被你们荡平了时间妖魔,这世上,岂不是都由你们说了算?”
河六四一直冷冷的看着耳秋,待他说完,冷哼道:“世间自有朝廷法度,我天罡教只知正邪对立!其它的,一概不理!”
耳秋难得一笑,可笑容中却是充满了嘲讽,说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还不都是你们所定?千年之前是如此,今日亦是如此!朝廷法度,呵,世间之乱你早已知晓,朝廷有何作为?天罡教镇压千万妖魔几千年,世间仍有妖魔横行,那你们这千年来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意义?这世上已然天翻地覆,何不直接洗刷干净,重新建立一个人人得福的净土?比起你们一个一个的诛灭妖魔,我教所做的大事,才是正道!”
河六四不怒反笑,说道:“这些话我已经听了数遍了!你告诉我,你们要创造一片净土,那如今尘世上的黎民苍生,他们又何罪之有?”
耳秋平淡的说道:“为建净土,有些代价不可避免。更何况在这乱世,每一个都是脏污之人,死,并不冤枉!”
河六四摇头发笑,怒道:“按照你们的意思,是要将这世间的一切完全抹去,那么之后你们所谓的净土,还会有百姓吗?若是你们留下一部分人,进入净土繁衍后代,那不还是从你们一心想要抹去的乱世中,选出来的脏污之人吗?”
耳秋像是被问的哑口无言,与河六四对视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你也知道我教收集魂魄一事,为的就是日后在净土之中,再育黎民。”
听着这牵强无比的解释,河六四嗤笑道:“这么说,等你们事成之日,大日圣佛教一样要从这世上被抹去,对吗?”
耳秋面色依旧平静,却平添了一丝阴冷,说道:“功德圆满何其不易,此时言说,为时尚早!”
河六四放声大笑,说道:“方才你的话,满是对道家的怨怼,认为我们修得这一身道法,无人制约!实则是怨愤我天罡教从中作梗,却又无能为力!哈哈哈哈哈!无耻!这些话,你怎么不敢当着我师父的面说?”
耳秋被河六四说的有些无言以对,冷冷的说道:“将去之人,无益多言!”
“那你为何与我说这么多?”河六四反问道。
耳秋眼神中猛然透出一阵杀气,说道:“你不同,你是将死之人,同你说什么都无所谓!”
说完,耳秋挥手一招,洞穴中的空气忽然变冷。
河六四眼中精光乍现,脚下化余经天步用到极致,飞速的在马归厄留下的天星肃阵上飞奔了起来。
洞穴中开始结起阵阵白霜,将废墟般的洞穴冰冻成为了一片晶莹剔透的冰雪世界。
河六四急速狂奔着,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化余经天步,一枚枚铜钱被精准的丢在了马归厄射出的孔洞上。随后,河六四猛然停住脚步,祭起一道黄符,身躯一震,黄符陡然炸裂。
地上那一枚枚铜钱开始凭空颤抖,河六四急忙拿出三炷香插在了地上,然后又拿出一面铜镜,倒扣在了地面上。
做完这些之后,黑丝深呼了一口气,站在天星肃阵之外,双指掐住剑诀,灵力长剑猛然探出,河六四随之合上了双眼。
耳秋站在不远处,淡淡的看着河六四,目光中写满了不屑,说道:“天罡教奇门大阵,我早有耳闻。只是我如今根本不在阵圈当中,你布阵又有何用?”
听着耳秋的话,河六四毫无反应,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紧闭着双眼,如同一尊石像。
可仔细看去,河六四脖子上青筋暴露,一看便是在疯狂的调集灵力,注入到天星肃阵当中。
耳秋见河六四不言不语,也不打算再与他多言,掌心中缓缓出现一颗明后的珠子,飘浮到耳秋的面前。洞穴结冰的速度陡然加快,像是被那珠子吸引,冰霜如同海浪一般蔓延而来。
就在这时,耳秋脚下的地面忽然钻出一根土柱,顶起了耳秋的右腿,力道之大,将他整个人都顶飞了起来。
耳秋脸上毫无波澜,只是在半空中轻盈的一转,便又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可离天星肃阵的阵圈,却近了许多。
脚下被突然袭击之后,耳秋也开始注意起了脚下的动静。
河六四知道,以耳秋的修为,自己任何的灵力波动,都逃不过他的双眼。方才之所以能够将他顶起来,也是因为耳秋在于自己争夺时间,想要敢在对方前面施法成功。
忽然,又一根土柱出现,只不过这一次是从耳秋背后的洞壁上突然弹出,径直撞向耳秋的后背。
在师父到来之后,河六四也并非是坐享其成,而是仔细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元神之强悍。他发现,炁刃千年所修而成的元神之力,不仅仅能够帮自己调集阴阳五行之力,只要是在阴阳五行之中的一切事物,他都能随意的调配!
换句话说,只要河六四能想到,就没有他不能控制的东西。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是超出阴阳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呢?
通过这种新奇的能力,河六四直接以元神之力将土壤凝固,化成粗壮的柱子,想要将耳秋顶进天星肃阵的阵圈当中。
然而耳秋绝非是等闲之辈,大日圣佛教的法王,其修为是河六四难以相信的。
果不其然,有了第一次的经历之后,耳秋对土柱的袭来早已有所准备。头都没回,只是轻轻一握拳,背后瞬间出现一面透着淡淡黑气的护盾,将撞过来的推住挡碎。
一击不成,河六四紧闭的双眼微微一皱眉,洞穴中忽然卷起一阵猛烈的罡风,汹涌的灌向耳秋。
但耳秋周身那透着淡淡黑气的护盾并未消失,顺势便挡住了罡风的席卷,站在狂风中不动如山!
耳秋轻松自如,可河六四就没那么好过了,洞穴中的结起的冰霜,已经蔓延到离他不足两丈的地方。云歌更是虚弱的跑到了他的身旁,躲避寒冰。
河六四狠狠一咬,猛的将所有元神之力全部送进了地下。
一瞬间,耳秋只觉得脚下一晃,低头看去,竟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天星肃阵的阵圈当中!
原来,河六四之前的奇袭,都是为了转移耳秋的注意力而已。他知道自己和耳秋的差距,所以才选择了偷袭。
河六四能够直接调集在阴阳五行之中的物体,脚下的土地自然便是属土的物体。河六四将所有的元神之力灌入地下,竟是硬生生的将天星肃阵范围内的大地,直接与耳秋脚下的土地对调了一下。
说起来简单,但河六四对元神之力的掌控还不够纯熟,将土地对调,竟是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和元神。
耳秋淡淡的看着脚下的阵圈,抬起头,发现以天星肃阵为范围,洞穴顶部开始发光,由蓝到白,愈发强盛!
河六四猛地睁开双眼,爆发出一声怒吼,鼻血也跟着流了出来!
随着他这一声怒吼,棚顶的白光大圆忽然从天而降,如同圆柱形的瀑布一般将耳秋笼罩!
第二百六十八章,惨败
天星肃阵,是河六四翻遍了典籍,找出来的一门奇绝阵法。
起初马归厄并不赞同他修习这些高深玄妙的阵法,因为此时的河六四毕竟还只是一个刚入道两年的毛头小子,很多基础还未牢固。
如同华阳十三剑一样,以河六四的道行,两年修道,却只能施展一剑,便会因内劲耗空而虚脱倒地。
这些高级的阵法,也是一样的。
虽说阵法的布成,是用法器做媒介,以布局做引导,来引发能量场的聚变。
但是最关键的一步,激活大阵,还是需要施法者本身来施法的。
一门强大的阵法,往往需要一名道法高深的道长来激活,甚至说,以命殉阵的事情也常有发生,都是因为道行修为不够,只得用性命做代价。
所以,一门阵法的威力强弱,除了法器和布局规模等因素之外,施法者本身的道行,也是很重要的。
然而如今却不尽相同,如今的河六四,修为直逼天罡教掌教元阳子,在这世上已经难有敌手了。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河六四的经验还不够纯厚。
但是天星肃阵已然被激活,冲天的星光月洁犹如瀑布般降临在洞穴之中,将耳秋完全笼罩。
耳秋从现身以来,就一直保持着极为平淡的状态,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被河六四反驳的哑口无言,也不会恼羞成怒,最多也只是面色阴冷。
此时站在天星肃阵当中,耳秋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凝重。
耳秋抬头仰望着头顶,发现在这天星肃阵当中,头顶一片星罗密布,点点星辰在不大的阵圈上空,汇集成为一条浩瀚的银河,发出灿烂的光芒。
但耳秋知道,在这圣洁的光芒中,蕴含着足以令乾坤倒转的恐怖威力。
霎时间,一直十分平静的耳秋竟是怒喝了一声,挥手向天霹雳一指。
一股雄浑的阴煞之力冲天而起,像是一轮巨盘,自耳秋头顶盘旋升起,将所有的星辰光芒尽数阻挡。
河六四双手在胸前狠狠一拍,倾泻出浩瀚的灵力,注入到天星肃阵当中,极力将光芒压向耳秋。
耳秋手指着满天星斗,忽地又是一声怒喝,巨盘猛然增大,甚至快要探出阵圈来。
见到这般情形,河六四无奈的只想仰天长笑,明明师父已经尽了最大的可能,为自己布下天星肃阵的阵圈,自己又成功施展了天星肃阵,可却还是不能压制住耳秋,反倒被他逼得快要将所有灵力全部用尽。
此时的洞穴内,阴阳五行之力几近稀薄,河六四所能调集的,就只有体内本身自己的灵力而已。
虽是获得了千年修为,可河六四的灵力修为始终是他的短板,若是他的灵力能够再雄浑一些,如今当绝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事到如今,河六四终于为自己当年的无知感到后悔,若是自己潜心苦修道法,牢牢打下基础,自己的灵力修为定然会比现在高很多。
眼下,河六四不仅对耳秋无能为力,自己父母亲朋没能救,师兄下落刚刚得知,老财一家的仇没报,还应承了谷天炽的事,以及正英子前辈的事,这些他一件都做不到!
甚至自己的青炎剑,也已经毁去了,河六四即便是一死以谢天下,都无颜面对那些故人。
想到此处,河六四猛地一咬牙,右手忽然掐住剑诀,灵力长剑顿时探出。
长剑一转,剑刃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河六四还是决定使用杀生术!
“你疯啦!不要命了?”炁刃的声音自脑海传来。
“炁祖,事已至此,请恕晚辈无能,我只有如此才能诛灭了他!!”河六四在心中呐喊道。
话音刚落,剑刃滑动,河六四的手腕鲜血淋漓。
“四哥哥!”云歌凄苦的叫道,扑向了河六四。
河六四回眸一望,眼神中尽是宠溺和温柔,心中更是无比的愧疚。而后,河六四眼神一厉,一阵罡风顿时卷起,直接将扑过来阻止自己的云歌挡了回去!
“让既仁哥带你回家!”
河六四的话传入云歌的耳中,云歌瞪大了双眼望向河六四,只见河六四的周身猛然暴起一阵金红色的血气,身上的衣物和头发无风自动,徐徐上升。
“喝啊!!!!”
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洞穴,河六四的双眼都变成了金红色,天星肃阵的范围顿时缩小,变成只有不到一丈的圆圈。
耳秋以阴煞之力所化的巨盘当即被挤压成为碎片,化成黑气缓缓飘回耳秋的体内。
抬起自己的右手低头一看,耳秋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得像是纸糊的一样,开始一片片的脱落。
耳秋眉头紧皱,抬头望向河六四,眼神中满是杀气。
可是良久之后,耳秋忽然神色一缓,重新变得平静了起来。
看着耳秋的变化,河六四一阵狐疑,却也不敢停止被杀生术催化的天星肃阵,当务之急,是要在自己精血耗尽之前,将这个人觉法王彻底诛灭!
云歌跌坐在不远处,眼含泪水望着河六四,无助的伸出手,想要抓住河六四。
然而这时,阵圈中的耳秋也缓缓抬起手,猛然放出一团浑浊的气团,像是浓雾,又像是阴煞之力。
河六四此时的元神之强,瞬间便感知到了那团浑浊的气体是什么东西,那是被耳秋吸入体内的蓝护法魂魄。
正当河六四不解的时候,耳秋挥手将蓝护法的魂魄甩向上方,直接将其丢进了那浩瀚的银河当中。
蓝护法的魂魄撞入银河,顿时变得光芒四溢,魂魄在星辰中瞬间灰飞烟灭。
反观耳秋自己,则飞快的在胸前掐住了一个奇怪的指决,然后突然身形一闪,随即耳秋便出现在了天星肃阵的外围。
与其说是身形一闪,倒不如说是飞快的变成一团模糊,然后耳秋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河六四呆呆的看着耳秋,身上那金红色的血气慢慢变淡,从手腕的伤口中淌下的精血也流干了。
杀生术,结束了。
天星肃阵,也结束了。
随着河六四的精血耗尽,他的体内已经完全不在又灵力的存在。
但是耳秋,却仍旧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只是双臂受了些伤。
“唉!”
脑海之中,炁刃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却也没能将河六四从呆滞中唤醒。
耳秋回头看了看四周,先前结起的寒冰,已经将洞穴完全冻住,只有中心的一块地方,没有被寒冰侵蚀。
点了点头,耳秋扭头望向还在看着自己发呆的河六四,说道:“这般拼命又有何用?之前我问你想怎么死,如今我便遂了你愿,让你自生自灭吧!”
耳秋也看得出来,此时的河六四已经是将死之人,无药可医了。
随手一招,寒冰开始破裂,炸碎了洞壁,浑浊且又如海如潮般的混沌之力,开始涌入洞穴。
在此处的周围,是无尽的混沌之力,正英子为了囚禁炁刃,特意为其量身定制出如此绝境。可想不到,这个绝境竟然用在了河六四的身上。
耳秋淡淡的望了一眼河六四,随后身体竟然直接像是水一样,融进了洞壁之中,潇洒离去。
河六四望着耳秋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像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惨败。
云歌趁机连滚带爬的来到河六四身边,伸出小手用力的捂住河六四手腕上的伤口,哭泣道:“四哥哥你不要死!我不准你死!”
这时,炁刃的元神从河六四的体内飘了出来,看了看河六四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
炁刃看了半晌,忽地一皱眉,急忙问道:“丫头!你是否能免受混沌之力的侵蚀?”
云歌此时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哪里顾得上回答炁刃的问题。
炁刃怒道:“再不说他就死定了!”
云歌这才扭头望向炁刃,抽泣道:“是又如何?”
“能不能一同保他?”炁刃又问。
“能!他进来时,就是我给他的灵力,让他在混沌之力中行走自如!”云歌回答道。
炁刃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等下本尊会为你打出一条通道来,你快些出去,叫他那个师兄堵住洞口!你们两个在外面为他护法!”
“啊?”云歌一怔。
“照做!”炁刃怒吼道。
云歌被炁刃吼得吓了一跳,无助的点了点头。
随即,炁刃伸手按在了河六四的肩头上,用力一抽,便抽出雄浑的神识。而后炁刃将这神识凝聚在一起,狠狠的挥出。
神识匹练汹涌的撞向洞壁,将洞壁撞的坍塌大片,通往上方地宫的悬梯出现了。
“快走!”炁刃催促道。
云歌不舍的看了一眼河六四,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洞穴中只剩下炁刃与河六四了,此时河六四仍旧是双眼无神,呆若木鸡。
炁刃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越来越浓郁的混沌之力,苦笑不已。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下,就连炁刃本身都不敢久留,更何况一个精血被耗尽的将死之人。
耳秋之所以离去,其实也是对这混沌之力十分忌惮,加上河六四已经伤及根基,耳秋便任由他在这混沌之力中被化成虚无。
炁刃望着河六四,轻轻说道:“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炁刃缓缓的钻进了河六四的体内。
第二百二十九章,祖师
迷迷糊糊中,河六四感觉自己回到了宿海县的家门口,几个孩子嘻嘻哈哈地站在门外,正冲着自己挥着胖乎乎的小手,脸上写满了天真,叫嚷着‘爹爹!’
而在孩子的旁边,丹娘一脸幸福的看着他。
河六四欣喜的一笑,迈步走了上去。
可是刚迈出一步,孩子们的身后忽然升起一团白雾,在弥漫的雾中,武天、魏鬼、霍刈、蓝护法、耳秋,甚至还有双头蜥和赤脚女鬼都显现出来,他们的脸上,尽是邪魅的笑容。
他们朝河六四阴冷的一笑,伸手拉起河六四的孩子们朝院里面走去,而在院子当中的青砖屋下,站着一口沸腾着猩红血水的大铁锅。
他们邪笑着,拎起河六四的孩子,丹娘也被人横举起来,朝着铁锅丢了下去。
“不!”
河六四一声大吼,猛地坐起身来,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不住的喘着粗气。
“原来是梦。”河六四长出了一口气。
环顾四周,河六四发现自己正在一片草丛当中,头上莺飞燕舞,花香四溢,天空碧蓝清澈,洁白的云团缓缓飘动。
看着这宛若人间天堂一般的场景,河六四狐疑的一皱眉。
浑身的疼痛都消散了,没有一丝不适感,沐浴在周围的清风中,舒服极了。
“我...我这是死了?”河六四环顾着四周。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地势绵延起伏,坡度柔缓,在这万里草原之中,就只有河六四一人。
站起身来,几只蝴蝶从河六四的身旁飞过,河六四随即便跟着蝴蝶飞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几只蝴蝶,似是知道河六四在跟着它们一般,径直朝着一个方向翩翩飞去。
河六四跟在后面,走啊走啊,也不知走了多久。
草原一马平川,又宽广又平坦,嫩绿色得草原覆盖着大地,就像是给大地穿上了绿装,让人看得心旷神怡。
河六四漫无目的的跟着蝴蝶走着,终于,前方远处出现了一座小小的房屋。
河六四急忙向前跑去,越跑,房子越大,没过多久,河六四便来到了小屋面前。
这是一座不大的土屋,伫立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显得十分突兀。
隐隐的,河六四听到屋子里有声音。
缓缓推开门,只见屋子里青烟缭绕,十分的清净。
在屋里面,一阵吟唱传来。
河六四把门完全推开走了进去,看到了一个梳着发髻的背影,手中像是在编着草绳,口中清唱:“算来浮世忙忙,竞争嗜欲闲烦恼。诸朝众霸,广分人国,东征西讨。武略今何在,”唱到这,背影转过头,“拉埃啦?”
这是一个老人,身穿粗布道袍,脚蹬草鞋,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满头的白发,看上去却是精神奕奕。
最特别的,就是这老道的两道剑眉,居然是棕黄色的。
河六四推手一礼,恭敬的说道:“晚辈河六四,师承天罡教,原在江华府文定县伏魔,却不想眨眼间便出现在此处,敢问前辈真人,此乃是什么地方?”
在道门之中,晚辈见到长者是有着诸多礼数的,河六四如此恭敬,也是知晓道门尊师重道的规矩。这老人虽然不知是什么身份,修为深浅也不得而知,但就凭这一头白发,河六四也该遵一声前辈真人,这是礼数!
那老道人转过头来,面容虽是苍老,却是仪表堂堂,看得出此人年轻时定然是英俊不凡。
老道和善的一笑,带着一丝责备说道:“早就曾对你言讲,于是不可以命相拼,怎就这般没记性?”
河六四一愣,呆呆的说道:“难道,晚辈曾见过前辈真人吗?”
老道哈哈大笑,说道:“老道我曾出手救过你两次了,你却忘了个干净,真是糊涂得紧哟!”
听老道如此说,河六四更是摸不着头脑,心说自己什么时候被眼前这老道救过?
老道看着河六四那疑惑不已的样子,摇头笑了起来。
忽然间,河六四感觉这老道的声音熟悉无比,这不就是在哪漆黑的环境中,所听到的那苍老的声音吗?
“您,您,您!”河六四惊得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道看到河六四的反应,更是大笑不止。
河六四曾不止一次的猜测那神秘的声音到底是谁,他猜想过那人应该是隐遁在寂声林的绝世高人,可后来在寂声林遇到神兽麒麟之后,河六四便打消了这种猜测。
不为其他,因为麒麟从来也没提起过这样一个人,有麒麟这等神兽存在,还能有什么高人能躲过它的法眼?
后来,河六四又猜测麒麟便是那个神秘的高人,可转念一想,麒麟主动现身,丝毫没有遮遮掩掩。那里像那高人,始终藏头露尾?
所以,河六四到了如今也没猜着那神秘高人的真正身份。
想不到时至今日,自己竟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当中,见到了这位高人的庐山真面目。
老道似是看出了河六四的心念,笑道:“你问,自己为何会凭空出现在这里,对吗?”
河六四点了点头。
老道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呀,已是落入轮回之人了!若不是那炁刃拼死将你的魂魄禁锢在肉身上,恐怕此时你早已投胎去了!而我正好也能将你的元神召至我的内壁当中!”
“这里,这里是前辈真人的内壁??”河六四目瞪口呆。
回想自己方才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这里,这片草原之大,根本无法估量。老道说这里是他的内壁,如此之大的内壁,可想而知,这老道的元神已经强到了何等地步!
河六四不由的心惊不已,这般元神之下,又是何种的灵力修为,才能与之般配?
“您,您不会是个神仙吧?”河六四傻乎乎的说道。
老道闻听,先是一愣,转而仰头大笑:“可笑可笑,你这小辈还真是可笑!哈哈哈哈...”
河六四咽了咽唾沫,终于也冷静下来不少。
可一想方才这老道在提起炁刃的时候,那语气和神情,仿佛在谈及蝼蚁尘烟一般轻描淡写,河六四又忍不住心惊胆战。
倒不是惧怕老道,河六四心惊不已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这老道的修为。
就凭这样的内壁,老道的修为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能有这样修为的,河六四只想到了一个人。
“敢问前辈真人,您,可是我天罡教开山祖师,华阳子!”河六四极为认真的问道。
老道微微一笑,像是回忆起了许多往事,笑道:“曾经是!”
河六四闻听,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即跪倒在地,伏身拜道:“后人河六四,拜见祖师!!”
说罢,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华阳子满脸欣慰的笑了笑,伸手将河六四扶了起来。
那知河六四浑身绷紧,动也不肯动。
千年之前的神话人物,自己竟然得缘相见,河六四怎能起身?
见河六四不愿起身,元阳子只好放开河六四,问道:“我如此言说,你就没有一丝怀疑?”
要说对于华阳子的身份,河六四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怀疑。就凭这样的修为,华阳子根本就没有理由诓河六四。炁刃只是华阳子所铸的神兵,尚能修出元神,存活千年。华阳子乃是一派开山祖师,就是说自己活了几万年,河六四也相信!
只是河六四不明白,祖师为什么要说,曾经是?”
“祖师前两次救我,一息间便治愈重伤,若不是通晓天罡之术,何有这手到擒来?”河六四虔诚的说道。
华阳子闻听,点了点头,对河六四的观点表示同意。
河六四的气力,虽然经过花族灵力和自然之力的融合,形成了全新的灵力,但其灵力的根本却仍旧是天罡气力。而且花族的灵力功法本就是天罡教所传授,虽是不同,却又血脉相连。至于那神秘无比的自然之力,在河六四的体内并不多,而且华阳子救他的时候,自然之力还未曾与气力融合。
所以,华阳子出手治愈河六四易如反掌,并非是因为他太过强大。而是所修之功,一脉相传。
严格来说,那都是华阳子所创的心**法,再怎么改变,华阳子岂能看不透?
“只是,只是祖师为何说,曾经是?”河六四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华阳子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平静的坐了片刻,才说道:“一世而亡,自然就是曾经是了。”
“亡?”河六四一怔,“祖师是说,您已经,您已经...”
华阳子知道河六四想说什么,摆了摆手说道:“人身**,岂有不消之理?我早已轮回转世,不再是天罡教的祖师了!”
河六四听的一头雾水,已经轮回转世,不再是开山祖师,那他现在是什么?
华阳子看出了河六四的疑惑,笑道:“道门中人,应清心净欲,道术玄通是假,羽化飞升亦是假,只有人的感情才是真!你之所以还能见到我,就是因为情字!”
河六四彻底糊涂了。
要说河六四的天赋资质,算是天罡教几百年来最出色的一个了,他之所以能够在短短几年时间内,修得如此修为,除去那几次大机缘之外,与他本人的天资密不可分。
毕竟,河六四可是堂堂的星宿转世!
然而饶是如此,河六四还是被华阳子玄而又玄的说辞,说的一脸糊涂。
华阳子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你便是我,而我,就是你!”
第二百三十章,转世
河六四一脸不解的看着华阳子,对华阳子所说的话,一句都没能听明白。
华阳子像是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说道:“这样吧!我自言是你的祖师,却无任何佐证,我现在就佐证与你,如何?”
河六四连忙摇手,说道:“祖师息怒,弟子从未怀疑过祖师之身份!”
华阳子笑了笑,说道:“你信归你信,该佐证的,还需佐证!”
说罢,华阳子缓缓托起左手,掌心顿时冒起一阵缥缈的光芒,像是雾气般缭绕,又像是群萤飞舞,形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小人,在华阳子的掌心中欢快的蹦跳着。
河六四好奇的看着那小人,只觉得这小人活灵活现,而且极为的熟悉,可是到底在哪儿见过,河六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华阳子微笑着看着河六四,问道:“像吗?”
河六四闻听,抬起头看向华阳子,然而这一望,河六四当即心头一明:这个小人,不就是祖师的样子吗?
“这...”河六四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华阳子摊开手掌,小人儿立马跳到了地上,开始在屋子里到处攀爬跳跃,灵巧极了。
“此乃,我之元神也!”华阳子笑着说道。
河六四缓缓瞪大了双眼,嘴巴也慢慢张开,呆呆的望着华阳子。
华阳真经在天罡教当中,只有天师和天师继承人才有资格修炼。华阳真经看似只是一本心法经典,但实则修到中期,华阳真经就开始着重偏向与元神的修炼。
让河六四苦恼许久的弃我还吾篇,便是华阳真经的中篇。这弃我还吾篇,既是华阳真经精髓的开始,也是对门人的考验。
天罡教所修的功法心法,大致可以分为四大类。
第一,道法。
所谓的道法,其实并不是指法术,而是学说之意。
道,乃是道家的根本。道生万物,却无终结,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万物皆是我生,万物亦非我属,无功无为,无主宰和支配,三才三清,万法自然。
所以,道法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文化,一种意识形态。
而天罡教的道,则是着重去探寻人和宇宙之间的联系。
第二,法术。
法术顾名思义,就是对超自然能量的控制。在这世上,法术大致可分四类:道家正法,江湖旁门,民间巫术,以及外教之术。
道家正法自然不必多说,江湖旁门指的便是世间各大门派,民间巫术便是那些无师承,无门宗,自我修炼的闲云野鹤。
最后这外教之术,便是指除道家之外,所有的门宗了。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大日圣佛教。
第三,阵法。
阵法其实是来自军中,自古以来,军中便有着诸多阵法,通过合理排兵布阵发挥最佳效能,克敌制胜。
天罡教祖师华阳子其实也并不通晓什么阵法,天罡教的奇门大阵,其实是在几千年前,由天罡教当时的天师创造出来的。
相传那位天师曾在军中生活过几年,后来在镇守囚机大阵的时候,那位天师有天夜里仰望星河,偶然间想起了军中阵法,当即便以星斗为兵卒,夜空为棋盘,思考了整整三年,终于悟出了天星一脉的阵法。
后来经过天罡教后人的精炼休整,天罡教的奇门大阵分成了天星一脉,以及地脉一支,合称:天星地脉。
第四,便是这元神了。
在天罡教看来,修出灵力气力,是在逆天而行。故而突破身体的种种极限,便是修习天罡教玄门道术的入门基础。
华阳真经中所记载的修行法门,无一不是要冲破自身极限的。
在华阳真经当中,开篇第一句便是定心调息,弃我还吾。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通过修炼元神,摆脱灵魂对身体的需要,从而获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能力。
弃我还吾不禁是华阳真经精粹的开始,也是整本华阳真经的总义!
华阳子认为,宇宙间的阴阳运动,是在无穷尽的变化当中进行的,宇宙间的事物随着宇宙间的阴阳运动也是在不断变化着。
人身亦是如此,它随着阴阳的运动也在变化。
所以,想要摆脱阴阳变化的规律,在人身当中修出不变而存的内劲,便是逆天而行,故而需彻底摆脱身体对精神的束缚,令精神能够自由控制身体,才能完全发挥出内劲的威力。
修至大成,气力,甚至可以化丹。
在华阳子看来,吾和我,是两个东西,‘我’是后天的身形,是有形的东西,其中也包括了人的身体。
而‘吾’是先天的本性。
在庄子的《齐物论》当中,有这样一句话: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
意思是,要让把后天的东西丧失掉,然后让先天的本性存在。
所以,天罡教只有天师和天师的候选人能够有资格修习华阳真经,而这弃我还吾,便是帮助宗门,将不适合做天师的人选淘汰掉。
因为不能做到弃我还吾的人,在接下来的修炼中,对华阳真经的研究也不可能再有所进益。
河六四一直呆呆的看着那小人,心中却是巨浪滔天。
不为别的,只因为华阳子已经可以凝练状化自己的元神了。
清风扫过,竹林轻轻摇曳,发出有节奏的鸣响,就像美妙的乐音盈盈飘来。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嘛!”一声银铃般的呼喊声回荡在青翠的竹林之中。
在高耸的青竹间,一个身穿青衣,年岁十几的姑娘轻飘飘的飞过,在姑娘身后的草地上,有个一样只有十几岁的素衣丫鬟边追边叫着。
姑娘又轻盈的飘了十几丈,犹如被清风托在手上,缓缓的落到了地面。
丫鬟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埋怨道:“小姐学会了腾飞之术,也不能把人家扔在后面呀!累坏了我,小心以后没人伺候你写字画画,修炼灵力了!”
姑娘活泼的一笑,一双丹凤眼像是会说话一样,水灵灵的眨着。
“叫你跟我学两招,你却吃不得苦!怎么?现在追不上了,倒还埋怨起我了?”姑娘俏皮的一掐腰,精致的下巴微微一扬。
丫鬟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好好好,奴婢不敢!小姐这都快午时了,族爷爷说,今天有一个什么天罡道人要来咱们可劫城,让小姐您午时之前就回去呢!”
姑娘闻听,小嘴微微一噘,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才不回去!父亲说那些天罡道人厉害至极,每一百年就要来族里一次,还说要辅我族中的功法!呵,笑话!我花族密功,何时论轮得到别人来教!桂儿,咱不回去!看父亲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姑娘转身轻盈的一跃,飞出了三四丈,落到了一片花丛之中,惊起一群蝴蝶。
“呵呵,来啊桂儿,陪我抓蝴蝶!”姑娘飞舞在成群的蝴蝶之中,娇笑着呼唤着桂儿。
桂儿见姑娘如此,颇有些为难的说道:“小姐,咱还是回去吧!族爷爷知道了,虽是不罚您,但肯定会罚我呀!”
姑娘依旧沉浸在漫飞的蝴蝶之中,对桂儿的话置若罔闻,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竹林之中。
忽然,一阵呼啸的风声传来,一名年近四十,身穿皮甲紫衣的男子飞跃而来。
桂儿本还在劝姑娘回去,见男子到来,急忙上前说道:“烟年大人,小姐就是不肯回去,您快劝劝吧!”
葵烟年看了看还在飞舞娇笑的姑娘,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走上前说道:“近卫统领葵烟年,拜见小姐!”
姑娘见葵烟年前来,可爱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不高兴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葵烟年回道:“天罡教高人前来,族长请小姐回去!”
清风扫过,竹林轻轻摇曳,发出有节奏的鸣响,就像美妙的乐音盈盈飘来。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嘛!”一声银铃般的呼喊声回荡在青翠的竹林之中。
在高耸的青竹间,一个身穿青衣,年岁十几的姑娘轻飘飘的飞过,在姑娘身后的草地上,有个一样只有十几岁的素衣丫鬟边追边叫着。
姑娘又轻盈的飘了十几丈,犹如被清风托在手上,缓缓的落到了地面。
丫鬟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埋怨道:“小姐学会了腾飞之术,也不能把人家扔在后面呀!累坏了我,小心以后没人伺候你写字画画,修炼灵力了!”
姑娘活泼的一笑,一双丹凤眼像是会说话一样,水灵灵的眨着。
“叫你跟我学两招,你却吃不得苦!怎么?现在追不上了,倒还埋怨起我了?”姑娘俏皮的一掐腰,精致的下巴微微一扬。
丫鬟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好好好,奴婢不敢!小姐这都快午时了,族爷爷说,今天有一个什么天罡道人要来咱们可劫城,让小姐您午时之前就回去呢!”
姑娘闻听,小嘴微微一噘,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才不回去!父亲说那些天罡道人厉害至极,每一百年就要来族里一次,还说要辅我族中的功法!呵,笑话!我花族密功,何时论轮得到别人来教!桂儿,咱不回去!看父亲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姑娘转身轻盈的一跃,飞出了三四丈,落到了一片花丛之中,惊起一群蝴蝶。
“呵呵,来啊桂儿,陪我抓蝴蝶!”姑娘飞舞在成群的蝴蝶之中,娇笑着呼唤着桂儿。
桂儿见姑娘如此,颇有些为难的说道:“小姐,咱还是回去吧!族爷爷知道了,虽是不罚您,但肯定会罚我呀!”
姑娘依旧沉浸在漫飞的蝴蝶之中,对桂儿的话置若罔闻,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竹林之中。
忽然,一阵呼啸的风声传来,一名年近四十,身穿皮甲紫衣的男子飞跃而来。
桂儿本还在劝姑娘回去,见男子到来,急忙上前说道:“烟年大人,小姐就是不肯回去,您快劝劝吧!”
葵烟年看了看还在飞舞娇笑的姑娘,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走上前说道:“近卫统领葵烟年,拜见小姐!”
姑娘见葵烟年前来,可爱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不高兴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葵烟年回道:“天罡教高人前来,族长请小姐回去!”
与此同时,一直等在地宫外的方既仁,脚下猛然传来了巨大的晃动,让他险些站不住脚。
见到脚下发生地震,方既仁更是焦急无比。
可没过多久,一个娇小的人影跌跌撞撞的从地宫的通道中跑了出来。灰头土脸,泪眼婆娑。
方既仁一看,竟是云歌独自冲了出来。
“小河呢??”
第二百七十一章,转世之谜
看着开始缓缓崩塌的大地,方既仁浑身颤抖。
云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四哥哥!!”
“小河呢?他怎么没出来?”方既仁高声喝问。
云歌哭哭啼啼的说道:“有一个老头儿,他说他要救四哥哥,让我先出来!我一时慌了神,就听他的了!”
“老头儿?”方既仁疑惑的看着云歌,“什么老头儿?血煞呢?”
“不见了!”云歌哭着说道。
“不见了?”方既仁大惑不已,吼道:“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四哥哥...四哥哥!”云歌像是崩溃一般,大哭了起来。
方既仁不断的摇着头,像是完全不能相信一样,发疯一般扑到面前的废墟之中,狂吼着挖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的内壁草原当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内壁草原的天空,如梦如幻,浅蓝色到宝石蓝,变化莫测,几朵洁白的云团,点缀在其中,煞是好看。
河六四与元阳子已经从小屋里走了出来,席地并排坐在了门外的草地上,远眺着远方。
只不过,华阳子是席地盘坐,而河六四还是谦逊的跪坐在地上。
自从来到这内壁草原当中之后,河六四还是第一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在这片以元神之力形成的异世当中,不仅有草原,有天空云朵,有蝴蝶飞舞,还有着各种各样安逸的动物,天上还有着太阳,照耀着大地,此时正是日暮西山。
远处的霞光中,马匹在小丘上吃草,几头野牛在草地上舒懒地躺着,蝴蝶围着花丛飞舞,狼群在远处盘桓,狐狸躲在高草中鬼鬼祟祟,偶尔还能听到的几声鸟鸣,以及一声鹰啸。
一望无际的草原被这些动物点缀的生趣盎然。火红的太阳从草原的西边缓缓落下,开阔平缓的大地反射着遍野的绿色。
没有人烟,没有喧器,这一天一地当中,就只有河六四与华阳子,享受着人间仙境的舒适与宁静。
看着在不远处的草间肆意玩耍的小人儿,河六四一阵出神。
华阳子见状,微笑着问道:“我这内壁,比之炁刃如何?”
河六四一笑,说道:“云泥之别!”
元阳子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其实本不应让你见到这一切,你刚刚入道,根基不稳,我忧你见过如此内壁之后,再无心忍受初修之乏味无趣,使你的根基更加浮离。”
河六四惭愧的低下了头,说道:“弟子入道,乃是为师兄所感!入道的目的,也是想在这乱世当中,修得一身本领,好护佑家人亲朋!所以弟子只知门中高深精奥之奇法,弃广而绝之玄宝于不顾!幸得师父教导,才将弟子引回正道!只是弟子这身修为根基已定,想要固其根本,难上加难!”
华阳子闻听,像是极为感兴趣的说道:“方才我见过你师父,果是万里难寻之奇才,不负我天罡教之威名啊!”
“祖师见过师父?”河六四一愣,“难道祖师,也一直在这地宫之下?”
华阳子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所观所见,便是我所观所见,你所痛所喜,亦是我所痛所喜!”
在刚刚华阳子提起转世的时候,河六四就已经猜测,华阳子的意思是说,自己就是华阳子的转世。
但在刚刚入道的时候,师叔和三位师兄,都告诉自己,自己是星宿转世,怎么如今又成了天罡教开山祖师的转世了?
华阳子看出了河六四的疑惑,说道:“转世之说,你已经知道了。想必你的师父师叔,以及诸位师兄,也都已经告诉过你,你是星宿转世,天生的道人,对吗?”
河六四点了点头。
华阳子笑着说道:“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原来,在六千年之前,华阳子感受到自己已经修到了白日飞升的境界。
回想自己受披发老人的馈赠,得了修道之法,修成这般修为,华阳子不由得想到,那位披发老人定是这世间的第一高人,有着连自己都达不到的大神通。
可是,既然有这般修为,那位批发老者为何不选择飞升呢?
在自己达到了足以飞升的境界之后,华阳子能够确认,当年那位披发老者,的确是**凡胎,并不是仙身下凡。
而且华阳子十分笃定,那位披发老者的修为,和如今的自己不相上下。
当时的华阳子,其实内心是想选择飞升成仙的,可那披发老人却犹如一块大石,压在华阳子的心头。
成仙成圣,是每一个修道之人的终极目标,在修道之人的面前,羽化飞升,高过一切!
对华阳子来说,也不例外。
但华阳子能修得如此境界,绝不可能是急功近利之辈。
他不断的去想,那位批发老者,为何不选择成仙。
但是想了很久,华阳子也没悟透其中的真谛。由此,华阳子决定,暂时不飞升了。
华阳子,想要探寻一下,那位披发老者不选择飞升的真正原因。
于是,华阳子又活了一百年的时间,一直想要贴近那位披发老者的思想,悟出一些事情,
然而无论修为多么强大,**终归是有寿数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终将要消亡。一般人的肉身寿数,大概在七十年左右,通过修炼,这个数字最少可以翻一倍。到了天罡教掌教,元阳子真人的修为境界,寿数最多可以延长至三百年。
至于到了马归厄的修为境界,恐怕就不是三百年那么简单了。
不过无论时间有多长,**最终还是会死去的,此乃天道,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但在这个时候,元阳子发现,自己的元神居然能够与天道对抗,捆绑住魂魄,使其无法离体,自己也能做到让寿数延长。
普通人的肉身和魂魄,是唇齿相依的关系,缺一不可。**消亡,魂魄自会离体,而道人一样如此。所以元神的重要性,便在道人身上体现而来出来。
人的肉身寿数用尽,魂魄感到无法再以这副身躯做容器,便会自动离去,从而魂归天,魄归地,永世分离,各自轮回,与其它魂魄重新组合,完全成为另一个人。
可道人则不同,通过对元神的修炼,元神能够束缚控制自己的魂魄,使其无法离体,尽管身体已经不再适合存留在世间,却还是能够与活人一样生活。
不过道人的终极目标是羽化飞升,很多修为通天的道人,在自己的肉身还没寿终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可以尝试飞升的境界。所以,古往今来没有一个道人会用元神之力,来强行让自己的寿数延长。
华阳子乃是道门始祖,在他还未升天之前,世间就已经涌现出诸多其它道门分支。无一例外,所有的道门中人,都是以羽化飞升作为修炼的目标。
毕竟,这也是华阳子自己的梦想。
然而在真正达到羽化的境界之后,华阳子这个道门始祖,反而犹豫了起来。
为了搞清楚那披发老者甘心停留在人世的真正目的,元阳子不断的以强大的元神之力延长自己的寿数,束缚自己的魂魄,使其无法离体。
以华阳子的修为,他完全可以做到永生不死。
但如果华阳子真的那样做了,恐怕坐在河六四身旁的,也会是一具活尸,和鬼上身没什么两样。
华阳子当然不想见到这样的结局,便将自己一生的修为,全部汇集在一起,著成了如今的华阳真经。而华阳真经当中,着重描写的却是修炼元神的法门。
这也是因为华阳子晚年一直在修炼元神,悟出了许多道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元神能够带着自己的魂魄,完完整整的进入轮回。这样做即便是重生之后,也会拥有之前的记忆。
于是,天罡教开山祖师华阳子,没有与任何弟子告别,就那样静悄悄的,离去了。
而后,华阳子以元神捆住魂魄,进入了轮回,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六千年来,华阳子再也没有做过什么改变人世的大事。他曾生在帝王将相之家,也曾做过工匠贫农之子。他或许做了男儿,亦或做了女子。六千年转世做了近百次人,每一世都只是平淡度日,潜心悟道。只是在其中的某一世,他成与自己亲手建立的天罡教,有过短暂的接触。
知道百年前,元阳子终于大彻大悟。
这世间哪里来的神仙,想要羽化飞升,又是何其之艰难。
道人修道,为的是成仙成圣,但其修炼之法,本就是逆天而行。道人成仙要遭天雷轰击,渡劫之后方才能够白日飞升,就是因为天道在惩罚他逆天而为,却又想飞升入天。
道门,就是这样矛盾。
可此时的华阳子,已经悟出这世上的仙圣,其实都是虚无之物。一花一木是仙,高山流水亦是仙。羽化飞升能成仙,一朝悟道亦能成仙。
所谓贵真人之休德兮,美往世之登仙。
想要飞升,其实和修炼华阳真经一样,都是要看品质和天赋的。
总之,华阳子登仙飞升了,羽化的如愿以偿,通透了所有疑惑,成为了九玄天上的一颗星。
但是在登天之前,华阳子又为自己在世间修得的不世修为感到惋惜。
终究是刚刚登仙,华阳子还保留着一丝人性中的顽皮。
于是,他便再一次进入了轮回。
这一次,华阳子转世,成为了河六四。
第二百七十二章,祖师归去
“那,那,那就是说,弟子一直以来所经历的所有事情,祖师全都看在眼里?”河六四惊愕的说道,“那我为什么没有祖师之前的记忆?”
华阳子闻听,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转世成为你,非是与你同命相连!我的元神捆着魂魄转世,记忆都是存在的!可在我羽化登仙之后,发现每一世都由我自己的记忆去活,那么每一世都是我自己。如果是另一个人,或许会有新的灵悟,新的开创,这才是我所想所欲!所以,这一世,我便用一丝元神之力,携着魂魄,转世成为你!”
河六四恍然大悟:“所以我没有祖师前世的记忆,就是因为祖师的元神并没有一同转世,对吗?”
华阳子点了点头:“你就是你,你不是我,你也不是任何人!你虽是我的转世,但却没有任何关于我的记忆,你我只是共魂共魄,绝非同一人!”
河六四听的云里雾里,大惑不解,问道:“可是,魂魄分阴阳,同生共死,绝不可分。怎么会同魂同魄,却又是两个人呢?”
华阳子笑了笑,说道:“这些道理,此时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若你知道了魂魄之精奥,对于你接下来的修炼,适得其反!你只需知道,元神可永生,而我只是将一丝元神之力附着在你的魂魄上,在适合的时间,被你唤醒而已。”
“被我唤醒?”
“没错!”华阳子点点头,“在你入道前的二十年,我的元神一直沉睡在你的魂魄之中!后来,你在下山之前,修炼弃我还吾一章,无意间修出了元神,从而将我唤醒。”
“所以,我在寂生林受了重伤的时候,祖师便现身救了弟子!”
华阳子闻言,脸上满是无奈,说道:“你这混小子!动不动便是以命相拼!我天罡教那么多的奇法玄术,你却独独钟情于杀生之法!难道非要赔掉这条命,才甘心?”
河六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弟子修道以来,虽是日日皆有进益,可弟子却发现,比之从前,弟子所能做到的事情,变得更少了!所以...”
华阳子接过话头:“所以你便无可保留的与人相拼,无论对方目的为何,你都势必要将其诛灭,对吗?”
河六四轻轻点了点头。
华阳子微微笑了笑,眺望着远方说道:“我年轻时,也曾与你一般,冲动,锐利,不计后果。与妖魔相拼,受伤无数。但那段日子,反而是最心安的时候。”
河六四静静的听着元阳子的话,末了说道:“弟子与祖师不同,我自入道以来,无一刻能安心!”
华阳子继续眺望着远方,带着一些感叹说道:“你是用情至深之人,对父母如此,对师兄如此,对那丹娘,也是如此!”
“祖师知道丹娘?”河六四一愣。
华阳子哈哈大笑:“你没日没夜,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丹娘,我何来不知?”
河六四臊了个大红脸,低下了头。没错,自己无意间唤醒华阳子元神的时候,虽然是在寂声林,但自己的确无时无刻的思念着丹娘,华阳子岂能不知?
“那,祖师说只将一丝元神之力注入到我的魂魄当中,为何如今竟有这般内壁?”河六四犹疑的问道。
华阳子收回眺望远方的目光,转头望向河六四,说道:“你是奇怪,既然只是一丝元神,为何如今我的元神修为如此之高,对吗?”
河六四点了点头。
华阳子笑呵呵的说道:“元神之术,避空而立!”
凉清古道悠悠,断肠夕风带愁。
一身青布道袍的河六四,背着铁剑站在村口,望着不远处一所破败的农院,脸上涌现出一抹笑容。
看着已经荒废已久的家中,回忆翻涌而出。
他仿佛看到,在这宁静宽敞的大院里,几个**岁的孩子正追着一只皮球来回奔跑。
旁边一座青砖房子的窗子开着,屋子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女人。
她们看着在床铺旁边,正在沉默地收拾着行囊的河六四。
时光回到了十八年前,故事也从这一天,开始了。
中年妇女的两鬓斑白,岁月在她的眼角和额头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迹,她看着河六四的背影,轻轻叫道:“小河。”
河六四自顾自地收拾着不多的衣物,轻轻地装进军绿色的帆布包里,又伸手整理着床上的被褥,始终没有转过头去。
那个年轻的女人,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样子,面如桃花,肌肤雪白,两道细长眉毛轻皱,不满的说:“小河,母亲叫你没听见吗?”
河六四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的转过身,低着还算俊朗的脸。
母亲叹了一口:“小河,咱们家中的条件你也知道,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弟弟妹妹们现在已经吃不饱了!你已经十五岁了,是大哥哥,要出去干活养活自己,不能再留在家中里了!”
河六四抬起了头,一双剑目满含着委屈的眼泪,认真的叫道:“我能做饭,能劈柴,能洗衣服!小田姐姐能干的活儿,我都能干!我的力气比她大得多!”
那年轻的女人便是小田,听他这么说,气的双手一叉腰,瞪着少年娇喝道:“少吹牛了,我的河六四大哥!活儿你能干,课你能教吗?古诗你能背多少首?算术你能算多少万?”
河六四被说的满脸通红:“我....”
“别吵啦!”
母亲走到两个人中间,责怪的看了一眼小田,小田小嘴一撅,哼地一扬脸。
“小河,这封介绍信你拿好,你去三十里外的文定县,到县供销社找一个叫刘猛的人,按辈分他要叫我一声姑,你找到他,把信交给他,他会帮你找一份工作的!记住了吗?”
母亲边说,眼泪边往下流。
河六四见她如此,眼泪也像决堤一般流出,忍着声音中的颤抖,吃力的说:“几年前,大江哥也离开了家中,那时候,他也十五岁了是吧?”
母亲听闻先是一愣,转而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擦着泪坐到一旁。
此时的河六四,虽然只有十五岁,倒也早熟聪明,此一下便明白了母亲的无奈。
凉清古道悠悠,断肠夕风带愁。
一身青布道袍的河六四,背着铁剑站在村口,望着不远处一所破败的农院,脸上涌现出一抹笑容。
看着已经荒废已久的家中,回忆翻涌而出。
他仿佛看到,在这宁静宽敞的大院里,几个**岁的孩子正追着一只皮球来回奔跑。
旁边一座青砖房子的窗子开着,屋子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女人。
她们看着在床铺旁边,正在沉默地收拾着行囊的河六四。
中年妇女的两鬓斑白,岁月在她的眼角和额头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迹,她看着河六四的背影,轻轻叫道:“小河。”
河六四自顾自地收拾着不多的衣物,轻轻地装进军绿色的帆布包里,又伸手整理着床上的被褥,始终没有转过头去。
那个年轻的女人,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样子,面如桃花,肌肤雪白,两道细长眉毛轻皱,不满的说:“小河,母亲叫你没听见吗?”
河六四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的转过身,低着还算俊朗的脸。
母亲叹了一口:“小河,咱们家中的条件你也知道,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弟弟妹妹们现在已经吃不饱了!你已经十五岁了,是大哥哥,要出去干活养活自己,不能再留在家中里了!”
河六四抬起了头,一双剑目满含着委屈的眼泪,认真的叫道:“我能做饭,能劈柴,能洗衣服!小田姐姐能干的活儿,我都能干!我的力气比她大得多!”
那年轻的女人便是小田,听他这么说,气的双手一叉腰,瞪着少年娇喝道:“少吹牛了,我的河六四大哥!活儿你能干,课你能教吗?古诗你能背多少首?算术你能算多少万?”
河六四被说的满脸通红:“我....”
“别吵啦!”
母亲走到两个人中间,责怪的看了一眼小田,小田小嘴一撅,哼地一扬脸。
“小河,这封介绍信你拿好,你去三十里外的文定县,到县供销社找一个叫刘猛的人,按辈分他要叫我一声姑,你找到他,把信交给他,他会帮你找一份工作的!记住了吗?”
母亲边说,眼泪边往下流。
河六四见她如此,眼泪也像决堤一般流出,忍着声音中的颤抖,吃力的说:“几年前,大江哥也离开了家中,那时候,他也十五岁了是吧?”
母亲听闻先是一愣,转而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擦着泪坐到一旁。
此时的河六四,虽然只有十五岁,倒也早熟聪明,此一下便明白了母亲的无奈。
凉清古道悠悠,断肠夕风带愁。
一身青布道袍的河六四,背着铁剑站在村口,望着不远处一所破败的农院,脸上涌现出一抹笑容。
看着已经荒废已久的家中,回忆翻涌而出。
他仿佛看到,在这宁静宽敞的大院里,几个**岁的孩子正追着一只皮球来回奔跑。
旁边一座青砖房子的窗子开着,屋子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女人。
她们看着在床铺旁边,正在沉默地收拾着行囊的河六四。
时光回到了十八年前,故事也从这一天,开始了。
中年妇女的两鬓斑白,岁月在她的眼角和额头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迹,她看着河六四的背影,轻轻叫道:“小河。”
河六四自顾自地收拾着不多的衣物,轻轻地装进军绿色的帆布包里,又伸手整理着床上的被褥,始终没有转过头去。
那个年轻的女人,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样子,面如桃花,肌肤雪白,两道细长眉毛轻皱,不满的说:“小河,母亲叫你没听见吗?”
河六四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的转过身,低着还算俊朗的脸。
母亲叹了一口:“小河,咱们家中的条件你也知道,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弟弟妹妹们现在已经吃不饱了!你已经十五岁了,是大哥哥,要出去干活养活自己,不能再留在家中里了!”
河六四抬起了头,一双剑目满含着委屈的眼泪,认真的叫道:“我能做饭,能劈柴,能洗衣服!小田姐姐能干的活儿,我都能干!我的力气比她大得多!”
那年轻的女人便是小田,听他这么说,气的双手一叉腰,瞪着少年娇喝道:“少吹牛了,我的河六四大哥!活儿你能干,课你能教吗?古诗你能背多少首?算术你能算多少万?”
河六四被说的满脸通红:“我....”
“别吵啦!”
母亲走到两个人中间,责怪的看了一眼小田,小田小嘴一撅,哼地一扬脸。
“小河,这封介绍信你拿好,你去三十里外的文定县,到县供销社找一个叫刘猛的人,按辈分他要叫我一声姑,你找到他,把信交给他,他会帮你找一份工作的!记住了吗?”
母亲边说,眼泪边往下流。
河六四见她如此,眼泪也像决堤一般流出,忍着声音中的颤抖,吃力的说:“几年前,大江哥也离开了家中,那时候,他也十五岁了是吧?”
母亲听闻先是一愣,转而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擦着泪坐到一旁。
此时的河六四,虽然只有十五岁,倒也早熟聪明,此一下便明白了母亲的无奈。
第二百七十三章,时过境迁
一片绿玉葱葱的草地间,一间茅屋伫立在一个巨大的盆地正中央。茅屋的周围用枯枝筑起了一圈简单而又整齐的栅栏,院子中,还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
在院子里的一口水井边上,方既仁费力的提出一桶水来,而后喘着气坐在井边的小凳子上,望向一片被绿草覆盖的废墟之中,一个幽深的黑洞。
这里,便是当初河六四与血煞决战的地方。当时混沌之力爆发,将周围夷为盆地,黄沙滚滚,显露出安道宫的宫门来。
但是后来随着蓝护法的魂飞魄散,大日圣佛教人觉法王耳秋的出现,地宫之下的密室崩塌殆尽,这盆地的一边,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此时距离人觉法王耳秋的离去,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
这一年来,原本荒凉贫瘠的文定县,忽然水肥绿丰了起来。而文定县的那些难民,也早已听从了方既仁的劝说,向着淮南府迁徙而去。
一年中,赵兌也已发兵江华府,只一月不到,便将整个江华府的叛乱平定!
自此之后,赵兌的势力已是如日中天,整个大安王朝,再没有那个军候大将,能比他的兵士更多!
之后,赵兌也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将淮南府和壶州府二府合并,由丁异暂掌府君一职,自己带着吉利福星公孙质等一众亲信,入了京都。李渤季信守诺言,上书南宫炤,拟定赵兌任司空一职。
自此,赵兌彻底步入朝堂,成为能过左右天下局势的权贵!
而方既仁和云歌,也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硬是从这坍塌的废墟中,挖出了一条地道,找到了当时通往密室的旋梯。然而旋梯之下的通道也被巨石堵死了,凭借云歌的修为,竟然撼不动这块巨石。
这块巨石,是当时河六四的分身,使出金字诀五行道法术,所化出的金刚巨石的一部分,坚若磐石。
一年以来,方既仁和云歌两个人几乎每天都会下到地宫之中,拿着简易的工具,不断的凿着那块金刚巨石。为的,就是想要破开金刚巨石,把河六四找出来。
一年过去了,两个人一无所获,可两个人谁都没有放弃。
尤其是方既仁,压根就相信河六四会死。
其实早在一年前,云歌就已经把当时发生在洞穴中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讲给了方既仁。在听到河六四施展了杀生术的时候,方既仁的心里原本也是绝望的。但云歌坚定无比的告诉他,当时与河六四一同出现的老人,绝不会欺骗她,河六四一定能活过来。
云歌所说的老人,自然就是炁刃,但方既仁并不知道炁刃的底细。
然而看着坚定不移的云歌,方既仁也被她感染到了。从此,两个人日复一日的下地宫,凿巨石,从不停息。
“既仁哥哥!既仁哥哥!”远处,云歌的声音传来。
方既仁扭头望去,只见云歌欢天喜地的从地道里爬了出来,脸上蹭的脏兮兮的,却是洋溢着狂喜的笑容。
见到云歌如此兴奋,方既仁急忙站起身迎了上去,问道:“怎么了?”
“你瞧!”云歌喜滋滋的一伸手。
方既仁低头看去,只见云歌的手中,拿着一块暗金色的碎石。
“这!”方既仁一惊。
“这是从那块大石头上敲下来的!”云歌带着炫耀,得意的说道。
方既仁一把夺过云歌说中的金刚石碎片,激动的不能自已。
方既仁的激动并非是无缘无故,一年以来,两个人日以继夜,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对付那块金刚巨石,可无论怎样,那块金刚巨石始终毫发无损。
加上云歌一年前在密室中那场大战,一样受了不轻的内伤,云歌也不能施展太多刚猛的招式。可不使出全力,拳头打在金刚巨石上,巨石根本不痛不痒。
然而今天,云歌竟然拿着金刚巨石的碎片出来,说明她已经破开了金刚石,起码是破开了一块碎片,这对努力了一年之久的两个人来说,怎能不为之狂喜。
“好云歌!你是如何做到的?”方既仁惊喜的问道。
云歌也是喜笑颜开,说道:“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拿着你给我的石锤敲它!可没想到,忽然便敲下了一块来!”
方既仁难掩心中的激动,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放下金刚石碎片后,只说出一句:“走!我随你下去看看!”
没过多久,两个人来到了旋梯之下,站在了那块挡住通道的金刚巨石面前。
方既仁抬眼望去,只见这块金刚巨石上已是裂痕满布,地上到处都是拳头大小的碎石,而且还在不断的脱落着。像是这块金刚巨石,已经碎成了千万块,只不过仍旧凝在一起罢了。
云歌得意洋洋的说道:“这块石头我们整整敲了一年,看似纹丝不动,实则早已碎成了千万块!如今再也承受不住,终于全都裂开了!哈哈哈哈!”
看着云歌那发自肺腑的欢笑,方既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满是裂痕的金刚巨石。
一摸之下,金刚巨石又是一阵急促的开裂,咔咔作响。
方既仁不禁皱起眉头,仰起头仔细的端详起了这块巨石。
金刚巨石如何而来,方既仁被谁都了解,他虽然最擅长的是布阵之道,但五行道法术他也十分精通。这金刚巨石有多坚硬,方既仁心里十分清楚。
如今看着眼前满是裂痕的金刚石,方既仁对云歌的推测,产生了一丝怀疑。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金刚巨石,除非是以不可抗阻的修为蛮力破开,否则就要用对应的法术去破解它。
方既仁身中尸毒,被河六四封住丹田,已是修为尽失,根本就不可能施展道法破解五行道法术。而河六四在进入地宫的时候,把谷天炽也带了进去,云歌又不能过度使用灵力,所以这一年以来,方既仁和云歌只能用这最笨的办法去破开金刚巨石。
可方既仁知道,金刚巨石之坚,根本就不是石锤敲打能够敲碎的,虽然硬生生凿上几十年,这金刚巨石肯定能被破开,可一年的时间绝对不可能。
所以,这块金刚巨石开裂,肯定是有着其他的原因。
既然不是自己和云歌的功劳,方既仁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被困在其中的河六四了。
据云歌所说,当时河六四的身旁,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个极为厉害的老者,也就是炁刃。他亲口告诉云歌,他会带着河六四一同出去。
方既仁知道施展杀生术之后的代价,可经过孙既直施展的杀生阵被破一事之后,方既仁对杀生之术所带来的必死代价,也产生了一丝动摇。
如果孙既直施展杀生阵之后能够死里逃生,而修为更高的河六四,能够生还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这也是支撑着方既仁一年以来不曾放弃的理由。
可是今天,看着不断开裂的金刚巨石,方既仁的心中有了一个猜想。
那就是,河六四正在从金刚巨石的另一头,试图破开它!
这个猜想,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着极大的可能性!
方既仁一直以来都不肯相信河六四已经死了,可也是盲目的执念罢了。如今的碎片,像是印证了方既仁一直所坚信的事实,让他一时间热泪盈眶。
而与此同时,遥远的可劫城附近,正发生着另一个惊世的阴谋。
清风扫过,竹林轻轻摇曳,发出有节奏的鸣响,就像美妙的乐音盈盈飘来。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嘛!”一声银铃般的呼喊声回荡在青翠的竹林之中。
在高耸的青竹间,一个身穿青衣,年岁十几的姑娘轻飘飘的飞过,在姑娘身后的草地上,有个一样只有十几岁的素衣丫鬟边追边叫着。
姑娘又轻盈的飘了十几丈,犹如被清风托在手上,缓缓的落到了地面。
丫鬟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埋怨道:“小姐学会了腾飞之术,也不能把人家扔在后面呀!累坏了我,小心以后没人伺候你写字画画,修炼灵力了!”
姑娘活泼的一笑,一双丹凤眼像是会说话一样,水灵灵的眨着。
“叫你跟我学两招,你却吃不得苦!怎么?现在追不上了,倒还埋怨起我了?”姑娘俏皮的一掐腰,精致的下巴微微一扬。
丫鬟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好好好,奴婢不敢!小姐这都快午时了,族爷爷说,今天有一个什么天罡道人要来咱们可劫城,让小姐您午时之前就回去呢!”
姑娘闻听,小嘴微微一噘,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才不回去!父亲说那些天罡道人厉害至极,每一百年就要来族里一次,还说要辅我族中的功法!呵,笑话!我花族密功,何时论轮得到别人来教!桂儿,咱不回去!看父亲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姑娘转身轻盈的一跃,飞出了三四丈,落到了一片花丛之中,惊起一群蝴蝶。
“呵呵,来啊桂儿,陪我抓蝴蝶!”姑娘飞舞在成群的蝴蝶之中,娇笑着呼唤着桂儿。
桂儿见姑娘如此,颇有些为难的说道:“小姐,咱还是回去吧!族爷爷知道了,虽是不罚您,但肯定会罚我呀!”
姑娘依旧沉浸在漫飞的蝴蝶之中,对桂儿的话置若罔闻,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竹林之中。
忽然,一阵呼啸的风声传来,一名年近四十,身穿皮甲紫衣的男子飞跃而来。
桂儿本还在劝姑娘回去,见男子到来,急忙上前说道:“烟年大人,小姐就是不肯回去,您快劝劝吧!”
葵烟年看了看还在飞舞娇笑的姑娘,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走上前说道:“近卫统领葵烟年,拜见小姐!”
姑娘见葵烟年前来,可爱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不高兴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葵烟年回道:“天罡教高人前来,族长请小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