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方既仁的私心
幽静的密室当中,河六四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一旁,是躺在石床上,仍旧浑身漆黑的云歌。另一旁,便是坐在圣池中的樱芙。
河六四已经在密室中,守了整整七十三天了。期间,只有鹿其会独自回到村中,将清水粮米背回来,供河六四日常所需。
如今河六四已是入圣境界,身体对饮食已经没有太大的需求,他所担心的反倒是樱芙和云歌。两个多月以来,二女水米未进,若不是还有呼吸,河六四甚至都以为她们已经死了。
站起身来,走到云歌的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心疼的叹了口气。
而后,河六四又转过身,面向了圣池。此时的圣池之中,已经完全看不到樱芙的身影了,剧烈的强光让人根本无法直视。但说来也奇怪,这些光芒虽然刺眼,却并没有将密室照的亮如白昼,离远一些,甚至都不会觉得刺眼。说它是光芒,倒却更像是一团如光芒一般的雕塑。
河六四看不到其中的情形,只得用神识去探。可在神识之下,樱芙那曼妙的身子一览无余,看的河六四面红耳赤。于是,河六四也便很少去探知樱芙的境况,只要知道她安好,便不再过多担忧了。
就在这时,河六四手心忽地一痛,是连心术。
河六四整日守在这里,却也没有将铁牛村忘在脑后,他在将李氏送回铁牛村的时候,便给了玉天扬一块连心术玉,一旦有事找他商量,便可用连心术召他。
低下头看了看手心,这是玉天扬第一次用连心术召唤自己,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于是,河六四稍微整理了一下,便走出了密室,一路沿着通道走到了地面。
见鹿其在不远处闲逛,河六四冲它叫道:“鹿其!天扬他们在唤我,我先回去一趟,有什么事要及时通知我!”
鹿其冲着河六四晃了晃脑袋,权当应允。
河六四笑了笑,当即冲天而起,朝着铁牛村的方向掠去。
当河六四回到铁牛村的时候,方既仁、谷天炽、玉天扬和姑遥,都已经在村口等候了。
河六四飘然落下,笑着冲几人打招呼,可看到面前四人脸色凝重,河六四心中顿时一阵不安。
“怎么了?”河六四皱着眉问道。
方既仁上前一步,却是不答反问:“云歌和樱芙怎么样了?”
河六四见方既仁身子仍显虚弱,急忙搀扶住了师兄,说道:“樱芙无碍,只是云歌暂不知其伤势如何!”
说着,便将云歌体内拥有着自然之力的事情,以及自己无法探知其伤势的事情,全都给方既仁说了一遍。
方既仁点了点头,叹着气说道:“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希望云歌平安无事吧!”
河六四也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师兄,召我回来,到底是为什么事?”
方既仁说道:“此番叫你回来,是为两件事!其一,我和谷老打算指点一下天扬和姑遥的修为!谷老传天扬天谷神功,师兄则是为姑遥精其功法!”
河六四闻言,笑道:“好事啊!我很早便想过为他们两个指点一下功法,好增进他们的修为!可无奈门规严苛,便一直拖到了现在!如今师兄做主,我自然没有异议!”
方既仁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你且先听我说完!姑遥师承河垚子前辈,河垚子乃是丹鼎教之人,所以姑遥也算是丹鼎教的人!但姑遥将他所学的功法抄写给我之后,我发觉河垚子前辈教授给他的,竟是些单纯炼化灵力的心法而已!绝非是炼丹术士应学之术啊!”
河六四一愣,随即想起了河垚子。
河垚子的心意,是想让姑遥集百家之所长,不禁能够成为炼丹奇才,还能在修为上有极高的建树!所以,河垚子并没有用丹鼎教的道法心法来教导他,为的就是让姑遥能够随意的修习其它门派的功法,而不受反噬!
河垚子为了姑遥,可谓是煞费苦心。
想到这里,河六四直接问道:“师兄是说,姑遥虽为丹鼎教的弟子,可却从没有学过丹鼎教的道法!所以,师兄是想传他天罡道法,是吗?”
闻听此言,另外三个人皆是抬起头来,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了方既仁。尤其是姑遥,更是一脸的震惊。
天罡教乃是道门之祖,所有道门弟子,无论是何门何派,其道观之中必定有着道门祖师华阳子真人的神像,受万世供奉!而天罡教,便是这位传说中的天神,所创立的教派。能够修习天罡教的功法,那将是何等的荣耀和幸运!
方既仁看着姑遥笑了笑,说道:“天罡教除你之外,已经三十年没收过弟子了!师父之下,只有我师兄弟三人而已!如今师父年事已高,下一任掌教也要在我和既直之间挑选!而如今既直生死不明,再这般拘泥于门规,天罡教恐后续无人啦!我叫你回来,就是想代掌教传收徒令,你带天师行收徒礼,我们一起收了这个弟子!”
河六四闻言,也望向了一脸忐忑,却又满含期待的姑遥。
天罡教收徒严苛,若不是天纵奇才,绝无可能有资格进入天罡教的门楣。方既仁要以掌教的身份收徒,其实是极为大逆不道的!方既仁身为现任掌教的弟子,虽说如今他是最有望继承掌教之位的人选,可毕竟他现在还不是掌教,这样做不合规矩。
但河六四看出了方既仁的私心。
姑遥,的确是万中无一的炼丹奇才,这样的人才如果能被天罡教所吸纳,那么今后天罡教将如虎添翼。
虽然如今天罡教得了河六四这般星宿转世之人,可他毕竟是天师弟子,以后是要镇守囚机道场的。
天罡教的天师,其职责就是镇守囚机道场下的千万妖魔。而天罡教的传承,还是要指望历代掌教,天师是不会理会教派是否兴旺的!
所以,得遇姑遥这样的人才,方既仁当然想将他收进天罡教。而且,方既仁作为继任掌教的有力人选,拉来河六四这个下一任镇教天师,两个今后在教中举足轻重的人,其实也是有资格收徒的!
河六四看出了方既仁的私心,同时也看出了方既仁的无奈。这般不遵礼法,其实也是为了让天罡教发扬光大。
想到此处,河六四不禁退后两步,对着方既仁推手一礼,郑重的说道:“一切全凭师兄做主!”
方既仁也是如释重负的一笑,在他心里,其实也怕河六四会拒绝。毕竟这次收徒,更多的是靠河六四这个下一任镇教天师的身份。
河六四站起身来,对着还在发愣的姑遥说道:“以后便是师兄的徒弟了,要跟着师兄好生修炼!听到没有?”
姑遥一愣:“我,我不是拜河大哥为师吗?”
方既仁笑道:“你也听到了,河大哥是天师,不能收徒!你拜了我,河大哥一样可以教你!”
姑遥闻言,喜上眉梢,连忙一头跪倒在了方既仁的面前,高声说道:“徒儿姑遥,拜见师父!”
河六四笑道:“傻小子,你以为天罡教的收徒礼就是如此随意的?”
姑遥又是一愣,痴傻的挠了挠头。
方既仁欢喜的说道:“罢了罢了,如今不比在昆仑山,就先这样吧!等日后带他回山,再重新见礼!”
河六四笑着点了点头,对姑遥说道:“以后要叫师叔了,记住没?”
姑遥傻呵呵的笑着叫道:“是!师叔!”
众人皆是大笑,气氛一片欢愉。
笑过之后,河六四又问道:“师兄说这是其一,那其二呢?”
方既仁闻言,面色稍缓,叹了口气说道:“李婆婆,绝食了!”
“啊?!”河六四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玉天扬一脸苦闷的说道:“婆婆一直都未曾有异,只是前几日忽然找我要面铜镜,我未做多想,便给了她!想不到自此之后她便不吃不喝,到今日,已经整整三天了!”
河六四长出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李氏已经气绝了,连忙说道:“快带我去见她!”
一行人急匆匆的走进村中,来到了一座石屋前,房门紧闭,就连窗子都被挡的死死的。
河六四焦急的走上前叩门,只听屋内传来李氏恼恨的声音:“滚!老身谁都不见!”
闻听此言,河六四急忙叫道:“婆婆!开门啊!我是小河!”
听到河六四的声音,石屋内顿时没了动静,片刻之后,咔嚓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河六四急忙走了进去,迎着李氏便是一通责怪:“婆婆!你为何绝食?你是要让我担心死吗?”
身后,方既仁玉天扬等人也紧跟着走了进来。
李氏一把抬起衣袖遮住了脸,大怒:“出去!都给我出去!”
河六四被李氏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却还是扭过脸对身后的几人点了点头。
方既仁等人退了出去,河六四将门关好,这才无奈的说道:“婆婆!你到底怎么了?”
可话音刚落,河六四便呆在了当场。
只见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妇,脸上的皮肤已如干黄的草纸,满口的牙也已是一颗不剩,头上的白发,更是如枯草一般,只剩下稀稀的几根!正对着河六四,悲伤至极的流着泪!
河六四不敢相信,这便是李氏,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原地。
“婆,婆婆?!”河六四惊叫了一声,急忙走上前抓住李氏的枯老的手,“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氏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凶恶,痛哭流涕的说道:“小河,婆婆修为全无,已经无法再为自己驻容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鲸长与珍鱼
“驻容?”河六四一愣。
驻容之术他是知道的,一些修为高深的高人,会用灵力改变自己的容貌,使自己青春永驻。但是河六四初次见李氏的时候,李氏便已经是垂暮之年的老妇了。如果能用驻容之术,她为何要将自己驻成一个面色凶恶的老妪呢?
然而转念一想,河六四便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李氏的确是在用驻容之术维持着容貌,但之所以会把自己驻成八十多岁老妪的样子,都是因为她是花族的公主。
花族公主的身上,永世都会带着一个不能离族的诅咒。公主毕生都要和圣泉守在一起,一旦离开,修为便会随之减弱。离得越远,修为便越低。
正因如此,李氏才会将自己的容貌,维持在八十多岁的模样,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她的修为,只能允许她将自己维持到这个限度,再想年轻,便会影响到平日里的言行举止。
这些会驻容的高人,所使用在驻容上面的灵力,并非是极多的,不会太过影响到自己发挥所有的实力。
所以,李氏维持在八十岁左右,是最大的限度了。
而如今,李氏之所以这般痛不欲生,竟然是因为自己修为尽失,不再能够使用驻容之术了。
看着痛哭流涕的李氏,河六四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看如今李氏的面目,她最少也有一百多岁了,这一百多年的沧桑,在李氏的脸上显露无疑。但是,这么一个饱经沧桑,看尽世间善恶的老人,为何会因为自己不再能驻容而如此痛苦呢?
河六四甚至觉得,李氏如今的痛苦,倒更像是一个花季的少女,对自己的容貌极为珍重。
“婆婆!不能驻容有何大碍?我一样会侍奉在您左右的!”河六四耐心的宽慰道。
李氏抬起头来,难过的说道:“你不懂!你不懂!我这般老朽,我以后再也不能见他了!”
河六四一怔:“见谁?”
李氏并没有回答河六四,而是神色恍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反问道:“小河,我现在是不是老的如同一只怪物?”
河六四看着李氏老的犹如干尸一般的面孔,不免一阵揪心,却还是说道:“不!婆婆心地善良,对晚辈如沐春风,婆婆怎么会是怪物呢?”
李氏留着泪说道:“可他不会这么想的!他会嫌弃我的!小河,你杀了婆婆吧!婆婆求求你,你杀了婆婆吧!”
李氏越说越激动,越说哭的越痛,到最后甚至连河六四的眼眶都湿了。
眼见李氏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河六四无奈之下,伸手轻轻的点在了李氏的额头上,李氏顿时眼皮一沉,昏昏睡去。
河六四扶着李氏回到床上,心中一阵绞痛,对李氏心疼不已。
可李氏昏睡前那癫狂的样子,河六四却是怎么想也想不通,李氏口中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忽然,河六四灵光一闪:是师父!
李氏年轻的时候,曾和前去花族拜会的马归厄两情相悦,直到如今,她仍旧对马归厄念念不忘。
但是后来,马归厄回到了昆仑山,做了天师镇守囚机道场,再也没有离开过华阳观。而李氏也嫁了一个姓李的人,到最后离族出走。
李氏所嫁的人,已经去世多年了。而马归厄在时空与现实不同的囚机道场内,更是孤单一人数百年。
河六四想起这段往事,也是一阵感叹。
不过,河六四却也对师父和婆婆之间的那段过往,十分的好奇。他很想知道,当年他们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外面的已经是深夜,河六四在犹豫了一整天之后,终于还是轻轻的将手放在了李氏的额头上,将神识温柔的送进了李氏的记忆森林。
于此同时壶州寂静的夜晚,两个黑衣人拦腰抱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在高高屋檐上飞快前行。
东方的天边已经微微有些泛白,一夜即将过去。
这两个黑衣人已经在此起彼伏的屋顶飞奔了将近一个时辰,不停的在城中绕圈,身后不远处的街道上,无数火把紧紧跟随。
而他们所掳的少女,正是当今淮南府君丁异的侄女,丁紫月。
要说这个丁紫月,当初河六四夜闯丁府的时候,也曾将她掳走过。
此时这两个黑衣人当中们已经有一个重伤在身,气息已经变得有些急促。
“珍鱼兄!还撑得住吗?”
那被唤作珍鱼的人勉强一笑:“不敢烦鲸长忧心!”
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丁紫月,鲸长有些气氛的说道:“也不知教中为何要绑这么一个少女!让珍鱼兄受这般重伤!”
珍鱼笑了笑,说道:“掌阴令大人亲命,你我怎能不从?此话勿要再说,快些逃出城去才是要紧!”
鲸长闻听,气的咬了咬牙,右臂用了用力,抱紧丁紫月的细腰,继续在房顶跳跃着。
听他们的对话,这两个黑衣人,竟是大日圣佛教二十四少阴使中之其二。而他们此番赶到壶州,居然是封了教中之命,特意前来绑走丁紫月的。
至于为什么,鲸长和珍鱼便不得而知了。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鲸长和珍鱼发现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了。而珍鱼刚好也力竭摔倒在房顶的瓦片上,昏死过去。
来不及多想,鲸长扛起珍鱼吃力的继续跳跃奔走。
“要赶快找个地方给珍鱼兄疗伤。”鲸长如此想着。
可是人在筋疲力尽的时候,脑子也会变得迟钝。一夜的到处到窜,鲸长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现在带着两个人,鲸长是咬着牙在硬撑。
胡乱逃窜之际,鲸长发现自己跑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上面。刚想掉头,猛然间发现脚下是一个荒废的宅院。鲸长有些欣慰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了一个藏身之所。
带着两个人纵身跃下,随便找了一间房便冲了进去。
渐渐的,天色大亮,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开店的开店,做工的做工,一切都如往常那般祥和,安宁。
街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只不过比起往常,行人中多了许多身材健硕,目光如炬的年轻男子,四下打量着城中的一切。这些人都是官军,仍旧在寻找珍鱼和鲸长的踪迹。
一天很快过去,天色渐渐变深,荒废的宅院中,一缕青烟缓缓升起。
珍鱼从昏迷中缓缓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旧的房屋内的大火炕上,身上的伤口也被人用布条缠住。
火炕的另一头,脸蛋上仍带有泪痕的丁紫月双脚被人绑在一起,呼呼的睡着。
望向窗外,院中似是有人生火,费力的下了床,推门走了出去。
“你醒啦?珍鱼兄。”鲸长坐在地上,面前是一个用青砖搭建的建议炉灶,正架着一口黑锅,锅里煮着香喷喷的肉汤。
珍鱼走到鲸长身旁坐下来,问道:“这是何处?”
“不知道。”鲸长边搅拌着锅里的肉汤边说道,“我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最后才发现了这么一个破院。”说着,用手里的大勺舀起一点汤,吸溜了一口,“你别说,这院子看似破旧,只有三间废屋!可屋里面锅碗瓢应有尽有,而且位处极偏!我方才出去看了一下,这附近的住户如排兵布阵,相互紧挨在一起!这个院子,估计以前是个花园,后来被改成如今这副样子的!大门口只有一人宽的窄路能出去,走上街不仔细留神,根本都看不着这小巷!真乃藏身之宝地呀!”
珍鱼点点头:“如此说来,此处的确适合藏身!你这鸡是哪来的?”珍鱼一指锅中飘香四溢的鸡肉汤,“这荒院总不会留了一只鸡给你吧?”
“嘿嘿,”鲸长挠了挠头,“珍鱼兄,你受伤了总得吃点好的对吧?我看附近有户人家养鸡,我就借了一只!”
“借?”珍鱼翻了翻白眼,“偷还差不多吧?”
“珍鱼兄,我这可是跟你妹妹学的手艺,准保让你大饱口福!”鲸长嬉皮笑脸的说着,见珍鱼没说话,只是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无奈的撇了撇嘴:“哎哟,瞧你!我给他们留了一个刀币!不白借的!”
珍鱼微微弯腰,把脸凑向鲸长,眯着眼睛怀疑的问:“用了多少钱银借的一只?”
鲸长讪笑着刚想继续说什么,只听到门外有人哼着小曲慢慢走来。
鲸长急忙掌风一吹,将火炉中火焰熄灭,随手一招,修生剑和暗金之风从屋子里被吸了出来。
两个人执剑轻轻走到院门两侧,此时门外的人已经在开门上的锁了,随即一把推开院门,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背着一个破布袋子,哼着小曲走了进来,转身把门关上了。
见院门已关,鲸长伸手将来人吸倒在地,男子躺在地上惊声尖叫:“谁?谁!”
男子挣扎就要爬起来,却感觉一只有力的脚掌踩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便一动都不能动了,男子惊慌失措的说:“大爷!大爷饶命啊大爷!”
珍鱼脚踩着脏兮兮的男子,冰冷的喝道:“你是谁?来这干什么?”
“我?我是田山!”田山惊惧的回答道,“我回家啊我!”
“回家?”珍鱼皱了皱眉,不解的看向了鲸长。
鲸长并没有理会珍鱼,而是仔细的打量着躺在地上的田山,喝问道:“这是你家?”
第三百七十七章,冲出泥潭
鲸长看了看脚下的田山,又看了看身侧的珍鱼,低声说道:“杀了吧!你我的行踪断不可泄露!”
田山闻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好,哀求道:“二位大爷饶命啊!小人只不过是个没出息的赌徒,性命不值一钱,二位大爷若不嫌弃,这小院送给二位就是!只望饶了小人这条狗命啊!”
看着不住磕头哀嚎的田山,鲸长皱起了眉头,说道:“如此市井之徒,不足为信!杀吧!”
珍鱼也是紧皱眉头,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算了吧!市井小民,钱银足以收其忠!”
说着,珍鱼从怀中掏出几个黄金打造的钉子,扔向了田山,厉喝道:“这些钱拿去,你记住,若我二人之行踪为城中卫军知晓,我二人即算是拼了性命,也会拉你陪葬!”
田山手忙脚乱的接金钉,虽然到现在仍旧是一头雾水,可是黄金他还是认识的。珍鱼这一扔就是十几根金钉,田山可不敢有半点怠慢。
田山到底是个赌徒,钱银之下毫无底线,美滋滋的捡着掉在地上的金币,一脸的奉承的说道:“二位大人放心,小人定会将二位伺候的无微不至!”
见珍鱼此举,鲸长叹了口气,然后挥了挥手,说道:“醒了!你现在去买些内外伤所需之药来,再买几套衣服,还有一套女袍!记住,绝不能泄露我们的行踪!”
田山捧着手里金灿灿的金钉,点头哈腰的说道:“是,是,大人稍候,小人去去就回!”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鲸长看着连院门都没关就跑远了的田山,担忧的问道:“如此能行吗?”
珍鱼叹了口气,说道:“鲸长,有些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鲸长问道:“什么事?”
珍鱼沉重的说道:“你我所侍奉的圣教,其实是个邪教啊!”
鲸长闻听,大惊失色:“珍鱼兄慎言!”
珍鱼苦笑了一声,说道:“你我入教多年,我当初之所求,是为实力!而你则是为了一餐饱饭!你虽生性率直,可你就看不出来,这些年来教中之所为,尽是些丧尽天良之举吗?堂堂二十万教众的大教,却是各个心怀鬼胎,勾心斗角,在教中也只有你我能亲如兄弟!这不是邪教,又是什么?”
鲸长看着珍鱼那满脸的悲愤,也是喟然一叹:“珍鱼兄所言,鲸长心中也有分寸!可你我入教以来,你修为大进,我衣食无忧,此事确之无疑!如今你我已位列二十四少阴使,前途一片光明!万不可因心中一点牢骚,便生反意啊!”
听完鲸长的话,珍鱼并没有作答,而是抬起头望向天空,问道:“鲸长,当初你潜心修炼,为的是什么?”
鲸长看着珍鱼,珍重的说道:“报效朝廷!”
珍鱼笑了笑,说道:“可朝廷昏聩,你竟难以度日!所以,才对朝廷失望至极,对吗?”
鲸长有些黯然的点了点头。
珍鱼又叹了口气,说道:“你我如今已是二十四少阴使,尊使之号,荣耀万分!可你我都没有选择修炼教中赐给少阴使的功法,其中原由,只不过是因为那些功法实在是太过残忍,所以你我才会游离在二十四少阴使之末!但你我都没有为之恼恨!鲸长,你可知道,教中让你我绑走屋中之少女,是为了什么吗?”
鲸长摇了摇头,看着珍鱼,等待解释。
珍鱼说道:“此女才是当今淮南府君丁异的侄女!可其实,丁异曾与其堂弟之妻有过一段孽缘,此女实际上是他丁异的骨肉!如今丁异效忠赵司空,为司空代掌四十万兵马之大权!而司空不久前刚刚将教中安插在朝廷里的势力全部铲除!你我此番掳人,就是为了要挟丁异,背叛司空!”
鲸长叹道:“此乃教中机密,你我只是过来绑人,之后的事你我根本无权干涉!”
珍鱼有些激动的问道:“你可知司空赵兌是什么人吗?”
鲸长说道:“广衍府君赵寻之子,当今天下第一权臣!”
珍鱼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他是个权臣,可愚兄却不这么觉得!司空赵兌,乃当世第一能臣!自他掌权以来,平定战乱,安抚民生,兴复百业,减免赋税,梳理朝政,修法改度!如此之下,岌岌可危的大安朝,才能在一年之内解决多年的内患!他之所以要做权臣,不过是因为当今圣上是个无能的昏君!任人唯贤,听风既雨!若非他不顾天下之骂名,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天下早就亡了!而且最有可能,是亡在我大日圣佛教的手中!”
鲸长静静的看着神情激昂的珍鱼,叹了口气说道:“所以,珍鱼兄已经打定主意了,是吗?”
珍鱼放下因激动而抬起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其实早就醒了,整整想了一天!屋中之女若被你我送回教中,定是免不了蹂躏羞辱,最后还要被炼成活尸!最重要的是,若丁异当真受制,那这天下便会再一次危在旦夕!”
鲸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珍鱼,良久之后,才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说道:“罢了!你要做叛教贼徒,我又是你唯一的挚友!但愿那赵兌能赏我一衣两餐,不受冻馁之苦!”
珍鱼像是早就料到鲸长会是如此,欣慰的一笑,说道:“那等我伤势好转,你我便直接奔赴京都吧!你我虽身在邪教,可你我并非是祸国之人!我们就冲出着泥潭,一展拳脚吧!”
鲸长无所谓的说道:“向来是你做主,我只管出力!那姑娘怎么还没有醒?睡了一天了,我去叫醒她!”
说着,鲸长迈步便要走向关丁紫月的偏房。
昨夜绑走丁紫月,为防她吵闹,鲸长一早便将她打昏了过去。不过按理来说,鲸长的力道并不算中,昏睡一夜足以,可没想到一天一夜过去,丁紫月仍是睡得昏沉!
对于丁紫月,鲸长有些许的不耐烦。这个姑娘虽说长得闭月羞花,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可是鲸长从开始就只是拿她当是个肉票,从未正眼打量过丁紫月。
倒是珍鱼,在一夜的奔逃中,仔细的观察过丁紫月,觉得这个姑娘应是个单纯无暇的大家闺秀。
珍鱼跟在鲸长身后,笑着说道:“估计是昨夜被你突然闯入给吓着了,我看她单纯的紧!”
“单纯?”鲸长停下脚步,眉头一挑,坏笑着说道:“珍鱼兄,你是不是对此女一见倾心了?”
“你休要胡言乱语!”珍鱼臊了个大红脸,急道:“愚兄年过三十,岂能对少女倾心?”
“哟哟哟!既然如此,那为何珍鱼兄这般面红耳赤?难不成是气血翻涌,内伤加重了?”鲸长调侃道。
“你!”珍鱼窘迫至极,拂袖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鲸长嘿嘿一笑,拿起一只瓷碗盛了一碗肉汤递给珍鱼说道:“行啦!正人君子,去看看醒了没有!”
珍鱼头也没回:“要去你自己去!”
“去就去!”说着鲸长就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唉,铁树开花喽!”
见鲸长走进屋,珍鱼脑海中闪过丁紫月那恬静的面容,不禁一笑。
就在这时,珍鱼只听屋里一声尖叫,紧接着便传来鲸长的惊呼,以及瓷碗破碎的声音。
珍鱼急忙起身冲了进去,进屋就看见鲸长左手握着右手手腕,鼓着腮帮用力的朝被通红的右掌吹着气。
而一旁的丁紫月蜷缩在角落里,手里哆哆嗦嗦的拿着一支木棒,一双美眸不住的流着眼泪。
看样子,是丁紫月突然一棒打翻了瓷碗,肉汤全洒在了鲸长的手上。
珍鱼走到鲸长身边问道:“没事吧?”
鲸长龇牙咧嘴的抖着手,怒道:“我本以为她还没醒,便想着叫醒她起来吃东西,不想她兜头就是一棍,若不是我躲得快,脑袋非叫她打开瓢了不可!哎哟,烫死我了!”
珍鱼松了一口气,推了推鲸长的后背说道:“快出去洗洗!”
鲸长捧着红红的手掌跑出去了,珍鱼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丁紫月,抿了抿嘴巴,迈步走出了屋。
没过多久,珍鱼重新盛了一碗肉汤回到屋子里。
看到珍鱼又走进屋,丁紫月瞬间又紧张了起来。见珍鱼越走越近,丁紫月用手里的木棍指着珍鱼,带着哭腔说道:“你不要过来!”
珍鱼停下脚步,叹笑了一声,柔和的说道:“你放心,我二人并无恶意,只是想让你吃点东西,你莫要惊慌!”
说着,将手里的碗放在火炕上面,又轻轻的向前推了推,微笑着看着丁紫月。
丁紫月盯着碗里浓稠的肉汤,不禁悄悄咽了咽口水,不过眸子里还是满布惊恐,戒备无比的看着珍鱼。
珍鱼见丁紫月这幅样子,挠了挠头,说:“快吃吧!”
丁紫月努力压着惊恐,质问道:“你二人既然没有恶意,为何要深夜潜入我家府邸,将我掳走?”
珍鱼闻言,有些为难的撇了撇嘴,说道:“你只需要知道,有人欲拿你做文章,要挟丁府君背叛司空,而我二人正打算把你护送到安全之处,决计不会伤你分毫!”
丁紫月眨着水灵灵的眼睛,怯生生的问道:“那你们是什么人?”
珍鱼想了想,说道:“心怀天下之人!”
说完,珍鱼转身就要出去。
“我听到你们刚刚说的话了!”
身后传来丁紫月怯生生的声音,珍鱼皱着眉转过头来。
“你不用骗我,我方才醒来,听到了你们二人的对话!你们是大日圣佛教的妖人!”丁紫月满眼泪光的说道。
第三百七十八章,淫贼田山
丁紫月怕极了,声音中也带着颤抖,眼前这个男人,正是令天下人都谈虎色变的邪教妖人。
可丁紫月却还是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没有丝毫心计,想什么便说什么。
“你们深夜闯进我家府院,残害了那么多官军,还用我要挟伯父,你们不是好人!”
丁紫月的声音依旧充满恐惧,但是一双美眸却毫不退让的紧盯着珍鱼的双眼。
“快吃吧!”珍鱼没理会丁紫月的斥责,只是低下头看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肉汤,走了出去。
见珍鱼转身离去,丁紫月对着珍鱼高大的背影娇斥道:“本小姐才不吃邪教妖人的脏东西!”
说完,手里的木棍对着碗狠狠的一扫,将瓷碗打翻在地。
珍鱼走出屋时,鲸长刚好擦着手走回来,听屋子里又是一声瓷碗破碎的声音,鲸长向屋内探了探头,说道:“你二人果真是郎情妾意啊!等你出来了才砸,这是不舍得烫着你?”
“别胡说了!”珍鱼叹了口气,“她听到你我二人方才的对话,却又没能听清楚,只听到你我是大日圣佛教的人,于是便与你我势不两立!”
鲸长听完,双眼瞪得滚圆,看了看破败的小屋,伸手挽了挽袖子,气冲冲的说道:“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我来!”
说着又盛起一碗肉汤,迈步走了进去。
“你小心她又是棍棒相迎!”珍鱼高声提醒道。
鲸长头也没回的说道:“瞧好吧!”
而屋内已经放下了木棍的丁紫月,见鲸长怒气腾腾的走进屋,急忙拿起木棍,一脸惊恐的看着鲸长。
鲸长看丁紫月这幅模样,低头左右找了找,捡起一跟木棍走上前。
“你!你别过来!”丁紫月挥舞着手里的木棍慌张的叫道。
鲸长用手里的木棍随意一格,便将丁紫月手里的木棍打掉,然后右手向前一送,把手里的碗递到丁紫月面前,凶神恶煞的吼道:“喝!”
丁紫月面对文质彬彬的珍鱼时,还敢鼓起勇气呵斥几句。可对鲸长却惊惧万分。不为其它,只因鲸长实在是太过凶神恶煞,而且一点好脸色都没给过她。
丁紫月缩回双手抱住胸口,身体用力的向角落里蜷缩。
鲸长见状,更是恼怒非常,吼道:“你为何收紧衣裙?莫非你当我是色急小人?你想得美!过来,喝汤!”
见丁紫月依旧没什么举动,鲸长气的举起木棍狠狠的往地上一砸,木棍应声折断。
“喝!!”
丁紫月被鲸长吓得一抖,急忙接过鲸长手里的碗喝了一大口。
还冒着热气的肉汤烫的丁紫月口中一阵剧痛,忍不住将肉汤吐了出来,不住的咳嗽。而后可怜巴巴的抬起头看向鲸长。
鲸长一瞪眼,丁紫月急忙捧起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见丁紫月开始喝肉汤,鲸长气哼哼的说道:“喝吧!我看着你喝!”说着一屁股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吃个东西还要人逼着,又不是穿肠毒药!若非怕你饿坏了身子,老子才懒得管你!还说我们是妖人,妖人能几次三番劝你用饭?你瞧你给我烫的!”
边说,鲸长边将通红的右手抬了起来,冲着丁紫月晃了晃。
丁紫月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偷偷看了一眼鲸长的手,然后飞快的低下了头。
见丁紫月低下了头,鲸长立刻叫道:“吃啊!”
闻听鲸长的吼声,丁紫月急忙拿出碗里的鸡腿啃了起来。
珍鱼站在门外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着走向大黑锅,盛了一碗肉汤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这时,大门外一阵响动,是田山从外面回来了,怀里还抱着好几只药房的油纸包和几件衣物。见珍鱼坐在院中,田山急忙迎了过去,讪笑着道:“大人!吃着呢?”
珍鱼理都没理他,田山一阵尴尬,脸上的笑容却未曾减少:“另一位大人呢?”
珍鱼朝屋子扬了扬下巴,权当是告诉田山了。
田山朝珍鱼弯了弯腰,小跑着进了屋,边走嘴里边说着:“大人!您吩咐的药物和衣袍我都买回来了,您看....”
原本笑呵呵的田山,走进屋后,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丁紫月,瞬间愣在了当场。
田山的脸上先是一愣,转而有些难以置信,最后神情变得十分严肃,甚至有一丝兴奋。
丁紫月只顾看着鲸长的脸色,啃着手里的鸡腿,丝毫没有在意站在门口的田山。
但鲸长却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尤其是田山脸上那精彩的变化。
但田山也只是微微一顿,瞬间便恢复了往日市侩机敏的神色,笑眯眯的冲鲸长弯腰。
“大人,您看小人买来的,还能入您眼么?”
这时,珍鱼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紧皱眉头的鲸长。
还没等珍鱼说话,鲸长先是开口说道:“劳烦大哥带田山去配药!”
见鲸长没有唤自己的名字,珍鱼也察觉出了一丝异样,点了点头,便带着田山走了出去。出门时,还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丁紫月。
鲸长瞧着珍鱼那副模样,哼笑了一声,拿起田山买回来的衣服翻了翻,抽出女袍扔给丁紫月。然后又拿出一把生锈的破剪子放下,说道:“吃完将衣袍换了,自己解开绳子!”
说罢,抬腿便走了出去。
鲸长出来时,珍鱼已经打发田山去煎药了,正等着鲸长。见鲸长走出来,上前问道:“怎么了?”
“我感觉那田山应该是认出了丁紫月!”鲸长皱着眉说道。
珍鱼闻听,也皱起了眉头,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是说,田山已经报官了?”
鲸长摇摇头:“不可能!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丁紫月,想报官也要再出去才行!只要此后你我不放他出去,便相安无事!”
珍鱼闻言,长出了一口气。
鲸长挑着眉看着珍鱼,笑道:“平日里向来是你出谋划策,分析局势。今日怎是这般紧张?”
珍鱼一阵窘迫,强道:“没有的事!”
鲸长笑道:“看来是春心荡漾,不知所以了!”
说完,大笑着坐在了一旁。
珍鱼脸上一阵臊红,闷不吭声的坐在了鲸长身侧。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偏房房门传来响动,二人回头一看,只见丁紫月已经换上了鲸长给她的女袍,低着头站在原地。
那一身女袍虽是粗布衣裙,可穿在丁紫月身上,却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新美丽,看的珍鱼一阵呆滞。
“哟?还挺好看!”鲸长看了丁紫月,扭头便看到愣在一旁的珍鱼,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鲸长的笑声,珍鱼回过神,有些尴尬的收回了目光。
一时间,三个人一语不发,气氛尴尬异常。
鲸长干咳了一声,出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丁姑娘!今夜你便那间去主房歇息吧!”
丁紫月一直怯生生的站在一旁,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听到鲸长的话,丁紫月的头低的更深了,急匆匆迈步向主房走去。
就在丁紫月迈出门槛的时候,鲸长哼哼着说道:“别想着跑啊!”
丁紫月的身体微微一顿,然后便加快脚步走进了主房。
珍鱼一直在一旁看着丁紫月的背影,直到丁紫月走进了主屋的大门,才转过头看向了正在对着自己坏笑的珍鱼。
珍鱼大窘,干咳了一声,望向了别处。
而进入主屋之后的丁紫月,透过窗子仔细的打量着小院的布局,开始思索逃跑的办法。
夜色深处,田山煎完了药走了过来。
鲸长接过药来递给珍鱼,又对田山说道:“烧壶水送去主屋!”
田山点头哈腰的离去了,没过多久便提着一壶水走进了主屋。
丁紫月还在观察小院,见田山走进来,本能的向一旁躲了躲。
田山手里端着一壶水,笑眯眯的在丁紫月身前停住了脚步。
丁紫月有些惊慌,警惕的问道:“你干什么?”
“小人是来给您沏茶的!”
“那你放下吧!快出去!”
田山闻听微微一笑:“堂堂丁府千金,在我这破旧之地,真是委屈大小姐了!”
丁紫月一愣,转而惊喜的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便快些去通报丁府!”
田山低沉的笑了起来,消瘦的脸上满是贪婪,双眼透着丝丝精光,低声说道:“丁府富可敌国,小人若能助你脱身,不知能得多少赏赐?”
丁紫月看着邪笑的田山,心中升起了一丝恐惧,小心翼翼的说:“你,你如果能助我脱身,我爹爹一定会重重赏你的!”
田山上下打量着丁紫月,淫笑着说道:“想不到这等绝世美人,竟能出现在我这破宅里!嘿嘿嘿。”
“你,你想干什么?”丁紫月惊恐的向后退着。
田山迈步慢慢走向丁紫月,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现在满城都是悬赏的布告!大小姐被奸人掳走,惨遭**也合情合理!”
“你,你什么意思?你别过来!”
田山步步紧逼,淫笑着说道:“大小姐,小人助你脱身,这赏赐里,便加上您的身子吧!哈哈哈哈哈!”
丁紫月早已被田山的话语吓得抖如筛糠,水灵灵的双眼中满含着泪水,大叫道:“你不怕我爹爹将你碎尸万段吗?”
“怕?”田山讥讽的一笑,“外面那两个人已经被我下了**!我享用过你之后,便割了你的舌头,再将一切都推到那二人的头上!嘿嘿嘿,美人钱银,我全都要!”
说完,张开双手扑向了丁紫月。
丁紫月吓得腿一软,身子柔弱的向后倒去,同时发出了一声尖叫。
尖叫声落下的一瞬间,不算宽敞的主屋内猛然狂风大作,吹得田山眯起了双眼。
刹那间,狂风散去,田山睁开眼。
可是,眼前那里还有倒在地上的丁紫月,一尊如石佛般高大的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怒目圆睁的看着他。
看到浑身散发着冷冽杀气的珍鱼,田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盯着犹如凶神恶煞的珍鱼,右手颤抖的挡在胸前,惊的抖如筛糠。
鲸长走过去扶起丁紫月,问道:“怎么了?”
丁紫月早已花容失色,美眸中不停地流着泪,惊惧万分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听完丁紫月的讲述,珍鱼怒发冲冠,伸手揪住田山的衣领,一把将他举了起来。
田山的裤子顿时便湿了,悬在空中不住的蹬着双腿,结结巴巴的喊道:“大,大人!饶命啊!”
“你这淫贼!”
珍鱼大骂了一声,一掌拍在了田山的胸口上,田山顿时气绝身亡。
丁紫月惊魂未定的说道:“你们,你们真的是好人?”
鲸长和珍鱼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便将事情的始末,和他们二人的打算,和盘脱出。
第三百七十九章,樱冉
日暮西山,夜色降临,铁牛村的村民回到各自家中。方既仁和玉天扬,还有姑遥和谷天炽,也从外面回来了。
走到李氏的门前时,发现河六四已经走出了石屋,正坐在门前的椅子上,沉思着什么。
几人见状,迈步走上前来,方既仁开口问道:“既悲,怎么了?”
河六四闻听方既仁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而后长叹了一口气。
原来,他已经从李氏的记忆森林中,将过往的一切全部都看了一遍。
那是八十几年前,李氏刚刚继承了花族公主之位。而就在此时,盘踞在可劫城周边的几个势力,联合起来攻打可劫城。只以为可劫城之所在,是一处巨大的森林。而森林之外,便是广阔无垠的荒漠,森林中的几个部族,全都要仰赖森林中唯一的一条河流繁衍生息。
而这条河流的源头,便在可劫城中。这条河的源头,便是花族的圣泉!
但这条河的源头虽然是圣泉,但流淌出可劫城之后,水中所蕴含的神奇功效,却不翼而飞。这都是因为可劫城在河道里,放置花族独有的洗功丹!
洗功丹的效用,其实就是用来给那些,被逐出花族名册的花族罪人,洗去灵力中的回春之效的。
所以,这条圣河之中,并没有那神奇的功效。
于是在长久以来,可劫城一直是这片森林之中的霸主。加上花族存世已有几千年的历史,尽管没落,可底蕴仍在,森林中的几个部族根本就不是可劫城的对手。
然而这一次李氏登上公主宝座,第一件事,便是下令修筑一条护城河。
李氏并非是寻常女子,她早就看出,花族之所以能够在这片森林称雄,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河流的源头在可劫城。
但同时,李氏也有一个担心。如果有一天,各大部族联手攻击可劫城,那么可劫城能挡得住他们吗?
所以,李氏便有了修筑一条护城河的想法。如此一来,护城河能够让可劫城变得更加固若金汤,易守难攻。而日后即便是几个部族联手,也不可能攻克坚固无比的可劫城。花族也有充足的时间筹谋,将其逐一击破。
可随着护城河的动工,原本从城中流淌而出的河流,马上便干涸了。因为这条流过各大部族的河流,只是一条不足一丈宽的小溪,水源极其有限。可劫城要修建的护城河,规模甚大!宽三丈,深五丈!而可劫城占地方圆近五十里,要把这条河填满,需要用到极多的水源。
如此一来,其它的部族对此愤恨不已。毕竟,这条圣河,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水源。
于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动乱,在这片沉寂许久的森林中开始了。
各大部族穷尽其族中所有的男丁,组成了一支足有十万人的大军,一同围剿可劫城。
在他们看来,可劫城一直借助水源,牵制各大部族。虽说各大部族要看着花族的脸色度日,可好在花族并没有将事情做的太绝,他们还是能够活下去。
然而如今可劫城要修建一条规模如此之大的护城河,要防什么人可想而知。
现在这条河还没填满十分之三,各大部族就已经因为没有水源而难以度日。如果要等到这条护城河填满,各大部族早就渴死了。
既然如此,各大部族觉得,那在这条护城河被填满之前,他们何不直接将花族从这世上抹去。所有人都入主可劫城,以后便再也没有了水源的烦恼。
就这样,十万联军浩浩荡荡的开来,将可劫城团团围住。
但是,各大部族的联军虽然声势浩荡,可花族却还是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毕竟可劫城之大,并非是寻常的城池所能比拟,方圆近五十里的面积,想要将它围的水泄不通,基本上是天方夜谭。即便是十万人手牵手站在一起,那也只能将可劫城围一圈而已。
而这仅仅一圈的包围,花族人想从那里闯出去,就能从那里闯出去!
然而这也只是一个必须,花族人是绝对不可能离开可劫城的。而且因为占地巨大,花族人向来都是在城中种田播种,毕竟花族人的数目还不及这十万联军。所以,想要围死可劫城,简直就是个笑话。
而且,如果这十万联军选择集中起来,猛攻几处城门或城墙,花族的兵士便能够从其它的门出去,从旁策应,内外夹击。即算是不能将十万联军一举歼灭,可一路奔袭,前去灭了他们的老巢,却是轻而易举。
所以,这十万联军根本就不敢集中起来,猛攻几个要塞。因为可劫城的城墙实在是太坚固了,而且奇高无比!再加上守城的花族卫军修为本就在他们之上,箭术更是超凡脱俗,十万联军站在可劫城下,与乌合之众无异!
就这样,城内安稳度日,歌舞升平。而城外则是剑拔弩张,围而不攻。
可虽然花族人并没有将这十万乌合之众放在眼里,却有一个人,整日忧心忡忡。
这个人,便是刚刚坐上公主宝座的李氏。
李氏的忧心忡忡也并非空穴来风,虽说这十万乌合之众并不能攻破可劫城,但花族也同样没有能力退兵!
其实按照如今的态势,只要花族固守几个月,各大部族必定会因为粮草不济而退去。届时,可劫城的危殆自然迎刃而解。
可这场争斗,毕竟是因自己的一个命令而起的,如果不能完美的解决,那么自己这个刚刚登上宝座的公主,在花族子民心目中的威信,将一落千丈!
自己本是担忧日后可劫城或许会被各大部族联手攻击,所以才兴建这条护城河。然而如今却因为自己的担忧,提前看到了可劫城被联军围攻的一幕。
李氏需要打一个漂亮的反击,逼退联军,才能掩盖自己的冒进和青涩,给可劫城带来的危机。
而就在李氏整日愁闷,苦思对策的时候,花族和天罡教的百年之约,悄然而至。
这一天,李氏正在屋中闷坐,李氏的父亲葵百从外面走了进来。
葵百见女儿一脸苦闷的呆坐着,笑道:“冉儿,还忧心呐?”
李氏作为花族之人,自然有花族之名,樱冉便是李氏的本名。而李氏只是她嫁作**之后的称呼罢了。
樱冉见父亲走进屋来,也终于放下了公主的威严,撅着嘴说道:“父亲就别笑女儿了,女儿就快急死了!”
葵百宠溺的一笑,说道:“你刚刚就任公主,不善族政是正常的,而且你又是为了可劫城着想,族人会理解你的苦心的!”
樱冉噘着嘴说道:“可我不愿如此!我非要让花族大显神威,退了那十万强贼!”
葵百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父亲知道你要强,可想让花族兴盛,非是一朝一夕之功!先不提这个了,今日族中来了贵客,你要亲自相迎!”
樱冉百无聊赖的说道:“我亲自相迎?什么人这么大的架子,要我堂堂花族公主前去迎接他!再说,城外那么多人围着,谁能进来啊!”
葵百说道:“天罡教,马归厄!”
“天罡教?!”樱冉眼前一亮,“今日是花族和天罡教的百年之约了嘛?”
葵百笑道:“正是!那归厄子道长,是天罡教这一代天师的弟子,修为极高!此番前来,一是为我花族精修功法,二是专程贺你登上公主之位!”
“弟子?”樱冉闻言,脸上马上便出现了不悦的神情,“往年天罡教的道长前来,皆是天师!为何今年却派了个天师的弟子,难不成是小瞧我樱冉?”
葵百闻言,笑骂道:“你这鬼丫头!整日胡言乱语。那归厄子道长虽说还是天师的弟子,但日后必定会继任天师!他能从十万围军之中安然无恙的走进可劫城,可见他不是凡人!你不可怠慢!”
樱冉闻言,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
葵百欣慰的点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道:“我先去族堂接待他,你快些换身衣裳,知道了吗?”
樱冉俏皮的假笑着说道:“好。”
葵百点点头,走出了房门,却又不放心的回头嘱咐道:“你要快一些!”
樱冉不耐烦的说道:“知道啦!父亲不要啰嗦了!”
葵百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离去了。樱冉从小便是被他宠到大的,他自然对女儿没办法。
而樱冉等到父亲走了之后,才坐下梳妆,却仍是满腔的不忿。
“一个天师弟子还有我亲自相迎,嘁!看我一会儿好好给他一个下马威!”
一旁的丫鬟笑道:“公主殿下生的如天仙般妙丽,保准一照面就能把那个什么归厄子的给迷住,还用得着给他下马威吗?还不是让他朝东就朝东,许他朝西就朝西!”
听丫鬟这么说,樱冉有些娇羞的笑骂道:“死妮子!就你会说!”
说着,伸手就要打。
那丫鬟娇笑着躲避,而后说道:“殿下本就美丽,还不准奴婢说实话了?”
樱冉面带笑意的撇着嘴,看着镜子中那绝世无双的面容,心中的不忿也消了许多。
这边,樱冉开始在丫鬟的伺候下,梳妆换衣了。
而另一边,葵百正站在华贵雄壮的族堂里,等着归厄子进来。
终于,一个挺拔的身影,踩着刺眼的阳光,走进了族堂。
第三百八十章,贺礼
“想必这位便是归厄子道长,在下花族族长葵百,有礼了!”葵百迎上前去,对着马归厄恭敬一礼。
马归厄见状,也推手还礼,说道:“晚辈马归厄,见过葵族长!”
葵百极为赏识的上下打量着马归厄,眼前这个年轻人,可谓是绝世公子!
刀削斧刻般的容颜上,眉飞入鬓,一双清亮的眸子入深渊般让人目眩神迷。高挺的鼻梁下,樱花一般红艳的双唇薄薄的泯着。挺拔的身子,如松如山。乌黑色的长发中,隐隐透出些许的棕色。一身青色道袍本是平平无奇,可穿在他身上,却犹如千卷美画,令人艳羡。
想不到一个道士,竟夺尽了春花秋月的风情,高山深海的凌厉,似梦似幻,英朗得不像是人。
花族本就是天生神奇的一族,族人个个生的秀美,可在马归厄面前,皆是黯然失色。
葵百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如此英俊的男子,心中竟是微微的感到可惜。若自己的女儿没有坐上了公主之位,若眼前这个男子并不是道士,那葵百一定会竭尽所能,撮合他们二人成一段佳话。
二人落座,马上便有奴婢上来奉茶,葵百这时说道:“归厄子道长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马归厄笑道:“花族与我天罡教之约,已有千年之久!家师既让我前来赴约,这点路程,何来辛苦!前辈也不必再称呼我为道长,前辈的辈分应与家师相当,我二人就以叔侄相称便好!”
葵百随声笑了笑,又说道:“好,好!贤侄之言有理!我花族与贵教已守约千年,当真不易!只是轮到我这一代,却是正逢烦恼之事,让贤侄见笑了!”
马归厄闻言,问道:“前辈是指外面那群人吗?不知他们围住可劫城,意欲为何?”
葵百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怕贤侄笑话,小女不久前继任了族中公主之位,因忧思可劫城今后会有此难,于是便下令修筑一条护城河!然而这深林之中的其它部族,皆仰赖一条源头在我可劫城中的河流生存。修筑护城河,便断了他们的水源!各大部族为此,集结兵力,以十万人之众,前来攻打可劫城!但因我城池坚固,又恐我们会出城毁其家园,故而才围而不攻!唉,小女本是为族中着想,却不想此难因此提前到来了!”
马归厄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公主殿下为花族忧心,此乃好事!”
听到马归厄的宽慰,葵百也欣慰的笑了笑,而后转念一想,疑惑的问道:“我有一事不解,还请贤侄答我!”
马归厄说道:“前辈请说!”
葵百说道:“我可劫城已被联军所围,守城的卫军也从未见过贤侄进城,却是我族长大殿的卫兵见到了你,不知贤侄是如何做到的!”
马归厄闻言,有些惭愧的说道:“晚辈来到城外,见城池被围,只好纵身一跃,跳了进来!”
“跳进来?!”葵百目瞪口呆,“贤侄是说,你是飞跃而来的?!”
马归厄见葵百这副墨阳,惭愧的笑了笑:“失礼之处,还望前辈见谅!”
葵百急忙摆手:“贤侄哪里话!老夫,老夫只是惊诧!”
就在这时,族堂沉重的大门被卫军左右推开。一袭彩色华丽花裙的樱冉快步走了进来,边走便说道:“父亲有何惊诧?我可劫城的城墙高逾六丈,岂是说跳就能跳上来的?哼,大言不惭!”
听闻樱冉的声音,马归厄微微皱起眉头,转过头去。
只见肌肤胜雪的樱冉疾步而来。一双美眸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高华的英气,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如画般的嘴角,带着一抹讥讽的浅笑,红润的朱唇如鲜艳熟透的果实,让人垂涎欲滴。美玉一般无暇的俏脸,好似天上繁星光彩夺目。眉头一挑,竟还带着一丝勾魂摄魄之色,又让人忍不住的去魂牵蒙绕。
马归厄看清了樱冉的容貌,微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呆呆的看着樱冉。
而樱冉也同样看到了马归厄的容颜,竟是顿住了脚步,玉唇轻启,呆呆的回望着马归厄。
两个人的心跳,同时快了起来。
但马归厄只是动心的一跳,而樱冉则是如小鹿乱撞,跳的她竟然羞红了面庞。
葵百急忙训斥道:“冉儿,不得对归厄子道长无礼!”
二人闻听葵百的声音,皆是回过神来。马归厄急忙收拾神色,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而樱冉则是快步走到了主位上坐下,却仍是低着头不说话。
见樱冉一言不发,葵百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马归厄说道:“贤侄莫怪,小女被我宠溺惯了,性子有些骄横!冉儿!还不见过归厄子道长,还有没有点公主之风?!”
樱冉闻言,有些局促的站起身来,对着马归厄遥遥一礼:“花族公主樱冉,见过归厄子道长!”
马归厄急忙站起身来,推手一礼,说道:“殿下折煞马归厄了!马归厄代天罡教恭贺公主登位,这是我天罡教传世已久的心术道法,名为罗心经!此经贯含天罡教道法之精华,长久观读,可得无双之用人法!定能助公主兴复花族!”
说着,马归厄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册子,双手呈上。
册子并不大,只有一掌大小,寥寥几十页,上面只写着三个字:罗心经!
葵百闻听此言,竟是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圆睁着双眼,盯着罗心经,一步一步的走到马归厄的面前,颤抖的伸出了双手。可手指还没碰到罗心经,葵百又急忙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硬生生的收回了双手。
罗心经之名,葵百早就听说过。传闻在天罡教之中,有一本千古奇书,乃是道家之祖华阳子亲笔所写,能网络人心,为己所用!如今这传说中的宝书近在眼前,葵百怎能不为之兴奋不已!
“冉儿!”葵百转过身来,激动的唤道,“快来接经!!”
闻听父亲那压抑着极大兴奋的声音,樱冉终于也意识到了马归厄所赠的贺礼,是何等的珍贵。樱冉急忙从公主宝座上站起身,快步走到马归厄身前,收起脸上的娇羞,郑重一拜。
而后,伸出纤纤玉手接过了罗心经。
可是在接过罗心经的时候,樱冉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马归厄的手。这一碰之下,樱冉再度娇羞难当,一张俏脸瞬间红透,不由得低下了头。
马归厄抬起头偷偷的瞄了一眼樱冉,然后放下双手,柔声说道:“望殿下早日兴复花族,荡平四野!”
樱冉闻言,真诚的说道:“多谢天罡教之大恩!樱冉定不负盟友之期!”
而葵百在看到樱冉接过了罗心经之后,也是如释重负,好似终将得到了珍稀宝物。
葵百笑道:“天罡教的贺礼如此之重,花族惶恐!老夫必定举全族之力回礼!”
马归厄笑道:“前辈哪里话!花族与我天罡教盟约千年,一本罗心经岂能与千年之情相提并论?前辈万不可回礼!”
葵百闻言,会心一笑。他本就是在客气,收了这么重的宝书,葵百怎能不客气一番?只是收了重礼,回礼一样不能轻了,但马归厄说不必如此,葵百自然要借坡下驴。
马归厄自然知晓葵百的心思,却也没有在意。
而樱冉则是咬着朱唇,轻声的说道:“方才樱冉出言不逊,还望归厄子道长莫怪!”
马归厄闻言,轻轻的一皱眉,转而笑道:“殿下何出此言,你我尊卑有别,不必如此!”
听闻马归厄有些冷淡的说辞,樱冉不由得一愣,抬起头来呆呆的看了看马归厄。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屑。
樱冉心头一紧,转念一想,马上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自己方才那般无礼,而得了罗心经这等宝书之后,马上便出言赔罪,任谁看来,都是一副贪利小人的嘴脸。
樱冉心中懊恼无比,自己出言赔罪本是诚心诚意,并非是因罗心经。可自己却没能挑一个对的时候,反倒让自己的道歉,显得令人讨厌。
樱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乎马归厄对自己的印象。早在方才梳妆打扮的时候,她还对马归厄充满了不屑,觉得自己贵为公主,而他只是个天师弟子,自己理应比他高上一头,怎么可以亲自迎接。
可如今见到了马归厄,樱冉一切的骄傲都随之消散,那份不屑,那份高高在上,现在反倒跑去了马归厄哪里。这让樱冉心下焦急,忍不住的想要去解释!
“归,归厄子道长,樱冉赔罪,乃是真心实意,并非是为其它,望归厄子道长千万不要误会!”樱冉有些忐忑的说道。
葵百闻言,深深的望向了女儿。
马归厄却是毫无表情的说道:“殿下此言,真是折煞马归厄了!马归厄怎会如此去想?”
樱冉长处了一口气,甜甜的一笑:“那便好,那便好。”
马归厄轻轻一笑,颇有些嘲讽的意味。他的确是因樱冉的道歉,而感到不悦。收下罗心经便道歉赔罪,马归厄当真觉得樱冉和葵百有些唯利是图,不知廉耻。
想到罗心经这等宝物竟被赠与了这样的人,再加上看着樱冉那甜甜的笑容,马归厄只觉得一阵恼怒,却又不能发泄出来。
于是,马归厄朗声说道:“方才是我天罡教所赠之贺礼!而马归厄,也有一份贺礼奉上!”
葵百闻言,眼前一亮:“哦?贤侄所说的贺礼,是何物?”
“父亲!”樱冉有些焦急的叫道。马归厄本就已经误会了她,葵百再这样,岂不是要将误会加深?
马归厄冷哼了一声,说道:“城外的联军,我去退!”
说完,一阵罡风卷起,吹得族堂内飞沙走石,让人睁不开眼。
等到狂风落下,马归厄已是无影无踪。
第三百八十一章,恐怖的马归厄
樱冉和葵百快步冲出雄伟的族堂,此时大门的族堂已经被方才的罡风吹开,左右两侧的卫军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看到归厄子道长了吗?”樱冉大声问道。
一个卫军忍着痛爬起身来,回道:“启禀殿下,方才小人看到那位道长直奔东门而去!”
樱冉闻言,毫不拖沓,朝着东门跑去。
葵百一脸糊涂,但却也跟在女儿身后,大声问道:“归厄子愿为花族退兵,这是天大的好事!你为何如此焦急?”
樱冉头也没回的说道:“父亲!你怎还如此糊涂?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归厄子已经对我们心生厌烦了吗?”
“厌烦?”葵平更加疑惑,“怎么会呢?”
樱冉气道:“也怪我不分时间与他道歉!他刚刚将罗心经这等宝书相赠,我便对他表示歉意,如此倒显得我是因得了珍宝而变脸!加上父亲你太贪利了!面对罗心经,你丝毫不能掩藏心中的兴奋!而且话语中尽是虚言客套!他说不必回礼你便真的不再打算回礼!他怎能不为之悲愤?”
被女儿这一通指责,葵百也是满心的不快,反驳道:“为父何来贪利?一切都是为我花族着想,如此宝书赠与你,今后你将能开创出何等的功业?为父怎能不激动?而且,他有何悲愤?”
“有何悲愤?”樱冉扭过头来,瞪着一双美眸怒道:“若是你女儿嫁给了一个无耻小人,你难道不会为之悲愤吗?!”
葵百冷笑道:“冉儿,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千年光阴过来,落寞的就只有我们花族吗?他天罡教一样不复往日光华了!他们千年以来一直与我们如约盟好,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花族鼎盛,他们能蒙荫于我花族!!”
闻听此言,飞奔的樱冉忽然顿住了脚步,搞得葵百一愣。
樱冉冷着一张脸,低声说道:“父亲,你怎会如此自负?”
“放肆!”葵百怒道,而后垂眼看了看左右,见四下无人,这才低下声继续说道:“你,你怎可如此评断为父?”
樱冉悲戚的一笑,说道:“你以为天罡教落寞,是因为和花族一样,没了奇绝的功法和天赋异禀的人才么?天罡教的教义,是正邪对立!他们不为修仙求道,只为了镇守妖魔!若他们有雄霸之心,这本罗心经早就用上了!何苦还要赠与我们?他们才是真的把清高活到了骨子里!没有任何权欲之心!”
葵百被樱冉说的面红耳赤,可却仍旧嘴硬的说道:“哼!他们天罡教是道门之祖,自然不能背负利益之名!想要雄霸,必然是要让盟友去做,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樱冉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似乎是到了今天才真正的认识了自己的父亲。
良久,樱冉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理会父亲,再次迈步奔向了东门。
葵百叹了口气,跟了上去。自己这般嘴脸却是令人生厌,不过为了花族的将来,葵百心甘情愿。
很快,樱冉和葵百赶到了东门。
远远的,就看到城楼上的卫军一阵骚动,对着下面指指点点。
樱冉和葵百登上城楼,卫军急忙伏身下跪,恭迎二人。
樱冉急忙望向城外,问道:“怎么回事?”
东门守将上前回道:“启禀公主,方才一名道人突然出现。二话不说,竟是直接跳下了城去,冲向了敌军!”
樱冉闻言,极目望去,顺着茂密的枝叶缝隙,她看到马归厄的身影,正在汹涌的人群中上下翻飞。
“快开城门!前去支援!”樱冉急忙叫道。
“慢!”葵百伸手拦下了守将。
“父亲!!”樱冉彻底急了。
“你仔细看!”葵百却是指着下面,沉声说道。
樱冉娥眉一皱,再次望向了马归厄。
只见马归厄手持着一柄长剑,虽是身陷重围,可所过之处犹如风卷残云,尽是受伤倒地的残军。
那柄长剑,闪着阵阵寒光,招式刁钻,却又不伤人性命。舞动之下,棕黄色的灵力犹如一道道气浪席卷周围。尽管联军人多势众,却是没有一个能够近得了马归厄身前的!
受伤的联军越来越多了,新补上来的联军已然犹如飞蛾扑火。
马归厄的剑快若闪电,一剑挥去,必定有数十个兵丁受伤,惨叫声此起彼伏。
而围困东门的部族,是位于深林以北的苍苷族,说起来也算是一个谷老的部族了。这个部族的人最大的特点,便是个个身材魁梧,力大无穷。可以说是联军之中的精锐!此次围剿可劫城,苍苷族便是负责坚固无比的东门。
然而此时,马归厄孤身一人闯入阵中,却是毫发无损,不消片刻便连伤了几十人。
苍苷族的统领赤垣,是个身高九尺的大汉,一身横肉如岩石般结实,长得更是面目可憎!可看着宛若游龙一般的马归厄,赤垣的额头留下丝丝冷汗,眉头更是不住的抖动。
苍苷族的族人眼见马归厄是这般的可怕,纷纷对着统领赤垣哀求:“族长!快请联军增援吧!如此下去,我苍苷族损失惨重啊!”
赤垣咬着牙说道:“哼!我就不信,他能吃下我苍苷一万大军!”
族人们闻言,痛心疾首的叫道:“一万大军的确能将他淹没!可在此之前,他又能损我多少兵力?族长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赤垣听闻,默默的握紧了拳头。他苍苷族一万大军,是各大部族中战力最强的,可是如果连这区区一个人都拿不下,还要呼唤增援,苍苷族日后还如何立足?
但是族人说的话,也并无道理。眼前这个英朗无双的男子,修为实在是太高了!几百人围住他,竟然快要被他全部斩伤了!而且他还没有丝毫力竭的迹象!
就在赤垣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名老者冲后面走了过来,抚着胡须叫了一声:“赤垣!”
赤垣闻声转过身来,见是老者,急忙躬身相迎:“圭阖长老,您怎么出来了!”
圭阖阴着脸说道:“如此猛将,我早该出来了!赤垣,去各族统领吧!”
赤垣闻听,为难的说道:“可是,区区一人我们便去叫援军,是不是...”
圭阖冷笑了一声,说道:“此人伤人却不伤性命,其目的就是为了逼你这个统领现身!你若现身,他必定会全力击败你!届时统领落败,士气低落,花族兵士再趁机攻出城门,将我苍苷大军一举击溃!那才是真正的丢脸!”
赤垣闻言,大惊失色,忙问道:“可是,若是要让联军合力围攻一人,难免会中花族调虎离山之计啊!”
圭阖气道:“谁让你去叫十万大军?你只需派人从各大部族之中,各调一千援军,那加起来便是泱泱一万一千人!就算是用人海战法,损失的也不能只有我苍苷大军!”
赤垣闻听,恍然大悟,当即躬身说道:“赤垣明白!”然后,赤垣站起身来,大吼道:“来人!”
然而这一声吼,却是直接被乱军中的马归厄听到。
马归厄遥遥望见身材魁梧,身穿虎皮皮甲的赤垣,手腕一横,剑尖顿时在周身荡了一圈,划伤了十几个兵丁。而后马归厄顺势腾空而起,竟是越过人群,直接落到了赤垣身前!
赤垣刚刚唤了一声,便看到马归厄落到了近前,也是大惊失色,而后大喝了一声,举起手中的巨斧,劈向了马归厄。
巨斧落下,带起呜呜的风声。
可马归厄却是不慌不忙的向旁一躲,挥剑撩向赤垣握在斧柄上的双手。赤垣见寒光袭来,只要放下巨斧,向后退去。
马归厄趁势追上起来,一剑直取赤垣的心口。
赤垣见状,大吼了一声,双臂顿时粗了一圈,本就黝黑的皮肤瞬间染上了一层灰色。而后赤垣将双臂一横,‘叮’地一声,竟是将马归厄手中的长剑生生挡了下来,而他自己居然毫发无损。
马归厄眉头轻皱,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力袭来,逼得马归厄不得不倒飞了出去。
在半空中,马归厄回想刚刚长剑刺在赤垣手臂上的触感,并非像是刺在人身上,而是犹如刺在了岩石上一般。再回想赤垣瞬间变色的手臂,马归厄猜想,这或许应该是苍苷族独有的功法!
见挡下了马归厄的长剑,而且还逼退了他,赤垣豪迈的一声吼后,挥舞着粗壮无比的双臂,奔向马归厄。
此时的赤垣,双臂坚如磐石,刀枪不入,自然不惧马归厄手中的长剑。
可马归厄也并没有觉得棘手,既然长剑无用,那用别的法子便是了!
马归厄飘然落地,同时也被苍苷族的兵丁团团围住。苍苷族人嘶吼着扑向马归厄,像是要将马归厄撕碎一般。
城楼之上的樱冉见到这一幕,惊呼了一声,作势就要跳下去救马归厄,却是被葵百一把拦住。
“他可是天罡教镇教天师的弟子!”葵百说道。
于此同时,马归厄也彻底被人群淹没。
但转瞬之间,大地忽地一阵颤抖,苍苷族兵丁的脚下猛地窜出一座高约五丈金色的山石,将数百人全被掀飞了出去。
而马归厄,则是如仙如圣,潇洒写意的站在山间上,冷冷的看着脚下。
赤垣目瞪口呆的看着马归厄,呆呆的问道:“这,这是什么功法?”
马归厄冷冷的说道:“金山道!”
第三百八十二章,我要你们退兵
立于山头之上的马归厄,忽地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残影,出现在了赤垣的身前。手中的长剑,轻轻的放在了赤垣的心口上。
赤垣惊得心头大跳,可却一动都不敢动。
眼前的马归厄虽是比自己矮上许多,可他背后那座快要与城楼一般高耸的金刚石山,让赤垣觉得自己无比的渺小。
自己绝不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对手,若他动了杀念,自己决不能活!
圭阖见状,急忙叫道:“少侠有话好说!切不可伤我族长!”
马归厄闻言,抬头瞥了一眼赤垣,轻蔑的说道:“就你也能做得族长?”
赤垣闻听,羞怒万分,可却仍旧连半个字都不敢说。
圭阖沉声说道:“少侠挟持族长,到底意欲为何?我苍苷族虽不敌你,可若以一万大军拼死围杀,恐怕少侠也难以全身而退!”
马归厄看了一眼圭阖,冷声说道:“看见我身后这座金刚石山了嘛?此道名为金山道,乃我教五行道功法,若我方才全力施展,怕是要召出百丈高山!而这也只是五行道金字诀功法的其中之一!你还想见识见识其它功法么?”
圭阖闻言,放声大笑,讥讽道:“少侠手段的确高绝,可如此吹嘘怕是要贻笑大方!看你年纪还不过三十岁,天下间岂能有年不过三十便有如此修为的高人?!”
马归厄冷笑了一声,抬起左手虚空一抓,整个森林之中顿时风起云涌,狂风肆虐,吹得苍苷族兵丁七零八落。而马归厄只是探手一招,随后左手在胸前一掐指决,众人头顶顿时燃起冲天火海!那高达五丈的参天大树,瞬间被大火吞噬,熊熊燃烧。
苍苷族人看着头顶这一片火海,犹如火焰化成的乌云压到了头上,一个个被烤的汗流浃背,皮肤灼痛不已!
随即,马归厄又是向天一指,一股寒气自马归厄脚下喷涌而出,顺着他的手指冲向天际。覆盖了方圆半里的火云,眨眼间便化成了一片冷冽的寒气!而那些熊熊燃烧的大树,也被这股寒气冻成了寒冰。
马归厄还没结束,只见他遥指天际的左手又是一变指决,脚下大地瑟瑟发抖,覆盖在地上的尘土顿时升天。而他身后那座金刚石山犹如碎裂的瓷器,‘砰’地一声碎成千万块拳头大小的石块,连同那些被冻成冰雕的大树,以及天空上的寒气,一同被这升天的尘土吹飞,消失在湛蓝的天空中。
方圆半里之内,寸草不生。原本高耸入云,茂密无比的参天大树以消失的无影无踪,变成了一片空旷的空地。
所有人站在原地,惊恐的看着马归厄,心中已经毫无抵抗的念头了。
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能理解的高绝修为,苍苷族在这片广阔的森林中,号称第二强族,仅在花族之下。可如今面对马归厄区区一人,却是打心底感到一股无尽的绝望。
而站在城楼上的樱冉等人,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切。方才那一幕,清清楚楚的告诉了花族,他们的盟友,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马归厄如今还只是天师的弟子,如果是天罡教镇教天师亲临,恐怕整个森林都要夷为平地了。
尤其是樱冉,望向马归厄的目光,变得更加炽热,更加崇拜,尽是爱慕之情。
她已经完全沦陷了。
马归厄施了这一通法,完全就是五行之道。
金山道为金,而后他便调集了周围的火行之力,燃起冲天火海。紧接着从地脉之中的水脉中调起寒气喷向天空,化火为冰,冻住一切。最后调集土行之力,冲天而去,将一切化为虚无。
此时的马归厄,早已是入圣境界的道人,调集阴阳五行之力,只在一念之间。所以苍苷族这一万大军,还真不能把马归厄怎么样。因为马归厄和他们之间,已经是两个境界的存在了。
“如此,你还当我是虚言诓你吗?”马归厄望着圭阖说道。
其实马归厄早就看出来,苍苷族的组长虽然是眼前早已被吓呆的赤垣,但实际上掌权的,是这个年近古稀的圭阖。1
圭阖望着周围的景象,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由茂密深林,变作如今这般空旷之地,竟然只是在转瞬之间。圭阖怕了,怕的瑟瑟发抖!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圭阖强自镇定,沉声问道。
“我要你将各部所有的统领全部召来!”马归厄说道。
“召来之后好让你一网打尽?你当老夫是毫无心机的愚人?做梦!”圭阖咬着牙回道。纵使是惊惧万分,可圭阖的理智还在。
“我若想杀你们,方才就不会手下留情!我只想让你们退兵。”马归厄淡淡的说道。
“让我们退兵?”圭阖怀疑的看着马归厄。
“不错,退兵!”马归厄点了点头,“所以我要你将各部的统领全都召来,我与你们好生言讲!”
“你就是这般好生言讲?”圭阖指着周围怒吼道。
马归厄并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先深深的看了一眼圭阖,随后耐着性子说道:“我若不施展手段,你岂会任我驱驰?快去吧!我不想再与你废话。惹得我兴起,诛尽你苍苷族人!”
说完,收回长剑,转身走到一块干净的空地上,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赤垣见自己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放了,一时间竟是没能反应过来,呆呆的望着不远处的马归厄,一动未动。
良久,见马归厄真的不理会自己,赤垣这才试着向后退了一步。
马归厄仍旧闭目入定,对他置之不理。
赤垣暗暗的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了一步。
可就在这时,一阵掠空声传来,惊得赤垣急忙走回到方才的位置站好,惊恐的看着马归厄。
一道身影从空中落下,是一名身穿甲胄的花族将士。此人落在马归厄身前,单膝一拜,沉声说道:“启禀上使,殿下请上使回城!”
马归厄缓缓睁开眼,说道:“我是来退兵的,兵未退,我不回城。兵退之,我自当返回!”
那人闻言,便说道:“既是如此,那末将便率军前来护卫上使左右,请上使稍后!”
马归厄有些不耐烦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必你们来护卫,你们在,只能拖累我!”
那人不卑不亢,诚恳的说道:“殿下心忧上使安危,故命我等前来!若上使回绝,末将无颜与殿下奏对!”
马归厄回头遥遥望了一眼城楼,见樱冉正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此番出城退兵,乃是贺公主登位!如若花族为我护卫,便是折了我天罡教一片诚心!还请公主殿下见谅。你就这样与公主回话吧!”
那人闻听,也不再坚持,当即又是垂首一拜,回城去了。
见那人离去,马归厄重新坐好,要闭目入定。可抬眼便看到了站在一旁,一动都不敢动的赤垣。
马归厄微皱眉头,疑惑的问道:“你为何还在此处?”
赤垣闻言也是一愣,呆呆的说道:“你,你肯放我走?”
马归厄闭上双眼,不屑的说道:“挟持你只是为了与那老者对话,说清我的目的!如今事已说完,你也不必留在此处了!”
赤垣听着马归厄的话,脸上一阵羞臊,恼羞成怒。
“你就不怕我连同各部统领,围杀你?”赤垣忍着怒气,低吼道。
马归厄闻言,眼都没抬,伸手便对着赤垣一弹。瞬间,一道灵力犹如离弦之箭,‘嗖’地一声打在了赤垣的左眼上。
赤垣的左眼顿时血流如注,赤垣伸手捂着左眼,哀嚎不止。
马归厄闭着双眼,淡淡的说道:“日后若是还想这般放肆狂言,便想想自己的左眼!”
赤垣抬起头来,用仅剩的右眼怨毒且又惊恐的看了一眼马归厄,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回去。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周围渐渐出现了许许多多衣着各有特色的人,或是对着马归厄指指点点,或是看着空旷的空地发愣,或是怒声叫骂。
而马归厄始终都坐在原地,眼睛都没睁开过。
很快,各族的统领围聚到圭阖身前,其中一人叫骂道:“圭阖老儿!战事紧要之时,为何要把我们召来?!”
圭阖面色阴沉,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
最后,圭阖说道:“事情便是如此,那人言说要与我等商议,要我们退兵!诸位怎么看?”
方才叫骂那人冷哼道:“怎么看?区区一人就想让我们退兵?笑话!圭阖老儿,你莫不是越活越糊涂了!竟然因为这么一个臭小子,就把我们十万联军的所有统领都召来!你苍苷族若是胆怯,就把深林第二把交椅,让给我们夜离族!”
各族族长闻言,也都纷纷附和,叱骂着圭阖。
圭阖面寒如水,阴冷的说道:“就凭你夜离族?就凭你们?呵!你们看!这片空地占地足有半里之距,皆是由那人随手而为!你们在看我族族长赤垣!还有后面那些伤兵!都是他的手笔!而他自己,毫发无损!”
众人闻言,先是看向了已经瞎了一只眼的赤垣,而后又望了望空地边缘,躺在地上哀嚎的数百伤兵,皆是震惊不已。
圭阖继续说道:“你夜离族的兵丁,可有我苍苷族的勇士勇猛?你要乌族长,可有赤垣厉害?你们若是不信,大可自行去讨苦吃!休要骂我苍苷族无能!!”
各族族长沉默了,苍苷族兵丁的战力,他们是知晓的。在这片森林当中,也就只有花族能压上他们一头,但就是这样的勇猛之军,却是被一个年轻人,打的溃不成军。
众人,纷纷回头望向了闭目入定的马归厄。
第三百八十三章,联军退去
众人看着闭目入定的马归厄,皆是一脸的疑惑。从面相上看,马归厄根本就不像是什么惊世的高手。可苍苷族对马归厄的态度,却是极度的恐惧,极度的忌惮!
如此一来,各大部族的族长,也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要乌见众人如此,不禁嗤笑了一声,越众而出,大吼道:“对面那个臭小子!老子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劝你速速退去,不然等到我大军攻城,你难逃一死!”
要乌的声音传来,马归厄从入定中醒来,闭着眼淡淡的说道:“尔等近前来答话!”
“什么?”要乌一皱眉,似是没听清马归厄在说什么。
身后不远处的圭阖冷笑道:“他让你们上前去答话!”
众人闻言,皆是大怒。马归厄形单影只,独坐在众人面前,可说出口的话却是极其的目中无人,各大部族的族长怎能不为之恼怒。
尤其是要乌,从腰间一把抽出开山大刀,晃悠悠的骂道:“好一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我等就不过去,你想说什么,自己过来说吧!”
马归厄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右手对着众人虚空一抓,紧接着向后一招。各大部族的族长瞬间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提了起来一样,朝着马归厄便飞了过去。
惊呼声中,各大部族的族长纷纷摔落在地,**不止。而他们所带来的近卫亲兵,纷纷拔出刀兵便要上前。
马归厄此时早已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对着乌泱泱的人群就是一掌。瞬间,一股剧烈的强风从马归厄身后卷起,吹得人群人仰马翻。
狂风息去,马归厄放下右手,这才对着地上的族长们说道:“可否能听在下说几句?”
各大部族的族长虽说没有将麾下兵将全数带来,可此番赶到也都带着布下数百的精兵。马归厄只一招便吹退了几百人,这份实力,足以证明苍苷族没有说谎!
要乌此时冷汗直流,他方才对马归厄出言不逊,如今见识到了马归厄的厉害,已经怕的站都站不起来了。
想跑,根本就没有用。马归厄刚刚只是探手一招,便将十几个族长全部吸了过来。他若想杀自己,自己根本就没有跑的机会!
而马归厄镇住众人之后,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不过也没有叫他们起身,只是平和的说道:“诸公围城,皆是因圣河乃是诸部的命脉,眼见水源干涸,不得已才举兵而来!此事,在下知晓!”
一人闻言,反问道:“既然你全数知晓,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马归厄回道:“我教与花族乃是千年盟友,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此番召诸公前来,是要让诸公退兵的!”
那人想了想,说道:“久闻花族和道门之祖天罡教有千年盟约,如今得见天罡教的高人,当真是大开眼界!不过,你们天罡教济世为怀,眼见我等就要因水源干枯而死,你们天罡教就不管管吗?”
马归厄看着那人说道:“所以在下才要你们退兵!”
要乌冷哼道:“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不退兵,你就要大开杀戒吗?!你的确修为高绝,但我联军泱泱十万余众!你杀的过来吗?!”
马归厄望向要乌,冷冷的说道:“我何必要屠戮你们的族人?只要我诛杀了各位,诸部自当群龙无首,士气大落。届时花族之兵在逐一击破,你们还有赢的机会吗?”
众人闻言,皆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马归厄说的不错,他一个人的确不可能杀进十万大军。可眼下这十几个人的性命,他想取,易如反掌!
马归厄继续说道:“我不想与诸公闹的血流成河,诸公举兵围城,不过是为了水源!只要诸公退兵,马归厄自当让圣河重流!”
众人闻言一愣,问道:“你如何能让圣河重流?”
马归厄微微一笑:“在下自然,有在下之法!诸公只要退去,三日之内,圣河自当满盈!”
“别听他妖言惑众!”要乌大吼道,“他是花族的盟友,自然要站在花族那一边!姓马的!你休要诓骗我等,你以为我们都是些毫无心计的粗人吗?!”
马归厄嗤笑道:“难道不是吗?”
“你说什么?!”要乌大怒。
马归厄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说道:“你们围着可劫城,就有水源救命了?源头在城内,你们又不敢贸然攻城,长此以往,被拖垮的只能是你们!”
要乌恶狠狠的说道:“大不了玉石俱焚!我十万联军弓弩齐发,朝城里射上十万只火矢,烧光可劫城!”
说完,要乌忽然感觉自己这条随口说出的计策,竟是如此之妙,不禁得意不已。
可马归厄又是一声嗤笑,说道:“莫非你们与花族明争暗斗这么多年,竟然不知花族的灵盾?”
此话一出,要乌哑口无言。
的确,十万支火矢射入城中,的确是末日之景。但花族有化盾之术,可劫城也早有秘法,能唤起巨大的灵盾将整个可劫城扣在其中。区区火矢,又怎么能射的进去呢?
马归厄又说道:“况且,你们退兵之后,若是我不能兑现诺言,再集结大军卷土重来便是!可劫城如此之大,花族人难不成还能趁着这三天弃城而逃?”
话说到这般地步,众人已经没有疑虑了。
的确,以马归厄的修为,他根本就没必要与他们好言相商。而且他说的的确有理,如此僵持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联军。
最重要的是,马归厄提醒了他们一件事。那就是花族有着一个秘术,能够唤起巨大的灵盾,将整个可劫城扣在其中。坚固无比的城墙联军尚不能攻破,再加上这一道灵盾,破城近乎于水中捞月。
可是,就这样退兵,各大部族必定是颜面扫地。这些古来的氏族之人,总是将荣誉和尊严放在第一位。为此,他们甘愿一死。
所以,即便马归厄句句在理,他们仍旧犹豫不决。
然而各大部族的族长还在犹豫当中,马归厄却彻底失去了耐性,当即怒道:“你们这些山野之人!怎是如此迟疑踌躇?想当年我教开山祖师,也算带领过天下氏族对抗妖魔!那时候的氏族之人,是何等豪迈直爽,快意恩仇!如今怎生出了这般婆婆妈妈的东西?当真让人恼怒!快滚!惹得我兴起,杀光你们这些匹夫!!”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站在城楼上观望的樱冉等人。
马归厄自打来到森林之中,一直都是谦逊有礼,待人温和。可如今恼怒了起来,竟是这般口不择言,恶骂众人。
可樱冉听着这些难以入耳的恶骂,却是觉得心中一阵的痛快!
“你!”各大部族的族长看着马归厄,又惊又怒,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还不滚?!”马归厄猛地一瞪眼,凌冽的杀气顿时外露,惊得众人冷汗直流,连滚带爬的跑了。
各大部族的族长跑回到自己的人之中,后怕不已的看着马归厄,急匆匆的招呼着手下人退去了。
马归厄站在空地中央,冷冷的看着众人退走,直到那些族长全部消失在森林中,这才望向了苍苷族。
圭阖见马归厄望向自己,咽了口吐沫问道:“少侠还有事吗?”
马归厄冷哼道:“老匹夫!告诉他们,我方才所诺之言,并非是诓你们!三日之后,圣河定会满盈!”
说完,冲天而起,飞向了城楼。
圭阖一脸青紫的看着马归厄的身影,羞愤不已。马归厄当众唤他老匹夫,这让圭阖觉得颜面尽失,可又无能为力!
马归厄本就是这般直率的性子,来到可劫城之后,一直都忍着自己的暴脾气。如今卸下伪装,他自然也不会对圭阖客气了。
飞到城楼之上时,马归厄对花族的气,也已经消了大半。
他本就可以直接去擒赤垣,却偏偏要伤数百号人之后才对赤垣下手,其实就是在出气。
“贤侄好手段!”
见马归厄飞回城头,葵百赞叹的说道。
马归厄站定之后,见花族众人都是满眼崇敬的看着自己,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马归厄初来乍到,虽紧受礼法,但骨子里就是个粗人,让诸位见笑了!”
方才自己那一番怒骂,着实是不好听。想到花族之人全都听到了,马归厄心下也有些许惭愧。
这时,一旁的一个年轻的卫军崇拜的说道:“上使那一番怒骂,真是太解气了!”
葵百面色一冷,斥道:“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下去!自领军杖二十!”
那卫军闻言,急忙躬身赔罪,苦着脸退了下去。
马归厄见状皱起了眉头,一把拦住了那卫军,而后皮笑肉不笑的对葵百说道:“此人快意直言,想必和晚辈一样,都是性情中人!葵族长何以如此动怒?”
葵百闻言,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樱冉此时终于将目光从马归厄身上移开,对葵百说道:“归厄子道长力退强敌,族人自然欢欣,父亲就不要动怒了。”然后走到那卫军身前,柔声说道:“下次不可再犯!”
说完,冲着马归厄温柔的一笑。
那卫军自是千恩万谢,马归厄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有葵百,尴尬无比的站在一旁。
一个时辰之后,各处城门的守吏来报,联军,退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狂饮
联军退去之后,樱冉和马归厄以及葵百,也回到了族堂议事。
马归厄将自己的对各大统领的承诺,告诉了樱冉,并且表示,一定要让圣河重流。
圣河重流,就意味着护城河不能再修了。即便是修成之后,也没有水来填满它。
樱冉虽然对马归厄倾心不已,可此时马归厄要打乱她的计划,樱冉还是有些犹豫。
其实对樱冉来说,修不修护城河已经不重要了。这一次联军围困可劫城,却又无力攻克城门,攀上城墙。让樱冉明白,以如今可劫城的坚固,这道护城河存在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可樱冉毕竟是花族的公主,她的决定是不可能随意更改的。如果公主的命令都是朝令夕改,恐怕对她的威信很有影响。
马归厄看出了樱冉的为难,当即说道:“殿下不必忧心,马归厄自有两全之策!”
樱冉闻言一喜,忙问道:“归厄子道长有何良策?”
马归厄说道:“天罡道术,博引五行!殿下修这条护城河,缺的不过是水而已。马归厄自然能帮殿下将护城河道灌满,殿下只需将圣河开源!”
樱冉闻言,扭头与父亲葵百对视了一眼,而后转过来重重的点了点头。
此时天色已晚,马归厄在与樱冉商议完正事之后,便去休息了。
第二日一大早,马归厄独自一人跳出城外。
可劫城中,马归厄昨日的神勇事迹,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听闻今日马归厄要在城外施法,花族族人哥哥争先恐后来到东门城楼,想要一睹马归厄施法的风采。
在无数花族子民的目光中,站在护城河的河道边,开始掐诀。
马归厄先是掐出了三道土字诀指决,最后双手一拍,灵力瞬动。马归厄伏下身来,手掌按在了地上。
瞬间,马归厄身前的土地开始崩塌,像是幽深的地下有着一处巨大的空间一般。
轰隆声过后,崩塌停止了。
马归厄的身前,出现了一个约有半丈宽的大洞,犹如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
随后马归厄又掐了几道水字诀指决,顿时,一阵阵凉气自洞底涌出,最后变作一汪喷涌的清泉,哗啦啦的流进了河道之中。
城楼上先是传来了一声声的惊呼,而后便是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想不到马归厄只需如此简单的施个法,便能召来如此之巨的水源,来灌满冗长无比的护城河道。
如今护城河早已修建完成,倘若要用圣河来灌满喝道,恐怕需要灌上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将护城河灌满。而现在马归厄施展的引水之术,或许只用上十天,便能让护城河满盈。
欢呼声中,马归厄拔地而起,轻盈的跳上六丈多高的城楼,看的花族人目瞪口呆,忍不住的一阵崇拜。
樱冉满眼爱慕,刚想上前关心几句,却不想父亲葵百一步插在了两个人中间。
“贤侄道法高绝,葵百拜服!”葵百笑着说道。
马归厄摆了摆手:“区区小技,不值一提!”
葵百笑了笑,引着马归厄走下了城楼。
樱冉见父亲走在马归厄身旁,心下一阵不悦,却又无可奈何。她乃是花族公主,身份尊贵,在马归厄面前也不能表现的太过谦逊和热情。
无奈,樱冉只得微噘着小嘴,在卫兵的护送下,走下了城楼。
葵百引着马归厄向族堂走去,边走,葵百假作不经意的问道:“既然贤侄有此神通,是否能让那清泉永在?如此一来,即便圣水干涸,森林之中的其它部族,也不愁水源了!”
闻听葵百如此问,樱冉也竖起了耳朵。
马归厄淡淡的说道:“此法与晚辈的修为共存共生,想必不能如前辈所愿了!”
“哦?”葵百一怔,说道:“还请贤侄为我解惑!”
马归厄说道:“此引水之术,并非是造井开源,而是晚辈探得地脉中的水脉,以修为为引,将水脉中的水源放出来!虽然此时我身在城中,可那清泉之处,还留有我一半元神,继续施法,好让清泉源源不绝!”
“一半元神?”这次樱冉再也忍不住了,惊呼着走上前来。见马归厄的脸色果然有些苍白,樱冉的心一下便揪了起来。
花族与天罡教盟约千年,天罡教每一百年就要来为花族精进一次功法。这千年的时光,花族的功法当中,早已包涵了天罡教道法的精妙。所以这元神之道,樱冉是知晓的!
一半元神留在城外,其实也就是分了个分身继续施法引水而已。可这引水之术不同于其他道法,是需要施法者不断的注入灵力的,如此才能让法术得以延续。
也就是说,这个引水之术虽然不是什么威力巨大,难度奇高的精绝道法,但却需要强大的修为来维持!
所以,马归厄并非是撕出片缕元神来分出分身,而是直接将元神一分为二,继续留在城外施法。
如此,马归厄就等于是将自己的一半修为留在了城外,他的本体自然虚弱无比。
樱冉心疼无比的说道:“你怎能如此莽撞?一般元神留在城外,若是有人趁机偷袭,你岂不是要重伤于此?”
马归厄看了一眼樱冉,看着她眼中那关切无比的真挚目光,不像是虚心假意,马归厄心中也是一软,说道:“我进城之前,已在分身周围布了隐阵。若非与我修为相当,是不会发现我的分身的!我只需休养几日便可,殿下不必担忧!”
“可是!”
“好!所谓关心则乱,既然贤侄无碍,我等自然不会给贤侄再添麻烦!来人!今日全城庆贺!贺贤侄力退强敌,开源护城!”
樱冉还想说什么,却被葵百直接打断了。樱冉幽怨的看了一眼父亲,没再说什么。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不能与马归厄过多交谈的。毕竟千年之前,花族之中出过一位公主,为了心上人献出了性命。正是千年之前,花族公主为华阳子舍命疗伤的那件事。
而那一次花族没了公主,群龙无首,族中更是分裂出好几个势力,相互争斗。险些让整个花族,走到了尽头。
所以,从那以后,花族之中便有了这样一条族规,那便是公主不得随意与异**谈,以防生情。
花族公主本就是幽精旺盛之体,一旦动情,便一发不可收拾。花族公主在族群之中至高无上,也就只有这条族规,能约束公主。
而现在葵百不止一次的打断樱冉与马归厄的对话,其实也是看出了樱冉对马归厄已经动了心。长此下去,樱冉情窦全开,那花族便又要重蹈千年之前的覆辙了!
当夜,整个可劫城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丰盛的酒宴,花族人载歌载舞,庆贺这久违的大胜!
花族存世千年,每一个花族人都为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血脉而自豪,更有着千年之前,天下第一大族的骄傲。如今花族落寞,已是难尝一胜,更别提征战四方了。所以马归厄为花族带来的这一次大胜,让花族族人心情激荡,振奋不已。
而在城中庭的花坛之上,樱冉居中而坐,两侧下垂手便是马归厄和葵百,以及花族其它的官员人物。
欣赏着花坛之下的花族舞蹈,品尝着花族独有的美味酒肉,马归厄的脸上终于浮现出舒心的笑容。
自打来到可劫城,马归厄便一直板着自己的性子,而后又对樱冉和葵百心生厌恶,所以一直都不怎么开心。可如今品尝到了花族独有的青梅酒,马归厄终于是心情舒畅。
酒过半酣,马归厄放下手中的酒樽,借着醉意走下了花坛,来到了城中庭的中央。
花族族人纷纷放下手中的酒肉,静静的看着站在空地中间微微摇晃的马归厄。
马归厄长出了一口气,缓缓从背后拔出了青炎剑,手腕轻轻一抖,剑身立时一震!
清脆的剑鸣响彻四方,虽是尖锐,却并不刺耳。环绕在耳畔,甚至还让人觉得很好听。
在剑鸣声中,马归厄缓缓起势,开始潇洒的舞起了剑来。
只见马归厄的剑式时而凌厉,时而飘逸,时而缓慢柔和,时而威震八方!看的花族人不住的拍手叫好,气氛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葵百看着族人如此兴奋开心,不住的点头微笑,可余光一扫,只见自己的女儿樱冉,更是满脸的娇羞红晕,目不转睛的盯着马归厄。
见女儿如此,葵百有心发作,却也不能不顾及如今的场合,只得轻咳了一声,唤醒沉迷的樱冉。
樱冉听到咳嗽声回过神来,见父亲瞪了自己一眼,气的娇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葵百。可虽是扭过了头,眼睛却还是忍不住的看向了马归厄。
花坛上的父女较劲,马归厄自然是不知道的。马归厄本是直率火爆的性子,借着酒意舞剑助兴,见众人如此欢呼叫好,马归厄也忍不住的一阵豪情奔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归厄朗声大笑,冲天而起,一跃来到了自己的酒桌前,拿起酒坛对着众人一举,然后便是仰头狂饮!
花族族人见马归厄如此豪爽,也纷纷拿起酒杯酒坛,一饮而尽。
一口气喝干一坛青梅酒,马归厄一把将空空如也的酒坛随手一扔,大笑道:“痛快!!”
可紧接着,马归厄面色猛地一狰狞,一口血随即喷出,整个人当场昏死了过去。
瞬间,城中庭鸦雀无声。
“归厄子道长!”
樱冉一声惊呼,飞身扑向了马归厄。
第三百八十五章,夜妖出没
就在可劫城满城狂欢的时候,城外的密林之中,几十个黑影趁着夜色,悄悄来到了可劫城东门之下。
马归厄施展的引水之术,就在东门之下,此时这几十个黑影避开城楼上的卫军目光,来到源源不断喷泄着清泉的深井前。
看到清泉源源不绝,一众黑影当中,走出来两个人。
一个,左眼已经瞎了,只有一只右眼。
另一个,手持大刀,鬼鬼祟祟。
正是苍苷族族长赤垣,和夜离族族长要乌。
“哼!他既然有这种神通,给我们每个部族都打一口井岂不更好?居然打井来灌护城河,真是暴殄天物!”要乌愤恨的说道。
赤垣冷冷的回道:“他是花族的朋友,自然要帮花族!”
要乌心中一阵嫉恨,怒道:“我这就毁了它!看他们还怎么灌护城河!”
赤垣一把拦住了要乌,沉声说道:“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要乌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大刀,气哼哼的扭过头,不再说话了。
这两个人带着部众深夜前来,自然是想要报复马归厄。
他们两个人,一个被马归厄刺瞎一只眼,一个被马归厄当中羞辱,对马归厄的怨恨,已是不共戴天。
联军退去之后,虽说每个人都是心有不甘,愤愤不平。可看到圣河真的如马归厄所承诺的那样,开始重新回流,便也不打算再生事了。
毕竟,这片森林满是茂密的参天大树,资源极其有限。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太阳,若不是马归厄施法开拓出一片空地来,他们的族人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太阳和天空的样子。
而且各大部族分布在森林的各个角落,也都是为了避免争斗,抢夺食物。
所以,马归厄既然信守承诺,各大部族自然也不愿意再起刀兵。
可是赤垣和要乌却不能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个结局,马归厄所做的一切,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们的心头。
于是,两个人在退兵回去的路上,便一拍即合,打算寻找机会,卷土重来。
很快,机会便来了。
两个人留下的探子回去禀报,可劫城刚刚入夜之时,城中便传来欢歌之声,像是在庆祝此次的大胜!
这二人马上便召集亲信精锐,带着几十号人,趁着夜色赶来。想要在城中欢庆,防备松懈的时候,爬进可劫城中作乱!
所以,才有了眼下这一幕。
此时护城河中的水刚刚只灌了浅浅的一层,水流潺潺的向左右流淌着。
赤垣轻轻一挥手,身后马上便有人抬着一把梯子,横在了护城河的两岸。
赤垣首当其冲越过护城河,抬起头看了看高耸的城墙,沉声说道:“飞钩!”
话音刚落,身后马上跃出三人,从腰间解下冗长的盘绳,绳头上系着钢钩,旋在手中转了几圈,朝着城头抛了上去。
‘锵!’‘锵!’‘锵!’三声响,飞钩牢牢地挂在了城头上。
三人用了拽了拽,而后回过头对赤垣点了点头。
赤垣沉声令道:“上!”
令下,几十个黑衣人井然有序的开始顺着绳子往上爬。
赤垣站在城墙边,心中幻想着城中喧闹之时,苍苷族的勇士大杀四方的景象,便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时,赤垣的余光忽然瞥到了要乌,只见要乌正鬼鬼祟祟的来到清泉的源头附近,转着圈的打量着。
赤垣一皱眉,低喝道:“要乌!你要做甚?”
要乌扭过头,愤愤不平的说道:“我眼见此井水流不止,心中恶愤!不毁了它,我寝食难安!”
赤垣气道:“你怎如此不分轻重缓急?我们杀进城中,岂不是更痛快?何苦要与一口井纠缠?若那道士下有什么机关,惊了城中的卫军,你便是坏了大事!!”
要乌冷哼道:“你莫不是真当那道士是神仙下凡了!世间怎会有这般神通?我偏要毁掉!”
说罢,举起手中的大刀,冲向了清泉的源头。
一边跑,要乌手中的大刀开始变得通红。夜离族也并非是寻常氏族,能够传承千年,也是有些本事的。此时要乌所施展的,就是夜离族独有的灵刀功。也就是将灵力灌入刀中,使得刀身变得更加锋利坚硬,刀气四布!与人打斗之时,能勇猛无匹!
眨眼之间,要乌已经冲到了清泉近前,一跃而起,自上而下,挥舞着猩红的大刀,对着清泉砍去。
这一刀,要乌拼尽了全力,劈下去必定要劈出几丈长的深沟来!
然而就在这时,要乌腾空的身躯好似撞在了一汪清水上,空气中顿时荡起涟漪。要乌惊愕的穿过了这层涟漪,眼前竟突兀的出现一个让他无比惊恐的身影。
马归厄的分身,正怒目盯着他!
要乌恐极,可下落的身子已是不能回头,恼怒之下,要乌大吼着将手中的刀劈向了马归厄。
马归厄侧身对着要乌,左手高举,对着要乌放出冲天的灵力。
马归厄的分身,是没有青炎剑伴身的,面对要乌拼尽全力的劈砍,马归厄只能用灵力阻挡。
‘轰’地一声巨响,棕黄色的灵力和通红的大刀拼在一起,顿时卷起一层气浪,四散而去。
要乌刀劈灵力,被强大的气浪轰飞了出去,硬生生的撞在了一株大树的树干上,滑落下来。嘴角,也流下了血迹。
而隐阵,也随之破裂。
赤垣目瞪口呆的看着凭空出现的马归厄,惊得连退数步,大吼了一声:“快退!”
而后首当其冲的逃向了来时的方向,身旁一众亲卫,也都惊叫着逃散。
赤垣惊到了极点,头上的冷汗犹如倾盆大雨,仓惶的向着森林深处跑着。路过要乌的时候,赤垣有心去啦,可又惧怕马归厄已经追了上来。慌张之下,赤垣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
可这一瞥,却看到马归厄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并没有追上来。
赤垣一怔,伸手拦住了还在奔逃的手下们,惊疑万状的看着马归厄。
要乌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方才被震的倒飞而出,他已经受了些内伤。
“快走啊!”要乌喝道。
“他,他为什么不追啊?”赤垣指了指马归厄,疑道。
要乌闻言,这才发现马归厄并没有追来,当即也是一头的雾水。
马归厄傲然挺立,左手掐着剑诀,右手还泡在如喷泉一般翻涌的水中,散发着阵阵杀气。
要乌看的心惊胆战,想也不想的就要跑,不忘叫道:“他既然不想追来,我们趁机逃了便是!”
而这一次,赤垣难得冷静了下来,一把拉住要乌,沉声说道:“以他的修为,方才与他对拼,你绝对要重伤不治!而现如今他已经看到了我们的面目,当知你我是为何而来!可他却不绝了你我这个后患,右手还泡在水中,想必那汪清泉是需要他的修为来维持!所以,他此时必定修为大减!”
要乌闻言,回想方才的细节,也觉得赤垣说的在理。于是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赤垣阴笑道:“既然他不能离开原地,那你我率人前后夹击,总能伤到他!”
要乌一愣:“那我们不进城了?”
赤垣怒道:“你我进城不就是为了寻仇!他刺瞎我左眼,当众羞辱你!此仇你不想报吗?!”
要乌热血冲脑,骂道:“当然要报!既然这个畜生不能乱动,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说罢,要乌手中的大刀再次变得通红,吼叫着冲向了马归厄。他身后的夜离族勇士,也都跟在族长后面,冲了上去。
赤垣见状,大手一挥,苍苷族的勇士立刻也冲了过去。不过他们却是绕其了圈子,想要趁其不备,猛攻马归厄的身后。
马归厄骂道:“无耻小贼!”
同时左手灵犀一指,一道剑气顿时喷出,直刺要乌的面门。
要乌距离马归厄还有两丈之余,眼见剑气刺来,急忙偏身一躲,有惊无险的躲过了剑气。可要乌刚刚直起身来,第二道剑气接踵而至。要乌避无可避,只得举刀一格。
‘叮’地一声,要乌只觉得虎口一痛,抬头望去,剑气已经被大刀挡掉了。
要乌见状,瞬间信心倍增,狂笑着冲向了马归厄。
马归厄又射出了几道剑气,均被要乌的大刀劈散。眨眼之间,要乌已经冲到了马归厄的近前,拦腰便是一刀。马归厄腾空而起,右手却始终留在清泉之中,双脚弯曲,堪堪躲过了要乌的横劈。随后马归厄凌空一脚,直接踹在了要乌的胸口上,踢得他连连后退。
而后,马归厄飘然落地,身旁马上便冲上了数十个夜离族的勇士,各个挥刀相向。
马归厄左摇右闪,左手指尖以灵力化出剑气,时而抵挡大刀,时而剑刺脚踢。夜离族三十几人,竟是没能伤到马归厄分毫,却还被马归厄打的落花流水。而马归厄的右手,始终都没有离开清泉。
夜离族人被打退了,苍苷族的勇士紧接着便出现在了马归厄的身后,趁着马归厄没有回头,两个壮汉手持大斧,无声无息的劈向了马归厄的后背。
马归厄的神识早已探知了身后的一举一动,顿时灵力喷发,卷起一阵罡风,硬生生的将身后那两个壮汉掀翻在地。
而后马归厄凌空便是一脚,正巧接住了一个飞身落下的苍苷族人,一脚将其踹飞了出去。
马归厄再一次陷入了缠斗之中,苍苷族人和夜离族人不断的围攻着马归厄,却是一时之间拿不下他。
要乌恼羞至极,大吼道:“夜妖出没!!”
第三百八十六章,樱冉的决心
“夜妖出没!”
夜离族人闻声,立刻向后一跳,只剩下苍苷族人与马归厄缠斗,他们则是围成一圈站定。
要乌一声大吼,手中的大刀变得更加刺眼,而他的双眼也变得通红,面目狰狞无比,嘴角甚至都露出了獠牙!
而其他的夜离族人,也变得和要乌一样,只不过面目没有要乌狰狞,獠牙也不足要乌的长!
这又是夜离族的秘术,相传夜离族血脉之中,有着一丝妖力,能够变幻身形,使人力大无穷!
要乌一声狂口,和族人们一起扑向了马归厄。
此时马归厄正好震退了身前的几个苍苷族人,马上便看到夜离族一拥而上。
马归厄面色一怒,左手单手飞快掐诀,一声怒喝,周身顿时从地面弹起一道道细线,紧紧的绷住了夜离族人。只有要乌,手中的大刀不断挥舞,将那些细线全部劈开。
“黄泉道!!”马归厄厉喝一声,灵力大放,夜离族人的双腿瞬间便陷进了土地之中。
可虽然马归厄用黄泉道困住了夜离族人,要乌却是挡下了黄泉道,嘶吼着冲向了马归厄。
马归厄还想施法,可变身之后的要乌速度暴涨,眨眼间便冲到了马归厄面前,抬手便是一刀!
眼见通红的大刀带着劈山裂石之势落下,马归厄怒吼着化出剑气,抬手一格。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彻夜空,马归厄硬生生的挡下了要乌这一刀,脚下更是因承受巨力而出现了两个深深的脚印。
这一次,要乌并没有被击飞,施展了夜妖出没后的他,修为似乎也涨了几倍,此时正架着大刀与马归厄角力!
大刀和剑气相拼,竟也发出了铁器之声,刺耳无比。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都藏在后面没有出手的赤垣,悄无生气的出现在了马归厄的身后。
赤垣沉闷的一用力,一双如岩石一般棱角分明的双臂,顿时变得更加粗壮,甚至连身躯都变得更加高大。赤垣用仅剩的右眼死死的盯着马归厄的后背,露出凶狠恶毒的光芒,双手紧攥斧柄,狠狠的砍向了马归厄的后背。
马归厄的分身只有一半修为,而且右手还要留在清泉中维持法术,所能用的修为更是一半中的一半。被苍苷族和夜离族围攻,已是勉强做到毫发无损。而夜离族施展了夜妖之术后,马归厄不敢小觑,早已将神识收回,全力迎战。
所以,赤垣在他身后的一举一动,马归厄竟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巨斧横扫而来,马归厄终于汗毛一竖,察觉到了身后的危机,怒喝着抬腿将要乌踢退,而后匆忙转身迎战。
然而刚刚转过身来,巨大的斧刃便狠狠的砍在了马归厄的胸口上。
马归厄双目圆睁,痛苦无比的看了一眼胸前的巨斧,一掌便将赤垣轰退。而后自己也单膝跪地。
赤垣连退几步止住身形,正好看见要乌也止住了身形,二人相互一对视,齐齐点头,一同冲向了马归厄。
此时的马归厄虽然只是一个分身,却拥有马归厄的一半元神和修为。也就是说,此时的马归厄并非是寻常的分身,而是马归厄的元神所化!
寻常的分身,是要撕出一丝元神和魂魄,化成分身。虽能分摊本体的修为,却并不能得到多少灵力。
而马归厄为了维持引水之术,将自己的一半元神和修为留下,所以这个分身之中并没有魂魄,全是元神!
所以此时受伤,马归厄极度痛苦。因为元神受伤,那是难以想象的痛楚!
见赤垣和要乌再次扑来,马归厄已无力再战。于是,马归厄索性直接中断了引水之术,拼尽全力,双掌齐出。
赤垣和要乌避无可避,被马归厄结结实实的轰了一掌,身躯顿时倒飞而出,一路撞断数棵合抱粗的大树,生死不明。
苍苷族和夜离族的人见状,也都不敢再上前,纷纷去找各自的统领,逃窜而去。
而马归厄也终于达到了极限,身体如雪消一般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站在酒桌前狂饮的马归厄,突然感受到了极端的痛苦,紧接着元神归窍,所受的重伤也加在了马归厄的本体上。马归厄立刻便杀一口鲜血喷出,昏死了过去。
城中庭顿时大乱,樱冉不顾一切的扑到马归厄身旁,查看着他的伤势。
很快,一个卫军赶到,将东门之下的情况大致的禀报了一番。
原来,在马归厄挡下要乌最后一刀的时候,所发出的巨响已经惊动了城墙上的花族卫军。花族卫军看到这一幕,本想打开城门前去支援马归厄,却看到马归厄击退了二人,而后便消失不见了。
所以他们也只好匆忙赶来禀报。
“赤垣...要乌!!”樱冉厉声怒喝,周身灵力外放,卷起阵阵狂风。
樱冉,已经起了杀心了。
葵百大声喝道:“传令!东门再填卫军严防,出城查点战果,快去看看引水之术停下了没有!”
“是!”那卫军垂首一拜,速速退了去。
樱冉听闻父亲的命令,心中不由得一寒。如今马归厄昏迷不醒,就是为了可劫城所致。而父亲非但不担忧马归厄的安危,却首先想的是引水之术停没停下!
葵百看到女儿的眼神,顿时一阵尴尬,急忙说道:“来人!速速将上使抬到族医哪里去!”
“不用了!”樱冉冷声说道,“把他抬到公主殿里去!”
“冉...”葵百一愣,刚想阻止女儿,可周围尽是族人,他也不好直呼其名,只好干咳了一声,说道:“殿下莫慌!上使乃是天罡教之高足,必定会化险为夷!殿下贸然将男子抬入公主寝居之所,不合礼法!”
樱冉闻言,也没有回驳父亲,只是淡淡的说道:“归厄子道长之伤,已波及元神!若不及时医治,恐怕有损修为。族中通晓元神之法的,也就只有我一人!难道你要我在族堂内施展公主秘法,为他疗伤吗?”
“这...”葵百无言以对,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训斥女儿,毕竟她是公主。无奈,葵百也只好放任樱冉了。
樱冉见父亲不再阻拦,挥手让公主奴仆抬起马归厄,飞快的回到了公主殿。
整整一夜,樱冉不眠不休,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灵力,为马归厄疗伤。
元神受伤,不比肉身,是极难医治的。马归厄如今昏迷不醒,根本不知道樱冉是多么的辛苦。
整整一夜过后,马归厄的伤势终于有所好转,气息也变得平稳了起来。元神所受的伤,已经被樱冉用温润无比的灵力,全部治愈了。如今马归厄只是因太过虚弱,而仍旧在昏迷之中。
但好在马归厄修为高深,元神重新凝在一起之后,丹田马上便开始自炼自调,炼化着气力,已经没有大碍了。
樱冉见马归厄已没有了危险,疲惫却有欣喜的笑了笑。
这时,一个奴婢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启禀殿下!族长他们一早便在殿外等候了,说是今日见不到殿下,他们就不回去了!”
樱冉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叫他们去族堂等我!”
“是。”
那奴婢恭顺的退了下去,樱冉站起身来,马上便有几个奴婢围了过来,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更衣,梳妆。”樱冉轻轻的说了一声。
片刻过后,樱冉梳洗完便走出了公主殿的大门,朝着族堂走了去。
虽是精心装扮了一番,可脸上的疲惫却是犹在。
很快,樱冉来到了族堂门前,两侧卫军急忙躬身行礼,而后为樱冉推开了大门。
放眼望去,族堂上密密麻麻,坐满了花族的议事长老,以及辈分高的长者。而葵百,则是一脸阴沉的坐在族长之位上,冷冷的盯着樱冉。
樱冉看到这般情形,不由得一笑。
父亲将族中说话有分量的人全部召集来,为的是什么,樱冉不用想也知道。
自从自己登上了公主之位,虽说平日里当着外人,葵百对自己十分恭顺。但在私下里,葵百仍旧以父亲的身份自居,事事都要替樱冉做主。
对此,樱冉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傀儡,父女情深,谁说了算又能怎么样呢?所以平日里樱冉都会依从父亲的意思,从未忤逆过他。
但是昨夜,樱冉为了给马归厄疗伤,不仅出言顶撞了父亲,还让他在族人面前下不来台。
今日,他召集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弹劾樱冉,给她施压!
因为葵百觉得,自从马归厄来到可劫城之后,自己的女儿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长此以往,自己在族中的地位,将一落千丈。于是葵百才会闹的满城风雨,为的就是让樱冉不敢再忤逆自己。
樱冉对父亲的心思知之甚深,所以就更加的心寒,更加的悲戚。
父亲或许是为了花族的前途着想,但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地位!
可樱冉虽是心境凄凉,却是变得更为坚定。她深吸了一口气,迈步便走进了族堂。
葵百见樱冉一脸疲惫,心知她昨夜定然是彻夜为马归厄疗伤,心中便是一阵气愤。可再一看樱冉,虽是一脸倦容,却有阴冷无比,便不由得一阵忐忑。
樱冉快步走到公主位上落座,葵百干咳了一声,刚想说话,樱冉便直接将其打断。
“昨夜出城查点战果,有何发现?”樱冉冷声问道。
葵百一愣,只好回道:“引水之术已经停了!”
樱冉又问道:“赤垣和要乌呢?”
葵百回道:“此二人已被归厄子重伤,现已逃回了族群!”说完,又忍不住问道:“归厄子道长的伤势...”
樱冉狠狠的一拍宝座,再一次打断了葵百,说道:“此二族去而复返,真是可恶至极!既然诸位叔伯长辈都来了,我有一事要与诸位商议!”
葵百怔了怔,问道:“何事?”
樱冉冷冷的说道:“我要派兵攻打苍苷夜离二族!”
第三百八十七章,亲征
“什么?!”葵百惊得从座位上直接站了起来,“你要攻打苍苷夜离二族?”
樱冉微皱娥眉,问道:“不行吗?”
葵百见樱冉皱眉,这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干咳了一声说道:“殿下三思,我花族在这森林之中,向来与其它氏族相处和睦,公主为何要攻打他们?”
樱冉嗤笑了一声,说道:“为何?他们深夜前来,图谋不轨。不仅中断了引水之术,还重伤了天罡教的上使!如此狼子野心,难道父亲还觉得,他们是来拜贺的吗?”
葵百闻言,急道:“可此二族实力不可小觑,我花族虽是这森林之中的霸主,但想要攻克他们,并非易事啊!”
樱冉听父亲如此说,也是点了点头,说道:“父亲所言极是!所以,我决定亲征!”
“亲征?!”
葵百刚刚坐下,闻听这一句话,惊得又一次弹了起来。
“殿下!亲征非同儿戏,不可轻易决断啊!殿下新临不久,对我花族应如何自处尚不知晓!殿下三思啊!”葵百痛声说道。
樱冉看着父亲,认真的问道:“古往今来,历任公主都会带着子民开拓疆土,大显我花族神威!为何我要亲征,便成了冲动而为?”
葵百一阵语塞,想了半天才说道:“我花族衰败已久,若想兴复,必定要养精蓄锐!殿下细想,若此番出兵不慎落败,于我花族将是什么样的打击?”
这时,葵百背后传来一声讥笑:“族长之言,怕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葵百猛地转过身去,怒道:“何人放肆狂言?!”
一名年约五十,身着青蓝长袍中年人站了出来。只见他身躯高大,相貌堂堂。一双厉眼寒光四射,两弯眉浑如漆,胸脯横阔,威风凛凛。
“是我!”此人说道。
葵百见是他,不禁一阵恼怒。此人年少时便与他争夺族长之位,这么多年来更是与他处处作对,葵百见到他,如同见到了瘟神一样。
葵百阴阳怪气的问道:“葵路长老,我哪里危言耸听了?”
葵路高声一笑:“想当年!我葵路的太祖,任公主侍卫统领!那时的樱生公主也和如今樱冉公主一样,都是刚刚登上宝座!樱生公主带领我太祖征战四方,闯下赫赫威名!我花族往日之荣光,便是如此寥有兴复!现如今,公主要亲征苍苷、夜离二族,此乃神明护佑!为我花族送来一个知兴复,欲克敌的公主!昨夜赤垣和要乌前来,定是想趁城中欢庆,突然杀进城来!这般狼子野心,我花族岂能坐视不理?而你身为族长,又是公主亲父,不但不辅弼公主建功立业,却说公主新立,不知亲征之重!这不是危言耸听是什么?!”
葵百面寒如水,听完葵路所说,讥讽道:“你也说公主新立,不知亲征之重!若此番亲征落败,公主岂不成了花族的罪人?你难道要置公主于骂名之下?”
葵路摇了摇头,回敬道:“葵百族长!公主新立不假,可你难道当我等是酒囊饭袋?”
葵百一愣:“我何曾说过?!”
葵路笑道:“既然如此,公主亲征,我等自然常随左右,辅弼战事,出谋划策!公主计疏,我等谏之!公主计绝,我等拥之!再加上我花族蛰伏百年,养精蓄锐所练出的精兵强将,公主岂能败给苍苷、夜离二族?!”
“你!”葵百大怒,却又无言以对,气的面红似火!
葵路大笑着继续说道:“葵百族长看来是享惯了清福,畏战如虎!”说着,葵路面朝樱冉,推手一礼,高声说道:“殿下!亲征之事葵路首肯心折,望公主不弃老夫年迈,命葵路为讨贼先锋!葵路定会为公主冲碎坚石,横断深水!”
葵百闻言,也急忙对着樱冉一拜,痛声说道:“殿下!亲征之事非同小可!葵路向来主战,心如虎狼!公主切不可因他之言,便不顾大局!”
樱冉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葵路,然后转过头,面向了自己右边的一人,问道:“葵霄长老,您觉得呢?”
族堂之上,公主宝座位居当中,是最高的位置。而在公主的左右两侧,首当其冲便是族长之位,位于公主左侧。而右边,便是花族城主之位。
花族之中,公主统帅全族,执掌圣泉和功法。民生大计则交给了族长负责,城卫和统兵之权,则交给了可劫城的城主。
毕竟,公主在花族之中,是图腾一般的象征,是全族的领袖。但公主毕竟要执掌圣泉和功法,而且还要潜心修炼。所以,可劫城的政务与兵权,便交给了族长和城主来负责。
之所以要将权利分开,也是防止公主之下的人独掌大权,僭越尊位!
所以花族的族长,和可劫城的城主,地位是一般高的。此二人只听命于公主,相互谁都不能统帅对方,可若要做什么,却必须要经过公主的首肯才行。如此一来,相互制约的效果便发挥的淋漓尽致。
而如今花族之中,除了族长和城主之外,还出现了一个传功长老葵灵,也因为樱冉长久不在族中,导致权力四分五裂。
不过,葵百是樱冉的生父,而且樱冉又长期服从父亲的安排,导致葵百一直以来,都压着葵霄一头。
但现如今,葵百和葵路争执不下,葵霄这个统帅花族之兵的城主,便成了至关重要的所在。
葵霄年逾七十,虽是老迈,却是精神奕奕,气息沉稳如山。羽毛般雪白的头发,整齐的披在脑后。刚毅的下巴上,飘着一缕胡须。面上皮肤虽多是皱纹,却又红润无比。一双剑眉之下是一对儿深邃的眸子,目光威严无比,一看便是久经杀伐之人。
听闻樱冉发问,葵霄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先是望了葵百一眼,看的葵百心头一惊,而后葵霄慢慢的站起身来。
“回殿下的话,花族蛰伏已久,兵强马壮!葵霄粗通战法,可为公主效犬马之劳!苍苷夜离二族,常年为森林第二强族之位争斗不休,早已是外强中干,徒有其表!亲征之事,葵霄认为,可行!”葵霄细细分析着局势,轻声细语的说着。
葵百的脸一抖,气道:“葵霄城主莫不是收了葵路什么好处,竟如此偏袒于他!如今各族和睦共处,为何一定要战?再说那苍苷夜离二族,都是存世千年的氏族,秘术功法乃天下一绝,何来外强中干,徒有其表一说?葵霄城主这般年纪,恐怕是糊涂了吧?”
葵霄一笑,说道:“葵百族长无需攻讦老夫,老夫只是将事实陈奏与殿下知晓。至于要不要亲征,当要看殿下的意思!”
葵百闻言,望向了樱冉,刚想再说什么,却被樱冉第三次打断了。
“你们是怎么想的,都说出来!诸位都是我樱冉的长辈,大家畅所欲言!”樱冉高声对着下面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先有人说了一句:“我支持亲征!”
此话一出,族堂内的所有人都开始附和了起来。
“我也愿随公主亲征!”
“我也愿意!”
“苍苷夜离二族如此大胆!不灭其部,难消大恨!”
葵百看着下面群情激昂的众人,一张老脸气的青紫,不断的说着:“你,你们,你们!”
葵霄趁机高声说道:“殿下!”
众人见葵霄要说话,瞬间安静了下来,想听葵霄如何说。
葵霄继续说道:“之前十万大军围攻可劫城,此事便是苍苷夜离二族主谋!而后天罡教上使奇谋退兵,为我花族施引水之法,又是他们二族前来破坏!如此大仇大耻,岂能不报?殿下若心志已决,我等愿为公主肝脑涂地!”
众人闻言,齐声山呼:“我等愿为公主肝脑涂地!”
这其中,只有葵百没有附和,而是脸色极为难看的瞪着众人:“你们这些虎狼!非要将花族的安稳之日终结吗?!”
樱冉缓缓站起身来:“既然如此...”
葵百猛地回过头,带着一丝哀求,带着一丝期盼,轻声唤道:“冉儿。”
可樱冉看都没有看父亲一眼,高声说道:“大军即日集结,葵霄任军师!葵路任先锋!葵木葵纯二位长老任左右首将!明日一早,本宫亲征苍苷夜离二族!”
闻听此言,族堂之中一阵欢呼,像是在庆贺花族百年的蛰伏终于结束。
而葵百,则失魂落魄的瘫坐下来,望着欢腾的族堂一阵发呆。
很快,整个可劫城都陷入了狂欢之中。族堂今日所议的事情,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可劫城中的花族人,无比欢欣鼓舞。花族已有近一百年的时光,没有再出兵征战,一直都在休养生息。这对无比期望兴复的花族人来说,是十分煎熬的。
而如今,樱冉要亲征苍苷夜离二族,这让一直期望兴复的花族人,看到了希望。
其实,葵百也并非是畏战如虎,他之所以极力反对,也不过是在示威而已。他召集族长所有长老,不过是为了给樱冉施压,让她今后依旧服从自己。可是没想到,樱冉直接用亲征,收服了所有人的心。而他葵百,却成了全族厌弃的那个人。
这一天终于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樱冉身穿精致的公主甲胄,身披彩虹披风,骑着白马,威风凛凛的站在城中庭的中央。
在她的周围,是队列整齐,士气高昂的花族兵士,和所有的花族子民。
他们满含着激动的目光,看着樱冉。
樱冉高举右手,厉喝道:“开拔!”
第三百八十八章,棘手的夜离族
清冷的宫殿之中,马归厄悠悠转醒,费力的坐起身来,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
看着周围的摆设,像是女儿家的闺房,马归厄眉头一皱,心道:我怎么在这种地方?难道是昨晚醉酒,我!
马归厄忽然便想到了樱冉那绝美的容颜,一阵心惊肉跳。一股令人羞臊的猜想涌上心头,让马归厄面红耳赤。
马归厄急忙定下心神,开始自己回想自己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是这一回想,马归厄只觉得头痛欲裂,疼的他面色一苦,伸手捂住了脑袋。
紧接着,分身的记忆画面,出现在马归厄的脑海中。那一夜赤垣与要乌的所作所为,马归厄看的清清楚楚。
“这两个贼人,当真可恶!”马归厄愤恨的说道。
这时,忽然有两个水灵灵的姑娘走进了公主寝宫。眼见马归厄已经醒过来了,两个姑娘惊喜的叫了一声,急忙围了过来:“上使你醒啦?!”
马归厄急忙抓起被子挡住上身,自己刚刚醒来,只顾着回忆,都忘记自己浑身未着片缕,羞臊至极。
两个姑娘见状,皆是银铃般的一笑,而后年纪稍大点的姑娘说道:“上使,该洗身了!请让奴婢为上使擦拭。”
马归厄窘迫至极,忙道:“不必不必!男女有别,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两个姑娘又是一笑,年纪稍大点的姑娘说道:“奴婢二人已经照料上使三日了,每日都会给上使洗身,上使不必见外!”
“三日?!”马归厄绝望的一叫,随后又是一愣,“我已经昏睡三日了?”
那稍大的姑娘点了点头:“是啊!公主离宫之前,特意吩咐奴婢二人要好生照料,不得怠慢呢!”
马归厄疑惑:“离宫?”
随后又一想,或许樱冉是去处理一些族中之事,不在宫中罢了!
心中如此想,马归厄也释然的点了点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二位姑娘先出去吧!容在下,容在下穿上衣物!”
两个姑娘闻言先是对视了一眼,而后在看马归厄那英朗如星的容貌,皆是俏脸一红,恭敬的退了下去。
马归厄犹如见鬼一般飞快的穿好了道袍,急匆匆的走出了寝宫。而走出来才发现,这座宫殿之中,除了他马归厄,竟是连一个男子都没有。每个奴婢见到马归厄,都是恭敬行礼,而后面带娇红的望着马归厄。
马归厄难受极了,只觉得从小到大头一次这么不自在,坐立难安。
而刚刚进入寝宫侍候马归厄的奴婢又走了过来,轻声说道:“上使,饭已备足,请上使过来用了吧!”
马归厄挠了挠头,跟着那奴婢走了过去。
这一餐饭,马归厄如坐针毡。只是一餐寻常的午饭,竟是足足用了一丈长的大桌子,杯碗碟盘森罗满布,各个都盛着美味佳肴。不仅如此,还有七八个奴婢站在一旁侍候着。只要马归厄看那道菜一眼,马上就会有人恭恭敬敬的端到他面前。酒喝完了有人斟,饭吃完了有人填,如此帝王享受面前,马归厄却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好不容易吃完,马归厄只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可一探体内灵力,马归厄惊奇的发现,自己元神所受的伤已经好了,损去的修为,竟然也开始飞速回升。
马归厄定神一想,方才那些美味佳肴一定不是凡品,其中必是掺杂了诸多回春妙药,使他急速恢复。
可是有一点马归厄想不通,那便是自己的元神,为何一点伤势都没了。
想到这里,马归厄忍不住问身旁的奴婢:“殿下可曾为我疗过伤?”
那奴婢点点头:“当然!上使为可劫城而受伤,公主自然要医治上使!只不过上使伤的还是挺重的,公主耗费了许多无上修为,用了整整一夜,才将上使治愈!而后也只歇了一个晚上,便率军亲征去了!”
越说,那奴婢越是心疼樱冉。
“亲征?”马归厄一愣,“公主殿下要征讨何人?”
“亲征苍苷族和夜离族啊!此二族三番五次挑衅我花族,这一次公主决定亲征,全城百姓皆是欢欣不已呢!”那奴婢骄傲的说道。
马归厄眉头一皱,厉声问道:“苍苷夜离二族位居何处?”
那奴婢想了想,指了指北方说道:“在森林北面的...”
话还没说完,马归厄便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只剩下那奴婢独自发愣。
马归厄的修为已经差不多全都恢复了,虽是灵力还未补全,但有着天心来复的功法,加上他入圣境界的修为,马归厄其实也根本用不着灵力。
一路如风一般疾驰,马归厄几个跳跃,便从可劫城的北门之上跃了出去,而后便踩着高耸的树尖,如轻盈灵动的飞鸟,飞跃着向北进发。
一边疾行,马归厄一边极力放出神识,感知着方圆五里之内的风吹草动。不消片刻,马归厄便感知到了前方有异,急忙向着那个方向飞去。
很快,马归厄便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从林中,冒着滚滚黑烟,一看便是战火所致!
马归厄加紧脚步,几个飞跃便来到浓烟所在,飞速落下树头,入眼便是一片狼藉。
这是一处尽是木屋的巨大部落,虽是外围有着用巨木和荆棘制成的城墙,但此时也已经被强行毁去,部落中尽是残垣断壁和死伤之人。
看样子,战事已经结束了。
马归厄四下望了望,一眼便看到一个只受了轻伤的兵士。从那兵士的皮甲穿着上看,这是苍苷族的兵士。马归厄抬手一招,直接将他从五丈开外吸了过来。
那兵士惊叫着朝着马归厄飞来,被马归厄一把掐住了脖子。
马归厄怒声问道:“花族人现在何处?”
那兵士像是惊吓过度,竟是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话。
马归厄也不废话,抓着他腾空而起,直接跳上了十丈高空。
那兵士看着脚下惊声乱叫,胡乱的扑腾着手脚。
马归厄怒道:“说!再不说把你扔下去!”
那兵士却是好像认出了马归厄,忽地来了血性,愤恨的说道:“要杀要剐,随便你!”
马归厄一瞪眼,一把将他扔了下去。
那兵士尖叫着下落,终是撞在了树枝上,身子如风中飞叶一般旋转着跌落在地。
马归厄飘然落地,那兵士躺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
随后,马归厄又四下张望,想要再找一人拷问。马上便发现,不远处有一老者正一脸惊恐的看着马归厄。
而这个老者,竟然就是圭阖!
此时的圭阖已经受了重伤,双腿上插着箭矢,胸前还有刀伤。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但看样子,这也都只是皮肉之伤,并没有危及性命。
不过方才那一幕,却是被圭阖全部看在了眼里。马归厄那惊人的拷问手段,已经吓傻了圭阖。
马归厄冷声问道:“你也想摔下来吗?”
圭阖一哆嗦,指着西边说道:“族长不敌花族,带着兵丁朝着夜离族逃了!花族也已经追过去了!”
马归厄一皱眉,问道:“赤垣就这么把你丢在这儿了?”
圭阖脸色一苦,凄惨而又怨恨的说道:“苍苷已毁,赤垣自顾不暇,还怎能顾得上我?你若要赶赴夜离族,还望你帮我诛杀夜离族那些背信弃义之徒!圭阖谢过了!”
马归厄冷漠的看了圭阖一眼,对他的请求嗤之以鼻,对转身便要走。
圭阖见马归厄要走,眼珠一转,急忙叫道:“慢!”
马归厄不耐烦的回过头,怒骂道:“老匹夫!怎么这么多废话?”
圭阖被骂的一阵语塞,强忍着怒气说道:“你有所不知,夜离族并非如苍苷和花族,他们是住在地洞里的!地下暗道错综复杂,机关重重!你不可鲁莽行事!”
马归厄奇怪的看着圭阖,问道:“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圭阖苦笑道:“那夜赤垣前去偷袭可劫城,我便料到会有今日!于是我早早与夜离族盟约,若花族举兵袭来,无论是谁遇袭,另一方都要前来支援!只有这样,才有与花族一战之力!可没想到,我族苦守了一天,连派了三十人前去夜离族求援,却是如石沉大海!夜离族背弃了盟约!我恼恨至极!所以我才想借你之手灭了夜离全族,如此我即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马归厄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苍苷族和那夜离族都是一丘之貉!既然你说夜离族暗道繁多,机关重重,想必你十分了解!那便跟我走一趟吧!”
说罢,马归厄一把抓起圭阖,冲天而起,向着西方飞去。
而与此同时,花族之兵也已经来到了夜离族所在之地。
但是他们的眼前,根本就没有任何城池高墙。只有一个个幽深漆黑的洞口,或是挖在空地上,或是修在树洞里。
花族大军压上来,却是不断的被洞中射出的暗箭所伤。
樱冉位居中军,眼见花族兵士一个接一个的毙命,便命兵将们强行朝着洞口里冲锋。
然而,花族兵将冲进了繁多的洞中之后,洞中马上便有许许多多的机关被触发,花族兵将死伤惨重,只得退出地洞。
樱冉眼见此景,心焦无比,厉声问左右:“有何良计?!”
葵路望着密密麻麻的地洞,思虑再三之后才说道:“不如用火攻!”
一旁的葵霄摇摇头:“火攻也要有可燃之物!这洞中阴森潮湿,火根本就烧不起来!”
葵路急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樱冉大怒:“有!本宫亲自冲进去!”
说罢,樱冉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径直落进了一个洞穴之中。
第三百八十九章,探地宫
樱冉如流星一般落入洞穴,马上便传来纷乱的机关之声,还有阵阵花族灵力不断涌出。
“快!集结兵力,强冲洞穴!殿下已经进去了!!”葵路高声叫着。
花族先前几次冲锋皆被挡了下来,此时士气大跌。可眼见樱冉身先士卒,将士们的一腔热血再次被点燃,齐吼着列队冲进了洞穴。
然而,夜离族洞穴中的机关实在是鬼神莫测,威力惊人。花族兵将纵有灵盾护体,却仍旧摸不透那些诡异的机关会从哪里出现,也就防不住机关的偷袭,顿时又是死伤无数。
花族的进攻再次被挡了下来,兵将们丢盔弃甲,不断的从一个个洞穴中逃了出来。可进去的时候是一整队,出来的却只有寥寥几人。
葵霄满是皱纹的脸上狰狞无比,眼见族人死伤这么多,他已是怒发冲冠。可即便如此,他一时半刻也想不到妙计攻进去。而且樱冉已经进去了许久,生死不明,这让他更加焦急,也更加无法冷静思考。
毕竟樱冉是花族公主,她若是有什么不测,那花族就全完了。
就在这时,高空中忽然传来了一阵破风声。
马归厄犹如天神下凡一般,抓着身材短小的圭阖轰然落地。
花族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倒是葵霄最先反应了过来,惊喜无比的奔向了马归厄!
“上使如此威能,想必伤势已经痊愈了!”葵霄惊喜的说道。
马归厄点点头:“已经无碍了!殿下呢?”
葵霄闻言,急道:“公主已经冲进洞穴了!这些洞穴中机关重重,我族兵将几次冲锋都被挡了下来,死伤惨重啊!还请上使大显神威,救公主与险境!”
马归厄闻听此言,也是大惊失色,急忙散出神识感知樱冉。果然,在地下深处,马归厄看到了樱冉的身影,正奋力化出灵盾护住全身,抵挡着铺天盖地的暗箭和巨石!
见此情形,马归厄一把将虚弱无比的圭阖拎了起来,怒道:“这些洞穴机关重重,恐怕另有密道能下去!说!在哪儿?!”
圭阖上气不接下气的回道:“我也不尽知晓啊!夜离族的机关秘术独步天下,我又岂能了然于胸?我只记得下去之后会有一条暗道,毫无机关防备!”
马归厄闻言,扭过头对葵霄说道:“那我便带着这个老匹夫先行下去一探究竟,等我找到安全的通道,你们再下来!”
葵霄看了一眼葵霄,凝重的说道:“上使!此人诡计多端,阴毒之名传遍丛林!不可轻信啊!”
马归厄霸气的一笑:“区区机关,还伤不到我马归厄!诸位安心等候,我去去就来!”
说罢,抓起圭阖冲进了一个洞穴。
刚刚冲进洞穴,周围瞬间便射出锋利无比的暗箭,从四面八方射向马归厄。
马归厄理都不理这些暗箭,径直向前疾奔着,等到箭矢射到近前,体内气力顿时冲出体外,直接将铺天盖地的箭矢震飞了出去。
就这样,马归厄一路停也不停的向前跑着。无论是什么暗箭陷阱,巨石铁夹,根本就挡不住马归厄。
倒是被马归厄拎在手里的圭阖,从一开始的惊恐万分,慢慢变作了惊讶,而后又变成了赞叹,直到最后再一次变回了惊恐。
圭阖看着拎着自己,在凶险万分的机关中犹入无人之境的马归厄,心中既惊恐,又疑惑。
他疑惑马归厄如此年轻,为何能有这般修为。而他惊恐的是,这般恐怖的存在,竟然是自己的敌人。
就这样,马归厄一路飞奔,追着樱冉的踪迹,眼看就要追上她了。
可没过多久,马归厄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门。马归厄见到这道门,却是没有强行破开,而是皱着眉停了下来。
因为他感知到,这道门里面,阴气极重!
以马归厄的修为,这些阴气应该早就被感知到才对,可自己却是走到了门口才发觉门后有着如此浓重的阴气。这让马归厄十分疑惑,难道夜离族还能有机关阻隔自己的神识?
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原由,马归厄也不再耽误时间,上前一用力,便将门推开了。
马归厄一把抽出青炎剑,慢慢地走进了门里。
门里面,已经没有什么机关了。马归厄一路走了几十丈,也没再遇到机关袭击。
但是,马归厄的神识已经感知不到樱冉了。周围那浓重的阴气,竟然将马归厄的神识给隔绝开了。甚至,还不断的有磷火出现,发出阴森的光芒。
马归厄见此情形,不敢大意,小心的向前走着。
幽绿的光线中,忽然有几具残缺的白骨散落在地上,到处都是斗法过后留下的痕迹。而且在不远处的墙上,有一个狭窄的小洞,正在不断的往外涌出阴气来。
马归厄看着那小洞一阵疑惑,迈步向着小洞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可没等他走出去几步,就看到脚下有一个脏兮兮的东西,像是黄符,也像是铁片。
捡起来一看,这竟然是一道兵符。
马归厄一愣,这道兵符并非是中原之物,看起来更像是莫科国的兵符。但不管是哪里的兵符,为何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夜离地宫之中?
马归厄百思不得其解,又看了看周围,想要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然而这一看,却发现了墙上有着许多崭新的痕迹,看起来像是灵力喷泄所致。而且还不是极为锐利的灵力,是一种十分圆润的灵力撞击所致。
能有这种圆润灵力的,也就只有樱冉了。墙上这些痕迹,必定是她化出灵盾撞出来的。
再看地上的脚印,凌乱无比。马归厄看着脚印一眼便在脑中化出了樱冉的身形,能走成这样,定然是因为踉踉跄跄。
樱冉堂堂花族公主,修为是何等的高深,步履能如此踉跄,一定是因为体力不支。而她为何会体力不支,马归厄比谁都清楚。
看着地上这些脚步,马归厄心中五味杂陈。
她三日前,刚刚用尽体内灵力为自己疗伤。而后只休息了一晚,便率军出征,此时怎能不虚弱?
人家贵为公主,却对自己如此用心,甚至因为自己受伤,而不惜举兵征讨苍苷夜离二族,马归厄只觉得惭愧不已。
虽然樱冉嘴上说,是因苍苷夜离二族对花族心怀恶意,才举兵征讨。但马归厄也不是傻子,虽是直相处了短短一天,可樱冉对他的情意,马归厄十分清楚。
想到自己之前还对樱冉心生不满,马归厄更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可再一想樱冉想要与自己说话,却被葵百阻拦时的赌气样子,马归厄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圭阖看着马归厄站在原地看着脚下,无缘无故的开始微笑,不解的说道:“你方才拾起的,是什么宝物?”
从呆愣中被圭阖拉回,马归厄干咳了一声,反问道:“宝物?什么宝物?”
圭阖看着马归厄手中的兵符说道:“你手中那个!”
马归厄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圭阖误以为这兵符是什么珍宝了。
不过马归厄也没解释,而是问道:“现在你可知道怎么走?”
圭阖看了看周围:“太黑了!”
话音刚落,一团大火忽地燃起,在暗道中熊熊燃烧,照的周围亮如白昼。而马归厄正掐着指决,冷冷的看着他。
圭阖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借着火光看了看周围,最后指着墙上那个小洞说道:“就是哪儿!”
马归厄也不拖沓,走上前将火焰抛入小洞,而后伸头往里看了看,竟也看到了樱冉的脚印。
当即,马归厄直接将圭阖扔了进去,自己挥手一掌,将小洞轰开,走了进去。
小洞里面,仍是一条阴森的暗道。马归厄抓起圭阖,看着樱冉脚印去的方向,顺着布满阴气的暗道,小心翼翼的走去。
马归厄一直把青炎剑握在手里,时不时的施展一记火字诀法术照亮周围,而后警惕的查看着四周。
原本圭阖并不觉得这暗道有多可怕,可是见到马归厄如此小心,他也紧张了起来。
等好不容易见到暗道前方有了点光亮,马归厄急忙收了法术。隐隐的,马归厄好像听到前方,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马归厄示意圭阖不要出声,然后抓着他一步一步慢慢地向着前方走了过去。
暗道里的阴气,如同一阵秋风,微微地从脚下吹过,好像还带着一丝丝的微弱的哭声,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
圭阖感受着阴风阵阵,听着鬼哭狼嚎,已是满头的冷汗。
等好不容易走到亮光跟前,马归厄发现这又是一道门。门开了一条小缝,探头看去,只见里面是一个极为宽阔的空间,而且空间四壁上还点着油灯,光线昏黄却也清晰。
这里面,像是一个大堂。
顺着门缝,马归厄看到这处大堂深处,站着几个夜离族人,背对着马归厄,谈笑风生。
“哼!花族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竟然想攻进我夜离族的地宫?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就是!想要进来,没有百万雄兵,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让他们闯吧!等他们死伤殆尽,可劫城指日可待!”
“哼!苍苷族那些废物,竟然一日之内便被花族破了城!等到我夜离族灭了花族,看苍苷族还有何脸面称自己是战力最强的氏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堂内的人放肆的笑着,马归厄忽然发觉,被自己拎在手里的圭阖,正在微微发抖。
马归厄低下头去,刚想询问,便听到圭阖忍无可忍的怒骂:“夜离狗贼!我苍苷族不是无能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