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震撼消息
凌晨的s市街道,反而是全天二十四小时下来人流最稀疏的时刻。白色的suv向着六号别墅疾驶,车内正是刚开完会的任源小队三人。
“你刚刚,和上官镇守聊了什么呀?”坐在副驾驶上的姜梓文,忍不住回头问向后座的上司。
“没聊什么,见他今晚没生气我有点不高兴,多刺激他两句。”任源仰躺在座椅靠背上,嬉皮笑脸的说道
“切,我才不信呢。不想说就不说呗,谁稀罕知道呢。”
以自己对前者的了解,少女当然知道如果任源真的是单纯嘲讽上官鸿,又怎么可能等人都走了才说。按照他的性子,必然是像会议上那样趁人多的时候开火。可她同样知道,要是前者不想说,不管怎么问都是白费力气了。
“你今天这样,恐怕不太好吧?”鱼谦边开着车,边开口说道“说起来今夜土狼大队那边确实没有责任,你把话说的那么不留情面,恐怕之后再出现需要两个部门配合的行动,交流起来就很难了。”
“呵,他们没有责任?”任源不屑的说道“如果不是之前土狼大队那边总是出岔子,我又怎么会如此信不过他们?而且今夜的行动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只要我们这边将详细信息按死,那么s市的降临派就得不到任何预警。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你还是怀疑,部里有人泄密啊。”少女小声嘀咕道
“当然,什么叫还是怀疑?从一开始我的怀疑就没断过。”任源冷笑着说道“你们还不明白今晚是怎么个局吗?”
“我知道你那样做,并非是单纯的无理取闹,但是…”鱼谦语带忧虑的说道“我们的人手毕竟紧缺,且不说我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很多善后工作,总归还是需要土狼大队来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当上官鸿就完全不在意部里的这些问题吗?”任源嗤笑到“如果他真的觉得没有问题,今晚又何必把半截身子都进土了的吴沁源又拉了出来?s市土狼大队总指挥这个位置,我看暂时是交不出去了。”
“上官镇守真的觉得刘氏兄弟有问题?”鱼谦皱眉问道
“总归不是指望我能卖吴沁源一个面子吧?”任源调侃道“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念旧的人吗?”
“你们到底在云里雾里的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啊?”插不上话的少女不满的埋怨道“出了什么问题啊?刘副队长他们又怎么了啊?你们倒是把话说清楚点喂!”
“好的好的,我们尊贵的联络员大人。”任源语气夸张的调笑道“没有考虑您的理解能力,给您造成了困扰,小的表示由衷的歉意,还请您不要介怀。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闲言碎语,怎敢扰您清听呢?”
“联络员怎么了?就算是个手机还能翻到通话记录呢。”听到前者在“联络员”三个字上故意咬出的重音,姜梓文顿时感到了轻视和羞辱,恨声说道“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听似的。拿这怪话挤兑谁呢?”
“嘛嘛,开玩笑啦别那么较真嘛。”任源嘿笑道“我和你鱼叔在聊今晚会议上的事呢,你还没看出来吗?今天啊,上官鸿是想给我们顿杀威棒呢。”
“什么意思?”少女好奇的问道
“佣兵和苏筱羽确实没有把我们的计划,上报给部里,至少没有告知上官鸿
。你猜今晚上官鸿被从睡梦中叫醒,接到连串战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任源不怀好意的说道
“啊,应该会很紧张吧,毕竟出了这么大事…”
“岂止是很紧张,当他看到战果的时候,恐怕恨不得降临派带着棺材都跑掉了。”
“为什么啊。”少女不解的问道“难道不应该是惋惜到手的俘虏又逃掉了吗?”
“所以说啊,你还是个孩子太天真啦,不懂成年人的世界。”任源看着后视镜中少女满是疑惑的水灵双眸,竖起手指摇了摇道“今晚的行动,和之前的几次行动相比区别在哪里?就在于我们是否将情报通报了部里。结果怎么样呢?在没有部里插手的情况下,我们枭龙大队能够做的比之前更好。即便面对琐罗亚斯德教派豪华的战力集团,我们也打出了完美的战损比,还收获了丰硕的战果。”
“什么叫艺术?这就叫艺术,指挥的艺术。事实证明,如果将指挥权彻底放给我,即便只带领还有两名新手的四人小队,我也能完成从情报收集,到伏击进攻的全部工作。”任源得意的说道“相比之下呢,上官鸿坐拥整个s市的对灾部资源,之前几次行动仍旧连续砸锅。你觉得,他能还能对此保持冷静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上官叔叔开始针对你,是嫉妒你喽?”少女瘪瘪嘴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之前怎么得罪过上官叔叔,可我看上官叔叔可不是你那种小心眼的人,人家才没理你那些没品的挑衅呢。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所以说啊,你这孩子还太天真了。”任源啧啧有声的说道“女人成熟与否,可不是看胸和屁股的发育程度哦。不过嘛你也不用担心这些,努力让这些外在美成熟起来,再练练挑男人的眼光,说不定也能得到幸福哦。”
“你!”少女捂着胸口,气的直要回身打在任源那张讨人嫌的脸上。
“上官镇守当然不会在意谁做的好这件事,不过任源说的也不都是胡言,恨不得降临派能带着水晶棺逃走这种心情多少也是有点的。”鱼谦不忍看少女被任源反复调笑戏弄,出声解释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如果我们今晚行动也惨败而归的话,至少证明问题还是在于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可是偏偏是这个结果,那么就不得不考虑,s市的对灾部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了。”
“对于上官镇守来说,这显然是最不能接受的结果。s市的降临派已经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和疯狂的态度。这个时候要是内部再出现问题,对于当下本就不妙的局势,更是雪上加霜了。”鱼谦叹息道“而且在他看来,只有放松对危险至极的伪神之躯监管,才能保证对降临派作战成功这点,要比前面这些问题加起来,都头疼吧。毕竟论危害性,只怕你任叔还要更严重些。”
“喂喂,我人就在这呢,这么光明正大的说我坏话不好吧。”任源不满的说道“再说我这轮还年轻着呢,梓文应该叫我哥哥。”
“所以,上官叔叔今晚才要把吴老找来啊。”少女恍然
“嗯,上官镇守也意识到了,内部存在问题这个事实。迫于无奈,只能强行把半隐退的吴老再拉到前台来,分化刘氏兄弟对土狼大队的掌控。”鱼谦慢声说道“不过说到底,也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表明真的有内鬼。更何况他也肯定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对任源的监管。因此才强行在会议
上,压制咱们枭龙大队的气势,想要把主动权夺回来。”
“啊,我明白了。所以任源才那么胡搅蛮缠,往刘副队长他们身上倒脏水…这算是逼上官叔叔承认现实?然后在之后的行动中,彻底放弃对我们的监控?”少女眨着眼睛问道
“也还有点小机灵嘛。”任源插嘴道“不过嘛我也没有倒脏水,我只是把事实用比较尖锐的方式挑明了而已。我还以为上官鸿不会这么轻易的认输,没想到他今天还挺痛快。而且不是在以后的行动中哦,在上周张昌旭就把我们居所的监控设备都关掉了。他开始的意图是恢复对我们的监控,而我只是在教导他认清现实。”
“六号别墅的监控设备,本来也不需要张专员关掉吧。”少女回想起自己房间角落里的那个巨大的摄像头“不是在别墅里的中控室,就可以关掉吗?”
“不是说那些明面上的摄像头啦。”任源笑道“六号别墅的监控系统,可是跟别墅主体一起建设起来的,明面上完全看不到的,并不受别墅里的中控室控制。”
“啊!原来是这样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少女惊叫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当为什么要把我安排在那里啊。”任源道“在s市的枭龙大队据点中,六号别墅可是特别的哦,本就是为了针对难以掌控的异人准备的。”
“上…上周…上周才关掉…的吗?”少女骇然问道“只有你的房间有吗?”
“怎么会,每个人的房间都有啊。不过你放心,卫生间只有监听没有监视,这套系统只是做初步监控用的。”
“怎么会这样?!”少女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不是侵犯**权吗?”
“严格说来,我没权利享受人权的。再说都供职对灾部了还说这么幼稚的话干嘛,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也没有裸 睡的习惯吧?”任源顿了顿,突然不怀好意的说道“不过,如果你在房间里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可是会被拍下来哦。”
“拍下来的视频,会怎么处理?”少女惊惧的问道
“通过加密渠道,直接送达专门负责的部门,然后由部内的高级部员审查封存。”任源满脸狡黠的说道“据我所知,要经过三次审查,然后作为机密文件留档哦。”
“啊啊啊啊!”少女抱住脑袋尖叫着“怎么会这样!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说?!”
“说起来我也是因为十年前住过六号别墅,之后在审判的展示罪证环节才知道的。这套监控系统的存在,也是非常高级别的机密吧。”任源嘿笑道“我听说你父亲就是鹰隼大队的高层吧?说不定审查人员里,就有你父亲呢。”
“完了…完了…”少女绝望的瘫坐在副驾驶上,已经开始低声的胡言乱语了“我心我行澄如明镜…回首吾生,一片无悔…此生如朝露,如飘渺青烟,亦如梦幻泡影…”
“她这是怎么了?在嘀咕什么呢?”鱼谦皱眉问道
“不知道,可能这就是二次元吧。”任源憋笑道“是电子游戏玩多了。”
“所以说。”鱼谦忽略掉身旁少女带着哭腔的絮絮低语,肃声问道“你觉得部里之后,会认同我们当前的处境吗?”
任源枕着双手沉默良久,蓦然轻笑道
“谁知道呢。”
第四百零一章 连续工作
等到众人返回六号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放亮了。之前沉浸在紧张的战斗中尚没觉得有什么,此刻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排山倒海的疲劳感扑面袭来。鱼谦和姜梓文两人几乎就要当场跪坐在地上。
感慨着自己刚才竟然还能集中精神驾驶车辆,鱼谦头也不回的向自己的房间奔去。虽然同样深感疲惫,不过毕竟是女生,姜梓文还是坚持着在浴室盥洗完毕,方才选择上床休息。而任源却并没有回房间,看着两人上了楼后,反而提着装备包转身下到了地下室的三层。
就在任源下去不久,电梯门再次打开。换上了睡衣的鱼谦,穿着拖鞋从走了进来。见此情景任源不免有些惊讶的问道
“呀,你不是去睡觉了吗?”
“我看你没有回房间,就下来看看有什么情况。”鱼谦来到桌子旁,扯过椅子坐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三层?”
“电梯停在三层,你总不会是在第五层吧?”鱼谦强行打起精神,眯着眼睛问道“汇报在会上已经做完了,行动报告梓文也做了。你跑到地下室来,总不是急着保养装备的吧?”
“你这倒提醒我了。”任源微微一愣,继而弯腰从装备包中将狙击枪拽了出来“战斗完毕枪械应该第一时间保养来着。”
“那么,你本来打算做什么呢?”鱼谦抬头看了看四周道“还特意挑了没有监控的地下三层,是也不方便让我知道的事情吗?是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
“啊,确实是不方便让部里知道的事情,不过你我还是放心的。”任源笑笑说道“到手的情报我还没来得及整理呢,正好看你累了,便想着整理好了等你醒来,再和你说也不迟。”
“这你放心,我之前毕竟是干刑警的,还不至于一晚上都熬不下来。”鱼谦顿了顿说道“你原本真的打算和我说吗?如果不可以说的话,我也没有强迫你说的意思。”
“你这想到哪里去了,除了你我也没有别的可供商讨的对象了啊。”任源失笑道“你不会觉得,部里不能逼我说的事情,你能强迫我说出来吧?”
“说起来,关于今晚,不应该说昨晚…或者说今天早上?总之我想问的事情还挺多的。”见对方并没有回避自己的意思,鱼谦放下了心来“话说六号别墅的监控系统不是已经关了吗?也不必特意到地下三层来吧?”
“上次作战会议的情报确实没有泄露,可这并不代表张昌旭真的就彻底关掉了了。现在我谁都信不过,十年前犯过的错误我可不打算再犯一次。”任源冷笑道
“那你怎么确定,这层就没有监控的?”鱼谦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十年前我确认过的,你放心吧。不说这个了。”任源摆摆手说道“既然你想问的事情很多,你就先问吧。我要说的事,倒是不急着现在说。”
“嗯,你刚才会议结束,究竟和上官镇守说了什么?”鱼谦看门见山的问道,他当然知道不会是车上说的那样只是单纯的嘲讽。而且直觉告诉他,情况没有那么简单。
“嗯很重要的问题,也是我本来要和你说的事情之一。”任源点点头说道“你也察觉到,刚才会议上,上官鸿的状态不是很正常吧?”
“嗯,我本以为无论如何他都不肯放手对我们的监控呢。”鱼谦有些不解的说道“我们瞒着他进行了这么大规模的行
动,想必他也知道我们这边在规避部里的控制了。只是我没想到,上官镇守会默认这个状况,是因为我们昨天伏击的成果很显著,所以选择对我们让步了吗?”
“要是因为这个就选择让步,上官鸿就不是上官鸿了。”任源收起了嬉笑的神色肃然说道“是因为更严重的问题,让他决定暂时对此保持放任态度的。”
“更严重的问题?这么说,你当时留下来就是想问这个的吧?”鱼谦眉头一跳“而且听起来,你也问到了?”
“嗯。”任源点着桌面一字一顿的说道“上官善水越过他向剑阁申请归队,剑阁那边批准了。”
“这…”鱼谦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算什么严重的问题,下意识问道“上官善水…是骑士的龙牧吧?也是上官镇守的女儿不是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老鱼你每次拆我台的时候反应那么快,怎么这个时候反而变笨了。”任源无奈道“你再好好想想,这里的关窍在哪里?”
“…”鱼谦捏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问道“一般来说除了我这样的特殊状况,龙牧都是由利刃大队也就是剑阁培养出来的吧?”
“对的。”
“上官鸿作为gd镇守,龙牧的人事调动,也归他管辖吗?”
“龙牧的人事调动不归他管辖,但是善水那丫头,本来算是待调查的阶段。如果启动了调查流程,那处置结果可不是剑阁关起门来自己说的算就可以了哦。”任源解释道“即便不考虑作为三方监管中地方监管主官这个角度,单纯作为一个父亲,总不希望自己女儿才脱离生命危险不到两个月,就立刻结束修养返回激烈的战场吧?”
“我明白了!”鱼谦恍然大悟,继而本就因为疲劳而晦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但是这也…可这…这岂不是说剑阁那边?”
“嗯,现在情况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任源冷蔑的说道“骑士的叛变疑点重重,善水那丫头受伤这件事更是诡异的紧。张昌旭和吴沁源在问询过后既然觉得这里有问题,想必也把自己的意见递交上去了。”
“那么上官镇守呢,他真的会觉得自己女儿有问题吗?”
“上官鸿,呵呵。我敢说所有人里,他最清楚自己的女儿,有多么大的问题。”任源冷笑道“知女莫若父,更何况他还特意跑到s市来当面看了他的宝贝女儿。”
“既然你早就觉得上官善水有问题了,为什么一直没去问询她?”鱼谦好奇的问道
“我倒也有这个打算,不过既然连上官鸿都没有问出问题的真相,那么我们现在去问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我总不可能在病房里,对还没有定罪的她用刑。”任源道“我是打算拿到点关键性的线索,再去撬这枚螺钉的。”
“用刑…”鱼谦无语的撇了搭档一眼,追问道“善水那姑娘毕竟是上官镇守的女儿,就算问出了什么,上官镇守也不会告诉你吧?”
“不,这你就错了。正是因为那丫头是上官鸿的亲生女儿,所以问出了什么,他定然会告诉我。”任源阴冷的笑道“你以为他亲自跑到s市是来袒护他女儿的?不,只是因为目前s市只有他和我才知道该怎么问。要是最后被我问出了什么,可就没有那么好收场了。”
“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上官善水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剑阁那边?”鱼谦好奇的问道
“不,上官善水有问题。”
“你不是说,如果真的有问题上官镇守会通知你吗?”
“他把自己女儿软禁在医院,就是在告诉我他女儿有问题。”任源道“只是他还没有查清楚而已。”
“啊这…我怎么感觉,你和上官镇守很有默契啊?”鱼谦苦笑道
“那是当然的,不是说最了解你的除了朋友就是敌人吗?”任源道“上官鸿那个家伙,可是最了解我的人啊。”
“这么说来,既然作为剑阁派下来的张专员觉得善水有问题,上官镇守也觉得自己女儿有问题。”鱼谦叹息道“可是偏偏剑阁那边认为,上官善水没有问题,还批准她重新返回s市工作。那岂不是说明问题…”
“那就说明,要么剑阁已经查清楚了是什么问题但是觉得这不算问题。”任源接口将搭档没说出的话续了出来“要么并不是善水那丫头的问题,而是根本就出在剑阁身上!”
“你认为,那种可能更大一点。”
“你不觉得哪种可能,剑阁都很有问题吗?”
鱼谦用力挠着发紧的头皮,皱眉说道“可是你不是说,调查结果要三方监管吗?作为地方监管的主官,上官善水想要回到岗位,怎么也绕不过上官镇守吧?”
“如果启动三方调查,确实绕不过。可如果作为派驻到s市的临时专员,只要张昌旭没有提出调查申请,自然就不会进入调查程序,更不会存在什么三方监管。”任源语气冰冷的说道“这样一来她只是个受伤之后,提前结束修养的普通部员罢了。”
“可是之前的调查结果。”鱼谦急忙说道“张专员和吴老不是认为,尚有疑点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说明张昌旭在写报告的时候,又认为没有疑点了。”任源双眼眯出危险的弧度“至于是他自己真的这么认为,还是在写报告的时候不得不这么认为,我就不知道了。”
“我还以为,至少张专员他…”
“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人值的信赖了。这次的驱虎计划,背后的情况要比我预期中复杂得多。甚至…”说到这里任源顿住了话头“不过这一切,现在还没有拿到切实有力的证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上官善水真的有问题,让她回到岗位岂不是很不妙。而且她是龙牧吧?让她回到岗位的意思,是来接替我吗?”鱼谦不解的问道
“她之前在医院里躺着,我们不也连连吃瘪吗?问题要真的就在她一个人身上,事情反倒简单了。”任源浑不在意的说道“虱子多了不痒,你怕什么。不过更换龙牧这件事,我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上官镇守难道,没有意见吗?阻止不了吗?”
“他当然有意见,也阻止不了,不然又怎么会告诉我。”任源不屑的说道“他也意识到了,剑阁这个决策隐含在背后的问题,所以今晚才没有坚持恢复对我们的管控。”
“真是越来越乱了,没有证据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吧。”在心中慢慢消化着这些消息的鱼谦,此刻不禁大感头疼,伸手揉搓着太阳穴道
“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告诉我吧?”
“嗯,是关于降临派的消息。”任源颔首说道
“我先给你看个东西。”
第四百零二章 再起间隙
接踵而来的坏消息,让强打起精神的鱼谦倍感煎熬。此刻终于从搭档脸上带着几丝炫耀的笑容中,嗅到了好消息的味道,不由得有些振奋了起来
“是好消息吗?”
“当然,好菜不怕晚嘛。好消息当然都是要最后说的。”任源得意的眨了眨眼,伸手按住了肚皮。
接下来鱼谦看到一个明显的异物凸起痕迹,诡异的从前者的腹腔中升了起来。凸起的异物撑开了他的脖颈,继而从如毒蛇般夸张裂开的下颚中探出了个肉质正方形肿块。任源伸手扯住这块造型规整的肉块,从喉咙中拔了出来。
“…”尽管之前见过前者在三号研究院,用这种方法储存了夏宇辰那里获得的信封。再次看到还是感觉有些让人反胃,尤其是这次的肉瘤明显要大的多,视觉上不免更添不适。鱼谦忍住心头的异样问道“这是什么?”
“我从琐罗亚斯德教派油轮上带回来的。”任源伸手将包覆在外的肉膜撕了开来,露出了存于其中的内容物。一本半新不旧的硬壳日记本,和一块不知从哪里拆下来的硬盘。肉膜的内侧和人体表皮的肌肤十分相似,从中取出的事物倒是并没有沾染上丝毫令人不快的液体。
“这个。”任源拿起那块硬盘道“是我从油轮的船长室电脑里拆下来的,里面有芙丽嘉号的详细航海记录。不过比较重要的、机密的信息,都没有记录在上面。”
“芙丽嘉号?是说作夜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那边,运输神鸦的油轮吗?”
“嗯。”
“那这个笔记本呢?”鱼谦伸手将那本硬壳笔记本给拿了起来,入手还能感觉到微微的暖意。翻开看时,上面密密麻麻用着很潦草的笔迹,写满了不知何种语言的内容。如果不是因为间或可见的阿拉伯数字,恐怕很难让人意识到这些如同堆积起来的草环般痕迹,和文字能起到什么关联
“这上面,是某种记录吧…”鱼谦不确定的问道
“嗯,是芙丽嘉号的船长,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偷偷做的记录。他对每次不被记录在航海日志里的机密任务,都做了详细的分析和记录。搭配硬盘里的航海日志,基本就可以复原芙丽嘉号的行程了。”任源打了个响指说道“这本笔记,是我从他房间里搜出来的。”
“这上面,是用的某种密码文字吗?”
“啊不是,是e语。”任源笑道“不过e语写成连体的话,看起来是有点困难。”
“你能认清这上面记的是什么?”鱼谦怀疑的问道“就算是本人来看,也不见得能认出来吧?这根本就是在胡乱的画圈吧?”
“确实有些不好认,这也是为什么我说,要等整理好了再告诉你的原因。”任源倒是显的很淡然“难认也不要紧,只要对照下硬盘里的航海日志,把相同日期的内容分拣出来,应该能很轻松就找出特定词组的含义。只要能找出对方明显的书写习惯,解析全文就不难了。”
“你确定吗?”鱼谦翻弄着笔记说道“这玩意看着,可比加密电文夸张多了。”
“嗨,你当我是什么人啊,就算是加密电文破解起来也不难的。”任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当这里在漫长的岁月中,积攒了多少人类的智慧宝藏啊。”
“话说在开会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不带两个活口
回来啊?”
“那两个祭司在战斗中被我杀掉了,虽然他们最高的只是中阶c级。不过不愧是银发祭司,能力确实棘手的紧,能够具现断钢剑我是没想到的,只能说幸好是在靠近z国的公海上。”任源无奈的说道“要是靠近原属y国的领地,只怕现实加成还要更夸张一些。”
“那另一名祭司呢?也活捉不了吗?”
“另一个是能小幅度影响海况和鱼群的神系海神型异人,我没有把握在海里和他捉迷藏。所以在他试图跃入海中的时候,开枪杀掉他了。”任源解释道“至于剩下的那些低级信徒,根本就没有什么拷问的价值,再说距离那么远带回来又麻烦的紧。我就顺手杀了他们凿沉了油轮,让他们都葬身海底了。”
“诶,是这样啊…”鱼谦若有所思的说道“你随身携带的通讯设备也坏掉了…也就是说,油轮上发生了什么,现在只有你知道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闲适的表情僵在了任源脸上,他缓缓收起了笑容道“你怀疑我撒谎了,冒领战功吗?”
“不要相信任何异人,尤其是不要相信你,这是你之前反复告诫我的吧。”鱼谦淡定的说道“而且我完全没有怀疑你冒领战功,我好奇的是别的事情。”
“哦?说来听听。”任源盯着后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看看我能不能给你答疑解惑。”
“我在想,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成功俘虏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那两名祭司,会怎么样。”鱼谦摩挲着下巴,对上任源那双危险如凶兽的目光道“就算只是琐罗亚斯德教派负责运输的祭司,如果可以问一问的话,当然要比不问强的吧?说不定,真的能问出很多的消息呢。”
“这确实,不过说起来,他们只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祭司而已。就算抓道他们,关于s市分部的计划,真的能问出很多讯息吗?”微笑再次慢慢的爬上了任源的脸颊,只是那双眯缝的双眼依然犹如不化的坚冰。
“按照你在报告中说的,那名具现了圣剑的祭司还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内地位地位很高的银发祭司吧?这种家伙,知道的消息也肯定很多吧?”鱼谦追问道“关于运送的这批顶级原胚是用来做什么的,多少也会知道点吧?”
“但是这种家伙,往往也很难对付,他们不仅战力强大,最重要的是。”任源道“作为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中坚力量,他们的思想顽固又危险,即便能够击败他们也很难生擒。”
“话说,前几天在s市袭杀巡警,晚上又突袭医院的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金发祭司吧?”鱼谦仿佛并没有查觉到变的微微有些古怪的气氛,口中仍有着问不完的问题“这种变换发色来彰显身份的传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那边才有的习惯吧?”
“嗯,毕竟他也是上周从海外入境的外国人,想必就是从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派驻过来的吧。”任源补充道“虽然他实力绝对达到了金发祭司的标准,不过他并不是后天变换发色,那个叫波彻西的家伙本来就是头金发。”
“派驻金发祭司入境,又让银发祭司押运大批顶级原胚送过来。看来琐罗亚斯德教派所图不小啊…”鱼谦感慨的说道
“确实像是要搞某种大动作。”
“任源你说。”鱼谦瞳孔微缩,紧紧的盯住后者“这些在对灾部强压下苟延残喘的降
临派们,是不是想要沟通他们的总部,搞出什么大动作呢?”
“这个是必然的吧,缩了十年的尾巴。如果不是因为有所图谋,怎么可能如此高调的跳出来?”任源笑道“怎么,你猜到他们想要做什么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真的把油轮上那名银发祭司抓回来,会不会能掀起这个问题的一角呢?”
“这个不好说,不过说起来。他就算真知道这些顶级的原胚,被送到z国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来做什么的。能不能撬开他的嘴,还是两说。”
“部里的研究院,难道没有握有能够探寻他人记忆这种独立现实的异人吗?”鱼谦问道“你之前在审问赵构的时候说,能够读取他的记忆,这件事想必不完全的恐吓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读取记忆这种事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实际上和大众的认知有些偏差,相比之下倒是操控时间的独立现实更常见些。这种影响他人的独立现实,首先被操控者独立现实必须低于操控者,比如那名对小新施展幻境的异人在我面前就与常人无异了。”任源摇摇头道
“其次人的记忆是非常庞杂的,即便是对付普通人想要从中筛选出想要的信息都如大海捞针。何况针对定然作过相关对抗训练的降临派祭司呢。要是真的这么简单,我早就帮孟浮笙那丫头找回记忆了。”
“但也并不是毫无机会对吧?即便只是用幻境来诱导,做的好的话也能取得些线索吧?这方面,你就很擅长吧?”
“嗯,并不排除这种可能。”任源抬指对着后者一点说道“不过说起来,想要知道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究竟在谋划着什么,抓住今晚对方出现的那几名高阶异人,效果肯定要更好一些。”
“可惜最后,我们只到手了一个。如果土狼大队能早点到达,或者…”说道这里鱼谦顿了顿,并没有将嘴边的话说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前者,转而半是自言自语般的问道“你说,会不会是某些人,不希望降临派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被我们知道呢?”
气氛到了此刻,已经降到了冰点。坐在桌旁的两人,都停下了话语静静的看着彼此,仿佛两座凝固的石雕。无声的暗潮在阴影中涌动,轻微的心跳声都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就这样过了几秒后,任源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说的这个‘我们’,包不包括我呢?”
“我期望中,是包括的。”鱼谦冷静的回复道
“哈哈哈哈哈!”任源忽然放声大笑,排着搭档的肩膀说道“所以你在担心我是你口中的‘某些人’吗?这也太好笑了吧?“
“是吗,我倒是笑不出来。”鱼谦淡淡的说道
“然后眼泪在肚子里流吗?”任源调侃道“别闹了,我为什么不希望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计划暴露出来呢?”
“如果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被剿灭了,你接下来会被关回海底的异人监狱吗?”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任源耸耸肩说道“你不是要说,因为这个所以我希望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挣扎的久一点吧?”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他们真的握有三号异源的残躯。”鱼谦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最不希望他们被快速剿灭的,难道不正是你吗?”
第四百零三章 帷幕微动
全金属材质的桌子旁,随着鱼谦最后一问出口,气氛彻底的僵持了起来。虽然在脱口而出之后,他便意识到这决不是 应该在这时出口的话语。但事已至此,有些事情实在是非做不可的。
且不提张昌旭究竟是否真的断掉了六号别墅的全部监控,至少口头上做出了这样的承诺。而作为针对伪神之躯最重要的枷锁,上官鸿也在会议上,沉默的选择了让步。鱼谦很清楚的知道,明面上作为伪神之躯的龙牧,他知道此刻还能够监管任源的,便只剩下自己了。
尽管自己从各个方面来说,都不曾被对灾部内所期待。当初张昌旭找上自己的时候,并没有真的将如此重要的任务,寄托在他身上。上官鸿也决然不是考虑到自己的存在,才选择了默认现状的放手。
可纵然如此,鱼谦仍没有打算放弃属于龙牧的,那不可推卸的职责。如果这时自己不能站出来,攥紧伪神之躯的缰绳,那么谁也不敢确定下一刻,会不会诞生一头脱笼而出的猛兽。
“此刻仍有我在监视着你,握着高悬于你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这是鱼谦隐藏在自己连串的问话中,想要强迫对方意识到的现实。这并不是为了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对自己职责的坚守。即便事实证明埋在对方心脏中的氮素炸弹,远非什么可靠的威胁。
此时此刻,鱼谦犹如孤独前行的骑士,在不被期望也不被祝福的情况下,向喜怒无常的恶龙拔出了腰畔的利剑。单纯以自己的勇气和觉悟,向对方发出了挑战,想要威慑住存于未知的灾祸。
此时此刻鱼谦会说出这样的话,也着实大大的出乎了任源的意料。他仿佛第一次见面般来回打量着前者,那双如同爬行动物般冷血的双眸,放射出异样的神采。任源知道自己有的时候,会让人产生脾气很好的错觉,但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和自己搭档了半个多月,决然不该产生这种毫无根据的误会。
他目睹了自己怎样毫无慈悲的虐杀了异人自治会的背叛者,听闻了自己杀害了四任龙牧的传闻,更是见识了自己能够规避心脏中那两枚最终保险的手段。他应该很清楚,此刻手中根本没用任何能够切实威胁到自己的底牌。可是他还是那样做了,这种超乎寻常的勇气令任源大感兴趣。
“你是这么看待我的吗?”任源缓缓开口说道“喂喂,我们难道不是同一阵营的吗?”
“但是这个世界上,事情总不是那么单纯的,不是吗?”鱼谦不卑不亢的说道“你也说过,你对凡人的生死,并不在意吧?”
“所以呢?这就是我会纵容降临派的理由吗?”
“你最渴望的,是彻底的死亡吧?”鱼谦冷静的说道“你难道不好奇,握着三号异源残躯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是否有杀死你的可能吗?”
“你怎么会突然冒出,像是剑阁那些老家伙脑袋中的念头。”任源笑笑说道“十年前,我可是参与封印了三号异源的人之一,亲身经历过真物的啊。仅凭一段尚不知是否存在的残躯能做到什么地步,我心中可是清楚的很的。再说即便真有这种可能,琐罗亚斯德教派也不会为了彻底杀死我而努力。耗费了如此大的心血,总不可能只为了帮我得偿夙愿吧?”
“这种事情,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鱼谦的语气依然不见任何动
“你不相信?”
“这和我相不相信,并无关联吧?”鱼谦沉声回答道“我现在只知道,似乎我现在是部里唯一尚在运作的,监管你的手段了。”
“所以呢?”
“所以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就算六号别墅的监控断掉了,上官镇守默许了我们不报备行动计划的行为。还有我,在看…不!在监视着你。”
“哦。”任源拖长了音调说道“那么如果我的行为被你判断为违规,你打算出手阻止我吗?”
“当然。”鱼谦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会尽我一切努力,去阻止你。”
“靠什么?”任源指了指自己心脏的部位“这个嘛?”
“靠我所有能够动用的手段。”鱼谦铿锵有力的说道
“你能动用的所有手段吗?”任源仿佛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般,畅快的笑了起来“喂喂老鱼,别闹了。你不会真的以为,部里会指望龙牧来对抗暴走的异人吧?真要是有效,善水那个丫头怎么会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退一万步说,我至少能做到在关键时刻将信息传递出不是吗?”鱼谦反诘道“龙牧身陨,这本身就是个信号吧?”
“看来你还是没有彻底理解龙牧的作用…老鱼,你知道为什么小年和小新的龙牧,都是女的吗?”任源砸了砸嘴,没头没脑的问道
“愿闻其详。”
“部里之所以让枭龙大队的异人,自己去挑选龙牧,就是希望能够尽可能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任源声音飘忽的说道“因为和常人抱持着不同的现实,并不是每个异人都方便和普通人接触的,龙牧是个很重要的媒介。除此之外龙牧也是种很重要的安抚手段,异人的喜好千奇百怪,想用理想,信念,责任这些东西去束缚异人,是很不现实的。”
“毕竟都是些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抛弃了身为人的尊严的家伙。就算他们有背负罪恶的觉悟,又能有多少信誉呢?所以与其去期待这些不可救药的家伙重拾人伦,倒不如去用利益来驱使笼络他们。不管是金钱,女色,权势,还是其他什么的,这些都是对灾部能够轻松提供给异人的。”
“绝不和异源妥协这话没错,但是。”任源意味深长的笑道“驯养猎犬,总也要施舍几根骨头不是吗?龙牧本身,也是这种交易中的一种。这也是为什么让枭龙大队的异人,自己挑选龙牧的原因。”
“你看,佣兵对于保护自己的龙牧就很用心。说不定,他对部里发给他的这份高级玩具,抱有超越战友的感情呢。据说骑士小年十年期满,还打算和上官善水结婚呢。”
“所以你看,除了捏着最后的保险作为监管手段,对于枭龙大队的异人来说,龙牧可还有很多特别的作用哦。”任源转回话题,轻点着前者说道“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中了你作为我的龙牧吗?”
“因为,我是个外行吧。”鱼谦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话说的,真是太内行了。”任源语带赞许的说道“我对那种扮演恋人的galgame并没有兴趣。会选中你作为我的龙牧,就是因为你是个完完全全的外行,不会介入我的决策。作为协助我行动的搭档,不作为就是最大的作为,这就是你作为龙牧的优点,明白吗?”
“何不说的
再直白点呢?”鱼谦淡然说道“只要老老实实听你的指挥,不要对你的决策提出任何异议,这就是我的工作,是这个意思吧?”
“哦呀,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这么理解,可就不对了。”任源和气的说道“我之前说过吧,我可是把你作为锚定为人准则的标尺呀,我要借助你来辨析我的行为是否越矩呢,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工作啊。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要明白,对于这边的世界你终归只是个外行。你首要任务是帮助我学习,怎么去表现得像一个人类。至于关于对付降临派的计划…”任源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我可这方面,顶级的专家啊。这些日子以来你也看到了,更值得相信的是我的决断,不是吗?”
“我当然相信,你是专业的。我也很清楚自己是个外行,所以。”鱼谦冷静的说道“我只是强调下自己原本的职责之一,和说出心中的疑问而已。面对现在这个局面,我会有这种疑问,也很正常的对吗?”
“嗯,那么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吗?”任源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没有了,哦对了。”鱼谦亮了亮手中的日记本问道“这个你之后,会翻译出来的吧?”
“嗯,我想很快就能翻译出来了。”任源点点头
“翻译的结果,你并不打算上报给部里吧?毕竟在刚才的会议上,你根本就没有提及这本日记的存在。”
“是的,暂时我不想让上面知道这本日记的存在。”
“是怕情报泄露吗?”
“是。”
“那么,我呢?对我也会瞒着吗?”鱼谦举着硬壳日记本道“之所以瞒着上官鸿他们,是不想让隐藏在内部的问题,导致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再出差错吧?并不是因为你有什么,绝不可能被部里所认同的计划对吗?”
“那是自然,如果我打算瞒着你的话,就不会告诉你关于这份记录的事情了。”任源含笑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鱼谦将日记本放在了桌子上,起身说道“既然还没有解析出了,那你先忙吧,我上楼休息去了。”
看着鱼谦的身影被电梯门隔断后,任源沉默片刻失声轻笑,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是在,威胁我吗?”
回到房间的鱼谦,脸色同样也不怎么好看。不单单是因为,昨夜行动的失败和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因为他察觉到,不知不觉中任源已经摆脱了对灾部施加在他身上的重重枷锁。这是件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不合理的地方远不止于此。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对灾部的高层,不管是面对s市内部存在的显而易见的问题,还是面对危害等级与异常等级都极高的伪神之躯,都这么轻易的选择了放任。
高层这迟缓的危机应对,与令人费解的处理方式,着实让鱼谦百思不得其解。他确实是个半路加入的外行,可不管是多么专业的人士,只怕都不会在面对问题时选择视而不见和放任自流作为首选的处理方式。
会出现这种局面恐怕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对灾部根本就是个能力极其低下的僵尸部门,要么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本就是被设计好的。正是幕后高层想要看到的画面…
第四百零四章 漫拈藕丝
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逐渐紧张起来的气氛,代替了三月初弥漫在s大校园中那稍显慵懒的氛围。对于这所排名国内前列的高校中的学子们来说,学业上还是有不小压力的。即便是不打算继续考研深造的学生,将要步入社会的压力也并不是那么轻松的。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未来产生担忧和不安,比如孟浮笙就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她很厌恶忙于工作的父亲,但不得不说正是因为依靠如此能干的父亲,现在的她再也不用对将来的生活产生任何忧虑。
虽说,换个角度也可以认为她的人生一片迷惘,不过这毫无疑问也是种让人羡慕不已的小小苦恼。
讲台上个子矮矮的老教授,正激情四射的讲着课,而讲台下的学生们则分为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团体。专心于学业的学生们聚集在前排,认真的竖起耳朵从空气中,抓住每个从教授口中逸散的音符,认真的在本子上奋笔疾书。
而无意听课的学生们,则三三两两的聚集在教室靠后的座位中。开课伊始对教授没有点名的抱怨已经过去,纷纷的掏出各种娱乐设备开始消遣无聊的时光。女生们探讨着时下流行的衣着妆容,从各个渠道听来的琐碎流言。男生们则交流着游戏与体育新闻,间或传出几声心领神会的嘿笑。
若是在平时,孟浮笙无疑是这后方集团的灵魂人物。不管是男生团体,还是女生团体,孟浮笙在的地方都是绝对焦点。家世比她奢豪的恐难有她漂亮,容貌比她出众的未必比她有钱。即便有在两个方面都能压她一头的女孩,她那源自童年复杂经历的,狂浪豪放的性格,让她在任何地方都难以被掩盖住周身上下野性的魅力。
男生们醉心于她迷人的外表和轻浮的本性。而女生们则畏惧于孟浮笙继承自父亲的,凶厉孤傲的手段。前一刻她可以在床上婉转莺啼,下一秒她同样会抬脚给枕边人留下终生难忘的**记忆。她如飘舞洒脱的旋风,没有人能抓住她,也没有人能将惊艳的目光,从她身上轻松的移开。
这就是同龄人认知中的孟浮笙,一朵盛放于荒野的骄傲玫瑰,炽烈而又狂野的释放着美艳的诱惑,有着馥郁芬芳的花朵与尖锐凶狠的利刺。无时无刻不在向他人索求着爱,也肆意妄为的对他人制造着伤害。明知这朵鲜花在渴饮着迷恋者的鲜血,可那独特的魅力仍旧让周围的浪子们前赴后继的拜倒于裙下。
众人眼中她是杯迷醉众生的禁忌之酒,基调是酝酿自青春的甜美,余韵则散发着堕落糜烂的腥鲜。
这样的她,在寒假中发生了那样的事,一切也就理所当然成为了众人口中咀嚼不腻的谈资。不管李曜战和马雯的命案,还是孟浮笙离奇的失踪,在处理过程中当事人的亲属与前来处理的警方,全程都在极力避免消息的扩散。可是仍免不了与之相关的案情细节,在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中,迅速的充实补完展现在围观者们的面前。
尤其是孟浮笙曾数度私下里透露出,对马雯的厌恶和敌视。和她关系亲密的人,更是知道他们三人之间,错综复杂又暧昧不明的杂乱关系。这更让围观者们满溢的好奇心,膨胀到无处安放的地步,看待马雯的死也不免带上
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只是可惜的是,作为的漩涡中心,孟浮笙的父亲孟伟直接向学校递交了休学申请。在舆论最汹涌澎湃的时期,主人公却整整近一个月都没有出现的学校中。再怎么火热劲爆的话题,都无法长久制霸舆论的中心,随着每个细节都被揉碎嚼烂,热度也如过境的台风缓缓散去了。到得最后,只留下了几簇微弱的火苗,还在零星的燃烧着。
毕竟在这信息爆炸的时代,每天都有着层出不穷的新闻,即便数十万人惨死的可怕悲剧,在看客的眼中也不过是聊天时,几串用来消遣的数字而已。
直到孟浮笙返回校园之后,终于给残留在众人记忆中的火苗,再次添上了捆淋了汽油的干柴。大家的兴趣被猛地点燃了,马雯的命案和孟浮笙休学归来再次成为了焦点新闻。第一波闻腥而动掀起狂潮的看客,正是那些以孟浮笙闺蜜自居的女生们。本准备聚集到受害者的伤口上饱飨血食,结果却以孟浮笙当众甩响的三个耳光而宣告结束。
可蠢蠢欲动的舆论,不是能这么轻易的被压制下去的,暂时的平静下隐藏着更加汹涌的洪流。孟浮笙实在没有精力,对每个前来探寻自己口风的无聊者抽出三记耳光。最后干脆本着应付不起难道还躲不起的态度,主动从中跳了出来。
没课的时候,便以身体仍然不适为名避开和熟人们的接触。而上课的时候,她则破天荒的出现在了教室中前排的学习集团。这也是她内心中,第一次对本院这些埋头苦读的同学们,放下了嘲讽的心态。这些以往她眼中的“书呆子”们,意外的有些可爱了起来。至少他们不会在上课的时候,围着自己毫无情商的问东问西。
无心听课的孟浮笙把掌中的手机按的咔咔作响,翻看着从旧手机倒腾过来的聊天记录,心中思绪万千。
自从任源将那部破损的手机还给自己后,这几天她已经把里面的聊天记录与视频看过数遍了。包括那段像是帕金森患者拍下的雕塑录像,她也已经能够做到淡定的直视那双瘆人的血色瞳孔了。只是无论如何,尘封的记忆仍旧保持着死寂,丝毫没有再翻腾起任何波澜。
“那个叫任源的家伙,给我吃的药到底有没有效果啊?”孟浮笙在心里默默的吐槽道,她并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药物,能瞬间激发大脑回忆起丢失的记忆“下回再遇上他,好好问问他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药,不行的话要一个疗程试试。”
这几天父亲虽然还是如以往那样忙于工作,但平日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却罕见的透露出了,对女儿毫不掩饰的关怀。这让她下意识有些抗拒去回忆失踪那几天的记忆。就算真的像小安暗示的那样,这场绑架背后的主谋是父亲,那又怎么样呢?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只要现在这样温馨的生活能够继续下去,孟浮笙并不想计较过去发生的不快。且不说事件的源头本就是她自作主张的出逃,自己终究是父亲的亲生女儿,难道父女之间还有什放不下的隔阂吗?当下的她更愿意把之前发生的事看作场梦魇,遗忘或许才是件更好的结局。
不过即便本人不在教室后排的集团中,才返校几天的孟浮笙,仍旧是同学们口中不可撼动的舆论焦点,占据着
话题的主要内容。没有主角在场的讨论,轻易的褪下了颜面的伪装,更加显的肆无忌惮起来。恶意的揣测与戏谑的嘲讽,成为了话题的主旨。
当然对于大家会怎么议论自己,孟浮笙心里清楚的很,也没有丝毫在意的打算。这些幼稚无聊的舆论在她看来和蚊蝇嗡鸣并没有什么区别,值得她在心中挂念的尚有别的重要事情。比如说那名笑起来略显阳光和呆萌的,年轻刑警。
通常来说孟浮笙并不会对过往的感情产生留念,更不会去挨个回忆自己经历过的每段感情。毕竟,谁有兴趣去数自己早餐吃过多少片面包呢?不过对于孟浮生来说,柏天清确实是块有些不同的“小面包”。
在任源的两次帮助下,原本有些淡薄的记忆渐渐丰满起来,一个死板,青涩,还有些天然呆的形象渐渐从聊天记录中浮现了出来。虽然要比自己大上几岁,可在她看来这名年轻英俊的刑警在感情上实在是个彻彻底底的雏儿。
早就习惯了和追蜂逐蝶的浪子们纠缠的她,不由得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她看来柏天清既有自己身边这些毛头小子们没有的成熟,感情上又是那么的单纯迟钝,实在是个非常难得的有趣对象。
透过对方那有些笨拙直白的话语,她几乎能想象到屏幕后那张白净的清俊面庞,在面对自己言语挑逗时初现的茫然。以及理解了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暗示后,边慌乱的认为绝对是想多了,边迅速涨红了那张如女子般白皙的脸庞。
毋庸置疑的是,孟浮笙在这名年轻刑警身上找到了恋爱的感觉。对于情感生活糜烂的孟浮笙来说,这次是有着很大不同的。柏天清带给她的不仅仅是肉 欲上的渴望,更多的还有种值得椅靠的温暖和信任。
从心理角度来说,会有这种感觉,绝对与那晚在最危急的时刻,后者在夜幕中驾车飞驰而来的一幕有关。并且自己被父亲软禁在别墅中时,突然出现的柏天清也无疑给自己带来了,如同王子拯救公主的童话般期望。
更重要的是,从在审讯室中见到后者的第一面起,年轻的刑警就给孟浮笙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外貌在任何时候无疑都是很重要的,同样在危机时刻保护了自己,她对照顾了自己一路的两位大叔鱼谦和迟海锋就不怎么感冒。至于两度爬上自己床的任源,她更是直接将其和野兽划进了一类。回想起被对方从背后抱住的感觉,简直和被巨型森蚺缠住没啥区别。
甚至考虑到对方的职业,如果将其拉到自己床上,还隐隐有种别样的快感和刺激。说起来难得遇到一个颇对胃口的对象,钓场老手的她安有“空军”的道理?
“说起来,那个叫柏天清的刑警,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孟浮笙用手机顶住下巴思索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啊?”
想到这里,孟浮笙也不管讲台上正口若悬河的教授,腾的站起身来,便向教室外走去。
“啊,同学你这是要去哪?”闹不清楚状况的老教授惊讶的问道
“也注意下气氛啦老师,怎么能问女生这种问题呢。”孟浮笙挑唇轻笑,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向教室外走去
“当然是去下卫生间啦!”
第四百零五章 主动通话
走出教室的少女,穿行在满是林荫的校园小径上。身畔不时擦肩而过几名欢笑着的少年男女,春日的校园里,四处都散发着满是活力的青春气息。
光明正大翘掉了课程,孟浮笙芊芊细指勾着父亲给她新换的手机,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明明是因为产生了想给柏天清打电话的念头而跑出了教室,然而就在点开通讯录的时候,少女却又迟疑了下来。微微的困扰自深出升起,盘旋在她的心头不肯散去。
如果电话接通了,我该说什么呢?
那夜的记忆虽然非常混乱,但毫无疑问的是,最终驾车赶到的柏天清,并没有成功的把自己救出来,否则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该在警局了。可在那凌晨的国道上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少女也着实是没有了任何的记忆。
刚回到家的第二天,她虽然成功的见到了鱼谦,可却根本没有机会从后者口中探听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唯一知道的便是,柏天清并没有死,只是没有和鱼谦一起调入专案组。之后倒是和那名自称任源的奇怪家伙接触了两次…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感觉浑身一阵恶寒,且不说两次她都在紧张和惊吓中完全没有心思去询问关于柏天清的消息。即便是动了这个心思,她也完全不想和对方多交流半句话。更何况看样子,对方也并不像认识柏天清的样子。
说起来她倒是从父亲口中探过点口风,知道了柏天清伤重住院的消息。可是她不理解的是,这都快一个月了,就算住院了也该出院了不是吗?即便没有出院,难道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自己好歹是正值青春的靓丽少女,孟浮笙对自己的魅力也是颇有些自负的。当初为了唆使前者帮自己成功逃家,少女自认为用尽了浑身解数。没想到现在前者却如同忘了自己般,连个短信都没有给自己发过。想到这里,少女的心中不免有些气恼和郁闷。
“凭什么要我先给他打电话?向来都是撑船就岸,难不成我还要撑岸就船?除非他先给我来消息,我才不要先打电话呢!”此时此刻孟浮笙完全忘记了当初正是自己,拐弯抹角搞到了对方的电话,率先撩拨柏天清的了。
只是孟浮笙没有想到的是,柏天清的伤真的重到了,住院期间连个电话都打不了的程度。不若说,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恢复到能够接听电话的程度,就已经是不小的医学奇迹了。漫说一个月,只怕还要两个月他才能从病床上爬起来。
“要不,我先给他发个信息,等他给我回电话?”少女恰好走到了当初伤流年坐过的长椅旁,顺势坐了下来。皱着眉头思索着“话说我被救回来这件事,警察那边不都知道了吗?就算不在专案组,也不至于一点口风都没有探听到吧?”
陷入了纠结的少女,奋力梳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以前她从未对任何一个与自己交往过的异性如此烦恼过。虽说曾因为李曜战的恋情和马雯有过对立的情绪,但那也是自己的宠物犬被抱走般的怒火。针对的也是动了自己玩具的马雯,至于李曜战她并不在乎。并且之后她也轻而易举地报复了,当时已经死去的马雯。
“哎,我和一个不解风情的直男较什么劲呢。”梳理了半天孟浮笙终于反应来,自己何必陷入这莫名其妙的苦恼,转而
自我安慰道“说不定他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平安回来了呢,再说他又没正式开口求过我做他女朋友。说不定见我不理他了,不知道怎么办正失落着呢。”
“泡妞的手段那么稚嫩,诶呀,难不成还是个处男吗?” 想到这里,少女终于给自己找好了体面的台阶与理由“到了那时候,说不定还要我来引导他呢。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捡到了个大宝贝,luckily!那在的手前,本小姐更不能放弃了。”
终于把心头那团莫名其妙的乱麻统统推了出去,少女再次抬起了手机,指尖轻动按下了号码,心中默念着要是敢三声之内不接电话,我立刻就挂断你。
“嘟…嘟…嘟…”
三声过后,就在少女想要挂掉电话,等柏天清打回来的时候,电话突然被接起来了。“切,算你动作快。”正懊恼着手慢一步的少女,抱着至少得是对方开口的心态,屏住呼吸等着对方率先出声。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久居上位的中年男子威严声音从电话那边,带着些许疑惑的语气问道
“哪位?”
“啊!”孟浮笙不禁掩口惊呼,她本以为柏天清接起电话前,看到号码就该知道是自己。而电话那边的沉默,只是在平复激动的心情和思考怎么开口。然而她万万没想,等来的完全不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那个,那个,请问这是柏天清的手机吗?”少女再次确认了下号码,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的。”传来的回答简洁而有力“请问你是谁?找小柏有事吗?”
“啊,我是柏警官,那个,我是那个…”虽然对方用了“请”字,隔着话筒听起来语气仍然十分具有压迫力。少女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慌忙说道“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似乎并未彻底相信她的解释,中年男声再次问道“你找小柏,有什么事吗?”
“啊,请问,您是柏警官的同事吗?方便让他接下电话吗?”
“小柏现在接不了电话。”那边微微楞了下,停顿了片刻说道“我是小柏的父亲,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可以了。”
“啊,您是…伯父好!”万料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过于威严的语气,还是些别的没有察觉到的因素,少女当即乱了手脚。慌了片刻后,重整了情绪紧张的说道“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有段时间联系不上他了,有些担心所以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这边,柏天清的父亲却感到有些疑惑了起来。自从儿子重伤住进了中心医院后,他便将小柏的电话卡插到了自己的电话上。虽然现在小柏已经醒了,身体也渐渐平稳了下来,但浑身上下多处的骨折仍不允许他做多余的活动。因此电话的接听,还是由他这个远在gz的父亲代劳。
在他的印象中,儿子平时来往的同事和朋友,应该已经没有不知道他住院这个消息的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自称儿子朋友的女孩不由得引起了他的注意。尤其是来电显示的界面上,跳出的那个名字,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孩不正是…
“伯父?您在听吗?”见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回应,孟浮笙忍不住再次出声询问道“柏天…柏警官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吗?”
“哦,我在听。”被打断了思绪的柏父清了清嗓子,缓缓回复道“嗯,小柏现在还在住院,没法使用手机接听电话。”
“还在医院?!”少女大为惊讶,语气不由得焦急起来“他,他伤的很重吗?要不要紧啊?”
“嗯,已经初步脱离危险期了,感谢你的关心。”柏父平静的说道“之后我会把你来电的消息,转告给小柏的。”
“那,那伯父,他在哪里住院?我可以去看看他吗?”情急之下,孟浮笙脱口而出,然而刚说完这句话便有些后悔了。不知道电话那边,柏天清的父亲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略显突兀的要求。
“这个,恐怕不行。”柏父回绝道“小柏现在的情况还很糟,不适合与探病的人会面。你的好意,我替小柏心领了。不过小柏他暂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既然不方便…我就不打扰了。”少女失落的语气溢于言表,犹不甘心的问道“另外我想问下,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这个,还要看医生那边的诊断。等小柏情况好转,我会让他一一通知你们,感谢你们挂念的。”
“啊,不用这么麻烦的…”
失魂落魄的少女无心多言,接着双方互相简单的客套了几句,便草草的挂断了电话。回荡在少女心头的只剩下一个声音“柏天清伤的很重!而且现在才刚刚脱离了生命危险!”。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竟如此的为他担忧起来…
这边柏父挂断了电话,面带疑惑看着停留在界面上的通话记录,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夜幕下的医院,相比于繁忙的白天少了些焦灼的气氛,却也多了些冷寂与阴森。不同于急救科那边二十四小时的灯火通明,住院区这边深夜便只剩下几盏孤独的昏灯,还在零星的亮着。
侧卧在病床上的女子,就着床头光线柔和的便携台灯,正专心审视着平板电脑屏幕上的文件。姣好丰满的身材,在薄薄的被单下透出诱惑的曲线。这名深夜犹在阅读文件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上官鸿的独女,原枭龙大队队员骑士伤流年的龙牧——上官善水。
不单单是今晚,这几天不分昼夜她都在高强度阅读着部里发送来的文件。对于复工申请已经成功得到审批的她来说,接下来必须要尽快通晓当前的工作进展。这样在返回工作岗位之后,才能跟上其它人的步伐。
虽然之前被安排接受了三号研究院提供的特殊治疗,可想要将身体彻底恢复到巅峰,还需要段时间。故而不管她心中如何的着急,现在这副身体还是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困扰。以至于她通览工作报告的流程,都因此变得断断续续,不得不在中途休息数次。
即便如此,她还是执意要尽快的回到工作岗位,现在局势已经发展到了最关键的阶段。再大的困难,也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置身事外,在医院浪费了整个月的时间,已经让她心急如焚了。
就在上官善水看完当前这份报告,抬起头来舒口气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高瘦的身影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顿时心头大震。眼疾手快的将平板电脑扣在了床上,语气戒备的低声喝问道
“什么人!”
第四百零六章 深夜探视
在安静冷寂的病房中,突然出现在床边的神秘访客,立时让卧在床上的上官善水戒心大起。她警惕的看向那道静坐床边的黑影,盖在被褥中的手不动声色的攥紧了枕下手枪。
“几日不见,竟变得如此冷淡了吗?”高瘦的黑影轻声浅笑,低沉柔和的嗓音在病房中回响开来。
“是你?”上官善水轻抬床头的台灯,照亮了隐坐在黑暗中的前者。s市的四月气温已是不低了,对方仍穿着蔽住全身的黑色大衣,手中捏着顶黑色的软沿礼帽。苍白无 毛的光头在灯光下散发着病态的黯淡光晕,即便身处阴暗的病房中,鼻梁上仍旧架着副圆框的黑色墨镜。
“你来这里干什么?”认出了来者的身份,上官善水松开了暗中攥住枪支的手。此举倒不是信任对方不会伤害自己,纯粹是因为她很清楚对方真要动手,仅凭自己任何反抗都不过是个笑话。
“忙完了教派里的事情,便想着抽空来看看你了。”普罗米修斯看向虚弱不已的女子,淡淡说道“冥灵那个家伙,下手倒是有些重了。”
“这没什么,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事情…”上官善水皱眉说道“你跑来看我,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吧?现在计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你还有空离开教派闲逛吗?”
“计划再怎么紧急,也不是光凭我一个人缩在教派里忙,就能搞定的。”普罗米修斯轻笑道“毕竟计划最终成功与否,你的作用也是至关重要的呢。我今天来,也是想要看看你,还要多久才能返回岗位上。”
“要不了几天了,上面已经批准我的复工申请了。我这边的事,我自己会搞定,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了。”说道这里,上官善水沉下脸来,语气颇为不善的说道
“说起来,流年那件事,就是因为你们工作的疏忽造成的。有时间来担心我这边的状况,你还不如把你的工作给做好!下此再出现这种纰漏,可没有人再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呵呵,能够瞒住猎人十年,已经远远超出本来的预期了。”普罗米修斯浑不在意的说道“再说迟早都要将6023那孩子控制下来的,赶在那个时间点也是个非常不错的机会。”
“那么你那边现在,计划进展的怎么样了?”上官善水眯起一对凤眼,冷声问道“我听说昨晚,你们在转运原胚的过程中,被伪神之躯狠狠的算计了一把,损失不小啊?”
“大体上来说,计划算是在平稳推进中。”普罗米修斯语气依旧淡然平静“不过小黑那边,有些急躁,虽说损失了批物资,但总的来看无伤大雅。”
“六十多具顶级原胚,放在哪里是笔不小的财富。在你口中不过无伤大雅,你这话倒是豪气的很啊。”
“这六十六具顶级原胚,不过是小黑用来制造迦南之地的。纵然全部送到了,也与我们的计划无关,即便全部损失了,我又为何要心疼呢。”普罗米修斯怡然自得的说道
听到这里,上官善水忍不住问道“所以是你把消息,透漏给伪神之躯的?”
“嗯?他说是我告诉他的吗?”普罗米修斯微微有些惊讶
“这倒没有,他只说通过特殊的渠道,拿到了你们具体的行动地点和时间。”上官善水反问道“实际上,就是你将消息透漏给他的吧?”
“并不是我告诉他
的。”普罗米修斯摇摇头说道“我今夜来找你,也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知道的,他并没有说。不过…”上官善水盯紧了前者“就算不是你直接透露出去的,也必然和你有关系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虽然说我并不希望小黑那边现在就启动迦南之地的建造,可昨晚的事情,确实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布莱克那家伙会相信你的话吗?而且我没有猜错的话,最后从佣兵手中抢走一棺原胚的,也是你的人吧?”上官善水屑笑道 “你既然暗中想要出手阻碍这批原胚,落进布莱克手中,那不就不该再起贪念打那几棺顶级原胚的主意。”
“这么说来,竟真的被人抢走了棺原胚吗?我还以为,都落进了你们手中呢。”
“你不知道吗?”
“我也是刚刚从你这里知道的。”普罗米修斯随口回道“楚进倒是说最后有别的神选者出手,掠走了一棺原胚。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们竟然没有抓住他。”
“呵,你不会以为这种话,能骗过布莱克他们吧?”上官善水冷哼一声“你这番说辞,便是连我也骗不过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普罗米修斯温声说道但昨晚原胚转运失败这件事,确实与我无关。”
“你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和我也没有关系。不过以布莱克的性格,绝不可能对这次失败就这么忍气吞声了吧?”上官善水问道“我没猜错的话,他已经开始筹备光明会议了吧?”
“你倒是了解他。”普罗米修斯颔首笑道“不过便是举行光明议会,我不知道的事也得不出个结果。”
“你打算怎么应付光明议会,我不关系。但是你不要忘记了,我么之间的协定。”上官善水毫不留情地说道“如果影响到了后面计划的运转,我可要考虑更换合作对象了。”
“一切都在按原计划推进,关于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普罗米修斯坦然说道“倒是你,我想现在你的处境恐怕不是很好过吧?据我所知,伪神之躯那边似乎对你,已经产生怀疑了。”
“那又怎么样?他难道还敢违逆剑阁的命令吗?”上官善水冷着脸,轻蔑的说道“什么欺骗了神明的传奇,说到底,还不是对灾部的一条狗罢了。”
“那么你这次返回岗位,还是担任龙牧这个职位吗?”普罗米修斯问道“猎人那边,会要你担任伪神之躯的龙牧吗?”
“怎么会,他现在有新龙牧了,是个什么也不懂的门外汉。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安排。”上官善水顿了顿又道“你也不用期待能依靠我,在你针对他的计划中起到什么作用。就算真的让我去做他的龙牧,就像你说的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也做不到什么。”
“那么是要你担任别的工作吗?”
“目前来看,并没有给我下达别的指令,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担任龙牧这个职务。”上官善水垂首思索片刻,推测道“或许剑阁那边有别的打算,目前来看对灾部这边对你们暴露出来的实力颇为忌惮,或许有调任新异人前来支援的可能。”
“哦?”普罗米修斯笑问道“十年前对付四只降临派,和神明的暴走,猎人那边不过派出了两名神选者。现在,只
是对付我们一支,就要动用三名吗?”
“十年前和伪神之躯搭档的,可是连他都忌惮的伤流年。当年没有任何一支降临派,展现了能同时拥有五名高阶异人的实力。更何况只是各个击破的话,也只有琐罗亚斯德教派算是劲敌。再说只是光靠从东北分部调来的佣兵的话…”说到这里,上官善水不由得住了口。
“光靠他怎么了?”普罗米修斯追问道
“没什么…说起来。”上官善水抬头看向前者,语带嘲讽的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有把握把伪神之躯脖子上的链子,给彻底解下来吗?现在如你所愿,对灾部把他放出来了,怎么到现在你还没有成功吗?”
“解下链子是很容易的,不过想要让他配合我们的计划,还要些别的准备。”普罗米修斯淡然说道“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后,我自然会去亲自见他的。”
“我听说,你那边安排了两次对伪神之躯的抓捕计划?”上官善水嗤笑道“你所谓的准备,不会是指先把他抓起来吧?我很好奇,你不会真有这种天真的想法吧?”
“怎么,你觉得我抓不到他吗?”普罗米修斯面对前者的嘲讽并未着恼,笑着反问道“杀掉他是件很困难的事,但抓住他却未必不可行吧?”
“呵呵,且不说你们能不能抓住他。抓住他之后呢?你是打算劝降他吗?”上官善水丝毫不留情面的讽刺道“我并没有打击你的意思,只是这都一个月了,你连伤流年都没有劝降成功。又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能搞定那头怪物的错觉?”
“怎么,你还想着杀了他吗?”普罗米修斯失笑道
“杀了他?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上官善水恨声说道“既然他已经求死不得了,那我定要让他求生不能。”
“那我便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那么你呢,这次来究竟想要我做什么?不会真的只是来看看我吧?”上官善水扬了扬手中的平板电脑说道“事先说明,我可以酌情透漏给你些信息,毕竟我们现在的合作关系仍旧生效。可如果你想从我这里拿到对灾部的全部情报…”
“怎么样?”
“你现在若动手抢夺,我确实阻止不了你,但之后你也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讯息。”
“你放心,我并没有做这种杀鸡取卵之事的打算。”普罗米修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真的只是来确认下你状况的,顺便交流下感情。毕竟离计划的实行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们彼此的信任也越来越重要了,不是吗?”
“这么说来,今晚你是来给我做价值评估的吗?”上官善水冷冷说道“你先挺过光明议会的审议再说吧。我也只打算和能主导计划的人合作。”
“那你更应该期待我成为主导计划的人,毕竟小黑对你的计划,可丝毫不感兴趣啊。”说着,普罗米修斯站起身来,优雅的将礼帽扣在了光头上“看到你并无什么大碍我就放心了,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期待我们解下来的合作越来越顺利。”
“你这就要走了吗?”上官善水问道
“嗯,关于光明议会我也需要做些准备。”普罗米修斯走到窗边,转头微笑道“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说完普罗米修斯高瘦的身影,如缕青烟自窗边瞬间消失不见了。
第四百零七章 阴云预现
在s市外的山区中,深达几十米的地下某处,有着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大型实验设施群——蜂巢。这些由大量设备构建的实验设施根据规格,由低到高分别被称为卵级,蚁级,虫级实验室,对应有不同的功能。而其中直属于美杜莎的,便是两座虫级实验室之一“夜岸”。
夜岸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最重要的核心实验室之一,几乎所有关于伪神的仪式与实验都要在这间实验室里完成。除了另一间隶属于大祭司隐的虫级实验室,整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大部分资源,都消耗在了这间实验室中。
这间隶属于琐罗亚斯德教派蜂巢实验机构的大型实验室,占据的地下空间极广,核心区域拥有足足四个能够装载伪神卡戎级别的巨型培养罐,还包括数十个小一些的培养设施。
作为美杜莎的贴身祭司凡星祭司莱瑞,也是前者最主要的工作助手,负责实验室所有的统筹工作和实验进程。当美杜莎不在的时候,便是由莱瑞担当实验室的主要指挥人员。严格来说,离开了美杜莎整个夜岸实验室仍旧能够正常运转,可是如果离开了莱瑞,恐怕最多几个小时便要陷入瘫痪。
当然美杜莎将管理权逐步下放给助手莱瑞,也是迫不得已之举。需要她去做的事情有很多,维持实验室运转是件极其繁琐而又麻烦的事情,她并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耗费在这方面。当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处理时,一名能够代替自己处理这些杂务的助手,便成了必然的选择。比如现在这种情况,便正是需要莱瑞的时候。
穿着密闭防护服装的银发祭司遵照几天前美杜莎下达的指令,快步的进入到了实验区域。摆放在中央的巨大培养罐内,正漂浮着团生有无数诡异触须的巨大肉 团。密密麻麻的怪异眼球,在肉 团上开开阖阖,向着周围投射出阴狠,暴虐,残忍的目光。这便是现阶段,夜岸实验室最主要的成果,一只尚在成长中的全新伪神。
相比之前海边洞穴,在美杜莎指挥下攻击任源的伪神卡戎,这头伪神更多了些凶暴酷烈的戾气,遍身生满看起来极为坚硬锋锐的鲜红利刺。粗看上去,倒是更像十年前关在珈蓝浮岛上的那头,同样被称作卡戎的伪神。
抬头凝视了罐中这头可怖巨怪片刻,莱瑞压下心头的震撼,走向了旁边一处两人高矮全封闭的合金圆罐。在这具合金圆罐上插有数根粗细各异的管子,最粗的一条直径超过五十公分,向后延伸出去,混在无数作用各异的线路里与中央载有伪神躯体的巨罐相连接。
在旁边的操作面板上再次确认了各项指标后,他抬手熟练的敲下了几个按钮,厚重的封闭金属罐发出声轻微的“呲”响缓缓打开,露出了包裹在其中的事物。在储满淡蓝色液体的透明玻璃罐中,漂浮着名妖艳诡魅的**女子。双眼微阖似睡未睡,交叉合于胸前的双臂,挡住了两团惊人的丰满。数百根颜色各异的导管长线链接在她身上,有的贴在**的肌肤上,有的则插 入身体,与神经血管相连。
随行的几名教众都是供职于实验室内的专业人员,见合金圆罐打开,连忙上前排净液体打开了玻璃内胆。迅速有序的将链接在女子身上的各样事物取下,取出无菌纱布揩净残留在身上的液体,扶着前者从玻璃罐中走了出来。莱瑞双手捧着袭材质细软的月
白长袍走上前去,低头奉上胸前,恭敬的说道
“美杜莎大人,幸苦了。”
“这次力场同调,过了多上时间。”美杜莎伸手扯过长袍随意的披在了身上,淡淡问道
“已经过去四天半了大人,准确来说是一百零一小时四十五分钟。”莱瑞回身做了个手势,指示几名教众处理好收尾工作,转身自然的跟上了前者的步伐,翻开记录仪汇报到“在过去的四天里,新型初级原体三十七个,单号胚体运转暂无异常…”
美杜莎边听着后者的汇报,边沿着扶梯向上行去,生有细鳞的裸足走在平整光滑的金属地面上,发出细微的“沙沙”轻响。听了一会儿便抬手打断道“好了,重点的事情汇报下就可以了,那些琐碎的事项就不要念给我听了。”
“好的大人。”莱瑞识趣的停下了汇报,顿了顿恭声问道“大人,这次立场同调的效果如何?成功与神躯达成共鸣吗?”
“下调了理智之后,异常度果然提高了数个量级。”美杜莎摇摇头说道“可是立场的狂暴程度同比增长了更多。”
“如此说来。”莱瑞眸中眼光微闪,低声问道“这次同调也失败了吗?”
“不,成功了。”美杜莎说道“但是想要追上神躯的波动,实在是太耗精力了,即便是我也很难保持长时间的同调。”
“那...新的神种,要增加心智吗?”
“不,继续下调理智,找到现在我们能掌控的下限。”美杜莎随口说道
“这…可是大人,再下调的话,恐怕就算是您也无法指挥它了。”莱瑞不安的说道“现在已经很接近下限了。”
“无妨,指挥不了就不指挥,把工作的重点放在异常度的提高上就可以了。”
“可是大人…”
“没有可是,按我吩咐去做就可以了。”美杜莎不耐的说道“我很累了,要去休息了,你看着点实验室,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等我醒了再说。”
“是,说到重要的事情…”莱瑞略作停顿,小心的说道“昨天凌晨,发生了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
“布莱克大祭司联系总部那边,送来了六十六具顶级原胚,但是发生了意外,被猎人那边截走了。”莱瑞斟酌着说道“听说大祭司,要举行光明会议,对相关人员进行审议。”
“哦?有这种事?”美杜莎顿下脚步侧过脸来,现出了惊讶的神色,颇感兴趣的笑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给我听听。”
“是,大人。”莱瑞跟紧了前者的脚步说道“是这样的,前天…”
琐罗亚斯德教派借助s市郊区外庞大三防体系所延伸构建的地下堡垒,不仅包含教众工作和生活的区域,同样也包含用于惩罚监禁的设施。那是由精锐教众看守的,布满禁制的石制地牢。
虽然在监管方面下了很大的成本,环境方面则和世界上大多数发挥同等作用的设施一样,实在和舒适挂不上太大关系。由于本就深处地下,这里格外的阴冷潮湿。五号当晚七罪部队参与行动的几人,除了阵亡的傲慢之罪阳与妒嫉之罪夜枭,还有落入对灾部手中的贪婪之罪阴。其
余四人包括波彻西,都被关在了这里的石牢中。
他们四人作为本月五号当晚参与行动的直接责任人,当然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六号了。面对六十六具顶级原胚的丢失,负有不可推卸的重大责任。毕竟即便调查结果排除了他们四人泄露情报的可能,损失了三名成员和全部原胚,仍是不小的罪责。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当晚猎人能够准确的追踪到两处交接地点,显然是提前拿到了他们行动的信息,并不能将行动失败的责任完全推卸到他们身上。因而按照主教普罗米修斯的说法,他们只是暂时被拘押于此。在召开光明议会找出真正的罪魁祸首之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决定对他们的处罚。
四肢皆无的冥灵仰躺在潮湿阴冷的石板上,目光所及只有同样材质,粗糙不平的低矮屋顶。由于埋放在四周的强力禁制,他自身的独立现实遭到了狠狠的压制,运作起来非常吃力。赖以替代四肢的绿焰奄奄一息般瑟缩在双肩的截面处,仿佛淌到石板上的两滩脓液。
从被迫丢弃原胚脱身之际,他便知道回到教中会是这般结局,当下的处境也算是预料之中了。昨日逃回教派后,面对主教普罗米修斯的问讯时,也并没有如稻荷楚进那般,表现出任何恐慌的情绪。
他自认在那种情况下,自己可以说做到最好了,行动失败的根源在于情报的泄露。以无心对有心,面对严阵以待的敌人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虽然现在自己被关在了石牢中,但可以确定的是等调查结束之后,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降到他和稻荷身上。更别提本就是布莱克那边的心腹,从总部派来的百兽波彻西了。
至于由西门楚进率领的另一组,情况就有些复杂了。遇到伪神之躯这点上,确实无法过多的苟责,当然在冥灵看来没有当即选择撤退绝对是个败笔。可之后发生的事情,便有些匪夷所思了。那道最终夺走原胚的神秘黑影,以及死因不明的夜枭,这都让孤身逃回的楚进,背上了重重的疑点。
当然无论最后如何处置楚进都不是这次事件的重点。抛开这些不谈,现在萦绕在冥灵脑海中的,是更加严重的问题:他们行动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究竟是怎么被猎人那边知晓的?
虽然冥灵成为神选者加入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时间并不久,但他依然很清楚六十六具顶级原胚是什么概念。这就好像即便是十几岁的孩童,也不会觉得六十六吨黄金是个小数目。从任何角度看,这次行动都是极为重要的。
那么,这次的信息又是谁泄露出去的呢?
能够提前泄露情报的,数遍整个教派不过三人。大主教普罗米修斯,直接负责此次行动的大祭司布莱克,以及为行动准备隐衣的大祭司隐。之后到被猎人伏击前,便只有七罪部队的几人能够泄露情报了。
楚进并不知道冥灵这边的具体地点,能够同时泄露两边情报的,最终还是绕回了那三人身上。从利益角度出发,布莱克大祭司定然是最不愿见到这个结果的。超然物外的大祭司隐是犯人的可能性也很低,如此一来问题的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想到正是被那人指派负责此次行动,冥灵心中暗道
“那么这一切,真的都是您的安排吗…”
第四百零八章 教育问题
午后的时光总是充满恬淡与安宁,面色冷淡如人偶的年轻女子,在忙完了家务后看了看时间,发现离晚饭时间尚早。想了想便拾起了放在书架上的古书,泡了杯清茶做到沙发上阅读起来。
即便是独居在家中,女子的坐姿与身型仍一丝不苟,端坐在沙发上背脊挺的笔直,虚虚贴在靠在软垫上,完美的展现出优雅柔美的体态。虽然看起来颇为拘谨费力,然而女子却丝毫没有流露出不耐的表情。显然关于行走坐卧的礼仪教养,已经成为她肌肉记忆的一部分了。
从六号别墅般出来,住进鱼谦房屋中已经整整一周了,在织看来一切和当初在异人自治会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非要说的话,便是从独居变成了与少年秋鲤沫同居。除了要处理自己的饮食起居,还要兼顾保姆的职责,照顾这个性格略显乖张的别扭少年。
只是打理家务和做饭购物,对织来说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她过往的人生中,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学习和锻炼这方面的技能。除非是要应付如任源那般食欲异常的怪物,单单负责秋鲤沫这个尚未成年的纤弱少年,和她独自生活比就只是添副碗筷和多洗两套衣服的区别。
当然事情并不都是那么顺利的,**上的劳累虽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精神上的压力对于织来说着实不小。她不知道究竟是青春期的少年都是那么难以应付,还是只是自己的同居人非常棘手,关于如何于与后者沟通相处,实在是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
站在她的角度来说,她更喜欢被动的去接受对方的要求,这也是她以往的生活中最擅长和熟悉的,与他人的相处方式。她并不是很明白,两人的童年经历明明大差不差,同样都是在学习如何讨好别人与训练忍耐力中度过,为什么性格上秋鲤沫会和自己相差这么多。
在她看来,后者和自己完全走向了两个极端。与习惯忍耐顺受安于现状的自己相比,后者更加的叛逆倔强,态度中总透露出想要反抗什么的样子。这让织一度怀疑,曾经圈养秋鲤沫的那个孟伟,到底是性癖过于奇怪,还是根本就对调教一窍不通。
唯一让她心生安慰的是,在搬来前任源提前为少年安排了就学的场所,那是附近一家颇有名气的私立中学。这让她省去了很多必须和后者接触交流的麻烦,在早上应付秋鲤沫上学后,她便有充足的时间来享受整日的独处时光。如今也只能指望,在和同龄人充分的接触后,恢复正常生活的后者能够渐渐改掉他那古怪别扭的性格。
在处理完家务后,织的主要时间都消磨在了当初,任源放在她床头的那本古书《关伊子》上。这本被称之为《文史真经》的道教文派始祖巨著,详尽而完善的阐述了其尚净尚静的贵清思想,是道家文始学派的重要典籍。
虽然这本民国时期出版的古书并未配有译文,作为曾经接受过相当高水平古文教育的织,阅读起来倒也并不怎么困难。不过引起她兴趣的,不单是这本略显晦涩的古书,还有夹杂在其中,几乎每页都有出现的大量朱字批文。
字迹氧化的程度能够看出,这用兔毫细笔做下的批注也颇有年头了,恐怕时间要追朔到近百年前这本书出版的时候。如无意外,极有可能便是这本书第一任主人,亲自写下的注释。
从批文的内容来看,此人显然十分厌恶和鄙视书中所推崇的抱朴归真,清静无为的清贵思想。从开篇第一章起,便不辞辛劳的花费大量笔墨,来逐条批驳否定书中的观点。许多内容在织看来,已经到了为了反驳而反驳,纯属胡搅蛮缠的地步了。她几乎能够透过早已干涸陈旧的墨迹,隐约看到一个满脸不屑的老者,执着根兔毫小杆,肆意的在书上圈点抹画。对本书极尽挖苦讽刺,冷嘲热讽。
实在不能理解的是,写下批注之人对书中思想明明厌恶至此,可偏偏又锲而不舍的阅读下来。宁愿无理找理的逐条批驳,也不肯干脆放手不读。这让翻阅此书的织大感有趣,虽说朱子批示之人很多语句颇为无理,但其中亦有不少观点蕴意极深引人深思。与原文两相对照看来,别有一番不可言说的妙意。
而今织已经不确定,任源想要她看的,究竟是这本关伊子,还是夹杂文中的朱字批注。但在她看来,两者观点审读下来皆让她所获颇深。待到章节阅读过半,朱字批注越发多了起来。显然此人已不满足于在狭小的空白处增写观点,干脆着米浆在原书中黏上了不少薄宣细纸,在其上长篇大论起来。这也让织不得不反复阅读来剖析双方观点,足足一周都没能将短短九篇的关伊子彻底嚼碎看完。
就在她再次沉浸于书中之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经过土狼大队升级改造后,虽然表面看起来鱼谦的家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实际上的防御等级已经完全不亚于专业的军用设施了。能够轻松的开门进屋,除了自己便也只剩同住于此的少年了。
听到响动的女子下意识抬头看向时钟,时针刚刚走过了数字三,此刻显然并不是后者该从学校返回的时间,不禁轻蹙黛眉出声问道
“不是去补课了吗?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你不是能预知未来吗?”少年看也不看端坐在沙发上的前者一眼,挑衅般说道“没看到我会回来的未来吗。”
“我平时,并不经常…”织想了想放弃了向对方解释自己独立现实细节想法,毕竟她既不擅长解释,而且解释这个也没有意义。复又问道“不谈这个了,你怎么回来了?”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便请假回来了。”秋鲤沫踢飞了脚上的鞋子,边从脖颈上扯下领带,边不耐烦的回道“不行吗?”
“既然请了假,可为什么,我没接到老师的消息?”织看着少年,直指对方话语中的漏洞“逃课了?”
“我说请假了,又没说老师同意了。”秋鲤沫冷声说道“我既然请过假了,怎么会叫逃课?至于为什么不同意是他的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今天本来就是周末,要我去补课就不合理。”
“这周,第四次了。”织不由得感到有些头疼,起身拉住跑向房间的少年,板过后者的肩膀问道“为什么,请假?理由?”
“我说了我不舒服。”少年挣不开前者的手,扭过脸气鼓鼓的说道“我不想去学校了,待会儿那个老师给你打电话问我哪去了,你告诉他我病了回来了就行了。”
“不舒服?肚子?还是胸口?”织认真的问道
“我哪地方都疼,行不行啊?你好烦啊!”少年推阻着前者“你管我哪地方疼呢?
短短一周的时间,秋鲤沫已经逃课四次了,算上前两次借口生病请假,实际上整周下来他在学校根本没有哪怕一天待到正常的放学时间。为此校方不得不要求他周末前去补课,没想到他还是逃了回来。
尽管很不擅长和对方交流,织还是觉得不能放任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是该好好和后者谈谈了。将满脸不耐的少年拽到沙发上坐好,沉声问道
“你不是,想要上学吗?之前和任源说的。”
“我现在又不想了,不行吗?”秋鲤沫毫不示弱地反驳道,丝毫没有反省与后悔的意思。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织问道
“…”少年咬紧轻薄的双唇沉默了下来。
说起来开始秋鲤沫对织的感情,还是有些依赖和惧怕的。当初和前者共同在这间屋子里,面对美杜莎追杀时。他亲见这名冷漠至极,犹如人偶的女子如何为保护自己而与敌人血战。当然尽管最后救下自己的是鱼谦,他还是对她深感感激。
但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他很快发现织似乎不仅仅是外表看起来,犹如具精致唯美的人偶。行为处事和日常生活中,也几与人偶无异。她能满足自己的所有要求,但却看不出其本人有什么**和想法。即便是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在前者的口中也不过是任源给她的任务罢了。
而如果没有人向她提出要求,她便安安静静的整理着家务,沿着既定的轨迹做着重复而又无趣的流程。这让原本满怀感激的秋鲤沫觉得,当初她会舍命保护自己,想必也是完成任务而已。自己对于前者而言,与无关的路人恐怕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此刻面对女子固执的追问,被冷落的不甘,和在学校受到的委屈交织成团,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
“告诉你了又怎么样?告诉你了,你能帮我把他们都杀掉吗?”
“杀人吗?那要请示下部里。”织满脸淡然的说道“如果拿到了许可,我今晚就去处理掉。”
“啊…这倒不用…”听到这个回答少年心里不由得一阵哆嗦,看着前者毫无波动的表情,他知道女子并不是在开玩笑。勉强挤出笑脸说道“没那么严重,杀人就算了…”
“不用了吗?”织略略有些失望,原本以为事情能够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轻松解决,现在看来好像有些麻烦。只得继续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不想再去上学了,我不适应在学校的生活。”少年默然半晌,嗫嚅的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吗?”织问道“是有人欺负你吗?”
“嗯…也不全是因为被欺负了。”秋鲤沫丧气的说道“学校生活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上课老师讲的那些,我都听不懂,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也不想和那些幼稚的男生混在一起,他们只会嘲笑我,学我的动作和说话腔调…而且我也不想上公共厕所,尤其是男厕所,太脏了!”
“公共厕所的话,女厕所也一样的。”织提醒道
“我说的重点就不是什么厕所的问题!我和同龄人根本相处不来!”少年攥住织的双手哀求道
“织姐姐,别再让我去学校了,好吗?”
第四百零九章 不堪之重
虽然翘掉了学校安排的补课跑回家中,秋鲤沫并不担心会受到什么责罚。因为在自己学校那里登记的第一监护人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织。在他看来,无论自己在学校闯出什么祸事,负责照顾自己的前者都是不会责怪他的。
尽管今天意外被织拉住责问逃课的缘由,但他明白只要明确的向对方说出自己的意愿,那么前者一定会顺从自己的要求的。之前几次逃课的过程中,每次都是织按照他的说法,应付掉了学校负责人打来的电话。在他看来,这次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当初想要上学这个要求,是自己向任源提出来的,可现在看来学校的生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管是和同龄人相处,还是学习各种文化知识,对于已经和现实世界脱节很久的秋鲤沫来说,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自去年七月之后,他就被孟伟圈禁起来,活动的范围从来没有出过那间酒店二十三楼。孟伟不在时还好,虽与被监管的犯人无异,但至少还能忍受。而当孟伟到来时,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陪伴他的便只剩下**与精神上,双重的残忍折磨。
现在突兀的再次获得了自由,返回了梦寐以求的校园。且不说以前在学校中习得的那点知识,已经快要遗忘殆尽了。即便仍旧记得,他家乡那所落后中学的教学质量又怎能和s市顶尖的私立学校比肩。结果就是当他被安排进学校之后,就像是从另个时空穿越而来的野蛮人,不管做什么都觉得和周围格格不入。
当然如果只是这些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应该能够获得好转,眼下的不适尚还是他能忍受的。这并不是让他对织说出,不想再去学校的根本原因。让他萌生退意的,是更加严峻的问题。如果说对环境的不适应,如同将幼兽丢入湖水。那么来自周围同龄人的恶意,便如湖底翻腾而起的腐臭污泥,张牙舞爪的试图吞没他那早已伤痕累累的躯体。
十五六岁的孩子,正是最叛逆最自由的年纪。他们满脑子都想着要重新的定义这个世界,他们既怀揣着很多虚无缥缈的幻想,也迷醉于权力和利益,渴望着主宰自己乃至他人命运的快感。
很多人将十五六岁的青年比喻为黄金时代,看作初升的朝阳,极尽溢美之词赞誉正当年少的孩子们。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同样有着令成年人所胆寒的卑劣与恶意。明耀的阳光下,才会诞生最阴沉的黑暗。就像少年们自由奔放的青春般,当他们展现恶意时,也带有那个年龄独有的,肆无忌惮的摸样。
体格纤弱肤白貌美的转校生,性格内向寡言少语的受气包,成绩稀烂反应迟钝的吊车尾,这些都是秋鲤沫在转校来的第一天就背上的标签。就像嗅到了伤口血腥气的蚊蝇般,不需要谁来组织,也不需要谁去建议,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被欺辱和霸凌的对象。
初时众人的手段尚还停留在半开玩笑的阶段,无非就是走路时故意撞下肩膀,言语中开些略微出格的玩笑,在众人面前要他难堪。对于见识过地狱的秋鲤沫来说,这些幼稚的孩童把戏实在是不值一提,他既不愿也未曾有反抗和争执的念头。
可他的忍耐退让并没有换来安宁,反而让发生在他身上的恶作剧越发过分起来。周围的孩子们开始试探他的底线,不断的加大了整蛊的力度。很快便开始在他板
凳上偷偷洒下钉子,将他的书本零食丢进垃圾桶,趁他不注意将墨水泼到他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都不知不觉加入了这场迫害的狂欢,秋鲤沫越是忍耐针对他的霸凌便越发升级。到得最后,事情已如脱缰的野马般失去了控制,在变本加厉的恶行中参与者们渐渐模糊了道德的界限。少年已经变成了众人眼中的一件,非常“耐玩”的玩具了。
同龄人的衅斗自然比不过布满倒钩的皮鞭,言语上的羞辱更不及孟伟带给他的折磨。至于对他书本衣物等随身物品的恶作剧,更不足以让他伤心绝望。令他想要退缩的,是那些施暴者们仿佛深渊般永无止境的恶意。
束缚着人们行为底线的,从来都不是道德枷锁,只有暴力的威胁与震慑才是秩序可靠的保障。当发现恶行不会被惩戒时,发起者们并不会良心发现心生愧疚,只会变本加厉的作恶下去。秋鲤沫的忍让,无疑成为了这场霸凌最直接的催化剂。
沉默已然变成了默许,所有人都陶醉在欺凌弱者的成就感中。就连开始保持中立的人,都自然而然的将责任推到了秋鲤沫的身上。
从“是在开玩笑呢,他本人都没有反对”变成了“既然大家都欺负他,那么他也一定有些问题”,到最演变成了“真好玩,我也想试试…”。
只是短短一周的时间,情况就发展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当闹得最凶的几人,在教室中扬言要将秋鲤沫堵在了厕所中,当众扒光他的衣服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屋内二十多人竟无一站出来斥责他们的胡闹,反而有人起哄要拍下秋鲤沫的照片,甚至建议强迫他吃下自己的秽 物。
没有人去细究这只是几句恶劣的玩笑,还是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现实。但毫无疑问的是,大家看向角落中默然不语的少年的目光并没有几分同情和怜悯,热切的视线仿佛期盼着这刺激的一幕早些上演。甚至于不少看向秋鲤沫的视线在这一刻,竟开始带上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裸的下流味道。这些视线的主人大部分来自女生,少部分也来自男生。
事情演遍成这样,秋鲤沫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了。班主任显然没有兴趣,在这个半路转学且成绩奇差的插班生身上耗费太大的精力。班会上对那几名男生三两句不疼不痒的训斥和警告不仅毫无效果,反而让秋鲤沫招致了更多的报复。
越来越糟糕的处境让少年对期待已久的校园生活,彻底失去了兴趣。如果说只是当众脱光衣服,满足下同班同学的变态**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秋鲤沫觉得顺从他们的摆布也未尝不可,毕竟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多么宝贵。
但他很清楚就算他这么做了,对于自己的处境也没有任何意义。即便将他自己视若珍宝的事物全部交出,也不会得到友情与安宁。霸凌者的目的在于破坏而不是索取,往后的日子里,不过是痛苦与屈辱的不断重复与循环罢了。在他看来,这和被孟伟圈养的日子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某种程度上此刻的他要比之前更加痛苦,毕竟孟伟从来没有让他产生过任何与希望相关的念头。而想同龄人一样过上校园生活,原本是秋鲤沫最期待的事情。如今梦醒了,他只希望这一切可以快点结束。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出乎少年意料的是,这次织并
没有就此接受自己的意见,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泛起了微微的波动。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秋鲤沫侧过头嘟囔道“我不适应学校的生活。”
“这不像是实话。”织平静的说道
“你爱信不信,你不是能预知未来吗?自己猜去吧,我要回屋休息了。”秋鲤沫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再次试图起身离开。
“是感情上的问题吗?”织带着猜测的语气问道
“不是...”少年厌烦的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今天收拾屋子,看你房间的电脑,有很多播放色 情影像的记录。”织认真的解释道“而且从你房间的垃圾桶里也发现了不少用过的纸…”
“啊啊啊!那是因为感冒了,我感冒了!”少年慌忙阻拦前者继续说下去“我的房间以后我自己打扫就好了,不用你打扫了,你不要再随便进我房间了!”
“不是情感问题的话,只是单纯想要发泄 **吗?”织点点头“如果是这方面问题的话,可以交给我。今天晚上的话…”
“不是!不用!不需要!”少年涨红了脸喝道“没有的事,我才没没没,没想那些事呢。”
“拒绝的原因,是因为我是女性吗?我看过你浏览的那些网站了,大致也猜到了你的喜好。”织伸出双手比了个长条的形状“因为你身体内的心种,原则上不可以让你和其他人过多接触。不过我们可以使用器具,你可以尝试把我想象成男性…”
“够了!别说了。”秋鲤沫黑着脸看着前者道“你是在耍我吧?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
“是你要我猜的。”织淡然的说道“另外也不是在开玩笑。”
“真是受够了,明明,明明之前根本就不关心我。现在又摆出这副监护人的态度。”少年委屈的说道“难道对你们来说,欺负我就这么有趣吗?”
“我一直很关心你的。”
“那你倒说说看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啊?!”秋鲤沫气恼的说道“你不是能看到未来吗?如果你真的一直很关心我,我每天早上出门之后,你就没看看我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吗?”
“我能看到未来,是谁告诉你的?”织问道
“之前任源跟我说的,他说不用担心那边会抓我回去,你的能力能保护我。”少年冲着织喊道“可是实际上,你根本就没有用心保护我!你都不关心我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事!”
“果然,你还是被欺负了吧?”织看着少年委屈的眼神,伸手将他揽进怀中,轻声说道“未来视并不是如此便利的能力,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当然我也并不是在为自己之前的疏忽推卸责任。以后我会注意的,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从女子身上传来的暖意抚慰着少年孤寂的内心,紧绷的心防开始逐渐溃散。对这个世界一再失望的秋鲤沫,下意识的伸出双手环住织的腰肢,仿佛握紧生命中最后一缕阳光。满腔无处倾诉的委屈,在此刻犹如决堤的洪水倾泻 了出来。
溢出眼眶的泪水打湿了织的胸襟,少年哽咽着开口,将这周在学校中的痛苦遭遇一股脑地倾诉了出来…
第四百一十章 格斗教学
织静静的听完了怀中少年的哭诉,发觉情况要比她想象中的简单,或者说解决的方法并不复杂。
对于终于得偿所愿,过上了正常生活的秋鲤沫来说,最痛苦的其实并不是遭受欺凌这件事本身。毕竟在这个方面,他也算真正经历过地狱的人。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幻想再次破灭,此时此刻少年心中所认知的世界,尚还残留几丝温暖的,便只剩下织的怀抱了。
“你所苦恼的,就只是这个问题吗?”织想了想垂首问道
“就只是这个问题…”少年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前者,对方的态度令他失望至极。他原本以为织至少会出言安慰他几句,却没想到换来的只是如此冷淡的反应。立时拥在怀中这最后几丝温暖,也开始缓缓的散去。
“啊,是啊,就只是这么微不足道的问题呢。说起来还是我太没用了,幸苦你了织姐姐,听我絮叨了这么久…”秋鲤沫自嘲的笑了笑,言语中满是落寂。说到最后眼眶中再次蓄满了泪水,扑簌簌的从他细腻的脸蛋上滑了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织捧起后者的脸颊仿佛捧着易碎的瓷器,看着泫然欲泣的少年,轻轻的拭去了滑落的泪珠。虽然她的表情依然如人偶般不见丝毫变化,但依然能从她小心的动作中感受到她的关怀之情。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问题很轻松就能解决,你并不需要如此担忧。”
“算了织姐姐,不要再让我怀着渺茫的希望了。”少年拨开对方的手苦笑道“这个世界对我,从来都充满着恶意,我本就不该对此抱有幻想。我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这样吧,我已经累了。”
“任源只是把你的**,从孟伟那里带了回来,你的心尚未脱离桎梏。”织摇摇头,轻声说道“小沫,你现在还在他的阴影下生活。”
“什么意思?”少年不解的看向前者,印象中寡言少语的织很少说这种,意味难明的话“是说我的心脏,还没有取回吗?”
“不,我说的不是你胸腔里的那颗心脏。”织轻点着后者的胸口“我说的是你的灵魂。”
“织姐姐…你今天说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少年满脸疑惑的问道
“我是说任源已经将你带回正常的生活中了,但是你并没有学会如何去像一个正常的人类那样生活。”织平静的解释道“你在孟伟的圈禁下所行成的生活方式,并不适合用来与正常人类相处。”
“你之所以会被你身边的人类欺辱,只是因为你习惯了以忍受伤害的方式来生活。”不经意间,织的声音渐渐的加重起来“你要学会平等的看待这个世界,你要知道的是,已经没有人可以毫无理由的伤害你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少年迷茫的问道
“反抗。”
“反抗?”
“是的,反抗!”织重重的说道“你当初不就是反抗了孟伟,才逃脱了地狱般的生活吗?”
“可是,那是靠向鱼叔求助才成功的。”少年迟疑的说道“我本身没有反抗他的力量的,而且现在想来那次成功也完全是因为运气好,正好碰上了…”
“是否反抗,和运气好坏,这是两件事。”织打断了少年退缩的话语,单刀直入的说道“而且你的人生中,并不全是如那般强大的敌人。很多问题,依靠你自己的力量,也完全可以解决。”
“我的…力量吗?”少年咀嚼着这个词,感到胸中有个说不上来的地方,微微的搏动起来。
“是的,小沫,你告诉我。”织扶正少年的脸颊,让后者正对上自己的双眼“你怕疼吗?”
“还好吧,也挺习惯了。”
“那么,你怕流血吗?”
“这个…也习惯了。”少年低声补充道“而且我伤口愈合,也挺快的,忍忍就过去了。”
“既然如此,当他们欺负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反抗呢?”
“织姐姐,你的意思是…”少年愕然看向后者“要我和同学打架吗?”
“不可以吗?”织反问道“也让他们,感受下你遭受的痛苦。”
“可是…可是…可是我不会打架…”少年有些瑟缩的说道
“没不会打架的人,只有畏惧痛楚的人。”织严肃的说道“你不怕疼,那你一定很擅长打架。”
“是吗?”秋鲤沫显然对此并不信服
“我现在就教你怎么打架,你很快就能学会。”织理所当然的说道“握起你的拳头,小沫。”
“织姐姐,我…”
“照我说的做。”
“是。”少年听话的捏起了拳头,如女子般的葱白细指并作一处,远远看去恰如举着枚精致的骨瓷茶杯。
“用力,捏紧。”织伸指夹住少年的拳头,讲解道“用你最大的力气。”
待到少年捏紧了拳头后,织回身自沙发旁的架子上,拽过了红鞘盛装的长刀和泉守兼定。单手执定剑柄伴随着一声清越的激鸣拔了出来,保养得当的刀刃如映秋霜,散发着逼人的锐气。接着织竖剑胸前,将刀刃直直对准了面前的少年,言语中毫无感情的命令道
“用尽你的全力,把你的拳头对着这里打过来。”
对灾部悬浮于海上的超级要塞——珈蓝浮岛,今天依然悄无声息的航行着。这座隐藏在海天之中的巨型浮岛,正是十年前自降临派处缴获,并进行了二次加装与改造的产物。其不仅担负着相关海域的监视任务,更是对灾部三大研究院之一的所在地。
被俘获的异人通常都会转交研究院处理。而之前被任源所俘获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阴,正是被就近送入了三号研究院中进行紧急的抢救与治疗。三具巨型水晶棺材中解救下来的四十九名少年男女们,也尽数送往这里进行后续处理。
除了被冥灵第一个抛下悬崖的那名红发少女伤的比较重外,其余孩子们大多数并没有受到致命的损伤。经过研究院接手后,正在进行身体检查和治疗。之后再慢慢考虑联系相关的福利机构与海关,磋商安置与遣送工作。
这些孩子最小的只有六七岁,最大的也不过刚刚成年,绝大多数都是经由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旗下,伪装成福利机构的设施中,选拔培育出来的。当看到这些经历了洗脑和非人对待的孩子们,眼中麻木空洞的目光,鱼谦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的酸楚。对于降临派的痛恨程度,在此时又加深了许多。
“好啦好啦,别看了,我们今天不是来领养孤儿的。”任源自后拍了怕搭档的肩膀“部里会安排好这些孩子的。”
“他们,都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培养的原胚吗?”鱼谦看着在引导员的带领下,
正排队接受身体检查与治疗的孩子们,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种行为,简直丧心病狂!”
借助珈蓝浮岛初级研究室精巧的构造,透过隔开研究区域与观察区域的特种玻璃,能够清晰的看到这些孩子被检测与治疗的过程。在孩子们掀起衣服时,裸露出来的躯体上时不时能够看到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有不少孩子因为出于特殊祭祀仪式的需要,被后天摘掉了眼球,耳舌,或是部分肢体。即便那些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的孩子,从负责检查的工作人员严肃紧张的神情中,显然也有着不小的问题。
“岂止呢,你看到的这些孩子,不过是降临派培育原胚的产业链条中,一小部分而已。”任源笑笑说道“你要知道,这些孩子可都是降临派精心培养的顶级原胚,无论是本身资质还是投入的资源都是百里挑一的。换句话说,你在这里看到这几十名孩童,就代表着背后琐罗亚斯德教派控制下的孩子起码有数千名。”
“难道就没人管吗?”鱼谦咬着牙问道“当地政府,竟玩忽职守到这个地步?”
“有人管啊,猎人们不就在管吗?只是相对来说,各国国情不同嘛。”任源好笑的说道“你不要按照自己的认知去揣测别的政府,对于他们来说,和降临派合作才是明智的选择。降临派能提供的很多东西,那可是别的渠道所获得不到的。”
“为此,就能牺牲几千名无辜的孩童吗?”鱼谦眼中冒火
“嗨,这算啥。只是为了发泄兽欲,灯塔国的富豪们都能搞出大堆‘萝莉岛’。相比之下让降临派做研究,岂不是收益更高?”任源挤挤眼说道“再说又不需要政府出面,只需要睁只眼闭只眼,降临派自己会搞定原胚的来源。更何况福利机构本来就帮助政府减轻了社会负担,还提高了税收,之后又能白嫖降临派研究成果带来的好处,这岂不是香疯了?”
听着前者一口一个“原胚”的叫着,鱼谦终于忍不住怒斥道“难道在你眼里,人的性命是能和商品做比较的吗?!”
“对呀,在我眼中本来就没什么区别。”任源耸耸肩浑不在意的说道“再说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又不是我和降临派合作,搞这种惨绝人寰的实验。”
“…”鱼谦知道搭档说的在理,可是心中始终难以释怀。根据部内的档案的记载,当年自己的女儿鱼瑶死状,便极有可能是被当作原胚,用作了某种邪恶的仪式中。因此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这番做法,他尤为深恶痛绝。
“可惜,你们没把第四个水晶棺也截下来。”一个女声自后方传来,两人回头见正是在三号研究院供职的刘蕊,双方点过头算是打了招呼“这些挑选出来的顶级原胚,如果全部到手的话,到是可以借助测定他们的表征,来推测下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究竟想要做什么。”
“就算都到手了,也没那么容易猜出来的。”任源摆摆手说道“最后一棺恐怕也有十几名原胚,如果这些顶级原真的是一次性使用,这么庞大的仪式大多数基本上都是全新原创的。要是分批使用的话,更没法猜了。”
“说到琐罗亚斯德教派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们这边不是有另一条线索吗?”任源侧头问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带我们去看看那个俘虏了吧?我们今天可不是来参观的。”
“嗯,我过来找你们就是为了这个。”刘蕊转过身招呼道
“跟我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 查验俘虏
巨大的珈蓝浮岛,光露出海面的面积就足有近百平方公里,是名副其实的钢铁巨岛。而其真正的形态不仅如表面上这么简单,整座浮岛呈现巨大的纺锤形。其真正的主体实际上恰如冰山一般,将绝大部分的重要措施都隐藏在了水线之下。
登岛的鱼谦和任源两人,此刻正跟随着刘蕊的脚步向着珈蓝浮岛的最深处行去。当进入珈蓝浮岛内部后,由于视野的限制,穿行在圆润的通道中时并不能真切的感受出这座浮岛的巨大。在接连转乘三次电梯后,鱼谦方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多么深的地方。
随着深度的增加,水压也呈指数级的增长。横向通行的走廊已经不再设置有,能够望见外面景色的观察窗了,一切统统被巨大的水密舱阻隔开来。当然到了这个深度,即便真的向外看去,也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这里已经是阳光远远无法抵达的领域了。即便投放人工光源,也照射不出太远的距离,就被深沉阴暗的海水彻底吞没了。
“珈蓝浮岛的水下部分,大致分为上下两个区域。上半部分主要是各类科研设施和研究员们的生活设施。而下半部分和上半部分链接的地方,是刚才我们经过的初级综合研究室,再往下的区域,就完全和三号院本身没有什么关系了。”任源再次充当起了鱼谦的导游
“那剩下的部分,是做什么的?”
“下半部分的总体直径要比上半部分窄得多,但是长度更长,一直延伸到很深的地方。其中一部分是用来安置反重力装置的。”
“反重力装置?”鱼谦惊讶的问道“还有这种技术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怎么将这么大的一座岛建造起来。”
“那是什么样的装置?”鱼谦忍不住好奇问道
“唔…很大,而且操作和维护起来也很麻烦的东西。”任源含糊其辞的说道
对于前者突然有些模糊的言辞,鱼谦立刻便注意到了。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因为前者忘记了具体的数据和信息,显然关于珈蓝浮岛的下半部分,有很多事情并不是方便对他言说的。再联想到这座浮岛原本属于学院派所有,想必这个所谓的“反重力装置”也是和异常物品有关的设施。想到这他识趣的没有就此追问下去,顺势岔开了话题
“那么其余的部分呢?”
“其余部分则是临时的监禁设施,用来拘役捕获的异物、异兽以及异人。越往深处的地方,关押的角色越危险。这也是为什么将下半部分的第一层做成初级综合实验室的原因。”任源讲解道“这样既方便对带上来的异人进行初步的处置。同时如果下面发生意外,设施齐全的初级实验室也是镇压暴乱的第一道防线,即便遭到破坏对于三号院来说影响也不大。”
“原来是这样。”鱼谦点点头表示了然,继而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之前我们来见赵构的时候,他并没有被关押在下半部分?”
“恶咒被摘除之后,他便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当然不会被关在下面啦。”走在前面的刘蕊笑着回头说道“二位,我们到了。”
顺着前者的指引,鱼谦抬起头来看到面前是一个厚重到夸张的圆形密封门。材质看起来颇为奇特,既像是金属,又像是石材。两名身材健壮全副武装的看守人员,早就等候在这里了。见三
人到达,验过了手续后转身合力打开了封闭的圆形密封门,露出了其后颇为宽阔的空间,以及正对三人的第二道门扉。
“此间关押的异人,擅长操纵磁力,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一名看守肃声说道“虽然房间内设置有压制独立现实的设备,但并不能彻底禁绝对方能力。原则上,是不允许携带金属制品进入…”
说到这里看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任源,顿了顿说道“当然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携带武器更好一些。这个规定并没有遵守的意义,不过稍后与对方接触的时候,还是希望诸位能够谨慎些。”
“啊,不必这么为难,既然是规定当然还是要遵守的。”任源笑着从身上卸下了罪衍,以及插在腰后的惩戒与审判。
两人在进入珈蓝浮岛后便在消毒室换过了服装,除了武器身上倒也没有别的金属制品了。当下迈步走了进去,等待第二道封闭们的开启。收取了两人武器的守卫,却没有跟进来,反而在后面合上了厚重的圆形封闭门,随着铰链清脆的响动将三人关进了这片空间中。
“这是?”鱼谦回头看向身后闭合的出口,疑惑的问道
“第二道门是由控制台远程操控的,并不需要人力来打开。”刘蕊笑着解释道“先关上外面那道门,是为了防止被关押的异人趁第二道门开启的间隙逃出。而且因为第一道封闭门是纯手动开启,所以即便中央控制室被占领,里面的异人也无法轻易趁机出逃。”
“如果外面的两名守卫一会儿不给我们开门的话,再加上被收缴了罪衍。”任源也笑着插嘴道“我也没有办法出去了,也成了三号院的犯人喽。”
“任前辈说笑了。”刘蕊笑意盈盈的说道“我和鱼警官,可也被关进来了呢。”
“要是仅损失一名研究员和龙牧就能把我抓起来,那在部里看来,这笔买卖说不定也挺划算的。”任源调侃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那要真是这样,我可被你害惨了。”刘蕊掩唇轻笑,带着嗔怪的语气说道“难道说你最近,又干了什么惹上面不高兴的事了?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要主动把配剑交出去啊?”
“哈哈哈,仔细想想我就没干过什么让上面高兴的事吧?”任源长笑道“真要是趁这个机会把我关起来,那你可要在这里陪我一辈子了。”
“嘛,虽然我对你的身体蛮感兴趣的,不过…”刘蕊故作遗憾的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不想在这里待一辈子呢。”
就在两人说笑的功夫,面前的第二道门扉缓缓开启。果然如刘蕊所说是远程操控,整块的门板裂做四块,向周围隐去。暴露三人面前的,是块厚度惊人的澄澈玻璃幕墙,从幕墙外向内看去,里面是间足有三十余平的大型牢房,除却普通的生活设施,还有很多鱼谦叫不上名字的奇怪设备。
“看样子在三号院当犯人,要比别的地方好很多啊?”鱼谦扭头问向任源“部里给被关押异人提供的生活条件,可比我们警方关押犯人的监狱优越的多啊。”
“鱼警官,这和关押普通人的牢房没有可比性的。”一旁的刘蕊失笑道“异人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是未爆弹一样,维持他们的情绪稳定,可是很重要的呢。再说像三号院关押异人的牢房,本身就兼顾一定的科研作用。简单的实验
与研究,就在牢房中直接进行了,毕竟转移异人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那么,现在我们的俘虏,状态怎么样了呢?”抬指轻弹面前的玻璃幕墙,任源随口问道
“还不错,不愧是c级的异人,身体强度很高。”刘蕊指着被固定在床上的阴“多亏了佣兵最后的努力,水晶棺材虽然砸碎了他的头骨,但脑部的损伤还算能够接受。经过昨天的手术,已经基本上没有生命危险了。”
“不会把脑子砸出什么问题了吧?”任源摩挲着下巴
“应该没有问题,不过他不是很愿意配合我们的调查。”刘蕊说道“今天上午利刃大队的那伙来问讯过了,直到最后他也什么都没说。”
“诶,我们每次都是捡人剩下的呢。”任源对着鱼谦说道“我说怎么拖到中午才通知我们过来。”
“你有把握,问出点什么吗?”鱼谦回问道
“谁知道呢,这种事问过之后才见分析。”任源突然转头看向角落的摄像头,招呼道“把门打开吧,我要进去看看。”
随着他话音刚落,便见玻璃幕墙的右侧缓缓升起,露出了个可供单人通行的缺口。任源也不迟疑,当先低头钻了进去。鱼谦刚要抬脚跟上,却突然被身旁的刘蕊伸手扯住了。就这耽误的功夫,再看时玻璃幕墙已经重新关上了。
“刘小姐,你这是?”鱼谦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们这边的对话里面是听不到的,但里面的对话,我们在这里也能听到。”刘蕊指了指脚下的扩音器“即便伤重,对方也依然是异人。若是有什么变故,我们反倒是他的累赘,还是在外面等着比较好。”
“呃…好吧。”
“鱼警官,顺便趁这个机会,我正好有些事想问问您。”刘蕊看着幕墙那边正在查看阴床边医疗数据的任源,轻声问道“昨天,回到六号别墅之后,你们的调查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这是你想问的问题,还是上面想问的问题?”听的此语鱼谦瞬间警觉了起来,眯着眼睛问道
“有什么区别吗?”刘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眼波流转看向了角落处的摄像头“我也好,上面也好,对这个问题,都同样的感兴趣。”
“没什么进展,昨天任源他…”鱼谦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本笔记的存在隐瞒下来。虽然他对前者还不能说是完全信任,但目前来看对灾部内部显而易见也有不少隐患,面上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忙着复盘前天晚上的行动,想要找找看还有什么被遗忘的细节。”
“找出什么了吗?”
“还没有,暂时来看重点还是放在被俘的这名异人身上,还有死在草丛中的那名异人以及最后逃走的黑影,也是值得挖掘的点。”鱼谦随口应付了过去
“鱼警官,您是伪神之躯的龙牧呢。当然,现在他在枭龙大队的正式封号,是人之本源。”刘蕊没头没脑的说道
“我知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提醒您一下。千万不要,忘了我们的职责是什么,不要忘了谁才是真正的敌人。”刘蕊轻抬下巴指了指幕墙内侧翻看着医疗报告的任源
“对灾部存在的意义,不正是为了应对那些非自然灾害吗?”
第四百一十二章 阴心暗想
死亡是每个人必然迎来的结果,在现实中这亦是不可改变的终局。而站在异源的角度看,现实世界下的死亡,是否真的代变着生命个体终结,就是无人能够知晓的谜团了。但至少可以确认的是,那定然是和常人所认知的现实,截然不同的另一个维度。
即便只是受到来自异源些微的冲击,便足以在这个世界诞生无数难以理解的独立现实。仅就生命这个领域,就有如任源这般获得了永生的现实,以及其他对生命不同解读的特殊现实。通常研究者们会认为,常人接触异源犹如用双眼去观察,拥有无数个维度的超级万花筒。而所谓的独立现实,也不过仅仅只是恒河沙数的理解方式中,管中窥豹的一支罢了。
因此常人眼中所理解的生命与死亡,并不适用于异源影响下的独立现实。如果对于治疗的代价没有顾虑的话,那么对于对灾部的研究院来说,并不存在无法治愈的伤者。甚至已经死亡许久的尸体,也并非没有以另一种生命形态,重归现实世界的可能。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被治疗者与治疗者双方,都肯接受为此付出的代价。
而体现在前夜被俘的阴身上,对灾部显然并不打算按部就班的进行保守治疗。面对率先打破了底线的降临派,尽快让俘虏开口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因此即便砸碎了头骨的阴被送到三号研究院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在上面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在半天之内就让其恢复到了,能顺畅开口说话的程度。
不过其本人是否愿意开口,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嘛,这不是恢复的很不错吗?”任源放下实时显示更新前者身体状况的平板,笑着对躺在床上的阴招呼道“诶呀真的是大意了,早知道你们还有后备的支援力量,我就不去追那头蠢鸟了。”
“是伪神之躯吗?”整个头部都被一层透明薄膜包覆起来的阴,无法睁开双眼观察四周的情况。不过虽然只听过几次,身边响起的这道惫懒声音和所说的内容,仍旧让他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我哦,我们又见面了。”任源微笑着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我记得你是叫阴,对吧?”
“随你的便。”阴漠然说道“我叫这个名字的时间,也没有多久。”
“那你之前叫什么呢?”任源熟络的和前者攀谈起来“你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你的话,我们也可以换你喜欢的称呼。”
“不用费力气了。”阴丝毫没有搭理后者的意思“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为什么呀?”任源奇道“事实证明,琐罗亚斯德教派已经抛弃你了不是吗?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出手相救,想必你现在已经和你的两个同伴一样,被你们教派的人杀死了。”
“两个同伴?”阴微微一怔
“哦,早上审讯你的人没有和你说吗?”任源道“最后夺走水晶棺材的那个黑影,你应该有见到吧?在他跳出的那个草丛里,我们还找到了具装束和你们类似的异人尸体。”
“是个什么样的神选者?”阴问道
“是个披着斗篷,很矮的家伙。”任源回道“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阴当然知道这个披着斗篷身材矮小的人是谁,毫无疑问正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夜枭。实际上当看到冲出草丛的黑影,显然不像是夜枭时,他已经料到其八成已经死亡了。只是到现在,他才从任源口中确认了这个消息。见任
源说话颇为随意,他不由得心思飞转起来,盘算着是否能从后者口中挖出更多的信息。
“我说,你也看到了。”面对前者抵触的态度,任源言语中并没有丝毫着恼的意思,仍温声劝慰道“你们的人现在,只想让你死。你又何必再为他们保守秘密呢?该和谁合作,这并不是个需要选择的问题吧?”
“不是问题吗?”阴冷笑着说道“他们想我死,难道你们还想让我活下去吗?”
“你现在能够活下来,不正是我们想要你活下去的证明吗?”
“是你们想从我口中,挖出更多秘密的证明吧?”阴嗤笑道“伪神之躯,哦现在你被称作任源对吧?你不会不知道,猎人是用什么手段,把我救活的吧?”
“啊这…我可真不知道。”任源故作不知的说道“昨天他们给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可不在场。”
“呵。”阴冷笑一声道“我自己伤势如何,我难道会不知道?透支我的寿命,强行让我在一天内恢复到能开口说话的地步,你们这是想让我活下来的做法?”
“这谁说得准呢,要是人人都能给自己看病那还要医生做什么?”任源狡辩道“或许你伤的其实很轻呢?只是头骨被砸碎了而已,我觉得哪怕不怎么治疗,休息半小时就能说话,也不奇怪呀。”
“…”这次阴干脆没有理会后者,嘴角扯出一道嘲讽的弧度,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好吧好吧,看来这一棺材确实没把你脑子砸出问题来。” 思索了片刻,任源再次开口淡淡的说道“既然你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那么我们就把话挑明了说吧。”
收起嬉笑的神色,任源略略严肃了起来 “今天上午,利刃大队的人已经来闻讯过你了吧?
“我不知道你们的部门都是些什么称呼。”阴漠然说道“那两个人是来审问我的?我看倒像是来做调查问卷的。”
“你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任源笑道
“我为什么要回答?”
“你知道为什么,猎人们急着将你治好,却根本不好好的审讯你吗?”任源继续问道
“为什么?”察觉到后者语气和称呼中的变化,阴隐隐有些惊讶。
“因为他们只是来看看,你是否愿意主动和猎人配合。”任源平静的说道“如果你愿意那事情自然简单了,如果你不愿意,甚至哪怕有丝毫抵触隐瞒的倾向。那么你就会被判定为,不适合合作的对象。”
“是不适合当狗吧?”阴讽刺道
“可以这么说。”任源坦然的承认道“而通知我来见你呢,实际上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毕竟人是我抓的,你改变主意愿意合作了最好,如果你不愿意呢也算给了我审问的机会。他们本来也不指望我,能从你嘴里掏出什么东西来。”
“是吗?那他们指望谁呢?”
“指望谁?哈哈,我想最迟今晚,就能准备好了吧?所以才通知我中午过来。”任源笑了笑说道“简单来说,你们做的有些出格了,原本站在猎人的角度来说,还是想把影响控制在尽可能小的范围内的。如果是两周前,他们可能还真会选择妥善些的治疗方案,然后慢慢审问你,把你嘴里的情报都掏出来。”
“那么现在呢?”阴反问道
“你们的人不该公然对普通人出手,是你们先触碰了底线。”
任源挑眉说道“现在猎人们,只想快点把你们教派的位置给挖出来,然后干净利索的一网打尽。他们已经没耐心,慢慢的审问你了。”
“那又怎么样?”阴冷笑道“你说最迟今晚能准备好,是指用来拷问我的刑具吗?你觉得这样能让我开口?”
“对灾部从来不会对俘虏用刑的,哪怕对象是异人。”任源轻笑道“在他们看来,这种做法又缺乏效率,又不讲人权。”
“那他们准备什么?”阴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倒是想听听,你们有什么又有效率,又人权的做法。”
“效率是有的但是讲不讲人权嘛,这个可就不好说了。”知道前者此刻目不能视,任源伸手在后者的缝合起来的脑门上轻轻一点“猎人们正在准备,能够直接读取你记忆的仪式。”
“读取记忆?你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吗?”阴不屑的说道“想要从记忆中找出特定的信息,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你确实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任源语带怜悯的说道“你现在身处的三号研究院,主计算机是台每秒算力七亿亿次的超算,峰值算力每秒超过九亿亿次。你猜的没错,他们确实打算从大海中,把想要的针一根根捞出来。不过整个过程没你想的那么繁琐,耗时不过两天而已。”
“这…这怎么…这怎么可能!”阴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了起来
“你真以为,琐罗亚斯德教派能够在s市安稳的存在十年,是因为对灾部太弱吗?如果没有那个家伙把你们藏了起来,你们早就被解决掉了。”任源冷冷的说道“你们这些愚蠢的老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招惹一个怎样恐怖的组织。”
“我从没有听说,还有这种手段。”从最初的震惊中缓了过来,阴犹不甘心的挣扎说道“你不过是在恐吓我而已,你想用这种把戏骗我开口,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井底之蛙,槐下蝼蚁。”任源哂笑道“你从没听说过的等于不存在?能够将你们整个教派在猎人的天网下遮起来,这种手段你总听说过吧?做到这件事的人,不过只是从对灾部中逃出去的一个叛徒罢了。你以为在对异源和触媒的研究上,对灾部投入了多少资源和力量?读取记忆这种不值一提的事情,也就在你的眼中不可能罢了。”
“这不可能…”尽管他的理智告诉他对方大概率没有说谎,但他仍不肯就此面对现实。
“你还不肯说吗?和我合作,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等到猎人们从你的脑子里找到想要的讯息,等待你的会是什么结果,你不会不知道吧?”任源好整以暇的问道
“…”阴迟疑片刻,翁声说道“可以给我点时间吗?我需要考虑一下。”
“可以,三十分钟。”任源竖起三根手指淡笑道“够吗?”
“足够了。”
“所以,你们真的打算像任源说的那样,直接搜取这人的记忆吗?”站在玻璃幕墙外的鱼谦,皱眉问向身畔的女子“部里真的有这种技术?”
“确实有这种技术,不过上面是否打算这么做,我可不知道。”刘蕊笑道“而且任源有点说错了。”
“什么错了?”
“珈蓝浮岛的主计算机去年已经升级过了。如果真的搜取记忆。”刘蕊想了想说道
“一天的时间,就足够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自以为是
如果说降临派的正常运转,离不开狂信徒们的奉献与信仰。那么本该作为教派核心的神选者们,通常情况下并不会出现在狂信徒这个分类之中。当然与其说他们太过自私和利己主义,倒不如说异人们本就不被现实世界的伦理道德所束缚。因此也不能说,异人就绝对和守序善良无缘。
就像对灾部会有枭龙大队这种奇怪部门一样,虽然任源对鱼谦说异人都是些不可救药的家伙,面对困境时会如何选择,还是要看其本人的意愿。只是相对来说,能够一定程度上建立稳定伦理道德的异人,还是太稀少了。而且从历史经验来看,这种所谓的稳定也并不能长久的维持。
显而易见的是,阴的价值观并不包含理想,责任或者担当这种,在他看来十分无聊的东西。作为他原来的同伴西门楚进对此就非常清楚,所以才会在逃走前拼着重伤的身体也要先将他和阳击毙。
坐在床边等待着回答的任源,此刻心中微微有些忧。倒不是怀疑前者是否愿意开口,而是担心尚未彻底认清形势的阴,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自以为是的行径。三号院的动向透露出了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上面很有可能已经厌烦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恐怕会在近期内,快速的解决掉s市的降临派。
关于任源的想法,鱼谦有一点并没有猜错,那就是他并不希望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被剿灭,至少不是这么快的被剿灭。至于背后的原因,倒是要比鱼谦猜测的复杂得多。
“已经半个小时了,你想好了嘛?”任源缓缓开口,打破了房间中的宁静。
“如你所说,从开始我就只有一个选择,和你们合作。”阴翁声说道“但是,你们怎么能确保,我接下来的安全呢?”
任源眉头轻皱,担忧的问题果然发生了,他暂时压下心头的不快平静的回答道“s市的异人自治会,与你们接触过吧?”
“如果说要我像犯人一样,在狭窄的牢房中度过后半生,那还是算了吧。”阴不屑的说道“在笼子上绑上锦缎,不也还是笼子吗?更何况从你嘴中提出来,岂不更是讽刺?我记得上个月你就将异人自治会的成员,一网打尽了吧?”
“这可怨不得我,要怪就怪你们,引诱他们和你们勾结吧。”任源理直气壮的说道
“是他们找上我们的,可不是我们找的他们。”阴冷笑着回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会有神选者能够忍受那样的生活吧?”
“那就更是死有余辜了。”任源一摆双手干脆的说道“我果然没有杀错。”
“如果你能允诺的只有这个,那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阴冷然道“不过就是换间牢房而已,你给我的条件,和今早猎人们给的条件毫无区别。”
“那么,你想要怎样?”任源眯起眼睛问道
“至少要保证我,能够像普通人那样自由生活。其次,我需要有三位数以上的个体认知到我的独立现实。并且,你们要负责提供伪神级别的触媒,定期对我的独立现实进行固化仪式。”阴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怎么,我还得给你在景区起座庙呗?”任源语气中已经隐隐有了怒意
“也可以,怎么做到我的要求,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了。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阴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我和你们合作,那么定然会遭到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报复。所以
除了以上事项之外,你们还要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要不这样吧。”任源想了想说道“我考虑了下你的要求,关于你想如普通人那样自由的生活,又需要定期举行独立现实固化仪式这两点。那就让部里拨款给你在香x山上起座道观,然后官方给你打个大仙真人的认证吧。”
“然后再找两个公司给你包装炒作一波,弄个千八百人的信徒顶礼膜拜,定期给你举行仪式。伪神级的触媒更好办,对灾部的存货还是很丰厚的,从仓库里挑几件g级的触媒放道观里供起来。再出面给你注册两个实业公司作为收入来源,你看怎么样?”
“那自然是最好。”阴没想到前者答应的如此干脆,不由得喜上眉梢满意的说道“那么关于我的安全…”
“这个简单啊,调一支部队驻扎在道观附近,然后我就直接住你那里做个山门护法。”任源随意的说道“你要是还不放心,再让部里从枭龙大队给你抽调几个高阶异人当保安,总没问题了吧?”
“这…”听着对方越来越离谱的话语,阴心头刚涌上的喜色缓缓散去,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真的能保证做到吗?”
“嗨,你既然都开口提了要求,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不也得给你摘下来吗?”任源满脸的理所当然
“…”阴沉下脸来,寒声说道“你在耍我?”
“不是你先耍我的吗?”任源语气骤沉“你以为对灾部是什么地方?给你安排三位数以上的信徒?自备触媒定期给你做独立现实固化的仪式?你要不要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教皇啊?”
“那你能给我什么条件?”阴反诘道
“如果你老实合作,我会考虑向部里提请,保证你的性命无虞。”
“那就是没得谈喽?”阴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们都是神选者,难道会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伪神之躯?好大的名气,好大名气的一条狗啊。你不就是想尽快搞出些成果,来向你的主子证明样你的价值吗?”
“如果和你合作,并不能拿到更多的好处,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阴漠然说道“我和你合作,还要等你向你的主子提请保命。那我为什么不和猎人们直接沟通?给人当狗,难道不好过给狗当狗吗?”
“他们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任源冷冷说道“如果你不想死,现在是最后的机会。”
“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能够给我什么条件吧。”阴摆出不想再谈的态度“你也最好搞清楚,我并不是只有和你合作这一条路。”
即便并没有抬头观察四周,任源仍很清楚这间牢房内明面上,就起码有十个以上的监控设备。这间房间内任何轻微的颤动,都在部里的掌控之下。他确实有把握让前者意识到自己的天真,从而选择现在就痛快合作吐露所有的情报。
但是,他并不能那么说。眼前这个家伙虽然蠢的无可救药,但坐在监控室中的家伙们可不蠢。如果表现得太过刻意,恐怕也无法隐瞒住自己的意图。反正到最后,从阴大脑中搜出的情报自己也会知道,从结果上来说也不差多少。
“难怪那个叫楚进的降临派异人在逃走前,还要特意杀掉他!”任源心中暗气,不得不说有个愚蠢的搭档,尚不如孤身前行。他彻底放弃了劝说前者,并没有再开口,转身向外走去。
“哎…
”本拟待价而沽的阴未料到对方就这么痛快的离开了,想要出口叫住对方,又担心这样会丧失主动权。就在这迟疑的功夫,任源已经穿过玻璃幕墙走出了房间。
“怎么?你不再劝劝他,和你合作吗?”刘蕊见任源吃瘪满脸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故作关心的说道“我悄悄告诉你哦,主机今天上午还在运算别的数据呢。就算院里真的有什么动作,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准备好,你的时间还充裕的紧呢。”
“劝个屁!”任源寒声说道“这货是个傻逼!”
巨大而空旷的办公室中,刘空正在审阅着来自s市的行动报告。作为东南区域的总镇守,他需要忙的事情有很多,但毫无疑问的是,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要比s市正在进行的驱虎计划更加重要。
一个月来,他就没有从s市那边收到过什么好消息。即便昨天上官鸿发来的,关于伏击降临派运输地点成功的战报,通篇看下来也很难说算是不错的成功。考虑到各方因素带来的后续影响,是场失败的行动也未可知。
看过两遍后刘空已经将其中的内容了然于胸,伸手在办公桌的加密线路上,再次拨通了那个神秘的号码
“刘总镇守,这次又是什么事情?”沙哑的老者声音响起
“s市的昨天凌晨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吗?”刘空开门见山的问道
“知道了。”
“是你告诉任源的?这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说什么?”老者有些疑惑的问道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降临派的行动信息。”
“不,事前我也不知道。”老者否认道“我并没有联系过他。”
“你会不知道?”刘空顿时有些不快“从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那边,运来了几十人,你竟然会不知道?”
“准确来说,是六十六具原胚。”老者道“因为是按照正常计划流程进行的,未到‘眼’上交情报的时间节点,并没有紧急通报的必要。我也是在事情发生后,才接到的消息。”
“那么是谁,将降临派行动的准确时间和地点,告诉任源的?”刘空皱眉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要让‘眼’去查一下吗?”
“你的眼线,真的靠谱吗?”刘空不满的说道“上周s市那边,张昌旭自作主张关掉了六号别墅的监控,然后就出现了这件事。如此看来,任源岂不是提前一周就拿到了这个消息?为什么会这样?”
“这…我也不知道。”老者语气有了些尴尬
“呵,我倒是开始好奇,你知道什么了。”刘空不无讽刺的说道“那么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办?”
“虽然出现了点意外,但是并不妨碍计划的正常运转。伪神之躯这次行动,反倒是省去些麻烦。”老者淡定的说道“丢失的那十七具原…十七名少年,我会让下面在收网前找出来的。”
“这么说来,计划还在你掌握之中?”
“必然的。”老者十分自信的答道“关于部里谁在暗中插手驱虎计划,我也有眉目了。之后不会再出现问题了。”
“那最好,不过希望你记住。下此再出偏差,可就不一定是我来向你问责了。”说完也不等对面回答,刘空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四百一十四章 迷局嵌套
从珈蓝浮岛返回六号别墅后,任源兴致便显的有些不高,少见的没有亲自下厨。虽然没有跟随两人前去珈蓝浮岛,姜梓文还是看出了有些不对劲。平时总喜欢在吃饭时插科打诨的任源,今晚并没有吃下多少便起身离席,沉闷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中。
“鱼叔,你们今天下午不是去审讯那个俘虏吗?这是出什么事了?”少女见前者离开,忙好奇的问向鱼谦。
“也没出什么事情,简单来说就是…”鱼谦斟酌了下说道“他没问出想要的结果吧。”
“呵,降临派的异人还真有够嚣张的,都这地步了还嘴硬呐?”少女咋舌道
“哦,他不高兴倒不是因为对方嘴硬的问题。”鱼谦摇摇头着解释道“部里似乎打算直接使用特殊手段,把对方的记忆给读取出来。”
“还能这么干?”出身鹰隼大队的姜梓文,对于研究院的手段也不是很了解。
“嗯,看起来是可以的。”鱼谦略略颔首说道“似乎是因为之前降临派公然袭击巡警和平民的做法,触怒了部里。所以这回打算不计成本的,将降临派彻底歼灭掉。”
“好欸!终于要结束了。”少女骤闻这个消息,不由得大感惊喜。上过一次前线之后,她对这个似乎看不到结束的作战计划愈发的排斥起来。此刻听到终于要迎来最后的阶段,摆脱和怪物同居以及提枪上阵的生活,怎能不发自内心的开心。
只要能够找到降临派的老巢,那么对于对灾部来说消灭对方必然是易如反掌。少女脑海中,已经快进到回鹰隼大队述职的画面了,迎接自己的是无数艳羡的目光和父亲带着自豪的赞扬。
参与了如此重要危险的任务,届时等待自己的无疑会是无数的荣誉和奖励。说不定,她姜梓文也将成为对灾部内部的一个传奇。再夸张一点想的话,自己与传说中凶名满满的伪神之躯,共历战场与邪恶异人浴血拼杀的故事,成为流传在部内部外的不朽史诗也不好说。
当然前提是要在战场中活下来,只不过沉浸在幻想和美梦中的少女已经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这让姜梓文不免有些飘飘然。趁着任源已经离开了,少女的胆子也放开了些,带着点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
“这不是好事嘛?那任源为啥不高兴啊?”
“他会觉得不爽,倒也正常。”鱼谦有些迟疑的说道“部里前期不作为,处处拖后腿。现在他好不容易拿到了成果,又被部里直接抢走了。既然已经敲定了搜取记忆的方案,今天通知我们去审讯说白了就是走个过场,未免有点戏耍我们了。而且…”
“而且什么?”少女好奇的问道
“而且内鬼的问题还没有找出头绪,且不说这个叫阴的异人知道降临派多少机密。如果部里打算仅依据从他身上获得的情报,就制订最终的进攻方案,那这么做我们的行动目标也等于明示给了对方。再者大规模行动的话,就算对方没有安插内应,也定然能够嗅到风声。”
“啊这…”少女微楞了下,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就算暴露了,那么大个降临派总不能说搬走就搬走吧?”
“当然,无论如何这对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都将是个沉重的打击,只是…”鱼谦语带担忧的说道“想要一网打尽恐怕是很难了,而且逃掉的可能还会是最棘手的那撮异人。”
“就算
逃掉了几个,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吧?”少女不解的问道“不管怎说,端掉琐罗亚斯德教派在s市经营了十年的巢穴,都是好事不是吗?逃掉的,再慢慢抓不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鱼谦叹了口气“只能说,任源想要尽可能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吧。”
“哪有那么多完美的解决方案。”少女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要是真的每次都能完美解决,各地的降临派早就清理干净了。被国家还要养着这么大一个对灾部干嘛。过于追求完美本就不现实,新的异人迟早还会再冒出来。”
鱼谦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事情并非少女想的那么简单,只是他此刻实在不好和她讲明白。面对任源的不满,鱼谦当然在归途中就问了出来。起初他也和姜梓文的看法一样,认为当记忆搜去完毕,驱虎计划就将迎来结束了。之后的收尾工作纵然会有些困难,总不至于比拔除整支降临派更麻烦。然而在任源的解释下,他也很快的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从已知的信息来看,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毫无疑问正在酝酿着什么巨大的计划。几十具顶级**原胚,绝对不会是用来当藏品的。按照任源的推断,既然截下了这批原胚,那么对方的计划必然会陷入停滞。
无论怎么想这种计划先期的投入量都必然十分巨大,琐罗亚斯德教派绝不会轻易放手的。从客观上看,己方是绝对有徐图缓进这个选择的。先将高价值的重要目标逐个击破,之后再将中底层教徒一网打尽无疑是最稳妥的方案。并且这是降临派准备了十年甚至可能更久的漫长计划,背后或许能牵扯出更多的隐秘。
可今天下午和阴的接触过程中,任源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先一步审讯阴的利刃大队,显然向前者灌输了什么,这让他根本无法轻松的将这张牌抓到自己手中。而之后刘蕊的话也向他们暗示了,今晚部里确实打算直接搜取阴的记忆。
种种迹象表明,上面想要尽快的与s市的降临派展开决战。单从这个角度看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结合之前几次会议高层的态度,状况就透露出几分诡异出来。
一切问题的起点,是枭龙大队叛逃的驻守骑士——伤流年。原本将任源从海底监狱放出,是为了针对骑士可能带来的破坏。但随着调查的进行,萦绕在整个事件上的阴云愈发浓烈起来。渐渐的骑士叛变这件事似乎已经变得不重要了,从深出浮上水面的庞然巨 物琐罗亚斯德教派成为了更棘手的问题。
势力庞大,组织严密,并且拥有多名高阶异人。几乎可以确认的是,曾经从对灾部一号研究院叛逃的隐士,也存身于对方的阵营中。面对接踵而来的问题,对灾部的反应却意外的平静。不仅没有对现行的计划做任何调整,连对内部问题的整肃和情报整理调查方面的进度,都非常的迟缓。
而在任源彻底丧失了对s市组织分部的信任后,刚刚抓到了俘虏找到了突破口。上面的态度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s市的降临派重视了起来,表现出一副要快刀斩乱麻的姿态。
用任源的原话说就是“好像怕我查出来什么一样!”
要知道目前为止,尚还没有切实有效的,对抗隐士隐匿手段的方案。如果届时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所在地发动全面攻击,出现漏网之鱼是板上钉钉的结局。到时候就算抓到再多的底层教众,都抵不了核心人员逃窜的损失。甚至能否再抓到他们
,都是一个未知数。
“看起来就像,上面并不希望我们抓到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核心人员一样。”这句话鱼谦终究还是没有对面前的少女说出来。
这个话题太沉重也太危险,他不希望将涉世不深的姜梓文给牵扯进来。更何况对于任源的所作所为,他也并非完全信任。抛开部里的种种疑点不谈,任源的真实想法未尝不是个谜。
“鱼叔,等这次行动结束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啊?”在脑海中过了遍授勋仪式的少女,美滋滋的放下碗问向鱼谦“您只是任源的临时搭档吧?伪神之躯大概率还是会被监禁起来的,这次事情结束后,您要转正到利刃大队就职吗?还是换个部门?”
“这…我还没有想过。”鱼谦苦笑着说道
“来鹰隼大队吧!我们部门可好了,待遇高还安全。您要是不喜欢做通讯工作,我们部门还有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密探岗位。我觉得很适合您!”兴高采烈的少女,已经开始讨论起行动结束后的事情了。
“这些问题,等结束后再谈吧。还不知道部里是不是这么打算的呢,这只不过是任源的推测。”鱼谦推拖到“就算从那个异人脑中搜出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所在地,对方经营了那么久端掉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吧?”
“不会哦,很简单的。”少女笑道“您呀,还是不了解对灾部呢。”
“只要剿除行动开始,我估计啊,几小时就结束了呢。”
夜晚已深,任源还在桌前对着电脑翻阅资料,时不时停下来做着记录。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任源头也不回的说道
“还没休息?”鱼谦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才几点啊。”任源失笑道“哪有这个时间就睡了的。”
“倒也是。”鱼谦讪笑着在旁边坐了下来“你在忙什么呢?”
“行了老鱼,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怎么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似的。”
“嗯,那我就直说了。”鱼谦顿了顿说道“我们不能和上面反应,要他们推迟行动的时间吗?”
“理由呢?”任源反问道
“理由就是,循序渐进的话,更有利于将降临派一网打尽。不可以吗?”
“没有意义的老鱼。”任源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这里真的有什么猫腻,那么拖延下去结果也不会有区别。如果内部没有问题,即便跑了对方的高层,抓到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尽快动手能够防止降临派再对平民出手,这也是个很重要的因素不是吗?”
“这…”
“再说,送告诉你部里打算对降临派做最终决战了?这不过是我们的猜测。你这个时候跳出来阻止什么呢?”
“等真行动的时候,再阻止也不可能了吧?”鱼谦皱眉说道
“是呀,所以我才怀疑驱虎计划有两份。我们从开始,就只是被摆到明面上的烟雾弹,并不重要。”任源淡淡的说道
“那我们就只能这么干等着吗?”鱼谦不甘心的问道
“我在总结迄今为止的情报。”任源指了指面前的电脑无奈的说道“要真发生这一幕,希望能够尽可能截住想要趁乱逃脱的敌人吧。”
“我们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