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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焰焐     最后的东郭先生txt下载     最后的东郭先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客栈

    悦来客栈。

    “白天的刑场你们去看了吗?真是大快人心啊。”一位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将拿着酒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转身便来到了另一桌前,一边做着砍头的动作,一边说,“刽子手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啊!”

    角落里的这一桌,从下午开始就只有一人,一身白袍,头戴白巾,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但此人似乎对中年男子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他自斟自饮,完全没有理会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见状,自讨没趣,很不屑的哼了一声,便又转身到了另一桌前。

    “这人看着有模有样的,没想到却这么傲气,他以为自己是谁呢。”中年男子忿忿地小声说道,明显对刚刚碰了一鼻子灰而心中不快。这时,他旁边的一位稍稍年长之人站起身来,将男子的酒杯添满,笑着说:“你和他置什么气,这人说来也奇怪,脸生,应该不是县里的人。从我进店到现在就一直在那里自斟自饮,甚是奇怪。不过,管他呢,咱们今日有酒今日醉,别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扫了兴。”

    “对对对,还是您说的对,来来来,喝酒。”

    “提到今天的事情,那还真是痛快,知县大人可真是为咱们老百姓除了一害啊!”一位穿长衫的年轻人附和着说,用略微醉意的眼神看着中年男子,“老李啊!没想到平日里一向节省的你也会来此小酌一杯啊,小心晚上回不了家。”

    “哈哈哈!”中年男子将右腿跷到了长椅之上,对年轻人的调侃并不在意,“高兴啊,这可是咱们县的大事,听说本来还要押解进京等秋后处决,还是知县大人极力的要求,上面才答应就地处决,让老百姓都解解恨。你是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当那恶霸的头滚落的那一瞬间,我只恨不得上去再踩上两脚。你别光说我啊,你一个教书先生不也来喝酒庆贺了吗,就不怕晚上也回不了家?哈哈。”男子说罢又仰头一阵狂饮。

    “嗯,说得对。”旁边一位屠户打扮的人接过话来,“这些年咱们可没受这位恶霸的欺负啊。知县老爷给咱们做主,以后可以过太平日子了,你看看我,听到这个消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我是从白天喝到了现在啊。哈哈哈,来来来,喝酒。”

    店中之人,似乎都在为白天的事情所庆贺,只有那位武者静静地喝酒,静静地倾听,没有言语,没有参与,有的只是频繁地自酌,但是又看不出醉意。在他对面的一桌和他一样,但是装束却截然不同,此人一身儒士的装扮,天气已凉,手中却还握着一把折扇,坐姿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透露出一身隐士的超然。如果忽略装束,二人就像是镜面一样,呆板地重复着同一动作,似乎客栈中的交谈并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夜已深,昏暗的小店随着那一道道划破黑夜的闪电晦明不定。客人们带着满足的笑意渐渐离去,只剩下二人隔桌对饮。客人只出不进,也无人再叫酒食,店小二也趴在桌上打起瞌睡。

    儒士看此情景,便端起酒菜起身来至对面的酒桌,坐在了习武之人的对面。对方也只是略略微笑,没有拒绝。

    儒士点头回应,并将面前之杯斟满,摇起了手中的折扇。一首短诗,映入了武者的眼帘:

    “丝竹诗词赋,

    心念为绣之。

    他日武状归,

    举案齐眉时。”

    而儒士静静地看着对方,折扇轻扫面容,更平添了几分神秘感。对方举杯的手在嘴角忽然停住,一瞬间眼神中透露出惊讶之色。武者很快调整了一下神情,将酒杯轻轻放下,除去惊讶的面容,双手抱拳。

    “在下何政,金科武状元。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哈哈!原来是何状元,久仰,何状元的事情在贵县可以说是妇孺皆知,在下只是个过客,碰巧听到而已,至于姓名,‘莫闲’二字。”

    “莫闲?这恐怕不是先生的真名吧?”

    “真名如何?假名又如何?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就像这桌上之酒肉,食之入腹还不都一样?”

    何政看着眼前这文雅之人,却始终猜不透他的本意,原本准备起身离开,但那首诗明显有映射之意。“先生折扇上的诗似乎另有深意,不知有何赐教?”

    “此时夜已深,我听说了一件感人的故事,愿和何状元一起分享。”

    “好,洗耳恭听!”

    二人端起酒杯,清脆的碰杯声,在客栈中回荡。

    “先生,门外有客人求见。”小童蹑手蹑脚地进了沈怀恩的书房,见沈怀恩正在抚琴,纠结中发出了胆怯的声音。

    沈怀恩看了看身旁的铜镜,停下了抚琴之手,拿起了桌上的折扇,又端起茶杯轻轻吹散了茶叶,一口香茶润喉后问道:“看在你早上帮我做饭的份上,来者何人啊?”

    小童一看沈怀恩没有生气,连忙快步上前,显示出焦急的神情,“刘县令求见,说是有要事找先生相商。”

    “刘县令,隔壁青县的刘县令?”

    “正是。”

    “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客。”

    沈怀恩匆忙放下手中的茶水,也顾不得穿着体面,快步向正厅走去,进厅就看见刘明在厅中不停地徘徊,焦虑不安。

    “刘县令,请坐,请坐,小童不知礼数怠慢了刘县令还请恕罪。”此时,一旁的小童已经快步上前沏上了两杯香茶,“乡野村夫,没有什么招待之物,还望刘县令不要嫌弃。”

    “先生说得哪里话,我是一方父母官,怎么能说嫌弃。今天不得已登门拜访,却有要事相商。”

    “不知刘县令前来所谓何事?”

    “哎!你可能还不曾听说,就在昨夜,本县扈府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为扈老爷的独子扈琏和他刚过门的儿媳妇云氏。”

    “扈府?”沈怀恩重复道。

    “没错,这个扈府是我们青县的大户人家。扈泽畅二十年前以丝绸买卖为生,后规模逐渐扩大,成为了今天远近闻名的丝绸大户,但是扈老爷却没有什么架子,为人和善,经常帮助穷苦人,在青县有一定的威望,于是在接到报案后,不敢怠慢,立刻带衙役赶赴现场,可是现场确实比我想象的更加惨烈。”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对簿公堂

    现场位于后堂的卧房之中,门外还挂着新婚之夜的红灯笼,窗户上还贴着大红的“喜”字,原本喜庆的红烛洞房,没想到竟成了新婚夫妇的墓场。刘明哀伤地摇了摇头,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一进门,刘明身后的随从看见眼前的一幕便觉得肚中翻滚,慌忙跑出屋外。刘明忍住腹中翻腾的酸水,强忍着刺鼻的血腥味,小心的从门口向尸体慢慢走去。

    扈琏的尸体位于中心圆桌旁的地面之上,尸体呈仰面之状,死者胸口中刀,应该是致命的伤口,并且在死者的右手上握有一把带血匕首。而新娘的尸体位于床榻之上,一半的喜帘压在身下,同样是胸口中刀,也同样在右手上出现一把带血的匕首。房间里非常凌乱,台上的红烛,床上的喜帘,桌上的盘碟,墙上的铜镜都胡乱散于地面,除了凌乱的现场外,地面上发现了两排带血的脚印,刘明先命人将脚印拓下,后命仵作将尸体移出检验,他则独自看着两把匕首,陷入了沉思。

    现场勘查进展地非常顺利,经过仵作的检验,两名死者均是被利器刺入胸膛致死,而现场发现的两把匕首经证实是杀害二人的凶器。调查过程中,刘明根据扈云两家的情况得知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云家小姐云溪从小和何家少爷何政指腹为婚,二人从小青梅竹马,虽然两家没有明说,但是二人心中也早已有了对方。何家乃前朝武将出身,虽然早已没有前朝的风采,但是家境还算殷实,和云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当初虽是一句玩笑,但两家早已默许了这庄婚事,只待何政赶考归来便拜堂成亲。谁知就在何政进京之际,何家突遭变故,何老爷病逝,何夫人也一病不起,这对于何家无疑是雪上加霜。就在此时,扈家突然登门云家提亲,并对云老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云老爷便同意了这门婚事,就在两家定亲之日,何夫人也撒手人寰,待何政归来之时,面对得却是一件件噩耗。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刘明心中似乎已明白大半,他马上升堂,传唤何政,面对威仪的大堂,何政没有惊慌,表现出来的却是无尽的伤痛。

    “大人,不知传唤在下所谓何事?”何政强烈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悲痛,苍白的脸上显出憔悴,两眼无神地看向刘明。

    也许是多日未曾休息,何政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衣衫凌乱,发髻松弛,垂头耷肩,完全看不出一丝的练武风范。

    刘明一声叹息,右手一挥让衙役给何政搬了把椅子,何政谢过之后便坐下听审。

    “何状元,你可认识云溪?”刘明开门见山,从云溪切入。

    “当然认识,她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何政的回答异常坚决,就像是早已将云溪视为自己的妻子。

    “那你可认识扈琏?”

    “全青县有谁不认识?”

    “你可知昨晚在扈府举行的一门亲事?”刘明步步紧逼,慢慢接近案件。

    何政在接连的回答中头已经慢慢地低下,双手紧紧地攥着白袍,由于用力过猛两臂微微颤抖。

    “知……知道。”何政在一阵犹豫中说出了答案。

    “好,那想必你也已经知道本县传唤你来所谓何事。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本县的问题,不能有丝毫的隐瞒,只有这样,对案件,对你自己都是有利的。你可要想清楚了,昨晚亥时至丑时之间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何政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来,双眼此时已经噙满了泪花。“回大人,我当时就在扈府。”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扈云二家纷纷将仇恨的目光投向了何政,大堂之外也是窃窃私语,刘明拍了一下惊堂木继续问道:“你在扈府意欲何为?”

    “只为当面问问云儿,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何政喉结上下移动后,又说,“我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结果呢?”

    “我等到子时,待宾客走得差不多后,我来到了那间婚房,可是当我踏入那间卧室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死了!”何政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刘明思考之后,便将仵作换来,并当场脱鞋检验,不出所料,当晚进入现场的正是何政,刘明沉思片刻心生一计,于是当场宣判:“何政,你因爱生恨,得知自己的未婚妻将嫁与他人,而自己的父母也因为此事离世,于是心中生恨,趁二人新婚之夜潜入扈家,将二人杀死,随后逃之夭夭,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讲?”

    刘明的突然宣判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现出不同是神情,刘明都暗暗记下。没想到何政听完宣判马上起身喊冤,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大人明查,我和云溪青梅竹马,在下出现在扈府,只是想寻求一个答案。就算真如大人所说在下夜入扈府,再杀掉扈琏之后完全可以带着云儿远走高飞,没有必要,也不忍心将云儿杀死。再从凶器来说,如果是在下所为,也没有必要带两把匕首行凶,在下进入现场之时,二人的确已经死亡,请大人明查。”“扑通”一声,何政双手抱拳跪倒在地。

    刘明听完何政的辩解也对两把匕首产生了怀疑,本想退堂,改日再审谁知却被扈泽畅打断。

    “刘县令,草民认为,此案已经非常清晰,何政就是凶手。我们扈家和云家结为亲家,是征得双方的同意,扈家并没有强迫云家之意,两个孩子也没有做出反对的意愿,可以说是明媒正娶。一定是何政因爱生恨,在杀死小儿之后本想带云溪逃走,却遭到了云溪的拒绝,因此杀意冲昏了头脑,又将云溪杀害,为了逃脱罪责,才用了两把匕首杀人,再说了,何政从小习武,又是金科武状元,身上有多把匕首也不稀奇,可能在行凶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突发事故,不得已才用了两把匕首。”

    刘明又看向云老爷,云老爷也点头回应。

    “我没有杀人,请大人明鉴!”

    “好了!”刘明再次拍响了惊堂木,“鉴于此案还有部分疑点,还需继续调查取证,待证据确凿之后,本县定会给死者一个公道,退堂!”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江上遇险

    沈怀恩听完刘明的陈述之后,将双手交叉枕于后脑,仔细思考着刘明的每一句话。刘明擦了擦额头的汗,等待着沈怀恩的反馈。

    “刘大人,”少顷,沈怀恩开了口,“何政现在何处?”

    “目前被关押在县衙大牢。”

    “好,刘大人,此案有多处疑点,何政是本案的关键人物,我需要和他面谈。另外现场和凶器我也要进一步查验,所有相关人员在破案之前都不得离开青县半步,事不宜迟,要尽快破案,咱们这就出发吧。”

    “好,没问题,我这就回去安排!”

    “老爷,已经三天了,少爷可不能一直就躺在县衙里吧?”

    “我明白,刘大人已经离开县衙一天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老爷,现在一切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就算何政能够翻案,咱们还有后手。”

    “我就是担心,刘大人的突然离开,肯定和案子有关系,据监视人来报,只看见刘大人走水路朝东南方向而去,东南方向可是牟县啊!”

    “老爷,牟县又如何?证据确凿,刘大人就算把他请来也是无力回天,何政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翻案,小的已经打理好了,只要他不说话,一切就都没事!必要的时候……”

    “只可惜,我失去了我唯一的儿子。”

    “老爷,大局为重!”

    “不过,还是要谨慎。刘明毕竟还是要回来的,你在他必经之路埋伏好,一旦发现那个人,就把他解决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的明白。”

    一叶孤穿快速行驶在平静的江面上,虽已入深秋,可两岸依旧绿树葱葱。连绵不绝的山峰之巅,不时的还有飞禽而过,传来了几声高亢的呼鸣。沈怀恩手持折扇,立于船头,他没有心思欣赏两岸的美景,脑海中不断的回味着刘明的话语,思索着整个行动计划。

    “先生,喝杯热茶吧。”小童从船舱中端出了刚刚煮好的茶水,并将一个斗篷披在了沈怀恩的肩上,“先生,外面冷,还是进船舱休息休息吧。现在顺风顺水,天黑之前定能到达。”

    沈怀恩喝了口热茶,将肩上将要滑落的斗篷又提回原处,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淡淡的说:“不会那么快的,我之所以和刘大人分开行动,就是知道,有些人是不会让咱们这么顺利的。”

    沈怀恩话音刚落,两岸的丛林中便发出窸窣的杂声,紧接着便惊起大片林中之鸟,几声哀鸣后,飞向远处的山峰。

    说时迟那时快,数支羽箭从不同的方向朝江心射来。然而,沈怀恩早就做好了准备,他顺手将斗篷扯下,迅速在身前抛出一个圆圈,将来箭卷入斗篷中。

    “快,把好船杆。”

    沈怀恩大声命令着小童,而话音还未结束,便有数名蒙面黑衣人从两岸踏江而来。

    来者各个手持长剑,身怀绝技,行走于江面之上,如履平地。

    “你只管掌握着方向,其他的交给我。”

    沈怀恩眼疾手快,迅速将斗篷卷住的羽箭掷出,瞬间命中最近的黑衣人,黑衣人一声惨叫沉入江中,江面顿时浮起一丝血水。

    然而,此举并没有减退对方的攻势。眨眼功夫,利剑便向沈怀恩的眉心而来。沈怀恩慌忙偏头,将折扇撑开,数把锋利的刀刃从扇骨中伸出,而来剑正好点在了扇骨之上。沈怀恩顺势改变折扇的方向,以掌心为圆心,扇长为半径,平行于船面向对方旋转而去。由于船上空间狭小,沈怀恩的折扇又是特制,长度要比普通折扇长出许多。对方无处躲闪,只得收回长剑抵挡。哪知沈怀恩的刀刃削铁如泥,长剑在他的面前轻松被斩成两半,对方还未及反应,脖颈处便被割开了长长的血口,血溅三尺,黑衣人顺势倒入江中。

    忽然间,沈怀恩只觉得脚下不稳,未见风浪,船身却摇晃剧烈,周围的江中也出现了异常。

    江下有人。

    而此时,沈怀恩却来不及顾及江下情景,已经有三人来到了他的面前。三人呈三角之势,从不同的方向朝沈怀恩攻来。沈怀恩轻轻脚踏船边,翻身船顶。他右手持扇,左手抓住船舱,以向心力让身体迅速改变方向,将全部的力量集中于腿部,顺势将黑衣人踢入江中。就在此时,孤船颠覆的更加厉害。从江中忽然腾起几名身穿水靠之人,巨大的力量让船的一角腾空水面,小童使劲儿把着篙杆,才勉强控制着船身再次回到江面上。

    几名水靠之人,分成两拨,一拨向继续攻击沈怀恩,一拨快速向小童靠近。

    “快跳江!”

    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势,沈怀恩无暇顾及小童,只得大声喊话。小童听到指示,就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样,他顺手扔掉篙杆,一个猛子扎进江中。而沈怀恩也随即改变重心,遁入江中。随着二人离开孤舟,一阵剧烈爆炸声,瞬间吞噬了整个小船。

    沈怀恩和小童快速向江底沉去,随后向最近的岸边靠近。

    “先生,您还好吗?”小童将头露出江面,扶着沈怀恩上了岸。

    “看来对方是势在必得啊,这个案子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沈怀恩看了看日已偏西,“走,我们去和刘大人会和。”

    二人骑上早已准备好的快马,在管道上急速前行。

    抵达县衙和刘大人会了面,沈怀恩将行李和马匹交于小童,叮嘱他上街转转买些必需品,然后找个安静的客栈,晚些时候再来县衙。刘明连忙上前,拦住了将要离开的小童,“先生这是何意?我已经为先生准备好了客房,一切必需物品也已经准备齐全,先生没有必要住外面客栈,再说了,住在这里,也方便办案。”

    沈怀恩连忙摆手道:“刘大人误会了,我自己一个人住惯了,住客栈也有利于思考,实在是个人习惯,刘大人就不用替我们操心了。”说罢,摆手让小童离开。“刘大人,时间紧迫,还是办案要紧。”

    刘明也不再劝让,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县衙大牢。

    虽说是县衙大牢,但是却非常干净,空气中也没有阴霉的气味。穿过大牢走廊,便看到两排监牢延伸至深处。刘明右手一指:“何政就在最前面的那一个牢房。”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陈述

    沈怀恩顺着刘明的手指看去每个牢房也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床铺也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就算是对待犯人,刘明也能施以恩惠。整个监牢不大,从墙上的刑具、镣夹的痕迹来看,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了,目前,监牢中只有何政一人。

    沈怀恩向刘明摆了摆手说:“你去准备其他的吧!我和何政单独聊聊。”

    “可是……”刘明有些犹豫,“还是我和您一起吧,也有个照应。”

    “不,人多了,有些问题就问不出来了。”沈怀恩说着,打开折扇,那起钥匙,朝何政的牢房走去,刘明呆呆地看着沈怀恩的背影,片刻后,转身离开。

    “咔嚓”,沈怀恩打开了何政的牢房,移步至他的床前坐下,轻轻挥动着折扇,看着无精打采的何政开口说道:“想不到堂堂的武状元竟然这样不堪一击。”

    何政不知是谁,只觉得心中疑惑,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对方。

    “你是谁?与你何干?”

    “沈怀恩。”

    “什么?”何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就是沈怀恩,白衣神探沈怀恩?”

    沈怀恩点头表示肯定。

    可是何政刚刚喜悦的神情却又忽然消逝,“哼,沈怀恩又能怎样?如今刘大人已经将我定案,扈家更不会放过我,我如今已经迥然一身,不如去了干净。就不麻烦沈神探了,请回吧。”何政说完,俯身躺于杂草之上,背过身去。

    “真不知道,你的武状元是怎么考上的,一定是贿赂了高官,散了钱财。”

    沈怀恩的话,让何政的心里非常不舒服。如今,何政几乎失去了所有,他所有的努力几乎都成了泡影,只有这一身的真才实学换来的功名还能引以为傲,却不想被沈怀恩侮辱。原本体内的不服输的脾气,被沈怀恩激了出来。

    “你说什么都可以,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人格?我与你素不相识,没有侮辱你的时间。我来此是看在刘大人的面子,是替本县有刘大人这样的好官而来。可是你呢?今日所见,男儿气魄皆无。如此之人,如何当的了金科状元?不要说你对不起刘大人,就连我来时的江上遇险如今想来也是不值得。”

    何政被沈怀恩说得内陷愧疚,加上听之为了此事沈怀恩竟然遇险,不禁对其产生了敬畏之心。忙起身,拦住了将要离开的沈怀恩。

    “先生,”何政深深一拜,“感谢先生为我所做的一切,请先生救我。”

    沈怀恩扶起何政,“何状元无需多礼,救你不难,但是你要说实话。整个案件的经过我已经从刘大人口中得知,根据你个人的情况,我还有几个疑问,请你要如实回答。”

    “先生请问。”

    “你和云溪的关系如何?”

    “我……”何政此事也不再有什么顾虑,稍稍偏头,开始了他美好的回忆。

    “我和云儿是指腹为婚,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两家在青县也算是名门世家,我们俩的爱情也被传为佳话。白天的时候,我习武,她念书,晚上的时候,她再将白天所学教于我,她总是说,男人不仅要武,更要文。从诗书中,我知道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知道了‘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知道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知道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们沉浸在自己的爱情中,那时候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刻。”

    何政沉浸在他自己的幸福之中,沈怀恩在一旁快速做着记录。“我可以这样理解吗?你们可以为对方做任何事情,包括死?”沈怀恩将“死”字加重,一双鹰眼,盯着何政。

    “当然!”何政直了直腰。

    “好。”沈怀恩又在纸上写了起来。

    “就在前年,我正式向云府提亲,虽没有遭到云老爷的直接拒绝,但他却提出了一个条件,只有进京赶考,考取功名,才能成婚,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知道,我要用我的实力,将云儿堂堂正正地娶进何门。从那天起,我便更加刻苦练习,由于云家的阻拦我便没有再和云儿见面。”

    “你是何时上京又是何时归来?”

    “去年年底,我准备好了行囊,给云儿留下了一封书信,便踏上了进京的道路。出发的日期应该是十二月初五,今年的七月初九回到了青县。”

    “七月初九?也就是说,从你回到青县到三天前出事,期间相隔三个月,这三个月你和云儿可曾见过面?”

    “没有,”何政摇头,“我一回来,便急匆匆地赶往云府,想将这个消息告知云老爷和云儿,可是云老爷却以云儿生病为由不与相见,随后便提出等云儿病好之后就马上完婚,我一听云儿生病便非常担心,要求看看云儿,也被以妇人之病不方便探看为由拒之门外,我当时只觉得奇怪,但是看云老爷也是非常热情,晚饭期间还和我商量着婚期,我也没有再要求什么,在云府吃过晚饭之后,便回家等消息。”

    “也就是说,从你提亲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云溪,那你的那封信是如何给她的?”

    “我交给了她的丫鬟,秋玲。”

    “嗯,”沈怀恩点头,“请继续。”

    “老爷,果然如你所料,刘明将沈怀恩请了过来,现在已经到县衙。小的无能,没有拦住。”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刘明不愧是刘明,他这个几十年的知县真不是白当的。一生清廉,要是天下所有的官员都像他一样,那真是天下太平。”

    “老爷,我这就去,就算拼死也要解决这件事情。”

    “站住,稍安勿躁,越是现在越要保持镇定。”

    “老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不如……”

    “不可,不能慌,你派人将沈怀恩给我盯牢了,另外那个人也不能掉以轻心!”

    “明白!”

    小童一人找到了一所干净的客栈,挑了一间安静的上房将行李整顿好后,和小二嘱咐几句之后便出了客栈。街道上非常繁华,叫卖声、杂耍声不绝于耳。小童没有心思赏景逛街,快步走在街道上,几个路口之后,便消失在了无人的小巷中。

    “啪啪啪”,几声敲门声很快得到了回应。开门的是一位老人,老人用诧异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来客,双手把着半开的房门,显出戒备的神情。

    “请问,你找谁?”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分析

    何政说得很快,沈怀恩也记得很准,时间不经意间已在二人的谈话之间流逝,监牢外的街道上响起了劳作归来之声。

    “这么说,你对自家的过去并不是很了解。”沈怀恩放下笔,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肩膀。

    “没错,从未听家父提起,每当我向家父询问之时也曾被严厉斥责,家父本就身体不好,因此我也就没再多问,家母对此也很避讳。”

    “我听说有个老管家是跟着何家一路走过来的,他可知道你们家的往事?”

    “不确定,这个人我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见过,听父亲说他因为办了一件错事被祖父逐出了何家。”

    沈怀恩颔首,“令尊患有什么疾病?”

    “家父年轻之时曾和祖父上过战场,身上伤痕无数,加上家父性格倔强,常年奔波劳累落下了病根,每每情绪激动之时便会心绞疼痛,家母也因为常年照顾家父操劳过度。”

    “郎中怎么说?为什么不让下人照顾?”

    “家母觉得下人粗笨,因此亲自照顾。”

    何政悲伤地低下了头。沈怀恩若有所思,匆匆在纸上写下了“劳累”二字,后又抬头,“案发当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当晚,初更刚过,我就来到了扈府,当时正是热闹之时,因此,没人注意到我,我就在一个僻静的角落观察,直至子时,我看房外无人,便悄悄来到屋前,犹豫片刻之后,飞身上楼,从屋顶看到了房内的情况。因为当时从屋顶看到的并不真切,只看到屋内非常凌乱,而且地面上都是血迹,我就预感不好,一心为云儿所担心,于是推门而入,便看到了可怕的场景。扈琏倒在桌旁,云儿倒在床边,我顾不得地面上的血迹,来到云儿身边查看,只可惜已经晚了,二人均已没了呼吸,我悲痛欲绝,又担心被人发现,于是伤心过后匆匆离开了扈府。”

    “当时你进去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吗?”

    “对,门栓并未插好,门只是虚掩。”

    “你一直在门外监视,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我也觉得奇怪,但的确没有任何人靠近,只有几拨巡逻的下人从房门口经过,但我确定没有进入房间。”

    “你进去之后,房间内是什么模样?”

    “凳子翻倒,喜帘有一半掉落,桌面上红烛、碗碟也都散落一地,现场血迹斑斑,几乎无处下脚,二人均是胸口中刀,手握匕首。扈琏衣冠不整,但是还是穿着新婚之服,云儿……云儿也是凤冠霞帔……”何政仔细回忆着,“其他的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了。”

    “你在房外监视,扈琏是何时进入的?”

    何政摇摇头,“不知道,没有看见,当时我以为房中只有云儿,不知道扈琏何时进入。”

    沈怀恩将眉头紧锁,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何政。

    “先生,我说的都是实情,并无半句谎言。”

    沈怀恩抬起一只手将一幅图画放在了何政的面前,画中正是当晚的现场。“你看,还需要有什么补充?”

    “先生真是名不虚传,只是在这里我记得应该有个暖炉。”何政指了指东南角的墙边。“其他的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好,”沈怀恩随手将暖炉加上之后,再次审视了一番又抬头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擅长用什么兵器?”

    “刀。”

    “身上可有防身的武器?”

    “有一把匕首,只是不知道丢在了何处。”

    “什么时候丢的?”

    “应该就是案发当晚。”

    “是什么样的匕首?”

    何政很轻松地将匕首的外雕描绘了出来,沈怀恩又施展了画画的功底,画出的雕纹让何政赞叹。

    “好,我知道了,”沈怀恩收好笔墨,起身准备离开,“我还要去做进一步的调查,有什么事我再来找你。如果你想起什么细节,还请尽快通知我。”

    “多谢先生。”何政又鞠躬行礼,目送沈怀恩出了牢房。刘明看到沈怀恩出来,便从旁边的审讯间里迎出。

    “怎么样?先生,有什么线索?”

    “迷题越来越多了,还真是有趣啊!”沈怀恩笑着走在了刘明的前面,刘明快步赶上连忙问道:“先生问出了什么?”

    “五个问题。第一,时间不对,据何政说,当晚他从初更天就在新房外,并没有看到有可疑之人接近,甚至连扈琏什么时候进入的房间他都不知道。试问,如果何政不是凶手,那么凶手是如何避开何政的监视行凶的呢?第二,现场不对,刘大人请看,”沈怀恩将那幅画拿给刘明,“这幅画可与现场一致?”

    刘明接过之后仔细观察,点头确认,“基本上丝毫不差,先生哪里得到的?”

    “何政说的,这就是何政所看到的结果。那么问题来了,如此凌乱的现场必然是和凶手进行了搏斗,也就是说,凶手并不是一击致命,何况还是杀了两人。既然如此,为什么门外值夜的仆人并没有听见,还有,既然有搏斗的时间,这夫妻二人为什么不呼救呢?”沈怀恩看向刘明,刘明一脸愁容。“第三,感情不对,何政和云溪的爱情在青县里可以说已经不是秘密,二人郎才女貌,可以说是天生一对,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云溪要另嫁他人却没有听说有任何的不满?如果凶手是何政,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他对自己爱了十几年的人痛下杀手?第四,关系不对,何云扈三家究竟是什么关系?关于何老爷和何夫人的死和本案到底有什么关系?第五,凶器不对,就像何政自己所说,如果何政是凶手,为什么要带两把匕首行凶呢?换句话说,凶手为什么要用两把匕首杀人呢?还有,杀人的凶器为什么最终被握在死者的手里?另外,据何政说,他的随身的一把匕首在当晚遗失,那把匕首究竟去了哪里?”

    沈怀恩一连说了五个谜团,让刘明更加糊涂了,他双手抱拳恳切地说:“沈先生,我为官几十年,一心为了治下百姓,我绝不能允许在任期间出现任何的污点,还请沈先生帮忙啊!”

    “刘大人客气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既然问题已经一个个跃了出来,那我们就一个个去解决。只要能看到问题,那么解决问题背后的答案就是迟早的事情,解决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我们想要的答案。”

    “我们现在要从哪里查起?”

    “尸体现在何处?”

    “在停尸房。”

    “叫上仵作,去停尸房。”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又一个谜题

    停尸房内仵作早已在此等候,沈怀恩让仵作和刘明先在门外,自己先行推门进入。沈怀恩慢慢揭开眼前的白单,惨白的面目在他面前呈现。沈怀恩向二位鞠躬行礼,少顷,才摆手让门外二人进入。

    “沈先生真是君子,”仵作不禁竖起了拇指,“真是值得我们仵作学习。”

    “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人们尊敬的就是尸体,清清白白来,清清白白走,一切的恩怨都会随着消逝而一笔勾销,没有污点。”沈怀恩看着眼前的尸体,又是一声感叹。

    白单已经彻底掀开,还是新婚的装束,只不过原本喜庆的外衣上已被暗黑色的血迹侵染。沈怀恩抬手接过仵作递来的验尸格目,对照检验内容开始了认真的比对。

    “尸检结果都经过确认了吗?”沈怀恩边观察边问。

    “沈先生,结果都是经过多次的确认,不会有误,”仵作上前边根据格目上的内容边进行解释,“两具尸体均是胸口中刀,只是深度不同,但是都是致命伤。伤口的大小也与现场发现的两把匕首相同,除此之外,二人身上再无其他伤痕。”

    沈怀恩看后,将验尸格目放于案上,伸手接过仵作递来的两把匕首。其中一把,宽两寸,长一尺,与扈琏身上的伤口一致,刃面薄如蝉翼,寒光逼人。再看手柄处,采用上好材质雕刻而成,综合手型、握力等多方面因素,让使用者更加得心应手。雕刻之图为双狮戏珠,双狮遍体红棕鬃毛,根根立体,栩栩如生,雕工精湛,那颗双狮所戏之珠,正是一颗价值不菲的宝石。此匕首,正是何政遗失之物。再看另一把,则明显要逊色许多,只是寻常之物而已。

    沈怀恩将匕首拿于烛光下仔细查看,片刻之后,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然而沈怀恩却没有声张,转身对刘明说:“这两把凶器可否先交于我保管,破案之后再予归还。”

    “没问题。”

    沈怀恩小心地收起匕首,再次来到尸体面前,伸手便开始松解云溪的外衣。刘明见情连忙伸手阻拦。“先生这是何意,刚刚先生还说要尸体是最值得尊重的!”刘明声如洪钟,双手紧紧抓住沈怀恩的胳膊。

    沈怀恩坚定的双眼如积攒了多时的惊涛骇浪,让刘明顿时感觉到无形的力量,不由得松开了束缚着沈怀恩的双手。“刘大人,人命大如天!这是我最敬佩的一位老师所说的。一个人来此一世,唯一能证明的就是这个纯净的皮囊。现在二人不明不白地死去,唯一能还二人公道的也是这个。老师曾经说过,验尸,讲究切不可令人遮蔽隐秘处,所有孔窍,都必须细验,看其中是否插入针、刀等致命异物。并特意指出:凡验妇人,不可羞避,应抬到光明平稳之处。只有心无旁骛,集中所有精神,以为死者申冤为目的,才能真正还以公道。”沈怀恩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在场的二人都为之感叹。二人也不再说什么,协助沈怀恩将两具尸体抬至明亮之处。

    正如仵作所言,二人除了胸口明显的刺伤外,全身上下再无伤痕,银针试探,也并无中毒迹象。

    忽然间,扈琏脖颈上的一段痕迹引起了沈怀恩的注意。

    “这是什么?”

    仵作连忙探身查看,后忽然转身向刘明请罪。“恕卑职糊涂,这应该是扈琏生前被人胁迫时留下的伤痕,由于对手下手不重,很短时间内,扈琏便遭到了杀害,因此当时并未有所显现。尸体放置几日,血液停止了循环,这才会有此显现。”

    沈怀恩点头,又问道:“可曾传唤稳婆?”

    “沈先生难道怀疑……”刘明看了一眼旁边的仵作,对方却只得低头不语。

    “不,我只是猜测,只有将疑点一一排除,才能确定最终的答案。”

    半个时辰之后,仵作走进前厅报告。

    “在下对沈先生的行为所折服,也让在下明白了做为仵作应有的品德。不出沈先生所料,云溪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沈怀恩重重地放下了茶杯,走出厅堂,看着即将初更的天色,对刘明道:“看来又多了第六个疑问。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去现场了!”

    此时的扈府也已经被重兵把守,扈泽畅在厅房中不安的来回走动。忽然,轻微的开门声引起了他的注意,管家探身而入。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

    “据可靠消息,沈怀恩已经勘验了尸体,似乎有了新的发现,目前正在来府的路上。”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扈泽畅显出焦急的神色。

    “目前还不确定,老爷,别怪小的多嘴,咱们要做两手准备了。”

    “哎,”扈泽畅叹了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你去办吧,不要露出痕迹。”

    “小的明白。”

    “沈先生,我们为什么不骑马?”刘明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不明白沈怀恩此举何为。

    “骑马太过招摇,刘大人,我们现在的行踪恐怕早已暴露在对方的面前。如今我们在明,对方在暗,不可不防啊。”

    沈怀恩说着,给小童使了个眼色。小童会意,一个轻功翻上了对面的屋顶。

    “沈先生说的对方是谁?”刘明被沈怀恩说的有些糊涂,他不明白沈怀恩为什么会如此的警觉。

    “此案,远比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这里面暗涌流动,其势力已经漫布整个青县,甚至是牟县。”

    “有这么严重?”

    “表面上看,这是一个普通的案件。实际上,根据现有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包括刘大人您的行程,他们都一清二楚。”沈怀恩将江中遇险的情况详细的和刘明讲述了一遍,“我们只有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能破获此案。”

    说话间,小童从屋顶上毫无声响的飞落至沈怀恩的面前。

    “先生,我已经观察过了,有埋伏。”

    小童的话非常轻,做出一副非常自然的样子。沈怀恩点点头,似乎早就和小童计划好了一切。他摆摆手,让小童离去,自己则转身对刘明说:“刘大人,一会儿可能会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一切听我安排。”

    “嗖嗖嗖”不远处,三把飞刀向沈怀恩射来。沈怀恩只觉得耳旁一阵凉风袭来。“咣当”一声,三把飞刀被击落在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袭

    沈怀恩迅速警戒,一手将刘明护于身后,一手横握折扇,大喝道:“来者何人?既然各位的目标是我,不妨现身一见。这样伤及无辜,岂不是有违江湖规矩?”

    “江湖规矩?哈哈,有些人就是太遵守江湖规矩了。”

    声音犹如回声般由远及近,眨眼的功夫,六名黑衣蒙面之人,从天而降,将二人包围。

    “沈先生,久仰大名。”

    为首之人长剑出鞘,根本没有给沈怀恩留有任何的时间。长剑划破长空,直逼沈怀恩的咽喉。

    高手。

    沈怀恩将刘明推向一旁,同时身体后仰,以右脚之力保持平衡,优雅的向后退去。对方轻点地面,瞬间身体飘离,进攻的速度提高了一倍。沈怀恩刚刚躲过的剑头又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其高超的轻功另沈怀恩佩服。

    沈怀恩身体已几乎贴于地面,加上对方瞬间的攻势,让他暂时无法翻身。他只得撑开折扇,以金刚扇之力挡去对方的剑势。借对方的力量回身,暂时脱离了黑衣人的攻势。

    然而对方却没有给沈怀恩喘息的机会,一个呼哨之后,六人齐上,以环形缩功之势逐渐逼向圆心的沈怀恩。而且攻势并不以平面展开,六人合作,六面加攻,不给沈怀恩逃离的机会。

    上下左右前后,攻势凶猛突然,让沈怀恩这个高手也有些措手不及。来不及细想,沈怀恩只得施展轻功,让身体先暂时腾空,以金刚扇先挡去了头顶而来的攻势。但上升之力被瞬间抵消,而脚下,另一个黑衣人已经近身。沈怀恩快速环视左右,其余四人也已经到位,周围四把长剑离自己只差一寸。

    说时迟那时快,沈怀恩快速翻转身体,头下脚上以金刚扇长度的优势,抵住了脚下的黑衣人。同时借力回转,撑开折扇,以快为狠,将周围的四剑全部斩断,迅速逃离了包围的局面。然而,就在沈怀恩斩断对方长剑的同时,由于对方的攻势凶猛,加上相隔甚近,断剑以高速之力,插进了四名黑衣人的胸膛。

    “沈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看到四名同伴倒地,为首之人传来了一声惊呼,声音夹杂着悲痛,也有些许的惊叹。

    另外二人,也迅速转功为守,暂时退出了强烈的攻击范围。三人一条直线,都稍稍收起了锋芒。

    “你们到底是谁?”沈怀恩依旧被夹在中间,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局势,好在对方的目的是自己,刘明并无性命之忧。

    “那人钱财,替人办事,不问缘由,不问姓名。”

    “那你们这次的生意可是赔大了。”

    “哼,别以为你占了上风就以为自己就是赢家。我们的兄弟可不止你看到的六个。”

    “想必,你们就是江湖上的黑鹰团?”

    “哈哈,沈先生看来真是见多识广。既然听说过我们,那也应该知道,只要是我们盯上的猎物,就没有逃脱的可能。”

    “那这次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先生。”

    随着一声叫喊,小童踏风而来,手中的雷风弹快速出手。其余两名黑衣人周围瞬间腾起一阵浓雾。沈怀恩、小童,借机和刘明快速离开了战场。

    “好险啊!”小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放下了背上的刘明,“刘大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这些究竟是什么人?”

    沈怀恩转头给小童吩咐几句,后对刘大人说:“刘大人,此事先放一放,等案子破了,这些人自热会浮出水面。”

    说罢,二人快速朝扈府而去。

    来到扈府,原本的婚房自从出了命案之后便被刘明强行封锁。扈泽畅见到二人到访刚忙上前询问案件的进展情况,刘明也只是说了几句安慰之话便带着沈怀恩来到了现场,扈泽畅紧跟其后。

    现场除了移走了尸体外,一切都和案发当晚一模一样。沈怀恩小心进入现场,拿出了现场图,仔细进行了对比,确认无误之后,又将图纸小心的揣入怀中。沈怀恩按照从外到里,从上到下,从简到繁的顺序仔细的查看着现场,而且没走一步都记录下来自己的行走路线,以防破坏现场的蛛丝马迹。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地上两排明显的血脚印,正当他弯腰观察脚印的时候,墙角掉落的铜镜引起了他的注意。沈怀恩将视线扫过凌乱的地面,伸手从一堆散落的坚果中捡起了一样东西。

    “刘大人。”

    沈怀恩话音刚落,刘明便来到了他的身旁。

    “沈先生有什么发现?”

    沈怀恩指着地面上的脚印问:“这可是何政的脚印?”

    “没错,已经经过详细的对比,确认无误。我也是根据这血脚印才将何政关入了牢房,沈先生觉得现场有什么疑点?”

    沈怀恩原本凝重的脸上已经烟消云散,“刘大人,你说的没错,现场的确有疑点。而且,也正是这两排脚印,让我也确定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除了刘明,扈泽畅也好奇的询问。

    “何政不是凶手!”沈怀恩走出房间,眼神从现场的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怎么可能?沈先生真会说笑。”扈泽畅非常不屑,将长袖一甩,走到了沈怀恩的面前,“沈先生,我请你想好了再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明白,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是不会轻易给出结论。”面对扈泽畅的强大气势,沈怀恩表现的不慌不乱。撑开的折扇,剑刃已经退去,他轻轻的摇扇,悠然如仕。

    “好,”扈泽畅轻哼一声,不屑地说,“确凿的证据?那就请沈先生将证据拿出来吧。”扈泽畅直了直腰,高大的身躯比沈怀恩高出了半个头。盛气凌人的眼神,俯视着沈怀恩,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尽显。

    “没问题,不过还要请扈老爷稍等,我们还缺个主角。”

    沈怀恩大步离开了案发现场,朝厅堂而去。扈泽畅快步跟随,一家人很快便将厅堂挤得满满的。他们都在等着沈怀恩的答复。

    “沈先生就不要再卖关子了,如此这样拖延结案时间,我想刘大人也不好交差吧。如今我儿已经在县衙躺了几天了,要还不能将凶手就地正法,我……”扈泽畅不由得眼泪滴落,“我怎么对得起我惨死的儿啊!”

    “扈老爷放心,我一定会给公子一个交代。”

第一百二十八章 案情重演

    小童忙完一切回到了县衙,正好看到何政被带出了牢房,问清情况之后便跟随之一起赶往扈府。而此时的沈怀恩却正坐在扈府的厅堂中喝茶,扈泽畅和云堂焦急地在大堂中等候,刘明端正于正堂的牌匾之下,扈家所有下人也都好奇地站在门口。

    小童匆匆进入正堂,来到沈怀恩身旁言语之后便退了出来。沈怀恩神情自若,慢慢放下茶杯,打开折扇,走到刘明面前:“刘大人,现在就请大家移步凶案现场吧。”

    众人跟随沈怀恩再一次来到了凶案现场的门口。

    “何政,今天的天气和当晚如何?”沈怀恩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明月,一番观察后问向身旁的何政。

    “差不多,就是这样,只不过月亮没有这么明亮。”何政仔细思考后给出了答案。

    “好,你当时躲在哪里?”

    何政朝四周看后,指了指对面的一座假山,“就在那假山之后。”

    “沈先生,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要故弄玄虚,要知道,如果你今天拿不出有力的证据,那就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扈泽畅有些不耐烦,他不明白沈怀恩到底想干什么,见此情形,忍不住催促刘明,“刘大人,到时候您可不要再有什么说辞。”

    “扈老爷请放心,我有证据证明何政绝非凶手。”沈怀恩非常自信,他摆了摆手示意扈泽畅不要焦虑。

    扈泽畅耸了耸肩,一副不屑的样子。沈怀恩也不再和他解释什么,摇着折扇,轻轻推开了现场的大门。

    “扈老爷,正常情况下我们要想从门口进入房间,会怎么做?”沈怀恩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进入房间,而是突然转身问向扈泽畅。扈泽畅不明白沈怀恩究竟想说什么,很自然的说:“当然是走进去了!”

    “好,那就请扈老爷给我们示范一下。”沈怀恩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哼!沈先生,你是要让我破坏现场吗?这满地的鲜血,我走过去岂不是也有了我的足迹?”

    “说的好,就是这个道理。”

    正当大家都在斥责沈怀恩浪费时间的时候,刘明忽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慌忙小心地踏进屋中,在屋内的桌上、墙上寻找起来,却没有发现任何的痕迹。

    “刘大人,这是何故?”扈泽畅不知刘明意欲何为,正要进入现场,却又被走出的刘明给拦了下来。

    “沈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扈泽畅又看向刘明,“刘大人,我儿现在尸骨未寒,你却任由一个书生放肆,这成何体统?只怕说出去会遭人耻笑,堂堂青县父母官,竟然要请外人帮忙。”

    “扈老爷稍安勿躁,现在我的目的就是为了侦破此案,为死者做主,不管过程如何,只要达到这个结果,我刘明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既然沈先生说已经得知结果,我们不妨听他把话说完,到时候是非因果自有论处。”刘明将目光投向身旁的沈怀恩,沈怀恩点头致谢。刘明又缓和了一下情绪对沈怀恩说:“沈先生,这房间内有蹊跷啊。”

    沈怀恩笑着点了点头,又对扈泽畅说:“扈老爷,可否提供一间和此处结构一样的干净房间,并将房间内洒水湿润。”沈怀恩用扇柄将房门彻底打开,回头给小童施以眼色,小童会意,一跃而起,飞身进屋,后右脚以桌面借力,轻松飞上了房梁,在房梁上环视一周后又原路回到了沈怀恩的面前。沈怀恩摆摆手,小童便向后退了半步,又在何政耳边耳语后,和何政翻身上了屋顶。

    “先生,从屋顶无法看到尸体所呈现的姿势,只能看到一地的血迹。”小童查验之后来到沈怀恩面前,轻声说道,“基本和何政的证词相同,只不过我在上面找到了这个。”

    沈怀恩接过小童递来之物,是一个类似于暗器的金属小球,沈怀恩将证物揣入怀中,便看到扈府的管家来报。

    “老爷,房间已按照要求准备妥当。”

    扈泽畅挥手让管家退开,又对沈怀恩说:“沈先生,您要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

    众人移步来到了模拟的案发现场。

    “这个房间和案发现场的格局相同,假设就是案发之地,地面之水就相当于血迹,以桌前、床前为最,其余次之,唯一干净之处只是门口拐角和衣柜之处,诸位可有异议?”沈怀恩熟练的将现场的情况陈述了一遍,见众人没有言语,便继续说,“据何政所言,当晚他因在房顶观察之后,发现了屋内的血迹,担心云溪遭遇不测,因此才进屋查看。”沈怀恩看向何政,何政点头确定。

    “那么何政,请你再来一遍。”沈怀恩伸出右手,指向屋内。何政也不多说,回忆着当晚的情形,从容地走进了屋内,按照当晚的轨迹活动后,又走出了房间。

    “很好,确定没有遗漏吗?”沈怀恩问。

    何政点头。

    “好,大家请看,”沈怀恩指着屋内的地板,“这就是何政不是凶手的证据。”屋内的地板上,留下了两排何政的水渍足迹。

    “这能说明什么?这更加说明了何政进过现场。”扈泽畅厉言喝道。

    “嗯,对,扈老爷很聪明,如果您的家丁都像您这么聪明,估计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你什么意思?”

    沈怀恩张开双臂面向花园,“半夜三更,从我进入扈府之后,就没有看到一个巡逻之人,如此大的府邸竟然忘记巡逻,出了事情扈老爷一定要追究当班之人啊。”

    “巡逻?哼,笑话,你这可是在打我们刘大人的脸啊。你也不打听打听,在青县可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啊。”

    “哦,扈老爷就没有一点担心,就没有组建一支自己的巡逻家丁?”

    “当然没有。”

    “好吧,恕在下扯远了,咱们回归正题,”沈怀恩抱拳笑笑继续,“扈老爷说得对,这只是证明何政进出过现场。如果何政的凶手,当他进入现场的时候地面没有血迹,因此就不会留下进门的脚印,只会留下出门的脚印。而现在,现场明显有两排脚印,一进一出,这就说明,在何政进门之前,地面就已经是血迹斑斑,所以,何政就不是杀害二人的凶手。”

第一百二十九章 独有的暗器

    扈泽畅似乎对沈怀恩的说法并不赞同,几次的言语假设全部都被沈怀恩驳回,脸色越来越差。但是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仔细听着他的话语。在沈怀恩说出何政进屋的方法后,以为自己抓住了沈怀恩话中的漏洞,大声的说道:“沈先生难道忘了一件事情吗?何政可是金科武状元,利用武功进出房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沈怀恩不慌不忙,他似乎早就等着扈泽畅的提问,从容的做出了回答:“再厉害的武功也需要借力点,不可能飞进飞出。各位请看这房屋的结构,由于墙体的遮挡,在门口根本没有办法看见云溪所在的位置,即使使用轻功也不可能腾空改变方向。你看这地面,唯一没有血迹的地方距离尸体的位置也相去甚远。刚刚小童进入现场的方法您也看到了,但是您和刘大人在其他借力的地方找到何政的脚印了吗?”

    “那就没有可能是何政在杀人之后没等血迹蔓延开来就快速离开了现场,翻上屋顶等到血迹遍布现场之后,再进入现场留下足迹后离开呢?”扈泽畅不死心,继续问道。

    “哈哈!我真是佩服扈老爷的想象力。试想,如果我将是凶手,在成功逃离现场之后又为何会再次返回留下自己的足迹呢?即使凶手是何政,而房间内的二人明知自身生命受到伤害,必然会强力反抗,翻倒的凳子,打碎的红烛就是证据,按照屋内的情况推断,凶手是先杀死了倒在桌旁的扈琏,之后又转身杀了床边的云溪。”

    “何以见得?”

    “因为扈琏是被凶手挟持进了屋中!”

    “挟持?”

    “没错,凶手处于某种目的挟持了扈琏,再进入屋中之后,二人谈论无果,因此凶手才动了杀机。”

    “你有什么证据说先有人挟持了琏儿?”

    沈怀恩将验尸的情况向众人说出,特意提到了扈琏脖颈处的伤痕。

    “那就更加有可能是何政了,只有他有动机。”扈泽畅此时已经对伤痕没有了兴趣,他所要的结果就是至何政于死地。

    “扈老爷,您就这么肯定何政就是凶手?一定要对何政置于死地,似乎对扈琏的死并不在意。”

    “你……你……”扈泽畅被说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凸显,“我比谁都在意案子的结果。”

    沈怀恩没有继续追问,顺着扈泽畅的话继续说:“没错,何政的确有动机,但是还是脚印。扈琏和云溪都是胸口中刀,并且凶器就在他们自己的手中。一个人如果胸口中刀,血液就会迅速流失,就算凶手动作再快,在杀掉二人将凶器放入二人手中之后,他的面前早已是一汪血水。何政如果是凶手,他要是正常走出去肯定会留下脚印,那样的话就不是两排脚印了。”

    “哼!沈先生,你说了半天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这对新婚夫妇是自相残杀吗?”扈泽畅对沈怀恩的话语极度不满,话语中表现出的愤恨让在场人都为之震惊。话语结束后,扈泽畅自觉乱了方寸,稍稍收敛了情绪继续说:“老夫一时情绪激动,还望诸位谅解。不过沈先生你给我的解释似乎并不能让我信服。”

    “哈哈!”沈怀恩放声大笑,“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扈老爷说的也许是最有可能的答案。”沈怀恩双目如炬,看得扈泽畅少了几分的气势。“这也就合理的解释了为什么现场会出现两把不同的凶器,又为什么凶器会握在死者手中的原因。”

    沈怀恩顺着扈泽畅的话,将案件引向了一个似乎不可能的情况,这更加引起了扈泽畅的不满,“沈怀恩,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刚刚你还说有人挟持了琏儿,怎么这会儿又说他们夫妻二人相互残杀!这简直是荒谬至极,刘大人,你可不要听信这个穷书生的胡言乱语。我扈家和云家的亲是是经过双方的同意,两个孩子也是十分欢喜,如果真如沈怀恩说的那样,那么云儿为什么要同意呢?”

    “扈老爷不要心急,挟持和凶杀并不矛盾,这就要从云溪说起了。”沈怀恩不慌不忙走到扈泽畅的面前,“云溪已有三月的身孕,扈老爷知道这件事吗?”

    一句话,让扈泽畅的神情突变,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不满和伤痛。扈泽畅将视线移开,深思之后对沈怀恩说:“不错,云溪的确已有身孕。这都是我那不争气的琏儿所为,我们两家定亲之后,双方都非常满意。因此,两个孩子也就走的进了些,都是老夫家教不严,让琏儿犯了错误。但是,这都是他们两厢情愿。我也只是怕家丑外扬,才匆匆为他们办了婚礼,作为一个父亲,这样做有错吗?”

    “好,扈老爷的考虑也不失为上策,这云溪的事情先放一放。”沈怀恩又重新回到眼前的脚印之上,“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明,如果何政是凶手,他既然有方法毫无痕迹地逃离现场,就没有必要再回到现场留下脚印。更何况怎么会有凶手会用自己的匕首杀人呢?”沈怀恩掏出了那把制作精良的匕首,“这把匕首可是何公子的?”

    何政接过看后,点头肯定。

    “此匕首具有很高的辨识度,如果何政是凶手,他完全可以只用现场的另一把匕首完成杀人,完全没有必要冒着暴露的风险使用自己独有的利器。”沈怀恩移步到扈老爷的面前,“您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也觉得贵公子是被人谋杀,而这个人又处心积虑地嫁祸给了何政,种种迹象表明,当晚,还有第四个人出现在命案现场。”沈怀恩拿出了那枚金属暗器。

    刘明快步上前,接过了沈怀恩手中的暗器,仔细端详后给出了一个结果,“这个暗器制作精巧,小而坚固,轻而便捷,是练轻巧武功者防身的首选。不过这暗器的主人,在青县的习武之人中似乎没有记录。”

    “不错,刘大人说得非常对。这种暗器非常独特,但并不像飞刀、短镖那样具有巨大的杀伤力。从暗器的质地结构可以看出使用者并不是拥有多高的武功,其所擅长的仅仅是防御而已。草民不才,正巧在江湖上见过。”沈怀恩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多年前,草民正巧和此人打过交道,不想在这里能再次相会,也可以说是缘分吧。此人的出现,就像是黑夜中的启明星,破案就在此人身上。”

第一百三十章 二探案发现场

    深夜,一坛酒下肚,赵晗便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独自一人离开了悦来客栈,踉跄地走在无人街道上。更夫清脆的打更声从深巷中传来,赵晗抬起迷离的双眼,侧耳倾听,并在心中默念,“已经三更天了。哈哈!”赵晗一声长笑继续向前。

    街道上没有一人,偶尔的几声秋后的蛐蛐叫,也并没有那么清脆,反而在赵晗的心中,那就像是在他面前求饶的无能之人。赵晗咂了咂嘴晃荡着朝着更深的巷口走去。忽然间,两名壮汉挡住了赵晗的去路。

    “你就是赵晗?”

    声音浑厚有力,简明带有质问。赵晗借助微弱的月光一脸不屑地看着眼前的两位不速之客,只是摆摆手,醉意上涌,浓烈的酒气从赵晗口中喷出,“大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有什么事明天白天来风北塘找我。”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话语间其中一人便伸手准备去拉赵晗的胳膊。伴随着一句“不自量力”,赵晗如同一头睡醒的猎豹一样,灵巧快速地轻松躲过了攻击,同时脚下如冰一般向后滑行,与二人拉开了距离。没想到二人随后近身,呼吸声就在耳边。

    二人一左一右同时出手,将赵晗夹在中间,赵晗只觉得两阵凉风快速向自己袭来,眨眼的功夫,攻击已经到了眼前。赵晗此时也彻底酒醒,迅速偏头,躲过一边的攻击,后快速侧身右手撑地,并将右腿腾起直逼对方面门。另一边快速做出回应,收回攻击之拳,挡住了赵晗的攻击,整个动作快如闪电,三人又再次拉开了距离。

    “二位究竟是何人?为何难为在下?”赵晗感受到了二人的身手。

    “衙门中人!”

    赵晗心中一惊,想来自己平时所做之事并没有什么证据落在官府手中,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试探性地问:“二位官爷怕是搞错了吧?在下并不是青县人,如今刚刚来此,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一定是弄错了吧!”

    “是错是对,跟我们去衙门一趟,大人自会给你一个说法。”其中一人将右手探向背后,金属的摩擦声后寒光逼人。

    “哼!”赵晗瞟了一眼周围,看准地形,心想,先摆脱困境再说。双手慢慢收拢轻轻使劲,从袖口中便滑落出两枚暗器。拱起腰身两臂向前甩去,暗器便出了手。

    对手似乎早就料到赵晗会有这一手,一左一右向后闪去,就在二人的空隙之间,一个黑影忽然飞出,只是轻轻挥挥衣袖,便将飞来的暗器卷入了袖口。之后,原本安静昏暗的街道上顿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赵晗瞬间被人包围。

    “先生,赵晗的暗器和扈府房顶之上的暗器一致。”小童从袖口拿出了刚刚赵晗打出的暗器。沈怀恩接过一颗和现场的进行了对比,果然一模一样,后又交于刘明。

    “赵晗,没想到竟然是你,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本县怀疑你和一起案件有关,请随我回县接受调查。”

    “刘大人怀疑我是凶手,可有真凭实据?”

    “有没有真凭实据,到了县衙自会明了,带走!”刘明一挥手,刚刚的两名捕头便扣住了赵晗的手腕。

    青县县衙后堂,沈怀恩双手把玩着赵晗的暗器,闭目思考,整件事情的经过在他的脑中快速地闪现,当晚现场的第四人已经出现,事情真的是像他想象的那样吗?

    “沈先生,既然已经抓了赵晗,为什么不趁热打铁?”刘明有些焦躁,在堂中来回踱步。

    “我们现在只是确定赵晗当晚到过现场,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赵晗就是凶手。”

    “所以要连夜审讯,说不定会有眉目的。”

    “不,”沈怀恩睁开双眼,又习惯性地展开折扇,“没有证据他是不会认罪的,赵晗虽然不是青县人,但这两年在青县的势力也在逐渐膨胀,百姓们对他也是怨声载道,刘大人也因此抓过他几次,最后不也是没有证据而不了了之。赵晗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街头恶霸那么简单,他能毫无忌惮地为非作歹,背后肯定有人相助,没有铁的证据是定不了他的。”

    “那怎么办?”

    “还是那几个问题,关键是要找到他杀人的确凿证据。另外,赵晗是咱们秘密抓捕,还请大人暂时不要告知他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咱们去现场模拟。”

    沈怀恩、小童、刘明三人再次来到命案现场,此时的现场已经被沈怀恩做了处理,加上血液已经干涸,三人用轻纱裹了鞋底,慢慢走进了屋中。

    “小童,赵晗的功夫如何?”

    “虽说不能说是顶尖,但也不是寻常之辈。”

    “何政呢?”

    “能夺得金科武状元,肯定也是有本事的。”

    “两人和你如何?”

    “哈哈!小童不才,在二人之上。”

    “好,如果凭武功,你能一跃飞出这间屋子吗?”

    小童摇摇头,“但也不排除轻功上乘之人。”

    “当今武状元的考试科目中,可没有轻功这一科。咱们也已经见过何政飞身上屋的手段,无非也是要借助树干等借力之物。至于赵晗,他擅使暗器。如果他真的轻功了得,昨晚也不至于被擒。所以不论谁是凶手,咱们现在要找的就是凶手在行凶之后,如何逃离这个房间。”沈怀恩一双鹰眼不停地在现场扫视。“走,咱们去外面从头来一遍。”

    夜幕已经完全地降下,时间就像是在无尽的复制中,夜色永远都是那么相似。“二更了。刘大人,麻烦您到那边假山的后面,那个位置就是何政当晚所在的位置。”刘明就位,沈怀恩又转身对小童说:“当晚,有人偷袭了扈琏,将他挟持进了新房。来,我演扈琏,你从不同的角度挟持我,咱们最终看看结果。”

    一番忙碌之后,毫无结果,不论沈怀恩从哪个方向进入房间,都在刘明的视线范围之内。沈怀恩又有了一个想法。

    小童挟持沈怀恩进入房间,站在了圆桌旁边。

    “刘大人,现在您坐在床上,也就是当时云溪的位置。扈琏进来之后,三人必定相持了一段时间,甚至产生了语言,这就解释了凶手为何挟持扈琏,而不是直接在屋外杀掉扈琏,之所以挟持就表示凶手要从扈琏身上得到什么。最终谈论无果,凶手动了杀心。”

    “那会是什么呢?刘明问。

    “很可能和云溪有关。”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旧怨

    扈泽畅一杯热茶润喉,原本茶的清香对于现在的扈泽畅来说品出的只有苦涩。扈泽畅将茶杯随意地放在桌上,溅出的茶水将他的袖口打湿,然而他却轻轻甩了甩衣袖,焦虑不安让他已经对这些细节不再在意。距离案发到现在已经五天的时间了,从原本的胜券在握到现在的惴惴不安,扈泽畅的双手已经抓不到任何的抓手,这让他的内心没有用任何安全感。“咣当”的一声金属的撞击声让他的浑身一颤,寻声望去只见一把飞刀带着一张纸条插在墙面之上。扈泽畅快速开门寻去,却没有见任何人影。扈泽畅取下飞刀上的纸条,刺眼的黑墨如同魔鬼一样揪住了他的心。

    “事情已经败露,午时十里亭见。”

    秋后的午时燥热明显削弱了很多,但是扈泽畅还是满头的大汗,他顾不得汗水如注,快马赶到了十里亭。当他下马之时却发现,亭中早已有人在此等候,此人一身黑衣,正背对着扈泽畅。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不是已经让你离开了吗?”

    “离开?哼!我现在还走得了吗?能在此见你一面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原本完美的计划没想到竟然功亏一篑,现在沈怀恩查得紧,你让我如何离开?”

    “那你想怎么样?”

    “我需要一笔钱。”

    “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哈哈,你给的那些钱还不够我喝两顿酒的。那几个钱和你以前的承诺可相差甚远啊!”

    “哼!你想怎么样?我已经为此失去了我唯一的儿子。能给你钱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我没有将你扭送官府已经是很不错了。”扈泽畅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少顷,一声叹息,“这样,我再给你一百两黄金,你自己另谋出路吧!”

    “哈哈,怎么有点兔死狗烹的意味?一百两就想打发我了,我要是把你的事情都抖搂出来,你的性命恐怕都难保了,到时候就不是一百两的事情了。”

    “你不要逼人太甚,你能有今天完全是我在这青县给你铺的路。你在青县干的那些事情还不都是我给你擦的屁股,这次我的计划本来非常完美,能一举击垮何家,本来大家都皆大欢喜,没想到却因为你的失误让我痛失琏儿,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扈泽畅亮出了袖口中的暗器。

    正当扈泽畅准备出手之时,只觉得背后有一股力量袭来,扈泽畅连忙回身抵挡,却怎奈对方速度太快,胸口被重重地一击,顿时觉得心口憋闷,翻倒在地。再看凉亭中人已经回过身来,却是沈怀恩。

    “扈泽畅、赵晗,你们还有何话讲?”大堂之上,刘明身前的惊堂木拍得格外响亮。

    “大人,草民不知大人所指何事,草民只是去十里亭转了一圈,就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这大堂之上,实在不知道要讲什么?”

    “哼,旁边之人你可认识?”

    “当然认识,”扈泽畅提高了嗓门,做出激动的表情,“大人请为草民做主,此人就是杀害我儿的凶手,请大人明断。”

    “凶手?哦,扈老爷是如何得知的?”

    “哦,我也是今天刚刚知道,还请老爷明断。”扈泽畅重重地磕头施礼。

    “扈泽畅,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赵晗多年来都是你的鹰犬,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你授意的,包括眼前的这场凶杀案。”

    “大人真会说笑,虎毒不食子,我怎么会杀害自己的儿子?”

    “因为扈琏的死完全是个意外,你的最终目的只是针对何家。”沈怀恩从凳子上站起,随意地在堂中行走着,手中的折扇也已经打开,扈泽畅的额头也已经慢慢渗出了汗水。

    “大人,我请求传唤证人上堂。”沈怀恩抱拳,恭恭敬敬的施了礼。

    “是谁?”

    “前朝将军何明的副将林卫平。”

    “传林卫平。”

    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被小童搀扶着走上了大堂,简单的行礼之后,沈怀恩将老者让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后又转头问向扈泽畅,“这位老人扈老爷可认识?”扈泽畅低头不答,沈怀恩继续讲述,“这件事恐怕还要从前朝说起。”

    “前朝末年,君王昏道,战乱频发,百姓多遭战乱之苦。我朝军队所向披靡,很快占领了全国大半的城池,太宗皇帝深感百姓疾苦,在攻下城池之后,对百姓毫无侵犯。一时间多个城池不战自降,很快,军队便兵临青县城下。当年的守城将军是两位异姓兄弟,一位是何明,一位是扈尧。”沈怀恩看向已经变了脸色的扈泽畅继续说,“那位扈尧就是你扈泽畅的父亲。

    当时,二人一个主战,一个主降,因此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何明认为,现在大势已去,再抵抗下去,受苦的终究是百姓。然而扈尧却认为,忠义是为人臣子最基本的准则,不管君王如何,决不能不忠。争论无果之后,扈尧擅自带兵应战,结果一场战役下来,扈尧的军队损失惨重。然而,扈尧却毫不在意,誓死也要守住城池。何明再次找扈尧商讨投降的事宜,没想到被扈尧却拔剑相向。何明心中为了百姓,无奈之下将扈尧的人头奉上,开城投降。”

    “懦夫!懦夫!何明就是个懦夫!面对利益,他放弃了自己的信仰,”扈泽畅忽然抬起头来,紧绷的面容上,一双眼睛怒视何政,“所谓一臣不保二主,我扈家三代忠良,却不想毁在自己人的手中,刘大人,你说他们该死吗?我扈泽畅有错吗?”

    “可是当年的何明在投诚之后也随你父而去,所有的怨恨也应该随着何明的死而结束了吧?”沈怀恩看向林卫平,老者已经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结束?沈先生,当年杀害父亲的人可不止何明一人啊!还有何明的儿子何隋。”扈泽畅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吗?战争结束之后一直到现在,我一直在寻找机会伺机报仇,赵晗就是我培养的势力。我培养赵晗并纵容他的一切行为,以至于百姓对他早就恨之入骨,即使最后有什么状况,所有的怨恨也不会降临到我的身上,借刀杀人是最好的杀人方法。在我得知云溪和何政的爱情之后,我觉得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没错,然而最后,亲情、爱情也成了你称手的杀人利器。”

第一百三十二章 破绽

    扈泽畅叹息连连,右手扶了一下腰身,慢慢地回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但他拒绝了沈怀恩伸过来的双手,“还是跪着吧。沈先生,我很佩服你的洞察力,只是我不明白,我在何处露出了破绽?”

    “其实,刚开始我的确没有怀疑你,虽然你在何政是凶手这方面表现的非常积极。但是,也是一位父亲应该表现出来的神情。可是,你在何政进京之时突然上云府提亲,让我第一次对你产生了疑问。云府和何府虽然不像扈府那么家大业大,但在青县也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两家孩子指腹为婚我想在整个青县都不是秘密。你在关键的时刻突然有此举动,不得不说是打破了三家之间的平衡,但是最让我开始怀疑你的是你的一句话。”

    “哦?什么话?”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当时你不经意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扈老爷很聪明,如果您的家丁都像您这么聪明,估计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你什么意思?”

    沈怀恩张开双臂面向花园,“半夜三更,从我进入扈府之后,就没有看到一个巡逻之人,如此大的府邸竟然忘记巡逻,出了事情扈老爷一定要追究当班之人啊!”

    “巡逻?哼,笑话,你这可是在打我们刘大人的脸啊,你也不打听打听,在青县可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啊!”

    “哦?扈老爷就没有一点担心?就没有组建一支自己的巡逻家丁?”

    “当然没有。”

    “扈老爷还记得当时的谈话吗?”

    “当然。”

    “可是,何政当晚却看到好几拨巡逻之人从新房门前经过。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找了多名当晚忙于婚礼的下人,据他们说都看到了巡逻之人,而且巡逻的范围也正是新房到书房的范围。只不过这种巡逻的阵势是大家以前都没见过的,并且巡逻之人也都是生面孔,当晚过后也就再未见过。那么问题来了,按理说,新婚之夜派几拨巡逻之人以防万一也无可厚非,但是扈老爷却矢口否认,那就只能说明,扈老爷心中有鬼,那些巡逻之人也的确是以防万一所派出的,只是扈老爷所防之事正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哈哈,精彩,真精彩,我现在不得不佩服沈先生的推理之能,白衣神探真是名不虚传,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的确对何家有仇,我最初的目的就是要拆散何政和云溪的婚姻,至于何家夫妇之死于我有何关系?我派巡逻队,又让赵晗暗中监视,目的只是为了安全而已。就算要治我的罪也最多是纵容赵晗持强凌弱,罪不至死吧?而赵晗才是真正的凶手!”

    “老爷,这样过河拆桥,我赵晗真是瞎了眼睛才会跟了你,你不要忘了,当初可是你让我借新婚之夜杀掉何政的啊。”

    “可是结果呢?何政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而我的儿子却躺在冰冷的停尸房中!”扈泽畅情绪激动,一下子抓住了赵晗的衣领,“你为我儿子偿命,也是天经地义!”

    衙役们马上上前,将二人分开,后又后退一步,给沈怀恩留出了空间。

    “赵晗,事到如今才发现被人利用,为时已晚!”沈怀恩深吸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只是可惜了云溪……”沈怀恩将目光投向了云老爷,他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痛苦,失声痛哭。“云老爷也是有苦说不出。

    半年之前,何政前来云府求婚,却没想到被云老爷以进京赶考为条件暂时缓下,实则从那时开始,一个阴险的计谋便悄然诞生。随后的几个月中,扈琏便开始监视云溪的一举一动,最终,邪恶之念在扈琏的心中诞生。也许扈琏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成为了他父亲报复何家的一枚棋子!”沈怀恩又搬来了把椅子扶云老爷坐下,“事后,云老爷为了不让家丑外扬,于是就答应了扈府的提亲,也许云老爷也没有想到云溪会爽快的答应,其实,云溪终是一位贞烈之女,出嫁的那一天,怀揣匕首,死亡已经在她的心中诞生。”

    “沈先生,你是说……”刘明捋了捋胡须,忽然想到了什么。

    “没错,这就是现场两把不同凶器的原因。云溪是自杀!”沈怀恩将所有人的思绪带到了案发的当晚。

    “其实,当晚赵晗早就发现了何政的踪迹,由于何政心中烦闷,故丢失了匕首却丝毫没有察觉。赵晗盗走匕首后,剧情便开始上演。为了表现更加真实,扈老爷并没有告知自己的儿子。当赵晗劫持扈琏之后,便进入了婚房,本以为假山后面的何政能够看见,却不想被刚巧巡逻而过的人挡住了身影。巡逻之人的目标是何政,加上又有扈老爷的吩咐,因此对赵晗的行为视而不见。然而,天意弄人,没想到何政迟迟没有出现,扈琏却突然反击,二人在打斗过程之中赵晗失手将匕首插入了扈琏的胸膛。在他再欲夺走匕首之时却不料扈琏却死死地将匕首攥在手中,赵晗无奈只得迅速逃走。云溪在目睹了扈琏的死亡过程之后,心事已了,因此挥刀自杀。”

    “那现场为什么没有留下赵晗的脚印?”刘明探身问道。

    沈怀恩看了看跪在一旁的赵晗,他虽低头不语,却没有表现出愧疚和自卑的情怀,甚至没有一丝的忏悔,而表露出来的却是稍稍的遗憾。沈怀恩心中奇怪,但也只是稍稍停顿蹙眉,后又接住刘明的问话解释说:“二人近距离搏斗,由于赵晗身材高大,拔刀的一瞬间挡住了大量喷射出来的血液,加上当时云溪还未死亡,室内血液量没有那么大,因此没有留下脚印。”

    沈怀恩走至赵晗身旁探身关怀的问道:“赵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先生不必忧虑,这也是自作自受。”

    “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刘明再次拍响了惊堂木,“二人还有何话要讲?”

    “草民认罪,杀人偿命,任凭大人处置!”赵晗表现出遗憾是神情,磕头认罪伏法。

    “真没想到,竟然败在一个后生的手里,真是幸运,也是不幸。”扈泽畅连连感叹,终于坚持不住,瘫坐在地上。

    “来人啊,将二人押入大牢,听候审判。”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另一个阴谋

    桌上的酒杯已经见底,二人的谈话似乎才刚刚开始,儒士又将酒杯填满,双手举杯至何政面前。“何状元,今天早上,赵晗人头落地,扈泽畅也被押解进京,可以说是大快人心,为了这个故事,咱们喝一杯。”

    “没错,多亏了沈先生和刘大人明察秋毫,才能还在下清白,惩治了罪犯,云儿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何政也举起酒杯,两杯相碰之后,何政便将酒杯送至嘴边。

    “何状元,”儒士突然提高了嗓音,何政送酒的胳膊停在了半空,“你觉得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何政将酒杯放下,怀疑的眼神在儒士的身上徘徊。

    “真相真的像沈怀恩说的那样吗?或者说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

    “凶手正法,皆大欢喜,白衣神探做出的判断难道你不信吗?”

    “我只相信真相。”

    “那什么是真相?”

    “沈怀恩的推理的确精彩,可是他却忽略了几个问题,如果重新梳理思路,也许得到的会是不一样的答案。”

    何政紧紧地握住了桌上的酒杯,原本盛满酒的杯子,在微微的颤抖中洒出了杯外。但是,何政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又恢复了平静。儒士从怀中拿出了沈怀恩在案发现场的坚果中发现的那枚暗器。

    “这个暗器,何状元应该不陌生吧?”暗器被儒士推到了何政的面前,“这是大内护卫独有的梅花暗器,可是京城里青县相去几百里,皇家内卫的暗器怎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呢?”

    “哼,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杀害扈琏和云溪的凶手是皇家内卫干的?”何政心绪不稳,双手不停地在面前的酒杯上画圈。

    “当然不是,皇家内卫直属皇帝派遣,内卫的一切行动全部都是皇帝直接授意。另外,我听说金科状元也有可能进入皇家内卫。对吗?何状元。”儒士将何政面前的酒杯倒满,溅出的酒水打湿了何政的袖口,“当年的投诚,恐怕另有隐情吧,究竟是谁战谁降,或者说还有更大的阴谋,针对皇帝的阴谋!”

    “啪”,何政的酒杯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再看何政,已经是满头的汗水。

    “当晚你的确到了扈府,只不过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借刀杀人,一箭双雕。估计现在,你的那个同伴已经在回京复命的路上了吧。等扈泽畅被押解到京的那一天,恐怕就是他的死期!”

    “哈哈!那又如何?你有什么证据?没错,我就是皇家内卫,此次的任务就是查找扈家谋反之罪,如今证据确凿,就凭你已经无回天之力了!”

    “那云溪呢?云溪成为了这次事件中的牺牲品,你难道就没有一丝内疚吗?”儒士抬头环视了整个客栈,“这个悦来客栈何状元在案发前也来过吧?自从你提亲被拒之后,在你的心里就明白了什么,加上扈何两家的旧仇让你隐隐地觉得,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于是你多方观察打探,终于接触到了赵晗,赵晗是个粗人,本就没什么头脑,再经过你的多方利诱,很快你们就成了知己。得中归来之后,家庭的变故,让你意识到,扈泽畅要动手了,于是你连夜邀请赵晗到此饮酒,也就是在这里,你的另一个惊天阴谋诞生了!”

    悦来客栈,同样的位置,何政闷闷不乐的在一旁自斟自饮,满脸愁容。对面的赵晗已经脸红目赤,还不停的往杯中斟酒。

    “怎么了?何兄,这么闷闷不乐的?告诉兄弟,兄弟给你出气。”赵晗把着酒杯,一脸醉态。晃动的右手已经将杯中的酒水洒了一桌,但他却毫不在意,将酒水送入口中。

    “也……也没什么,”何政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将头微微低下,表现出一副无奈的神情,“哎,不说也罢,不说也罢。来来来,喝酒。”

    “何兄这是何意?如今高中了状元就看不起小弟了,有什么困难说出来,说不定兄弟能帮得上忙的。”赵晗挡住了何政举起的酒杯,表现出非常重视的样子,“要说这兄弟是什么?那就是关键的时候能站出来的。如果何兄真的有什么难事,我这个做兄弟的不帮,那还配在这里喝酒吗?”

    “哎!”何政吞吞吐吐,连连摇头,愁苦之酒一杯接着一杯,“也罢,我也就实言相告了。”何政放下酒杯,向赵晗倒起了苦水。“兄弟可知道我与云溪的婚事?”

    “当然知道,你上京赶考的前夕,为你送行的时候,不是还听你说等你得中归来,就要迎娶云家小姐吗?”赵晗奇怪,“这是好事啊,如今你高中状元,马上就要去云府提亲,应该高兴才是啊。”

    “兄弟有所不知,如今这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云老爷已经拒绝了我的提亲。他已经将云溪许配给了扈琏,扈云两家这两天怕是要举行婚礼了。”

    “你故装悲痛,将自己和云溪的事情向赵晗和盘托出。赵晗本来并没有在意,在听完你的说词之后,再联想到扈泽畅对自己的一些待遇和那个计划之后,反而对何状元起了恻隐之心。我不得不佩服何状元的表演才能,最终,赵晗将扈泽畅的计划全部告诉了你。赵晗本就心中有愧,没等你开口,他便提出要帮你见见云溪和扈琏,让你当面问个清楚。这正中你的下怀,于是在案发当晚你如约来到了扈府,并按照计划早早的在假山后面等候。但是赵晗却不知,在你的心中这些都是你借刀杀人之计。”

    “啪啪啪”一阵掌声从对面响起,何政大笑不止,“先生说我会演戏,殊不知先生才是会说戏,这可比茶馆瓦舍的说书先生说的精彩多了,这都是你的猜测,可有半点证据?”

    “哈哈,没有证据,这都是我的猜测,既然何状元当说书来听,那不妨将其听完。剩下的就还是那几个问题,沈怀恩遗漏的细节就在问题之中。第一,时间问题,你曾经说过,没有见过任何人进过新房,甚至扈琏什么时候回的房间你都没有看到。”

    “那又怎么样,事实就是如此。”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结束的日记

    二人的对话已经到了胶着的状态,而且何政的声音越来越大。原本趴在柜台上的小二被二人的言语惊醒。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陷入迷离的状态,以为二人酒后闹事,刚要上前劝阻,却接住了儒者扔过来的一锭银子开心的走进了后厨。

    儒者摇着折扇继续着刚刚的回答。

    “不,你在说谎。扈琏是不知道扈泽畅的计划的,因此,赵晗一定不敢在有人巡逻之时劫持扈琏进入房间,如果扈琏高声呼救,赵晗也不会把扈琏怎么样,你们的计划也就宣告失败。所以,你不可能看不到赵晗挟持扈琏进入房间的场景,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你当时正在别的房间完成皇命。如此,时间一长,扈琏肯定会找机会以命相搏。第二,现场问题,因为原本赵晗的计划并不是杀人,在赵晗挟持扈琏进入房间之后,面对自己的新娘,任何人都不会束手就擒,扈琏首先发起了进攻,但只因为最终力量的悬殊和醉酒的缘故被赵晗误杀。云溪之所以没有呼救,因为当晚云溪的目的也是杀死扈琏以表达对你的忠贞。当云溪看到扈琏被杀之后自己也心无挂碍,因此挥刀自杀。由于事发突然,赵晗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慌乱中只是将喜帘撤下。也就在这时你完成皇命在房顶之上看到了屋内的情况,并顺手在房顶留下了赵晗的暗器,然后打开了新房之门。”

    “哈哈,那我想请问先生,赵晗是如何不留脚印逃跑的呢?”

    “当然是你的帮忙了,当时的赵晗一定愧疚难当,因为自己的原因没能阻止云溪的自杀,但是你却并没有表现出责怪的表情,而是将自己的身体当成了赵晗借力的跳板,帮助赵晗逃离了现场。那个墙角的暖炉暴露了你自己,刚进入现场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暖炉放置的位置非常不显眼,试想当时情绪激动的你,为什么会注意到那个暖炉呢?原因只有一个,你当时在现场寻找帮助赵晗逃跑的借力点无意间看到了那个暖炉。这也就是为什么赵晗直到死也没有将你供出的原因。可怜的赵晗原本以为你是在帮他,谁知却被你送上了断头台。至于你的那把匕首,我想也是你故意留在现场,因为你知道自己不可能摆脱这起案件,所以看似不合理的举动,实际上却是最聪明的举动。最终,扈泽畅伏法,赵晗被砍头,你同时完美地完成了皇命,而我就在这里等你,”儒士将杯中最后的酒一饮而尽,“我说完了,何状元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你究竟是谁?”

    “你知道白衣的含义吗?”儒士再次打开了折扇,清凉的风刮过何政的脸颊,让他顿时清醒了许多。

    “你才是白衣神探沈怀恩!你为什么在大堂之上不揭穿我?”

    “因为云溪。”

    “云溪?”

    “云溪一直深爱着你。”沈怀恩从怀中掏出了云溪自杀的匕首,“何状元,你可认得这把匕首?”

    何政从沈怀恩的手中接过匕首,两眼瞬间被眼泪所模糊,他轻轻按了一下匕首的尾部,“咔”的一声一个暗盒弹了出来,何政从暗盒中取出一片白娟,上面的四句诗让何政声泪俱下。

    “丝竹诗词赋,

    心念为绣之。

    他日武状归,

    举案齐眉时。”

    “白衣?原来如此。云溪可好?”

    “她……不好,如今是去是留,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谢谢,谢谢你,我明白了,时间到了。”

    “你不用谢我,”沈怀恩从怀里拿出了翡翠瓶并打开了瓶塞,将它推到了何政的面前,汤水如镜,镜中,是云溪低头凝望的双眼,“云溪还在等你,忘川河下,她将受尽千年之苦,只为了能记住你的容颜,记住你们生生世世的爱恋。”

    奈何桥上,孟婆慈祥的面容上平添了一道皱纹,她接过云溪递回的孟婆汤,认真的问:“你确定了吗?”

    此时,雨从天而降,云溪转身看向桥下,翻滚的忘川河没有一丝的感情,有的只是逐渐湍急的河流和毫无征兆的巨浪。云溪张开双臂,慢慢闭上双眼,纵身跳下了奈何桥。

    雨夜,秋风中夹杂着凉意,刑场周围已经没有了围观的百姓,剩下的只有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接受秋雨的冲刷。一个人影慢慢靠近了刑场,他是来收尸的。借着月光,人影面容逐渐清晰,却是赵晗。他将尸体搬上了马车,将内卫腰牌挂于腰间,驾车快速朝西门而去……

    日记结束,李梦颖伤感的合上了日记本。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内心深处产生一股莫名的刺痛感,让她心情惆怅。所有的人都是平凡的人,从降生的那一刻起,我们都是同样的人。但是,随着家庭的不同,教育的不同,环境的不同,我们的差距越拉越大,最终导致了不同的结果。这难道就是命运?李梦颖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云溪的日记结束了,但是留给飞黎和李梦颖的问题却又多了一分。李梦颖稍稍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来到一直看向窗外的飞黎的身旁。

    “看出什么了吗?”飞黎问。

    “感人的故事,感人的爱情。”

    “内容的确感人,但是那不是我们要的答案。”

    “我知道,这里面隐藏着云溪的第九个人格。”

    “故事中除了我们熟悉的云溪本人,还有两个不得不提起的人名。”

    “刘明和何政。”

    “没错,一个是一直藏于暗处的刘明。一个是邀请我们参观画展的何政。这两个人的出现绝对不是巧合。究竟的云溪在暗示什么,还是有不同的目的。我想我们有必要找到何政,问个清楚。”飞黎回身,李梦颖看到了他憔悴的脸。

    “要怎么才能找到何政?”

    “放心,从咱们进入幻境后,每一个博物馆的人都曾经出现过。我想何政也一定会出现,或者,如果我们能回到那个密室,也许找到冯浩就离何政不远了,”飞黎想到了冯浩当时留下的名片,“回想当时的情景,冯浩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可是我们现在如何才能回到最初的梦境,如今已经不止一重梦境。只怕我们现在回到上个梦境都成为难事。”

    “不难,谁让咱们来的,咱们现在就去找谁。”

    “陈泽。”

第一百三十五章 异常

    陈泽非常精神地坐在飞黎和李梦颖的对面,表情轻松,始终挂着笑容,细长的手指有规律的在桌面上打着节奏。面对二人的来访,陈泽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情,似乎他早就知道这次见面的必然性。陈泽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二人。

    “精神不错,云溪的日记我们看了。”飞黎将日记本拿出,放在桌面上。

    “哦,有什么发现?”陈泽轻声回应,他在等待着心中的答案。

    “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要回去,回到那间密室里。”

    “最后的密码找到了吗?”

    “9。”

    “飞教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能破解云溪的九型人格,真不愧是当之无愧的心理学教授。”

    “云溪的九型人格中也包括你吧?”

    陈泽从容地掩盖了惊讶的神情,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笑容,“不错,飞教授说得完全正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成为云溪多重人格之一?”

    “为什么?”

    “因为我要一直护着她,不能让……”陈泽稍稍停顿,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飞黎,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不能让云溪受苦。飞教授,感谢您在这里所做的一切,明日早上八点,时空夹层就会开启,到时候,你们就能回到那间密室了,祝你们好运。”

    陈泽说完站起身来,伸出了右手,明显的送客之意。面对审讯室这样的环境,陈泽的举动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一般,这让飞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脑中还有数个疑问,紧绷的神经丝毫没有放松。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明日能否回到密室而担心,还是牵挂着这边的事情。可是,这里明明已经结束了,自己还在担心什么呢?

    “飞教授?”

    陈泽的声音将飞黎从思绪中拉回,飞黎这才看到一只修长的右手出现在眼前。飞黎习惯性的站起身来,握住了面前的右手。

    冰冷,刺骨的冰冷!

    在握住陈泽的右手,刺骨的冷意,从飞黎的掌心传至心窝,仿佛自己整个身体被瞬间冷结。

    怎么会这样?虽然自己身处幻境,但是处处留意已经成为习惯。这一次和陈泽的见面,让飞黎感到异样。

    “飞黎,你怎么了?”

    飞黎回过神来,才发现陈泽已经离开,而李梦颖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没事,想到了一些事情。”

    “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说不上来,总感觉陈泽有些奇怪。”

    “别是你太累了,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回到最初的幻境,还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呢。”

    “嗯,我们走吧。”飞黎嘴上说着离开,可是思绪还是在整个案件中没有走出。

    刚出了审讯室的门,迎面便和陆心语撞了个满怀。

    “飞教授,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陆心语显然心情非常好,犹如一个孩子一样叉着腰冲飞黎露出了敬佩的微笑,“飞教授,这次真是感谢您和李老师,我已经叫李斐订了饭店,今天晚上我做东,请二位吃饭。”

    “不了,谢谢,不用这么客气。”

    原本陆心语非常期待的小眼神被飞黎的一句话说得显出了伤感和尴尬。

    “干嘛呀,这是,给个面子啊,我难得这么大方的。走走走,车就在门口,二位再忙也要吃饭嘛。”陆心语拿出了刑侦队长的架子,“你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再说了,咱们饭桌上还可以再聊一聊陈泽的事情。”

    “陈泽?”原本不感兴趣的飞黎,听到陈泽的名字,明显打起了精神。

    陆心语一听有戏连忙说:“可不是嘛,你也知道,陈泽是我的手下,加上有些特殊的关系,因此……走走走,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说。”陆心语拉着飞黎走出了大楼。

    李斐早就在饭店等候,看见陆心语等人进了门,连忙招呼服务员拿来了菜单。

    “陆队,我就不客气了,这次我要多点点我喜欢吃的,吃你一次真是不容易啊,哈哈哈。”李斐忍不住笑出了声,又回到了胸大无脑的状态。

    “看给你乐的,跟没吃饱饭似的。”陆心语脱掉了外衣,让飞黎和李梦颖坐了主座。“你等会儿再点,先让飞教授和李老师看看。”陆心语夺下了李斐手中的菜单,交给了李梦颖,“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陆队,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李梦颖看着都快流出口水的李斐,笑着坐到了她的旁边,“李斐,你喜欢吃什么。”

    “还是梦颖姐对我好啊。”李斐魔力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而一旁的飞黎明显对饭菜不感兴趣,菜还没上齐,就催促着陆心语说说陈泽的事情。

    “陈泽的事情也是有些奇怪,”陆心语将烟灰缸放在了自己的身前,知道飞黎不抽烟,就自己点了一根,吐了口烟圈,“原本是要跟景康一起送至市监狱,却不想昨天晚上突然来了一纸文书,让陈泽保外就医。”

    “保外就医?他什么病?”飞黎一惊,连连咳嗽,陆心语忙给飞黎面前的杯子填满了水。

    “别急,他跑不了,我们24小时有人盯着。至于什么病,文件上没说。”

    “这不符合流程吧?”飞黎越想越不对劲儿,“什么时间执行?”

    “明天一早,七点。”

    “七点?应该能跟得上。”飞黎喃喃自语,心中的担心又增加一分。

    “什么能跟得上?”陆心语被问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飞黎为何这么紧张,但看到飞黎担心的样子,便知道一定出了大事,便沉下心来问道,“怎么,飞教授,有什么问题?”

    飞黎思索片刻说:“陆队,看来我们今天这顿饭是吃不成了,要连夜加班了。”

    飞黎说着便站起身来,大步朝外走去。陆心语也不敢耽误,随后而出。四人重新坐进车中,朝刑侦队而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路上,陆心语担心的问。

    “我怀疑陈泽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帮助方蔷,找出景康的罪证。”

    “为何?”陆心语和李斐同时问道。

    “你们还记得陈泽面对景康时说的话吗?”

    几人的记忆马上回到了那间小屋。

    “十年前,方蔷在业余时间办了个补习班,其中的一个孩子就是云溪。就在你放火的当晚,正巧云溪约了方蔷补习功课。可就在云溪走进小区的时候,突然燃起了大火,火光中云溪看到了在火中挣扎的刘大爷,也正是这一看,在云溪的内心深处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成为了她心理严重的创伤。不仅如此,就在云溪掉头离开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将要逃跑的你,因为你认识云溪,原本慌乱的你以为云溪看到了你放火的过程。你竟然用随手捡起的墙砖重重的砸向了云溪的后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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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东郭先生介绍:
暴雨之夜,在城市的一个角落中,一场谋杀正在酝酿。三个看似毫不相关的死者却似乎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凶手很快被捕,却用自残的手法住进了医院。亲情、生命,是每一个人的底线。 面对询问,凶手的杀人理由却显得非常荒唐。 是失忆、还是预谋,让凶手的思维造成紊乱?五年前的案件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刑侦队长成栾,刑侦学教授飞黎,他们如何找到案件的真相? 真相终究会像天气一样拨云见日! 荒唐的犯罪动机,巧妙的现场勘验。真相的背后却是浓浓的亲情。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最后的东郭先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最后的东郭先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最后的东郭先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