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16
16
今日红衣连环杀人案开庭,斯绪大中午的听完庭审,就被大家簇拥着要他请客吃饭。
他们想好了,在单位门口的一家苍蝇馆子,步行大约也就四五分钟的样子,因为离得近,味道又地道,这里简直就是公安局工作人员的小厨房,来吃饭经常能碰到熟人。
这不,才刚走进馆子,就看到隔壁科的两位女同事刚吃好面在抹嘴,小常就冲她们打招呼:“这么快就吃好了,要不一起坐坐?咱们斯队请客!”
那两位女同事看了眼斯绪,又笑着对小常说:“不早说,还害我们浪费十块钱吃面条,一点不真诚,走了啊,拜拜。”
一伙人进了小包厢,雷霆给斯绪让道:“老大坐这里,这里好,位置靠近窗口,通风。”
小常最后一个进来,雷霆见着了,就说:“你是看上人家两位女同事还是怎么的了,恋恋不舍的。”
小常一点不生气,笑嘻嘻的:“谁叫咱们队里一个女性生物都没,我这不是练练与女□□流的能力吗,就怕一个不小心这都给退化了。”
“那也得看人家甩不甩你嘛。”
“你就是看不得我比你受欢迎呗,”小常挤到雷霆旁边去,一手夺过他的烟,抽了一口:“如果说帅也是一种罪过,我早就被判无期徒刑。”
旁边的猴子顺溜的跟到:“我看是无妻徒刑,妻子的妻。你要是跟老大这么有型,我也就不反驳了,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小常。”
大家都笑得不行。
小常道:“这题超纲了,跟老大比,我才不自取其辱呢。”
“屁话真多,”烟圈从斯绪的口中飘出来,飘到窗口便消散干净了,“点菜。”
老板娘左手菜单右手拿了一碗花生,她与他们熟悉了,笑着说道:“老陈自己卤的花生,不卖给别人吃,给你们尝尝鲜,别嫌弃哈。”
老陈是这家饭馆的老板,扎根溪城数十年了,年轻时受过伤,一条腿是跛的,但做菜手艺好,夫妻俩人也勤快,小日子也过的挺红火。
雷霆接过盘子,“怎么会呢,老陈的东西做的那么好吃,您啊,有多少给我们我们都能给您吃光了。”
“那人家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小常说:“陈嫂你别跟这二百五计较。”
“嘿,怎么就二百五了我……”
陈嫂见他们这群年轻人斗嘴,也觉得好笑又可爱:“你们啊,真是跟孩子似的。”
“对了,地瓜呢?今天不是礼拜六嘛,地瓜不在?”小常问道。
地瓜是老陈家的儿子,六年级,夏末准备念初中,平时双休的时候几乎都在店里帮忙,难得没见着。
陈嫂想起儿子就满脸笑容:“地瓜去老师家里补课去了,这不马上要小升初了,老师是好人呐,免费给地瓜补习作文,要晚饭的时候才会回来。”她说完,想到什么似的:“我刚听见你们说女孩子,怎么也从没见你们带女孩子来吃过饭,每次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也不怕无聊。”
雷霆便捂住心口说:“嘿哟,这不是没有吗,这里就数我跟小常没有女票,可以说是心很痛了!”
“缘分没到而已,”陈嫂乐呵呵的道:“点啥呢斯队,来一锅猪蹄?昨夜老陈就给炖上的,到现在可酥烂了。”
一直没说话的斯绪终于再次开口:“可以啊,来点猪蹄,其他的看着上吧,这群小子喜欢吃肉,多点荤菜就行。”
陈嫂了然,拿着菜单下去了。
因为下午还要工作,斯绪没允许他们喝酒,于是喝可乐的喝可乐,他自己则要了一壶茶喝。
在等菜的时候,男人难免聊到女人,雷霆最近家里给他相了个女孩子,对方条件不错人也温柔可爱,可无奈雷霆到了女孩面前就跟一个木头疙瘩似的,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十分的烦恼。
“我真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嘴巴就那么笨,”雷霆郁闷的深抽一口烟:“莫非我他妈这辈子注定命煞孤星。”
“现在的女孩子要么看你的脸要么看你的钱包,实在不行你幽默也好,偏偏你三个都没,”小常惋惜道:“你如果像老大这样,何患无妻。”
“对啊,”雷霆忽然望向斯绪,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老大老大,求支招。”
“嗯?”斯绪叼着的烟动了动。
“求传授秘籍,你是怎么追到嫂子的?!”
这下,在场所有单身汉的眼睛都凝视着他,他们中的大多数见过祈愿,那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大约是在两年多前,祈愿来局里找斯绪,人还没进大门,消息就跟风一样的传了进来,说是一个长得贼漂亮身材贼好的女孩找刑警队队长,因为很年轻,门卫老钱还误以为是斯绪的妹妹……年轻小伙们被说的心里都很好奇,便死皮赖脸的跟着斯绪出去,一下子就看到了门口的祈愿,白色百褶裙,长发,海军蓝的衬衣,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那形容词真是怎么用都嫌少。
斯绪略略思忖就给出了答案:“没什么诀窍,她喜欢我做的菜。”
大家惊呆了,没想到表面威武是老大竟然在家里还是个厨师,哎,认识这么多年没吃过一口老大做的菜。
“哎,老大,太不照顾兄弟们了,我现在才知道你会做菜啊!”猴子呼道。
他薄唇勾了勾。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会做菜的,在家里头的时候,李慷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他是在部队里参加特别训练的时候才学会了将生菜弄熟,后来是为什么慢慢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煮夫”的呢?这要拜家里那个女人所赐,她长了一张不挑剔的嘴,却有一个挑剔的胃,在外头吃了脏东西很容易回来就胃疼,时间长了,他竟然磨出一手好厨艺,就连自家老头子刚听说的时候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以茶代酒,推杯换盏的时候,底下这群猴子们的话题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大伙一起出去春游烧烤,小常说的头头是道:“雷霆带上你那对象,你们有老婆的带上嫂子们,咱们去威名山踏青啊,这一来一回的,雷霆这事说不定就成了。”
这提议一出,大家也都没拒绝,对于他们这群时常忙到脚不沾地的警察来说,难得有了休假也是在家睡大觉,更别提带着家属出来玩了。
于是他们纷纷响应,没一会儿的功夫,小常几乎把谁带烤炉谁负责开车这种细节都已经安排好了,转而问坐在上座的男人:“老大,您看……要不叫上嫂子,一起出来玩玩。”
不等斯绪拒绝,雷霆可怜巴巴的就差扯斯绪的衣袖了:“老大,你就参加吧,嫂子人美心善,帮我说道说道,兄弟我年底就办酒席了,请在座各位坐第一桌!”
斯绪:“……”
他想了想,颔首:“我回去跟她说一下。”
斯绪既然都这么说了,事情就定了十之**,大家便接着开始计划行程,一时间气氛竟然比喝酒吃肉的时候还要好……
祈愿从香港回来后给莫奕尔带了礼物,因此交稿的时候干脆约到了她的公司。
她来过一次杂志社,地点位于溪城中央景城的繁华地段,在这里出入的都是高级白领,吹过的风也是精英范。
她去的时候莫奕尔正在开会,她在莫奕尔办公室的沙发上等了约莫半个小时,这位准妈妈才挺着个肚子进来。
两个女人分享了咖啡和礼物,莫奕尔拿着祈愿买来的儿童小衣服爱不释手。
祈愿说:“看到觉得好可爱就买了,宝宝生下来无论是男是女都可以穿。”
“那就替宝宝多谢你这个干妈了,”莫奕尔说着,“你的品味果然很好,比我妈挑的那些漂亮不知道多少倍呢。”
两人说笑了会儿,莫奕尔才拍了拍脑袋:“对了,看我这记性。有正事跟你说,你还接活吗?”
“什么活儿?”祈愿好奇,端起咖啡抿了口,又故作搞笑的道:“钱多吗?”
莫奕尔扬了扬下巴:“帮你问过啦,挺靠谱的。是这样,我一个朋友是混电视圈的,最近有个电视剧剧本备案刚通过,演员也定下来了,要拍一组定妆照,原本约好那摄影师呢家里有白事,奔丧去了。这不,他来找我,我就想到了你。别急……”她看着祈愿的表情,似乎能猜到她要说什么似的:“我知道你不善于拍人,但是定妆照嘛,你把他们当成景来拍不就好了?这剧组真的挺不错的,导演到制作都是耳熟能详的名字,合作好了你以后还愁没工作么,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可是想着你呢。”
祈愿被她这么一说其实也很心动,莫奕尔虽然与她认识时间不能算很长,但的确了解她。
她需要钱,也需要可以长期挣钱的工作,这时她以后独自生存的资本,况且……人总不能永远一成不变吧。
“什么时候开工?”她沉眸问道。
莫奕尔看她答应了,翻看了手机:“下周一,电话号码你记一下。”
……
在莫奕尔那边呆了老半天,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莫奕尔的老公冯陆要接她们俩一起去吃晚餐,结果想吃的西餐厅没有提前预定于是要排队,莫奕尔闻见了飘出来的牛排味就吐了,最后冯陆带着她回家了,折腾半天祈愿也没吃成晚饭。
想着今晚斯绪也许并不回家睡觉,她回家之后溜达到小区门口买了一碗麻辣烫打包。
开了门,壮壮就被这香味吸引,在她的小腿上又是扑又是挠的,祈愿摸了摸它的毛发:“你不能吃啊,这得把你的眼睛给熏红了。”
于是,壮壮吃猫粮,祈愿吃麻辣烫,阶级差异明显,好在开着电视机,终于把猫咪的注意力分散了不少。
正在她大快朵颐的时候,斯绪居然回家了。
祈愿吃到一半,有些石化,“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没什么事,”他走到桌边,看着她泛着热气的红火的麻辣烫,在眉心皱了起来:“怎么吃这个。”
说着,他将手上的一个小盒子摆在她面前,祈愿这才注意到这粉嫩的卡通盒子,她舔了舔嘴唇,变得雀跃起来:“你买了蛋糕回来?”
他嗯了一声,转过身,扯了扯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要买咖啡的,看到了蛋糕,你不就最爱吃这些甜的么。”
后面的这几句祈愿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她拆开蛋糕盒子上的丝带,迫不及待的切了一块,香甜的草莓味混合着浓厚的芝士,满溢在口腔中,那模样恐怕跟吸毒没什么两样。
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男人正把她吃了三分之一的麻辣烫拿起来,扔到了垃圾桶。
“喂,你干嘛啊!我还没吃完。”
“垃圾食品,再给我看到一次,我就罚你一次。”
他说罚这个字的时候咬字格外的重,祈愿莫名其妙的抖了一抖,壮壮立刻示好的跑到他跟前,摇了摇尾巴,暗示自己是清白的,绝没有与祈愿同流合污。
“吃也不会当你的面吃。”她背着他做了个鬼脸。
“什么?”
“嗯,不吃就不吃啊!你这么看我干嘛……我没刷牙,我嘴巴里都是麻辣烫的味道啊喂!”
斯绪的手指抚了抚她的嘴角,指尖便被奶油染成了白色,然后——祈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把手指送进了自己的嘴巴,但很快又拿了出来,他挑了挑眉,“唔,太甜了。”
17、chapter17
17
容欢呆在酒店的第五天,吃的喝的都由room service每天准时送来,期间,也有人替她补办了手机卡,买了新手机,只是铃声竟一次也没有响起过。
那群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所谓的朋友们,起初在她妈妈卧床时还会假装关心的来上门拜访,渐渐的,容建国身边有了新欢,她也不再是容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后,他们与她的联络就越来越冷淡了,再后来,他们看到她时竟然有种避之不及的模样。
还有容建国,她本以为自己负气离开,他最起码应该觉得心中愧疚不安,但结果并不是这样的,他连一丝找寻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大概是觉得她又在闹脾气,即便离开了容家也很快就回去回去,因为她的小打小闹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容欢有一瞬的悲凉,妈妈这棵家中的参天大树倒下了,她立刻就没了依靠和方向,好像所有人都在同她作对。
想到这里她的心口就堵得慌,拿了床头柜的药片合着温水喝下,渐渐的才好一点。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前几年做过手术,加上精心的调养,已经好了不少,这些日子因为家里的琐事和矛盾,渐渐又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可她也没那个心情和功夫去医院详查,就往后延了延。
她用酒店的电话拨了下容建国的号码,接通电话的是个颇为年轻的女声,语调柔媚,轻声细语,绵里藏针,这是于f的声音,就算化成灰她都能听的出来。
看样子于f跟容建国目前是在一起的,她狠狠的把电话挂了,心里有火在烧。
现在她变成多余的那个人,父亲有了娇妻稚儿,想起他那张已显老态、纹路清晰深沉的脸对着于f的模样,她就想吐,这样的恩爱和腻歪,恐怕还会再给她多添两个“弟弟”,这对骨子里就重男轻女的容建国来说,儿子们膝下承欢的日子也不远了。
而她和瘫痪的母亲到时候或许就会真正被扫地出门,再没有个容身的地方……
可怜母亲当初为了嫁给他,与自己娘家的人反目,二十多年来,双方都视对方如空气,早就断了来往。
容欢不由自主握紧双拳,无论如何她也在在这之前为自己和妈妈找到归宿,她不能如此被动。
她想了下,又熟练的在手机屏幕上按下一串数字,这是她铭记于心的数字,早就背的滚瓜烂熟,嘟——嘟——嘟,机械的声音重复了许多遍,几乎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男人低沉而有些慵懒的嗓音传来:“喂。”
容欢稳了稳心绪,两只手都握住了电话,十分着紧:“喂,斯绪大哥……”
那头停了停,随后没有再给她发言和示弱的机会,直接了当的说:“酒店那边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再住一阵子,不愿意随时离开。以后别再打我的电话,我很忙。”
容欢想不通一向温和的斯绪怎么忽然之间态度变得这么冰冷,她着急的道:“你别挂啊我求你了!斯绪大哥,咱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你为什么忽然这么对我,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可能是想了下,又或者没有,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我是已婚身份,也不存在你口中的‘一直好好的’,”随即,他发出致命一击:“我太太听到你说的这些会不开心,不要随意幻想和发挥。”
容欢瞬间有泪意被逼出来,她说:“可你不是第一次帮我了!还记得你头回见到我的时候就救了我,现在又是这样,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在我身边!我相信这就是缘分啊。”
“我认为你可以去写小说了。”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还有事要忙。”
她来不及再说什么,他已经用行动阻隔了两人的对话。
巴掌打到脸上来了,脸上原本柔和的线条一下子变得冷硬而愤恨,斯绪可真不是一根好啃的骨头,但越是这样,骨头就越香。
她不怕男人难搞,特别是斯绪这样的高岭之花。
既然他当初和现在都帮了自己,就说明他并不是完全对自己没有意思的,至于他所说的家庭和已婚,她自己都被于f破坏了原本的幸福和美满,凭什么世界上的旁人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这样的温暖,她不服气。
容欢打开手机,下载了一个微博,熟练的输入了用户名和密码,登陆上去,界面上便都是同一个人的最新微博。
因为她只关注了那一个人,那人并不怎么爱说话,却爱发很多的照片,很多是景色,然后是她养的那只肥肥的蓝猫,还有很多孩子们的生活照,她是个业余摄影师,技术很不错,因此也拥有了一批属于自己的粉丝。
容欢就是冒充她的粉丝中的一个。
这个人的微博名字叫,性别为女,头像是猫咪,从没传过自己的照片,却被一部分人执着的认为是白富美的女神。
她是斯绪的老婆,祈愿,土生土长的溪城本地人,因为二次元和三次元分得很清楚,容欢也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摸到她的微博的。
关注她越久,容欢就越是觉得这个世界非常的不公平,有些人似乎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活的比你精彩而且美好,她的世界没有丑恶,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拥有一个完美强大的男人,却也不会懂得好好珍惜。
她翻到她的主页,点开她的名字,手指稍稍犹豫,便点了起来……
第二天斯绪在家休息,抱着祈愿懒懒睡到了十来点,才起床。
趁她去香港的日子里,他又把冰箱给塞满了,做了两个清淡的小菜,两人就着午间新闻把饭给吃了,结束后,祈愿把东西收拾下,然后去了厨房洗碗。
如果认真来说的话,两人在日常生活中分工还是挺明确的,正如他做饭她就洗碗。
斯绪挂掉了容欢的电话,祈愿刚好洗好出来,她的身上还挂着粉色小猪的围裙,头发扎起来,脸蛋小小的,看上去似乎一点没受过生活的嗟磨。
祈愿拿掉了围裙,然后坐到沙发上,大概是觉得累,一边抚摸着壮壮温暖的皮毛,一边拿出手机开始刷刷刷。
斯绪就在她耳边跟她提起单位里说要郊游的事情,“……很久没带底下那群小子出去透透气了,你也一起吧。”
“你们单位的集体活动,我去不合适吧,”她头也没抬,手速依旧很快:“再说我又不认识他们。”
“小常,雷霆,你不都知道么,”斯绪难得解释了下:“雷霆最近相了个对象,他对着女孩子木讷不善言辞,大家都想着帮帮他,都叫了自己的家属一起参加,我总不能搞特殊化。”
雷霆和常自在这两个人,祈愿确实是有印象的,他们跟着斯绪的时间最长,她见过两回,不熟就是了,但重点并不在他们身上,而是身边这个男人——他说完后仍旧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似乎她没有不去的理由。
队里自己搞家属活动,本来算是挺好的一件事,可祈愿提不起兴趣来,她跟斯绪相处的模式本来就挺奇怪的,大张旗鼓的放到太阳底下去,感觉太别扭了。
于是,她含混的道:“哦,我想想吧,说不定那天有事呢,奕尔最近还介绍了我一个活儿……”
男人没接她的话,他转过身,两条长腿相互交叉,揉了揉眉心,“你要不愿意去就不去。”
祈愿咬了咬唇,空气凝滞,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似的。
就连壮壮也仿佛感知到男女主人之间无声的火花,舔了舔祈愿的手背,不安的靠过来些。
她真的做错了吗?男人的侧颜冷峻,唇角矜贵的抿着,但前一秒还是柔和的,眼角有若隐若现的笑意,祈愿心里莫名一跳,有些抽痛。
她放下手机,小心翼翼的看他:“你生气啦?”
没说话。
“看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她摇头晃脑的道。
男人眼神都不给她,冷笑话顿时冷场了。
祈愿咳咳了两声:“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啊,真小气。”想了想,妥协道:“我去不就成了吗?”
“不要勉强自己,祈愿,”斯绪有些倦怠的说:“我自己去就行。”
祈愿很少见他用这样丝毫不带调侃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她下意识的伸手攀上他结实的手臂:“我去啊,我带上小黑给你们全程拍照行不?我好好打扮,让你特别有面子!让你傲视群雄,让他们知道老大的什么的都是最好的……给你飞一样的体验,就像在云端睥睨……”
他终于被她的胡言乱语给逗乐了:“闭嘴吧小姑奶奶,别给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得注意警队家属形象。”
她冲他敬了个礼:“嗯哼。”
午后,斯绪要做一份书面报告,周一开会的时候用,而祈愿则照例去午睡。
她躺床上看了半集人民的名义,手机顶端跳出来一条评论,夺去了她的注意力。
因为这条评论的措词与平时她这边留言的画风实在不太一样,她顺手点开了,在她上回在福利院给孩子们留影的那条微博下。
这个头像空白的人说:伪装真善美的装逼犯,把残疾儿童作为包装自己的借口,好一个白富美摄影师,让人作呕的绿茶婊。
18、chapter18
18
祈愿点进这个恶语相向的人的主页,发现这人更是一条微博都没有发过,就像个专门来骂她的小号,她也没多想,干脆把人给拉黑了。
到了周一的时候,莫奕尔的朋友给她来了电话,邀她见面谈谈,她特地打扮的比较正式和简练才出门。
对方名叫李猛,是个大约三十五六岁的男人,相比起她来穿着比较随意,头发也蓬蓬的,蓄着胡子,身材发福,有几分艺术家的腔调。
李猛的公司专门对接娱乐圈里活儿,做的很杂,因为踏进这行已经有十余年的功夫,服装化妆还有定妆照什么都做,但很多工作人员都是兼职,有活儿就派给他们,互利互惠,倒也方便,就是有时候老的合作伙伴临时有事情,工作也已经接下来了,就不得不再找人。
祈愿这回就属于“捡漏”的,李猛沏了一杯茶,同她说:“我找到小莫,她给我看了很多你的作品,很不错,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祈愿跟他握手,含蓄道:“李总过奖了,其实我不是特别擅长人物拍摄,但我一定会努力的。”
“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李猛说:“我对你有信心,拍定妆照有两点最重要,第一是人物的微表情,第二就是身上的服饰,抓住这两点,其他要求不大,毕竟不是最终的宣传海报,再加上ps,有那个感觉就行了。”
祈愿先前从未涉及这一行,因此还是有很多问题和疑惑的,李猛为人豪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跟他聊了好几个钟头,祈愿才觉得没那么心虚了。
“下个礼拜起,剧组的主创人员就会陆续来到我们公司进行棚内拍摄,拍摄工具我们也有准备,不过据我所知你们摄影师一般都喜欢用自己用惯的摄像机,这点随你。”李猛说:“加个微信,我会及时的通知你,对了,我们公司就在钟临路108号,薪资的方面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祈愿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您随时联系我。”
“就喜欢你这么爽快的,”李猛看了眼手表:“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你怎么来的?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再去逛逛,您先走吧。”
李猛还要付茶水钱,祈愿无论怎么说都要请客,李猛赶时间,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她则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坐了会儿,大概是因为熟人介绍且时间比较紧凑,李猛给的价位比她的心理价位要高出不少,不过刚才了解到,这个剧的男女主角都是一线明星,祈愿这两年电视剧看得多,对他们两个的名字耳熟能详,第一次就遇上这样的大牌,她得好好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
忽然,她的桌子被人用指节敲了两下,祈愿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她花了几秒钟的功夫才从脑海里搜刮出他的名字,“靳屿臣?”
他似乎对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挺高兴的,问:“你在等朋友,还是一个人?”
“朋友刚走,坐?”
靳屿臣从善如流的坐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嗯,出来谈点事情,”她问:“喝什么吗?我请客。”
“铁观音吧。”
祈愿叫来了服务员要了一壶铁观音,这才注意到靳屿臣今天穿了一身西装还打了领带,袖扣也十分的精致,他的模样就像是刚参加了一场正式的会议,就连鬓角都是一丝不苟的,更兼他身形颀长,模样俊朗,显得一表人才。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没看到你。”祈愿润了润嘴巴,要么是因为她刚才和李猛聊得太过投入,根本就没发现这个男人的身影。
靳屿臣笑起来光风霁月,“我的公司就在附近,原本跟律师约好在这谈,他的飞机误点了,暂时来不了,我在外面看到你,进来打个招呼,不介意吧?”
“当然不会,”茶上来,祈愿给他倒了一杯,撇掉了茶沫,“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起这个,两人都不由得莞尔,那夜一开始是她跟人起了冲突,后来却是他醉倒在酒吧。
祈愿其实从没想到过会再遇到他,毕竟两人看上去着实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做自我介绍,”他说:“碰面的时候似乎都充满戏剧性,我的名字你知道了,我是c市人,不过已经决定长居溪城,做金融方面的工作。”
他说的很正式,这令祈愿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背,回应道:“我叫祈愿,是个业余摄影师,额……今年二十四岁。”
说完她就觉得挺尴尬的,年龄性别名字职业,跟相亲似的,但靳屿臣听完了却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仿佛要从她身上窥出些什么机密似的。
没多久,在她好奇的目光中他又说:“抱歉,可能这样很不礼貌,但你确实长得同我一位故人很相似,如果她还在,今年也是二十四岁。”
祈愿抓住了关键词和他略带失落与遗憾的眼神,她小心翼翼的问:“她现在在哪里?”
“她去世了,因为意外,”他说:“她是我的妹妹,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对不起,节哀,”祈愿噤声。
“没关系,她是个开朗的人,不会在意这些,她活在我的心里,所以我也不。”
大多数人似乎就是这样,得知了对方的秘密和一些过去,仿佛就会有更多的话题,通过与靳屿臣短暂的交流,她觉得他是一个家教良好,又不会让人有负担的男人。
他们谈论了溪城这两日的天气和这附近的路况,他转了个话题,对她说:“你是摄影师,如果我有需要你帮助的地方可以找你吗,有酬劳的那种。”
祈愿心想最近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要给她找活儿干,莫非水逆已经过去,她要开始财运亨通了。
靳屿臣有着得体的工作和不错的信用,祈愿本着多多挣钱的想法,就说可以:“不过你是做金融的,我能帮得上你什么呢?”
他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我的团队需要工作照,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但工作照也是体现员工和公司面貌的重要环节,你是摄影师,这个对你来说应该只是小菜一碟。”他停了停:“不过如果你觉得不方便……”
“可以是可以,”祈愿想想这个工作照步骤十分简单,“不过最近我手上还有工作,可能你得等半个月左右,可以吗?”
“当然,这事不急,”他说:“这下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了吗,祈愿。”
祈愿想起上次自己拒绝了他的事情,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起啊,当时在香港,人生地不熟,估计以后跟你也不会有遇见的机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那么说的,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她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刚要记录就有电话进来,她顺手接起:“喂,妈。我在外面呢,没安排啊,是吗?哦……我知道了,我等下就回来,马上就结束了,好的,妈再见。”
她挂掉电话,冲对面的男人说:“不好意思啊,你继续报,我打给你,别接。”
他报完数字,不经意的问她:“刚才是你的母亲打给你催你回家吃饭了吧。”
祈愿看着手机,慢慢的输入,闻言,脸蛋有些微红:“是我婆婆,给我炖了汤叫我早些回去。”
19、chapter19
18
靳屿臣怔了怔:“婆婆?”
“是啊,我结婚了,”祈愿没有多说:“我得走了,你呢?”
隔了两三秒的样子,他说:“回公司,我帮你叫车?这里叫车不太容易。”
祈愿没有再拒绝他的好意,她的确对这里不太熟悉。
从茶馆出来,两人并肩而行,都没说什么话,靳屿臣带她去了一个相比起来人流量较小的路口,顺利替她叫到了出租车,又替她打开门:“注意安全。”
“谢谢,”她由衷道:“再联系。”
车子很快就开走了,而靳屿臣在原地站了很久。
她结婚了,这在他的意料之外,她这么的年轻有朝气,竟然已经是另一个男人的枕边人,这意味着她有了稳固的生活和感情,也不再能随意接受别人的追求,包括自己的。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会在香港独自买醉呢?要不是自己及时出现,她会被那几个小混混如何对待,真是让人不敢再想下去。
靳屿臣回到办公室,打开皮夹,隔层里放了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彩色的,边角都十分平整,看得出被他保存的极好。
照片上的人笑得露出了牙齿,明眸善睐,娇俏可人,她永远停留在了最好的时光,最鲜明的青春。
这是辛h,他的……妹妹。
祈愿跟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他望着祈愿的时候轻易便能出神,一而再的相遇,这让他觉得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良久,他把皮夹合上,叫来了助理。
“帮我查一个人,叫祈愿,女孩子,别惊动任何人。”他说:“尽快,我要她的资料。”
助理恭敬的称是,然后就退下了。
祈愿发现自己这一天就没怎么停下来过,现在又要马不停蹄的奔向斯家。
李慷在电话里说给自己炖了只野鸽子,在她的口吻里似乎自己总是需要补一补,不管是鸽子汤,鸡汤还是鹌鹑汤,她头一个就能想到自己。
虽然她真的不是特别爱喝这些,心里终究还是暖暖的。
李慷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这份好甚至可能并不是完全因为她是斯绪的老婆,这是出于对小辈的关心,如同是妈妈一样。
斯绪上次说,她以前老是喜欢来他家蹭吃蹭喝,倒也不一定是假的,李慷越是这样和善,她越是觉得愧疚。
或许这一切本不是属于她的,她像个小偷,偷走了程沁沁的东西。
她到大院的时候李慷还在厨房和保姆一起做菜煲汤,斯政和老爷子两人在沙发上看时政新闻,见她进来,老爷子指了指桌上的枇杷:“吃水果,小愿。”
祈愿扯了个笑脸过去:“爷爷,爸爸。”
枇杷很甜,就是皮不好剥,她吃了两个,斯绪也跟着回来了。
“这么早?”斯政抬头。
“做了个报告,没什么事儿我就回来了。”斯绪走过来,看她低头吃水果,双手便虚撑在她的肩膀上。
斯政扶了扶眼镜,瞥他一眼:“老陈这两年还要往上升,你多学点,踏实肯干是成功的不二法则。”
“我明白。”斯绪点点头。
老爷子突然开口:“阿绪现在长大了,肯听你老子说话了,不容易。小愿啊,这得给你记一功。
突然被提到的祈愿呆了呆:“……”
李慷听见了这边的声音也从厨房出来了,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濡湿的手:“老爷子这句话可真是说对了,要放在十年前,这小子哪里会听他老子的话,叛逆期特别长似的。来,饭菜都好了,都来饭厅吧。”
李慷一声令下,大家纷纷挪动位置。
饭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这个季节的时令酱汁肉软糯可口,爽脆的香干马兰头,酥炸小黄鱼,清炒蹄筋,菱角荸荠鸡头米做成的荷塘月色,甚至还有新鲜的长江刀鱼,等等。
李慷又把她亲自炖好的野鸽子和一盅燕窝牛奶放在祈愿的面前,“这是妈给你开的小灶,多吃点,小愿,你又瘦了。”
祈愿哭笑不得:“谢谢妈,不过我哪有瘦了,我感觉又胖了点。”
斯绪坐在一旁淡定的夹菜,道:“有一种瘦叫做妈妈觉得你瘦。”
祈愿用筷子戳了一下他,被李慷看到了,乐呵呵的道:“你问问看斯绪,你瘦不瘦?多吃点,我可炖了一个下午呢。”
东西连汤带骨头的吃完了,这顿饭下来祈愿怀疑自己能胖三斤,饭后,老爷子要出去散步,斯政则接了个电话去了书房,祈愿就和斯绪留下来在客厅陪着李慷说说话。
祈愿想到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李慷:“妈,前阵子去了香港,给你买了个镯子,一直放在包里差点忘了。”
李慷不似一般的家长,也不说她浪费钱,打开盒子看了看就称赞不已:“成色好,我喜欢,小愿真会挑东西,”倒是埋怨起自家的儿子来:“你看看你媳妇,总想着我,你呢?”
斯绪无奈的叹了口气:“妈,掏钱的不还是你儿子?”
这下三人都笑了,祈愿有点不好意思,李慷反而说:“老婆花你的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握了握祈愿的手:“我支持你,斯绪挣钱自己又没时间花,你不替他花谁替他花,使劲花!”
气氛融洽,李慷说着家长里短的事情:“……今天饭桌上那两条刀鱼是你程伯伯以前的老部下送他的,你程伯母说吃不掉又分我一些,味道可真不错。”
祈愿沉默了下,道:“清明前的刀鱼的确好吃。”
“你要是喜欢,可以托人再去买。”斯绪说。
“不用啦,好东西哪里吃的光呢。”祈愿的手又开始剥枇杷,他的嘴巴凑上来,她就随意的扔了一颗给他。
李慷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看到你们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其实呢,我也有话要跟你们说。”
“妈,你这铺垫真够可以的。”斯绪吐出一枚核,圆圆的,扁身体。
“王鸿跟我说啊,沁沁快回来了。”
……
一路上祈愿的话特别多,就连跟李猛见面聊了些什么都事无巨细的同身边的男人分享,一直到家里,她在玄关脱了鞋,还在继续:“说不定我以后就算一脚踏进娱乐圈了,你说呢?”
斯绪给她倒了杯温水:“喝点吧,嗓子都快说哑了。”
她倏然停下来,接过来,一饮而尽。
然后是久久的沉默。
“你在担心什么?”男人伸手揽过她,却发现她手心冰凉。
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没什么,刚才开着窗子有点冷而已。”
斯绪却不让她那么做,将她的手团成小小的,全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直视她:“你在害怕。”
祈愿并不看他的眼睛:“我没有。”
“祈愿,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就算她回来又能怎么样?”他说:“你是打算一辈子活在所谓的内疚之中吗?”
他能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但等来的却只有她的闭口不提。
突然,她仰起小脸,“斯绪,来给我当模特吧!”
男人在她的指使和推搡下换了一套浅灰色西装,长身玉立,肌肉被西服的布料包裹着,他的身材是典型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祈愿一手拿着单反一手托着下巴瞅他。
造物主对他真是不薄,五官出众,特别是下颚到颈部的线条,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锋利,即便穿了这样儒雅的一身,依旧气势凌人,又有一种英俊的威严。
祈愿耻笑自己,这或许是她愿意默认与他存在夫妻关系并将就着过了三年的原因吧。
她回过神来,指挥他:“你站到墙壁那边去。”
斯绪很配合,依言走过去,倚在墙上,光线刚刚好。
“一条腿微微弯曲,嗯,表情就像现在一样,保持轻松,”她的眼睛凑近单反,手指不断调整着焦距,嘴里念念有词,“对,适当的笑一笑,诶,你别吝啬笑容嘛,笑一个好不好?”
斯绪觉得这简直比抓变态杀人狂还要难,要摆出看似轻松的pose,还要如同淘宝男模似的,给出各种符合她要求的微笑,真是让人……
心情焦躁
“快一点!”
可是她十分的认真,“你等下啊,我还要继续再调调找下手感,喂,壮壮!一边去。”
她叫唤着,不许小猫靠近斯绪,可她壮壮似乎分外的花痴穿着西装的男主人,恋恋不舍,喵喵的蹲在他脚边迈不开步子。
就这样,在充斥着各种不稳定性的环境下,她安抚着斯绪拍了好些张,趁着他去洗澡的功夫,躺在床上用手机查看。
或许是因为模特的资质太逆天,未经ps竟然也拍出了一种大片的效果,祈愿晃了晃脑袋,怀疑是自己带上了滤镜。
正在此时,男人光着上半身围着一条浴巾出来,床上的垫子一沉,他坐在了他的身边。
薄荷味道传来,她感觉到他凑近,就把底片给他看:“看我把你照的多帅!”
他不置可否,移开她的手机,碰了碰她的唇:“早点睡吧,累了一天了。”
她抿了抿嘴,耳根莫名还有点发烫,这句话就像是催眠剂,她被他拉着仰躺在床上,很快,就觉得眼皮沉沉的,迅速陷入了梦乡。
而斯绪在黑暗中搂住了她香软的身子,摩挲她细嫩的脸颊,想起今天李慷说着程沁沁要回来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和她摸发尾的小动作。
冒着傻气的小姑娘,从头到尾也没变过,但就是这样的她,偶尔的脆弱更叫人心疼。
21、chapter21
21
“竟然真的是你,祈愿!你怎么做起摄影师来了, 瞎了我的狗眼。”颜斐如此话一出, 旁边的经纪人嘴角抽搐, 扯了扯她。
她安抚的给了一眼, 回说没事。
她见祈愿毫无反应,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祈愿,你不认识我了?”
这里是工作场合, 这位小花旦的经纪人和李猛都正看着她, 还有不少工作人员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祈愿实在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自己根本不记得她的原委, 于是她微笑道:“不好意思,颜小姐可能认错人了吧。”
结果小花旦也是个暴脾气:“绝无可能!”
……
好吧,工作暂停,小花旦要跟祈愿“叙旧”。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小花旦坐下来,早就不复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 反而像个八卦的小女生。
祈愿无奈的的给她倒了杯水,心里思量了下,然后摇头:“对不起,我发生过一点意外,有些事情……记不住了。”
颜斐如拍板道:“你失忆了!”
祈愿:“可以这么说吧。”
“这么狗血, ”她念念有词的道:“这三年大家完全失去了跟你的联系。”
其实祈愿对于自己的过去也挺好奇的,特别是在一片空白的情况下, 眼前这个女人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彰显着彼此过去良好的关系, 于是她问:“颜小姐, 我们以前是朋友?”
颜斐如这下是真的相信她失忆了,“我们以前是同学,高中一个班的,你跳级上来咱们还是同桌呢,溪城一高,你知道吗?”
这个祈愿是知道的,放在程家的毕业证书她看过,毕业照她也看过,只是她比较粗心,没有在毕业照里注意到这个如今红遍大江南北的女明星同学而已。
祈愿小心翼翼的说:“我知道我是溪城一高的,但是同学,我真的都记不起来了……”
颜斐如没有如同她想象中的那样不开心,反而是有些怜悯的看着她:“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小愿?”
祈愿见她对自己没有恶意,就说:“我遭遇一场车祸,醒来过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你现在专门做摄影师?”
“嗯,我想往这个方面发展。”祈愿没敢说自己之前只是业余的,生怕颜斐如知道之后就不让她拍了。
“哦,”颜斐如看了看自己彩色的指甲,对这个却没有多作关心,她接着说:“你也知道,你们大院我们寻常人进不去,我试图找过你,手机电话和□□,可是你都没再用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也挺好的。”
“你能说一点咱们过去的事情吗?”祈愿觉得她看上去很直爽,也不像有心眼的样子。
说起这个,颜斐如打起了精神,“你从溪城一初跳级上来,咱们只做了一年半的同桌,后来我就退学去做练习生了,当时有公司看中我,我也不是读书的材料,又不像你……不过我们有彼此的□□号和手机,也经常会联系。你自己应该知道吧,你后来读的是传媒专业,也是溪城最好的大学。是了,你从小到大都是最好的成绩和最好的学校,而我呢,就一路从一个练习生做起,慢慢的一边跑龙套一边发唱片,现在我也混出头来了。我们一直都是好战友,可是后来越来越忙,我们联系变少,偶尔还是会出来吃饭。我记得很清楚,三年前,我接了个新戏,那也是改变我命运的一部戏,你看过吗?我给罗岑宵做女配角的那部,《金色勋章》。”
祈愿没有看过这部片子,但是她知道罗岑宵啊,所有人都知道罗岑宵,她是当仁不让的票房女王,也是超一线女星。她的剧,能演上女配男配都是不容易的事情,听颜斐如这么说,祈愿也由衷替她感到高兴,“我,听说过。”
颜斐如不跟她计较这些,只继续说她的:“当时我接到这部戏,我特别高兴,那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回,我打了五遍。□□叫你,你更没反应,我以为你只是临时有什么事,你工作忙,这也不是没发生过。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拨不通你的电话了……”
从她的话中可以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夜,或许是下着点雨,她在慌乱中遭遇了车祸,任凭一边的手机如何震动,都无法得到回应的一幕。
看着她失神,颜斐如拍了拍她的手背:“后来我猜测呢,你是不是受了情伤什么的,一个人不声不响的跑去非洲或者其他地方去支教去了,毕竟这也很符合你的个性不是吗?想着等你回来,你总会联系我的。结果没想到,你居然失忆了……”
祈愿苦笑:“是啊,我现在像个白痴,对过去一无所知。”
“你还生活在大院吗?”她瞬间又否定自己的想法:“不,你应该不在了,否则不会不见我。”
“嗯,我现在搬出来了。”
“自己一个人吗?”
“和我……先生。”
颜斐如睁大眼睛:“你先生?你跟你那个男朋友结婚了?”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囫囵的点点头,掩饰的喝了口水。
“真没想到,你们还在一起,得要好多年了吧。我记得你跟你男朋友可是青梅竹马哦,可惜我记不起他的名字了。连你都结婚了,我不知道还要多少年呢。”颜斐如眼中有着羡慕的光芒。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但工作始终得做。
大概是因为交心的聊了一番,又有着老朋友的情分在,这一下午的工作进行的顺利而流畅,颜斐如的高度配合更是在场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就连李猛都忍不住想要为祈愿点赞,心想还真是找对了宝了。
一切结束后,颜斐如再次跟她交换了电话号码,她把她拉到一边:“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咱们保持联系,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再合作的。”
她熟稔的口吻令祈愿有些恍惚,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的相信颜斐如所说的一切。
颜斐如晚上还有个通告,被人簇拥着离开了,李猛这才过来跟她说话,两人就工作内容讨论了一番,李猛又笑着道:“小祈啊,真没想到你跟颜斐如还是朋友呢,人脉挺广的啊,怎么一开始还不承认呢。”
祈愿打了个马虎眼:“就想着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不太方便攀交情。”
李猛却说不是这样:“在这个圈子里靠的就是关系和人脉,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谢谢李总,我以后就懂了。”
见她一点就通,李猛再关照了两点,也就离开了。
从公司出来,有一瞬间祈愿不知道往哪里去才好。
她对过去的自己越来越好奇了,因为斯绪跟她说的太少了,而颜斐如的出现犹如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她有一种预感,风雨欲来的预感。
她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沿着江边走了一圈。
晚上六点多,霓虹初上,在江边摆摊的老溪城人总是喜欢放两个收音机播音乐,放的是老歌,甜蜜蜜。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哦~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空气里似乎都是二十多年前的芬芳气味,伴随着歌声和夕阳染红的余晖。
身边有年轻的男女相拥着走过,女生的鞋带松了,男人便俯下身替她系上,打了个漂亮工整的个蝴蝶结。
她忽然觉得浑身一震,这一幕似乎在哪里出现过,但仔细再去想,却想不起那张脸来。
祈愿的耳边倏然响起颜斐如说的那句话:“真没想到,你们还在一起,得要好多年了吧。我记得你跟你男朋友可是青梅竹马哦。”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跟斯绪挨不上半毛钱的关系,但她周围的人也从没有跟她说起过她还有这样一个男朋友。
在自己和斯绪如此尴尬的已婚关系中,这个人从未被提及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祈愿无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这个人现在在哪里呢?
22、chapter22
22
祈愿是走回家的,吹一吹风可能会让人更清醒点, 但清醒的时候难免就会想到很多问题, 想的她头都痛了, 却依然没有答案。
到家后她才发觉斯绪留了张纸条给她:猫已喂过, 菜在厨房。
两句叮嘱,一猫一人,考虑很周道。
壮壮靠着墙角正眯着眼睛舒适的小憩, 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祈愿走进厨房,果然看到了桌上摆放着的几个瓷碗, 上头还罩着盖子,她揭开盖子,菜仍有余温,这表示男人才走没多久,或许他原本是没打算走的, 只是因为单位里临时有事。
祈愿没什么胃口,看了一会儿饭菜,又把瓷盖覆上了。
她走回客厅,蹲下来摸了摸壮壮,皮毛丰厚发亮, 跟最初她在楼下捡到它时可怜兮兮委委屈屈的样子有云泥之别,可见无论是什么, 只要用心对待, 总能看到结果的。
壮壮掀开一条缝的眼帘, 发现时祈愿回来了,将自己肥嘟嘟的脸贴在她的掌心蹭了蹭,复又阖眼睡着了。
祈愿起身去了卧室,洗了个热水澡。
在外头忙了一天,她觉得十分疲惫。
换了睡衣,回到床边抹完身体乳,发现手机上有两条通知,都是来自微信的。
还真是巧,一个是靳屿臣一个是颜斐如,她的手机号码和微信是绑定的,他们估计是在微信中搜索才找到自己的。
祈愿都点了通过。
靳屿臣发了个笑脸过来,附带一句“吃了没?”
祈愿打字:吃过了。
他说:我也下班回家吃饭了,再联系。
祈愿发ok
发完她才看了看悬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时针即将指向九点。
九点刚准备下班回家,并且丝毫没有埋怨,看来是个工作狂了。
祈愿一边打开电视一边拿出笔记本电脑,她习惯在修图的时候打开电视台“听”新闻,特别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仿佛这样就会增加许多的安全感。
颜斐如今天换了三个造型,她觉得绿色旗装的那一套尤其好,点开大图,颜斐如的脸就加倍放大呈现在她的面前——
所谓的当红花旦自然有她火起来的原因,颜斐如一双眼称得上是烟行媚视,就算不说话也自带三分情意,她的微表情控制的很不错,脸型又生得好,这样的人是老天爷赏饭吃,祈愿做起图来其实很容易。
失忆的人生就如同一个从未被拆开的巧克力盒子,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摸到的是什么味道。
就比如说现在,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她怎么会猜得到,自己跟这样一个红透半边天的人物曾经是好友。
她对着电脑有些愣神——
“最近本市发生两起少年失踪案,经过警方严密的排查和比对,这两起失踪案的作案手法与八个月前发生的一起儿童失踪案重合,公安机关已经将这三宗案件并案,据我台记者消息,警方已成立调查小组,搜查犯罪嫌疑人,也请有线索的市民踊跃与警方联系。”
祈愿被这个消息所吸引,抬起头来,看到溪城一台将失踪的三名孩子的照片贴在了屏幕前,其中一个孩子的长相吸引了她。
她算不得太好的记忆里搜刮出一个名字……地瓜。
那天在斯绪单位附近的小饭馆里,看着那对伤心不已的夫妻手里拿着的孩子的照片,她看了好多遍,这略带羞涩的笑容,分明就是那对夫妻的孩子地瓜。
那日她一直跟到了派出所,在办公室外头等待他们做笔录。所以到现在还能记得地瓜失踪一天多没有回家的事情。
而现在电视台却说,这是一起少年连环失踪案,案犯尚未落网,而孩子们也没有消息。
好好的一个孩子,好好的出门去,就此没有再回来,现在又与其他案子并案,几个孩子的行踪如泥牛入海,这对孩子的父母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孩子生死未卜,祈愿当晚就做起了噩梦。
梦里头地瓜一直在哭,走近一看,他正坐在两个手脚统统被砍掉了的孩子中间,恐惧的低泣。
她非常想要走近他,帮助他,可是她与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气墙,怎么锤都锤不透,怎么走也走不过去。
她懊恼的不得了,就在这时,身后忽然被人一推,她从墙里穿了过去!但没有注意脚下是一道鸿沟,她身子一轻,就要坠入悬崖!
她一身冷汗的醒过来。
面前是一张冷峻的脸。
斯绪见她醒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眼神里似乎有担忧:“做什么梦了,吓成这样。”
她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里干涩无比,忍不住先咳嗽了起来,男人适时递上了水杯,杯壁还是温暖的,她紧紧握住,喝了好几口才将喉咙润好。
祈愿吸了两口气,问他:“地瓜怎么样了?”
斯绪愣了愣,然后会意过来:“看新闻了?”也没等她回答,继续说:“你也看到了,这是连环失踪案,罪犯的目标是小学到初中的孩子,男孩。你看到的情况是截止到昨天下午的,根据最新的情况——现在已经可以被称作为是青少年连环失踪被杀案。”
祈愿浑身一凛,就像是被凉水浇了个底朝天,才半天的功夫,又添上了两个字,这让情况变得更为凶险而严峻,她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人对这些可爱的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的手有些哆嗦,“难道是地瓜?”
斯绪摇摇头:“不是,是另一个孩子,我们在青剑湖里找到了他的尸骨。”
他怕说出来女人更害怕,因此省略了许多现场的细节。
祈愿直起身来,“斯绪,你得要找出这个凶手,你知道吗?”
他不禁轻笑一声,随后指尖一点一点,点在她的膝盖上,麻麻的,同时说:“这是我的职责。”
祈愿洗漱完毕,才知道斯绪是特地回来带她出去吃午餐的,因为有了新的案子,接下来他又会变得很忙,趁着今天中午有时间,他赶紧回来找这小丫头。谁知道进了卧室就差点被她从睡梦中的惊叫声给吓到了,额头上布满细汗,仿佛后头有好几头大象正在追杀她。
扯了扯她的手迫使她醒过来,才知道她也正在为这个案子惊心。
地瓜生死未料,老陈的店早就闭门谢客了,他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找到孩子的地方和机会,看的警局同事心里都很难受。
但越是找,似乎能找到的概率就变得越发的渺小,紧接着,又有人去派出所报案,这回还是两个10岁的男孩子,从青剑湖里被渔民捞上来的石尸块和毫无进展的失踪案就像暴风雨前阴云密布的天空。
……
上午的温度很适宜,祈愿简单选了条藏青色的连衣裙穿上,同斯绪出去吃午饭。
斯绪的车朝着一个熟悉的方向行驶,不多时,就停在了一间豪华的酒店门口,下车后门童敏捷的替他泊车,另外有人带他们往酒店里面走。
这是骆嵩清开的酒店,祈愿好久没有来这里,但看这边的装潢和气派也知道这两年酒店老板经营的风生水起,俨然是溪城酒店中的最高配置。
骆嵩清不在,大堂经理见了斯绪就十分热情的打招呼:“斯队,您来了。”
斯绪看他一眼:“不用这么叫我。”
经理立即捂住嘴巴,往两边看了看,“对不住对不住,您们请跟我走。”
酒店最顶层是旋转式自助餐厅,如今已经一票难求,有价无市。
祈愿最喜欢吃这里的澳洲龙虾,龙虾三做里的龙虾粥,因为材质和烹饪手法的不同,这里的龙虾粥比别处都要鲜甜。
落座后,她问斯绪:“你问骆嵩清要的餐券?”
斯绪闻言眉毛一挑,当即反问:“我还需要问他要?”
祈愿暗说一声真是拽。
但想想也是,斯绪和骆嵩清是一条裤子长大的铁磁,骆嵩清手上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颠颠的跑来送给斯绪,更何况是几张自己酒店的自助餐餐券。
距离上一回来这里,祈愿估摸着算了大概已经有半年了,值得称赞的是菜色和口味隐隐有更上一层楼的感觉,怪不得想来这里用餐的人趋之若鹜。
这顿饭并没有吃太久,斯绪下午还得回局里。
“我送你回家吧。”他说。
祈愿刚要说好,又摆摆手:“别啊,我想去换个镜头,你把我载到你们局,我自己走过去,挺近的,走二十分钟就能到。”
斯绪说行,两人上车。
天慢慢的开始变热了,上了路就觉得外头的阳光照在身上暖和到令人自然发汗,祈愿吃饱喝足就犯困,眼皮重重的,她就想睡觉。
也才没眯多久,大概是刹车了,她听见玻璃窗上咚咚咚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敲打着,声音不太重,只是影响了她的睡眠。
祈愿偏过头,打了个哈欠,泪眼迷蒙的望向窗外。
女人穿了一身黑衣黑裤,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两肩,眼睛通红,矮着身子从外面看进来,这样一来,她们便不得不四目相对,祈愿立刻就回过神来了。
斯绪挂掉手中一个电话,看到外面站的是谁后,便沉着脸摇开窗户:“怎么是你?”
容欢等了老半天,等来了这么一声不耐烦的回应,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她吸了吸鼻子:“斯大哥,我一直在等你,”她旁若无人的,深情又委屈的说:“我的弟弟的事情怎么样了?他失踪到现在我们家没有人睡过一个好觉,都快崩溃了。”
容欢的“弟弟”,小老虎,就是这次继地瓜走失后的第二起失踪案的主人公之一。
容欢代表全家来找斯绪帮忙,在警局门口站了很久,门卫当然不会放她进去,不过也告知她,斯绪出去吃饭了。
她以为不过是跟同事一起搭饭吃,她极有耐心的等待,终于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等到车子停在门口,她就马上扑上去,没想到却看到了副驾上的女人睡得一脸无知无识,头都几乎靠在了男人的身上,软的好似没有骨头一般。
容欢心里狠啐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果然,那女人醒了,眼神中迷茫又带有被她识破的审视和怀疑,看着自己和斯绪。
容欢令自己的姿态放低,更加的可怜和无辜:“斯大哥,我知道现在这个案子是你在负责,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
斯绪平淡的道:“我会尽我所能做我职务范围内的任务,你作为失踪孩子家属,不要跟我发生直接交流关系,”口吻又变重一些:“会影响我的工作,警局也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面,祈愿也抬起下巴看着她,虽然容欢是站着的,但这样的角度丝毫不能减轻祈愿眼中的高高在上,对,高高在上。
容欢觉得很狼狈,她用力掐了掐自己,弱声说:“是我不对,我也是太心急了……斯大哥,对不起,是我越界了,我只是太担心我的弟弟了而已。不过,看在我们的朋友关系上,你也理解一下我的心情。”
她在“朋友”这两个字的发音上咬字特别清晰,正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样撇清关系就更让人想入非非。
祈愿听到这里,忽然嗤了一声:“这位女士,你说完了没有?”
容欢愣了愣,心里却开始变得兴奋,但她面上没有显出来,只是讷讷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是斯大哥的夫人是吗?您好,我是容欢。”
“我知道你是斯绪的朋友,你不用再介绍一遍了,”祈愿的视线冷淡的划过女人的脸庞,话不知道是谁给谁听的:“我要下车了,你能不能别再堵在车门口?”
容欢连忙侧身让了让,祈愿伸手去按车门,却发现车门被锁住了,她回头看斯绪。
他却握住了她的手:“不急着走,我早就没什么女性朋友了。”
23、chapter23
23
祈愿的本意是给这两人让道, 谁料斯绪的大掌直接环住她的手腕, 对她说:“不急着走, 我早就没什么女性朋友了。”
这话一出,微微俯身屈就他们的容欢晃了晃,脸色不太好看, 却还是对祈愿说:“斯大哥说的对,我们……您不要误会了,我只是因为我弟弟实在太着急了, 慌不择路,真的很抱歉。如果有冒犯您的地方不要跟我计较……”
一口一个“您”, 每一句话都是冲着祈愿来的。
这说话的艺术真的很值得推敲,说的好了, 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个女人在这方面的技巧可谓是炉火纯青。
祈愿听了, 意味深长的对容欢道:“噢,真是感人的故事。我怎么会计较呢, 否则就是太不体谅人了。”说罢,又回过头看着斯绪,“这位小姐真是不容易,斯队,你总不能伤了一位‘姐姐’的心吧。”
她的下巴高高昂起,眼神颇有些挑衅的对着这个男人, 就想听听看他预备怎么说。
毕竟红颜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就这么无情的拒绝, 真是太残忍了。
斯绪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索性将车窗摇到最下方,顺势也露出了他与祈愿看似交握的双手,他对着外面那个纤弱的女人说:“容欢,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我也不是你该找的人,回去吧,你弟弟的案件警方会全力调查。”
容欢不停的道歉,一边道歉一边眼泪就落在她黑色的衬衫上,泪滴很快在胸前变成深深浅浅的小印子,仿佛是沙滩上的雨滴坑。
她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走了,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而不快,那我就太过意不去了。”
她果然说到做到,决绝的转身离去,而斯绪也没再管她,重新挂挡准备把车往里开。
祈愿一时觉得被龙虾粥养出的好情绪一扫而空,她的目光掠过后视镜,忽然看到容欢晃晃悠悠的走向四岔路口,她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红绿灯,一下子就被一辆电瓶车给擦到,跌倒在地上。
“停车!”祈愿叫了一声。
斯绪瞬间追随她的视线看到了后方大约二三十米处发生的这一幕,容欢半躺在那儿,也没有叫,倒是电瓶车车主慌慌张张的下来,不知道是去扶她还是不扶她好。
祈愿叹了口气,解开安全带就要下去。
斯绪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去,于是也就跟下车。
这条路不宽,经过的人向来都少,午间吃饭的时间路上更是寥寥没有几人,容欢好巧不巧的就是被车给撞了,幸好电瓶车车速不快,祈愿把她拉起来后发现她身上应该没有骨折之类的倾向,就是胳膊和腿上有擦伤,还在流血。
电瓶车车主忍不住说了两句:“我说你脑子有坑啊,没事闯什么红灯!真是倒了霉了。”他又怀疑的看了看斯绪和祈愿这两个忽然冒出来的“同伙”,皱着眉头说:“你们不会是组队来碰瓷的吧,我可没什么钱!你们要找也找人家宝马奥迪呀,找我一破电驴,你们疯了吧!”
祈愿没好气的说:“你也说了你是破电驴,我们坑你干嘛啊!再说这在警局门口呢,光天化日之下你会不会说话你!”
电瓶车车主哼哼唧唧的:“那谁能知道呢,最危险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地方……”
话到这里,他忽然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改口道:“警察同志,我也是无辜的呀,我第一没有闯红灯,第二没有逃逸,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你看看什么叫飞来横祸,不就是我这种嘛!”
斯绪收回了自己亮出来的证件,没打算与他多纠缠:“你走吧,人也没什么大碍。”
那人啊了一声,两眼冒光:“您确定我可以走了?”
斯绪睨他一眼,他飞快的再次坐上自己的小电驴,火速的离开了。
容欢被祈愿扶着,没敢说话,低着头,看上去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祈愿想了想,问:“你们局里有医务室吧?”
斯绪点头:“有。”
“我带这位容小姐去医务室呗。”她说。
斯绪当然不可能说不行,于是把她们两带了进去,送到医务室,正好郑医生在,他简单说了两句,郑医生帮忙将容欢的衣袖和裤腿都撸起来,看到伤口,眼睛都没眨:“一点皮外伤,我给你处理下,很快就好。”
说完,她拉起了帘子,“斯队,这位是?”
斯绪介绍:“祈愿,我太太。”
祈愿不自然的笑笑:“您好,我是祈愿。”
郑医生带着手套,表情温和带着,又如同长辈一般的调侃道:“抱歉啊,不能握手了,你好,我是郑淑惠。斯队可真有福气,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
郑医生说完,复又拉下了帘子:“你俩在外头等一会儿吧,我帮她处理下伤口。”
斯绪和祈愿在外头的办公室里等待,祈愿看着地上,斯绪看着她。
半晌,他们同时开口——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多想。”
“我想先走了。”
斯绪听见她这么说,颇有些无奈:“祈愿,我希望我在你眼里不是一个随便看到女人就会跟她暧昧,并且保持特殊关系的男人。”
“我没多想啊,我就是选择我看到的而已,你们既然没关系,又怕我怎么想做什么呢?”
祈愿觉得这世界上有些东西似乎本来就是悖论,就好比斯绪说他们比小葱拌豆腐还要清白,可容欢表现出来的却全然不是如此。
又比如她知道她应该去相信斯绪的为人,至少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他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但一想到这三年之前的所有空白,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愤怒而无力的情绪。
斯绪好看的眉头慢慢皱成一个川字,薄唇也抿成一条线,但有些话显然不适合在这里说。
祈愿也感受到了,她缓了缓,换了个语气道:“例假快来了,心情不是特别好。斯绪,我想先回家了。”
他深深的看她,“我帮你叫车吧。”
容欢从里间出来后才发现医务室里已经没有人了,郑医生洗了把手也觉得奇怪:“咦,还让他们等一会儿的,怎么小两口这就跑了?”说完,她兀自笑起来,理解的告诉容欢:“斯绪可忙了,我真是千年难得一回见他带老婆过来,估计他们还有悄悄话要说。好了,你的擦伤没有什么大碍,这两天回去别吃刺激性的,好好休息。”
容欢慢吞吞的点头,“谢谢医生。”
她离开医务室,没有熟悉的人,当然无法再这样地方多逗留,她甚至不知道斯绪的办公大楼是哪一栋,因此只能快步离去。
她在酒店里住了两周,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回到了容家。容建国似乎根本没把她的“离家出走”当回事,回来便回来了,也不少她一双筷子,对于她不在的日子只字未提,就好像顺手收容一条流浪猫。
而于旻和小老虎就不一样了,每天对着她冷嘲热讽的,将她当成败家之犬,百般奚落,作为谈资。
容欢只能咬牙忍住,她现在腹背受敌,又不受到容建国的重视,自己没什么赚钱的能力,更有一个瘫痪在床的母亲,实在无法轻巧的离开容家。
她几乎是在数着过日子的。
终于,老天长眼,小老虎失踪了。
他跟同学约好出去看电影,结束后就再没能回了家。
她这个“弟弟”失踪,瞬间家里就乱成了一锅粥,容建国和于旻每天忙忙碌碌的,调动了不收人力去找,可依旧是一无所获,这是容家现如今唯一的“儿子”,于旻变得哭哭啼啼的,再也没心思找她的茬了。
紧接着,失踪案被并案,接管小老虎这事儿的部门从派出所变成了公安局,事件一下子升级,容建国也一夜白了不少头发,四处打听才知道这非但是连环失踪案,失踪的孩子下落不明,更有可能九死一生。有老朋友透露风声给他,公安部已经成立了专案小组,牵头的人就是斯绪。
容欢经过他们的房间听到了,心里隐约觉得老天给的机会来了。
她将自己打扮的看上去落魄伤心些,来这里“蹲点”,只是没想到还会“意外收获”——
她头一回见到斯绪和他那个老婆一同出现,心里更多的是跃跃欲试。
果然,她看出了他们面和心不合,至少这个女人对斯绪并不是完全信任的,他们夫妻之间存在着某种裂痕,这是无法掩饰的。
容欢看自己手上被红药水染红的纱布,尽管受了点伤,但她觉得不虚此行。
祈愿一连好几天没看到斯绪,他是个工作狂,再加上最近电视台总是滚动播报那个案子的最新进展,她就算不跟他联系也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颜斐如那个剧组的男主演和其他主创人员也抽了空陆陆续续的来摄影棚进行定妆照拍摄,没日没夜的干活,总算将李猛交给她的任务都完成了,邮件发过去,第二天就得到了回复,两个字:很赞!
同时,这个剧组微博上开了个官方账号,将她拍的定妆照分成好几拨发布,还特地艾特了她的微博名字only,过了一会儿人,她有发觉颜斐如直接关注了她,并且转发了有自己照片的那条微博。
由当红花旦带来的流量和照片不错的反响为她又带来了好一波粉丝,祈愿数了数后面的零头,她竟然也有十多万多粉丝了。
但那个空白头像的小号的第15个分.身仍然勤勉的发来每日诅咒:好难看恶心的照片,你到底懂不懂摄影?废物。
祈愿已经可以波澜不惊的无视她然后拖黑了。
她放下手机来到客厅,铺好垫子开始做瑜伽。
壮壮看到瑜伽垫就就扭着臀过来,趴在她旁边,一起听着舒缓的音乐,喵喵的撒了撒娇。
她做的满身大汗的时候,斯绪开门进来了。
他脸上略有倦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做瑜伽?”
这就是没话找话了,祈愿嗯了一声,没打算继续跟他尬聊。
斯绪也不觉得有什么,继续道:“我回来补个觉,先洗个澡,四个小时后叫我。”
“哦。”
比白开水还要淡的回应,斯绪顿了顿,去浴室了。
他走后,祈愿拿起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斯绪放在饭桌上的手机震动声不断传来。
她一般是不会接斯绪的电话的,但神不知鬼不觉的,她循声走了过去。
屏幕上亮起李慷的名字。
职业习惯,他的手机并不会备注家人或朋友的称谓,基本都是全名。
电话响了挺久了,也许李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么想着的时候,祈愿已经接起了电话。
“喂,妈。”
听到是她接了电话,李慷有些意外又有些高兴:“小愿啊,你跟斯绪在一起呢?”
“嗯,他刚回家,在洗澡,”祈愿问:“妈妈有什么事要找他吗?我等会儿叫他回给您。”
“不用了小愿,跟你说也是一样的。”李慷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但很轻,祈愿并不能确定这是叹气还是那头的风声。
她本能的问:“出什么事了吗妈?”
李慷直接的说:“昨天我碰到你程伯母了,沁沁下周三回国,到时候邀我们一起为她接风,估计这两天就会联系你了,我也是给你打个预防针……”她爱护的补充:“小愿,别担心,有妈和斯绪在呢。”
24、chapter24
24
斯绪洗好澡擦干了头发便直接从浴室里三两步直接踏上主卧的大床, 他这些天为了案子殚精竭虑, 闭上眼也不能马上入睡, 反而都是那些失踪的孩子们的模样。
地瓜和小老虎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 在不同的学校念书, 家庭背景也截然不同,他常常见到地瓜,去到学校做调查的时候, 大家也都说他是个开朗而朴实的孩子,老师和同学都非常喜欢他,数学老师崔文海也对他很照顾, 事发当天,他们几个在班级里数学成绩不是很跟得上的学生一起去崔老师家里免费补课,五点半,他离开崔老师家里, 随后不知所踪。
崔文海今年三十三岁,身形偏瘦弱, 文质彬彬, 在排除了嫌疑后他觉得十分自责和难过,仔细回想起那天的细节, 却说也没发现当时地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而小老虎全名容易,的的确确是是容欢的弟弟, 两人同父异母, 是容欢父亲的非婚生子, 是个嚣张跋扈的小胖墩, 个性不太好相处,可能是被家里人宠坏了。据孩子的妈妈于旻说,容易跟同学约好一起出去看电影吃冷饮,这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她那天正好也要出去搓麻将,开车将容易载到电影院门口,给了他钱,然后才离开。
她捂着脸,懊恼的道:“都是我不好,我那天右眼皮狂跳,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说什么都不会让老虎出门的,警察同志,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会不会是坏人看到了我儿子身上的钱,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呢,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只要孩子能够平安的回来!”
然而再多的假如也换不回时光倒流,随着调查的深入,斯绪更加觉得这起案子与钱财并无关系,地瓜平时身上的零花钱不超过100块,况且如果单纯只是为了钱而绑架的话,绑匪更不可能忍到现在还不行动。
所有在案发前跟孩子们接触过的人……老师、同学、小贩们,都被一一盘查,只怕放过了漏网之鱼。
斯绪想着想着,昏沉沉的睡意渐渐席卷而来,朦胧中听见门被打开,似乎是壮壮踱着步子进来了,壮壮刚被祈愿抱回来的时候胆子很小,尤其怕他,可时间长了,又被某个女人当成心肝宝贝的养着,就爱上了主人的卧室,不管是他或者祈愿谁在卧室睡觉被它看到了,都喜欢卧在床边跟着一起,仿佛这样才更有安全感。
斯绪也懒得去管它,事实上,在他不在家的日子里,有一只小猫能够陪伴着她,令她不那么寂寞,他觉得挺好的。
只是,她最近低落的情绪和不满让他觉得有些棘手,他并不是擅长安慰的男人,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有点拙,无法猜透女人的心思。
需要去考虑和解决的事情太多了,斯绪渐渐放开思想束缚,任由自己睡了过去。
没有梦和光线的打扰,他睡得很踏实,直到祈愿将他叫醒。
他睁眼,祈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四个小时到了。”
说完,她也没走开,就这么坐着看他换衣服起来。
毕竟是在部队里待过的,斯绪的执行力和自制力很强,说起来就起来,绝不会像她这样的含糊和拖延。他裸睡,贲张的肌肉随着薄被被掀开被祈愿一览无余的收入眼底,腹部十分的结实,她知道他有八块腹肌,长腿宽肩窄腰,腿部线条漂亮到不可思议,这人可真会往好看了长。
穿上便装,斯绪见祈愿还没有要动一动的意思,就说:“怎么了?看傻了?”
她没有反驳,“嗯。”
这倒是比她的白眼和嗤笑更为难得的回应,斯绪走过来,温热的掌心覆在她额头,“没发烧啊。”
祈愿偏了偏头,走出了卧室。
其实这些天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冷淡,自从见了容欢,他短暂的回家,怎么逗她她也是无话可说,就像是单方面发起的冷战,他就连解释也入不了她的耳朵。
斯绪捏了捏鼻梁,跟在她身后。
“祈愿,我们是不是需要谈谈。”斯绪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别那么焦躁。
她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的按着,一边说:“你的手机在饭桌上。”
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但他还是去拿了手机。
他按开屏幕,并未发现新的消息和未接来电,但点进通话记录看到在四个小时前母亲曾打来一通电话,通话时长是五分钟,他不甚在意的道:“妈打电话来了?”
相比起别的母亲,李慷已经不算三天两头会与他联络的那种了,李慷很聪明,很多时候会通过祈愿来与他交流,她一向做的是妇联的工作,对婆媳关系拿捏的很到位,也明白与儿子的关系中要保持着良好的分寸,因此,她与祈愿相处的很不错。
斯绪以为母亲大概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通知他们周末回去吃饭,谁知祈愿嗯了一声:“妈说姐要回来了,让我们下周三一起去吃接风宴。”
男人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么就是最近太累思维有点跟不上,他分辨了几秒,才意识到祈愿的这声“姐”说的是谁。
她的父母并没有别的孩子了,能让她叫一声姐的无非就是程家的女儿——程沁沁。
程沁沁在三年前离开溪城,走的义无反顾,对程家两老来说打击很大,从小宠到大从没离开过身边的女儿整整三年没有回来过一次,这让他们非常的不习惯。
于是,程沁沁的母亲将所有的不满和怒气都发泄到祈愿的身上,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眼狼。
祈愿醒来后忘记了所有,但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姐姐”,叫做程沁沁,也知道自己在车祸前做了什么,久而久之,程沁沁竟然就成为了他们夫妻之间的禁忌,没有人提起。
他知道她一直挺在意的,干脆的坐到她身边:“是么?回来也好,省得程伯父和程伯母再总是记挂着。”
“是啊,”她喃喃的,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总是要回来的。”
“你又在想什么,”斯绪抱住她:“就算她回来,也无法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祈愿,你要清楚,我们现在是夫妻,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祈愿却摇了摇头:“你走吧,我头很痛,想休息一下。”
斯绪忍了忍,说:“愿愿,我现在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人,以后也是。”
这一刻,他的态度堪称卑微,至少这是祈愿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这是他的让步。
祈愿不晓得自己该怎么解释此刻内心的彷徨和无措,她唯有沉默以对。
但斯绪却不能再多做停留了,他还有事,必须得尽快回局里。
他抚了抚她柔顺的头发,“头痛就好好休息,春捂秋冻,别着凉。”
他走后,祈愿又收到了王鸿发来的微信,她也是来通知祈愿关于程沁沁即将回国的事情的,她是这么说的——“沁沁要回来了,周三跟斯绪一起来吃饭,不用准备礼物。”
祈愿呵了一声,把手机甩到了一边。
周三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挂历上写着宜出行。
祈愿很早就醒来,自己打车去了斯家。
她到了家里并没有看到老爷子和公公,李慷便向她解释道:“老爷子上周就跟别的朋友一道去登泰山了,要后天才回来,斯政他有个会议,昨晚临时通知的,今天就咱们俩了,行吗?”
祈愿当然说可以。
李慷看着她的面色,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听说沁沁在国外过的也不错,开心一点好吗?”
祈愿很给面子的笑了笑,“妈,别担心。”
两人出门去与程友肃和王鸿碰头,刚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他们,一向低调的程友肃换了身挺括的西装,头发也梳的妥帖水滑,而王鸿更是难得换了一条暗红色的旗袍,她身体瘦的有些干瘪,但仪态仍旧很好,画了眉毛和口红,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四人遇见了,祈愿便乖乖的同她们打招呼。
大概是因为女儿要回来了,王鸿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好心情,她对李慷道:“走吧,司机在等着了。”
他们是要一起去机场接程沁沁。
四个人坐一辆越野车,车后座空间大,三个女人挤一挤,祈愿坐在了中间。
李慷说:“沁沁这丫头总算是要回来了,以后也省得你俩总为她吃不下睡不着的。”
王鸿叹口气:“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忽然说走就走,可把我气坏了。可是不瞒你说,三年没在我面前晃悠,心里又觉得堵的不行。”
“女儿可是小棉袄,要我我也心疼。不过呢,我现在有了小愿,也算是体会了一把小棉袄的温暖。”
她冷不丁的提到了祈愿,祈愿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幸好王鸿没有接这茬,无视掉她的名字,道:“你是知道我的,沁沁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否则我真是气不顺。”
“孩子长大了,倦鸟也要归巢呢。”李慷笑言。
她们谈话,祈愿就听着,只偶尔在李慷的捎带中插上两句,其余时间她充当一个合格的雕塑。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多紧张,她就要见到程沁沁了,无论李慷和斯绪说多少遍,她也无法抵抗这未知的恐惧,她觉得自己是个贼,即将上法庭了,就算她最后宣判无罪释放,也像是侥幸逃脱罪名的人。
工作日的机场人没那么多,但等待的和出关动作都很一致,要么翘首以盼,要么左右搜寻。
程沁沁想必是把自己的航班信息都告诉了父母,这两位屡屡看表,不停观望,就怕错过了女儿。
大约等了四十五分钟,祈愿手里的矿泉水瓶见底的时候,程沁沁的那班飞机降落了。
她不记得程沁沁的长相,但她看过不少对方的照片,虽然心中忐忑,她的视线还是下意识的去找寻对方的身影。
是程伯父第一个看到了程沁沁。
这个两鬓微微有些泛白的男人首先是挥起了手臂,随后比平时高了两个分贝喊道:“沁沁,女儿!”
而随着他的角度望过去,女人简单的topshop衬衣搭配橘色的七分裤,丸子头,肤色是健康的小麦,听到这声音抬起头来,眼睛霎时弯弯如月牙,她的手臂紧紧挽着身边的男人,快步朝他们而来。
“爸爸,妈妈!”程沁沁站定,一个个打招呼,也十分欣喜:“斯绪妈妈,您也来了。”
随后才是祈愿,“小愿,好像胖了点。”
祈愿扯动着脸上的肌肉,她状若愉快的道:“姐。”
程沁沁愣了愣,依旧微笑,祈愿发现她整个人的轮廓都是柔和的,紧接着,程沁沁拉了一把身边的男人:“我跟魏柯一起回来的,跟你们说过的啊。”
祈愿这才注意到这个高高的男人,目测他有一米八,棉麻的衬衫搭配牛仔裤,大概同程沁沁是情侣装,他头发漆黑,气质很好,温润如玉。
听程沁沁说的好似大家都认识似的,但自己显然是不会有任何印象的。
因此她只是跟着大家冲男人点点头而已。
而这个叫魏柯的男人既不热情也不冷淡的随着程沁沁一一叫了长辈,随后与她握了握手,掌心有些微凉。
祈愿避嫌,连自我介绍都省去了。
就这么站着也不太好,长辈们决定先回家休息休息吃个午饭,晚上再去定好的酒店一起为程沁沁和她的男朋友接风洗尘。
25、chapter25
25
回去的时候魏柯有点事, 把行李提上了后备箱自己叫了个出租先走, 而程沁沁和其他人便回到了来时的车里, 大家坐在一起, 幸好空间足够大, 也不会很拥挤。
祈愿和程沁沁中间隔着一个王鸿,但她们母女之间三年不见总有说不完的话题,祈愿便可以专心放空发呆了。
她们正在高谈阔论之际, 李慷又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就像个母亲一样,祈愿报以释然的笑意,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懂得对方在想些什么。
回到大院,保姆小月早就做好了午饭就等着他们,王鸿情绪高涨的指挥着小月把行李箱放在这里那里, 张罗好所有,大家才坐下来吃饭。
饭桌上祈愿依旧秉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态度, 自己吃自己的。
她专心致志的吃饭, 小月的手艺越发的精进了,忽然, 有一个鸡腿落入了她的饭碗——
程沁沁的筷子还没来得及收走,她对祈愿说:“我记得小愿喜欢吃鸡腿。”
祈愿说了句谢谢, 默默的啃起了鸡腿来。
程沁沁见她没有拒绝, 很高兴:“你喜欢吃鸡腿, 喜欢吃芦蒿, 还喜欢吃菱角,你还记得吗?”她似乎在回味过去的事:“你最喜欢吃新鲜的水红菱,有一次自己一个人吃了整整一斤,晚上肚子疼,疼的翻来覆去,可是好了之后呢,照样还是喜欢吃。”
王鸿也难得跟着道:“我也有印象,大半夜的去了五六趟厕所,结果没几天还对我说,伯母我还想吃菱角。”
祈愿好多年没吃过水红菱了,现在路边鲜少有人挑着担子出来卖这些,如今陡然被她们提起,她好像随时能从舌尖品尝到红菱角的皮那种涩涩的味道和触觉,仿佛是久远的记忆。
“我不太记得了,”祈愿说:“不过鸡腿和芦蒿我到现在都还很爱吃。”
程沁沁看了看她:“那就多吃点。”
饭后,桌上照例摆着草莓,大家陪着程沁沁谈天说地,祈愿觉得有些困,频频打哈欠,程沁沁看到她这样就说:“小愿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看你好像很累。”
“昨天睡得有点晚。”祈愿从善如流道:“我想回去睡一会儿。”
李慷看她疲惫的模样也就势道::“走吧,我陪你回去,下午留给你程伯母和沁沁姐说说悄悄话吧,晚上咱们酒店里见了。”
程沁沁手中的动作停了停,程家原本就有祈愿的房间,她就算在这里休息也是再方便不过的,但李慷偏要叫她回斯家,这是很明确的帮衬她,也是在向在座的人表明祈愿是斯家儿媳妇的身份了。
祈愿和李慷一道离开了,程沁沁看着她的背影,又问:“小愿这毛病还没好吗?”
王鸿摇摇头:“你也看到了,一问三不知,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在啊,你经过她身边她都不一定正眼瞧你。”
“没想到这个车祸的后遗症是这个,”程沁沁喃喃的道:“小愿变了很多。”
王鸿忍不住哼了一声:“这一切都是自作孽不可活,明明是你跟……的订婚仪式,硬生生的被搅黄了不说,你还走了三年,你说值得吗?妈妈和爸爸真的很想你。”
程沁沁伸长手臂抱住了王鸿:“我也很想你们,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长时间离开你们的,可是妈妈,我现在觉得很幸福。”
“幸福……”王鸿说:“你跟着姓魏的那小子什么都没我就看不出来哪点是幸福了!看他那个样子我就来气。你图什么啊程沁沁!”
但她甜蜜的道:“我们决定要结婚了爸爸妈妈。”
这下,就连在旁边一直听她们讲话没有插过嘴的程友肃都忍不住了,“胡闹!”
“怎么胡闹了爸爸,”程沁沁一下子认真起来:“这是我回国的最大目的,我要跟魏柯结婚,这是我的心愿。”
王鸿着急:“你了解他吗你就要跟他结婚!你跟他出国三年,爸妈不跟你计较这些,但他又为你做过些什么!沁沁,你要知道,一段感情如果始终是女人在执着的付出,男人是不会珍惜的。”
程沁沁咬了咬嘴唇:“可我们是相爱的啊。”
“相爱什么!我看是你在一厢情愿,从前就是这样,魏柯他喜欢的压根就不是你。我跟你爸还能看不出来吗?”
“三年前他不爱我,难道三年后就不能爱我了吗?我们这些日子以来朝夕相对,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关心和在意,你们是我的父母,我想把最好的消息跟你们分享,难道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吗?”程沁沁很失望也很失落,“你们这样真叫我难过。”
“算了,不要谈这些了,”程友肃想要岔开话题:“爸妈不能阻止你的任何绝定,因为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王鸿先激动起来:“女儿的人生比我们的要重要的多!我不能看她走错歪路。要说你也真是没有祈愿那丫头的心机,斯绪这么好的男人愣是被人睡错了,这也就算了,你还跟着姓魏的跑出国去,浪费这么几年的青春……”
“妈你别说了,我不会改变决定的。”陈沁沁打断她的话,十分坚决道:“我非魏柯不嫁。”
……
祈愿是真的困,她脱了外套,在斯绪的房间里睡了会。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有人在轻声的讲着电话,语调压得低沉,她费力睁开眼睛,男人正背对着她望向窗外,背影挺拔如雪松,却无端有一种萧索和惆怅。
他是在讲公事,充斥着一些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这样的斯绪看上去其实比他脱了衣服更要性感。
他说了一会儿,传达指令,回过头来才发现她已经醒了。
“醒了穿衣服起床吧,”见她呆呆的没回应,又问:“渴吗?给你倒杯水喝。”
祈愿摇摇头又点点头,水杯已经被塞进了她的手里,祈愿咕嘟咕嘟喝了不少,这才好像电池别慢慢蓄满了电,启动运行起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他目光流连:“看你睡得,口水都流了一脸。”
26、chapter26
你猜我猜不猜
匆匆忙忙的弄完后,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她就收到了斯绪发来的微信:四点半我回家接你。
祈愿惊觉今天是他说了要一起吃饭的日子, 虽然她一点对此一点都没有期待和热情, 可是想想自己似乎也好久没有出去下馆子了,嘴巴有点馋。
她站到镜子面前,看了看眼下已经冒出来的青色, 熬夜使人加速老化,这话一点都没错。
她爱美, 所以绝不容许自己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外头, 现在时间两点钟, 她还来得及。
洗个澡,然后在壮壮的注视下挑选衣服, 化妆。
一切就绪后,才四点钟, 提前半小时完成任务, 或许只有在打扮自己的时候她才会效率直线提升了。
其实她没弄明白斯绪究竟是为什么要请她吃饭,但他这人做事一向不会告诉别人理由, 要她去猜, 她又懒得猜。
反正东西好吃就行。
本着这样的心态, 她在餐桌上大快朵颐,跟男人几乎没有任何眼神和言语上的交流。
终于,斯绪忍不住敲了敲桌子, 她抬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平时在家里饿着你了。”他看着她, 有些无奈。
祈愿暗自腹诽, 我吃的多你嫌我吃相难看,吃的少又觉得我不给面子,我究竟怎么做你才满意?
她咽下一口菜:“吃的多点证明我对菜色很满意。”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斯绪没理会她的话,径直的问她。
祈愿语塞,在心中疯狂搜索,但是很遗憾,她的脑子压根想不出几天年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于是笑笑道:“世界和平日?”
他望着她:“结婚纪念日。”
她手中的叉子忽然一滑,在餐盘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才听见他又说:“骗你的。”
吃完饭从店里出来,外头的天已经全黑了,斯绪没有带她去地库取车,而是沿着湖边散步。
祈愿没有表示异议,她还在思考今天究竟是不是结婚纪念日。
斯绪走在前头,他身上只一件衬衫,被湖边的风吹起了衣服的下摆,他的长相其实很显年轻,能嫁给他,好多人都说是她赚了。
如果她告诉别人她要离婚,他们是不是会骂自己是个疯子?
她凝视着斯绪的背影,直觉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太好,不过没有关系,以后他可以找一个任何纪念日都很甜蜜的妻子,他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他的脚步突然停下来,转过身,“过来。”
祈愿跟上去:“干嘛?”
他搂住她的肩膀,“穿成这样你就不冷?”
她低头看自己,针织衫加长裙,一副踏青的模样,晚上的温度又不比白天,确实有点冷。
“我又不知道会来湖边散步。”她一边说着一边推了推他的手。
“祈愿,我不知道你在别扭些什么,”他停下,终于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闹脾气了?你这样我很累。”
祈愿愣了愣,然后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指责她无理取闹,“我也很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不累吗!?”
她话音刚落,就迅速垂下头,空气中有一条水线滑落,滴在了她的脚底下。
他一下子就没办法了,“你哭什么。”
祈愿抬手擦了擦眼角,咬着唇说:“我没哭。”
他走过去,粗粝的指腹不容抗拒的擦过她的脸颊,将那水印抹去,“怎么说说你就要哭,我看你不是挺横的吗?”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语气比刚才要温柔多了。
祈愿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忽然就哭了,刚才也就是鼻子一酸……真是丢脸,幸好这里来往的人不多,斯绪站在她的对面几乎将她整个人都遮住了,他捧着她的脸,月色之下两人的影子就像是在接吻一样。
她动了动脸想要避开他尚未从她的脸上挪开的手,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她的动作,紧接着,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炙热的,有些潮湿的吻,祈愿睁大眼睛锤他的胸,又不敢力量过大,怕反而引来旁人,动作拖沓,反而让男人长驱直入了。
他舔了舔她的唇,痒痒的,祈愿咬紧牙关,坚决不让他有进一步的动作,谁料他另一只手在她的腰上捏了一把,她瞬间松开了牙关,他的舌头就喂了进来。
尽管她没有尝试过别人的,但也知道斯绪的技术绝对不赖。
他用舌头顶了顶她的上颚,那种酥麻难以言喻,而被他舔过的唇角边缘犹如吃了没有浸过盐水的菠萝,又痒又疼,她身体发软。
吻着吻着,斯绪的气息明显有些不稳,手也从腰上似乎慢慢攀的时候……手机的震动声嗡嗡嗡的叫个不停,他停下动作,凝视着她。
祈愿被他亲的懵懵的,刚才掉过金豆豆的眼眶微微泛红,更加勾人。
他伸手给她整了整衣领,才拿了手机划开屏幕:“嗯,是我。在,静安路附近,”他的目光始终看着她,只是眉头因为电话里的内容而攒了起来:“知道了,我马上就过来。”
果然,如同祈愿预料的那样,他挂掉电话就说:“局里有点事,很重要。我送你去打车。”
“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她大步走到了前面。
斯绪当然不会把她的拒绝当回事,最后还是把她塞进了一辆出租车,记下了车牌号又关照她到家后发信息给她,她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目送她离开。
他站得笔直,一如既往。
祈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很烫,她承认,她喜欢他的吻,喜欢他的温存,三年来,他们之间最和谐的莫过于床上运动。
可能这也是让他们维持三年婚姻的原因,斯绪显然对她也是很满意的,至少身体很满意。
祈愿回到家认命的给斯绪发了确认到达的微信,他没有回复。
然后她洗了个澡,吃了钙片,坐在沙发上发呆。
刚才接吻的时候……她朦胧听到他对她说:乖,不要再哭了。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哭的,可是每每想到自己对过往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就像个白痴似的脱离了曾经的自己,就觉得非常的颓废和难受。
最熟悉的自己变成了陌生人,她现在拥有的全部并不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这种念头时时提醒着她,近一年来讯号越来越强,她也越来越内疚。
三年前,她在医院里醒来,头脑里一片空白,浑身都疼,动也动不了。
然后一个男人出现了,更多的人来看她了,她渐渐的好起来,他们才告诉她——
她是祈愿,她的姐姐是程沁沁,她原本的姐夫……是斯绪。
他们想好了,在单位门口的一家苍蝇馆子,步行大约也就四五分钟的样子,因为离得近,味道又地道,这里简直就是公安局工作人员的小厨房,来吃饭经常能碰到熟人。
这不,才刚走进馆子,就看到隔壁科的两位女同事刚吃好面在抹嘴,小常就冲她们打招呼:“这么快就吃好了,要不一起坐坐?咱们斯队请客!”
那两位女同事看了眼斯绪,又笑着对小常说:“不早说,还害我们浪费十块钱吃面条,一点不真诚,走了啊,拜拜。”
一伙人进了小包厢,雷霆给斯绪让道:“老大坐这里,这里好,位置靠近窗口,通风。”
小常最后一个进来,雷霆见着了,就说:“你是看上人家两位女同事还是怎么的了,恋恋不舍的。”
小常一点不生气,笑嘻嘻的:“谁叫咱们队里一个女性生物都没,我这不是练练与女□□流的能力吗,就怕一个不小心这都给退化了。”
“那也得看人家甩不甩你嘛。”
“你就是看不得我比你受欢迎呗,”小常挤到雷霆旁边去,一手夺过他的烟,抽了一口:“如果说帅也是一种罪过,我早就被判无期徒刑。”
旁边的猴子顺溜的跟到:“我看是无妻徒刑,妻子的妻。你要是跟老大这么有型,我也就不反驳了,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小常。”
大家都笑得不行。
小常道:“这题超纲了,跟老大比,我才不自取其辱呢。”
“屁话真多,”烟圈从斯绪的口中飘出来,飘到窗口便消散干净了,“点菜。”
老板娘左手菜单右手拿了一碗花生,她与他们熟悉了,笑着说道:“老陈自己卤的花生,不卖给别人吃,给你们尝尝鲜,别嫌弃哈。”
老陈是这家饭馆的老板,扎根溪城数十年了,年轻时受过伤,一条腿是跛的,但做菜手艺好,夫妻俩人也勤快,小日子也过的挺红火。
雷霆接过盘子,“怎么会呢,老陈的东西做的那么好吃,您啊,有多少给我们我们都能给您吃光了。”
“那人家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小常说:“陈嫂你别跟这二百五计较。”
“嘿,怎么就二百五了我……”
陈嫂见他们这群年轻人斗嘴,也觉得好笑又可爱:“你们啊,真是跟孩子似的。”
“对了,地瓜呢?今天不是礼拜六嘛,地瓜不在?”小常问道。
地瓜是老陈家的儿子,六年级,夏末准备念初中,平时双休的时候几乎都在店里帮忙,难得没见着。
陈嫂想起儿子就满脸笑容:“地瓜去老师家里补课去了,这不马上要小升初了,老师是好人呐,免费给地瓜补习作文,要晚饭的时候才会回来。”她说完,想到什么似的:“我刚听见你们说女孩子,怎么也从没见你们带女孩子来吃过饭,每次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也不怕无聊。”
雷霆便捂住心口说:“嘿哟,这不是没有吗,这里就数我跟小常没有女票,可以说是心很痛了!”
“缘分没到而已,”陈嫂乐呵呵的道:“点啥呢斯队,来一锅猪蹄?昨夜老陈就给炖上的,到现在可酥烂了。”
一直没说话的斯绪终于再次开口:“可以啊,来点猪蹄,其他的看着上吧,这群小子喜欢吃肉,多点荤菜就行。”
陈嫂了然,拿着菜单下去了。
因为下午还要工作,斯绪没允许他们喝酒,于是喝可乐的喝可乐,他自己则要了一壶茶喝。
在等菜的时候,男人难免聊到女人,雷霆最近家里给他相了个女孩子,对方条件不错人也温柔可爱,可无奈雷霆到了女孩面前就跟一个木头疙瘩似的,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十分的烦恼。
“我真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嘴巴就那么笨,”雷霆郁闷的深抽一口烟:“莫非我他妈这辈子注定命煞孤星。”
“现在的女孩子要么看你的脸要么看你的钱包,实在不行你幽默也好,偏偏你三个都没,”小常惋惜道:“你如果像老大这样,何患无妻。”
“对啊,”雷霆忽然望向斯绪,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老大老大,求支招。”
“嗯?”斯绪叼着的烟动了动。
“求传授秘籍,你是怎么追到嫂子的?!”
这下,在场所有单身汉的眼睛都凝视着他,他们中的大多数见过祈愿,那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大约是在两年多前,祈愿来局里找斯绪,人还没进大门,消息就跟风一样的传了进来,说是一个长得贼漂亮身材贼好的女孩找刑警队队长,因为很年轻,门卫老钱还误以为是斯绪的妹妹……年轻小伙们被说的心里都很好奇,便死皮赖脸的跟着斯绪出去,一下子就看到了门口的祈愿,白色百褶裙,长发,海军蓝的衬衣,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27、chapter27
你猜我猜不猜 18
靳屿臣怔了怔:“婆婆?”
“是啊, 我结婚了,”祈愿没有多说:“我得走了,你呢?”
隔了两三秒的样子, 他说:“回公司,我帮你叫车?这里叫车不太容易。”
祈愿没有再拒绝他的好意,她的确对这里不太熟悉。
从茶馆出来, 两人并肩而行,都没说什么话,靳屿臣带她去了一个相比起来人流量较小的路口,顺利替她叫到了出租车, 又替她打开门:“注意安全。”
“谢谢,”她由衷道:“再联系。”
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而靳屿臣在原地站了很久。
她结婚了,这在他的意料之外, 她这么的年轻有朝气,竟然已经是另一个男人的枕边人,这意味着她有了稳固的生活和感情, 也不再能随意接受别人的追求,包括自己的。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会在香港独自买醉呢?要不是自己及时出现, 她会被那几个小混混如何对待,真是让人不敢再想下去。
靳屿臣回到办公室, 打开皮夹, 隔层里放了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 彩色的,边角都十分平整,看得出被他保存的极好。
照片上的人笑得露出了牙齿,明眸善睐,娇俏可人,她永远停留在了最好的时光,最鲜明的青春。
这是辛玥,他的……妹妹。
祈愿跟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他望着祈愿的时候轻易便能出神,一而再的相遇,这让他觉得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良久,他把皮夹合上,叫来了助理。
“帮我查一个人,叫祈愿,女孩子,别惊动任何人。”他说:“尽快,我要她的资料。”
助理恭敬的称是,然后就退下了。
祈愿发现自己这一天就没怎么停下来过,现在又要马不停蹄的奔向斯家。
李慷在电话里说给自己炖了只野鸽子,在她的口吻里似乎自己总是需要补一补,不管是鸽子汤,鸡汤还是鹌鹑汤,她头一个就能想到自己。
虽然她真的不是特别爱喝这些,心里终究还是暖暖的。
李慷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这份好甚至可能并不是完全因为她是斯绪的老婆,这是出于对小辈的关心,如同是妈妈一样。
斯绪上次说,她以前老是喜欢来他家蹭吃蹭喝,倒也不一定是假的,李慷越是这样和善,她越是觉得愧疚。
或许这一切本不是属于她的,她像个小偷,偷走了程沁沁的东西。
她到大院的时候李慷还在厨房和保姆一起做菜煲汤,斯政和老爷子两人在沙发上看时政新闻,见她进来,老爷子指了指桌上的枇杷:“吃水果,小愿。”
祈愿扯了个笑脸过去:“爷爷,爸爸。”
枇杷很甜,就是皮不好剥,她吃了两个,斯绪也跟着回来了。
“这么早?”斯政抬头。
“做了个报告,没什么事儿我就回来了。”斯绪走过来,看她低头吃水果,双手便虚撑在她的肩膀上。
斯政扶了扶眼镜,瞥他一眼:“老陈这两年还要往上升,你多学点,踏实肯干是成功的不二法则。”
“我明白。”斯绪点点头。
老爷子突然开口:“阿绪现在长大了,肯听你老子说话了,不容易。小愿啊,这得给你记一功。
突然被提到的祈愿呆了呆:“……”
李慷听见了这边的声音也从厨房出来了,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濡湿的手:“老爷子这句话可真是说对了,要放在十年前,这小子哪里会听他老子的话,叛逆期特别长似的。来,饭菜都好了,都来饭厅吧。”
李慷一声令下,大家纷纷挪动位置。
饭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这个季节的时令酱汁肉软糯可口,爽脆的香干马兰头,酥炸小黄鱼,清炒蹄筋,菱角荸荠鸡头米做成的荷塘月色,甚至还有新鲜的长江刀鱼,等等。
李慷又把她亲自炖好的野鸽子和一盅燕窝牛奶放在祈愿的面前,“这是妈给你开的小灶,多吃点,小愿,你又瘦了。”
祈愿哭笑不得:“谢谢妈,不过我哪有瘦了,我感觉又胖了点。”
斯绪坐在一旁淡定的夹菜,道:“有一种瘦叫做妈妈觉得你瘦。”
祈愿用筷子戳了一下他,被李慷看到了,乐呵呵的道:“你问问看斯绪,你瘦不瘦?多吃点,我可炖了一个下午呢。”
东西连汤带骨头的吃完了,这顿饭下来祈愿怀疑自己能胖三斤,饭后,老爷子要出去散步,斯政则接了个电话去了书房,祈愿就和斯绪留下来在客厅陪着李慷说说话。
祈愿想到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李慷:“妈,前阵子去了香港,给你买了个镯子,一直放在包里差点忘了。”
李慷不似一般的家长,也不说她浪费钱,打开盒子看了看就称赞不已:“成色好,我喜欢,小愿真会挑东西,”倒是埋怨起自家的儿子来:“你看看你媳妇,总想着我,你呢?”
斯绪无奈的叹了口气:“妈,掏钱的不还是你儿子?”
这下三人都笑了,祈愿有点不好意思,李慷反而说:“老婆花你的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握了握祈愿的手:“我支持你,斯绪挣钱自己又没时间花,你不替他花谁替他花,使劲花!”
气氛融洽,李慷说着家长里短的事情:“……今天饭桌上那两条刀鱼是你程伯伯以前的老部下送他的,你程伯母说吃不掉又分我一些,味道可真不错。”
祈愿沉默了下,道:“清明前的刀鱼的确好吃。”
“你要是喜欢,可以托人再去买。”斯绪说。
“不用啦,好东西哪里吃的光呢。”祈愿的手又开始剥枇杷,他的嘴巴凑上来,她就随意的扔了一颗给他。
李慷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看到你们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其实呢,我也有话要跟你们说。”
“妈,你这铺垫真够可以的。”斯绪吐出一枚核,圆圆的,扁身体。
“王鸿跟我说啊,沁沁快回来了。”
……
一路上祈愿的话特别多,就连跟李猛见面聊了些什么都事无巨细的同身边的男人分享,一直到家里,她在玄关脱了鞋,还在继续:“说不定我以后就算一脚踏进娱乐圈了,你说呢?”
斯绪给她倒了杯温水:“喝点吧,嗓子都快说哑了。”
她倏然停下来,接过来,一饮而尽。
然后是久久的沉默。
“你在担心什么?”男人伸手揽过她,却发现她手心冰凉。
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没什么,刚才开着窗子有点冷而已。”
斯绪却不让她那么做,将她的手团成小小的,全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直视她:“你在害怕。”
祈愿并不看他的眼睛:“我没有。”
“祈愿,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就算她回来又能怎么样?”他说:“你是打算一辈子活在所谓的内疚之中吗?”
他能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但等来的却只有她的闭口不提。
突然,她仰起小脸,“斯绪,来给我当模特吧!”
男人在她的指使和推搡下换了一套浅灰色西装,长身玉立,肌肉被西服的布料包裹着,他的身材是典型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祈愿一手拿着单反一手托着下巴瞅他。
造物主对他真是不薄,五官出众,特别是下颚到颈部的线条,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锋利,即便穿了这样儒雅的一身,依旧气势凌人,又有一种英俊的威严。
祈愿耻笑自己,这或许是她愿意默认与他存在夫妻关系并将就着过了三年的原因吧。
她回过神来,指挥他:“你站到墙壁那边去。”
斯绪很配合,依言走过去,倚在墙上,光线刚刚好。
“一条腿微微弯曲,嗯,表情就像现在一样,保持轻松,”她的眼睛凑近单反,手指不断调整着焦距,嘴里念念有词,“对,适当的笑一笑,诶,你别吝啬笑容嘛,笑一个好不好?”
斯绪觉得这简直比抓变态杀人狂还要难,要摆出看似轻松的pose,还要如同淘宝男模似的,给出各种符合她要求的微笑,真是让人……
心情焦躁
“快一点!”
可是她十分的认真,“你等下啊,我还要继续再调调找下手感,喂,壮壮!一边去。”
28、chapter28
你猜我猜不猜
在斯绪的眼里, 现下被自己搂着的这个女人是很娇气的,就算在这样的状态下,依旧下意识的哼哼着, 不用猜也知道她是觉得身上不舒服了。
所幸他还精力充沛, 抱着她清理了一番, 又给她盖上薄被。
她整个人抱膝缩在一起像个蚕宝宝似的,唯有露出来的一张脸白白净净,嘴唇微翘, 皮肤透着桃花瓣的粉, 这模样让他的气消了不少。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才从房间里出去。
他来到了露台,春夜里温度仍旧很低, 不时有雨丝飘在他的衣角,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 抽了根点上, 如果从远处看,便能看到他指尖的一星红芒了。
就这么站着,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她说要离婚,是经过深思熟悉,觉得他们不合适。
他起初也是这么觉得的, 或者说, 婚姻这玩意儿对他而言跟吃饭喝酒抽烟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人生和父母需要你去经历的一件事, 对象是谁,没有很在乎。
如果没有发生那个意外的话……也不会是她。
最后一个烟圈从嘴里吐出来,很快就被冷空气打散了,斯绪回到温暖的室内,觉得鼻腔微凉。
他们两人都还没吃晚饭,原本要煮的粥还在锅里,他干脆加了点料熬成一锅海鲜粥。
厨房里的用具都是干干净净的,材料被他从柜子里拿出来也是从未动过的样子,因为她不会做菜,所以也就从未打开。
为什么会想到要离婚呢?
其实婚姻只不过也是个放好了分门别类的东西的柜子,你需要什么能从上面找到不就行了?
他随意的想着这些,又把不需要的包装袋扔进了垃圾桶,视线不经意的扫过时,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垃圾桶里有一根验孕棒,还有避孕药的药壳。
脸蛋被冰凉的手掌触到,祈愿不耐的推开,脸蛋又被人拉扯着,她愤怒的睁眼:“……疼啊!”
男人面无表情的坐在床前,手终于收回去了,“起来吃饭。”
“我不饿,你自己吃。”她说。
“祈愿,不要老是让我重复同一句话。”斯绪望她一眼,言语中没有要跟她开玩笑的意思。
祈愿莫名觉得一寒,基因中的胆小因子作祟,意识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坐起来穿衣服了。
说来刚才那一战真是太激烈了,她的腰也酸,背也酸,好不容易下了床,两条腿也跟着打颤儿,但斯绪又看不到,他已经在饭厅等她了。
洗了把脸去吃饭,还未走近就闻到了海鲜粥的清香,不得不承认,斯绪的厨艺很好,她原本不觉得饿,此时也有些食指大动。
海鲜粥旁还放着两碟小菜,很简单的姜汁松花蛋和拍黄瓜,却都是她爱吃的。
祈愿自己伸手就舀了一碗粥,喝了两口才发现斯绪坐着没动。
“你不吃吗?”她好奇的抬头,才发现男人的目光没有从自己身上挪走过,像是在观察什么,令她觉得很被动。
斯绪冷笑一声,“就顾着自己吃?”
她咬了咬唇,也给他盛了一碗粥递过去。
好长一段时间,空气中只有两人慢慢啜饮以及勺子碰到碗壁发出的声音。
平时因为斯绪工作忙的原因,两人能这样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不比寻常的夫妻,所以餐桌上也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气氛好的时候斯绪甚至会同她讲讲曾经破过的案子,他的逻辑思维能力光由讲故事体现出来就显得很强,祈愿往往听得津津有味。
反正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沉默,各有所思。
祈愿喝了两碗粥,决心还是要把刚才没能说完的话给讲完。
她轻咳了一声,“斯绪?”
他平静的看她。
“我刚才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你有没有想过离婚?”
他皮笑肉不笑:“没想过。”
“……”
她再接再厉:“我觉得我们俩没有感情,这么耗下去也没意思,我不贤惠不聪明,你那么忙我在家里也帮不上你什么还拖你后腿,”说到后面两句似乎是真的觉得羞愧,她真诚的道:“不如我们离婚吧,你的条件很好,喜欢你的女孩子那么多,一定有跟你合适的。”
他皱着眉捕捉到她话语中的信息,“没见过你这么大度的,还没离婚就已经替我考虑好后路了。”
她当然听得出他的讽刺,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半晌,他叹了口气,“我怎么就不明白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我……”
“祈愿,你今年二十四岁,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你不懂婚姻的神圣吗?”他问:“咱们结婚三年,我在哪儿亏待过你没?爸妈对你怎么样?”
在他节奏紧迫的问题中她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回答:“你没亏待过我,爸妈也对我很好。”
他眉尾微挑,循循善诱:“那不就得了。我虽然不能经常在家陪着你,但你很自由,你想过如果离婚后,你一个人生活,难道会比现在过的更好?”
“你的生活技能约等于无,你不可能比现在过的更好,”他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所以,离婚对你而言绝不是更好的选择。”
祈愿讷讷的道:“真是什么话都被你说尽了。”
斯绪看着她一脸被堵,心有不忍,走过来蹲下身抚了抚她柔嫩的脸颊:“乖,还是说你害怕生孩子?”
她瞬间抬起眼。
“那咱们就先不生了。”他从善如流的说着:“最近爷爷身体不是很好,过两天咱们回家,离婚这事别再提了,知道吗?我要先回局里一趟,你一个人别熬夜。”
直到斯绪带上门的那一瞬,祈愿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又被他给绕住了!
孩子和生活技能什么的根本不是重点好吗!
这下无理取闹的人又变成了她,灰心。
……
第二天祈愿约莫奕尔出去喝下午茶,就在莫奕尔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这里有很好吃的草莓布丁杯,香滑可口。
但祈愿吃的兴致缺缺。
莫奕尔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觉得好笑:“怎么了你?性生活不协调?”
“比起性生活不协调我更希望现在开始没有性生活,”祈愿放下勺子,“我跟他谈判失败了。”
“我以为是什么事呢,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会成功才怪。”莫奕尔喝了口咖啡,不以为然。
祈愿这个老公她见过两次,英俊潇洒,气质不凡,这八个字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况且以她看人的经验来说,祈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连你也这么说。”
“你看啊,虽然你俩没有爱情,可是谁说婚姻里一定要有爱情呢?处久了都是亲情,再说斯绪这么好的条件,你放弃了便宜了别的小妖精难道不觉得可惜?”莫奕尔劝道:“其实要我说你老公对你挺好的,现在很多男人在外面有小三小四也不足为奇,你老公是刑警,作风正派……”
“正个屁啊。”祈愿忽然发声,一言难尽的说:“他是没有包二奶也没有小三小四,可他有红颜知己啊。”
说起那个红颜知己她就觉得不爽,其实祈愿觉得自己挺无耻的,明明不喜欢斯绪,可是知道他有红颜蓝颜还是觉得生气,究其因果可能还是因为彼此的身份,如果不是夫妻的话,大概就不会生气了吧?
莫奕尔也是知道这桩事的,“祈愿……”
“算了不说这个,影响心情,你正怀孕呢,咱们要为你肚子里的宝宝着想。”祈愿主动岔开了话题:“这一期的照片我都放在u盘里了,你自己拿去用。”
29、chapter29
你猜我猜不猜
大概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
祈愿好气哦, 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这个男人脸上挂着迷之笑容,揽着身边的女人朝祈愿走近,眼神状若无意的呈扫射状瞄过祈愿手上的安全套,再次打招呼:“就你一个人?”
她仿佛托了个烫手的山芋,那一小盒子东西丢也不是放也不是, 最终她咬牙把盒子扔进了购物篮, 随后面不改色的道:“好巧啊。”
“是啊,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贼兮兮的与自己怀中的年轻女子对视, 意有所指的说:“我们也……我们也出来逛超市。”
祈愿深吸了口气, 这人叫骆嵩清, 斯绪从小到大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儿,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从小在学校里就是出了名的坏学生,闹得他父母亲脑根不清净,跟他的亲哥一个天上一个泥里,好不容易年过三十, 如今算是稳定下来了,在溪城经营着两家五星级酒店, 与从政的父亲和哥哥走截然不同的路子。
祈愿之所以对他比较熟悉,也是因为骆嵩清是她跟斯绪那个小家唯一到来过的客人。
她呵了一声,没有同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出来买点食物和生活用品, 你呢, 跟女朋友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据她所知,骆嵩清并不住在这附近,但谁又能保证呢,这兄弟狡兔三窟,身边的女人从来没有超过三个月没更换过。
他果然随意的道:“晓晓就住在这附近,她说要煮火锅给我吃,我们就来买点东西,”他的手又抚了一把身边女孩子纤细的腰肢,“斯绪呢?怎么没陪你出来,他那个案子都破了吧,我才在手机上刷到新闻来着。”
“他……在家里呢,我买点东西这就回去了。”祈愿摆了摆手,又冲那个叫晓晓的女孩子点点头示意。
骆嵩清望了望她一篮子的蔬菜瓜果,“行,改天请你跟斯绪吃饭。对了——我下月初三做寿,提前知会一声,你可别忘了跟斯绪一道来,我等着红包呐。”
他特别爱乱用词语,生日就生日呗,非得说成七老八十似的,祈愿懒得纠正他,就说:“好的。”
她推着车子走了两步,与骆嵩清和他的小女友擦身而过,没入拐角,又被超市货架上的东西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小河弯弯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东方之珠……我的爱人,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旧……”一阵不大不小的音乐声响起,她听见骆嵩清清了清嗓子:“喂。”
祈愿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即便是凑巧。
她拿下货架上的东西,正准备离开,骆嵩清又道:“阿绪啊,这可真巧,刚碰到你媳妇,你又来电话,难道你在她身上装了监控不成?”
她的脚步停住。
骆嵩清大大咧咧的,干脆站在那儿讲起了电话:“她刚走,买了一车的蔬菜水果,啧啧……你们家是弹尽粮绝了么?”
“……成,你说。哦,给人开个房间?这不是什么问题,不过你得告诉我,这是男是女?”没一会儿,骆嵩清举着电话了然的打趣道:“哟,没多久不见你又多了个好妹妹啊,得了,我知道了,尽量留下她的身份证信息,等下我叫王经理联系你,等会儿我叫王经理联系你,或者我自己来?呵,我不说了行吧,你说我跟你比差在哪里,怎么你就这么受女人欢迎呢,好好,挂吧,我还要陪我女朋友呢。”
祈愿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觉得自己可真够蠢的,傻傻的出来买东西,还等着他回来一起吃晚饭,可他呢?给别的女人开房,就在离开自己没多久。
看骆嵩清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知道斯绪也不是好东西!否则怎么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八个字呢,老祖宗传承的智慧一点没错。
她麻木的结了账,从超市里出来,天色不早,超市门口的大街上仍旧车水马龙,路边有各色卖小吃的摊位,凉皮、冷面和各式烧烤,吆喝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是人间烟火的味道,她应该觉得饿的,因为一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她按了按自己的肚子,瘪瘪的,于是跑去买了一份牛肉面,坐在花坛旁开始吃。
结果吃到一半她就忽然吐了出来,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胸口的酸胀满溢,祈愿端着碗的手都在抖。
她忽然站起来,把吃不掉的面条扔进垃圾桶,心里仍旧不上不下的,她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手边——然后,拆开超市购物袋,把里头的食材、医用纱布红药水、消炎药和避孕套,全部都哗啦啦的掉进了泛着油光的黑漆漆的垃圾桶里。
就像是扔掉了自己的恶心。
拍了拍手,她离开了。
王经理替容欢办好入住手续,笑盈盈的对斯绪说道:“好久没见斯队了,我们总经理也总是念着您,这是他叫我给您的咱们餐厅的自助餐券。”
斯绪接过来,看了眼,骆嵩清这人虽然嘴巴上没个把门的,不过办事还算牢靠,他这酒店别的服务都还算一般,就是餐厅,愣是给他经营成了全溪城最有逼格的西餐厅,自助餐券一票难求,他还算爽快,给了好些。
斯绪平时没什么时间,现在案犯落网,接下来只需走一些必要的流程,刑警大队轻松不少,他也终于有时间可以陪着家里头那个小丫头了。
王经理很有眼色,说完就走了,留下容欢和斯绪两个人。
容欢瞥了眼他手里的券,嘴角矜持的抿了抿:“今天实在是谢谢你了斯绪大哥,我……”
“一个人能拎上去么?”斯绪忽然打断她的话。
“啊?”容欢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收音机,等她意会过来,才知道斯绪是指刚才两人随意吃了点晚餐后他又给她买了两件换洗的衣服,这些东西也不过是几个分量很轻的袋子,她要是说拿不动,那就是矫情了。
容欢犹豫了下,才跃跃欲试的说:“拿得动,不过你帮了我这么多忙,一定渴了吧?要不上去喝杯水?”
斯绪不冷不淡的道:“不需要了,容欢,我想你明白一件事,我能帮你一次,两次,但不可能一直帮你,你别指望我,我有工作和家庭,很忙,即使不忙也不会整天把时间留给你各种突发的状况。”
容欢脸上的血色霎时褪个干净,她几乎站立不稳,可没有人扶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麻烦你的,我知道你很忙,我也是没有办法,对不起,对不起。”
她喃喃的道着歉,斯绪不为所动,只说:“我走了。”
他说走就走,没有一点留恋,转身就是背影,容欢眼睁睁看着他穿过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厅,门童推开门,他消失在夜色中。
她脸上卑微的神情慢慢消散,指甲扣进了掌心,刺破了皮肤也不觉得疼,这似乎成为了一种斗志。
男人的字典里根本没有正经这两个字,斯绪这样的男人,就该是她的。
……
他用很快的速度驱车回家,骆嵩清在电话里头说的那些他还记着,因此很快就忘了容欢的事情。
从楼下往上看,月亮高高悬挂在树枝上,家里的灯还亮着,窗帘随着夜风微微拂动,她应该还没睡。
祈愿的确是正坐在客厅里,她胸口好像有一把火,要把枯草都烧光了。
电视里说的什么她都听不见,只是机械的按着遥控器,夜间重播的新闻出现了男人的脸——
他是很上镜的,镜头里穿着制服,冷静肃然,简短的说了几句,一双丹凤眼十足的勾人。
可她现在看到这双眼睛便觉得虚伪透顶,还来不及反应——
“砰!”一声,她手中的遥控器就飞了出去,砸在了电视机上,液晶屏幕顿时出现了两条裂缝,而节目仍旧播放着,遥控器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门锁转动,斯绪回来的时候恰巧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疾步上前:“这是做什么?”
她目光呆滞:“没啊,手滑,不小心甩出去了。”
斯绪信以为真,拿过她的手,并没有什么划伤,这样就好,他把遥控板捡起来,收拾掉散落在地上的碎壳,电视机关掉,屋内恢复了平静。
“愿愿,”祈愿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吃了吗?”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他又问:“你去超市买了什么,我随便做点咱们吃了早点休息吧。”
祈愿还是没有说话。
可屋子和厨房里都没有超市的购物袋,冰箱里更没有。
斯绪察觉不对劲,而她这个时候站起来往房间里走,他跟上,“东西呢?不是去超市了吗,”他逗她:“难不成都掉光了。”
“扔了,”她动了动嘴巴:“扔垃圾桶了。”
他的表情凝结,眉心慢慢皱出了一个川字,站到她身边:“怎么了?”
“没劲啊,”她竟然转过头冲他笑,非常挑衅的笑,这让他一瞬间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从前……
她接着道:“特别没劲,没意思,你懂么斯绪,我就扔光了呗,反正你也不缺这点钱是吗。”
这气来的似乎有点毫无缘由,他只当她为自己短暂的离开发脾气,便说:“傻不傻,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
她拧着眉:“哦,大方啊斯队。”
他手搭上她的肩膀,“怎么了,我出去前不好好好的。”
祈愿啪的一下拍掉他的手,十分厌恶的说:“没事,你别碰我。”
力气用的很大,斯绪被抽的莫名,就算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她这样的嫌弃,斯绪的脸有些冷:“你总得给我一个发疯的理由。”
一说发疯祈愿就真的疯了,她大力拉开了衣柜的门,把行李箱拿出来,随后一件件的衣服被她取出,胡乱塞进了箱子里:“我发疯?对,我发疯!我要出去采风,明天就出发,我去别的地方发疯,不在你跟前总行了吧!”
这通脾气简直来的如同龙卷风,斯绪握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想做什么,现在几点了你看清楚没祈愿!”
“不要你管!”她逃不脱他的钳制,也毫无畏惧的望着男人:“我做什么还要你的同意吗,我想去哪里随时都可以去,给我滚远点!”
斯绪哪里被人这样劈头盖脸的当龟孙子骂过,登时松开了手:“爱上哪上哪,我是管不了你,你能,你厉害!”
因为冲力,祈愿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眉头动了动,她就立刻撑着往后退了退,嘴里却不肯认输:“你最好说到做到,以后都不要管我,否则你就是孙子!”
男人甩门离去。
当晚两人是分房睡的,斯绪睡在了书房,祈愿还在卧室。
斯绪抽了一夜的烟,没弄明白她发的这是什么三昧真火,但她房门紧闭,他被那样羞辱,不想再去理她,只当她抽风,明天也就好了。
直到凌晨四点,水晶缸里落满了一截一截的烟灰,他的眼睛有些涩。
他听见了轻轻的脚步声和滚轮滑过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随后,那脚步经过他的书房,均匀轻盈。
他膝盖微屈,正要站起,大门咔擦,合上了。
这不,才刚走进馆子,就看到隔壁科的两位女同事刚吃好面在抹嘴,小常就冲她们打招呼:“这么快就吃好了,要不一起坐坐?咱们斯队请客!”
那两位女同事看了眼斯绪,又笑着对小常说:“不早说,还害我们浪费十块钱吃面条,一点不真诚,走了啊,拜拜。”
一伙人进了小包厢,雷霆给斯绪让道:“老大坐这里,这里好,位置靠近窗口,通风。”
小常最后一个进来,雷霆见着了,就说:“你是看上人家两位女同事还是怎么的了,恋恋不舍的。”
小常一点不生气,笑嘻嘻的:“谁叫咱们队里一个女性生物都没,我这不是练练与女□□流的能力吗,就怕一个不小心这都给退化了。”
“那也得看人家甩不甩你嘛。”
“你就是看不得我比你受欢迎呗,”小常挤到雷霆旁边去,一手夺过他的烟,抽了一口:“如果说帅也是一种罪过,我早就被判无期徒刑。”
旁边的猴子顺溜的跟到:“我看是无妻徒刑,妻子的妻。你要是跟老大这么有型,我也就不反驳了,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小常。”
30、chapter30
你猜我猜不猜
因为是工作日, 路况倒是不错,斯绪的衣袖被他捋到手肘, 露出一截小麦色的皮肤, 她望着他的手臂怔怔的看。
祈愿无法控制自己去想,在她不在的这几天里, 他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有没有跟那个女人开房做什么, 见了她几面,还是天天都见。
斯绪注意到她的视线, 扭过头来:“看什么,想我了?”
她没理他, 他也不恼, 再接再厉的问她:“这几天玩的怎么样?”
祈愿云淡风轻的吐出三个字:“还不错。”
说完,她伸手打开了广播,音乐声瞬时飘荡在狭小的空间内。
“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说话?”
“我很累了。”她随即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到家后她声称有很多东西要整理便一个人去了卧室,斯绪不依不饶的跟了进来。
“你来干嘛?我要换衣服了。”
“你换啊。”
祈愿皱了眉头:“神经吧,你站在这里我怎么换。”
斯绪似笑非笑的道:“祈愿,是你搞错了一件事, 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看的?”
她一下子又气又羞,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只好蹲下身试图去打开行李箱, 结果两三下都没能把箱子拉链拉开, 胸闷的锤了箱子一下。
斯绪见她这样, 叹了口气来帮她,谁知道祈愿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不要你碰我的东西!”
“祈愿,你到底怎么了。”斯绪也有点火气上来了,但看着她倔强的脸,又觉得无可奈何。
“这是我的东西,不要你碰。”她说着,却忍不住的鼻酸。
“你的东西,哦,”他故作了然道:“用我的卡刷的东西,还不让我碰。”
这两天他被短信狂轰乱炸,起初他还差点以为是信用卡被盗刷,后来他才明白过来,这是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泄愤呢。
她很少刷这张副卡,这下忽然变聪明了,用别人的钱使自己快乐,这是发泄的最高境界。
他也没再去管她究竟用了多少钱,只要她花痛快就行了。
祈愿听到这个,冷笑了下,把东西散开来往他身上扔:“你不舍得了?那还给你啊,你去给别的女人用啊!”
虽然都是衣物之类的东西,甩在身上并不疼,但禁不住她的动作幅度太大,几下之后站立不稳就要跪倒在地上。
斯绪眼疾手快,登时扶住了她,整个人被他的手臂圈住,他敏感的察觉到了她话语中不快的真正缘由,略有不解的说:“别的女人?除了你我哪还有别的女人。”
“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又加了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被气乐了:“我做什么了,我局里家里两头跑,还能有别的女人,我长了五个肾吗我!”
他很少这样说话,祈愿都愣了愣,回过神来她索性摊牌:“那天我在超市里碰到骆嵩清,你跟他说的什么我都听到了,你还想否认?”
他英挺的眉毛倏然拧起,半晌才恍然:“你听到我跟骆驼要房的事情了?”
“你还说的出口!”祈愿更加不屑了:“也对,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可能就是你这种男人的终极目标。”
斯绪彻底被她的脑洞打败了:“我承认,那天我出去确实见了容欢,但我没有跟她发生任何关系,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说不过你的,”她别开了眼睛:“你说没发生就没发生,你一张嘴说了算,斯队。”
她用这样的口吻跟他说话,斯绪心里也有火气上来了:“你就对我没一点信任?”
她抿着唇拒绝再做回答。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在上衣口袋里震动着,两人距离近,就仿佛靠着她在震动一样,可是谁都没有动作,依旧维持着僵局。
电话响了一会儿,终于停了。
斯绪说:“祈愿,成熟一点,如果我跟任何女人的接触都能成为你的导火索,你不会觉得辛苦吗,况且我跟容欢什么事都没有,你拿自己跟她比,是侮辱我还是侮辱你自己?”
她颤了颤没回应,斯绪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说句话,嗯?”
“我不知道……”她微弱而别扭的说,“你松开我,我要透不过气了。”
“凭什么松开你,”三十好几的人了,竟然有一种顽劣的口吻贴在她耳根说:“还有,我这种男人,是什么男人。你想要我证明自己,看看我是不是为你守身如玉……还是看看公粮还都齐全不?”
“你怎么这么下流!”她打断他的话,负隅顽抗,但收效甚微。
他轻笑一声,似乎爱极了她眼下的模样,咬住她粉嫩的耳垂:“夫妻之间你跟我谈下流……”
房间里渐渐的就没了人说话的声音,只有不时发出的轻喘和吸气还有男人低沉的呼吸。
……
**收歇,祈愿再懊恼悔恨也没有用了,再一次输了个底朝天,果然,跟斯绪谈话不应该在任何可以发生不轨行为的空间里,或许下一次她应该选择去一间咖啡厅。
不过她得要承认的是,他们在这一件事上太合拍了……就像是在坐云霄飞车,一次又一次的巅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又能及时的给予怀抱和安抚,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默契。
这一次,她却没有很困。
她仰躺着,男人很快察觉到她没有睡着,便将手放在她平坦的腹部轻轻抚摸,“睡不着?”
她摇摇头,想到什么似的,问他:“说说我们以前的事吧?”
大掌有些微的偏离,“你想听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关于你的,我的,我们的,”说到这里她来了兴趣:“或者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成绩怎么样?”
他拨开她被汗湿的额发,嗯了一声,“学习很差劲,一直不及格。”
“斯绪,你说谎,”她得意的道:“我看到过以前的成绩单,我是拿全a的,就是现在这脑子……怎么感觉不那么好使了呢。”
她很多东西还遗留在程家,包括上学时的成绩单还有奖状,那上面记载着她短暂的少年时代里辉煌的历史,虽然这些现在在她脑海里留下的印记等于零。
男人的胸膛震动:“脑子是不笨,否则我也不会娶你了。”
说到这个话题,彼此间一静,她靠着他的肩膀说:“斯绪,以前……咱们熟吗?”
“还可以,我们是对门邻居,你总是喜欢来我家蹭吃蹭喝,”他似乎是在回忆:“就因为来我家喝了那么多牛奶,所以才长这么高吧。”
诚然,祈愿身高一米七,货真价实的长腿妹子,在溪城的女性海拔里可以算是鹤立鸡群。
“我是脸皮这么厚的人吗?你肯定又在骗我,”她嘟囔着:“我爸妈很高,所以我才会长这么高……”
他忽然收紧了手:“你爸妈?你想起什么了?”
“嗯?”祈愿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自己都十分疑惑:“咦,我说什么了,爸妈很高?我怎么会这样说呢?”
“可能是因为你潜意识里还记得你父母的信息,”他说:“医生从没说过你是永久性失忆。”
“这么说我还有可能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斯绪点点头。
是的,从她在医院里醒来以后,医生就说过,这种暂时性的因为脑震荡而产生的记忆缺失并不是不可逆的,患者有可能因为相关事务的刺激和家人刻意的引导慢慢记起来,但这过程需要时间,更需要耐心。
祈愿闭了闭眼睛,声音变得又轻又虚:“等我想起来,你就没办法总是骗我欺负我了。”
她上唇微微翘着,仍有少女的娇羞和委屈,他用指尖碰了碰,又收回了。
他有时候觉她想不起来也挺好的,这样的日子他并没有厌倦,三年过去了,甚至想要过更久。
可能这是属于她的力量,弱小却很踏实。
办公室的装修简洁,只用蓝白灰三种色彩,却叫人觉得颇为明快,快要到午休的时间,大家手上的事情都放了放,准备出去午餐。
靳屿臣低着头听见敲门的声音,直接说:“进来。”
秘书alisa踩着高跟鞋抱着一堆文件走到他面前,“老板,这些需要签字。”
“谢谢,放在这里我等下签。你去吃饭吧,哦,对,回来帮我带一份招牌套餐加美式。”
alisa点头,似乎早就习惯他整日埋在书桌前的身影:“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去吧。”
靳屿臣忙完一番,才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他的窗户正对着对面的商业街,今天的阳光很不错,人流攒动,如果要比喻,倒是有点像欣欣向荣的股市。
他觉得口渴,拿着杯子却发现办公室里的饮水机空了,alisa已经离开,他便去了大家通用的茶水间。
他在桌子上看到了红茶,拆了一包等水开,没有拿手机,百无聊赖之际拿起了饮水机旁别人翻看了一半的杂志。
很人文风的图文杂志,《t-摄影》,他翻了两页,就看到了好几张浅色调的照片,四角亭,等待绽放的莲花池,还有微微的雪花落在台阶上。
这原本也没什么特别的,可他的目光却无法移开,这熟悉的感觉,光影之间的操纵,都让人无法不被吸引。
他将图片和文章看了几遍,在小角落看到了署名:only
他把杂志拿走了。
祈愿惊觉今天是他说了要一起吃饭的日子,虽然她一点对此一点都没有期待和热情,可是想想自己似乎也好久没有出去下馆子了,嘴巴有点馋。
她站到镜子面前,看了看眼下已经冒出来的青色,熬夜使人加速老化,这话一点都没错。
她爱美,所以绝不容许自己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外头,现在时间两点钟,她还来得及。
洗个澡,然后在壮壮的注视下挑选衣服,化妆。
一切就绪后,才四点钟,提前半小时完成任务,或许只有在打扮自己的时候她才会效率直线提升了。
其实她没弄明白斯绪究竟是为什么要请她吃饭,但他这人做事一向不会告诉别人理由,要她去猜,她又懒得猜。
反正东西好吃就行。
本着这样的心态,她在餐桌上大快朵颐,跟男人几乎没有任何眼神和言语上的交流。
终于,斯绪忍不住敲了敲桌子,她抬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平时在家里饿着你了。”他看着她,有些无奈。
祈愿暗自腹诽,我吃的多你嫌我吃相难看,吃的少又觉得我不给面子,我究竟怎么做你才满意?
她咽下一口菜:“吃的多点证明我对菜色很满意。”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斯绪没理会她的话,径直的问她。
祈愿语塞,在心中疯狂搜索,但是很遗憾,她的脑子压根想不出几天年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于是笑笑道:“世界和平日?”
他望着她:“结婚纪念日。”
她手中的叉子忽然一滑,在餐盘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才听见他又说:“骗你的。”
吃完饭从店里出来,外头的天已经全黑了,斯绪没有带她去地库取车,而是沿着湖边散步。
祈愿没有表示异议,她还在思考今天究竟是不是结婚纪念日。
斯绪走在前头,他身上只一件衬衫,被湖边的风吹起了衣服的下摆,他的长相其实很显年轻,能嫁给他,好多人都说是她赚了。
如果她告诉别人她要离婚,他们是不是会骂自己是个疯子?
她凝视着斯绪的背影,直觉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太好,不过没有关系,以后他可以找一个任何纪念日都很甜蜜的妻子,他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他的脚步突然停下来,转过身,“过来。”
祈愿跟上去:“干嘛?”
他搂住她的肩膀,“穿成这样你就不冷?”
她低头看自己,针织衫加长裙,一副踏青的模样,晚上的温度又不比白天,确实有点冷。
“我又不知道会来湖边散步。”她一边说着一边推了推他的手。
“祈愿,我不知道你在别扭些什么,”他停下,终于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闹脾气了?你这样我很累。”
祈愿愣了愣,然后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指责她无理取闹,“我也很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不累吗!?”
她话音刚落,就迅速垂下头,空气中有一条水线滑落,滴在了她的脚底下。
他一下子就没办法了,“你哭什么。”
祈愿抬手擦了擦眼角,咬着唇说:“我没哭。”
他走过去,粗粝的指腹不容抗拒的擦过她的脸颊,将那水印抹去,“怎么说说你就要哭,我看你不是挺横的吗?”
31、chapter31
你猜我猜不猜
一伙人进了小包厢, 雷霆给斯绪让道:“老大坐这里,这里好, 位置靠近窗口, 通风。”
小常最后一个进来, 雷霆见着了,就说:“你是看上人家两位女同事还是怎么的了,恋恋不舍的。”
小常一点不生气, 笑嘻嘻的:“谁叫咱们队里一个女性生物都没, 我这不是练练与女□□流的能力吗,就怕一个不小心这都给退化了。”
“那也得看人家甩不甩你嘛。”
“你就是看不得我比你受欢迎呗,”小常挤到雷霆旁边去,一手夺过他的烟, 抽了一口:“如果说帅也是一种罪过, 我早就被判无期徒刑。”
旁边的猴子顺溜的跟到:“我看是无妻徒刑,妻子的妻。你要是跟老大这么有型, 我也就不反驳了, 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小常。”
大家都笑得不行。
小常道:“这题超纲了, 跟老大比, 我才不自取其辱呢。”
“屁话真多,”烟圈从斯绪的口中飘出来,飘到窗口便消散干净了,“点菜。”
老板娘左手菜单右手拿了一碗花生, 她与他们熟悉了, 笑着说道:“老陈自己卤的花生, 不卖给别人吃,给你们尝尝鲜,别嫌弃哈。”
老陈是这家饭馆的老板,扎根溪城数十年了,年轻时受过伤,一条腿是跛的,但做菜手艺好,夫妻俩人也勤快,小日子也过的挺红火。
雷霆接过盘子,“怎么会呢,老陈的东西做的那么好吃,您啊,有多少给我们我们都能给您吃光了。”
“那人家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小常说:“陈嫂你别跟这二百五计较。”
“嘿,怎么就二百五了我……”
陈嫂见他们这群年轻人斗嘴,也觉得好笑又可爱:“你们啊,真是跟孩子似的。”
“对了,地瓜呢?今天不是礼拜六嘛,地瓜不在?”小常问道。
地瓜是老陈家的儿子,六年级,夏末准备念初中,平时双休的时候几乎都在店里帮忙,难得没见着。
陈嫂想起儿子就满脸笑容:“地瓜去老师家里补课去了,这不马上要小升初了,老师是好人呐,免费给地瓜补习作文,要晚饭的时候才会回来。”她说完,想到什么似的:“我刚听见你们说女孩子,怎么也从没见你们带女孩子来吃过饭,每次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也不怕无聊。”
雷霆便捂住心口说:“嘿哟,这不是没有吗,这里就数我跟小常没有女票,可以说是心很痛了!”
“缘分没到而已,”陈嫂乐呵呵的道:“点啥呢斯队,来一锅猪蹄?昨夜老陈就给炖上的,到现在可酥烂了。”
一直没说话的斯绪终于再次开口:“可以啊,来点猪蹄,其他的看着上吧,这群小子喜欢吃肉,多点荤菜就行。”
陈嫂了然,拿着菜单下去了。
因为下午还要工作,斯绪没允许他们喝酒,于是喝可乐的喝可乐,他自己则要了一壶茶喝。
在等菜的时候,男人难免聊到女人,雷霆最近家里给他相了个女孩子,对方条件不错人也温柔可爱,可无奈雷霆到了女孩面前就跟一个木头疙瘩似的,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十分的烦恼。
“我真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嘴巴就那么笨,”雷霆郁闷的深抽一口烟:“莫非我他妈这辈子注定命煞孤星。”
“现在的女孩子要么看你的脸要么看你的钱包,实在不行你幽默也好,偏偏你三个都没,”小常惋惜道:“你如果像老大这样,何患无妻。”
“对啊,”雷霆忽然望向斯绪,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老大老大,求支招。”
“嗯?”斯绪叼着的烟动了动。
“求传授秘籍,你是怎么追到嫂子的?!”
这下,在场所有单身汉的眼睛都凝视着他,他们中的大多数见过祈愿,那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大约是在两年多前,祈愿来局里找斯绪,人还没进大门,消息就跟风一样的传了进来,说是一个长得贼漂亮身材贼好的女孩找刑警队队长,因为很年轻,门卫老钱还误以为是斯绪的妹妹……年轻小伙们被说的心里都很好奇,便死皮赖脸的跟着斯绪出去,一下子就看到了门口的祈愿,白色百褶裙,长发,海军蓝的衬衣,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那形容词真是怎么用都嫌少。
斯绪略略思忖就给出了答案:“没什么诀窍,她喜欢我做的菜。”
大家惊呆了,没想到表面威武是老大竟然在家里还是个厨师,哎,认识这么多年没吃过一口老大做的菜。
“哎,老大,太不照顾兄弟们了,我现在才知道你会做菜啊!”猴子呼道。
他薄唇勾了勾。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会做菜的,在家里头的时候,李慷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他是在部队里参加特别训练的时候才学会了将生菜弄熟,后来是为什么慢慢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煮夫”的呢?这要拜家里那个女人所赐,她长了一张不挑剔的嘴,却有一个挑剔的胃,在外头吃了脏东西很容易回来就胃疼,时间长了,他竟然磨出一手好厨艺,就连自家老头子刚听说的时候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以茶代酒,推杯换盏的时候,底下这群猴子们的话题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大伙一起出去春游烧烤,小常说的头头是道:“雷霆带上你那对象,你们有老婆的带上嫂子们,咱们去威名山踏青啊,这一来一回的,雷霆这事说不定就成了。”
这提议一出,大家也都没拒绝,对于他们这群时常忙到脚不沾地的警察来说,难得有了休假也是在家睡大觉,更别提带着家属出来玩了。
于是他们纷纷响应,没一会儿的功夫,小常几乎把谁带烤炉谁负责开车这种细节都已经安排好了,转而问坐在上座的男人:“老大,您看……要不叫上嫂子,一起出来玩玩。”
不等斯绪拒绝,雷霆可怜巴巴的就差扯斯绪的衣袖了:“老大,你就参加吧,嫂子人美心善,帮我说道说道,兄弟我年底就办酒席了,请在座各位坐第一桌!”
斯绪:“……”
他想了想,颔首:“我回去跟她说一下。”
斯绪既然都这么说了,事情就定了十之**,大家便接着开始计划行程,一时间气氛竟然比喝酒吃肉的时候还要好……
祈愿从香港回来后给莫奕尔带了礼物,因此交稿的时候干脆约到了她的公司。
她来过一次杂志社,地点位于溪城中央景城的繁华地段,在这里出入的都是高级白领,吹过的风也是精英范。
她去的时候莫奕尔正在开会,她在莫奕尔办公室的沙发上等了约莫半个小时,这位准妈妈才挺着个肚子进来。
两个女人分享了咖啡和礼物,莫奕尔拿着祈愿买来的儿童小衣服爱不释手。
祈愿说:“看到觉得好可爱就买了,宝宝生下来无论是男是女都可以穿。”
“那就替宝宝多谢你这个干妈了,”莫奕尔说着,“你的品味果然很好,比我妈挑的那些漂亮不知道多少倍呢。”
两人说笑了会儿,莫奕尔才拍了拍脑袋:“对了,看我这记性。有正事跟你说,你还接活吗?”
“什么活儿?”祈愿好奇,端起咖啡抿了口,又故作搞笑的道:“钱多吗?”
莫奕尔扬了扬下巴:“帮你问过啦,挺靠谱的。是这样,我一个朋友是混电视圈的,最近有个电视剧剧本备案刚通过,演员也定下来了,要拍一组定妆照,原本约好那摄影师呢家里有白事,奔丧去了。这不,他来找我,我就想到了你。别急……”她看着祈愿的表情,似乎能猜到她要说什么似的:“我知道你不善于拍人,但是定妆照嘛,你把他们当成景来拍不就好了?这剧组真的挺不错的,导演到制作都是耳熟能详的名字,合作好了你以后还愁没工作么,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可是想着你呢。”
祈愿被她这么一说其实也很心动,莫奕尔虽然与她认识时间不能算很长,但的确了解她。
她需要钱,也需要可以长期挣钱的工作,这时她以后独自生存的资本,况且……人总不能永远一成不变吧。
“什么时候开工?”她沉眸问道。
莫奕尔看她答应了,翻看了手机:“下周一,电话号码你记一下。”
……
在莫奕尔那边呆了老半天,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莫奕尔的老公冯陆要接她们俩一起去吃晚餐,结果想吃的西餐厅没有提前预定于是要排队,莫奕尔闻见了飘出来的牛排味就吐了,最后冯陆带着她回家了,折腾半天祈愿也没吃成晚饭。
想着今晚斯绪也许并不回家睡觉,她回家之后溜达到小区门口买了一碗麻辣烫打包。
开了门,壮壮就被这香味吸引,在她的小腿上又是扑又是挠的,祈愿摸了摸它的毛发:“你不能吃啊,这得把你的眼睛给熏红了。”
于是,壮壮吃猫粮,祈愿吃麻辣烫,阶级差异明显,好在开着电视机,终于把猫咪的注意力分散了不少。
正在她大快朵颐的时候,斯绪居然回家了。
祈愿吃到一半,有些石化,“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没什么事,”他走到桌边,看着她泛着热气的红火的麻辣烫,在眉心皱了起来:“怎么吃这个。”
说着,他将手上的一个小盒子摆在她面前,祈愿这才注意到这粉嫩的卡通盒子,她舔了舔嘴唇,变得雀跃起来:“你买了蛋糕回来?”
他嗯了一声,转过身,扯了扯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要买咖啡的,看到了蛋糕,你不就最爱吃这些甜的么。”
后面的这几句祈愿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她拆开蛋糕盒子上的丝带,迫不及待的切了一块,香甜的草莓味混合着浓厚的芝士,满溢在口腔中,那模样恐怕跟吸毒没什么两样。
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男人正把她吃了三分之一的麻辣烫拿起来,扔到了垃圾桶。
“喂,你干嘛啊!我还没吃完。”
“垃圾食品,再给我看到一次,我就罚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