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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之狐全文阅读

作者:奶瓶战斗机     法兰西之狐txt下载     法兰西之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三十九章,越狱行动(7)

    随着法军的装甲巡洋舰也加入到对“普瓦捷”号的围攻中,“普瓦捷”号的处境越来越糟糕。虽然那些炮弹都无法击穿“普瓦捷”号的装甲,但是却给“普瓦捷”造成了严重的火灾。这火灾对军舰造成了不小的威胁,如果放任火灾,军舰肯定会完蛋。但是要灭火,又必须进入到装甲防御之外的非安全区域。然后损管人员就不断地被法国人的装甲巡洋舰的炮弹打死打伤。

    这种局面让“普瓦捷”号的人员减员非常严重。另一方面,哪怕损管人员冒着炮火努力灭火,但是火势依旧没有得到有效控制。

    后来乔治·柯克伯恩勋爵在他的回忆录中提到:“不得不承认,除开基础知识和技术方面带来的差距之外,在设计思想上,英国战舰也远比法国来得落后。我这里并不是要将战败的责任推给我们的设计师,事实上,他们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不过在设计思想上,法国人的战舰的确要远胜过我们。

    比如说法国人的重点防御设计思想,使得法国人的战舰在吨位和我们的战舰相当甚至是略小的情况下,装甲的防御力却远远超过我们。

    此外,法**舰在防火方面的准备,也远远超过了我们。后来,我作为法国海军军官学校的教官,登上过他们用于训练海员的一条装甲巡洋舰。这条作为训练舰的装甲巡洋舰曾经参加过对我和很多英国人来说,都像是噩梦一样的北海海峡海战,而当我登上它的时候,她已经被更为先进的军舰所取代了。但对我来说,这条船还是有很多的令人好奇的秘密。

    其中的一个秘密就是法**舰的防火。在北海海峡之战中,法**舰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之一就是他们的防火。在海战中,我们的很多船只都是因为火灾失控而损失掉的,比如说‘普瓦捷’号战列舰。我们的很多巡洋舰,在被法军的火炮击中后,也发生了严重的火灾。它们的损失,其实和火灾也是密不可分的。

    法国人的军舰一样在我们的炮击下起过火,但是火势都不大,而且很快就被扑灭了。显然,他们在防火和灭火上相对于我们有很大的技术优势。这当中的一些优势我知道,还有一些优势则正需要到船上去看看才明白。

    到了船上,我细细的研究了一番,这才发现,在法国人的军舰上,易燃品相对英**舰要少得多。比如说,法国人的军舰上几乎没有什么木头的东西,他们的桌椅基本上都是铁制的。这当然不太舒服,但是却减少了火灾的可能。而在我们那里,也许是出于对风帆时代的怀念,虽然我们换上了钢铁的战舰,却总希望能在军舰上尽可能地保留一些风帆时代的影子。比如,我们喜欢用木制的桌椅,甚至于我们的舱室中还有很多的木制装饰品——这些东西在法**舰上都是看不到的。

    除此之外,法国人的军舰上的纺织品也很少,而我们因为美观等考虑,甚至用墙布将墙面都蒙起来,这些墙布后来也成为了火灾的隐患。尤其是粘贴它们用的东西,在大火中会产生大量的毒烟。

    除此之外,法国人尽可能在非防护区少布置至关重要的管线。这也使得火灾对他们的影响更小,而且他们在军舰上配置的消防水管和灭火器的数量也比我们的军舰更多。这使得他们的军舰在面对火灾的时候,要比我们轻松很多……”

    大火沿着各种管道,进入到“普瓦捷”号并没有被炮弹击穿的舰船内部,很多的系统被迫关闭,或者被大火损坏,事实上,即使现在法国人突然因为某种原因撤退了,“普瓦捷”号也不一定能安全地返航了。

    这个时候,“图拉真”号也已经回复了平衡,开始转移火力向着“普瓦捷”号。局面便对英国人越发的不利了,甚至于可以说英国舰队已经陷入到了绝望当中了。

    “这一战已经失败了,即使后面再也没有哪怕一发炮弹落在我们的军舰上,即使现在突然发生奇迹,法国舰队突然就撤退了,就像已经度过了多瑙河的蒙古人,突然就自己撤退了一样,我们也不可能再继续前进,去执行打破对英国的封锁的任务了。现在,我们不应该让海军的士兵们再无意义的牺牲了。”

    没对这一局面,乔治·柯克伯恩勋爵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也因为这个决定,他回去之后,被英国政府当成了战败的替罪羊,以“畏战”和“指挥不力”的罪名被送上了军事法庭。

    对于这些指责,乔治·柯克伯恩勋爵一概加以否认。但是他还是被判入狱服刑。不过后来,在英国和法国达成新的和平协议之后,他又被作为战犯移交给了法国人……

    在乔治·柯克伯恩勋爵下达了撤退命令之后,残余的英**舰开始转向,试图逃回爱尔兰海。而眼看一场全歼敌军的大胜利已经就在眼前了,法国人自然不肯就这样放过英国舰队。

    如今英国舰队当中,“克雷西”号的主炮火力全废,动力也有些受损;“普瓦捷”副炮全废,观瞄全废,但是动力和主炮还完好。此外装甲巡洋舰“希望号”一炮未中,战力完满。于是这两条军舰便承担起了掩护其它军舰撤退的责任。

    “希望号”装甲巡洋舰以最快的航速插入到“克雷西号”和“图拉真”号之间,不断地用他的炮火攻击“图拉真”号,虽然它的火力几乎不可能对“图拉真”号带来多大的伤害,但是像一只苍蝇一样乱串的“希望号”还是给“图拉真”带来了不少的干扰。

    “图拉真”号上的副炮向着“希望号”猛烈开火,但是因为“希望号”速度很快,又不停地进行无规则的转向,结果自然是一枚炮弹都没有打中她,(当然,高速航行中还不断开炮的“希望号”同样什么东西都没有打中)而“希望号”还时不时的做出要来撞击“图拉真”的架势,弄得“图拉真”甚至需要不断地调整航向来进行躲避——毕竟,“图拉真”号已经有四个水密舱进水了,要是再被撞开一两个,那就真的伤不起了。

    其他的巡洋舰便也转移了目标一起向着“希望号”开火。炮弹不断地在“希望号”的周围落下,很多时候,炮弹溅起的水柱看上去完全就把这条装甲巡洋舰吞没了。但是在下一个瞬间,这条船又精神抖擞地从水柱中冲了出来,除了被溅了一身的水之外,她依旧毫发无伤!

    法军巡洋舰转移火力让“普瓦捷”号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喘息的机会。虽然“普瓦借”号看起来被打得很惨,但是他的动力和主炮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大火才是她面临的最大的危险,但是当法军转移火力之后,“普瓦捷”号上的损管人员终于得以不受干扰的灭火了。虽然火势已经很大了,想要扑灭,甚至想要减小都很困难,但是火势至少是多多少少地得到了一点控制。

    而且,“普瓦捷”号的舰长瓦伦丁上校也有了时间对如今的局面进行一个认真的判断了。

    如今最强的敌舰“图拉真”号显然出了问题。它的动力明显受损了,以至于它的速度慢得一塌糊涂。如今“普瓦捷”的动力却还完好,也就是说“普瓦捷”比“图拉真”跑得快。

    于是纳尔逊勋爵率领“伊丽莎白女王号”撞击“英白拉多号”的壮举一下子就浮现在了瓦伦丁上校的脑海中。

    只是瓦伦丁上校也知道,“图拉真”号的火力和“凯撒”或者是其他的任何法国船都不一样,她上面的大炮是真的能击穿自己的装甲的。而且靠得越近,被他们击中的可能性就越大。万一一发炮弹击中了弹药库,那“普瓦捷”号当场就会飞升。

    所以,瓦伦丁上校首先下达了这样的一条命令:“给前后主炮弹药库注水。蒸汽机强排加压,我们去撞沉图拉真!”

    于是,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的“普瓦捷号”开始加速,带着滚滚浓烟,向着“图拉真”号撞了过去。

    布律埃斯海军上将以及“图拉真”号上的其它军官的注意力都被“希望号”吸引住了,他们从没有见过一条船的运气居然能好到这种地步。如果换成后世,一定会有人高呼:“老婆,出来看上帝呀!”或者是:“网管,有人开挂了,你们管不管呀!”

    不过布律埃斯海军上将的想法和后世的人不太一样,他脑袋里冒出来的,却是颇有点亵渎神圣的想法:“上帝呀,整整十三次跨射,居然一发炮弹都没有命中!这条船的船长,该不会是您的二儿子,耶稣的亲弟弟吧?”

    因为大家的视线都被这条船吸引住了,所以直到“普瓦捷号”靠得相当近了,而且速度也相当快了,才被大家注意到。于是“图拉真”才竭尽全力的转向躲避,同时向着“普瓦捷”开火射击,而其他的军舰也开始转移火力,攻击“普瓦捷”号。

    但是因为慌乱,“图拉真”的第一轮攻击没能命中目标,其他的巡洋舰的齐射,虽然侥幸中了一两发,但是对“普瓦捷”影响不大。

    “普瓦捷”越逼越近,“图拉真”上面的炮手展现出了相当不错的训练水平,在第三轮射击中,便直接一炮命中了“普瓦捷”的主炮塔,并成功击穿。不过,这个击穿意义不大,因为“普瓦捷”号发起这轮冲锋的时候,就已经给弹药舱注水了,如今她的主炮本来就没法用了。

    在第四轮、第五轮的齐射中,“图拉真”又得到了两次击中,但是双方之间的距离还在不断缩小。现在“图拉真”只能祈祷下一轮炮击中,会有一枚或者几枚炮弹正好摧毁了“普瓦捷”的蒸汽机,否则……

    然而,上帝并没有站在法国人这边,此后法国人虽然连续获得击中和击穿,其中甚至还有一枚炮弹击中了“普瓦捷”的弹药库,但是“普瓦捷”号还是顶着炮火冲了上来,狠狠地撞在“图拉真”号上。

    这次撞击又损坏了“图拉真”的两个水密舱,拉开了一个和不久前杆雷艇的神风一击炸出来的缺口差不多大的大口子。这一下子,“图拉真”有六个水密舱严重受损,因为口子太大,几乎没办法封堵,所以,“图拉真”号估计只能弃船了。

    趁着两条船还连在一起,法国人便干脆拿着各种枪支,跳上了“普瓦捷”号。在此前的战斗中,“普瓦捷”几乎伤亡了全舰一半左右的水兵,自然无法抵挡法国人的进攻。局面似乎很快就要变成英国人的“普瓦捷”撞沉了,“图拉真”,而图拉真上的水兵,却成功地俘获了英国人的“普瓦捷”了。

    然而,不愿意配合的英国人,一边举手表示投降,一边悄悄地打开了通海阀。

    布律埃斯海军上将被转移到了凯撒号上,这时候“克雷西”号已经驶入了它出来的时候的通道,就连“希望号”也已经转向朝着通道那边逃亡。

    法国人自然不愿意就这样放他们走,尤其是在付出了这么大的损失之后。于是大家便跟着英国人的屁股后面追。打算追上去,全歼他们。然后……

    然后更能充分说明“希望号”的舰长一定和上帝有某种关系的情况又出现了。“希望号”在发现法国人跟过来了之后,便有意的离开了安全通道,驶入了雷场,然后法国人便也跟着追进了雷场,然后,刚才“希望号”航行过去,屁事都没发生的地方,等法国海军的舰船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爆炸。

    两分钟内,超级巡洋舰“赫尔墨斯”号触雷重伤(一个小时后沉没),装甲巡洋舰“洛林号”触雷直接沉没。

    剩下的自然不敢再追了,只好掉头退出去,在这个过程中,又有一条装甲巡洋舰沉没。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法国人都怀疑,英国水雷是不是有了敌我识别系统了。不过战后的研究表明,英国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黑技术,“希望号”穿越雷区,然后屁事没有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丫的运气太好了。

第五百四十章,双输

    战斗结束了,布律埃斯海军上将垂头丧气,他的表现比他一直攻击的特雷维尔海军元帅还要差,是的,的确还要差。

    在北大西洋海战中,特雷维尔海军元帅的确损失了旗舰“英白拉多”号。但是他在这一战中,也损失了最新式的战列舰“图拉真”号。而且,当初特雷维尔元帅虽然损失了“英白拉多号”,但是它并没有损失多少水兵,而他呢,“图拉真”号损失了接近三分之一的水兵!

    更何况特雷维尔元帅基本上全歼了敌人的舰队,而且除了“英白拉多号”他就没有更多的损失了,但是他呢,他让敌军的“克雷西”号战列舰逃脱了,让敌军的至少两条装甲巡洋舰逃脱了。更要命的是,他在追击的时候,居然又损失了一条超级巡洋舰和两条装甲巡洋舰。

    如果他成功地俘获了“普瓦捷”号,那他回去好歹还有点可说的,毕竟这是历史上第一次俘获蒸汽动力战列舰。然而……该死的英国人打开了通海阀,这条船也沉了。

    总之,在布律埃斯海军上将看来,元帅的权杖,已经拍着翅膀飞远了,而他本人,也肯定成为了“有再好的机会都抓不住的笨蛋”的代表。

    不过布律埃斯海军上将并不知道,情况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糟糕,因为,因为英国人的“克雷西”号战列舰并没有逃回去,它在不久前刚刚沉没了。

    “克雷西号”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损伤,而且她也是严格地按照安全航道航行的,而且马上就要离开雷区了。从他们的后方隐隐的还传来了爆炸声,也许是法国人触雷了。总之,法国人并没能追过来。英国舰队司令乔治·柯克伯恩勋爵这个时候也正在盘算着他该如何回去交代的问题。

    因为撤退得快,乔治·柯克伯恩勋爵并没有看到“普瓦捷”号沉没,他最后只看到“普瓦捷”向着敌人撞了过去,但是结果如何他并不知道。不过他也知道,不管撞上了没有,“普瓦捷”多半是回不来了,还有一直在掩护他们的“希望号”,多半也回不来了。毕竟那么多军舰围着打……再说,就算他们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呢?在战略上,他已经失败了。他没能突破法国人的封锁,而且舰队损失惨重,今后已经不可能再发起类似的行动了。当然,理论上“克雷西”号还有机会修复,如果“普瓦捷”也回来了,也有机会修复,但是英国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源来修复它们了。也许……

    正这样想着,突然有人喊道:“司令,希望号回来了。”

    “‘希望号’回来了?那‘普瓦捷’呢?”乔治·柯克伯恩勋爵赶紧问道,同时从站在旁边的一个参谋的手中抢过望远镜,朝着那边望过去。

    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希望号”装甲巡洋舰孤独的身影——显然,“普瓦捷”号没能回来。

    “希望号”状态完好,速度也明显更快,很快就追近了。乔治·柯克伯恩勋爵注意到“希望号”是从雷区那边过来的,他脑子一转便想清楚了缘由,不由得感叹道:“‘希望号’的运气还真是好,我们整个舰队其他所有船只的运气加在一块都比不过她,刚才她肯定是把法国人带进雷区了,刚才那边似乎隐隐的有爆炸的声音,大概是法国人触雷了。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说到这里,乔治·柯克伯恩勋爵叹了口气,不管结果如何,都无关大局了,哪怕整个的法国分舰队都在雷区中沉没了,也改变不了大局了,更何况“普瓦捷”号并没有回来。

    这时候,“希望号”那边已经用旗语将后面的情况报告了过来。

    “司令,我们击沉了‘图拉真’,另外,法国人的‘赫尔墨斯号’还有另一条装甲巡洋舰触雷!”一个参谋很兴奋地报告道,显然这个消息让他很高兴。

    不过乔治·柯克伯恩勋爵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是不错,但是……其实也没什么用呀……”乔治·柯克伯恩勋爵说。

    大家都知道乔治·柯克伯恩勋爵的意思,于是刚刚有点活跃的气氛顿时消失了,所有的人都说不出话来。

    但就在这时候,突然就发生了爆炸。

    巨大的爆炸几乎将整条船都抛了起来,船上的人都在震动中倒在了地上,等大家爬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军舰开始迅速的倾斜。

    “该死的,是触雷了吗?我们不是在安全航道上吗?”乔治·柯克伯恩勋爵躺在甲板上喊道。

    “司令,司令,您没事吧?”几个人赶紧把乔治·柯克伯恩勋爵扶了起来。

    船只倾斜的速度快得肉眼都看得到。

    “情况怎么样?”乔治·柯克伯恩勋爵问道。

    “触雷进水,进水量很大,不清楚缺口有多大,但是,司令,军舰保不住了,您还是赶快离开吧。”

    军舰不行了,顶不住了,这种情况其实乔治·柯克伯恩勋爵自己也清楚。这条船在此前就已经被法国人打得很惨了,这会儿又……而且这条船的倾斜速度也意味着进水量大的可怕,挽救船只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了。

    “司令,请您立刻离开,我要发出弃船的命令了。”舰长也这样说道。

    这时候船只已经严重倾斜了。乔治·柯克伯恩勋爵他们赶紧上了救生艇,当他们走到救生艇旁边的时候,这条船已经倾斜得在甲板上行走一不留神就会摔倒的地步了。

    救生艇刚被放到海面上,是大家就一起努力划动它远离正在迅速倾斜的“克雷西”号——这么大的船一旦沉没了,会在海面上形成一个不小的漩涡,将周围的东西都带到海底下去的。

    救生艇还在不停地放下,但是更多的水兵们已经自己随便抱个什么东西就跳了下来——船只倾斜得太快,等着上救生艇肯定是来不及了的。

    水兵们一入水,就拼命地往远处游,想要尽可能距离正在沉没的战舰远一点。一些救生艇也尽可能的将那些水兵们拉过来直到完全装不下了为止。

    在远处,“希望号”装甲巡洋舰也加速赶来,好救援那些水手。她在距离“克雷西”大约一千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放下了所有的救生艇,去救援那些水兵。

    乔治·柯克伯恩勋爵他们也被送到了“希望号”上。当乔治·柯克伯恩勋爵登上“希望号”的甲板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克雷西”号的船尾高高的翘了起来,露出了两个闪闪发光的黄铜的螺旋桨。

    “克雷西”号的船头继续下沉,船尾继续向上抬起,最后以四十五度角斜斜的立在海面上。同时一种类似于火车鸣笛的高亢而尖利的声音传进了大家的耳朵——这是被封闭在船体中的空气,在海水的压迫下,从船只的缝隙中高速喷出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就在这声音中,又夹杂着各种噼噼啪啪,嘎吱嘎吱的声音,这是船体结构正在被自身的自重拉弯压垮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克雷西”号从中间断裂开来,后半个船身狠狠地砸在海面上溅起巨大的浪花。就连“希望号”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随着浪花溅落,海面上便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希望号”装甲巡洋舰又花了一段时间,将落水的水兵们救了上来,然后便和装甲巡洋舰“凶猛号”一起返回位于利物浦的港口。在返程的途中,“凶猛号”的蒸汽机发生故障爆炸,又死了四十多人。最后还是“希望号”将他拖了回去。

    这一战之后,整个英国本土舰队,便只剩下“希望号”一条船还有战斗力。不过整个英国海军却也没有再次挑战法国的海权的力量了。

    当然,这并不是“希望号”的故事的结束。战争结束后,英国政府将“希望号”作为赔款的一部分赔给了美国人。于是这条参加过“北海海峡大战”的英**舰,就成了美国海军舰队的旗舰。

    这条船刚刚抵达美国,就碰上了因为北方几个州闹分裂而引发的战争。“希望号”,嗯,那个时候已经改名叫“七月四日号”了。嗯,“七月四日号”便受命率领联邦舰队,前去封锁北方叛乱的“美利坚联盟国”的港口纽约。这是他在美国舰队的第一次作战任务。然后舰队就在纽约外海遭遇飓风,“七月四日号”毫发无损,但其他舰船全部沉没。当然,“七月四日号”再一次救起了大量的落水者。

    也因为这次飓风,使得南方的美利坚合众国对北方的美利坚联盟国的海上封锁彻底失败。最后导致美国终于分裂成了两个国家。为了纪念这次飓风,北方的美利坚联盟国甚至还设立了一个第二感恩节,向飓风表示感恩。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关于“北海海峡海战”很有意思的一点就是,这一战是双输的一战。据说在法国,当拿破仑执政听到关于战役的过程和结果的时候,愤怒得将手里的铅笔在地板上摔成了两段。他伤心的表示,为了支持海军,他甚至砍了陆军的预算,让陆军还在用老式的架退炮。

    “整个军事预算,我一口气给了海军六成半,在法国历史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我把最好的钢铁,都拨给了他们。你告诉我,洛林的铁矿炼出来的钢质量不够好,我就去瑞典买高价铁矿炼钢给他们用。约瑟夫,陆军用的钢材,都是洛林的铁矿炼出来的钢材,陆军的士兵们都跟我说,洛林的钢材好棒好棒的。但是海军呢?他们用的餐刀都是用更棒的瑞典铁矿石炼出来的,结果呢?

    我给他们了最多的训练费,最好的军舰,结果呢,他们就学会了在军舰上用瑞典铁矿石炼出来的高级刀叉吃饭!这帮家伙,要是罗伯斯庇尔还在,他们全都得去喂断头台!”

    “行了,拿破仑,别弄得我们真的输了一样。”约瑟夫却这样道。

    “嗯,约瑟夫,我知道你的意思,从战略上来说,我们的确没输。”拿破仑说,“我们对英国的封锁,就像个大监狱,英国人的这次行动,就像是越狱。最后他们越狱并不成功,还是被我们关在了监狱里面,而且英国的社会局面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这一战之后,他们就完蛋了。这我都明白。但是,约瑟夫,你想一想,我们都能预见囚犯的越狱行动了,而且让狱卒做好了准备了,然后呢,犯人虽然没能跑出去,但是他们却将看守打了个鼻青脸肿,不不止是鼻青脸肿,应该是头破血流。这样有利的局面,这样的压倒优势的力量,最后却打出了这样可笑的结果,海军的这些笨蛋,真是……真是气死偶类!我要把海军的那些家伙都抓起来,排成一排,挨个的枪毙!”

    “得了吧,拿破仑,你知道的,我们甚至还要嘉奖他们,大事宣传这次决定性的胜利。”约瑟夫冷笑道。老实说,海军打成这样子,也出乎了约瑟夫的预料。

    拿破仑楞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你说得对,从政治上来说,我们的确必须如此。甚至于,为了该死的政治的需要,我还必须给布律埃斯这个傻瓜,笨蛋,该上断头台的渣渣一个元帅的军衔,以表彰他的贡献!该死的混蛋!拿到了元帅节杖,就立刻让他退役!想想他还要拿元帅的退休金,我就……该死的渣渣,渣渣!”

    在英国呢,情况也差不多,甚至是更糟糕。比如说拿破仑在得知结果之后,还有力气摔铅笔骂人,但是乔治三世国王,却连生气都不会了,在得知这个坏消息之后,国王陛下直接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陛下,您为何……”首相利物浦伯爵罗伯特·詹金逊吃了一惊。

    只是国王陛下却并没做出诸如“我笑拿破仑无谋,约瑟夫无胆”之类的话,他完全不理利物浦伯爵,只是一个劲的继续笑,笑得脸都扭曲了,嘴眼都歪了——乔治三世国王的精神病又发作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和谈

    虽然拿破仑对于北海海峡之战的情况无比愤怒,但是科学真理报还是用大篇幅报道了法国海军所获得的“决定性的,辉煌的胜利”。当然这篇报道中,着重的是从战略角度讨论了这一战在战略上的决定性的意义,那就是,在这一战之后,英国海军作为一支战略性的力量,已经不复存在。

    “而自从海盗头子德雷克时期就开始了的,英格兰在海上的霸权,到如今,可以说是已经敲响了丧钟。”

    而在英国呢,英国国王发了疯,所以只好由王太子来代行王权。虽然最终的决定还没有出来,但是在宣传上,英国的媒体却已经开动起来了。所有的报纸都在宣传英国王家海军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并且对他们的战果大加描述。但是有一点很有意思的是,英国人在对这一战的宣传中,和法国人一样,篇幅不小,英雄人物的介绍不少,但是对于战役的具体过程和结果却讳莫如深。

    在法国人的报道中,你只能知道英国人损失了那些军舰;在英国人的报道中,你只能知道法国人损失了那些军舰,凑在一起,嗯,英国人发现,法国人好像还不知道“克雷西”号已经沉没了。而将她算做了重创。

    王太子在和大臣们认真的商议之后,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议,那就是:保体面人,不保大英。

    “现在法国人还不知道我们的‘克雷西’已经沉没了,而且法国人的损失也相当惨重,王太子殿下,我建议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和法国人讲和。”

    “什么讲和,这不就是投降吗?”王太子还有点不甘心。

    于是大家便一起看了看利物浦伯爵。

    利物浦伯爵看着大家都瞧着自己,颇有点不自在,但是他还是站出来道:“王太子殿下,有一些情况,您可能需要了解一下。嗯,这是我们的情报部门汇总的一些资料。”

    一边说,利物浦伯爵一边将一个大大的文件袋递给王太子。

    王太子疑惑地看了首相一眼,便接过文件袋,打开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手便抖了起来,似乎是抑制不住愤怒,最后他全身都抖了起来,以至于有大臣都担心,王太子该不会遗传了他爸爸的毛病吧?最后当他抬起脸来的时候,大家看到的并不是一张乌云密布的愤怒的脸,而是一张苍白的,因为恐惧而扭曲起来了的脸。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王太子的声音里面甚至都可以听到上下牙相互撞击的“咯咯”声了,“你们在骗我是不是,你们是说,我们大英的街道上,全都是随时准备造反的暴民,而王国的军队,尤其是陆军,也非常的不可靠,很多的危险分子已经混入了军队,危险的思想在军队中到处传播……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像法国人那样造反,然后把我们都送上断头台?我们的军队,我们的警察,还有我们的特殊部门,怎么会放任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尊敬的殿下,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呀,因为,因为军队、警察甚至是特殊部门的人都拿不到钱,至少是拿不到足额的钱,海上封锁对我们的打击太大。殿下,自战争开始以来,国内经济不振,但是政府和军队的开销却越来越大。我们的正常收益根本无法支持这样大的支出,殿下,建造舰队,准备反登陆,准备足以和法国陆军在大不列颠岛上战斗的陆军,这都需要花很多很多的钱。

    政府面对这样的赤字,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超发货币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这些年来,我们的印钞机从来没有停过,印出了大量的货币。如今我们政府的大部分开支,并不是靠税收维持的,而是靠超发货币维持的。

    殿下,您知道,发行的纸币后面如果没有对应的抵押物,比如说黄金,那这种纸币就是废纸。而发行这样的纸币,并且强迫人民使用,其实就是国家对人民的掠夺。这就像是罗伯斯庇尔在九三年的时候做的那样。所以,和那时候一样的局面也在我们英国出现了。

    在最近的几个月里,我们又以‘特别国债’的名义,收回了一部分的纸币,这其实只是用另一种废纸,来换掉更多的废纸。也许您已经听过这样的一个笑话了,一个人提着一篮子的英镑上市场,因为有事,就把那一篮子英镑放在路边,自己走了。过了一会儿,当他回来的时候,他发现英镑分文不少地被倒在了地上,而篮子却不见了。现在,英镑已经完全成了废纸了。至于‘特别国债’那是因为人民还寄希望于我们的海军能够打破封锁。而一旦这个希望破灭,我敢说,它的价值甚至还比不上同样重量的,没有印上图案和文字的白纸——白纸至少还有点用呢。

    我尊敬的殿下,如今,我们的军队、警察以及强力部门的大部分员工,拿到的报酬都是这样的废纸。所以他们同样对政府,对王国心怀不满。如果不是对打破封锁还有希望,他们也许早就造反了。现在如果我们不早做准备,等到他们了解到真相之后,我们就全完了,英国就会被成一个无君无父的共和国了。

    我可以说,如果我们不能采取措施改变这一切的话,在我们的军队的每一个军营里都藏着不止一个波拿巴;在我们的警察和特殊部门的每一扇窗后后面都躲着一个罗伯斯庇尔和圣茹斯特。在我们的十字路口和每一处广场都有人在盘算着什么地方便于立起断头台。”

    “那么,首相,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准备逃到国外去吗?”王太子慌忙问道。英国的国王,对于国内内乱,然后砍国王的脑袋什么的事情,比路易十六了解的更多。毕竟,在欧洲,第一个被砍掉脑袋的国王是英国国王。

    “这当然要准备,但这不是目前最该干的。目前最该干的是尽可能稳定住局面,现在还没有到完全绝望的时候,我的殿下。”

    “那么,现在我们该干什么呢?”

    “和平,我们需要呼吁和平,需要和法国人就和平问题进行谈判。”利物浦伯爵道。

    “伯爵,我听说在此之前,我们其实一直和法国人有联系,我们一直都和他们在谈和平,是吗?”王太子问道。

    “是的,殿下,这件事情陛下也是首肯了的。”利物浦伯爵赶紧说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们有什么样的条件?我们能达成和平吗?达成和平之后,我们还能维持住王国的体制吗?”王太子问道。

    “殿下,当时他们提出的条件我们的确很难同意。”利物浦伯爵回答道。

    “他们提出了什么条件?”王太子问道。

    利物浦伯爵挥了挥手,便有一个戴着假发的仆人,端着一个银盘子走了过来,盘子上放着一份备忘录,这就是英国和法国人在“梧桐树工作”中的协商的相关记录。

    王太子便拿起文件看了起来,看到“灭亡英国的二十一条”他微微的皱了皱眉,但接着,他放下文件,对利物浦伯爵道:“伯爵,您觉得他们如今会愿意在这个要求的基础上,和我们达成和平吗?”

    “殿下……”利物浦伯爵苦笑道,“您知道当初法国人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们的舰队还在……而且法国人一向很贪婪……”

    于是大家便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王太子才道:“尽快和法国人恢复谈判。必要时可以做出一些让步,要知道,一个没有国王,没有贵族的英国,对我们大家来说,和没有英国又有什么区别呢?保住王国体制,这是我们的底线所在,其他的,就看看,竭尽我们英格兰的力量,能不能让法国人满意了吧。”

    一般来说,当同时要面对内外敌人的时候,也就是内有屁民造反,外有友邦侵略的时候,大部分居上位的家伙,都会很自然的选择“宁赠友邦,不与家奴”的国策的,古今台外,莫不如是。就连号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我大萌,最后也变成了“海盗守国门,流寇死社稷”。而原本的大萌官军,大部分摇身一变,都变成了大清官军,而那些我大萌的高官贵人,在解决了头皮痒的问题之后,也照样是人上人。再比如由篡位起家的我大怂,那更是宁可“桧书夜报四太子,臣构再拜从此始”,也要消除任何内部家奴篡位的可能。到了民国,更是弄出了伪军拿双饷“曲线救国”的故事。算起来也就只有军机大臣刚毅为人实诚,老老实实地将这句话说出来了。

    既然得到了王太子的首肯,首相利物浦伯爵自然迅速地行动了起来,通过在中立国的特殊途径,再次联系到法国人,表示英格兰愿意“以更大的诚意”来追求两国之间的和平。

    这个消息当然被迅速的传到了拿破仑这里,这让刚刚因为给布律埃斯海军上将授勋,并将他晋升为海军元帅而闷闷不乐的拿破仑终于有了一点笑容。刚才在把元帅节杖颁授给布律埃斯海军元帅的时候,拿破仑双目圆睁,手握节杖,大踏步的走过去的时候,布律埃斯海军元帅甚至于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同时缩了缩脖子,似乎是很有些担心拿破仑会直接一节杖糊在他的天灵盖上面。

    而据大仲马在他的小说中的说法,拿破仑事后对约瑟夫说:“当时我真的想要一节杖糊在他的脑门上。”而约瑟夫则回答道:“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感受,我知道你是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这种冲动的。因为你每次拿着一份也不知道是拉普拉斯还是傅里叶帮你写的数学论文来提交的时候,我也很想找个棍子,一家伙糊在你的脑门上。”

    于是拿破仑便将约瑟夫和吕西安都叫来,一起商量和谈的事宜。

    “英国嘛,当然还是不要革命的好。”一开口,约瑟夫就暴露了反革命的本质。

    “这是我们的共识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需要从英国得到一些什么。在原本的条件下,还需不需要更进一步。”拿破仑道。

    约瑟夫听了摇了摇头道:“这个基础就已经很够了,再进一步,英国政府就未必立得住了。如果引起了全面的反抗,导致英国政府前脚和我们签好了协议,后脚伦敦的人民就革命了,那我们不是白干了吗?难道还要让我们去帮他们镇压革命?”

    “那怎么可能?”拿破仑睁大了眼睛,前额上亮晶晶地道,“那我们在信誉上就完全破产了!我们的进步形象可是很值钱的!只有那些一做生意就会破产的傻瓜商人,才会不把这金字招牌当一回事。为了眼前一点小小的利益,就破坏了国家多少年来积累下来的形象。而且像英国这样的国家,一旦全面的革命了,我们去镇压他们,那要花多少钱?收得回成本吗?这怎么可能呢?”

    “所以,我们要确保英国政府在签订了协议之后,还能站得住脚。因此,这份协议,有些地方,我们甚至还要往后退一点。有些条款,要换个说法,至少看起来要平等公正;有些条款,要保密;有些条款,要修正……啊,对了,我们的确应该增加一个条款,那就是,我们和英国之间的战争,并不是因为我们对英国人民抱有恶意。所以我们愿意为英国的战后重建出一把力,我们愿意以相对优惠的方式向英国政府提供用于善后的贷款,当然,贷款的使用,我们还是有监督的权限的。而且贷款也是需要抵押的。嗯,这个贷款,就叫做拿破仑援助计划吧……”

    兄弟三个人便又就如何让事实上的不平等条约,在条文上显得格外公平,以及如何对英国的重建提供援助等一系列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最后终于形成了一份指导性意见,转送到了塔列朗部长的手中。

第五百四十二章,和谈(2)

    在勒哈佛尔海岸上,正对着塞纳河的入海口的一处高地上,有一座小小的庄园,这庄园据说原本是属于某位大贵族的私产,他在无聊的时候,经常那这里,观看出入于塞纳河的各种帆船,于是他便给这个庄园取了个名字叫做“望帆庄园”。

    大革命当中,大贵族自然是逃到国外去了,而他的庄园自然就被革命政府没收了。这处庄园其实并没有什么出产,只是贵族休闲的所在,但是位置不错,作为观察哨,可以监视塞纳河口一带,所以这里就成了法军的一处哨所。再后来,局面稳定了,这里便又成为了共和国的新贵——外交部长塔列朗的乡间别墅了。

    今天一早,几辆四轮马车来到了庄园里,在主建筑物的门口停了下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和一群年轻人从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庄园的主人塔列朗部长已经从门口迎接了出来。

    “西蒙尼,欢迎你来到我的别墅。”同样已经两鬓斑白的塔列朗满脸是笑,一瘸一瘸地走了过来,很友好的向那个老人伸出一只手。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两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笑意,好像他们真的是多么好的朋友一样。

    两个人便手拉着手,就像年轻的情侣一样,言笑晏晏的走了进去。

    塔列朗亲自带着他们进到小客厅里,大家在沙发上坐下,有侍者送进茶水来。

    一般来说,这个时代的法国人,在招待客人的时候,用的更多的是咖啡,但这次侍者端上来的却是红茶。

    法国曾经也流行过饮茶,但是自从七年战争,法国失去了在远东的一系列殖民地之后,茶叶贸易基本上就被英国人垄断了,而法国在非洲和海地的殖民地则盛产咖啡,所以,法国的消费习惯就转向了咖啡。在此之前,塔列朗也招待过他们,但请他们喝的同样是咖啡,这一次突然摆出了红茶,这当然可以说是法国人在展现主人的殷勤,但是这里面是不是也有其他的,更多的意味呢?

    英国代表西蒙尼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这是来自于印度大吉岭的红茶,带着独特的葡萄的香味。自从英国陷入到被封锁的境地之后,即使是英国贵族,也很难喝到如此地道的大吉岭红茶了。

    “唉,战争真是太久了,以至于我都有一段时间没有喝到这么好的大吉岭红茶了。”西蒙尼放下杯子感叹道,“我的朋友,我觉得是时候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了。”

    “我也赞同这一点,战争对于我们双方,都不是什么令人快乐的事情,他让很多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而且战争太耗钱了。你看,我们已经委托罗马银行第三次发行战争债券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政府开支迟早会出现赤字的。也许我们不得不暂停给退伍军人的津贴的年度增长了。还有,关于文化宫,艺术长廊之类的计划也都受到了影响,这直接就影响到人民对生活的的满意度,会减少他们的笑脸的。这真是太糟糕。”塔列朗皱着眉头说道。

    在西蒙尼听来,塔列朗这就是在**裸的炫耀,什么发行第三次战争债券了,英国都不知道发行了多少次了。还有那句“我们的政府开支迟早会出现赤字的”,则更是在炫耀,他的意思是法国政府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财政上的赤字!这样的财力上的优势,等于是在红果果的向英国人示威。

    还有什么“退伍军人津贴年度增长”,还有什么“文化宫”和“艺术长廊”,这不都是在炫耀,对于英国人来说,耗尽了国力的战争,对法国人来说,甚至于对他们的生活的影响都有限。

    不过,不管法国人如何炫耀,这也是胜利者的权利,至少,人家还同意了这关重要的一点——大家都需要和平。

    “不知道贵国对于和平有什么样的想法。”西蒙尼问道。

    “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代表我国给贵国提供了一个备忘录,不过当时你们对我们的这个备忘录有一些意见,或者说是一些误会。”塔列朗带着诚挚的笑容道,“以至于造成了后来我们都不太愿意看到的一些冲突。所以,我们认真的研究了一下我们上次给贵方的备忘录,我们发现这里面的确有不少不够妥当的地方,也难怪会导致你们的误会。所以,我们将上次的备忘录修改了一下。您可以先看看,然后再看我们能不能以这个新的备忘录为基础,为我们的这个时代带来和平。”

    而塔列朗的一个年轻的助手则将一份文件递给了西蒙尼。

    西蒙尼的脸色不太好,在他看来,塔列朗说的“修改”,肯定是增加了更多的,更苛刻的内容。虽然来之前,无论是代行王权的王太子,还是首相,都要求他忍住,要尽可能的达成和平,要“量大英之物力,结法国之欢心”。而且,首相也表示了,法国人一向贪婪,在如今,他们提出的条件可能会更加的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都不要立刻拒绝,要忍住,要知道,王国已经接近崩溃,无法再继续战争了。

    所以,他还是伸手拿过了那份备忘录。

    “内容有点多,有点复杂。”塔列朗笑道,“您可以慢慢看,也可以和其他人商量一下,甚至也可以派人回去和国内商量一下。不过,第一执政阁下希望,我们最好能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谈判。”

    “这么急?”西蒙尼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我们两国都有了和平的诚意,和平已经是必然的了,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因为和平还没有到来,和平的红利也就没有到来——怎么能不着急呢?”塔列朗道,“而且,就我们了解到的一些情报,如果我们不能尽早达成和平协议,那贵国可能会发生一些动荡。而我们担心,这样的动荡,会给和平带来麻烦。”

    西蒙尼将厚厚的备忘录翻开看了看,然后道:“这份文件我们需要细细的看看,请问可以给我们一间独立的房间吗?”

    “这很容易,啊,鲍赛昂,你带我的朋友们到我的小书房去。”塔列朗转过头,对自己的助手道。

    西蒙尼他们便跟着鲍赛昂去了小书房,大家聚在一起研究法国人新提出的那份备忘录。为了尽可能的节省时间,他们每个人负责一个章节。而且这份备忘录在结构上和上一份备忘录非常相似,倒是便于大家对照

    很快几个人便各自看完了自己所分配到的那一部分。

    “部长大人,我所看到的部分和上一份备忘录差别不大。”一个年轻人首先开口道。

    这句话让西蒙尼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只是在一些措辞上有所区别。嗯,现在的备忘录在措辞上更加强调双方的责任和义务的对等,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为……更为平等一些,但是,实质并没有太大变化。”那个年轻人又补充道。

    “拿来给我看看?”西蒙尼赶紧道。

    谁都知道这次除去谈判,要签订的是一项丧权辱国的卖国条约。任何在这个条约上签字的人,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所以,原本的外交部长突然因为身体原因辞职,而西蒙尼这个原本只是进行一些秘密接触的特使,突然被越级提拔为外交部长,其实就是需要让他来背锅而已。

    这就像后世,常凯申派外交部长宋子文去和毛熊谈红军出兵东北的事情,将一切条件,包括满洲铁路的权利交给毛熊,包括将旅大租借给毛熊五十年,包括允许外蒙通过“民主方式”独立什么的都谈好了,到了要签字的时候,宋子文就病了,然后换王世杰来当外交部长,立刻去莫斯科代替宋子文,签下了出卖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而如今,西蒙尼的角色就是后世王世杰的角色。

    虽然迫于无奈,西蒙尼必须签一个卖国条约,但是如果这个条约真的能在文字上看起来好不少,那也不错呀。

    “快拿过来给我看看?”西蒙尼赶紧说道。

    于是那个年轻人便将他看的那个章节,以及上次的那份备忘录上对应的章节都递了过来。

    西蒙尼赶紧看了起来。

    的确如今的条文在文字上的确“平等”多了。比如说,这一条涉及的是英国人向法国人全面开放国内市场的问题。在上一个备忘录中,是这样描述的:“英国必须向法国,以及其盟国无条件的开放其国内市场,法国及其盟国的个人、企业及其产品,在英国国内的经济活动中,必须获得与英国人民以及英国企业完全平等的,非歧视性的地位。法国及其盟国将组成一个委员会,监督本条款的实施情况,并向法兰西及其盟国政府提交相关评估报告。”

    你看,这就是个要求英国单方面开放市场,从而让英国变成法国的殖民地的,灭亡英国的条款。

    但是如今,这个条款却变成了这样子:

    “法兰西共和国与联合王国都意识到,平等的经济交往是世界和平最为可靠的保障。为了保障世界和平,促进两国人民之福祉,两国政府,就贸易问题,做出如下承诺:两国政府以及今后加入到和平协议中的各国政府,都相互承诺向对方完全开放市场,双方都不得以包括关税、配额等歧视性手段限制对方商品在本国市场上的销售,都承诺予以对方的公民、企业完全的非歧视性的国民待遇。

    为了保证这一条款的实施,双方将平等地组成一个自由贸易联合委员会,就这一条款实施过程中产生的矛盾进行调节和仲裁,双方政府都承诺将尊重这一委员会的调解和仲裁。今后其他国家加入后,也将加入到这一委员会中,同样履行自己的义务并享受自己的权利。”

    看看第二个表述,比起第一个,是不是平等多了?那种丧权辱国的味道少多了?但是,在很多时候,条文上的平等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平等。

    就好像《拿破仑法典》被公布之后,约瑟夫说的那样:“法律以其庄严的平等,禁止穷人也同样禁止富人在桥下睡觉,沿街乞讨和偷面包。”如果不考虑签约双方的力量和地位,所谓的“平等”的条文,就不过是赢家通吃的遮羞布而已。

    试想一下,如今英国经济已经崩溃,大批的企业都因为亏损而已经倒闭或是濒临倒闭,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如何能和法国企业进行所谓的“平等的竞争”?让他们“平等竞争”,就好像让男子重量级拳王和女子羽量级拳手同台“公平比赛”一样荒谬。“公平的竞争”只会带来“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的结果。

    所以这样的平等的相互开放市场,其实和英国单方面开放市场,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区别。

    在后世的历史上,常凯申曾经和阿妹你看签订过一个叫做《秃鹰友好通商航海条约》的,条文上相当“平等”的条约。但这个条约却被当时的有识之士指责为“种花国历史上史无前例的卖国条约”,这不是没有原因的。条约签订后,种花国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民族工业被迅速的摧毁,以至于民族资本家这样的“体面人”也被迫站到了常凯申的另一边。

    当然,这类条约的也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力量对比发生了变化,那利与不力也会跟着变化。比如说如果今天,阿妹你看还有哪个大统领敢和赤兔国签署一个条文上和《秃鹰友好通商航海条约》的《兔鹰友好通商航海条约》话,那一定会发生“旦日飨精神病,为击杀大统领”的故事的。

    对于英国来说,这个条款,和上一个备忘录中的条款没有区别。但是,如今对于西蒙尼来说,这样的条款却几乎是救命的稻草。

第五百四十三章,我们这个时代的和平

    是的,对于西蒙尼来说,这份文件的确是“友好”多了,法国人甚至宽厚的承诺,将在战争结束后,为英国提供一笔巨大的资金,以恢复英国的经济。

    当然,西蒙尼不是傻瓜,他当然看得出这是一杯毒酒,或者,用法国人习惯的说法,这是一枚糖衣炮弹。这笔资金不是无偿的,无代价无要求的。用某位伟人的说法那就是:“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嗟来之食,吃下去肚子要痛的!”

    这笔资金的使用,必须得到法国人的监督,当然这很合理;英国在国内必须进行符合法国人的要求的改革,甚至于,如果接受了法国人的友好援助,接受了这“嗟来之食”英国政府甚至都失去了自行制定财政预算的权力了,因为预算的方式必须符合法国人的要求,他们才能从法国人的手上得到那点“嗟来之食”。

    “财政是万政之母。”这是每一个英国高级官僚都知道的基本道理,事实上,联合王国的一切国家机器之间的斗争,无论是议会和国王的,还是辉格党和托利党的,还是政府各个部门之间的……这所有的斗争,都是围绕着财政预算的斗争。

    而如今,一旦接受了法国人的“援助”,那么这场至高无上的斗争中,就会突然出现一个至高无上的裁决者。虽然依照条文,这个裁决者并不是“我们的在天之父”那样的全权者,他只是拥有否决权而已。

    但是拥有否决权,就已经是决定性的了。想象一下吧,如果在踢足球的时候,你遇到这么一位裁判,他的原则就是:我说不是犯规,就不是犯规,哪怕他直接对着倒在地上的你的脑袋猛踢一脚;我说进球无效,这球就是进球无效,不管你是用什么方式踢进去的,哪怕你是从本方球门线带球,一直带进人家的球门;不管你是西班牙队,是意大利队,我说你们要被淘汰,你们就要被淘汰,哪怕你们的对手只是一支不入流的球队。

    法国人一旦拥有了这样的权力,整个的英国政府,一切依赖于财政支持才能生存的东西,从军队到警察,从法庭到监狱,他们要想日子过得好,最重要的事情就都变成了讨好法国。因为只有讨好了法国人,他们才能拿到他们需要的预算。

    于是只要接受了这笔援助,整个的英国政府便都成为了法国政府的一个下属部门了。嗟来之食,吃下去可不止是肚子疼这么简单,是会被夺舍的。但是,如今的联合王国真的能够拒绝得了这份援助吗?

    拒绝这份援助,后果是很清楚的。很多乱党都和法国人有联系——法国人自己对此都毫不掩饰。这是一笔很大的钱,联合王国政府不要,乱党们也不要吗?在如今的英国人,任何人只要能拿出这样的一笔钱,只要将法国人的支票本举起来,就像举起一面大旗一样摇晃一下,那些吃不饱饭的士兵,那些饿肚子的警察,那些喂不饱老婆孩子的特务,都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掉联合王国,投奔到他的麾下,然后从博物馆里拖出英国人在土伦缴获的断头台,把它在伦敦塔竖立起来,接着就从国王开始,将所有的有贵族头衔——哪怕仅仅只是个骑士的头衔——的人,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个接一个地送上断头台去。每当一个高贵的脑袋掉下来的时候,围观的那些暴民就会一起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人们将国王和王太子的脑袋插在长矛上,举在前面,在伦敦的大街上游行,人群跟在这可怕的长矛后面,欢呼雀跃,就像在过狂欢节一样。

    伦敦的每一根路灯上面都吊着一个脑袋,下面还挂着一张写着他们的罪名的纸,那上面写着:“吸血鬼”、“人民的敌人”、“贵族”……孩子们从下面跑过,一边跑还一边用英语欢快地唱着一首来自法国的歌:“会好的哟,会好的哟……贵族们都被挂在路灯杆子上……”

    “这真是太可怕了!”哪怕只是想象一下这样的情况,西蒙尼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冷汗直冒,甚至连眼泪都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决不能让联合王国沦落到那样的境地,所以,哪怕是毒酒,也只能喝下去了。不喝,死的是自己,喝了,死的是谁我不知道,但是至少我不会在路灯杆子上面迎风飘扬了。”

    不过西蒙尼还是想要努力地尽可能为联合王国多争取一点东西。

    所以当他再次见到塔列朗的时候,他向他表示,从原则上,他赞同备忘录上的基本理念,他相信,在这样的理念的指导下,英国和法国一定能够跨越一切的误会和不幸,成为携手并进的兄弟之邦的。

    当然,这里面还是有一些小小的问题的,比如法国的援助中附带的,对英国政府预算的各种限制。

    “当然,既然误会已经消除了,战争已经结束了,那么压缩过大的军队规模当然是应该的,但是将整个英国所有的陆军的规模压缩到三万人以内,将海军的规模限制在只能拥有装甲巡洋舰上,这是不是也太……部长先生,您知道,军方在政府中有很大的发言权,将他们的预算砍掉这么多,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阻力的。”

    “啊,我的朋友,我还以为只有战无不胜的军队,才能给政府压力呢。另外,您的思维被过去的老思路禁锢住了。我们并不是一定要损害军方的那些领导者的利益。的确,陆军规模要压倒三万一下,但我们并没有规定这三万人中有多少士兵和军官呀。哪怕这三万人都是将军,哪怕将军的数量比大炮的数量都多,那也不是问题呀。”

    “这样荒唐的事情,人民不会接受的。”西蒙尼说道。

    “啊,如果人民不接受,那一定是你们的解释工作不到位。所以说,在很多事情上,你们英国人还要好还学习一下。”塔列朗满脸笑容地回答道,“比如,你可以告诉他们,平时就养着太多的军队,会消耗很多财富,则会影响到大家的生活水平。如果平时只保留军队的骨架,也就是编制和军官,就能省很多钱,而且编制和军官都有,一旦到了要扩军的时候,也能迅速地将军队扩充起来。这样不就可以解释了吗?向他们收的税少了,可是军队依旧是可以用的。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另外,这样一来,军队的人数可以压缩下去,但是所有的编制都在,军官的人数依旧可以保留,虽然军队的预算裁减了很多,但是因为没有了那些大头兵,能分配到每个军官手中的,反而更多了。这对于军方,难道不是好事情吗》只要您能和他们将利害和道理说透了,他们又怎么会反对这样的对国家有利的事情呢?

    至于海军……首先,海军是非常消耗钱财的。如果贵国一定要耗费大量的资金去建造战列舰,那它的假想敌是谁呢?至于海军方面的反对。如果陆军能站在政府这边,他们的反对又有什么不好对付的呢?再说,如果海军里面真的有这样的不识时务的家伙,那么以追究作战不利的罪名,将这些家伙先丢到监狱里去不就得了吗?我想,他的继任者肯定会聪明得多。再说,海军和陆军一样,规模可以压缩,但是编制什么的照样,这不是一样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塔列朗并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很多年之后,曾经统治大洋的英国皇家海军,一度沦落到只剩下六条驱逐舰。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大英海军依旧保留着许多早就不存在了的舰队的编制。

    比如说在“紫石英”事件之后,就被赶出长江了的“扬子江舰队”,在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编制中一直维持到二十一世纪,而且配属的各种军官,比如舰队司令、副司令、参谋长、副参谋长什么的一个不少。这也正常,毕竟,我大英帝国自有国情在此。英国陆军的将军已经比坦克还多了。我大英海军的将军决不能比陆军马鹿少呀!但是大英海军的船却太少了,总不能让将军去挂个轮机长的职务吧。所以,类似“扬子江舰队”这样的死魂灵编制,就能派上用场了。于是英国海军的某些舰队司令,手里的战舰和士兵比王下七武海的蒙古海军都要少。

    不过西蒙尼还是有一些疑虑,于是他说:“可是您也知道,我们国内有一些不安定的因素,如果军队这样少,他们造反了,那可怎么办?”

    “我们计算过,你们的陆军,保留现在的编制下的军官,还应该能有一支一万多人的能打的部队,考虑到这些年你们的铁路修的不错,军队的快速移动能力相当强,我们觉得,一万人的快速反应部队,已经足以应付这样的局面了。”塔列朗回答道。

    “可是……”但是西蒙尼还是闭嘴了。理论上,是还能剩下一万多人的能打的军队。理论上,这些军队的确也够用了。但是,但是这都是理论上呀,在实际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比如说,军队要复原,要清退这么多的人,可是一个很重要的工作。这样重要的工作难道不应该设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负责吗?比如说,设立一个军队精简工作委员会来负责这项工作。

    “军队精简委员会”的成员当然必须是官员,其中一些是军官,还有一些,自然是政府的文职官员。他们的开支自然要从军费里面出。当然,理论上,这是一个临时机构,在工作完成后就会撤销。但是,这仅仅只是理论上而已。我联合王国设立的“临时机构”,什么时候真的临时过?考虑到这些临时机构占用的人数,最后留给作战部队的,到底还能有多少名额,那真是天知道。

    但是这种事情,说出去实在是太丢人了,所以西蒙尼还真的说不出口。毕竟,虽然他是职业搞外交的,而搞外交的,一个重要的特性就是下限足够低,胡说八道起来一点脸都不要。但是在这个方面,西蒙尼和后世灯塔国的某个公开地将说谎、欺骗、盗窃当做不断进取的荣耀的胖子外交官还是差的太多。(某不断进取的荣耀:这关我啥事?嗯,一起努力,干翻华为!)

    于是关于军事的问题,就圆满的解决了。接着就是其他的一些细节了。既然已经决定要卖国求荣了。那最重要的当然是要卖个好价钱。在出来之前,英国国内就已经就这次谈判确定了基本底线,那就是保王国,不保大英。

    理论上大英和王国是两码事。大英可以是联合王国,但也可以是联合共和国,甚至,如果革命进展得好,也可以是苏维埃联盟呢。啊,不对,应该是苏威爱联盟。

    但是无论是联合共和国,还是苏威爱联盟,都是没有贵族的立脚之地的,所以,在如今,大英的利益和王国的利益已经背道而驰了。王国必须立刻坚定地倒向法国,以便继续统治大英。

    既然秉持着这样的态度,双方之间便不再存在什么真正的难以解决的问题了。于是双方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下,就法国外长塔列朗提出的新的备忘录的上一些细节问题进行了充分的沟通,形成了广泛的共识。最后双方在备忘录上签字,以示“欣然同意”。

    然后西蒙尼便带着新的备忘录,紧急赶回了伦敦,将这份备忘录交给王太子和利物浦伯爵审核。

    西蒙尼抵达伦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但是王太子还是命令他立刻带上备忘录前往白金汉宫,向他们汇报工作。

    一进入白金汉宫,便有侍者来迎接他。侍者带着他进了客厅,西蒙尼便看到王太子和首相利物浦伯爵都已经等在那里了。

    “怎么样?你带回了什么?”王太子问道,那语调和表情,就好像一个囚犯在打听法庭对自己的判决。又是恐惧,又是期待。

    “和平,”西蒙尼回答道,“王太子殿下,首相阁下,我带回来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和平。”

第五百四十四章,背锅侠

    西蒙尼将自己提在手中的旅行箱手提箱打开,嗯,这旅行手提箱居然还是克里斯出产的,用最好的鳄鱼皮制成,还配上了据说是路易十六国王发明的一种除了暴力破拆之外,就无法打开的密码锁。嗯,也因为这种锁具,这种小巧的旅行手提箱卖的格外的贵。当然,克里斯(克丽丝)系列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就没有不贵的。而很多人之所以对克里斯(克丽丝)系列的东西趋之若鹜,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正是因为它足够昂贵。从而能让自己在持有它的同时,很容易地将自己和那些穷鬼区分开来。当然,那些购买它的人绝不会承认这一点,他们宣称自己之所以要买这些昂贵的玩意儿,主要是因为它“非常的特别,非常的有品位”。

    而且这个皮箱还是今年的新发行的限量款,考虑到英国一直处在被封锁的状态下,这款手提箱,肯定是通过代价高昂的走私手段进入英国,并落到了西蒙尼的手中的。显然,即使整个英国大多数人已经在饥饿和死亡线上挣扎,但是另一些英国人依旧有钱可以享受“独特的,无与伦比的品位”。

    不过现在,大家谁都没在乎这个手提箱,外交大臣使用这款皮箱完全是正常的,而且是有充分的理由的,因为这个皮箱有最安全的锁具,可以保证机密文件不会被别人偷看。

    西蒙尼将皮箱放在桌子上,拨动密码锁,锁头“哒”的一声弹开。西蒙尼打开皮箱,将里面厚厚的文件取了出来,递给站在桌子旁边的王太子。

    “就像太子殿下和首相预料的那样,因为在战场上占据了优势,所以法国人比以前更加贪婪了。”西蒙尼说。虽然在事实上,法国人表现得比他们想象的要“通情达理得多”,并没有乘人之危地提出更多的,让人无法接受的要求。但是西蒙尼可不会这么说,要是这样说,那怎么体现出他在谈判中起到的关键性的作用?

    “他们甚至在原有的要求之外,还要求军事占领英格兰,并要求我们将多佛尔割让给法国。”西蒙尼继续道。

    事实上法国人并不打算在英国搞军事占领。这样做很花钱,而且还容易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另外,在国外当占领军什么的,尤其是当那种会遭到当地人的抵抗的占领军,实际上对于军队的军纪,以及战斗力其实是相当有害的。

    当然,西蒙尼的话也不完全是瞎编的,法国人的确对多佛尔提出了一些要求。

    英国朝向法国一侧的海岸,以悬崖峭壁为主,没有多少适合登陆的地方,当然也没有多少有港口的地方。多佛尔便是少有的,在英吉利海峡西岸的港口。也是少有的能让大部队迅速地登上大不列颠岛的地方。

    正以为如此,英国人对这里的防御一直非常的用心。他们在这里建造了复杂而坚固的防御体系。这个由海上的的布雷舰和巡洋舰以及路上的炮台、战壕、坑道组成的体系非常坚固。这里的炮台装备有八门305毫米大炮,这就是英国人的战列舰的同型号火炮。但是相比战列舰上的火炮,它们却可怕得多。它们被架设在坚固的,不会摇动的大地上,所以它们的射击精度,绝不是那种在乱晃的军舰上的大炮能比的。在军舰上,即使是在两千米左右的距离上,大家的命中率也是低得一塌糊涂。但是在炮台上,这家伙即使是对五六公里外的目标,也有相当高的命中率。

    而且这些大炮和得到了更好的保护。在战舰上,英国人也给它准备了钢铁的炮塔来保护它。但是炮塔的厚度是有限的,太重了船承受不了。而且敌人要消灭这门炮也不一定需要直接命中大炮本身,命中军舰也是一样。而命中军舰比命中大炮容易太多。

    但是多佛尔炮台上的这些大炮就不一样了。大地不像军舰,任何炮弹都无法击沉它。而且大地有着军舰无法比拟的承载能力,几乎可以无限的增加保护大炮的炮塔外壳的厚度。比如说,现在多佛尔炮台的这些大炮,上面混凝土顶盖,都有好几米厚了。

    出了八门主炮,整个炮台还有其他的各种火炮一百多门,再加上上万人的守军,实在是坚不可摧。据说拿破仑的将军们在对多佛尔炮台进行了认真的研究和图上演习之后,得出的结论是:真的要强攻这里,说不定要把整个的法国海军都填进去。而在法国海军取得了“北海海峡之战”的胜利之后,拿破仑更是肯定,不是把整个法国海军都填进去都不一定够,而是把他们都填进去也肯定不够。

    所以法国人提出的要求之一便是拆除多佛尔的防御设施,为了保证多佛尔的防御设施会被真正的拆除,并保证不会被重建,所以法国人要在多佛尔设立一个办事处,驻扎一些人员专门负责这些事情。但这不是驻军,法国人当然更没有要求英国割让多佛尔。这样的要求就算英国人答应了,法国得到的好处也有限,还很容易引起广泛的怨恨。

    不过以英国人的习惯和政治水平,如果他们是胜利者的话,他们还真的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以己度人,他们也相信,法国人是真的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一般来说,一个人总习惯于从自己来推断别人。比如说自己对国内的少数民族原住民搞种族灭绝的,就总喜欢指责人家搞种族灭绝;喜欢干涉人家的内政的,就总喜欢说人家干预他的选举;喜欢搞奴隶制的,就总指责人家搞强制劳动。总之,自己是反人类奴隶制种族灭绝匪帮,就喜欢指责别人是反人类奴隶制种族灭绝匪帮。

    “这……这个要求,真是难以接受呀……不过。”王太子叹了口气。

    “不过殿下,您知道,法国外交部长塔列朗是一个非常贪财的人,他提出了这些要求,但是他也同时向我暗示,很多内容不是没有讨论的空间。”

    的确,塔列朗的贪婪整个欧洲就没人不知道。借着外交的机会敛财,这也是塔列朗的基本操作了。不过这次涉及的事情是如此的重要,当然更重要的是,塔列朗已经得到了一个更大的发财的机会,只是能在这个机会中占多大份额还没有确定。为此他需要好好地表现一下,这个时候,他可不能为了那点小钱就因小失大。

    但是塔列朗放弃了这次赚钱的机会,不意味着西蒙尼就要放弃这个机会。反正这种钱,肯定是不会走账目的,是没法查的,而塔列朗那边也肯定是不可能给收据的,所以,谁知道到底是谁拿了钱呢?

    “嗯,那么讨论的结果如何?”利物浦伯爵问道。

    “塔列朗做出了一定的让步,他放弃了军事占领和割让多佛的要求。他表示他可以以花费太大为理由,说服第一执政放弃这两个要求,当然仅仅是他一个人,并不足以说服第一执政阁下。所以他还需要获得更多的人的帮助。而这就需要钱……此外他表示,即使他愿意为此努力,多佛尔的防御设施的拆除也是不容商议的。另外,他们需要在多佛尔设立一个机构,专门负责监督防御设施的拆除,以及保证它们不会被重建。当然这个机构可以以其他的名义,并且不穿军装。王太子殿下,首相阁下,我竭尽全力,但也只争取到这样的结果。”

    “我的朋友,这已经很好了,你处理得已经非常出色了,非常出色了。”利物浦伯爵道,“除了这些之外,法国人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基本上和上次的二十一条差不多,我竭尽全力,说服塔列朗部长,让他相信,过于严苛的对待英国不利于化敌为友。所以他勉强同意做一点改动,但是改动得并不多,很多只是文字上的一点变化,为的是能让我们的政府受到的压力更小一点。但是在最关键的问题上,他毫不动摇。”

    “这也正常,毕竟我们是战败国。”利物浦伯爵叹了口气。

    “具体的内容都在备忘录当中。这已经是我能够做到的极限了。”西蒙尼道。

    于是利物浦伯爵便和王太子一起研究起了这份备忘录。

    看了一阵子之后,王太子突然开口道:“首相先生,我是不是看错了,我怎么觉得这些条款好像还真的很不错?”

    “啊,太子殿下,这些条款只是表述上有了些变化,实质内容其实并没有大的变化。比如说双方对等开放市场,看起来法国市场也对我们完全开放了,但是即使在本土,我们都不可能竞争得过法国商品,又怎么可能在法国市场上和他们竞争呢?所以,所谓法国也完全开放市场,其实毫无意义。”利物浦伯爵便解释道,“还有这一条,你看,表面上虽然也很平等,但是……”

    “原来是这样呀!”王太子感叹道,“法国人真是狡猾!不过……这样表述真的很好,我刚才都差点被骗了,更何况其他人呢?”

    “基本上还是那二十一条。可惜我无能,不能为联合王国争取到更好的条件。”西蒙尼又说道。

    “不,我的朋友,你已经做得够好了。甚至好得超过了我们的预想。”利物浦伯爵道,“我们原以为,法国人的条件会比这苛刻得多的。至于你说的新的备忘录和过去的二十一条并没有实质性区别这一点。事实上,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在战场上失去的东西,是不可能在谈判桌上完全找回来的。”

    说完了这话,利物浦伯爵又叹了口气。

    “那么,太子殿下,首相阁下,我们就可以以这个备忘录为基础签署正式的和平协议了吗?”西蒙尼又问道。

    “是的,而且越快越好。”利物浦伯爵道,“军事失败的消息已经压不住了,我们刚刚把乔治·柯克伯恩勋爵送上了军事法庭,希望能用这个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嗯,法国那边能迅速地依照这个备忘录和我们签订和平协议吗?”

    “塔列朗部长也希望能尽快实现和平,不过要加快谈判的速度,我们就必须先完成和塔列朗部长的约定。”西蒙尼回答道。

    “他要多少钱?”王太子问道。

    西蒙尼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他知道,因为塔列朗名声在外,这次出发前,国内甚至都已经专门准备了一笔用来收买塔列朗的钱。他盘算了一下那笔钱的数字,然后说了一个比那笔钱稍微多一点的数字。

    “一百二十万英镑。必须都是金币,而不是纸币。”西蒙尼说。

    “嗯,这比我们准备的多了一点,不过如果真的能按照这个备忘录来签订和平协议,也是值得的。”利物浦伯爵道。

    “差的那些,我们再想办法,明天一早我们就把钱准备好。然后……”王太子说。

    “然后我们就把钱转入到塔列朗部长指定的账户中。”西蒙尼说。

    “我的朋友……”利物浦伯爵突然又开口了。他的神色有点古怪,话也有点吞吞吐吐的,“嗯,我的朋友,你知道,无论怎么样掩饰,这份协议总归是一份不平等的协议,签订了这样的协议总归是要被人骂的。有的时候……我是说,能签订这样的一份协议,你立了大功,但是……但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难处。所以这份协议一签订,肯定……所以,啊,我的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首相阁下,我明白!”西蒙尼露出黯然的表情。

    首相的意思其实并不难懂,那就是签了一个卖国条约,总得有个人背背黑锅。如今这口又黑又大的锅,只有让西蒙尼来背了。正所谓侠之大者,为国背锅。这口锅西蒙尼不背,难道由首相,由王太子来背?这就是说,西蒙尼必须在签下这份条约之后,因为“外交不利”引咎辞职。

    “当然,我们也不会亏待你,我们决不亏待任何朋友。嗯,明天我们给你一百三十万英镑,这里面多的十万,就当是我们给你的牺牲做出的补偿。”

第五百四十五章,和平和战争的尾巴

    和法国人的基本的和平条件谈好了,剩下的就是和法国的盟友们的谈判了。跟随法国向英国宣战了的盟友主要有这样一些。

    首先是和英国存在领土纠纷的一类国家,比如西班牙、尼德兰和美国。首先西班牙坚持认为直布罗陀要塞是西班牙自古以来不可分割的领土。而尼德兰则要求英国人承认尼德兰对开普敦的主权。

    这两个问题,英国当然是必须做出退让的。直布罗陀不能控制在英国人手里,这不仅仅是西班牙的意思,更是法国的意志。法国人不能容忍有一个英**事基地控制着地中海的出口,从而将法国的海岸线分成两个难以互相支持的部分。

    至于尼德兰,不久之前,开普敦就已经被法国和尼德兰联军顺利的攻克了。在这次进攻行动中,联军依靠迅猛的动作,以零伤亡攻克了这座堡垒,缴获了近一百门大炮,并解放了开普敦的人民。当然,开普敦的英军也没有伤亡,最后一批英军,在法国和尼德兰联军发起总攻之前,就乘坐着法国人和尼德兰人的船离开了。而法国人和尼德兰人都非常的有职业道德,在收了钱之后,果然迅速而安全地将他们送到了葡萄牙人的马普托。

    既然开普敦已经陷落了,那英国人当然也只有承认的份了。

    如果只有这两处问题,那他们之间的谈判自然就好说,但是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两个国家居然还向英国索要更多的战争赔款以及殖民地——法国人都没有提这样的要求呢。

    法国人自然不会提这样的要求。法国人现在并不缺钱,而且英国市场全面对法国开放之后,法国人从这当中能够得到的,比赔款可多多了。而且法国主动放弃战争赔款的要求,也便于降低英国人民对法国的怨恨。总之,法国人并不打算亲自压榨英国人民,他们更愿意让英国政府去干这个事情,就像奥地利那样。虽然这样干会让中间商赚了差价,但是也可以让法国人在各种政治矛盾中能进退自如。

    但是对于西班牙和尼德兰这样的国家就不一样了。虽然英国的市场,根据非歧视原则,同样全面地向它们开放,但是他们可没有法国人那样的工业力量,所以那个全面的开放市场的条款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好处。所以他们坚持要求,他们要得到一笔战争赔款,或者是英国的某个殖民地。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谈判一度陷入了僵局,最后,在法国人同意给英国政府提供一笔低息的贷款之后,英国人也终于同意向这两个国家提供一笔战争赔款。当然,在数量上相当有限,因为这两个国家虽然加入了战争,但是在战争中出的力也很有限。

    但是和美国的谈判就是另一回事了。美国人已经占据的地方,当然毫无疑问是美国的了,承认这个,对英国政府来说,倒是没什么压力。但是美国人一开口,索要的战争赔款甚至比爱尔兰人要的还多。

    老实说,爱尔兰人开口要求大量的赔款,虽然英国人不同意支付那么多,但是至少英国人自己也觉得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英国掠夺了爱尔兰那么多年,在爱尔兰干了那么多的好事,如今战败了,人家要赔偿的时候狮子大开口一点,也很正常。但是那些北美叛匪,他们凭什么要那么多的钱?当然,我们英国人烧了他们的城市,但是那是因为他们首先对我们发起了侵略战争,所以,他们占领的土地,我们战败了,可以认了,但是赔款?凭什么?难道就凭你们并没有和法国人签订同盟条约吗?

    是的,美国和法国之间并没有盟约,因为美国并不同意无条件的互相开放市场。所以美国虽然也是这次战争的参与者,甚至是重要参与者,但是他们不是法国的盟国,所以法国人表示,虽然他们希望英国能和美国达成最终的和平协议,但是美国并不是法国的盟国,所以他们不打算介入这个问题,从而无礼的干涉到联合国家的内政。

    对于法国的这种态度,西蒙尼外长是这样对首相和王太子分析的:“我觉得法国人并不希望我们对美国人做出什么让步,甚至于他们也未必愿意看到我们和美国达成和平协议。因为一个没有完全加入法国的体系的美国的存在,对于路易斯安纳始终是个威胁。所以我觉得我们根本不需要对美国人做出什么让步,甚至于,也许我们还应该向美国人提出更多的要求。”

    “您的意思是?”利物浦伯爵问道。

    “我们不但不应该向美国人支付战争赔款,我们甚至还应该要求美国出钱购买他们占据的领土。反正他们不是法国的盟国,法国人的态度很明确了,他们不会支持这些叛匪。所以哪怕和他们的谈判失败,他们又能干什么呢?难道他们还能跨越大西洋,远征英国?”西蒙尼外长回答道。

    “那他们的海军会不会破坏我们和美洲的航线?毕竟我们的海军受到的损失太大了。”王太子问道。

    “他们如果敢,大可以试试看。”西蒙尼不屑地道,“我们的殖民地也同样完全对法国开放了,所以他们如果袭击这条航线,那就不仅仅是在损害我们的利益,同样也是在直接损害法国人的利益。所以他们如果够胆子,可以去试试呀。这对我们不是坏事情。所以,太子殿下,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和美国人达成和平,如果能够得到法国人的理解的话,我们完全可以用一个狮子大开口的要价来彻底弄垮和他们之间的谈判,甚至于还将谈判破裂的责任推到美国人的头上。”

    “我的朋友,你和塔列朗外长就这个事情谈过吗?”利物浦伯爵问道。

    “当然,塔列朗外长表示,法国不会干预这件事情——这就是默许。不过要是我们想要将责任推到美国人头上,那就不是他的负责范围了。但是他愿意引领我去和罗马银行的监事热罗姆·波拿巴先生见个面,也许他能有一些办法。”西蒙尼回答道。

    “热罗姆·波拿巴?就是拿破仑执政的弟弟?很好!很不错!你干得很出色!我们现在正需要和波拿巴家族的人拉上关系,哪怕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在很多事情上,我们都需要和他们拉上关系。”利物浦伯爵说。

    “我们此前对塔列朗部长的善意得到了回报。”西蒙尼回答道,“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向塔列朗部长表达一些善意。”

    “你说的不错,这不是问题。他给我们帮的忙值得我们付出更多的善意。”

    于是英国人和美国人的和平谈判自然就泡了汤。英国人甚至都不不愿意派出哪怕是副部长级别的官员来和美国人谈判了,而只是让一些刚刚进入外交部的低级公务员去应付美国人,顺便培训一下他们作为外交官的一些基本技能,比如无视事实的胡说八道,比如一口气说上几个小时什么都没说的车轱辘废话,反正,我们外交部的人说看不见,就是看不见。

    于是直到法国和他的盟国都和英国人达成了和平协议,美国和英国在理论上却还是处于战争状态,只不过,英国人“大度”地宣布,他们可以在遭到美国的攻击前,主动保持“单方面的停火状态”。而他们这个表态,也得到了法国人以及整个欧洲的称道。他们纷纷表示,这显示了英国人对和平的诚意。

    当然,法国人的这个表态不是没有原因的,原因之一就是英国以关税作为抵押,又向罗马银行借了一笔商业贷款。

    此外,在法国联盟中,对英国宣战了的国家还包括莱茵联盟、北意大利共和国、奥地利帝国以及教皇国。和他们的谈判相对简单,因为他们虽然对英国宣战了,但大多数时候也仅仅只是宣战了而已,并没有真正的打什么仗。

    当然这些国家也不会拒绝发顺风财的机会,所以他们也纷纷要求割地赔款。但是他们也都知道,他们的盟主法国并不想过分拖延和谈。所以他们叫嚷的声音虽然不小,但最终,他们只拿到了一点钱,就相当满足了,反正他们什么都没做。

    只有教皇国麻烦一点,因为他们有在英国传播正统天主教的要求。而英国的圣公会对此非常抵触。所有的新教都很讨厌天主教,毕竟新教的立教之本就是对天主教的否定。而在一切新教中,对天主教最为抵触的就是圣公会了。至于原因,到不是因为亨利八世以及血腥玛丽时期互相之间杀过来杀过去的仇恨。而是因为圣公会实在是和天主教太像了。相比路德宗和加尔文宗这样的正宗的新教,他们和天主教差别明显,所以被他们吸引的羊群,一般来说不会被天主教吸引。但是圣公会和天主教太像了,他们之间的差别,不是专业研究宗教的学者,基本上都说不太清楚。这样的两个宗教,才是最为敌对的。

    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法国人作为天主孝子,在和英国达成的和平协议中,一个重要的要求就是英国必须废除国教,采取宗教自由政策,允许其它教派在英国自由的传教,自由地建立教堂等设施。好在依照法国和教皇国之前的协定,天主教法国教会不会在国外传教,所以他们需要面对的,还是正宗的天主教。只是考虑到英国如今没钱了,圣公会能得到的资助自然也少了,更重要的是,如今英国的那些有钱的施主,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谁不想和法国人拉上关系,教皇国的天主教虽然和法国的天主教似乎有点区别,但是他们和法国的关系显然比圣公会和法国的关系密切。所以,以前经常捐钱给圣公会的哪些施主,如今到底会站到哪一边,就还真的很难说了。

    所以既然已经同意了法国的条件,那么天主教重新回到英格兰就成了定局了,只是在一个问题上,双方陷入了僵局,那就是将来新的英国国王加冕的时候,谁来给国王加冕呢?

    如果还是由圣公会,那就违背了“不设置国教”的承诺,但是如果换成天主教,似乎也不符合这个信条的要求。于是,今后的英国国王加冕,只能采取其他形式了。至于其他形式到底是什么形式,大家都同意以后再慢慢商量。

    最后一个难对付的和谈对象就是爱尔兰了。英国承认爱尔兰的独立这自然是没什么好谈的了。此外爱尔兰还向英国提出了很大的一笔战争赔款要求。而在这个问题上,法国人的态度和他们在美国和英国的和谈中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在法国人看来,爱尔兰几乎是最为模范的盟国——本身发展潜力有限,没有威胁,但是又很能打,能给法国人当刀子或者挡刀子。

    所以法国人对爱尔兰人的要求非常的支持。在这样的情况下,英国也只能向爱尔兰妥协,同意向爱尔兰支付多达五亿法郎的赔款。当然英国人这时候一下子也难不出这么多钱来。不过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务多了不愁。反正就是分期支付,以及再向罗马银行借一笔钱了。

    当然,靠着这一笔一笔的借款,整个的英国的财政支出,基本上都被法国人控制住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如今的联合王国政府,已经不再是一个独立的政府了,而是彻底沦为了法国人在英国的代理人。

    在解决了和爱尔兰人的问题之后,各种障碍都在谈判中被扫除了,最后,西蒙尼外长代表英国政府,在和法国及其盟国的和平条约上签下了名字。于是和平又一次回到了欧洲。当然,和平还没有完全实现,战争还留了一点尾巴——英国人和美国人还处在战争状态之中,不过,谁管他们呢?

第五百四十六章,地平线和帝国

    实话实说,和平协议达成之后,在法国人的要求下,英国开始对国内的政治经济进行全面的改革。首先就是整顿国内混乱的金融秩序。

    显然,如今的英镑纸币已经完全丧失了信用,它们不能兑换黄金,在这个金本位制度的时代里,一种货币不能兑换黄金,那它就是毫无用处的废纸。

    所以,整顿英国的金融秩序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整顿英镑。按照英镑金币的价值来一比一兑换纸币英镑?那怎么可能呢?别说英国人没有那么多的黄金,就是法国人,甚至是整个欧洲也没有那么多的黄金,况且真的要这样兑换,那到底谁是战胜国了?

    于是法国人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计划。按照这个计划,英国政府将所有的黄金储备存入罗马银行,并委托罗马银行发行新英镑。新英镑将按照一比十万的比例兑换英镑纸币。同时,旧英镑,包括旧英镑金币,都将逐步退出流通。

    为了确保新英镑的价值,新英镑将和,将和法郎,而不是黄金绑定。新英镑不能直接兑换黄金,但是可以按照固定的比例兑换法郎,(当然,这是有手续费的)然后他们就可以拿着法郎,向罗马银行兑换相应的黄金。

    为什么不是新英镑直接兑换黄金,而要通过法郎转一个弯呢?这当然是为了避免大量的挤兑黄金。

    首先你要知道,罗马银行呀,它和一般的银行是不太一样的,它的主要客户并不是市井小民,甚至也不是一般的企业,而是各国的重要的商业银行。

    这就造成了,罗马银行在各国开设的网点其实很少。另外,因为网点数量有限,所以要用法郎兑换黄金,需要提前预约,而且还要排队。这样兑换的量就不可能太大。

    而另一方面,法郎并不能直接在英国境内使用,(当然,事实上很多英国企业都愿意直接接受法郎纸币)法郎虽然信用很高,但是使用起来还是不太方便。而且兑换有手续费,而且还不低。(当然,如果你自己跑到法国去兑换,那是不要手续费的,但那不是也要差旅费吗?)既然随时可以兑换,而且都是纸币对纸币,一般人兑换的意愿也就会下降。

    而新英镑和法郎绑定,也可以提高英国人对新英镑的信心。

    当然,罗马银行也不是做慈善的,取得新英镑的发行权,这里面的利益不小。而英国的黄金储备存入他的金库,更是好处多多。虽然在经过战争之后,英国的黄金储备其实已经不多了,但是,仅仅是因此而获得的信用上的好处,都是不小的。

    在通过新英镑的发行,英国的金融秩序开始恢复。而英国人的处境,却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首先因为资本和市场的完全开放,英国的企业,普遍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尤其是一些中小企业,他们在战争中本来就运营困难,战争结束后,有直接面对欧洲工业的冲击,于是大片的企业开始破产。

    相比中小企业,大企业的抗冲击能力也更强一点,但是大企业也是法国人优先打击的重点,尤其是那些重工业企业,往往都和英**队有着密切的联系,如今英**队大缩编,他们的未来同样艰难,好在这些企业大多还有被收割的价值,所以,还可以通过资本重整的方式得到新生。当然,资本重组的结果往往就是企业虽然还叫那个老名字,但是老板说不定就已经换成了法国人。或者企业依旧叫那个名字,管理企业的老板依旧是那个老板,但是这个企业的大股东却已经变成法国人了,明面上的那个老板,在企业中占据的份额可能已经只剩下百分之几了。这就像后世的东南亚金融危机之后,灯塔国利用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之类的玩意儿,对宇宙国的大企业的收割一样。

    按照一般的道理,这样的冲击,肯定会让英国底层的工人饿殍遍野——因为工厂什么的破产得破产,停业整顿的停业整顿。在经济生活中,工人和资本家所承担的风险是不太一样的,一旦经济形势不好,工人要冒的风险就是可能会饿死;而资本家呢,他们要冒的危险就是损失钱财,而且资本越雄厚的资本家,事实上损失会越小。甚至可能不但没有损失反而还赚到了不少呢,这也就是摩根说“到了危机的时候,真正有价值的股票才会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中”。

    当然,相比之下,资本家承担的风险自然更大,毕竟工人失去的只是他们的生命,而资本家损失的,可是他们的钱呀。

    但是在英国,情况却有了一些变化,因为英国的工人,找到了另一个赚钱的途径,那就是出过去给法国人打工。

    如今在英法之间,资本和人员都是自由流动的。所以英国工人完全也可以去法国工作。相比那些德意志人,英国的工人更为训练有素,劳动效率也更高,而且对工资什么的要求也更低。所以法国人也很乐意雇用这些英国工人。甚至不光是法国人,就连欧洲其他国家的企业主,也普遍很喜欢英国工人。市场优化的结果,就是英国的那些还在勉强苦苦支撑的企业,突然发现,英国出现了用工荒,他们居然招不到足够的工人了。

    这种情况对于英国的工业来说,几乎就是摧毁性的。其实对整个欧洲都是如此,工人被工业更发达的法国吸引走了,资金,不管是哪个国家的资金其实也都自动的流向了法国。于是用以支持工业化的两个支柱,劳动力和资本都开始远离英国。

    而在英国,古老的中世纪式的生活似乎又在复苏,资本和工业的喧嚣开始远离他们,城市和农村又重新变得淳朴而宁静,或许湖畔派的那些诗人会更喜欢这个英国吧。

    唯一让人感到美中不足的就是,在英国,年轻人显得少了些,尤其是那些村庄里,你几乎看不到一个年轻人。那里只有衰老的老人,有时候也有未成年的孩子,这些孩子的父母却都不在。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他们的父母就像是圣诞老人,只在圣诞节前后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并且给他们带来各种小礼物。然后,等圣诞节一过去,他们也就跟着消失了。

    当然,也许有一天,他们的父母会突然出现他们面前,告诉他们:“我们要搬家了,搬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过好日子。”然后他们一家人就会离开村庄,坐上一条船,离开了欧洲。

    英国人大多数去的地方并不是北美。法国人并不希望将更多的英国人送到北美去。这些年来,拿破仑在本土采取了鼓励生育的政策,其中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在路易斯安纳,说法语的法国人,在数量上能比说德语的法国人更多。

    所以大多数英国人移民的路线还是印度或者非洲和南美洲。

    “印度是个好地方。尤其是那里的文化,特别的好。”在谈起印度的时候,约瑟夫这样说道。

    “真的吗?”拿破仑对于印度的文化所知不多。

    “真个屁呀!约瑟夫那张嘴里会说啥,你还不知道?”吕西安表示拿破仑实在是太年轻,太幼稚了。

    “印度的文化将人天然的分成很多个等级,而且他们用了一个神奇的发明,来为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的不平等作解释。”约瑟夫继续说道,“拿破仑,在面对世间的不平等的问题的时候,天主教是怎么干的?”

    拿破仑想了想回答道:“首先认为一切的人,在灵魂上都是平等的,只要信仰虔诚,就能上天堂,以安抚人们;接着说人有原罪,所以受苦是应该的;然后再表示世间的生活不是生活的目的,上天堂才是,好让人民不再关注现实的痛苦;最后再来美化一下苦难,给出个穷苦人更容易上天堂,只要他们虔诚地忍受痛苦的说法。我觉得,天主教之所以能取代罗马多神教,就是因为罗马多神教太让人关注现实的得失了——这对居上位的人不利。”

    “在这个问题上,印度人更近了一步。”约瑟夫笑道,“印度人用轮回来替代了天堂和原罪。他们相信,一个人死了之后,灵魂会转世到新生的孩子或者是新生的动物身上。而新的生命周期中你会有什么待遇,取决于你在此前的轮回中的行为。嗯,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这样一来,如果有人抱怨说,为什么我从早到晚的辛苦劳作,却连饭都吃不饱?而那些什么都不干的人,却能过着奢侈豪华的生活?

    拿破仑,你知道,如果是在法国,当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之后,革命就近在咫尺了。但是在印度却是不一样的。如果有个印度人发出这样的疑问,其他人就会告诉他,这是因为你上一世干的坏事太多了,所以这一世要为上一世的罪行还债。所以——上一世到底怎么样,是无法证实或者证伪的,但是有了这样的一套说法,就完全可以用来给世界上一切的不平等,甚至是一切的罪恶做辩解。

    印度人接受了这样的思想,于是他们就能够忍受各种在我们看来不可思议,无法容忍的压迫和欺凌。所以我说,印度文化,对于那些居上位的人来说,真是太好了。

    不过这种文化也带来了一个小麻烦,那就是他容易让人不思进取。因为在他们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状态,都是上辈子做的好事或者恶事决定的,所以处下位的人不思反抗,自然没什么进取的意思。而居上位的人呢,嗯,反正日子好过没威胁,自然也就是要怎么懒惰就怎么懒惰了。所以印度总是很容易被征服的。”

    “你说得印度这么好,我都想去当个印度土王了。”拿破仑不无讽刺地道。

    “如果世界上没有其他国家,那当个印度土王,倒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吕西安却半认真的说。

    “印度是个能把人养成废物的地方。所以虽然印度我们如今也能搜刮一把了,但是我并不希望法国人往那里大量移民,那会弄出一堆废物来的。”约瑟夫这样说道。

    “所以你觉得把英国人都送到那边去,也不用担心他们在那边弄出个新的英国出来了?”拿破仑说。

    “在北美,如果我们不插一手,美国倒是真可能变成一个新英国。但是在印度,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印度的好处,然后都变成新的刹帝利的。”

    “所以就让英国人都去印度,最后变废物?”

    “对呀,反正当他们准备移民了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会再给我们做员工了。”约瑟夫回答道,“不过对于印度,我们还是要干预一下的,我们要敦促各国尊重印度的传统,尤其是土邦遍地的传统,避免将它整体化,不要让它将来从一个地理概念,和文化概念,最后却变成了一个民族国家的概念。”

    “嗯,这样英国人就彻底地对我们没有威胁了。”拿破仑说道,“现在放眼望去,整个欧洲,已经没有力量能够挑战法兰西了。我们终于可以说,法兰西天下无敌了!而且,现在在法兰西控制下的土地,遍布整个地球,当太阳从我们的一处势力范围落下去的时候,它也同时在我们的另一处势力范围升起。新的,无敌的,日不落的千年帝国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了……”

    拿破仑正在发感慨,却突然看到约瑟夫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约瑟夫?我说错什么了吗?”拿破仑问道。

    “啊,拿破仑,我想问一下,地平线是什么意思?”约瑟夫忍住笑回答道。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你都不知道?地平线,就是你无论怎么走,永远都走不到的一条线呀。”吕西安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五百四十七章,大结局(1)

    虽然拿破仑的“地平线”被约瑟夫和吕西安联合起来嘲笑了,但是在如今放眼世界暂时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力量能对法国造成威胁了。所以拿破仑也可以考虑一些长期措施了。

    “门修斯说过,一个国家,如果内部没有杰出的人才领导;外部又没有强大的敌人,那么这个国家很容易就会走上覆灭之路。嗯,约瑟夫,这是你跟我说过的,对吧?”拿破仑道,“如今,我们已经符合了第一个条件了。所以,我打算和你们商量一下,今后我们的发展方向。”

    约瑟夫对拿破仑的这个态度非常满意,点点头道:“拿破仑,在荣誉的顶峰,你还能这样清醒,的确不错。要知道,很多人在获得了这样的成就之后,早就骄傲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人类,而是神灵了呢。”

    虽然少有的得到了约瑟夫的夸奖,但是拿破仑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歪了歪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是那种有一点成就就得意忘形的人吗?”

    约瑟夫和吕西安都静静地看着拿破仑。

    “好吧,可能我是有点。”拿破仑说,“不过,你知道,这段时间,政府也没什么太多的事情,所有我也有空去科学院承担一点我应尽的义务。”

    科学院的院士都是有一定的论文审议之类的任务的。数量不多,而且即使完不成,也不会有什么强制惩罚。最多不过内部通报批评罢了。但是对于拿破仑来说,通报批评这种丢人的事情是绝对不可容忍的。所以,拿破仑必须完成自己的作业,嗯,于是这事情正常情况下当然是巴黎高师的那些家伙们轮流帮拿破仑干,拿破仑只要签个名就够了。但是最近闲下来之后,对科学确实是非常爱好的拿破仑决定,自己也要亲自去干干。

    当然,为了保证在审核论文的时候,不会出漏洞,拿破仑便习惯性地想要把拉普拉斯抓来当差,结果去发现,拉普拉斯和傅里叶都受邀请到意大利讲学去了,于是拿破仑看看,好像只有蒙日了,但是蒙日先生如今已经因为年纪大退休了,而且拿破仑觉得,蒙日的cpu功能大概已经大幅度的衰退了,真要让他来帮忙审阅,那还真不如自己干呢。

    最后,拿破仑便找到了更年轻一些的高斯院士,虽然高斯是约瑟夫的助手出身,但是因为他温和的性格,拿破仑敢肯定,高斯是不会多嘴地把这件事情告诉约瑟夫的。

    然后,拿破仑就被打击得怀疑人生了。没办法,高斯这家伙实在是太变态了。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比约瑟夫还要变态。嗯,约瑟夫当然很变态,但他是球形变态,但就数学而言,尤其是就在面对数学问题的时候的反应速度来说,他和高斯之间,还差着几个拉普拉斯呢。很多地方,拿破仑才刚刚看完了一段论证,还没来得及在脑子里面将这段论证的逻辑思路理清楚,高斯就已经看出这个论证中的问题,或者是不太完美的地方,而且还提出修改意见来了。而拿破仑呢,在拿到高斯的修改意见之后,往往要花好几个小时才能弄明白,高斯为什么要这样建议,以及这样做的整个思路和论证。

    “有时候,我遇到一些不太好处理的问题,嗯,这很正常是不是?我就去找高斯,我的上帝,高斯只是瞟了一眼,就给出了意见和建议。而且他的意见和建议总是特别有见地,特别的……怎么说呢,能够不找高斯,我绝不会去找他,那简直就是在摧毁一个人的自信。约瑟夫,虽然在数学方面,我是比不上你,也比不上拉普拉斯和傅里叶他们。但是我并不因此就怀疑自己的智力,这个不如,不过是因为你们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这个方面了而已。但是,但是高斯那个家伙,完全不一样,正常的人类,不,应该说人类就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完成那么复杂的思考……我甚至怀疑,高斯那家伙,多半已经用心算的方式,把‘四色问题’证明出来了,只不过他没办法把整个过程写出来!嗯,和他讨论数学,那有那么一种,一种几乎是来自另一种物种的碾压的感觉。所以,我强烈建议,有机会一定要把高斯解剖研究一下,我强烈怀疑他不是人!”拿破仑道。

    “你说得对,拿破仑,我也一直这么想。”约瑟夫也叹了口气道,“这家伙,实在是……”

    “所以,嗯,我倒是想要觉得自己是神灵,可是只要一想,有个人的思维能力,甚至强大到了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了,我要是神灵,那他是什么?嗯,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谈这个变态。说点高兴的事情吧,萝拉怀孕了,罗马帝国有未来的皇帝了。”拿破仑说道。

    “说不定是公主呢。”吕西安插嘴道。

    “呵呵,反正我高兴!”拿破仑决定无视吕西安。

    “啊,恭喜你,拿破仑。嗯,对于将来你有什么想法?”约瑟夫将话题又扯了回来。

    “我?我在想,今后还有什么事业,能超过现在的光荣呢?”拿破仑道。

    “今后,战争上是没啥了。”约瑟夫说,“除非你打算远征俄罗斯,又或者是你打算干掉土耳其。”

    “远征俄罗斯,干掉土耳其?”拿破仑摇了摇头,“和征服英国相比,这两件事情,也没有多么光荣——不过是吊打一群蛮夷罢了。”

    约瑟夫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是,和击败英国相比,这两件事收益有限。打赢了好处有限,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反而丢人。尤其是俄国,那地方太冷,打下来了,开发难度也很大。经济上合不来。而且太大,我们的军队,已经和以前的军队不一样了,对后勤的要求比以前大多了。而俄国的道路条件什么的,对我们如今的军队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出于某种目的,约瑟夫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攻击俄罗斯的困难和不合算。

    “我知道,我早就让参谋部门的家伙们做过计划,研究过俄罗斯了。该死的俄国人,连修个路都修不好——不过考虑到冻土环境,其实我们也没啥办法。”拿破仑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为了解决在冻土地带,尤其是季节性的冻土地带修建公路的工程难题,俄国人也曾经向法国科学院请求过帮助。结果法国人去研究了一下之后,便摊开手表示,这事情我们也没辙。

    至于铁路,俄国人的铁路里程少的不值一提,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铁轨和欧洲的标准不太一致——据说,这也是为了防御可能来自欧洲的入侵的手段。

    “如果俄国人试图干预欧洲,那我们可以轻松的击败他们,但是入侵俄罗斯,至少目前,是吃力不讨好的傻事。”拿破仑最后用这样的一句话,打消了约瑟夫的担心。

    “所以,军事上,短时间之内,甚至可以说,在可预见的时间内,击败英国,就是我们在军事上的顶峰了。”

    “那么政治方面呢?”约瑟夫又问道。

    “政治方面,目前的巅峰应该是我戴上罗马的皇冠吧?”拿破仑道。

    “不是。”吕西安说,“你在政治上目前的巅峰应该是推行《民法典》。要知道,罗马帝国,乃至于人类的历史上,皇帝多的就是。但是可以被称作‘立法者’的人就屈指可数了。尤其是现在,整个欧洲,所有的法律,都会以你的法典作为母本,所以我觉得,在后世,这件事才是你最为光荣的事情。我觉得你也不可能再有什么能超过这件事情的了。”

    拿破仑看了看吕西安,刚才吕西安对他的法典的评价让他很有点得意,但是另一方,他又有些怀疑,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总让人觉得他有点别有用心。

    在拿破仑的目光的注视下,吕西安居然垂下了眼睛,甚至还往约瑟夫那边瞟了一眼。

    拿破仑又向约瑟夫望过去,约瑟夫坦然地和拿破仑对视。然后,拿破仑首先开口了:

    “我看出来了,你们是串通好了的,对不对?你们一个劲的说我们已经到了顶峰了,是不是说想要劝我退休?”

    “是,也不是。”约瑟夫回答道。

    “说人话!”拿破仑很不满意地道。

    “如今已经是法兰西最成功的时刻了,也是你的威望最高的时候了。再往后,你的支持率,只可能下降,不可能再这么高了。甚至于因为将来可能的经济上的问题,人们倒是可能怪罪你。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约瑟夫望着拿破仑说,“所以这个时候,如果你高风亮节地表示将要隐退,以保证法兰西的民主,保证她永远是一个共和国。那么你就不仅仅是政治上的伟人,甚至也是德行上的圣人。是整个法兰西精神的象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就真的是神明了。在政治上任何和你的意见不一样的东西,法兰西,乃至于整个世界都会觉得这是在亵渎神圣,所以,你即使隐退了,也没有人敢于违背你的意愿。你的身影依旧笼罩着整个法兰西,甚至是整个世界。此后政府的政策成功了,人民称颂的必然还是你;政策失败了,挨骂的肯定是接你的班的人。所以,你的隐退,并不是远离了权力,而是拿着权力转向了幕后而已。而转向幕后,拿破仑,这是很早之前,我们却确定了的我们的家族的必由之路。”

    “可是……可是我觉得,我好像还能再继续干一届呢。”拿破仑道。

    “拿破仑,继续再干一届,你确定你退下来的时候,还能有这样的辉煌?”吕西安又插嘴道。

    “我还要想想,另外,吕西安,说起家族的原有的计划,按计划,这个时候,你也应该要有一个合法的继承人了,但是你居然连个合法的妻子都没有……”拿破仑怒吼道。

第五百四十八章,大结局(2)

    第一执政任期六年,如今拿破仑距离任期期满也只有半年的时间了。法国的法律,并没有对第一执政的连任次数做过什么规定,也就是说,如果拿破仑愿意,而且法兰西人民支持,那他可以一直连任到死。

    事实上如果拿破仑表示说想要连任,只怕竞选活动都不需要了,就像上次拿破仑连任的时候,想要找个跟他打对台戏竞选的人都找不到,最后只好强行把都已经准备退休了的巴拉斯拉出来,强迫他参选。然后呢?巴拉斯出去演讲,带着那些来看热闹的人一起高呼:“拿破仑万岁,除了拿破仑,我们谁也不选!”而在接受《科学真理报》的采访的时候,他又再一次呼吁大家投票给拿破仑:

    “什么?你问我会投票给谁?那还用说,当然是拿破仑·波拿巴阁下,这还用问?什么你问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来参选?哈哈哈,年轻人,你想一想,将来的历史书,提到法兰西共和国第一次全国普选的时候,在提到拿破仑·波拿巴阁下的时候,顺带着还能提到我的名字,你看这是多好的事情呀!所以说,你们呀,真是太年轻,太幼稚了……哈哈哈。”

    而如今,拿破仑带领着法兰西不断地从胜利走向下一个胜利,整个世界都在为他欢呼,如果这个时候拿破仑想要连任,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竞争。任何其他的候选人的表现,都不会和巴拉斯有什么不同。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突然发生了一个大新闻,第一执政阁下向国务院提出了一条新的法案,而这条法案居然被国务院否决了!

    自从拿破仑当上第一执政之后,国务院,以及其他的议院,从来没有否决过拿破仑提出的任何议案。虽然英国人经常拿这个来嘲笑拿破仑的民主就是笑话,甚至还编造出了诸如“你怎么敢率先停止鼓掌,拿到不要命了”之类的笑话。但是,全法国人民却都坚定地认为,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拿破仑执政提出的议案都是深谋远虑,都是最符合法兰西人民的利益的议案。

    这也全是拍马屁,因为拿破仑的确是一贯的正确,几乎每一次,大家的看法和他不太一致的时候,做的都是大家,于是大家在面对拿破仑的提案的时候,如果觉得有不理解的地方,第一反应就是,这肯定是因为我水平太低。于是大多数人也就形成了“拿破仑的决定,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在执行中加强理解”的习惯。

    但是这一次,在“不理解”的情况下,国务院居然不是“在执行中加深理解”,而是直接否决了,这实在是?难道国务院的家伙想要造反了吗?

    巴黎人民愤怒了,都准备拿起枪杆子,去教训教训国务院的那些自高自大的王八蛋了。但是很快,他们就改变了立场,确定去包围执政府而不是国务院。

    因为拿破仑的这个议案的内容是,禁止任何人在第一执政的位置上连任超过两届!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第一执政阁下怎么能提出这样的荒谬的议案!”有人愤怒而不解。

    “是我们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第一执政伤心了,所以他不要我们了吗?”有人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

    “我怀疑有坏人胁迫第一执政陛下。我们要到执政府去,我们要去保卫第一执政!”更有人大声疾呼了起来。

    “同去,同去!”更多的人相应道。

    于是便一同去。

    大家便拿了板刀,钢鞭,炸弹,洋炮,三尖两刃刀,钩镰枪,穿上白盔白甲,一起往末庄——啊,不好意思,串台了。嗯,大家便都一起去了。考虑到万一真的有坏分子挟持了第一执政,所以有些大妈便带上了法式长面包。

    到了中午的时候,执政府外面已经围满了巴黎市民,拿破仑不得不走出执政府,来到人民中间,向他们表明,自己的这个提议,并不是受到了别有用心的坏人的蒙蔽,也不是要抛弃法国人民,而是为了保证法兰西的民主制度能够千秋万代。

    “我不会离开法国人民,因为我本身就是法国人民中的一员。一滴水离开了大海就会被太阳晒干,一个人怎么能离开他的兄弟姐妹呢?我永远都会和法兰西人民在一起,永远的不会离开”拿破仑走到人群中,找了个石头墩子,爬了上去,向大家喊道。

    “那么留下来,继续领导我们吧!”

    “留下来,法兰西不能没有您的领导!”人群喊道。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听我说!”拿破仑喊道。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听第一执政阁下讲话。”距离拿破仑最近的人先喊了起来,于是人群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仰望着站在石墩上的拿破仑。

    拿破仑。朝下面望了望,然后对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人道:“你叫莫朗,以前我们一起在瓦尔密并肩战斗过的。”

    “对呀,对呀,”那个叫莫朗的欣喜地欢呼了起来,“是的,第一执政,当时我在步兵那边,我们好说过话呢。”

    周围的人便一起用羡慕的眼光望着他,这顿时让他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轻了不少。

    “这些年日子过得怎么样?”拿破仑很亲切地问道。

    “报告长官,日子过得不错,比革命前好多了,我娶了媳妇,还有了三个孩子呢。都长得不错。”

    “好呀,干得不错!”拿破仑拍了拍他的肩膀。

    “长官,主要是您带领得好。您带着我们我们打仗,我们百战百胜;您带着我们过好日子,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莫朗赶紧挺起胸道。

    “莫朗,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个小毛孩子呢,现在都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嗯,也有白头发了,老了不少呀。”拿破仑又说道。

    “那还是九三年的事情呢,都二十多年了,怎么能不老呢。不过看到小孩子们长大了,还读上了书,我心里真的是很快活的。”莫朗回答道。

    “做父母的都是这样呀。”拿破仑道,“其实已经过了二十年,不光你老了,我也老了很多了。以前在瓦尔密那会儿,这样高的一个石墩子,我轻轻一跳就能跳上来,现在还需要人扶一把才上的去了。”

    说完这话,拿破仑叹了口气,又抬起头来,对大家道:“不过刚才莫朗兄弟有一句话我觉得非常有道理。他说虽然他老了,但是看到孩子健康成长,他的心中是非常快活的。我也是个做父亲的,大家知道,我有一个女儿,而且我的妻子最近又怀孕了,不久之后上帝又会赐予我一个孩子,我完全理解莫朗兄弟的快乐。”

    “愿上帝祝福您和您的孩子!”人群中有人喊道,然后便是一片祝福声。

    等大家的声音渐渐地安静下来了,拿破仑又带着满脸的幸福的微笑道:“其实除了这两个孩子,我还有一个心爱的孩子……”

    大家的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至于别的,嗯,法国人还在乎这些?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个孩子叫做共和国。”拿破仑继续说道,“他在伟大的九三年诞生,他一出生,就受到邪恶的敌人的进攻,就好像伟大的赫拉克勒斯一出生,就有两条毒蛇来咬他一样。为了能让他茁壮成长,我,莫朗兄弟,还有许许多多留下了名字,或者没有留下名字的英雄,都不惜牺牲生命来保护他。共和国,是我们所有人的孩子。

    现在这个孩子已经二十多岁了,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他要学会自己独立在社会上生存了。我们这些做父亲的,也应该放手让他去自由发挥他的天赋了。当然,我们不会真的不管,就像孩子学走路的时候一样,我们放开手,让他自己走,但是我们会跟在他的身后,随时准备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你们看,我的身体已经明显不如二十年前了,啊,不要恭维我,这种事情,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我的思维能力还没有太明显的下降,但是我的精力也已经比不过二十年前了。而共和国呢,却已经太依赖于有我扶着他走路了。我想,我不趁着现在,我还能跟着他走,在他跌倒的时候再把他扶起来,难道真要等我已经老得白发苍苍,牙齿都掉光了,站都站不起来了的时候,再放手让他自己走路,看着他摔倒,甚至摔进大坑里,却没人扶吗?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我才打算让出第一执政这个位置。这不是我不爱大家,不爱我们的法兰西,而是因为我知道,父母爱一个孩子,就要替他们做长远的考虑。为了孩子长远的利益,我们今天是时候要放一放手了。”

    “但是……”人群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此外,你们了解我,知道我是忠于民主的人,但是今后呢?有一天我也会离开这个世界,今后那些担任法兰西共和国第一执政的人,里面会不会有伪君子、阴谋家?他们会不会嘴巴上说着‘自由民主’却通过长时间担任第一执政的便利,排斥异己,安插同党,最后将我们的共和国,变成一个王国呢?不,我们绝不能将这样的危险留给共和国,就像一个父亲,绝不允许家里有一个可能让毒蛇溜进来的孔穴。

    所以,我向国务院提出建议,希望国务院能同意我辞去第一执政的职务,并通过法案,规定任何人都不得担任这一职务超过两届。我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的苦衷,并且向以前一样支持我。”

第五百四十九章,大结局(3)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拿破仑非常的忙碌。先是巴黎各界的前来挽留他的代表:工人代表、企业家代表、预备法国人代表……以及以红磨坊为首的娱乐界代表,大家都纷纷表示希望拿破仑能够再干一任,然后再干一任,然后再……一直到“小石头变成大石头,大石头上长满青苔”。

    好不容易把这些人都打发了,就这就是法国各地的农民代表和士兵代表,然后是欧洲各国的代表。他向这些人保证,法兰西的政策肯定是有连续性的,肯定还会继续照顾大家的利益。

    当然在这些代表,以及整个欧洲的各种媒体上,拿破仑都收获到了各种赞美。无论是哪个国家的报纸,甚至就连最保守的,带着明显的王党倾向的,一向反对法国革命的报纸,也不得不承认,拿破仑是一世少有的伟人。至于其他的报纸,则一致地唱起了赞歌,总结起来,就是:“拿破仑德配天地,威镇寰宇,文成武德,古今无比。”

    不过这么多人都来劝过了,拿破仑却并没有要动摇的意思,而且,都已经弄到这一步了,再动摇,就要被人笑话了。

    于是很多人便开始动了想要接拿破仑的班的心思。

    本来大家觉得,有一个人恐怕非常可能成为下一任的第一执政。那就是拿破仑的弟弟吕西安·波拿巴。吕西安做真理部部长这么多年,政绩斐然,而且他还是拿破仑的弟弟,天然的就能得到更多的人的支持,所以如果他要参选的话,那其他任何人跟着参选,也都只是陪跑的。

    除了吕西安,还有几个人也非常有可能成为第一执政。第一个是塔列朗外长。这个时代,在欧洲,一般来说,外交部长就是仅次于国家元首的高官。比如说在英国,如果首相因为某些特殊情况,比如说突然因病进了重症监护室,不能再履行公务了,那么就会暂时由外交大臣来代行首相职务,虽然,外交大臣可能要通过今日俄罗斯的报道才知道这件事情。

    而且塔列朗本人的能力也是相当不错的。但是要当第一执政,他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名声不太好。全欧洲的人都知道塔列朗是个贪婪的家伙,不给钱不办事。论及道德品行,实在是和堪称圣人的拿破仑差得太远。

    另一个可能的人就是公安部长富歇了。富歇的能力,那是得到了普遍的认可的。而且富歇为官清廉,从来没有出过以权谋私的丑闻。在民间有清正廉洁,刚直不阿,不畏权贵,执法如山的美名。以至于法国人打赌发誓,也常常带上富歇。比如说:“我要是xx了,让我出门就让富歇抓起来。”

    总的来说,富歇的名声比塔列朗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而且法国人民也普遍认为,富歇的能力,尤其是处理复杂事务的能力,也比塔列朗强。

    不过富歇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在法国人民心中的形象不够和蔼可亲。虽然法国人都认为,富歇是一个廉洁的、公正的、无私无畏的好人,但是大家对他的感情却是敬畏有余,亲近不足,甚至是毫无亲近之感。这也很正常,一般来说,令人敬畏的人,总是很难让人感到可亲。这样的人,在民主投票中,总是容易吃亏的。相形之下,总是笑嘻嘻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的塔列朗反而似乎更让人喜欢些。

    当然,如果吕西安决定参选的话,那他们,无论是塔列朗还是富歇,都是一点戏都没有。仅仅“拿破仑的兄弟”这个身份就足以让他轻松获胜了。虽然大家都知道吕西安是个花花公子,有一大堆私生子。如果在他发表竞选演讲的时候,突然冒出几个不同肤色的小孩子,抱住他的腿叫他爸爸,那不但法国人民不会认为这是有人在冤枉他,甚至就连他自己,第一时间的反应都会是:“这是我和谁的孩子?”

    如果这是在以清教徒为基础的,打着宗教自由,但其实非常****的美国,这样的事情就完全可以称之为“丑闻”,即使在几个世纪之后,一个政客除了这样的事情,都会给他带来严重的影响。

    但是在法国,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毕竟,我法兰西自有国情在此。在法国,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要是连情妇都没有,那该是多么失败呀。就像法兰西的贵妇人,如果连个情夫都没有,那她是多么的缺乏魅力?所以在法国,丈夫给妻子介绍情夫,妻子帮丈夫找个情妇都是常见的事情,而吕西安的生活不检点,情妇多,私生子多,根本就不是问题,甚至还是优点,因为这说明他有魅力。相形之下,一辈子都守着自己的老婆的富歇,该是多么的无趣,多么的缺乏魅力呀。

    “不过吕西安肯定不会参加大选。因为如果他要参加选举,那么拿破仑阁下又何必要隐退呢?不过最关键的其实还是拿破仑阁下希望谁来当他的继承者。是我呢,还是富歇。嗯,维克托,如果你是拿破仑阁下,你会选择谁?”

    在自己的别墅中,塔列朗和他的朋友,如今在外交领域崭露头角的维克多·特雷维尔说道。如果塔列朗真的成了第一执政,那么,维克多多半就会成为下一任的外交部长。

    “我觉得还是部长你的可能性更大。”维克托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富歇他干的脏活太多,第一执政阁下很有些担心他,甚至是提防他。否则他就不会让自己的弟弟来担任真理部的部长了。这显然是在防着他一手。富歇部长基本上找不出毛病,但是越是如此,第一执政越是不会让他来做自己的继任者。甚至于哪怕是让我的那位叔叔当第一执政,也不会让他来当的。不过无论如何,无论是谁当这个第一执政,富歇部长的地位都是不可动摇的。就目前来看,我觉得部长先生您的希望应该是最大的,所以,我要提前恭喜你一声了。”

第五百五十章,真大结局

    塔列朗担心的是法**队中的某些人,比如说贝尔蒂埃元帅,还有不久前刚刚在爱尔兰抓住最后的机会获得了元帅头衔的苏尔特元帅,据说都有转向政坛的意向。老实说,如果不考虑拿破仑的意见,他们事实上要比塔列朗更有优势一些。虽然他们全然没有从政的经验,但是他们身上都带着战争英雄的光环,而且他们出身陆军,而法国人对于陆军普遍的非常信赖。

    再加上这两个身上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丑闻,相比塔列朗,这两个人的名声要洁白无瑕得多。

    不过对于他们,塔列朗并不是特别的担心,因为他知道,拿破仑是个充满了虚荣心和权力欲的家伙。他退位,是为了把自己打造成圣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愿意放弃权力。他觉得拿破仑多半是打算躲在幕后,继续操纵时局。而且拿破仑确实也有这样的力量,无论是法国人民,还是法**队,都可以说是除了波拿巴之外谁都不认的。无论是谁,哪怕他已经坐上了第一执政的位置,只要他的表现让拿破仑不满意,他只要暗示一下,就能让那家伙下台。

    “所以,无论谁坐上了这个位置,都只可能是个傀儡。在公安部,至少一切事情是我说了算,哪怕是拿破仑,也很少会干预公安部的事情。但是如果我去当第一执政,几乎完全自主的公安部要交出去,而我还会变成一个在大事上没有决定权的傀儡。我是会做这种傻事的人吗?”

    在公安部,富歇也正在和下属们讨论这个事情。对于富歇并不打算“更进一步”,几个下属都多少有点失望。

    “也许我将来会去谋求这个位置,但不是现在。”富歇道。

    的确,他和塔列朗不一样。塔列朗不可一日无钱,而富歇不可一日无权。

    塔列朗当然知道,当了这个第一执政,并不见得自己的权力能有多大的扩张,但是能弄钱的门道却多了不少——拿破仑只会在大事上加以控制,只要把握好分寸,当第一执政还是大有前途的。

    所以,最终就像大家预期的那样,在拿破仑正式宣布退出下一任的第一执政竞选之后,得到了拿破仑的支持的塔列朗顺利的成为了下一任的第一执政,同时法国各议会也迅速地通过了拿破仑作为第一执政,提出的最后一个议案:关于禁止任何人连任两任以上的议案。

    而塔列朗担任第一执政之后,在国务院提出的第一条议案就是要在巴黎大兴土木。

    “为了表彰我的前任,法国人民永远的领袖,永远的第一执政,法兰西历史上最伟大的统帅,最伟大的思想家、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学者,伟大的法兰西共和国和战无不胜的法兰西军队的的缔造者和统帅者,法兰西和欧罗巴的和平和秩序的守卫者,法兰西精神的化身,拿破仑·波拿巴第一执政的丰功伟绩,我建议,我们应该为他竖立起一座世界奇观——就在已经被拆毁的巴士底狱的原址上。你们觉得好不好呀!”

    这种事情,你要问法国的议员们赞不赞成,那他们当然是赞成的了。当然,议员们对塔列朗的方案还是提出了质疑。

    “塔列朗执政,你的设计方案呢?能给我们看看吗?”一个议员喊道。

    虽然塔列朗的正是职务是第一执政,但是所有人,包括各种报纸,在称呼他的时候,都有意或是无意地将“第一”这个修饰语去掉了。甚至包括塔列朗自己都是如此,比如说他在宣誓就职的时候,就把“第一”这个词读掉了。也许如今整个法国,也只有拿破仑才会称呼他为“第一执政”了。

    “对呀,塔列朗执政,我们不怀疑你的诚恳,但是我们很不看好你的审美水平。”在不是面对拿破仑的时候,议员们普遍变得更喜欢开玩笑了。

    不过塔列朗也不会因此而生气,他反而笑嘻嘻地回答道:“在这一点上,我们算是取得了一致。所以我没有设计方案,是的,至少目前还没有。我觉得这不是我的事情,也不是法兰西政府的事情,这是整个法兰西,乃至整个欧罗巴的事情。所以,我的计划就是首先向全法国,乃至全欧洲征集方案,然后由议会和政府共同组织一个委员会进行初步的审核,通过了初步审核的方案,再送到科学院进行复核,由科学院给出最后的候选方案,然后再通过议会投票来民主决定。我想,没有人打算怀疑法兰西科学院的审美水平吧?”

    于是大家就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接着这一议案自然就全票通过了,就像这份议案是拿破仑亲自提出的一样。

    于是在拿破仑退职之后,整个欧洲又掀起了一轮狂潮,从整个欧洲,甚至整个世界,从墨西哥直到圣彼得堡,几乎所有的,还受过一点教育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很多人——不管有没有接受过建筑学方面的教育——都加入到这个世界奇观的设计当中,然后雪花般的设计方案就纷纷被寄往巴黎的“巴黎新地标筹委会”,接着,它们就成批地被打个包,直接送到造纸厂去打纸浆循环造纸了。如果速度快一点,说不定,那些参与者还来得及让这些纸张再循环几次。

    事实上,就连拿破仑自己,都采用匿名的方式,用画法几何,描绘了一座宏伟的罗马式的神庙建筑。拿破仑觉得,凭自己的水平,这份设计怎么着都能进复选阶段。然后,这份设计,可能连打开都没被人打开,就被打包送去造纸了——谁让你匿名了?

    而拿破仑呢,偏偏还不能做声,因为如果被某个混蛋知道了这件丑事,他肯定能把这件事情拿来嘲笑他一辈子的。嗯,不光是那个混蛋,还有吕西安那个混蛋也肯定是这样。拿破仑想了又想,越想越气,最后决定,反正已经退下来了,也没啥事要忙了,明天就到吕西安那边去找茬,然后骂他一顿出气。

    然而更让拿破仑生气的事情是——最后委员会将初选之后的一些方案递交到了法国科学院之后,拿破仑居然在这里面发现了一个和他的设计灰常相似的方案。

    “这,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抄袭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变好了?我从未见过有如此的厚颜无耻之人!”拿破仑气得手脚冰冷,浑身发抖。

    “拿破仑,你怎么了?”也在一边看设计方案的约瑟夫注意到了拿破仑脸色不对,便问道。

    “没啥。”拿破仑努力地表现得若无其事。

    “我看看?”约瑟夫一边说,一边就把拿破仑面前的图纸拿了过来。

    “嗯,用画法几何画的。”约瑟夫说,“但是这审美趣味,实在是太差劲了,简直和你都有的一比了。这种东西,怎么挤进复选了?这一定是初选的那些家伙受了你的低劣透顶的乡巴佬审美的影响,故意弄出来的……”

    听着约瑟夫毫无顾忌地批判着这份图纸,也是在事实上否定自己,拿破仑便忍不住了:“约瑟夫,关于审美的事情,你最好还是闭嘴。谁不知道你在艺术方面毫无天赋。你除了会画大眼睛之外,你还会个啥?让你听音乐,你连莫扎特和贝多芬的曲子都分不清。我的老天,他们之间的差别,一个儿童听一秒钟都能分辨出来……”

    对拿破仑的说法,约瑟夫并不生气,也不打算反击。因为说实话,在艺术素养上,或者说在艺术天赋上,约瑟夫的确不行——他就是个庸俗的家伙而已。约瑟夫在这一点上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比如说他曾经去参观过佛罗伦萨的乌菲兹美术馆,却没有引发司汤达综合征,这就可见约瑟夫的艺术细胞其实并不那么多。而绝不在自己并不擅长的领域和别人纠缠这也是约瑟夫一向奉行的原则,所以约瑟夫立刻就转进了。

    “嗯,这么说你觉得这个设计还不错?嗯,反正这个建筑是与你相关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吧。我想其他人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会有什么不同的意见的。”约瑟夫说。

    “我……”

    拿破仑发现了自己陷入了两难。如果批准他,想一想,那个窃取了自己的设计的小偷,贼人居然能将自己的名字刻在这座伟大的奇观的底座上,并因此永世受到人们的崇敬,拿破仑就觉得不可容忍。

    但是,这是拿破仑自己的设计呀,如果被自己否决了,这简直就像是自己枪毙了自己。但是能不能指出,这是抄袭的?毕竟,自己那里还有底稿呢。但是如果要这么做,这件事情就会弄得整个法国,整个欧洲,乃至于整个世界都知道。然后最丢脸的人是谁呢?毫无疑问就是拿破仑呀。爱慕希荣,自吹自擂,然后——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丑角嘛。所以,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无论是谁,尤其是吕西安和富歇。

    于是拿破仑只好咬着牙道:“这个设计虽然没有约瑟夫你说的那样糟糕,但是也没有好到那种程度。总的来说,它有一定的可取之处,但整体上,整体上还不足以作为我们的奇观的设计……”

    “我总觉得你的态度很怪异。”约瑟夫说。

    最终,心情大坏的拿破仑在其他方案中选了另一个方案,那是一个钢铁的,高达三百多米的古埃及式样的方尖碑。

    在方尖碑落成的时候,拿破仑额亲临现场,人群朝着拿破仑欢呼,拿破仑却显得有点忧郁。一些人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便附会出了各种故事,有的有关爱情,有的有关品德,还有的,和外星人有点关系……这也成了法国后世的文学创作的一个常见的题材。

    总之,自那次之后,拿破仑并没有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虽然拿破仑已经不在政坛上了,而且也很少就法国乃至世界的政治事务开口,但政坛上依旧到处都是拿破仑的传说。而且拿破仑还经常出现在各种公众场合,比如各种慈善活动,各种艺术活动,各种科学活动当中,每一次当他出现的时候,总能赢得一片欢呼。只不过以前人民称他为“第一执政阁下”,现在大家都称他为“我们的陛下”,因为他虽然不再是法国的第一执政了,但他依旧是整个欧洲的皇帝。

    时间很快就到了1821年。在原本的历史上拿破仑是在这一年去世的,不过证书时空里的拿破仑活蹦乱跳,啥事都没有,吃嘛嘛香。至于约瑟夫,因为良好的生活习惯,身体状况甚至比拿破仑都好。

    到了1835年,波拿巴家族的最后一位高官。真理部长吕西安也离开了政坛。据说当他辞职离开的时候,数以百计的群众都来给他送别,并且向他亲切地呼喊:“亲爱的爸爸!”

    (全书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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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天然怂的工科男,因为某种不明的原因,穿越到了大革命之前的法国,而且成了未来的拿破仑皇帝的大哥。他是顺势抱住这条大腿,从此混吃等死;还是抓住这个机遇,去开创属于自己的伟业呢?法兰西之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法兰西之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法兰西之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