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这晚过得有些难受
这特么真是哪壶不开,你就提哪壶。
明明情绪稳定了一些的,此刻又被再次撩起。
跟姚江生聊教学法,这不是梁荆宜来连部的目的,他是来倾诉、是来宣泄心中苦闷的。
尽管在去年打演习之前的协同训练中,他见识了指导员那深厚的炮兵专业知识功底,但他暂时不需要啊!
实话实说,单论在炮阵地指挥这一块,搞政工出身的姚江生,能力并不在副连长朱金陵之下。
见指导员茶杯里的开水快见底了,他从办公桌边上提起水瓶,又给续了一些。
“谢谢了啊!”姚江生抬手拿了个杯子递过来,“麻烦你自己泡,茶叶这里有,是我老家庐江本地产的。”
“我喝开水,谢谢。”梁荆宜倒了水,便坐等指导员将会议记录收尾。
五分钟后,姚江生突然站起来,他又是做扩胸运动,又是扭腰送胯的,这说明收尾工作已经顺利完成。
接下来,便是聊所谓的“教学法”了。
说实话,聊教学法梁荆宜心里是抵触的,但指导员姚江生有兴趣,他又不得不应付式地一问一答。
来一连当指导员已有一年半了,姚江生对手下这个班长的脾气和个性,自然是很了解,见这个“教学法”的话题,梁荆宜不想多谈,他沉吟片刻后话峰一转,换了种更温柔的口吻问道:“你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梁荆宜长舒一口气,摆摆头。
“和女朋友矛盾了?”
“没有。”
“那是不是最近觉得身上的压力很大?”
这才是梁荆宜的痛点所在,他之所以会产生一些乱七八槽的想法,就是因为近些天来,压力过大而找不到合适的宣泄口。
而被姚江生这么一问,他那濒临崩溃的情绪,瞬间就找到了“出口”,鼻子发酸那属于是小事,从哽咽到流泪,才是此时宣泄情感正确的打开方式。
“来来来,一班长坐在我的身边来。”姚江生赶紧过来温柔地拍拍梁荆宜的肩膀以示安慰,等人家起立后,他把那椅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今晚我俩说说心里话,你不要把我当作是指导员,就当我是你的兄长......你可是我们一连最优秀的班长,坚强一点。”
要说他这种鼓励,放在平时那就是效果一般般,因为没什么突出的特点。
但今天情况不同,梁荆宜是来“求安慰”的,所以,姚江生这番平淡无奇的安慰话,听起来还是心里舒坦的。
既然半夜三更来找的原因已经探明,接下来就是政工干部最擅长的做思想工作了。
姚江生说:“压力大是好事,有压力才有动力。年轻人嘛,就应该不断地给自己主动施加压力,人只有在压力中成长,才会取得更大的进步和更骄人的成绩。我知道今年连队决定把你们一班树立为典型、树立为标杆,无形当中给你这个当班长的增加了一定的心理负担,但你要学会自我调节、自我减压。不管面对任何事,努力就好,其它的全部交给时间。”
贵为第四年的老鸟,梁荆宜在新兵们面前的表现,那是成熟得不行。但在姚江生的面前,他就是个新兵。
指导员的这番开导,顿时让他觉得很是惭愧,甚至是有些无地自容。
眼瞅着自己做的思想工作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姚江生便开始着手“巩固”了:“团里王参谋长来验收,不管你的教学法搞到何种程度,也不管能不能顺利过关,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个教学法验收的过程,你从中学到了什么,提升了什么。你的付出,全连人看在眼里,领导也是心知肚明。如果一个人太看重得失成败了,那么,他以后不管干什么,都是走不远的。”
得失成败?梁荆宜是情绪失控,心态有些崩,但大脑还是清醒,还是好用的。
姚江生说他“太看重得失成败”,令到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毕竟,自己代表的是整个连队,与个人的得失成败,似乎牵扯的关系不大。
“指导员,我......”他想对“得失成败”提出自己的见解。
“最近有没有给家人和女朋友写信?”可姚江生并没有打算给他机会把话说完。
这特么还是说说心里话的聊天吗?简直和带新兵期间的那次“一言堂”同出一辙,什么话都被他一个人说完了。
“在苦闷的时候,不妨和女朋友打打电话或是写写信,恋人之间的倾诉很关键。你是不知道啊,当初我在军校读书时,但凡遇到烦心事,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写信给你嫂子,那时津贴费很少,打电话太奢侈。现在你嫂子还珍藏着我写给她的好几十封信呢!你给女朋友写过情书没有?有没有和司务长叶山水一样,给过女朋友一次‘刻骨铭心’的感动?”
嘴巴嗫嚅了几下,梁荆宜颇无奈地苦笑着。
这表情不言自明,就是没有。
“明天养精蓄锐,也不用加班练教学法了,晚上熄灯了就上床睡觉。白天呢,抽时间给女朋友打个电话抑或是写封信,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要毫无保留地分享和传递给她。嘿嘿,这个经验我一般不告诉别人的,注意保密。你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我给你安排。后天的验收,你轻装上阵。”姚江生说得那是云淡风清,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梁荆宜别的没记住,却记住了那句“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要毫无保留地分享和传递给对方”,他也是按这个要求去做的。
一个月之后,他在写给余舒雅的信中,把临考前自己心态炸裂到崩溃的实情,告诉了人家。
那一次余舒雅的回信,也有足足的八张纸,看完那封信,令他不由地想起了两年前,在反坦克营大操场,团副政委上课时讲的那段话“做人的思想工作,那是超度人的工作”,他觉得余舒雅对自己,那就是在“超度”。
“谢谢指导员。”聊来聊去的也聊不出什么花样来,梁荆宜起身放好椅子。
“‘连魂’也要时刻放在心里。”说完,姚江生对他咧嘴笑了。
如果没有后面的“连魂”,梁荆宜只怕是情绪基本稳了,可听了这两个字后,他的心情又再次从半山腰,瞬间滑入到了谷底。
看来靠谁都靠不住,靠谁都有可能让老母猪上树,唯有靠自己,这才是王道!
在临出门前,他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并礼貌地道了声“指导员再见”。
“老梁,你过来一下。”带岗的张春柳站在水泥走廊那边朝他招手。
本来不想去的,但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毕竟天天在一个锅里吃饭,平时关系还算处得不错。
问明了半夜三更到连部找指导员聊天的原因后,这小子当即来劲了。
“你看我在连队舒不舒服?”
梁荆宜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个观点。
“知道为什么吗?特么的六个炮班长,凭什么我张春柳最舒服?”
不等梁荆宜摇头,这货那叫说得一个简单直白:“反正我什么也不会,领导哪怕是逼着要我上,我也还是不会。懂了没?这就是叫做‘实力’,没实力的实力!”
这还没完,他继续说,“拿一样的工资,职务也都是班长,你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你,我俩能比嘛?没有什么可比性。所以呀,兄弟,凡事要看开一点,能混就混,混不好更要混。搞那么好,搞那么累干嘛,谁特么心疼你,图什么嘛你......”
张春柳还在喋喋不休,可梁荆宜没心情听下去,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不想成为张春柳口中所说的那种“什么也不会的人”。
如果混到了张春柳口中所说那种地步,他觉得自己会生不如死的。
不过,人家费了那么多口舌,终归是想帮助和开导他,并非是想取笑和揶揄,所以,他还是对张春柳表达了谢意。
话说张春柳这货啊,当班长也是个另类。
连队考虑到他是养猪出身,所以一直没有安排什么重点教学法课目给他弄。
包括一年后,他、梁荆宜和徐陈伟去团教导队参加专业教学法集训,这货也是把“二胡”拉得哧溜哧溜响。
当兵五年,他算是把那句“没实力的实力”演绎到了极致!
第376章:老宗,我恨你
两天后。
“29118,这里是xx舰,甲板已清空,空域已清空,你的巡航任务已经完成,请你立即返航!”
“29118收到,我已无法返航,请你们继续前进!继续前进!”
在这一天里,致敬为维护国家领土安全,而牺牲的英雄们。
上午十点,太阳正毒。
团王参谋长的验收异常顺利,他看了不过两分钟,就被营长沈响拉到芒果树下面,边喝茶边听取工作汇报去了。
或许在他的眼里,这些基层当班长的士官们,面对上级安排下来的任务,估计没人敢不全力以赴对待的。与其站在太阳底下听这些人叽叽歪歪的,还不如干点实事。
宗儒麟知道那晚梁荆宜找指导员姚江生求安慰的事情,则是在四天后,他是代理二排长,住在六班,是张春柳有意无意地向他“泄露”一二的。
这老鸟知晓了那晚徒弟去连部寻求“安慰”后,火气火燎地就到一班找梁荆宜求证事实的真相了。
如果这事当着排长黄广雄和一班众人的面被提起,那将是令人多么尴尬的一件事。
还好宗儒麟这次给足了徒弟面子,他是拉着梁荆宜去器械场求证和了解真相的。
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梁荆宜也没想着遮遮掩掩什么,一切都是照着实情实话实说。
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这次教学法验收的课目“瞄准与标定”,居然是老班长宗儒麟特意从连长姜子军那里为他“争取”过来的。
那“争取”的过程,用宗儒麟的话说,属于是“舍己为人”。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因为连长姜子军的初衷是希望借助这个教学法,能让他宗儒麟在团王参谋长面前“秀”上一把。可他却主动向连长申请,把机会“让”给梁荆宜。
姜子军当时费解地问他为什么?这难道是学宋代的“孔融让梨”吗?
他说,一班长是连队重点培养的对象,像这种难得的机会,应该让新人多露露头,而他作为一名二级士官和代理排长,就没有必要再为了这个事,而去“出风头”了。
尽管姜子军对他说的“出风头”不置可否,但想到这货今年百分之九十会走出连队到高等学府深造学习,于是,便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算是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这样才有了“梁荆宜迎考”这么个破事。
自己的事你扔给人家干嘛,你没手没脚没长嘴嘛!么皮的,说到底等于是你狗日的给我惹的麻烦!梁荆宜的脸都给气绿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宗儒麟是自己老班长的身份,把对象换作是其它任意一个排长或者班长,直接开骂那是轻的,动手才是常规操作。
见梁荆宜脸色变得难看,且一声不吭,这货是个明白人,张嘴又开始做起了思想工作:“你现在经历点挫折也好,我还不是这样捱过来的,二十岁正年轻嘛!”
听起来宗儒麟这话和指导员姚江生说得相差无几,做思想工作嘛,基层部队的套路都是一个卵样。
先是把你里外夸赞一番,如果有效果,则是见好就收;要是夸赞打动不了你,那么就霸王硬上弓,这招叫做“软硬兼施”。
但凡用上这两招,几乎就没有攻不下的堡垒。
因为在一般情况下,稍微夸赞一下,绝大部分人都表示降服了。
并且做班里战士的思想工作,班排长们出马就足以解决,如若需要连长、指导员亲自出动,那就是属于“降维打击”了。
“以后这种好事留给你自己,不要害我。你现在不是二排长嘛,底下又不是没人可用。”梁荆宜没个好脸色给他。
四年和六年的部队生活,让他俩谁也别想轻易说服谁,只不过宗儒麟的职务是代理二排长,加上顶着连队党支部群工委员的头衔,所以在接触的层别和话语权方面,要相对比梁荆宜高出一截来。
就像这次教学法的迎考,如果宗儒麟不是代理二排长,如果他不向连长姜子军“献言”,根本就轮不到梁荆宜在姚江生和张春柳面前“拉胯”,说得直接点,他就是个诱因。
“你看看现在的二排啊!四班长郭鹏永你了解的,那是你的老班副,他训练上还有积极性可言吗?根本没有。和之前的同年兵任斌卫、金超先一样,他就想着干完今年就退伍。如果不是党员的身份,他早就天天喊着‘倒计时还有多少天’了。连队不是让他负责出黑板报嘛,这事你难道不知道,特别的费脑又费时,所以呀,对他,我是不能抱有任何的指望了。五班长秦山峰是从营直调过来的,虽说专业上通过后天的努力,还算是马马虎虎可以将就,但其它的那些,你就不要多想了。六班长张春柳,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那是得过且过的一个人。”
“你千万别说人家是得过且过,遥想当年他从你们炮二班调下去接替杜军安养猪,你可是找时任指导员范平礼好好理论了一番。说到底,不就是舍不得这么个优秀的兵离开炮二班嘛!”
终于逮住了这个机会,梁荆宜立即进行反击。
“那时我也年轻嘛,看人不准。”
“那你现在呢?”
“现在......嗯,怎么说呢?”宗儒麟顿了几秒,似乎在思考后准备重新组织语言,见梁荆宜的脸色略比之前好上一些,他又开口了,“刚来当兵时,想我也是长得青春逼人,可如今‘青春’不再,只剩下个‘逼人’了。”
“哈哈哈......”梁荆宜瞬间被他给逗笑了。
逗笑的原因有点意外,没想到这只老鸟在死板的外表掩盖之下,居然还隐藏着一定数量的幽默细胞。
这还没完,他又吹起了郭鹏永班里的新兵叶伟庆,他说,这个新兵蛋子前些天交上来一篇“科幻型”的广播稿,标题是“二十年后的我”。
叶伟庆是这么写的:今天天气不错,我和老婆带着我们可爱的一对儿女环游世界,突然,从路边冲出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又满脸污秽,且无家可归的老太婆。我定晴一看,天啊,这老太婆竟然是我十年前的语文老师!
“哈哈哈,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叶伟庆在我的印象中,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人啊!”梁荆宜觉得这是宗儒麟故意胡编乱造出来,惹他发笑的。
叶伟庆来自广东汕尾,城镇兵,一九八二年出生,个子瘦瘦小小的,新兵连期间是徐陈伟班里的,他擅长画画,曾经和董富贵现场比试过“看谁画的鸡蛋更圆更有质感”,也正是因为他俩在绘画方面有一点天赋和一定专长,后来被郭鹏永叫上一起出黑板报,这也为他俩晚上逃避体能训练,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当然了,这些也都是后话。
既然是徐陈伟带的新兵,如果按地方上的排资论辈,宗儒麟可以称得上叶伟庆的师祖了。
“骗你!骗你有什么好处吗?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郭鹏永是不是真的。不过,你不要跟他说,是我把这个透露给你的。我可不想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地说‘反骨仔’!”
这么一通聊下来,之前紧张的氛围消失了大半。
梁荆宜虽说有气,但宗儒麟能做到放下架子、放低身段,这也从侧面说明人家是服软了。
台阶台阶,现在就需要一个合适的台阶,方便彼此双方借坡下驴。
宗儒麟戏称,他要把那晚白吃白抽的泡面和石狮折算成现金,返还给梁荆宜。
我考,这特么谁好意思要啊!
见梁荆宜拒绝,这老鸟换了种补偿方式。
他说,等下半年平和的红心密柚到了成熟季,他买了几个回来当是“负荆请罪”了。
这种“以物换物”的鸟操作也亏他想得出来,害得徒弟吃了这么大个闷亏,他想这样就给打发了。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了老鸟。梁荆宜心里想,多多少少要弄碗水饺营养一下自己,并且这钱得老宗掏。
第377章:老徐好样的和第九封来信
专业训练已开训两个多月了。
这天上午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副营长陶炼心血来潮,亲自组织炮长们来了次随机考核,考核的内容分为两项:一是单修,二是口令。
可结果让人事先绝对想象不到,一连的二班副徐陈伟犹如一匹“黑马”,从老鸟扎堆的一帮人中,斜刺里杀将出来,在时间和精度上,双双获得了第一名。
要知道平日里训练,这小子表现得中规中矩又不显山不露水的,但面对副营长组织的考核,谁能料到他能登上榜首。
貌似像这种考核,他也不可能全凭运气啊!
难道是因为平时在小考中,领导的级别不够,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视?直到这次,他才稍微上点心不成?
全营学炮长专业的一共有十九人,除了他一个义务兵之外,剩下的那些全部是清一色的士官班长。
面对十八个“老不死“的士官们,徐陈伟第一次接触炮长专业,却破天荒地考了个第一名,这在一营应该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副营长陶炼逮住这个机会,几大点又几小点的发表了他“新瓶装旧酒式”的一番经典演说。
他说:老鸟们的训练态度和积极性有待于提升,还说这些人的紧迫感有待于加强,末了,他仍不忘嘲讽这群老鸟们是不是想就这么简单地被后浪直接拍死在沙滩上?
唉,这徐陈伟那么猛,搁谁特么也顶不住啊!
老鸟们也没办法呀,上了考核场又不能做假,个个那都是全力以赴对待的,要怪的话,就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了。
考核结束后,一连几个炮班长坐在一起聊天闲扯时,二班长孙文武戏称:以后的协同训练和实弹射击,二炮就交给徐陈伟了,而自己只需要当一个“快乐的甩手掌柜”就行了。
他这么说,只能算是博得众人一笑罢了。
真正到了协同训练和实弹射击,连队领导能让他这个大班长退居二线,而把一个小班副推到前台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除非......除非是他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测的意外情况,突然挂掉了。
徒弟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梁荆宜作为师傅心里自然是高兴。
不过,人家徐陈伟还是很低调的,面对班长们的恭维,他谦虚地表示,这不过是副营长组织的一场普通考核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而自己这次之所以考得还行,里面有一定的运气成份。如果在六月份团里组织的炮长专业考核中能取得第一名,或是和二排长宗儒麟一样在集团军组织的炮长专业比武中整个好名次回来,那才是能力素质的体现。
今年团里对专业训练的重视程度,比去年有了较大提升,据说上面已经放出风声来:炮长专业取得前两名成绩的,团里给予记三等功。
这就是诱惑啊!
要知道去年前两名的奖励,才仅仅是个团嘉奖而已。
团嘉奖和三等功之间隔得可不止是一星半点,那可是星辰大海般的存在。
中午,梁荆宜收到了余舒雅的第九封信,这封信相对而言写得并不算太长,但内容和质量还是一如既往的上乘。
老梁:
你好!
好久没有给你写信了,这里面也有无限的牵挂和思念,每当下午六点半下班了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都会习惯性地看一眼,你所在那个方向的天空。
无论是晴空万里,还是阴雨绵绵,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想问一声:老梁,你在那边一切都还好吗?
我现在除了上班,还忙着给自己转户口。
我要把原来我的“农村户口”转为“非农村户口”,然后,再转到我工作的这个地方来,这里面当然也要花上几千块钱。
我只是回家征求了一下我父母的意见,至于其它后续的那些事情,我根本不想让他们操心。
我现在同时也在自学会计,我想去考中级会计证。
如果这些事情要顺利完成,我大致估算了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
你还不了解,如果在这边依靠自己的努力,找一份正式一点的工作,那前提条件是必须具备jz市的城镇户口。
而我却没有。
老梁,我有时候常常想:如果我还有能够再回校园里读书的机会,那该有多好啊!
可既然现在没有这个机会了,那么对于我而言,在这个世界上,我的明天怎么样,都得靠自己一点一点的努力,况且,也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了。
老梁,说真的,从学校踏入社会已经有一年零两个月了。
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我一直属于是“在外闯荡”的形式,没有停留过脚步,这也使我越来越讨厌这种生活。
和社会上的人接触多了,也让我感觉我和你的那份感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越是可贵的东西,我就要越懂得去珍惜!
老梁啊,你最近是白了还是黑了?是胖了还是瘦了?工作和训练的压力大吗?
无论周围的一切弄得你有多么烦忙,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老梁,好久也没有收到你的来信了,我想你最近一定很忙,没有时间给我写信。
放心,我不会怪你的,只愿你一切都好,别让我为我担心。
老梁,每当我打开抽屉,拿出你的相片,看看照片中的你,给我一种感觉,你很憨厚、正派、老实且又不失机警和帅气。
我觉得能做你的红颜知己,那是我的幸运。
人生难得一份真爱,如果得到了,就不要轻易放手,我时常这样跟自己讲。
这次我表姐结婚,正值荆州举行龙舟赛,我特意在金凤广场为你照了几张单人相,准备有时间了一起寄给你。
结果相片让我不小心给弄毁了,不过还好,我是有底片的,等我这两天拿去洗了就快点寄给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相片这个事,你可千万别猴急哟!
老梁,你可知道有的时候,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是多么的累,这当然不仅仅指的是生理上的,而且还包括在每个人心理上的。
我觉得苦累对于人类而言,并不值得可怕,并且耐力还可以通过时间和实践去磨练出来。
但一个人的心,有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却是那样的深不可测抑或是不堪一击。
人啊,真是一个奇怪的物种!
我觉得作为人能够投胎遇到你,真是一件值得开心和甜蜜的事情,嘻......笑脸一个,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很迷信?
老梁,我这次可抽不出太多时间给你写那么长的信了。
写长一点不要紧,又得花上半个多月的时间,可是我又急着把信寄给你。
所以,也只有这样只言片语啰,请你原谅。
祝你:一切都好!
余舒雅
二零零一年五月十二日晚六点十二分
呵呵,还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看到这个位置,梁荆宜那是忍不住诡笑着来回读了好几遍。
至于为什么会诡笑,作为荷尔蒙旺盛的男人,大家都懂的。
这次回信,梁荆宜把上个月参加教学法验收的那段“黑暗时光”,毫不掩饰地全部向余舒雅汇报了。
指导员姚江生不是说,要把自己在部队里的喜怒哀乐全部分享给女朋友嘛,他这个老实疙瘩那是完全做到了。
并且,他经常拿出来温故而知新的第一封信,人家余舒雅在信里面所写的内容和姚江生所说的,那简直是有点不谋而合嘛!
她是这么写的:在我身边生活的不同的人,组成我—舒雅生活的圈子。这些形形色色的人,让生活在圈子里的我,是既欢喜又忧愁,他(她)们让我的喜怒哀乐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样的,在他(她)们的面前,我可以无拘无束地放飞自我。
按照目前的这个发展趋势,我绝对应该是她“圈子”里那个最重要的人!梁荆宜的自信心瞬间爆棚。
等写完寄走了这封信后,他对余舒雅的第十封来信,那又是充满了无限的等待和期望,因为他想从余舒雅那里得到某些“特殊的指引”。
第378章:《读者的汇款单》
梁荆宜被连队推荐到团里参加“十佳思想工作骨干”的评选,结果他走了“狗屎运”,被眼光独到的领导和评委们给慧眼识珠般选上了。
从天而降的荣誉,让他受宠若惊。
和去年打完演习回来被评为“xx五号演习十佳义务兵”一样,他觉得自己有些德不配位。
团政治处要求连队给当事人交上一份字数不少于一千五百字的“事迹报告”,并特别指出这批被选上的“十佳思想骨干”,大概率会作为先进典型,在团俱乐部给全团官兵作报告和宣讲。
关于那份事迹报告,指导员姚江生把梁荆宜喊到连部,让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考,这算是太相信我的个人实力,还是另有其它的原因呢?梁荆宜琢磨着。
要知道以前但凡连队需要应付上级的文字材料,一般情况下都是由文书或是干部们操刀的。
毕竟这两类人,属于是专业玩笔杆子的,他们处理起文字来,那是妥妥的有感觉。记得九八年年尾至九九年年初的那段时间,全团去闽粤交界处参加“hg军用光缆施工”,三师兄蒋古日因为当着团长的面,跳水排除故障给力,被团里记三等功一次的事迹报告,虽说是像“压担子“一样甩给了梁荆宜操刀,但后面还不是由排长钭星宇又加工润色了的。
可指导员让他写自己,这不是自吹自擂嘛!想一想就令人挺难为情的,但领导既然开口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服从命令。
受领这个任务写到一半后,他想啊,要是王威国没有出去参加专业集训就好了,这样的话,自己不就可以让王威国代劳了。
不说让这小子全部代劳嘛,最起码加加工,或者是润个色什么的,总还是可以的吧!
仅过了一天,瞌睡遇到枕头的事,它居然还真的发生了。
这天是星期日,部队法定的休息时间,在火箭炮营侦察集训队的王威国是上午九点回的连队。
集训队周日休息那是全天,而连队的周日休息才只有半天而已,因为连队下午还得安排时间搞生产和修整那条任你修来修去,仍然没完没了的环团公路。
今天王威国之所以独自一个人回来,那是因为他昨天下午接到了文书张鹏永的电话。
张鹏永在电话里告诉他:有一封从甘肃兰州寄过来的挂号信是他的,并且那信封上注明的落款单位有点“吓人”,是大名鼎鼎的“读者杂志社”。
“读者杂志社”这可是中国当时纸质刊物里面,处于最顶级、最畅销的金字塔塔尖级别的单位。
当张鹏永告诉他是“读者杂志社”寄过来的信时,这货心里那叫一个激动。
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退稿信”,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一心只往好的方面想。
他在电话里不停地说着“感谢班长”之类的话,人家张鹏永在收下一大串的“感谢”后,笑嘻嘻地扔给他两个字——老乡。
他顿时领悟过来了,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自己来封信都能第一时间接到连队文书亲自打来的电话,如果不是因为有老乡这么一层特殊的关系,换作是别的新兵蛋子,谁才会管你是那路神仙寄来的信呢!
既然回到连队了,自然得去连部报个到,证明自己曾经来过,这也算是战士必须要做到的礼节礼貌。
连长姜子军去了三楼副连长朱金陵的宿舍下象棋,那副象棋还是前任副连长余辉斯留下来的。
部队的干部们总是带头用身体力行的实际行动,来诠释着什么叫做“勤俭节约”,什么叫做“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两方面传承。
而指导员姚江生伏在办公桌上,正埋头奋笔疾书写着什么。
作为指导员,他每天都得完成一定数量的文字材料,仅是纪录本,就有两三种不同的类型。不同的类型嘛,也就预示着必须用不同的文风写。
这也是他晚晚加班到深夜的一个原因所在,这种情况也是基层连队的一个“通病”。上级领导一直在强调要给基层连队“减负”,但口号喊得震天响,这个“负”啊,却一直减不下来。
门外响起了“报告”声,他在说“请进”的同时,抬头一瞧,见是侦察班的王威国,脸上立马掠过一丝丝疑惑的表情。
也是的,在一般情况下,专业集训队的人在没有得到连队统一的通知下,节假日那是极少私自回连队的。这新兵蛋子单枪匹马回来,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连队汇报?
两秒后,他脸上迅速恢复到正常神态。
问了才知道,这新兵蛋子哪里是向他汇报什么重要的事情,人家是专程回连队取信的。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通讯手段简单匮乏且有限,虽说不至于远距离的交流沟通靠吼,近距离的安全保障靠狗,但收到一封信后,自个内心的喜悦之情,无疑可以媲美如今中了一张三千块钱的小彩票。
当然了,广交笔友的那种人除外。
信是姚江生喊文书张鹏永送到连部的。
指导员嘛,脑瓜子里面始终装着“如何把握连队战士的思想脉膊”这么一个思考,所以面对这个难得的机会,他肯定是要利用一下的。
年轻人有虚荣心,那是不可避免的,更何况王威国接过的那封挂号信信封很大不说,且厚厚的,提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这摆明了里面是有“私货”。
果不其然,拆开来里面是一本二零零一年四月份刚出版的《读者》,翻开书,浓浓的油墨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汇款单!”姚江生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比巴掌略小的纸张,那纸张上目测有打印的蓝色字体,“二十一块,不错啊小伙子,你靠文字赚钱了。”
“成功了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的文字被收录到《读者》书里了。”确认这不是“退稿信”的王威国兴奋地张开双臂,正准备给对面的姚江生一个大大的拥抱,突然他的动作又停止了,应该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瞬间失态。
“祝贺你!”姚江生把刚刚从地上捡起的汇款单递了过去。
参加过“京城五十周年大阅兵”的人,什么大阵仗和大场面没见过。
接过了汇款单,王威国紧紧握住姚江生的右手,用力地摇了又摇,仿佛这个“款”是指导员汇给他的。
他俩可以说都是搞文字工作的人,只不过一个按部就班的被条条框框桎梏住了大脑,限制住了发挥;而另外一个则是可以天马行空不受约束,由着自己的性子和爱好,随意堆砌和组合文字。
他俩也可以说是文字的“搬运工”,姚江生的“搬运”,那是日常的工作,是本份;而王威国的“搬运”,有可能一举成名声名鹊起,也有可能只是昙花一现,在一个不算灿烂的烟花放过之后,就归于长久地沉寂。
写文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要想始终竞走在文学这条路上,你必须放下一切私心杂念,做个默默无闻的“苦行僧”。
在接受了一通指导员思想上的洗礼和灵魂上的拷问后,王威国带着一颗感恩的心走出了连部。
他得去向新兵班长报喜,元旦节寄信当天,他和梁荆宜有个私下约定:如果投稿给《读者》的文章被发表录用的话,有稿费了,他是要请客的。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他得说话算话呀!
梁荆宜没让他请客,才二十一块钱,能请什么客嘛,两瓶可乐,两袋花生瓜子,也就所剩无几了。
再说王威国本身在新兵连期间,那都是节俭得要死要活的,让他请客,梁荆宜是万万不会的。
元旦那次,不过是俩人之间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心意领了,其它的就算了吧!
王威国则是当着梁荆宜的面,继续放出“缩小版”的豪言。
以前在新兵连时,这货放“卫星”说,要成为一名军旅畅销书作家,现在他改成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新闻报道员,就像连队副指导员刘河爱一样,凭着一支笔,仅仅在炮兵团四年的时间里,就整两个金灿灿的三等功挂在了胸前。
梁荆宜一边对他的豪言表示夸赞,一边捎带着问他的专业学得怎么样了?
谁知说起专业,这货马上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而吧叽的,原因无它,侦察专业他不感兴趣,平时的学习和训练,他都是“应付式”的,所以成绩有点“拉胯”,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说,侦察班四个同年兵,陈德俊、王章燃、朱辉志和他,其中陈德俊和他学的是侦察,王章燃和朱辉志学的是计算,他是四个人里面最不受班长郭中华待见的。
这其中有个人性格和作风养成方面的因素,但更多的也是因为他的训练态度不端正。
这货在临去集训队时,还和梁荆宜说:我想调到炮排当个简单的炮手。
“少尼么的自甘坠落!”梁荆宜气得一脚踹在他的屁股墩子上。
等这货走了看不到人影了,梁荆宜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找他帮忙呢!
可惜的是,为时已晚。
一天后,梁荆宜“自吹自擂式”的事迹报告交到了连部,指导员姚江生笑纳后,也没提出什么宝贵意见,仿佛他很满意似的;
三天后,在团俱乐部召开表彰大会,团领导对“十佳思想工作骨干”进行了颁奖。
而事迹报告嘛,就这样在雄壮的进行曲中不了了之了。
经此一事,梁荆宜算是深有感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计划不如变化,变化不如领导一句话”吧!
第379章:董富贵被蛇咬
近一周时间除了专业训练之外,连队就是以搞后勤生产为主了。
这都是因为去年营里在菜地走廊两侧种植了佛手瓜,且长势和收成喜人,因而在师里出了名,不仅引来了其它兄弟单位领导的观摩学习,还在年底不出意外地捧回了师后勤部颁发的“后勤生产先进单位”。
于是,今年师后勤部领导又有了新的要求:炮兵团榴炮一营的菜地,要继续搞点特色出来,六月五日将由后勤部牵头,再次组织其它兄弟单位的领导过来观摩学习。
领导之所以提出这么个“新要求”,自然是有他们的考量:一个是充分的信任,去年的佛手瓜让他们眼前一亮,这可以说是部队进驻zz以来,师里后勤生产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另一个是寄予了厚望,在去年取得成绩的基础之上,他们希望一营再推阵出新,引领菜地的“时尚新潮流”。
毕竟像这样的“后勤生产先进单位”不可能“年年岁岁花相似”,单一的以种植佛手瓜为主打牌吧!
再说了,经过去年的观摩学习,其它兄弟单位也有样学样,回去后把佛手瓜种植那是搞得风生水起,大有赶超一营之势。
“一营全体官兵要把师后勤部领导的指示牢记于心,并用实际行动捍卫属于我们的荣耀。”副营长陶炼在全营干部和骨干会上说得那是振振有词。
他这么说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想方设法也得保住咱们一营“后勤生产先进单位”的这个金字招牌。
副营长的职责有两大块:一是炮排的训练,二是后勤生产。
去年年底的那个“后勤生产先进单位”也是靠他一拍脑门,突然间灵光乍现鼓捣出来的。虽然有阴差阳错误打误撞的成份,但也不可否认,他对此所作出的努力。
既然各级领导都纷纷表态发话了,那么,营直和各连还不得马上跟进。
经过几个单位领导的磋商,报营里领导批准,今年菜地的特点突出以“绿色”为主,其它像那些什么老一套的培土、升高、整垄为辅。
这里所谓的“绿色”,可不同于菜的长势或者是菜本身的颜色,它指的是菜地铺天盖地的一片“绿”。
说白了,也就是像部队去年在海边打演习的炮阵地那样,除了人走的那条道之外,其它能看得到的地方,全部铺上绿油油的草皮。
乍一听,立马觉得这个“特点”十分坑爹,但细细一想,也不能算太坑爹。
上级给的期限只有短短的一周,话说一周时间,你又能折腾出什么稀奇玩意出来呢?
而这“芳草碧连天”的一片葱绿,不说别的了,最起码还是挺养眼的。
这么一来,也不枉其它兄弟单位的领导过来观摩学习一场,并且这一招啊,是没有哪个单位敢回去了马上模仿的。至于说想超越,那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原因很简单,你把草铺在菜地是养眼了不假,但这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玩意,又怎能轻易地让你好过!
等它的草籽一落,时辰一到,那菜地的草,会长得让你怀疑人生。
当然了,目前这些还都顾不上,砍草、铺草等先过了领导这关,再考虑以后怎么除草吧!
炮一班贵为连队的“标杆班”,争第一和扛红旗,那自然是不遑多让。
梁荆宜和叶才智已经带领班里的五个兄弟,去南仔村那边的桔子林连续砍了两个中午了。
虽然班里人个个心里面都或多或少有点怨言,但一想到为了班集体的荣誉,这些人也都忍了。
作为班长,梁荆宜也清楚手底下这些人的真实想法,他也不想这样。
其它班的人中午都在午休睡觉,唯独他们一班的人出去砍草,搁谁心里会没个想法呢?
可他有自己的难处,连队领导对他的“敦敦教诲”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耳边萦绕,“一营一连一排一班”他不想让“一”字旁落,更不想让领导觉得被辜负。
哪怕搞教学法迎考那次,六班长张春柳开导他,跟他说不要那么认真,混一混,人舒服就行了。
但他不想做那种成天混日子的人,他担心到时候日子没有混好,反倒是被日子把自己给混了。
他觉得自己要么就不干,要干就要竭尽全力地去干好它。
一班菜地的草已经全部铺完了,今天中午主要完成的是连队临时让他们班托管的四席侦察班的菜地。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依旧是南仔村,前两个中午去砍草收获满满,今天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只是大中午的,太阳毒了一点。
和排长黄广雄打了声招呼,他们一行七人头戴迷彩帽,身穿背心短裤,脚蹬解放鞋,背着个水壶,带上砍刀、月牙铲和大小背包带,就朝着南仔村桔子林方向浩浩荡荡去了。
他们要去砍草的这片桔子林有近百亩的面积,由于水源充足,青草长得肥美,尽管经过几轮乱砍乱伐,但草源还是依然坚挺。
七个人分为两组,梁荆宜和叶才智各带一组,两组相隔的不远,这样方便随时保持沟通和联络。
为了早点完成任务,他们每个人都很卖力。
虽然个个汗如雨下,但众人全然不顾,他们有说有笑的,场面好不热闹。
不大一会工夫,草就整了两捆。
“收拾一下,准备收工回去了。”梁荆宜估计这两捆草,足够铺满那四席菜地了。
“特么的。”手里挥舞着砍刀砍草的董富贵突然来了一句“军骂”,不过没人在意他,这货平日里嘴里也会时不时地飙出这三个字来,但接下来,他说出的五个字把所有人都惊到了,“我被蛇咬了。”
我考,被蛇咬了!
zz这地方那可是眼镜蛇的故乡。梁荆宜的心里咯噔一下。
众人拿起手中的“武器“,赶紧朝董富贵围拢过去,他们做好了攻击准备。
“有牙印!可能是毒蛇!”梁荆宜扔掉手里的月牙铲,抓起董富贵那只痛到剧烈颤抖的右手,初步判断是咬在无名指的指头上。
农村出来的人嘛,对蛇咬伤这个事,还是见过不少的。
“挤,班长要先挤出毒血。”班副叶才智听说是毒蛇后,上来不顾董富贵嗷嗷叫着阻拦,强行从梁荆宜手里夺过那根颤抖的手指,就是一通大力地挤压。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被毒蛇给咬到了,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先把毒血给挤出来。
“啊啊,班副你特么的......”董富贵的叫骂声像鬼哭狼嚎一样,可现在没人理会这些。
其他几个帮不上忙的新兵蛋子们正在抓紧时间找蛇,不过,那条伤人的蛇,早就被吓得跑了个没影。
在野战生存课上,梁荆宜听营部的孟军医讲过:人一旦在野外被毒蛇咬伤,千万不要慌乱,要保持镇静。不能就近处理伤口的,必须在第一时间送被咬伤者前往医院救治,并且途中最好不要有剧烈地跑动,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加速血液流动,从而减缓毒素的入侵速度。
这特么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丝毫怠慢不得,那两捆砍好的草就这样被无情地“抛弃”了。
第380章:这个兽医有点狠
痛到呲牙咧嘴且瑟瑟发抖的董富贵是被六个人轮流着背回营区的。
因为担心咬伤人的是眼镜蛇,所以梁荆宜砍断了一截小背包带,用来扎紧董富贵被咬到的那个右手无名指的中间位置。
并且,每间隔这么两分钟,他都解开扎紧的小背包带几秒,让董富贵稍微活动伸展一下手指,防止因捆扎时间过久,导致血液不畅通,从而引起其它的“后遗症”。
这招也是他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至于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他也说不清楚。反正觉得有用的措施,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认为都很值得一试。
万一运气好,不说是药到病除立杆见影吧,能延缓毒素的蔓延也是好的。
这帮人几乎是以跑三公里的速度,背着董富贵一路跌跌撞撞地狂奔回来的。
他们走到南仔的这片桔子林花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可回来才仅用了七分钟不到。
李龙德、祁大宁去工具棚放砍刀和月牙铲,其他人则是背着、搀着、喊着、簇拥着董富贵往营直二楼的卫生所跑。
卫生所的门虚掩着,这个时间点,孟军医应该正在醋睡。
“你们几个先回去,我和班副带着他就行了。”梁荆宜考虑到这不是靠人多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加上五个人同时涌进小小的卫生所,那还不把睡梦中惊醒的孟军医给吓个半死。
虽然柴军晓和张亮明也想留下,但见班长那不容商量的样子,也只能乖乖地下了楼,他俩和随后拍马赶到的李龙德、祁大宁会师后,便返回了连队等候消息。
他们四个人也是担心得不行,毕竟同班战友董富贵被毒蛇咬了,一时间还生死难料。
营部卫生所。
孟军医从睡梦中被叫醒,到底是干部,那种部分老兵身上所谓的“起床气”,这人还没有。
等了解了大致情况后,这位全营官兵私下里喊的“兽医”,先命令趴在班副叶才智背上的董富贵马上下来,尔后,他解开伤员右手无名指上的小背包带,拿起被咬伤的无名指瞧了瞧,手指着一把靠背椅说:“你坐上去。”
当董富贵那痛得狰狞扭曲的面部表情再次投送到他的瞳孔时,这家伙居然从嘴里吐出那么一段话来:“忍一忍,死不了的。如果是被你们所说的眼镜蛇咬伤,恐怕这小子早就神智不清了。你们看他那个样,还知道稳稳当当地坐着。”
孟军医话音一落,梁荆宜立马发现董富贵的嘴角有不规则的嚅动,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嚅动是因为他正在暗骂孟军医。
在这种情况下,梁荆宜很理解伤病员的心理感受。
都说“医者父母心”,你堂堂一个大军医没有一句安慰的话也就算了,还特么这样打击人家,搁在哪个伤病员身上,他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啊!
孟军医之所以说出那样的话,也是基于他的临床经验而作出的判断,毒蛇也分个三六九等,目测董富贵被咬的那么个状况,应该属于是毒蛇中的最低等。
当然了,治疗还是必须的,毕竟咬的那个位置,已经发黑那么明显了。
“给你放点毒血。”点起了酒精灯,孟军医右手拿了一把细长的手术刀,在燃着的火苗上来回烧烤了几个回合,直到刀尖被烧到红透,他才作罢。
这就算是所谓的“消毒杀菌”了。
看着那跳跃的火苗,梁荆宜突然想起了老家那走村串巷的兽医。
他们和孟军医一样,都是拿刀动手术,只不过一个针对的是动物,一个针对的是人,虽然他们的目的一致,都是为了让伤者或者是有需要的个体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但是救治的过程,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最明显的区别在于:孟军医的那把手术刀,做了高温消毒杀菌处理;而农村那真正的兽医是提着手术刀,就径直朝八戒的伤口上开始“撒盐”了。
要知道那一刀下去,痛得嗷嗷叫的“八戒”以后的幸福生活,可特么就全毁了。
“不怕,忍一忍就好了。”孟军医示意梁荆宜和叶才智过来帮忙搭把手,他估计自己一个人恐怕降不住面前这个长得壮实的小伙子,见俩人还不明白,他把说话的音量调高了些,“右手啊,按在手术台上!”
他口中那所谓的“手术台”,不过是一张简陋的破桌子而已。
董富贵反抗着弓起了身子,那张“手术台”被他磕碰得咯吱直响。
对那把细长手术刀的恐惧,几乎占据了他大脑的全部。
“老实点,现在不动手术,明天你特么的就会毒发身亡。”孟军医语气冰冷,仿佛眼前这个伤病员已经命悬一线,如果不听他的指挥,很快就会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坐好!”梁荆宜拉下脸来,双手使劲一把按住董富贵的肩膀,叶才智也心领神会地跟进,俩人就这样死死地把董富贵“钳”在靠背椅上,那只被咬伤的右手也上了手术台。
“不要动,也不要看,我这把手术刀可没长眼睛,一不小心就会割到别的地方。”孟军医右手掂着刀,对准手术台上的那只伤指,上下左右比划了两下,尔后,左手一把夹紧伤指,这是准备强行下刀子了。
啊啊啊.....
随着撕心裂肺般地嚎叫声响起,一个“十”字形状的刀口印清晰可见。
我考、特么的、么了个巴子、先人板板的等一系列骂人的脏话,从董富贵的口中鱼贯而出,这狗日的痛得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梁荆宜都有点担心,这货会不会脑门子一热,指名道姓骂起孟军医是个不折不扣的兽医来。
“好了,毒血挤得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大碍,最多一个星期就痊愈了。”孟军医将滴血的手术刀放进盘子里后,扔了一个浸泡过双氧水的棉球在董富贵的伤口上,以命令的口吻说,“按住它!”
见梁荆宜也在一旁帮忙按压,他一脸的不高兴:“老梁啊,你这个新兵没个鸟数,你都听到了他脏话连篇,回去了要好好教育。像这种人最好是回个‘炉’,特么的也不知道他新兵是谁带的,这属于是挨耳巴子挨少了的缘故。”
梁荆宜也不好意思反驳什么,事实也是如此,董富贵刚才当着众人那通骂人的话,的确是难听。
包扎了伤口、开了药,三人谢过了孟军医,下楼准备回连队。
“富贵,还是我背你回去吧,你是伤病员嘛!”走在回去的水泥走廊上,梁荆宜故意蹲下身子。
“谢谢班长。”这鸟毛也不知道客气,撩起右腿就准备往人家背上扑。
“我考,还嫌班长没把你背够是不是?新兵蛋子没个鸟数。”走在最后的叶才智轻轻推了一把董富贵。
“哎呀哎呀,班副打人啦,班副打人啦!”这货叫的嗓门有点大。
“小点声,还没吹哨起床呢!”梁荆宜朝他喊道。
“你俩今天在卫生所是怎么对我的,哼,以后我会加倍偿还给你们。”董富贵说完,自己都控制不住地笑了,可笑不过两秒,这货又痛苦不堪地摆动着右手喊“疼”。
还得赶紧去连部向领导汇报,不然一班出了这么大个事,上面追究起来,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连长姜子军和指导员姚江生闻讯,双双赶到一班宿舍探望了董富贵。
两位领导在问清了咬伤的来龙去脉后,嘱咐董富贵要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并让连值日马上通知炊事班长陆银龙,晚上给董富贵准备一份丰盛的“病号饭”,用来给他补充体力。
其实,他体力上倒没流失什么,这一路都是靠着班里的兄弟们给背回来的,主要是亏了一点血。
但是血这玩意的产出很缓慢,哪怕他天天吃“病号饭”,没个十天半个月的也补不回来呀!
第381章:李龙德有样学样
晚上因为咬伤的手指肿胀,痛得难以入睡,董富贵让班里战友帮忙给他把右手吊起来。
这么做虽能有效缓解一些疼痛感,但睡觉也是相当的不爽。
他把手指肿胀到痛的责任,全部推到了孟军医头上。
这货把人家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他说人家是狗屁医术没有,只知道瞎搞;又说人家连兽医都不如,简直是侮辱了军医这个受人尊敬的职业......
身体上的不适,带来心理上的不爽嘛,他总得找个发泄的渠道和对象,孟军医这个“冤大头”,不幸被他给挑中了。
有“病号饭”吃,又不用参加训练和搞生产,整得班里人像服侍老太爷一样服
侍这么一个小年青。
李龙德调侃说:“老董啊,早知道被蛇咬一口,能过得像你这么舒坦,当时我主动把手指伸过去,代你让眼镜蛇咬一口就好了。”
对这种说“风凉话”的人,依董富贵的那个鸟脾气焉能放过。
趁着班排长们不在宿舍的机会,睡上下铺的俩人那是针尖对麦芒,争得面红耳赤,任旁人怎么劝都不住口。
如果不是顾忌到董富贵的手上有伤,这俩货估计得靠拳脚功夫一决高下了。
四天后,师后勤部领导带着所属各团后勤处主任前来一营菜地观摩学习,从现场反馈的情况来看,夸赞声一片。
一周后,董富贵右手无名指伤口彻底愈合,虽然留下了一道有碍美观的“十字型手术疤”,但万幸的是没有什么后遗症。
令人拍案称奇的是董富贵这货经此一劫,仿佛引起基因突变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之后做器械也好,跑障碍也罢,那与受伤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遥想当年,他的老头子带着一众技师是饮马黄河,可如今,他已成功饮马太平洋,甩得老头子在后面连他的尾灯也瞧不着。
这货的“反常规表现”也引得代理二排长宗儒麟,把梁荆宜的耳根子都“吹”到发软了。
老鸟也没别的什么意思,他就是有了点成绩,就爱当着他人炫耀炫耀。
他说:“在这批新兵没下班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说‘只有你把董富贵这种鸟不拉叽的兵练好了,那才说明你这个班长,当得有意义、当得值得、当得有成就感’,对不对?”
见梁荆宜默不作声表示认同,这老鸟立马又开始往自个脸上贴金了:“徒弟啊,你师傅的这一双慧眼,那可是阅人无数。在部队里什么英明神武的事,我没干过。你看看这个董富贵,在新兵排里是个爷爷不亲又姥姥不爱的货色,唯独我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不然,我会冒着风险跟你说‘要他到炮一班’?当时你还在犹豫不决,现在回过头来,你特么是捡到宝了啊!”
立了两个三等功,不费力地转了二级士官,又担任代理二排长,梁荆宜觉得老班长没了往日里自己印象中的那股子杀气和昂扬的精神状态,反而现在从他脸上显露出来的,尽是“中年油腻大叔”圆滑世故的德行。
不过,他的这些所谓的“感受”,只能闷在自个心里,表面上他还得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董富贵借这个“一咬成名”的机会,也在同年兵们面前吹嘘得快要“炸裂”了。
他成了那个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英雄汉,而咬他的三等毒蛇已从不知名的眼镜蛇上升到眼镜王蛇,再进化到五步蛇。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里属于是陆地,他都准备吹嘘自己是被生活在几千米深海中的海蛇给咬到了。
在董富贵康复后,李龙德也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某天睡到半夜三更,这货突然惊慌失措大呼小叫着说:自己贴身穿着的八一大裤衩子被老鼠给咬了。
等下铺的人开灯了验伤,结果除了裤衩子有点问题外,不见任何异常。
结合最近这货有些反常的表现,梁荆宜心里顿时明白了个七八分,于是,他故意问李龙德: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内伤?
李龙德一听,当即来了精神,说感觉是有点内伤,最好是请假去团卫生队或师医院让军医看看。
我考,动不动就让军医看看,没想到这货服侍了伤病员董富贵几天,思想滑坡得不要不要的。梁荆宜暗忖。
排长黄广雄也不无担心地表示:老鼠咬破八一大裤衩子这事可大可小,应该引起足够重视,最好是带李龙德去医院检查一下,以防对未来的幸福生活,造成什么不可估量的损失和影响。
“先关灯,现在赶紧睡觉,等天亮了再说。”梁荆宜从储物柜里拿出一条新的八一大裤衩子,甩手扔给了李龙德。当兵四年了,大裤衩子也发了有十多条,他有这个豪横的资本。
再说了,晚上熄灯后,宿舍里私自开灯是连队所不允许的。
在开灯验伤时,他已经注意到李龙德声称被老鼠咬破的那条八一大裤衩子,不是被咬了一个洞那么简单,而是裂开了一条六七厘米长的口子。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老鼠那锯齿一般的牙齿,它怎么咬也不可能咬成一个齐齐整整的口子。
唯一能解释通的原因,就是睡在上铺的李龙德半夜起来上厕所方便,在上下床铺的过程中,那松松垮垮的八一大裤衩子被挂在了床沿或是床板的某个突出位置,从而导致大裤衩子被无情地撕裂。
新兵入伍刚过半年,八一大裤衩子一共配发了两条,眼瞅着另一条洗了没干,而这一条在正面位置被撕裂开来,这明天穿在里面怎么舒服嘛?
郁闷之余,李龙德想起前些天,董富贵被蛇咬伤后过的那段“神仙日子”,这“小眼能看大千世界”的大高个灵机一动:为何我不利用这个机会制造一点破事,也去团卫生队或是师医院遛达个一圈回来,不说和董富贵像老太爷一样休息个把星期,最少弄个半天或是一天的去“放放羊”,也还是不错的嘛!
小算盘是打得劈哩叭啦的,但他也太低估老梁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了。
在部队里,一个小小的新兵蛋子想忽悠老班长,这不是摆明了找抽吗!
出完早操回来,李龙德厚起脸皮去请假。
“你见过半夜三更带刀出来晃荡的老鼠吗?”正在整理内务的梁荆宜连头也懒得抬一下,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李龙德还傻呼呼地站着,在“嘿嘿”笑了两声后,他继续说,“白天抽时间,拿针线包拿出来,把那条破了的大裤衩子给补好,晚上老鼠可能还会咬你。我的那条嘛,你记得多放点洗衣粉,早点洗干净了还我。”
再傻的人也听得出来,梁荆宜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李龙德嘛,他聪明着呢!不然,又怎会想出这么一招来。
第382章:巍春的信和小徐的功
昨天上午是一周一次的“车炮场日”,由于三班新兵潘东海在推炮出库的时候,脚下打滑,把牙齿磕在排水沟上整掉了半颗,导致本来上午过完车炮场日,可以休息的时间被指导员姚江生“占用”。
作为一名政工干部,他时刻都带着“发现的眼光”看问题,连队出现伤病员并非全是坏事,这也可以说是个“契机”。
之前不也发生了董富贵被蛇咬伤一事嘛,刚好把两件事情“打包”,安全教育课的内容立马就变得充实起来了。
这天中午,一班宿舍很是热闹,因为去师司训大队学驾驶的张巍春来信了,虽然信封上注明收信的人是梁荆宜,但其“来信即分享”的习惯是众所周知的,更何况张巍春是由炮一班“荣誉出品”,所以来信了,自然更要分享。
老班长:
你好!
不好意思都没时间给你写信,首先代我向全班的兄弟们问好。
怎么样,最近还忙吗?兄弟们都还听话吧,嘿嘿,如果不听话,等我回来使劲锤他们。
我在这边挺好的,不过也挺忙的,每天安排的是半天出车,半天学习理论知识,偶尔还搞搞体能,不过没有老连队搞得那么多。
来了几个月,搞了不过十次而已。
每次都是跑个一千米左右,然后整二十个俯卧撑,也就差不多收工了,算是热身运动吧!
反正我觉得蛮爽的。
老董、龙德都还可以吧?
告诉那些兄弟们,我还是蛮想念他们的,每天睡觉前都会想起老董答应过我的,说要亲自带我去一次按摩店,把我驼背的毛病给好好治一治。
我在这里空余时间还是蛮多的,每个星期看两场电影,其余晚上的时间,就是以背诵理论为主了。
还有啊,这里的伙食不错,平日里三餐就跟在连队里加餐差不多,估计是司队大队不缺钱。
对这些问题,我就不多谈了。
我来到这里,其实也挺想念老连队生活的,这里没有那么有序,说真的,我就是想你们。
老董啊,你特么的狗日的有没有想我啊!
班长你告诉他们,我没有时间给他一个个单独写信,请他们原谅。
我现在还是在我们班长午睡的时候给你写的信,哦,对了,也代我向我们新兵四班的兄弟们问个好。
还有我想问一下你,我的第二套夏常服可以领了吗?
如果可以领了,请你帮我领回来,然后写封信给我。这样的话,我也有理由趁机请假回老连队看看。
兄弟们啊,怎么样,最近你们的女朋友都来信了吗?我猜老董都快疯了,他的那个在夜总会里跳舞的女朋友,八成是跟人家跑了吧?
龙德是不是会经常半夜起来上厕所?
如果是肾虚的话,我建议他多搞点体能,不要当着班长面拼命搞,等班长一走,立马就焉了。
叶班副还好吧?
前几天训练到了炮兵团教练场,本来是想请个假回来看一下的,可那条路在深度维修,跑不了,之后我们训练改变了方向,就再也没有跑到炮兵团这边来了。
当初在老连队感觉很累,不过和步兵团的兄弟们相比,我们炮兵团那真是舒服多了,听他们一讲,我总感觉他们的生活好像不是常人能过的。
我实话告诉你,来这里几个月了,我们跑步还没有以前在连队跑操多,有一次队里搞了两次百米冲刺训练,你猜怎么滴?
我们这些新训驾驶员那是晕倒了一大片,不好意思,给老梁你丢脸了,我特么也趴下了。
现在的体能完全不行了,以后分到基层连队,我还不知道咋办呢!
好了,就写到这里吧,快要起床了。
祝你们开心快乐!
张巍春
二零零一年六月一日
看完这封信,班里其他三个新兵还有点意见呢!
不为别的,只为张巍春在信里面点了几次董富贵和李龙德的名,而对另外的几个兄弟置之不理。
他们说这叫“区别对待”,这且不说,这三条枪还声称要是张巍春现在回来,他们肯定也是爱理不理的。
都说女人天生爱计较,动不动就吃点醋,想不到一个个大老爷们的也和“吃醋”给杠上了。
梁荆宜知道有意见的他仨也是说的玩笑话,不过,为了安抚这几颗受伤的小心灵,他还是打着哈哈说:等回信的时候,一定会严厉批评张巍春的错误行为,给大家讨一个公道回来。
至于张巍春在信中所提及的“第二套夏常服”,他去问了连队司务长叶山水,人家说,暂时还没有配发下来的通知,可能是步兵团那边的服装来的早一些。
既然是这么个情况,梁荆宜在回信中也一并说明了原委。
专业考核是六月十五、十六两天进行的。
由于五班长秦山峰在此期间请假探家未归,连队决定让二班副徐陈伟顶上他的位置参加迎考。
用连长姜子军的话说:提前给机会让徐陈伟去历练一下,感受那种“高级别考核”的紧张氛围,顺带着去碰碰运气,看会不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奇迹出现。
最终的考核结果,还真是遂了姜子军的心愿。
第一次参加考核的徐陈伟从全团六十多个炮班长里面杀出一条血路,勇夺总分第一名的好成绩。
并且团里组织的考核项目,不仅包括单修和口令,还囊括了炮手和瞄准手的理论知识和专业技能,所以说,这次徐陈伟的总分第一,那是含金量满满,不掺杂任何一点运气成份。
之前关于炮长考核取得总分前两名成绩的人,奖励一个三等功的传言成为事实。在宗儒麟参加“集团军炮长尖子比武”,因成绩突出被团里记三等功一次之后,时隔不到一年,徐陈伟又轻松扛回一个,这简直是羡煞一众老鸟们。
不得不说,榴炮一连在炮长这一块,那真是“年年都有人才出,各领风骚一两年”。
梁荆宜努力了三个月,整了个颗粒无收,宗儒麟嘲笑他:“你个鸟毛是烂泥扶不上墙了。平时考核好像很雄起,一到关键时刻你就拉稀摆带掉链子。”
老班长嘲笑得没错,在副营长陶炼组织那次考核过后,也就是在专业训练的后半程里,徐陈伟的表现也并不突出,相反梁荆宜知耻而后勇,在各种日常的考核中那是出尽了风头。
可上了团里的考核场,却展现出来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个人表现萎靡得不行。
“一样的,反正是我带出来的兵嘛,他得第一名拿三等功和我得第一名拿三等功又有什么区别呢!”面对宗儒麟那看似不怀好意的嘲笑,梁荆宜倒也心里坦然。
“哎,既生瑜,何生亮啊!”宗儒麟这句话嘛,多少还有点惋惜的意思在里面。
其实,他这人是想安慰徒弟的,可他又不会说那种拐弯抹角柔软的话,这也是他即便做了好事,也不太讨人喜欢的一个原因所在。
“钢铁直男”嘛,总是容易得罪人,伤人于无心和无形之中。
退一步说,他也犯不着为徒弟没得到三等功奖励,而感到惋惜。毕竟,梁荆宜连个全团炮长专业前五名都进不了,又有何脸面和徐陈伟相提并论呢!
梁荆宜甚至还觉得,自己对宗儒麟说,徐陈伟考到全团炮长专业第一名,那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属于是往自个脸上贴金的厚颜无耻行为。
努力吧,来年再战。他是这样鼓励自己的,哪怕后浪已经把他拍死在了沙滩上。
柴军晓的成绩在连队六个瞄准手中,处于中等偏上的位置。
但是一班的众炮手们表现还算“亮眼”。
今年炮手考核少了一个大项——挖驻锄,但在搓引信、变换装药和分解结合炮闩的基础上,增加了打驻锄钉以及快速划射击掩体这两项内容。
打驻锄钉需要俩人配合才能完成,在这一项考核中,董富贵和李龙德的“董李组合”叱咤一连,无人能敌。
前年二师兄陈进文挖驻锄,那是获得了“十八镐”的外号;去年“杀猪佬”李锐飞抡起镐锹,那是力压陈进文一头被称之为“神镐”;今年炮一班的这对“董李组合”一举超越前面两位,斩获“钉圣”的美誉。
虽然打驻锄钉靠的是一股子蛮力,但多少也需要点技巧,所以,当其它炮班的战友调侃“董李组合”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代名词”时,一班人同仇敌忾奋起反击道:“有本事你们班也弄个这么牛x的组合出来,不然就老实点,不要没事就瞎鸡儿乱弹琴”。
实话实说,炮一班的这个“董李组合”之所以能叱咤一连,在绝对力量上确实占了很大的便宜,因为放眼两个炮排,再也挑不出像这么雄壮的俩人了。
而另一项快速划射击掩体,考核起来纯属就是“走过场”了。
以前这个内容是由炮班长负责组织全班协力完成的,现在则变成了炮手必考的一个课目。
其实这样也好,明里说是让炮手们多学会一门技能,暗里也算是给炮班长们的工作减负了。
第383章:老董也是个人才
专业集训结束了,在外的指挥排人员悉数返回了连队。
上次回来和梁荆宜说,在侦察集训队过得不甚如意的王威国,因为给排长凌建科写了一篇获奖的演讲稿,所以他的自信心再次爆棚。
事情的大致经过是这样的:
团里组织干部们搞了个“立足军营,奉献青春”的主题演讲,要求各连推荐一名干部参加。
指导员姚江生便把三月份从装甲步兵团调过来的指挥排长凌建科给推荐上去了。
军事素质还算强悍的凌建科,在舞文弄墨方面,相对“专业人士”而言,还是稍些弱了些。
用姚江生的话说:凌排长在读军校期间,把个人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艰苦的训练中,所以在写作方面会有点欠缺。
这领导对下属也是够“关爱”的,连客观理由都说得如此充分。
刚开始姚江生把写演讲稿的任务,好像打商量一样的,准备交给副指导员刘河爱。
他想的是副指是个闲职,平时也没给全连官兵上个政治课什么的。至于副指参加训练,那也只能是呵呵了。
但人家在写作这方面,确实有两把刷子,人称“炮团一杆笔”。
那“豆腐块”般大小的文章,动不动就出现在《xx报》上。还有那令人眼红的汇款单,犹如雪片飞一样“唰唰唰”地往连队寄个不停。
刘河爱和梁荆宜的关系还算不错,俩人经常凑在一起打篮球,是单挑的那种,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是副指百般蹂躏他。
有一次,单挑了几个回合后,俩人坐在草皮上休息,以便恢复体力,刘河爱戏称:
以后要将他宿舍门上贴的“副指导员”的标示牌,换成唐代诗人刘禹锡写的《陋室铭》。
梁荆宜不解地问他为什么?
他说:我要做刘禹锡在诗中所写的那种人,闲来无事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听他说话的意思,大体是想做那种不为外界因素所干扰,一心一意著书立传之人。我考,这特么不是王威国的升级版本嘛!梁荆宜的内心是好一阵感慨。
刘河爱对姚江生分配的演讲稿任务没有兴趣,但他说出了一个名字,立马就被采纳了,那就是王威国。
在火箭炮营参加侦察集训提不起什么精神,可一旦说起拿笔写字,王威国就像被打了400cc的鸡血一样兴奋。
他在问了演讲稿的具体要求后,只加了一个晚班就搞定了。
当姚江生接过稿子看过之后,一拍大腿: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
几天后,凌建科从团里高高兴兴地捧回来一个二等奖,而加班写稿子的王威国一改之前在集训队不受排长待见的窘样,他喝上了排长亲自犒劳给他的大瓶可乐,俩人的关系也从“十年饮冰”,秒变成了“一口热饮”。
董富贵这段时间,晚上熄灯后也在加班,他加班不是搞体能,更不是下菜地挑起了粪桶去厕所或是猪圈捡肥,他是去出黑板报了。
当然出黑板报的主力不是他,四班长郭鹏永那犹如电脑打印机打出来的粉笔字,在一营甚至是整个炮兵团那都是出了名的。
可他粉笔字写得好,绘画却没能同步齐飞。
还好今年把叶伟庆分到了他班上。
这叶伟庆呢,就是代理二排长宗儒麟说的那个写广播稿,写到暗戳戳揶揄自己女班主任的“人才”。
叶伟庆在绘画上也有一手绝活,除了天上鸟、水中鱼、丛中花之外,只要你给他一个模板,他都可以在短时间内,给你惟妙惟肖形象逼真地画出来。
董富贵之所以被郭鹏永召唤过去出黑板报,那是因为他和叶伟庆平时关系走得比较近,换句话说,他是被人家给忽悠过去的。
忽悠过去之后,这货也想跟着学点一技之长,最好是媲美叶伟庆的那种。
于是,他和达芬奇初学画画时一样,这个“二杆子”居然利用休息时间在班里练起了画鸡蛋。
梁荆宜问他,为什么要用这么老土的训练学习方法呢?
这货一脸自信地说:叶老二就是这么给练出来的,并且直到现在人家还经常在宿舍里练着画鸡蛋呢!
董富贵口中的“叶老二”,正是叶伟庆,因在家里排行老二,故得其名。
听了这货脑子进水的回答,梁荆宜也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他对画画简直是一窍不通,别说是画鸡蛋了,连个最弱鸡的“大字不出头,两边挂气球,三天不吃饭,饿它个团团转”,他都画不完整。
事实证明,画鸡蛋画得多了,确实让人进步不小,董富贵在打了一段时间的下手后,居然也能在不太重要的版面,画上一些星星点点的花花草草了。
在董富贵这个“莽汉”身上,还能看到如此耀眼的闪光点,着实令到所有一连人都意想不到。
想当初在新兵连期间,这货那就是“烂到家”的存在。
由于出黑板报占用了个人的休息时间,后来郭鹏永向领导申请,在出黑板报期间,晚上的体能训练是不是可以不用参加了?
领导当场就准了。
不参加体能训练,对新兵而言,那诱惑力是好大哟!
现在晚上搞体能,主要针对的人群几乎就是新兵蛋子,老兵大多是看客或者是做做简单的热身运动而已。
听说因为叶伟庆叫董富贵去帮忙“打下手”出黑板报,而没有叫班里的同年兵王成武,人家那肚子里的意见是大得不得了。
这个王成武曾经当着班长郭鹏永的面,状告叶伟庆胳膊往外拐,不帮班里兄弟而帮外人。
这个王成武自恃和郭鹏永是hn老乡,他以为班长会向着自己呢!
岂料郭鹏永脸色一沉,甩给他一句:“先看看你自己的那个臭体能吧!”
吃瘪的王成武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也是长得粗枝大叶,可壮硕的身体让他的灵活性尽失,这也是他千方百设想逃避晚上搞体能的一个重要原因所在。
不仅是王成武想去出黑板报,一班的李龙德也在董富贵耳边吹起了“暖气”。
他让已经得到好处和尝到甜头的董富贵,有事没事在四班长郭鹏永面前多美言几句,看能不能以“编外人员”的身份加入,谋个“临时工”的差事干干。
可惜董富贵以人手已经超编和自己实在开不了这个“金口”为由,给搪塞了回去。他也有自己的担心呀,万一这“小眼能看大千世界”的小子一来,顺带利用一点时间把鸡蛋给画好了,抢了他的饭碗怎么办?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有点私人,也属于是正常的。
距离海训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团里利用这个空当搞起了基建。
位于团服务中心后面的那个酱油厂的老房子要拆除,榴炮一连被团里委以重任,在强台风“飞燕”登陆东南沿海之际,全连官兵冒着被台风给卷走的危险,接连俩天在拆房子、挖地基和苗木移栽。
活虽然是干完了,也干得挺不错的,连团里的大领导都表扬了。但也引起了一片抱怨声,不为别的,那152营的新营房不是有现成的施工队嘛!
他们有大型的机械和专业的施工人员,为何还要我们这些当兵的干这些杂活,这不是折腾人,又特么是什么?!
当然,这些抱怨和牢骚话,战士们只能私下里或者是小范围内说说,没人敢当着连队干部和领导的面发表。
有些事啊,也不能太计较,力气这玩意,哪怕用得再多再猛,你身上又不会少块肉。
还是郭鹏永说得好啊——习惯了就好!
第384章:准备出发海训
海训确定在七月三日早上出发,携带的物资和去年一样,宿舍的床架又被拆卸装车带走了。
这是去年打演习养成的习惯,如果不出什么大意外,估计以后海训都是这样的操作了。
连队留守的干部依然是副指导员刘河爱,而炮一班则是由祁大宁负责留守。
他多次在班里坦言,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秤砣”,并一再声称从小自个就“畏水”的要命,所以说,这次海训他当仁不让地被梁荆宜“勒令”留守。
说得直白点,安排祁大宁留守,当班长的主要是担心这货在考核时拖了全班,甚至是全连的后腿。
留下来的人,任务也是很繁重的。
天天站岗放哨不说,你还得兼顾搞生产、捡肥和整治营区的环境卫生。
当然了,这些工作任务跟穿着八一大裤衩子在沙滩上晒鱼干比起来,那就不值得一提了。
其他四个新兵都信誓旦旦地说“会游泳”,反正也没办法检测他们是不是在说谎,这个嘛,完全凭自觉。
梁荆宜对此结果很满意,最起码他不用担心班里的“陆上秤砣”,什么时候才能练成“水中蛟龙”。
其实啊,他是高兴得有点过早了。
到了海训场的第二天,连队现场组织了一次小测试,结果有个别“滥宇充数”的人就立马显露出了原形,一班的张亮明就是那个摸鱼打混的“南郭先生”。
测试结束后,梁荆宜质问他:为什么要打肿脸充胖子,在海训没出来之前不说实话?
这小子当场举起右拳发誓说:明明在老家的鱼塘和小河沟里自己是会游的,可到了海里,顿时心中生出万分恐惧,连手脚就不知道该怎么配合了。
我考,这种理由也敢拿来忽悠班长的,如果信了你的鬼话,岂不是拉低了智商。
梁荆宜没有信他的片面之词,而是继续威逼他说实话。
张亮明迫于压力,终于道出了实情。
他说,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主要是想参加这次海训,而一旦说了真话,他担心梁荆宜会把他给留下来。
说到底,他是不想错过这次免费看海的机会。
想见识大海的波涛汹涌、想看海鸥、想捡海螺、想看大轮船等等稀奇玩意的那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也不能成为说谎欺骗班长感情的理由啊?
这小子心里清楚,现在是“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即便是处在气头上的班长把他按在地上给阉了,也不可能把他从海训场遣返回营区。
梁荆宜也确实拿张亮明没办法,他还因为这个破事,被连队领导在晚点名时隐晦地批评了。
张亮明自知理亏,寻了个休息日,自掏腰包请班里的兄弟们又是喝可乐,又是吃花生的,这才算是把因这件事所产生的负面情绪值,给慢慢消除了些。
在准备海训出发的前一天,梁荆宜收到了余舒雅的第十封信。
这封信真的如梁荆宜所期望的那样,余舒雅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又写了八张信纸,共计三千多字,看得不仅是当事人,连整个炮一班的兄弟们都齐呼嫂子“牛x”和“这信看得过瘾”。
日思夜想的思想指引,余舒雅也满足了梁荆宜。
虽然也都讲的是一些浅显的大道理,但以她的口吻用文字的方式体现出来,效果那就是事半功倍。
老梁:
你好!
很久没有给你写信了,很对不起呀!
看看照片上的你最近似乎憔悴了许多,你那眼神与以前照片中的你相比,明显多了几分忧郁。
我想,除了你在部队工作压力大外,你的变化至少与我有点关系。
一个人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那么在这段日子里,他将会过得很累,觉得生活没有目标,没有激情,整天浑浑噩噩的。
其实,这种心理状况已经很不正常了,因为,你失去了对任何事物的兴趣和做事的动力。
在这种情绪低落的情况下,我要赶紧把你给“拉回来”,但也需要你的配合,这样才能及时有效展现出一个“崭新的梁荆宜”同志。
首先,问一下自己是不是厌倦了部队这种千篇一律的训练和生活?
如果是的话,你就要想一想,自己在部队的时间还有一年多,如果按照你现在的这种心理状态一直过下去,你会觉得这种训练和生活是越来越难熬,并且,你将会逐渐失去面对困难的斗志和决心。
这样子反而苦的是自己。
怎么办呢?
是抛开部队生活的压抑感和工作中的麻木感,管它什么领导谈话不谈话的,也不管什么纪律约束了,抛开这一切,回家了让自己那颗疲累的心,好好休息一下再说。
但是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你就会觉得其实这么做,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就算自己回家避开了这种一时间的困扰,可你思想上和身体上存在的问题,就可以不管不顾高枕无忧了吗?难道就不会有其它的烦恼,再去困扰你了吗?
也就是说,选择逃避问题,这种方法是行不通的。
可是,这最后还有一年多的军旅岁月,还是要靠你自己一天一天地扛过来呀!
老梁,如果这时你换一种心态去对待处理,你会发现,哎,原来自己还是能行的呀!
其实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对自己失去信心,所以你千万不要把这个自信心给弄丢了。
你一旦出现了这种心里趋势,你自己先不要害怕,更不要慌乱,要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好好地分析一下,导致自己失去工作动力的原因是什么。
在这个问题上,不要犹豫不决,不要退缩,不要选择逃避,更不要一蹶不振,你要坚信:在你的身后,我会帮你,我会支持你到底。
老梁,你是不是不单单因为工作上的烦恼,而使自己的情绪波动那么大?是不是因为与我有关的原因?
虽然这一年多里,你我只是书信来往,电话也通得极少,但我已经看出来了,一定是,对吧?
老梁,从你一封封的来信当中,可以看出我很让你喜欢,对吗?
其实,从你的言语,从你写信的字里行间,都让人看得出来你对我很认真、很在乎、很真心。
我感谢你真诚的态度,同时,我也会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运。
可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让儿女私情牵绊住你的思想。
你不能说,我现在好想好想你余舒雅呀,其它什么事情,包括训练都可以不参加了,先放一边吧!
老梁,你和我目前都要以事业为重啊,任何对感情的奢望,都要先把它收起来,藏在心底好好保存起来。
更何况你是个男孩子,怎么能这样感情用事呢,是不是?
不要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就这样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本来你是很优秀的,就是因为面前出现的困难,暂时蒙蔽了你的双眼,从而使你一时间克服不了。
到最后,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不说,反而找不回原来的自己了,并且,经过这些事情后,你还发现自己各方面明显地退步了。
第385章:说教的第十封信
其实像这样的心理障碍,生活中谁都会遇到,也属于是人之常情。
虽然你写来的信,我没有一一回复,但是我一直很听你的话,我一直很细心地照顾着自己,等你再次见到我的时候,我一定保证整个人完好无损地站在你的面前,嘻嘻!
不过,有一点肯定不是令到你十分满意,从你上上次的来信中发现,你特别喜欢长发飘逸的女孩子。
可是我的长发刚刚剪短了,你知道的,荆州这边实在是太热了。
本来留了半年的长发,已经看得到淑女的影子了,可是这长长的头发,低着头打字,它遮住视线。走在路上呢,又特别容易吸收热量。
哎,所以啊,我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其实,去理发店剪的时候,坐在台子上的我还是蛮心疼的。
你说“长发飘飘的女孩子看上去就很温柔”,虽然我的长头发剪短了,但丝毫不影响我内心的温柔哟!
现在呀,我没去管转户口的事情了,我就一心一意的学习和工作。
上个星期,我寄了一千多块钱给家里装了个电话,号码是07xx——33xx886。
人啦,只有当你经历过和付出过,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我们的生活都应该要求一种更高的精神质量,当人们的各方面素质达到了一定的层次,他自然而然地就会向更高一个层次,去努力和去追求。
我也不知道,前面帮你分析问题的主要原因,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两点,如果还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你可以写信过来,我再帮你分析。
你大可直言不讳,但说无妨,我只希望你这个“心理疾病患者”,能早日康复,并且重振昔日的雄风,嘻嘻!
上次寄来的相片,在你和战友们身后的那种果树是杨梅呀,我还以为是荔枝呢!
哎哟,你们可真幸福,在那边天天有这些稀奇的水果吃。
你身后的景色很迷人,我在想呀,等你和我都老了,就一起去这样的地方,一起归隐山林,守着一片山,种着几亩薄田,喂它个几十只鸡,过着那种与世无争又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
老梁,是不是在部队里呆得久了,非常向往平常老百姓的那种平淡生活呀?
曾经听你提过,部队生活也有单调乏味的时候,所以,你很想换一种新的生活环境。
其实呀,你的这种感受,我非常理解。
因为这种感受就像以前我在学校里参加长跑集训时,总觉得这个操场怎么这么大,怎么跑了这么久,才跑完一圈呀,后面还有十几圈呢,简直不敢去想。
长跑的滋味就是这样枯燥、单调和乏味,但还是要坚持跑完它,并且还要努力争第一。
如果能克服在长跑过程中的那种所谓的“身体极限”,就算没有拿到好的名次,能把它坚持跑完,也是对自己毅力和意志的一种考验。
可我除了能把这点做到外,我还在想,要么就不跑,要跑我就要拿第一,要么在中途,我就选择退出。
既然下定决心要坚持到底了,我就一定要做那个第一个冲过终点线的人。
老梁,其实当一名军人是真正能够磨练一个的意志的,更何况你要用整整五年的时间来证明自己。
虽然这种生活,不免会让人产生困惑,但是快了呀,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你就可以拿着胜利的旗帜,走向另外一种你目前所一直向往的“新生活”。
可是你别高兴得太早,咱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可并非如你想像中的那般美好,老百姓的生活同样有喜也有忧,有酸有甜有苦也有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哟!
其实,我把这两种生活进行比较的目的,就是想说明一点,无论人们生活在什么环境下,都会遇到不顺心的事,都会有烦恼,都会有磕磕绊绊的。
不过,既然明白了生活本身就是这个样子,何不让我们信心十足的去坦然面对呢!人世间的坎坎坷坷,不亲自体验感受一番,是不是会觉得这一生白来世间一遭啊!而如果等你挺过来了,再回头看时,会不会不知不觉中很有成就感?
老梁,你在信中说,有段时间你整天想东想西的,而且人觉得越活越没劲呀!
工作提不起干劲,并且你自己还找出了原因,说主要还是由于自己思想和认知水平不高所导致的。
老梁,其实呀,依我看,这并不能完全怪你。
因为你的生活属于是完全封闭式的,所以时间久了,你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你不仅渴望在蔚蓝色的天空下自由飞翔。而且在笼子里面呆得久了,小鸟也是会生病的,更何况关在笼子里的还是人呢?
你的那种精神不集中,训练没干劲,工作没激情,属于是在封闭和单调的生活中过得久了,那完全是一个人正常的心理表现。
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产生这种心理抵抗情绪的,因为“问渠哪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
一个正常人的健康心理,除了良好的环境培养以外,更重要的是自己要随时给自己注入新鲜血液,也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过得充实。
最起码的,你现在面前摆着的事情,你是否用心去做了呢?
还有呀,虽然有些事情出现了问题,你要做的是检讨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正确的,但你也不能选择一味地老是责怪自己呀?
这样的话,反而会找不到问题出现的关键节点,在这种情况下,你越是懊恼自己,你的思维,它就会变得越模糊。
还有呀,千万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
你原来是怎样一种性格的人,现在就马上回到那种性格中去。
比如你是一个性格开朗、外向,喜欢和战友们一起开玩笑,对很多东西都很感兴趣,爱好极其广泛,那么,这些好的习惯,你必须立即捡起来的。
因为捡起了这些好习惯,你会惊喜地发现,这个时候自己的优点比以前多了,这个时候的自己,也比以前更加成熟和睿智了。
老梁,以后不管你是心理上有什么样的顾忌,我命令你都得写信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去思考、讨论,并想办法进行解决。
好了,就此搁笔!
祝:一切都好!
事实上,这封信是我抽了三天下班后的时间,才拼凑完整的。
实在是不好意思,同时也请老梁同志见谅!
下周我和同事们会去沙隆达广场那边玩,到时候照相了寄给你看看,剪成短发的我是不是从内到外,也散发着长发女孩子她们所拥有的那种温柔。
余舒雅
二零零一年六月二十四日晚九点四十六分
看完了信,梁荆宜是带着无比愉悦的心情奔赴海训场的,即便是后来因为张亮明谎报“秤砣”的事,闹得心里有些不爽,但这些在余舒雅的长信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第386章:挥毛巾
上午九点半到达目的地——光宗小学。
熟悉的校园环境,一连住的依然是去年营里分的那两间教室,站在楼上举目远眺,映入梁荆宜眼帘的,还是以前那个未曾改变过的风景。
卸完车上装载的物资后,连队开始组织战斗班排人员整理内务、打扫环境卫生和搭建临时的洗澡间。
而炊事班则是快速展开野战炊事车,准备架锅造饭。
下午起床后,由连值班员带着从各班抽调的“公差”到海训场,修建临时厕所和整治训练的休息区域。
晚点名时,连长姜子军在传达了团营两级领导“关于海训场的着装要求和必须严格遵守的纪律”后,他又讲了两点:
一是明天上午的训练,对报上来说会游泳的那些人,要进行一个摸底排查;二是对“秤砣组”人员进行了一番鞭策,他希望在短期内看到效果,看到有奇迹出现。
连长嘛,作为连队的军事主官,自然是对那些拖连队后腿的“秤砣”不感冒。
在姜子军讲话的基础上,指导员姚江生又侃侃而谈地补充了三点:
一是干部骨干要时时处处绷紧安全这根弦,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在训练中,干部骨干要以身作则模范带头,切实组织和管理好所属人员;
二是“秤砣组”人员不要背任何的思想包袱,要有一颗平常心,要相信只要用心学、认真练,蛙泳动作并不难,争取在团里组织的考核前,把动作要领掌握,并在考核的当天,能保证全程参加并坚持游到终点;
三是炊事班在司务长叶山水和班长陆银龙的带领下,要搞好全连的后勤保障,海训对战士的体能消耗比较大,因此在伙食调剂上要动脑筋、下功夫,像在天气炎热的情况下,那种降暑的绿豆汤,必须保证中餐和晚餐每人一碗的标准。至于像一周一次的红烧肉和鸡翅鸡腿之类的,那都是属于“常规操作”,一样都不能少,更不能免。
姚江生巴啦巴啦补充完了,随即把目光投向了副连长朱金陵......
第二天的摸底,张亮明就冒了个“泡”,不过,连队“秤砣组”人员也有近十人之多,除了前面这个滥宇充数被揪出来的“南郭先生”之外,其他那些人都是一水的新兵蛋子,包括王威国、朱辉志等等一干人马。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
“班长,四班副在洗澡间要搞我们班的人!”几分钟前,掂着水桶出去洗澡的李龙德急匆匆地跑回教室对梁荆宜耳语道。
此时的梁荆宜正拿着余舒雅的相片陷入到无限的遐想之中,听说牛庭要修理一班的人,他立马放好相片就跟着李龙德“蹬蹬蹬”地往楼下跑。
像这种“护犊子”的心理,人皆有之。
由于是自由活动时间,所以呆在教室里的也没几个人,因此他俩的异常举动,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李龙德掂着水桶出去洗澡之前,董富贵和张亮明是先去的,正因为如此,当李龙德说“四班副在洗澡间要搞我们班的人”时,梁荆宜的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狗日的董富贵这个鸟毛,八成又是惹麻烦了”。
果不其然,用彩条布简单围拢起来的榴炮一连洗澡间里,正爆发出激烈地争吵声,所幸在这个时间点,来洗澡的人不多,不然肯定围观者甚众。
“干嘛呀你们,想打架吗?”进去后,梁荆宜朝着口吐芬芳,且正不断“啪啪啪”挥舞着毛巾,并用手上动作来挑衅对方的两帮人,厉声喝斥道,“吃饱撑着了,没事干是不是?”
见有班长强势介入,两帮人立即停止了口吐芬芳和挥毛巾的动作,但个个的小眼神里无不透露出想继续“开战”的意愿。
“怎么回事?”梁荆宜问口吐芬芳比较猛的四班副牛庭。
和牛庭站在同一战线的是四班老兵张明和五班副肖冬晓,这俩人嘛,前者是梁荆宜的hb老乡,平时俩人关系还不错;后者是梁荆宜去年带的新兵,那关系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话说这牛庭还有点“牛脾气”,他一声不吭地把头掉转了个方向,摆出一副鸟不拉叽的样子,仿佛心中的怒气和怨气冲天,懒得搭理和回答这种问题。
“班长啊,是你们班的新兵先骂了牛庭。”五班副肖冬晓凑了上来,他脸上还微微带着点笑意。
作为一个不是主要当事人的参与者,他的心情和情绪肯定是要比牛庭稳定得多。再说了,自己的新兵班长问话,那个原侦察班长刘新昊带出的新兵牛庭可以不当一回事,他肖冬晓可万万做不到。
“就是他!”张明手指上身光背,下身着一条八一大裤衩子,且正不断往下滴水的董富贵对梁荆宜说,“你们班这个鸟新兵不得了,如果不是我和肖冬晓在这里,他都准备打老兵了。”
“你放屁,我打牛庭?是牛庭打我还差不多!”说完,董富贵把手里的那条毛巾拧成一股绳,对准张明站立的那个方向大力甩出,只听得“啪”的一声响,那毛巾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反弹,水珠顺势飞溅到“打击目标”的脸上......
“我考,你特么的。”军骂出口的张明正欲挥舞毛巾进行还击。
“啊”的一声叫唤,是刚刚出手的董富贵被一脚踹出去老远。
当摔了个“狗啃泥”的他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报仇时,突然发现刚才踹他一脚的那个人是梁荆宜,这货当即就哑火了。
“老老实实站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梁荆宜把问话的对象由牛庭换成了董富贵。
“班长,我和亮仔提着水桶进来洗澡,我们又没有惹他,可他牛庭看我们不顺眼不说,还骂我们新兵蛋子没个鸟数......”董富贵把手里拿着的那条毛巾扔进了桶里,这是放下武器了。
“你不要瞎说,更不要满嘴喷粪。”之前保持沉默一声不吭的牛庭打断了董富贵的话,他是担心董富贵把产生矛盾的主要责任,全部都往他的身上推。
对梁荆宜这人,董富贵还是打心眼里服气的,即便是被骂被锤,他也没有什么怨言。
第387章:和平解决
但是此刻,面对四班副牛庭,依他的那个鸟脾气,焉能轻易服输:“你才是血口喷人,满嘴喷粪呢!”
“对,你才是血口喷人!”在口吐芬芳中充当帮手和跑回去通风报信搬救兵的张亮明和李龙德也随声附合着。
眼看两帮人之间的“芬芳之声”有再起风云之势......
“牛庭和董富贵留一下。”梁荆宜示意没点到名的其他人先走。
他想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而这么多人留在这里,你一言又我一语的,反倒是会让他理不出什么头绪来。
半分钟后,气呼呼的牛庭情绪似乎缓和了好多,态度也有了明显的好转,应该是梁荆宜大力踹了董富贵一脚后,让他不爽的心情,顿时舒坦了些。
毕竟,人家班长都动手教训“犯事”的新兵了,他作为班副,也不能表现得那么小气量嘛!
经过了解,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在董富贵和张亮明俩人掂着水桶进来洗澡之际,这临时搭建的洗澡间里面是空空如也没人的,可等他俩开洗的时候,牛庭不声不响地进来了。
应该是洗到了兴头上,董富贵用刷牙的牙缸打水淋湿身上的时候用力过猛,一个不小心把水冲到了正准备脱衣服洗澡的牛庭身上。
无缘无故地被人冲了一缸子水的牛庭肯定是生气的,于是,在愤怒中他连续口吐芬芳。
董富贵见有人骂他,当然不干了,再加上一瞧是平时负责他们炮手训练的四班副,当即气不到一处来,立马口吐芬芳给怼了回去。
在俩人对骂的时候,张明和肖冬晓也前后脚进了洗澡间。
同年兵嘛,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眼睁睁地看着牛庭被新兵欺负,而自己孰视无睹?
不会,绝对不会。
他俩随即调整状态,加入到了口吐芬芳的队伍。
张亮明作为同班战友,自然加入到董富贵的阵营,虽然难听的芬芳声和相互恐吓威胁的言语不绝于耳,但近距离接触直接动手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这说明矛盾双方都还是比较克制的。
他们心里也都清楚得很,再怎么对骂,也不会出什么事。可一旦动起了手,那性质就完全变了,搞不好会捅出一个无法收场的“大篓子”出来。
紧接着是一班的李龙德出场了。
这货掂着水桶到水龙头那边接满了水,来洗澡间说是准备搞三人共浴的......
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梁荆宜也都清楚了。
说白了,这就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破事。
如果牛庭不口吐芬芳地骂人,如果董富贵挨骂了忍一忍,或是陪个不是,那后面啥事也没有。
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如果”俩字。
既然弄清了事情的原委,那么就好办了。
一个连队的战友嘛,都是在同一个锅里吃饭,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无非就是新兵对老兵或是骨干的日常管理方式,心中有几句牢骚和怨言罢了。
部队里解决战友之间发生矛盾的“老套路”,就是让当事人双方握手言和,并对过去所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既往不咎,声称一起携手面向未来。
牛庭和董富贵自然也是难逃矛盾双方握手言和的“老套路”,不管他俩心里是否服气对方,抑或是否服气调解的梁荆宜。
梁荆宜没把这事告诉代理二排长宗儒麟,他认为没有必要惊动到人家那个级别。
但他还是和四班长郭鹏永通了气,俩人达成了一致共识:小事化了,只当这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郭鹏永还担心牛庭“多嘴”,向副连长朱金陵透露点什么,于是又给牛庭提前打了“预防针”。
他告诫牛庭: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节外生枝,搞出一些偏门出来,否则的话,他将不客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就差直接挑明了说:你牛庭别想着去副连长那里告状,不然,你在四班将不好过。
作为一个第五年的士官班长,郭鹏永完全具备说这个狠话的条件。
他之所以对牛庭这么个态度:一是碍于梁荆宜的面子,俩人同是炮四班出来的,且私交其好,遇到这种事,他也只能批评班里人,才显得自己的大度;二是董富贵跟着他出黑板报也算是尽心尽职,他觉得这个兵不错;三是自己都准备年底退伍的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做个少得罪人的“老好人”,那是最好不过的。
这件事被摆平了之后,不要脸又爱炫耀的董富贵那是在班里又给吹开了。
他说,要不是李龙德胆子小回去喊班长过来,肯定就不是挥挥毛巾和对骂个几句那么简单了,获得“钉圣”美誉的“董李组合”不锤得牛庭那小子满地打滚,那才是怪事。
李龙德也是吹得不遑多让,明明是他主动跑回去喊班长过去“江湖救急”的,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变成了是董富贵紧急求援,他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放弃独立抗争的决心和念头,而选择回去搬救兵的。
到是被班里称之为“亮仔”的张亮明对此事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提及,可能是这小子海训出来前,滥宇充数出了个“大洋相”,让其心有余悸,所以对新兵硬刚老兵的这一壮举,他没敢添油加醋往自个脸上贴金大吹特吹一番。
凭心而论,用实力说话,真要是那晚在洗澡间动起手来,牛庭、张明和肖冬晓还真不够一班这三个新兵打的。
就一个人高马大的李龙德,大大方方地可以顶得上张明和肖冬晓俩人;而那自诩为“武德充沛”的董富贵,放倒一个牛庭简直不在话下;至于张亮明嘛,当个拉拉队员或是打扫打扫战场也就好了。
出了这个么事,梁荆宜也意识到,对本班人的教育,自己也存在一定的过失,像新兵和老兵之间发生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老兵,心里肯定也是不爽新兵的。
这也是今年炮一班在连队受到重视和领导众多的夸赞后,个人有点飘的一个缩影。要是任由这种不好的行为继续发展下去,那自然是不行的,梁荆宜不仅是对几个当事人,包括班里的其他几个人,他都敲了敲“边鼓”,毕竟是一个班就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388章:一班长,出列
这天下午的训练休息时间。
“哔”的一声长哨响起。
“全营注意,各连队马上带到营直训练场集合。”这是营值班员发出的通知。
当兵的最反感休息时间被无端占用,像这种集合的套路,无非就是听领导在前面滴滴答答的“东扯葫芦西扯瓢”一通,然后,又在百无聊赖中,由领导宣布“解散”或者是“各连队带回”。
可让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次集合的目的居然不是听领导在前面“和尚念经”,而是另有其事。
在接受营值班员的报告后,副营长陶炼开始了他的“表演”。
对了,下午两点半,营长沈响和教导员卢新嘉去团里开会了,所以目前营里主事的人就是陶炼。
“同志们,海训场的太阳很大,但是啊,我们的训练热情一点也不弱。营长和教导员在吃中饭的时候跟我说‘副营长啊,什么时候抽空组织全营官兵搞搞集体活动。你看这天天训练休息的间隙,战士们不是坐在一起吹牛扯淡,就是闭着眼睛打瞌睡,给人一种没有什么激情,死气沉沉的感觉’。两位领导说得没错,我们一营官兵那单独拎出来个个都是嗷嗷叫的人,哪能这么颓废呢!你们说是不是?”
“是!”队列里稀稀拉拉地有人回应,而且那声音,也稍显弱鸡。
“是不是?”见反响平平,陶炼马上把音量提高。
这事也不能怪队列里站着的那些人声音小,人家又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是装的什么药,在问题没有弄明白之前,无人能做到即便是随声附合也大呼小叫的。但领导再次反问“是不是”,那就说明他在等一个大声且肯定的回答。
“是!”这回队列里给出的回答声,令到陶炼很是满意。
领导嘛,面子多多少少当然还是要给的。
“我就说咱们一营的官兵斗志昂扬、士气高涨吧!营长和教导员吃中饭时,说的那是咱们放松时的状态,哈哈哈......”说到唾沫星子乱飞的陶炼在狠狠地夸赞和自吹自擂了一番后,才道出这次集合的目的所在,“嗷嗷叫并不仅仅是靠嘴巴上说说,必须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具体它体现在什么地方呢?双方的公平竞争上嘛!如果没有了竞争,哪里会来的嗷嗷叫!我想了一个集体活动的项目,那是一旦开始,所有人立马就会嗷嗷叫。”
队列里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而陶炼好像故意吊众人胃口一样,他喉咙里装模作样地连续“嗯”了几声后,才继续往下说:“每个单位各出两名选手,其中一名士官,一名第二年的义务兵。记住了啊,是第二年的义务兵,你不要弄个新兵蛋子出来糊弄我。不过呢,个别优秀的新兵蛋子除外。营直的林排长在不在?”
“副营长,我在这里。”林生民左手正了正眼镜,右手高高举起。
他是全营近四百个官兵里面,唯一一个戴眼镜的,据说是当年考军校时,晚上加班加点复习过度,给整出来的近视眼。
幸好那年当班长的他考上了xx炮兵学院。
要是运气不好,没考上的话,当个三年兵弄个近视眼退伍回去,街坊邻居还不背后笑他,是不是夜里打枪用眼过度才弄成这样的。
虽然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他戴个眼镜,操作起来不是很方便,但是作为干部嘛,只要越过了排长这个坎,以后往政工那方面发展,他训练只要马马虎虎过得去,也就行了。
“营直也不能例外,也要出两个人。我告诉你们,集体活动的项目是——摔跤。”陶炼的“摔跤”一出口,队列里顿时开始躁动起来。
“不要动!”他手指站在营直队列前的排长林生民,“管好你手下的这些鸟人!”
副营长之所以对林生民发火,那是因为营直那个小方块躁动得最为厉害。
原因很简单,排级单位嘛,人少,参加这种集体项目无疑是吃亏的一方。
特别是当他们听到是摔跤后,当即个个都懵圈了。
他们这个排是指挥排,而指挥排的战斗力究竟如何,当兵的人个个心知肚明。
整个排里,除了有线班的几个人猛一点,侦察班和无线班的那几个鸟毛和炮兵连队的人比摔跤,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又是什么?
“我看是谁动的?谁动,我特么就让谁参加摔跤。”林生民的话虽然听起来刺耳,但还是挺管用的,刚刚躁动得那些人当场就焉了。
“我来作个主,你们没有什么意见吧?”陶炼分别瞅了瞅站在各单位前面的干部。当然了,他瞅的都是连队主官,像副职和排长那个级别,并不在他眼瞅的范围之内。
几个单位的主官在回答“没有”的时候,还一并把微笑送给了领导。
“榴炮一连对榴炮三连,营直对榴炮二连。来,各单位注意听我的口令,营直向左转,齐步走,右转弯,踏步,立定;一连向左转,齐步走,踏步,立定......”他这是在调整队形呢,等于把摔跤的场地预留出来,然后,四个单位各占据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把四个单位调整到位后,陶炼把目光对准了一连的队伍:“榴炮一连先出一名士官。”
陶炼这么安排,自有他的用意,那就是想让三连在全营面前证明一回自己:去年扛回来的“先进连队”,并不是靠的运气,而是实力使然和实至名归。一连的辉煌算什么,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一营的“扛把子”非三连莫属。
“榴炮一连的哪个士官主动申请出战?”陶炼讪笑着朝一连俩主官送去“秋波”,话说这“秋波”,挑衅的意味很浓啊!
其实,他这种带有个人感**彩的搞法,有点不公平抑或说是不厚道。
你想啊,一连的士官先申请出战,但后面出战的三连呢?
他们可以根据一连出战士官的特点,有针对性的派出实力更胜一筹,或是在身体上相克的人来从容应战。
给旁人的感觉,他这是在给一连“挖坑”,而给了三连“田忌赛马”的机会。
时间凝固了几秒......
“一班长,出列!”这声音并不是连长和指导员的,它来自代理二排长宗儒麟的那张破嘴。
这老鸟担任本周的连值班员,他见梁荆宜还犹犹豫豫地不吭声,便大声直呼其名。
“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呼其名,逃避肯定是不行的,梁荆宜旋即跑步出了队列。
对于摔跤这个项目,他一点也不陌生。
当年的三师兄蒋古日,在没当兵之前,那货在老家的县城“摔跤界”里面是“大拿”一般的存在。
身边有这个现成的学习机会,梁荆宜自然也没有错过,不说是学到了摔跤的绝对精髓吧,至少对那些所谓的“技巧”,他还是掌握了那么一丢丢的。
记得在三师兄临近退伍的前夕,他俩还试着过了几招,也只是差那么一点点力道,梁荆宜就把“大拿”给掀翻了。
也就是说,以他现在的实力,哪怕是个武校出身的“练家子”站在面前,他也有信心战胜对手。
不过,他想低调一点,毕竟一连的士官队伍,比他兵龄长的和比他兵龄短的大有人在。
这次硬着头皮出列,实属“赶鸭子上架”被逼无奈。
还不用副营长和三连的干部们开口,他们那个队列里就接连响起了两声“报告”。
我考,这特么也太欺负人了。梁荆宜觉得自己好悲哀。
第一个喊“报告”的是胡抄,这鸟人和梁荆宜是hb老乡,第二年也一起参加了预提骨干集训,也连续带了两年新兵,算得上是彼此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了。
还有一点很重要,胡抄是炮一班班长,如果这俩人“硬刚”,给人感觉就是“门当户对”。
第二个喊“报告”的是陈高峰,这货是炮四班班长,他之所以急吼吼地要出来单挑梁荆宜,那是因为在专业训练前的预备期,营里组织三个连队各挑一个班“出公差”参加修建新的战术训练场。
那一次二连和三连都是派出的基准炮班,也就是炮四班,而唯独一连派出的是炮一班,结果梁荆宜所带的炮一班完成任务的时间最短,标准最高,而陈高峰的炮四班两项垫底。
第389章:丢人的陈高峰
可能是心里不舒服,陈高峰仗着自个兵龄长,还与梁荆宜起了“口舌之争”。
年轻人嘛,个个心气高,谁也不服谁。
再说,当时他俩有点火气也很正常,但那事都过去这么久了,陈高峰还耿耿于怀,这只能说明他的心眼小。
这不是看到宗儒麟把梁荆宜喊出了队列吗,他陈高峰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来了精神。
可不凑巧的是,胡抄这个鸟毛也是一副急不可耐要披挂上阵为连队建功立业的样子,仿佛他的对手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头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让我来!”陈高峰直接从队列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来。
瞧他那个趾高气扬的德性,给人感觉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存在。
胡抄见人家的行动快他一步,眼瞅着一口大肥肉被无情地抢走,他在心里暗骂了两句后,还偷偷诅咒陈高峰被老乡摔得满地找牙,最好是一下就被“ko”掉,把底裤都输光的那种。
“事先声明,这是友谊赛,不是要争个你死我活。我们的口号是什么?”陶炼在等一个回答。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全营官兵配合得还算不错,声音也足够响亮。
陶炼示意参加第一场比赛的俩人站到场地的中间位置,并让他俩相互友好的致意和握手。
在握手的时候,陈高峰故意大力握了一把梁荆宜,而早有防备的梁荆宜也故意用夸张的表情,来配合着陈高峰。
只听得他在“啊啊啊”叫唤声中,赶紧一把抽回了自己的右手,他痛到呲牙咧嘴的表情,惹得观战的人群那是发出一阵阵哄堂大笑。
此时,一连的人则是个个面部表情复杂,估计他们心里想得更复杂......
“小梁啊,等一下有你受的。”陈高峰乜斜了一眼比他身材瘦个半圈的梁荆宜,那是妥妥的自信心爆棚,如果条件允许,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对方按倒在沙地上使劲摩擦。
“摔跤的具体规则我也不太懂,咱们这个嘛,上身穿的背心和下身穿的八一大裤衩不能用手撕扯,头部和下体不能攻击。点到为止,任何一方被摔倒在地,并压住身体五秒不能翻身的算输。由于时间有限,我们一局定输赢。”说完,陶炼张开双臂将俩人隔出一段距离,这是准备宣布“摔跤开始”了。
可他嘴巴里的哨子还没有吹响,陈高峰就趁梁荆宜不注意,一个恶虎扑食猛地冲过来,这是心里着急啊!
梁荆宜早就提防着这货会出“阴招”呢!
但见他伸手接住空中的那对恶爪,并借力顺势往后一拉,陈高峰的身子还来不及调整,便听得“梆”的一声闷响,这鸟毛被扔在地上直直地摔了个“狗啃沙”。
“你俩那么猴急干嘛?我都还没有喊‘开始’呢!”在陶炼的训斥声中,梁荆宜松开手,而“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的陈高峰则是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当他捂住下半身,并面露痛苦表情望向他的老连长时,陶炼在白了他一眼之后,嘴里小声甩出了四个字,“丢人现眼!”
围观的人群中,起哄的人不少。
当然了,“起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刚才陈高峰那“败人品”的偷袭行为,无疑给他增加了很多“黑粉”。
而之前不被大家看好的梁荆宜,则是凭借着这一招“借力打力”的绝活,为自己圈粉不少。
俩人再次站到场地的中间位置,陶炼再次强调:必须等他下达“开始”后,俩人才能正式动手。
此时陈高峰的眼神中少了轻狂,多了一分慎重,说实话,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刚才被摔得那么惨,说他心里不慌,那都是属于自欺欺人。
而他的对手梁荆宜,则是心里舒坦得一笔,操练过摔跤的对阵没操练过的,是傻子也能体会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感。
随着陶炼响哨,下达“开始”的口令,俩人迅速靠拢,并低头猫腰,齐齐摆出正式摔跤的架式。
“向你学习!”低头挤出点笑容的陈高峰突然伸出了右手。
由于担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方又会出什么妖气,梁荆宜并没有伸手给出友善的回应,他在礼貌地回了一个相仿的笑容后,调侃起对方来:“你是不是又准备再搞个出其不意地偷袭?”
陈高峰赶忙说:“不会不会,我不是那种没素质的人。”
扎稳了“底盘”,俩人各自抓住对方的肩膀,此时,穿在身上的迷彩背心,反倒成了一个可靠的“支点”。
如果上身没有这玩意,双方都光着膀子露着肚子,你要是想抓个什么,滑溜溜地你还抓不住呢。
陈高峰咬牙紧眉,尝试着用力把梁荆宜往怀里拉。
他是把米国的“wwe角斗士”的格斗节目看多了,以为只要把对手往怀里一拉,然后就坐等人家双脚离地、底盘不稳时,自个随便出个腿,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对方摔倒在地。
显然,他还没有从之前那次的失败偷袭中,汲取到什么教训。
梁荆宜并没有让陈高峰的小伎俩得逞,当对手在使劲拉他的时候,他也用力在反拉着对手,俩人就这么僵持着大概有五秒上下。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虽然对摔跤这个项目,梁荆宜并不是行家里手,但在这次面对面的实力硬刚中,他还是明显感觉到陈高峰在力量上,差他一个档次。
对放倒眼前这个鄙视自己的人,他有十成十的把握。
一连和三连官兵各为其主的呐喊助威声,刹时间响了起来......
陈高峰见拉过来不成,遂又心生一计,他放开梁荆宜的双肩,弯腰屈身想攻击对手的下盘。
我考,狗日的把“猴子摘桃”这种下三滥的阴招都能使出来的,这特么还是摔跤动作吗?梁荆宜心里一边在暗骂,一边把马步扎得稳稳当当的。
当陈高峰准备“摘桃”时,说时慢,那时快,他在松开手,身体往后一个腾挪的同时,扯住对手的一只胳膊,就是一个大力的后拽......
在一片惊呼声中,陈高峰又是一个标准的“狗啃沙”,而且这次梁荆宜还把整个身体的重量,死死地压在他的后背上,直到陶炼数了五秒,吹哨宣布获胜方是梁荆宜后,他才被对手从地上给拉了起来。
此时的陈高峰,羞愧地耷拉着脑袋,脸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
“一连必胜!一连必胜!”在宗儒麟的带领下,一连人把口号喊得那叫一个地动天摇。而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三连,它们那边一片死寂,应该是还没有缓过神来。
不过,三连有一个人正暗地里独乐,此人就是胡抄。
这货的诅咒成真,等于出尽洋相的陈高峰,是帮他稀里糊涂地挡了一枪,不然,那个被摔成“狗啃沙”的人,无疑就是他了。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我们的口号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没关系的,还有义务兵这组没比呢!”说完,陶炼把赢家梁荆宜的右手高高举起。
他的眼神望向三连站立的方向,这可是他的老连队,他不相信三连会继续输下去,但他是副营长,又不能明显地偏袒三连,况且摔跤这个项目,根本没有做假的可能性。
“我来!”这是谢飞扬的声音。
这小子和徐陈伟一样是九九年兵,由于军政素质过硬,在连队同年兵中表现出色,当兵进入第二年便被连队任命为副班长,并安排去带了新兵。
见连队的士官班长陈高峰被虐得体无完肤,他顿时血气上涌。
三连有人主动跳出来,一连这边也是给力,他们回应者甚众。
炮一班的“董李组合”那是一马当先,争抢着要去挑谢飞扬“落马”。
这事怎么说呢?
副营长陶炼事先声明,要第二年的义务兵参加,可是他又补充说,个别优秀的新兵蛋子也可以参加。
所以,一连有新兵踊跃跳出来应战,也不算是违规。
在梁荆宜看来,“董李组合”中的任何一人,不管是高度、吨位还是力量,目测都能将谢飞扬无情碾压。
结果也正是如此。
一连这边派出的是董富贵。
在摔跤现场,董富贵那只被毒蛇咬过的右手大发神威,仅几个回合,就将比他多当一年兵的谢飞扬放倒在地,并把自个那壮硕的身子,给拼命压上去五秒开外......
望着胜方董富贵摆出“剪刀手”的姿势,并嚣张地亮出那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谢飞扬差点流出了辛酸泪。
人家一连派出个新兵蛋子就把自己放翻在地,而三连的新兵蛋子们却个个伸长了脖颈,充当着无所谓的“看客”。特别是自己输了之后,连队那些人摇着脑袋,发出的一声声叹息声,让他一阵心寒。
在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被分到榴炮三连,于自己的军旅生涯而言,就是个错误。
哪怕去年连队整了个“先进连队”又如何,连队的整体氛围和一连相比,那就是肉眼可见的巨大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