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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数沙人     带着仓库回到明末txt下载     带着仓库回到明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我很好奇,你一个宣镇的守备,跑到我东江镇干什么?难不成你就是为了我这东江镇的渡口?”毛文龙看着赵文,一脸疑惑的问道。

    这皮岛也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养活不了多少人。如果不是他自己招募了很多商户,估计渡口除过自己,恐怕连人都没有。

    赵文微微一笑,说道:“你可知福建总兵郑芝龙?”

    “郑芝龙?就是那个之前是海盗,然后被朝廷招安的那个吗?”毛文龙缓缓问道。

    郑芝龙在大明的名气可不小,毛文龙如何不知道。

    “你知道郑芝龙在被朝廷招安之前,海上的人怎么称呼他的吗?”赵文炯炯有神的看着毛文龙。

    毛文龙轻笑一声,说道:“海皇帝呗,这名号我如何不知道?但不得不说,这家伙能将红毛夷打的不敢进犯我大明,也算是一个好汉。

    这家伙怎么说呢,他啊,仗着自己的水师,一直掌控着大明的海疆。那些在海上跑生活的,还得给他交一笔过路费,不然的话,连船都开不出去。

    郑芝龙别的本事我看不上,可这赚钱的本事却是不差的。”

    “我想做大明的海皇帝!”赵文看着毛文龙,眼睛中不断闪烁着精光。

    毛文龙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你要做大明的海皇帝?你是在逗我吗?哈哈哈!”

    不仅毛文龙,就连毛承祚以及那些亲卫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的毛文龙眼泪都流了出来。

    赵文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自顾自的品着。

    “毛将军不相信我?”赵文放下茶杯,缓声说道。

    毛文龙收起笑容,一副玩味的样子说道:“还真是我不相信你,你说你凭什么做海皇帝?你有船吗?你有水手吗?你有航线吗?你有钱吗?

    兄弟,听我的,这大海不是你能碰的。就连朝廷,在大海上还得给郑芝龙三分薄面,更何况是你呢?”

    “钱我有的是,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水泥?”

    “水泥?听说过,本来我也想弄点水泥,奈何囊中羞涩,所以就没买。你给我说这个干嘛?”毛文龙一脸疑惑的看着赵文。

    赵文说道:“这水泥就是我的产业,如今我在宣府镇开了数百座水泥窑,这银子不是什么难事。

    我相信,只要有银子,就没有弄不来的东西!”

    “水泥竟然是你的产业?这不是晋商的吗?”毛文龙一脸惊骇的看着赵文。

    如今水泥在大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东西,这玩意比三合土好用还比三合土便宜,而且在建筑城墙的时候还能减少工期。

    如此好的东西在大明可是炙手可热啊,尤其是山海关那边,袁崇焕就购买了大量的水泥来修缮城墙。

    如果这水泥真是他的产业,那眼前的这人岂不是富可敌国?怪不得他敢说出这样的话,别的且不说,光是这一分财力,都是很多人比不了的。

    赵文笑道:“晋商只不过是我用来售卖水泥的工具罢了,算不上什么。”

    “可是,你都有如此聚宝盆了,还为什么要出海?这海上的钱虽然好赚,可不是很稳定啊。尤其是吕宋那边,红夷和佛郎机夷可是多的很呐,这些人可都是些见钱眼开的货色,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来。”

    毛文龙想不明白,这赵文都如此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出海?做海皇帝?这躺在家里照顾好水泥窑不好吗?为什么非的往出跑?

    “这个你不用管,我出海自然有我的考虑。这样吧,要是你能将渡口让给我。我可以给你一部分的股份,以后在海上的收益,你也有一份。”

    一个人发财难免不会让别人眼红,而且这毛文龙还不比其他,这人乃是东江镇的总兵。虽说他手下的兵马不咋地,可好歹也是能打仗的,渡口又在他的领地。

    如果赵文将皮岛的渡口强制性的要过来,就算以后顺利,也难保毛文龙不会眼红,背地里做些小动作。

    可要是将毛文龙绑上船,那以后的事情就会好办多了。

    “股份?股份是什么东西?”毛文龙打起仗来倒是一把好手,可要是放在别的地方,可就抓瞎了。

    赵文看着满脸疑惑的毛文龙,仔细的解释起来。

    半晌之后,毛文龙恍然大悟的道:“这不就是合伙做生意的分红嘛,我当是啥呢。不过你就那么确定你在海上能赚钱?

    再还有,万一你得到渡口之后翻脸不认人了,我该怎么办?”

    毛文龙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年头,翻脸不认人的人又不是少数。

    别的不说,那辽东巡抚袁崇焕可不就是这样的吗?

    上一刻还和你有说有笑,下一刻,就能上书告你。

    “可以立契约!”赵文掷地有声的道。

    毛文龙一听立契约,也放下心来,只不过,他还不想这么轻易的将渡口让给他。

    “将渡口让给你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毛文龙捏着下巴上的胡须,看了看赵文身后那些随从们手中的56半,缓缓说道。

    “什么条件?”

    毛文龙指了指赵大牛手中的56半,开口道:“我想要你手中的火铳,最起码得给我来五百杆。”

    只要有了这能连发的火铳,那自己以后领兵去后金腹地骚扰岂不是更舒服?

    要是有五百杆这种能连发的火器,那自己以后就可以在辽东横着走。什么皇太极,什么阿敏,什么代善,什么袁崇焕,什么祖大寿,见到本镇统统都得绕着走。

    “五百杆?你还真的敢狮子大开口啊!”赵大牛瞪着毛文龙,一脸不难的吼道。

    赵文不禁摇摇头,缓声道:“五百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火铳每一杆都是宝贝,我怎么可能回给你?银子什么的都好说,就这火铳不行。”

    “我就要火铳!”

    “不行!”

    “四百杆。”

    “不行!”

    “一百杆该行了吧?”

    “不行,最多五十杆。”赵文伸出五个手指头,大声吼道。

    赵文之所以给毛文龙五十杆火铳,并不是因为武器多的烧的慌。而是这毛文龙乃是东江镇总兵,自己也要在他的地盘建立出海口。

    这出海口建立起来,以后肯定会日进斗金。这万一被谁给觊觎上,这五十杆火铳也能保护好自己的出海口。

    再加上这毛文龙也经常去后金腹地骚扰,到时候要是有56半,那成功率就会高上不少,带回来的难民也会增多。

    而难民增多也正是赵文希望看到的。

    当然了,56半给毛文龙也不算什么,毕竟56半可不像其他的火铳,只需要黑火药和铅子。

    这56半使用的子弹也仅仅是赵文有。要是56半没有子弹,那还不如一根烧火棍。

    所以说,只要控制了子弹,就相当于间接的控制了毛文龙的士兵。这样一来,赵文的这五十杆56半还在自己的手里。

    一个出海口换取在自己控制之下的56半,这生意怎么看都是赚的。

    毛文龙脸上满是笑容,他直接一拍桌子,大声道:“成交!”

    五十杆对于毛文龙来说也是不错的,看刚才射击时候的表现来看,这种火铳每一杆能抵得上普通火铳五六杆甚至更多。

    而这五十杆差不多就相当于普通火铳的三百多杆。

    可要是在实际使用当中,三百多杆普通火铳是根本比不上这五十杆火铳的。

    赵文看着一脸得意的毛文龙,沉声道:“你知道这五十杆火铳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这种火铳能打多远吗?

    我直接告诉你吧,这火铳最大能打一千多步,三百步之内身披重甲的马甲兵也挡不住。

    我能给你五十杆火铳完全是因为你这渡口,如果不是因为你这渡口,我才不会给你五十杆火铳呢。”

    毛文龙一听这话,脸上满是惊骇之色,“你莫不是在骗我?这火铳能打一千多步?”

    “就是就是,你骗人也得讲究个底线吧,你这牛吹的也没谁了。能打一千步,你咋不说你能打一万步呢?能直接从这里打到盛京去呢?一千步,你这都比红衣大炮还远。”毛承祚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赵文。

    赵文道:“呵呵,你不信?等会可以让你见识见识。”

    毛文龙看着一脸信誓旦旦的赵文,心中不禁想道:这火铳如果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厉害,那后金八旗所说的“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岂不是就成了一句废话?

    到时候,管你是步甲兵还是马家兵,管你是正黄旗还是镶黄旗,一铳一个窟窿眼,一个个的都跑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掌柜的领着几个伙计端着食盒走了上来。

    赵文刚刚吃过饭的桌子被掌柜的收拾一空,又被重新摆满了饭菜。

    常言道,酒是增长人与人之间友谊的润滑剂,待到两人都喝了不少酒之后,气氛也逐渐的热闹起来。

    毛文龙仰头,灌下一大口酒,他满脸通红,搂着赵文的脖子,大大咧咧的说道:“我给你说啊,我这东江镇虽然穷,但是离陆地远,山高皇帝远的,朝廷基本上很难管到这。

    每天在这岛上,我也逍遥自在,闲的没事了就跑去朝鲜,让那些贱骨头给咱挖高丽参。

    我给你讲啊,这朝鲜人就是贱,他们总爱吹牛,你知道朝鲜的那些文人说什么吗?他们说孔圣人乃是朝鲜人,哈哈,你说搞笑不搞笑?”

    赵文端着酒杯的手一抖,里面的酒水直接撒了出来,没想到这高丽棒子爱吹牛逼是有渊源的。本来还以为,就后世的喜欢吹牛,没想到现在的高丽棒子也爱吹牛。

    “还有呢,不止这一点。他们还说啊,咱们的太祖高皇帝乃是朝鲜人。你说搞笑不搞笑?”

    赵文一听这话,直接乐了,“他们的胆子怎么这么大?他们凭什么这样说?”

    “嘿,凭什么这么说?我给你讲啊,在洪武年间,朝鲜有一个当官的,和咱们的太祖高皇帝的名讳一模一样,就连年龄也差不多。这时间久了,他们就将两者混为一谈,硬说咱们的太祖高皇帝乃是朝鲜人。嘿,你说这帮子人搞笑不搞笑?

    还有啊,他们还说自己的祖先是高句丽。就是那个被大唐打出屎来的高句丽。他们还说当初高句丽还打到过长安,还生擒了唐太宗。奶奶的,还生擒唐太宗,哈哈哈!

    这是我这辈子听得最搞笑的笑话,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过这么搞笑的笑话。这朝鲜人,真是有趣的紧。”

第一百五十二章:袁崇焕来了

    在回去的路上,毛承祚看着一脸笑容的毛文龙,忍不住开口问道:“父亲,你为什么要将渡口让给他?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龙门堡守备,父亲可是东江镇总兵啊。”

    毛文龙回过头来,云淡风轻的道:“这你就不懂了,一个渡口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他给咱们的火铳。说实话,为父并不看好他,就凭着一个出海口就想做海皇帝,这有些异想天开。

    郑芝龙在海上混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混到这个地步,他赵文想要混到郑芝龙的地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算这赵文有钱,但有些事情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为父其实主要是看上他手中的火铳上了。”

    “他手中的火铳?”毛承祚有些不太疑惑的问道。

    毛文龙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是啊,就是因为他手中的火铳。他的火铳不仅能连发,还打的远。要是到了咱们的手中,那以后的功劳会少吗?到时候,说不定为父还能捞一个爵位当当。”

    一想到这里,毛文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建奴倒在自己脚下的场景了。

    ……

    “大人,你为什么要给这毛文龙56半?这可是咱们的秘密武器啊。”赵大牛一脸不解的看着赵文。

    赵文笑道:“这56半给他和在咱们手中有什么区别?他毛文龙可不会制造子弹呐。”

    赵大牛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大人,高啊,如此一来,他毛文龙就相当于和咱们紧紧的绑在一起了。咱们只要拿捏住子弹,那他毛文龙就不得不被咱们牵着鼻子走。”

    赵文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小口品着,眼中露出自信的光芒。

    与此同时,远在宁远的袁崇焕也已经收到了毛文龙的回信。

    他坐在巡抚衙门的大厅中,将手中的信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一脸愤怒的道:“这毛文龙简直是不识好歹。”

    坐在一旁的祖大寿沉声道:“大人,这毛文龙嚣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他领着人马偷袭了后金之后,你看他那个得瑟劲。”

    在崇祯将袁崇焕升任为辽东巡抚、督师辽东之后,祖大寿也被升为辽东前锋总兵,挂征辽前锋将军印,驻守锦州。

    只不过今天被袁崇焕给叫到了宁远。

    与此同时,辽东总兵吴襄也开口道:“这个毛文龙,实在是桀骜不驯。若他一直留在皮岛,日后定成祸患。”

    袁崇焕沉着脸,沉声道:“这我如何不知?本来我打算将他弄到辽东来,然后将他直接拿下。可如今看来,这样是不成了。我打算亲自去一趟皮岛。”

    袁崇焕话音刚落,大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大人不可啊,这皮岛乃是毛文龙的地盘,您去皮岛,恐怕有危险啊。”祖大寿急忙劝道。

    吴襄也急忙道:“是啊,祖总兵说的是啊,这皮岛不比辽东,去了那里,恐怕大人会有危险啊。更何况那毛文龙可是有尚方宝剑!”

    袁崇焕冷笑道:“尚方宝剑?本督也有尚方宝剑,本督的尚方宝剑乃是当朝皇帝亲赐,而他毛文龙的却是前朝皇帝天启帝所赐,谁强谁弱,不用多说。

    行了,你们也别劝我了。本督去皮岛之心已定,这毛文龙不除掉是不行了。”

    其实在袁崇焕看来,五年复辽并不是一句空话。

    而要想五年复辽,那关键就是皮岛。只要皮岛和关宁军配合的,就算五年光复不了辽东,可也不会太久。

    之前的时候,袁崇焕本想让毛文龙投在自己的手下,听自己的指挥。

    可奈何这毛文龙仗着自己有几分军功,根本就不把袁崇焕放在眼里,一直对于袁崇焕的招揽不屑一顾。

    这使得袁崇焕根本就指挥不动毛文龙,要是指挥不动毛文龙,那五年复辽就成了一句废话。

    这对于自负无比的袁崇焕来说,是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的。

    袁崇焕杀毛文龙,不仅仅是因为军饷之事,更重要的是因为毛文龙不听试管。

    众人见袁崇焕决心已下,也不好再劝说什么,只好同意了袁崇焕的想法。

    “大人,您去皮岛危险重重,末将想护送大人。”

    这时,站在吴襄身后的一个白袍小将一脸兴奋的冲着袁崇焕拱拱手。

    吴襄皱着眉头,回过头去,呵斥道:“三桂,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赶紧给我闭嘴。”

    这白袍小将正是吴三桂,此时的他还是一个翩翩少年。

    崇祯皇帝登基,开武科取士,吴三桂夺得武科举人。不久,吴三桂又以父荫为都督指挥。

    都督指挥只是一个散衔,他现在的真正职位乃是一介游击将军,在吴襄手下任职。

    袁崇焕平日里对吴三桂也颇为照顾,谁让吴三桂的父亲是吴襄,舅舅是祖大寿呢?

    袁崇焕轻抚着胡须,一脸笑意的看着吴三桂,“你真的想和本督前往皮岛?你可知道此行危险重重?”

    吴三桂顶盔带甲,脸上满是振奋之色,“大人,末将不怕。”

    “三桂?还不退下!”吴襄那里肯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去皮岛冒险?当即就呵斥道。

    “大人,三桂还小,不懂事,还往大人莫要见怪。”

    吴三桂却是不服气,他朗声道:“父亲,孩儿如今是一名游击将军了。可手下的人总认为孩儿乃是靠着裙带关系才当上这个游击将军,对孩儿颇有微词,所以孩儿这次想证明自己。就算没有这些关系,孩儿也能当上游击将军。”

    吴襄还尚未反应过来,袁崇焕却一脸兴奋的站了起来,“好好好,吴总兵,你可生了一个麒麟子啊,这孩子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

    这样吧,后天,后天你就和我一起去皮岛。”

    “遵命!”吴三桂兴冲冲的对着袁崇焕行了一个军礼。

    吴襄一脸纠结的看着吴三桂,现在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晚了。

    他也只能将自己的精锐家丁都调到吴三桂那里去,保护他的安全。

    ……

    “大人,这皮岛中的难民是真的多啊,要是将这些难民弄到咱们龙门堡去,那咱们龙门堡的实力岂不是更进一步?”赵大牛看着街上拥挤的难民,感慨道。

    赵文长出一口气,说道:“要是将这些难民弄到龙门堡,那龙门堡就算比不上宣镇,可也差不了多少。到时候再在龙门堡附近盖几个城堡,将其和龙门堡连成一片。到那时,咱们龙门堡就会像钉子一般,紧紧的插在大明北方。”

    赵文手背在身后,眯着眼睛看着皮岛上的难民,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能从辽东跑到皮岛的人大部分都是些青壮,不然的话也很难从建奴的地盘跑出来。

    “对了,我写的信送出去了吗?”赵文回过头来,看向赵大牛。

    在昨天晚上,赵文给刘文众写了一封信,今天早上让赵大牛派人送出去。

    信的内容主要是让刘文众派出人马去登莱渡口接难民,同时也弄一些水泥到登莱,到时候让返程的海船运到皮岛。

    而赵文也派出人手去聚拢难民,再包了几艘海船,就这几天准备登船。

    “送出去了。”

    “那就好!”

    赵大牛看着赵文,瓮声瓮气的道:“大人,您真的还要在这里待两三个月?”

    “是啊,再过几天,水泥就运到了。我要在这里招募工匠,先将出海口给建设起来。我不在这盯着,我不放心啊。”赵文缓声说道。

    这可是日后征伐海洋的第一个出海口,由不得赵文不谨慎。

    赵文背着双手,在渡口旁瞎转悠着。

    忽然,海面上出现了一艘官船。

    那船上竖着几块木牌,那木牌上面分别写着,“辽东巡抚,总督辽东各镇兵马”,“御赐尚方宝剑”,“两榜进士”,“兵部尚书”等等字迹。

    “这是袁崇焕?”赵文看着缓缓而来的官船,心中忽然涌现出袁崇焕的名字。

    就在这时,几队衣甲鲜明的东江镇兵士向着这边而来。

    毛文龙领着一众亲信,骑在从赵文那里弄来的战马上朝着渡口而去。

    直到现在,赵文终于确定了来人正是袁崇焕。

    东江镇的兵马直接将渡口的闲杂人等清空,整齐的站立两排,静静的等待着官船靠岸。

    毛文龙也从战马上跳了下来,领着亲信,站在渡口旁,静静的等候着。

    几刻钟之后,在一阵的嘎吱声中,官船缓缓靠岸。

    袁崇焕站在甲板上,对着毛文龙拱着手,满脸笑容。

    赵文站在远处,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

    要是猜的没错的话,袁崇焕此行前来,定然是要斩杀毛文龙的。

    随着官船上的关宁军将踏板从船上放下后,袁崇焕穿着绯袍,从踏板上缓缓走了下来。

    在他身后,吴三桂怀中抱着用黄色丝绸包裹起来的尚方宝剑。

    “袁督师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毛文龙急忙迎了上去,对着袁崇焕拱手说道。

    虽说毛文龙不待见袁崇焕,可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袁崇焕回着礼,拱手道:“毛总兵能来迎接,本督不胜荣幸啊!”

    “督师,请!”毛文龙弓着身子,伸出手,满脸笑意的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袁崇焕笑了笑,随后也不客气的领着吴三桂向前而去。

    吴三桂带来的家丁以及袁崇焕的亲卫们护卫在两人两侧,向着东江镇总兵府的地方而去。

    毛文龙看着离去的袁崇焕,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赵文站在一旁,抬起脚跟看着这一幕,不禁喃喃说道:“历史上最精彩的一幕就要开始了,可这种事情,没有我怎么能行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袁崇焕假传圣旨,欲杀毛文龙

    东江镇总兵府,袁崇焕坐在毛文龙本该坐的主位上。

    而吴三桂则站在袁崇焕身旁,怀中抱着用黄色丝绸包着的尚方宝剑。

    毛文龙坐在袁崇焕左手边,一脸疑惑的看着袁崇焕,“袁督师,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

    袁崇焕轻抚着胡须,缓声道:“朝廷正准备反攻辽东,特让我来巡查一番。”

    “朝廷准备反攻辽东?这是真的吗?”毛文龙一脸纳闷的看着袁崇焕。

    现在反攻辽东,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啊。

    现在已经入冬,辽东之地苦寒无比,这怎么能用兵呢?

    反攻辽东当然是假的,是袁崇焕为了打消毛文龙疑虑而使出的障眼法。

    “毛总兵,朝廷反攻辽东是必然的,只不过这反攻的具体时间嘛,还没有说。本督估计着,最起码也得等开春之后。如今本督巡查东江镇,正是为了日后反攻辽东早做打算而已。”袁崇焕看着一脸疑惑的毛文龙,缓声说道。

    毛文龙长出一口气,放松了下来,“我就说嘛,这到了冬天,辽东之地大雪不断,人马难行,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反攻辽东呢。以我之见,想要反攻辽东,最起码的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如今朝廷说反攻辽东,是不是急了点?”

    “毛总兵,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这些当臣子的只需要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考虑那么多干什么?莫不是毛总兵心里还惦记着其他的事情吗?”袁崇焕眼睛眯了起来,如同锋利的刀一样,直插毛文龙胸口。

    毛文龙似乎被袁崇焕说中了,直接低下头来,不敢直视。

    “呵呵,本督和毛总兵开玩笑的。像毛总兵如此忠心体国之人,心中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的事情呢?毛总兵,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袁崇焕看向毛文龙,别有用心的问道。

    毛文龙乃是一介武夫,心中的花花肠子怎么能比得上袁崇焕?

    “是是是,袁督师说的没错,说的没错。”

    “三日后,本督准备检阅东江镇的兵马,到时候你可要将你的强军拿出来,听到没有?若是你的兵马不成样子,到时候可别怪我报上去。”袁崇焕冷着脸,沉声说道。

    “是是是,袁督师说得对。”毛文龙心不在焉的道。

    看来这袁崇焕应该是来找茬的,这我也就放心了。

    弄清楚袁崇焕的来意之后,压在毛文龙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可袁崇焕真的只是来找茬的吗?

    ……

    三日后,袁崇焕领着吴三桂如期而至。

    东江镇的校场之中,此时已经站满了东江镇最精锐的兵士。

    东江镇最精锐的士兵在袁崇焕的眼里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群从辽东逃亡过来难民,怎么能比得上训练有素的关宁铁骑?

    袁崇焕看着校场中不太整齐的兵士,脸上满是虚假的笑容,“毛总兵,你这兵马还挺威武的嘛,看起来颇有一番气象。怪不得你当初能在后金腹地三进三出,杀的建奴找不到东面西北。有如此强军,能打胜仗也不奇怪。”

    袁崇焕睁着眼睛说着瞎话。

    毛文龙一听袁崇焕这话,心中不禁暗喜。

    “咳咳,袁督师,我的这些兵马和关宁铁骑相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袁督师莫要折煞在下了。”毛文龙虽然这样说,但是脸上满是欣喜之色。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话虽如此,可你这些士兵却有大问题啊。”袁崇焕轻抚着胡须,语锋一转。

    毛文龙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袁督师此话何意?”

    “你这些兵马看似强壮,可脚底轻浮,更有甚者还不停的打着哈欠。”袁崇焕指着兵士当中几个东倒西歪的士兵说道。

    毛文龙顺着袁崇焕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后道:“袁督师,你不知道啊,我东江镇的士兵多,可皮岛的面积小。只能靠着朝廷的军饷养活兵士,可这朝廷的军饷又太少,实在是不能全部照料过来。所以,有些兵士难免吃不饱饭。”

    “竟有此事?”袁崇焕故作震惊的问道。

    毛文龙看着袁崇焕那一张惊讶的脸,真想上去直接撕了。

    有没有这事你应该更清楚,你现在摆出这种脸色给谁看呢?

    话虽如此,可毛文龙还不得不配合着袁崇焕。毛文龙说道:“是啊,督师大人,我们东江镇难啊。”

    袁崇焕轻抚着胡须,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这样吧,以后朝廷给辽东的军饷,我可以做主分给你一些。务必要让你东江镇士兵精力充沛,只有这样才能完成朝廷反攻辽东的计划。”

    毛文龙闻言,瞬间喜出望外。

    “督师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本督一言,驷马难追。本督要是骗你,天打雷劈。”袁崇焕装作郑重的样子,义正言辞的道。

    毛文龙一听这话,不怀疑有假。急忙叫过毛承祚,让他去准备酒菜。

    按理来说,对于袁崇焕说过的任何话,毛文龙都应该斟酌一番,可为什么对于袁崇焕这句话,毛文龙却直接相信呢?

    这是因为袁崇焕乃是辽东巡抚,是皇上钦点的辽东督师,再加上有这么多人围观,毛文龙不相信这袁崇焕会在这种场合拿这种话来诓骗自己。

    袁崇焕看着准备离去的毛承祚,急忙道:“毛总兵,我看那边的那座小山不错,要是在上面饮酒作乐,岂不是幸事?”

    袁崇焕指着两里开外,靠近海边的一座小山。

    “袁督师说的不错,那座小山乃是皮岛上最高的地方,站在那里可以环视整个皮岛。而旁边就是大海,要是在上面饮酒的话,也颇是一番美事。”毛文龙点了点头,随即对着毛承祚道:“你去将那座小山收拾一下,将酒菜摆在上面,今天我要和袁督师不醉不归。”

    毛承祚看了看那座小山,随即匆匆离去。

    待到毛承祚离开之后,毛文龙对着副将陈继盛低声道:“你让这些兵丁操练起来,莫要让袁崇焕将咱们东江镇看扁了。”

    此时的赵文领着赵大牛正在东江镇的校场外面瞎转,却忽然遇见了急匆匆的毛承祚。

    因为赵文已经和毛文龙达成合作关系,所以毛文龙特批让赵文可以随意进出兵营。

    “你急匆匆的干什么去?”赵文急忙拦住了毛承祚。

    毛承祚指了指远处的小山,“父亲大人要和袁崇焕在那小山上饮酒作乐,我去收拾一番。”

    毛承祚刚刚说罢,便领着几个亲卫朝着小山而去。

    赵文看了看小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袁崇焕杀毛文龙的地点好像就是在皮岛的一座山上。

    而皮岛好像就只有眼前的那座山才能被称为山,其他的充其量也就是小土堆。

    赵文看着那座小山,瞬间明白过来,恐怕袁崇焕就是在这座山上动的手。

    想清楚之后,赵文便对着赵大牛道:“走,咱们去那座山。”

    赵大牛点点头,随即跟着赵文向着那座山而去。

    此时已经入冬,虽然还尚未下雪,可山上的树叶早已掉光,地上铺满了厚厚的枯叶。

    赵文和赵大牛趴在小树林里,将树叶盖到身上,静静的等待着。

    半个时辰之后,毛文龙和袁崇焕有说有笑的从山下而来。

    而毛文龙的那些士兵们却还在校场之中操练着。用袁崇焕的话来说,就是反攻辽东的事情越来越近,这士兵的训练可得加紧。

    袁崇焕之所以将地点远在山上,就是想让毛文龙和自己的军队分开。

    只要军队和毛文龙分开,那事情就好办了。毕竟自己带来的士兵可是百战精兵,再加上吴三桂带来的家丁,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尽管毛文龙也带了数量不少的亲卫上来,但在袁崇焕看来,毛文龙的亲卫根本就不是自己这边的对手。

    此时的山顶上已经搭建了一个简单的亭子,这亭子中摆放着一个圆桌,桌子上摆满了酒菜。

    “袁督师,请!”毛文龙弓着身子,一脸笑容的道。

    袁崇焕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桌子旁的椅子上。

    毛文龙端起桌子上酒壶,为袁崇焕亲自满上。

    “这是御酒?”袁崇焕看着酒杯中晶莹剔透的酒液,故作兴奋的道。

    毛文龙放下酒壶,说道:“是啊,这还是上次打胜仗陛下赏赐的,只不过我没舍得喝,今天特意拿出来招待袁督师。”

    “呵呵,毛总兵客气了。”袁崇焕客气道。

    袁崇焕举起手中的酒杯,朗声道:“毛总兵当初仅凭着数十人渡海,抢下皮岛,到如今的兵士无穷,战力非凡。毛总兵居功至伟啊,来,本督师敬你一杯。”

    毛文龙急忙端起酒杯,说道:“不敢不敢!”

    两人酒杯相碰,随即一饮而尽。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时,袁崇焕突然坐直了身子。

    “毛总兵,你可知罪?”袁崇焕看着毛文龙,脸上闪动着道道杀机。

    毛文龙端着酒杯的手忽然一抖,将里面的酒水全都洒在了桌子上。

    “督师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啊?”毛文龙一脸疑惑的看着袁崇焕。

    袁崇焕冷笑一声,随即对着站在一旁的吴三桂道:“传圣旨!”

    “圣旨?怎么会有圣旨?”毛文龙忽然慌了神,这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出来圣旨?

    毛文龙心里忽然涌现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吴三桂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恭敬的交到袁崇焕的手中。

    “东江镇总兵毛文龙还不接旨?”袁崇焕将锦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卷明黄色的锦轴。

    毛文龙看着袁崇焕手中的圣旨,缓缓的跪在地上,“臣毛文龙问圣躬安否?”

    袁崇焕将圣旨高高举起,朗声道:“圣躬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江镇总兵毛文龙恃功傲人,不尊朝廷……共计十二大罪状,且罪罪皆杀。现命辽东巡抚,督师袁崇焕将其斩首于东江镇,以震军心!”

    当袁崇焕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毛文龙这才反应过来,袁崇焕来东江镇根本就不是探查兵事,也不是什么为反攻辽东做准备,这根本就是想杀自己啊。

    一想到这里,毛文龙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刀,就要向袁崇焕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吴三桂直接将尚方宝剑上的黄色丝绸扯开,将尚方宝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

    “尚方宝剑在此,如陛下亲临,谁敢造次?”吴三桂高高举着尚方宝剑,怒视毛文龙。

    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下,毛文龙带来的亲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吴三桂和袁崇焕的亲卫们给控制了起来。

    毛承祚被人摁在地上,无法动弹。他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眼中满是愤恨之色。

    剩下的亲卫们也手持腰刀向着毛文龙围了过来。

    “我也有尚方宝剑,你们不能杀我。”毛文龙直接慌了神,大声嘶吼着。

    毛文龙再能打,也不可能是眼前这些亲卫们的对手。尤其是吴三桂的那些穿着面甲的家丁,个个魁梧异常。

    “呵呵,本督的尚方宝剑乃是当朝陛下御赐,岂是你的能比的?来人啊,将他给我捆起来。”袁崇焕收起圣旨,指着毛文龙,声色俱厉的道。

    毛文龙看着逼过来亲卫,举起手中的刀向着前方劈去。

    可还没等到他的刀砍在对手身上,从侧面却飞来一把刀鞘,直接拍在了他持刀的手上。

    他手中的刀也应声而落,那些亲卫们一看,一股脑的涌了过去,把毛文龙直接压在地上,将绳子直接套在了毛文龙的身上。

    袁崇焕看着绑的严严实实的毛文龙,厌恶的挥挥手,说道:“砍了吧!”

    “袁蛮子,你不能杀我,本镇乃是天启皇帝亲封,赐有尚方宝剑,你不能杀我。”毛文龙不停的嘶吼着。

    可这些亲卫们却丝毫没有理会,直接将他拉到一旁,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处,让他跪了下来。

    一个亲卫抽出腰间的刀,脸上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朝着毛文龙的脖颈挥去。

    “不!!!”毛文龙嘶声呐喊。

    “嘭!”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枪声响了起来,一颗子弹直接打在了挥刀的那名亲卫的胸膛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赵文救毛文龙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那名挥刀的亲卫的胸口直接被大黑星打穿。

    赵文隐藏的地方距离毛文龙这里也不过二三十步,所以这一枪赵文倒是没有打偏。

    正坐在亭子里小口喝着酒的袁崇焕猛然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四周,大喝道:“是谁?”

    赵文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身上的树叶弹去,举着两把大黑星向着毛文龙而去。

    赵大牛紧紧的跟在赵文的身后,手中也拿着两把大黑星。

    “赵兄弟,救我。这袁崇焕假传圣旨,要杀我。”毛文龙一见是赵文,脸上露出激动之色,便对着赵文急忙大喊道。

    袁崇焕看了赵文一眼,急忙对着那些亲卫道:“速速动手!”

    一个亲卫急忙挥舞起手中的腰刀,再次向着毛文龙的脖子而去。

    赵文冷哼一声,再次扣动扳机。

    “嘭!”

    那名亲卫直接被大黑星强大的威力打的扑在了地上,鲜血瞬间从胸口上的大洞中流了出来。

    赵大牛冷冷的看着押着毛文龙的亲卫,不停的扣动着扳机。

    “嘭嘭嘭!”

    大黑星的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押着毛文龙的亲卫们瞬间被屠戮一空。

    毛文龙见此,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跑到赵文身后。

    “来人啊,将他们都围起来。”袁崇焕冷冷的盯着赵文,咬牙切齿的道。

    吴三桂将尚方宝剑放到桌子上,抽出腰间的腰刀,领着几个家丁向着赵文这边缓缓围了过来。

    赵文看着一脸愤怒,脸色抽搐的袁崇焕,冷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就是袁崇焕吧?”

    “哼,正是本督。不过,你又是何人?”袁崇焕冷声喝道。

    “大人,不用对他们废话,他们手中的手铳有些古怪,大人还请退远一点!”吴三桂回过头,看着被亲卫围在中央的袁崇焕,大声喊道。

    赵文将枪口指向吴三桂,戏谑的道:“你是谁?”

    “我乃是辽东总兵旗下游击将军吴三桂!”

    吴三桂将腰刀横在前面,缓缓的朝着赵文靠去。

    赵文直接对准吴三桂的脚下开了一枪,冷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争风吃醋打开山海关放建奴入关的平西王吴三桂啊。”

    吴三桂直接被赵文那一枪给吓得愣在了原地,他看着一脸冷笑的赵文,喝道:“什么争风吃醋,什么打开山海关引建奴入关,什么平西王,你到底是谁,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差点忘了,你现在还只是一个游击将军。我将你的经历给提前说了出来,不好意思啊。”赵文一脸玩味的看着吴三桂,戏谑的道。

    “对了,还有你,皇太极之友袁崇焕袁蛮子袁黑脸三尺县令!”赵文一连说出了无数个袁崇焕的外号。而且这些还外号都带有侮辱性质。

    袁崇焕黑着脸,将尚方宝剑拿了起来,“你是什么人?尚方宝剑在此,如皇帝亲临,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要不是赵文以及赵大牛手中那能连发的古怪火器,袁崇焕早就让人将其斩杀。

    对于赵文以及赵大牛手中的火铳,不光袁崇焕忌惮,就连吴三桂以及那些将刀横在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刘江的亲卫们都异常忌惮。

    笑话,刚才那七八个亲卫几乎在瞬间就被干死,不害怕才怪。

    赵大牛将一把大黑星塞进腰间,顺便取出了插在腰间的短刀,将捆绑着毛文龙的绳子割断。

    毛文龙挣脱了绳子之后,赵大牛将一枚67式木柄手榴弹交给了他。

    “这玩意名叫手榴弹,和万人敌差不多,只不过这玩意的威力巨大无比。看到这个铁盖了吗?将它拧下来,里面有一根棉线,将棉线拉开之后,这玩意就会在七八个呼吸之内爆炸。”

    赵大牛指着毛文龙手中的67式木柄手榴弹的尾部,对着毛文龙详细的解释道。

    毛文龙重重的一点头,随后将铁盖拧开,将棉线放了出来。

    他左手拿着手榴弹,右手拉着棉线,一副同归于尽的姿态怒视着袁崇焕,“袁蛮子,你为什么要假传圣旨?”

    “你凭什么说我假传圣旨?”袁崇焕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以及懊恼之色。

    毛文龙冷哼道:“哼,我乃一镇总兵,就算陛下要杀我,也不是你能杀的。一镇总兵的罢免,最起码也得在内阁的主持下,六部进行会议,更别说是杀我。

    就算是要杀我,也得是东厂以及锦衣卫将我锁拿入京,三司会审之后才能定罪,而不是你这种轻飘飘的拿一份圣旨就能杀的。”

    毛文龙虽然是个武将,可不代表他是一个傻子。

    从刚才和袁崇焕拿出圣旨要杀自己之时,他就察觉到了古怪之处。

    皇帝要杀一镇总兵根本就不可能是袁崇焕这种,领上一份圣旨,带着几个亲卫就能杀的。从大明立国以来,还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更何况自己还有尚方宝剑在身。

    刚才只是一时不查,被突如其来的场景给吓得蒙住了。现在反应过来,毛文龙也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袁崇焕根本就是在假传圣旨。

    “你说的不错,皇上并没有让我杀你。但你毛文龙真的就一点错都没有吗?你毛文龙占据皮岛之后你做了些什么你以为我不清楚吗?

    自从你占据皮岛之后,山高皇帝远的,你可将朝廷放在眼里?你私自招揽商人,压榨朝鲜,你眼中可曾有过王法?”

    袁崇焕声色俱厉,指着毛文龙厉声喝道。

    毛文龙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这样做你不知道吗?你辽东的军饷占朝廷九边开支的五成,辽东军马强盛,可是我东江镇呢?你知道从我占据皮岛之后饿死了多少将士吗?你知道又冻死了多少将士吗?我何曾不想老实巴交的听朝廷号令?可朝廷在乎过我吗?

    每年的军饷都被你袁蛮子给弄去了,我东江镇的士兵连口汤都喝不上。是朝廷对不起我东江镇将士,不是我对不起朝廷。如果我不招揽商户,不压榨朝鲜,我东江镇的士兵就要饿死。”

    直到最后,毛文龙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这么多年以来,毛文龙对朝廷的一腔热血早已变得冰凉。

    毛文龙也说的不错,朝廷确实对不起东江镇将士。

    “可朝鲜乃是太祖定的不征之国!”袁崇焕冷喝道。“你如此做,让朝廷的脸面放到哪?”

    “不征之国?脸面?呵呵,自从萨尔浒之后,朝廷的脸面就没有了。再说朝鲜,我不压榨朝鲜难不成还去压榨大明百姓?朝鲜人终归是异族罢了,他们只不过是依附我大明的蛆虫而已。当年要不是神庙皇帝,朝鲜就会被倭国灭国。我如今只不过是替朝鲜之战战死的将士收取利息罢了。”

    毛文龙憋了十数年的苦水在这一刻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倾诉了出来。

    袁崇焕指着毛文龙,脸色涨的通红,不知该如何反驳。

    “无耻,胡搅蛮缠,巧言令色,你这是胡扯!”气的袁崇焕跳脚喝道。

    毛文龙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这种文人,都是些纸上谈兵的废物。还什么五年复辽,这简直就是瞎狗的屁,乱放!”

    “可是你恃功傲人,不尊朝廷法度!”吴三桂看袁崇焕吃瘪,急忙帮腔道。

    毛文龙冷冷的瞪了吴三桂一眼,喝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爹在我面前尚且不敢和我这样说话,你算个屁啊。”

    吴三桂看着喝骂不已的毛文龙,脸上阴晴不定。

    “呵呵,今天我也豁出去了。你们都想杀我了,我和你们拼了,大不了老子领着人马攻打朝鲜,到时候占地为王,再也不受这狗屁气了。”毛文龙脸上闪过一丝冷厉之色,随即将手榴弹的引线拉开,直接朝着袁崇焕扔去。

    “大人小心!”

    吴三桂虽然不知道毛文龙扔了个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不一般。随即便急忙领着家丁往袁崇焕冲去。

    “嘭!”

    一道明亮的火光在亭子里一闪而过,那个简易的亭子瞬间坍塌下来。

    在手榴弹爆炸的一瞬间,围在袁崇焕身边的亲卫们急忙将袁崇焕压在身下。

    吴三桂站在凉亭外面,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被摁在地上的毛承祚趁着亲卫愣神之际,直接一个反身,从地上一跃而起,随即抢过亲卫的腰刀,向着亲卫的脖子而去。

    “嗤啦!”那亲卫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毛承祚,向着地上扑去。

    毛文龙看着挣脱的毛承祚,急忙呼喊道:“通知三军,绞杀袁崇焕。”

    毛承祚回头看了一眼毛文龙,直接向着山下冲去。

    吴三桂看着逃走的毛承祚,急忙大喊道:“拦住他!”

    跟在吴三桂身边的几个家丁手持腰刀朝着毛承祚冲去。

    赵文手臂微动,直接对准那几个家丁。

    “嘭嘭嘭!”

    几声枪响过后,那几个家丁倒在地上,瞬间丧失性命。

    剩下的家丁皆一脸惊骇的愣在原地,紧紧的盯着赵文手中的大黑星。

    毛承祚也趁着这个空挡,向着山下急速冲去。

    赵文看着一脸阴冷的毛文龙,沉声道:“剩下的这些人我就不杀了,都留给你。”

第一百五十五章:袁崇焕,你想死想活

    吴三桂看着倒塌的亭子,急忙带着身边的几个家丁挖了起来。

    而赵文则默默的看着他们,也没有任何开枪的意思。

    对于赵文来说,这件事还是让毛文龙来处理吧。

    片刻之后,一个浑身漆黑,披头散发,不停咳嗽的黑脸汉子被吴三桂挖了出来。

    “咳咳咳,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威力如此巨大?”袁崇焕在吴三桂的搀扶之下,不停的咳嗽着。

    吴三桂道:“这东西有些像是军中的万人敌,只不过好像要比万人敌的威力要大。”

    手榴弹爆炸的时候,也幸亏袁崇焕的亲卫们扑在他身上,抵挡了不少伤害,不然的话,袁崇焕此时早已被手榴弹炸死。

    袁崇焕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在吴三桂的搀扶下走到一片空地上。

    “毛文龙,你竟然敢杀我?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吗?哼,本督定要在陛下那里参你一本,到时候,你性命难保。”

    袁崇焕好像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指着毛文龙冷声喝骂道。

    有时候,当一个人的自负成了习惯之后,这人就会觉得没有人敢动自己。

    而袁崇焕正是这种人,一个能说出五年平辽的人,正是自负到极点的人。

    毛文龙看着喝骂自己的袁崇焕,冷笑一声,说道:“呵呵,你就不怕我参你一本,说你假传圣旨。”

    袁崇焕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认为陛下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别忘了,辽东十数万大军可是在我的手里。再说了,陛下还得靠着我平复辽东呢。就凭你,还想参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呵呵,我不参你,我想杀你!”毛文龙眼中闪动着道道杀机。

    袁崇焕带来的亲卫以及吴三桂的家丁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缓缓的将两人围了起来。

    至于毛文龙的带来的亲卫,则被他们用绳子捆了起来,丢在原地。

    袁崇焕看着手持大黑星的赵文,眼珠子一转,缓缓说道:“这位年轻人,你知道私藏火器可是什么罪名吗?”

    “什么罪名?如同谋反,诛九族的罪名呗。”赵文一脸不屑的说道。

    “既然你知道,你还为什么这样做?这毛文龙本就是一个死人而已,你为什么要帮他?他东江镇有什么值得你帮的?不如你来我辽东吧,凭着本督的脸面,最起码能让你当个游击将军或者参将。”

    袁崇焕一脸贪婪的看着赵文手中的大黑星,放出一个极度诱惑的条件。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拿着古怪火铳的年轻人,毛文龙此时说不定早已身首异处。

    虽然现在看起来毛文龙还生龙活虎的,可只要将这个年轻人策反,那说不定自己的计划还能实施。只要赶在东江镇士兵到来之前杀了毛文龙,那大事定矣。

    赵大牛冷哼一声,“哼,你们关宁军我家大人额不,我家老爷根本就看不起,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虽然赵大牛及时改口,可袁崇焕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你家大人?你家大人是朝廷官员?”

    “算了,不妨直接告诉你吧。我乃宣府镇龙门堡守备赵文!”赵文缓缓说道。

    “赵文,赵文,赵文,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袁崇焕不停的念叨着赵文的名字。

    吴三桂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道:“督师大人,这赵文不就是之前那个在宣府镇阵斩数百鞑子的人吗?”

    赵文的事迹早已传遍整个大明,所以袁崇焕和吴三桂也有所耳闻。

    袁崇焕被吴三桂提醒,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对,没错,就是他。只不过他怎么跑到皮岛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文冷冷的瞥了一眼袁崇焕,随即转过头去,不在说话。

    对于袁崇焕,赵文心中可是没有一点好感。

    就是因为这人的自负,所以杀掉了毛文龙。

    而他提拔上来的东江镇总兵又镇不住场面,导致耿仲明尚可喜等人叛乱,作乱登莱。

    而孙元化也因此被崇祯罢官,关入天牢。内阁首辅温体仁趁机进谗言,导致孙元化被崇祯冤杀。从此,大明就少了一个精通铸造火器之人。

    在登莱之乱被平定后,耿仲明和尚可喜则带领手下跨海进入后金领地,投降了皇太极。

    耿仲明和尚可喜在投降皇太极的时候除过自己的手下之外,还有数百门孙元化专门为东江镇铸造的火炮。

    而这些火炮在日后的锦州之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导致明军在锦州之战大败。

    锦州之战之后,整个大明朝的局势瞬间急转而下。明军在辽东构筑的防线几乎全部被毁,仅仅只剩下一座山海关。

    可以说,明朝的灭亡,袁崇焕有很大的责任。

    袁崇焕杀毛文龙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使得皇太极没有后顾之忧,在崇祯二年绕道喜峰口,直接入侵京畿之地。

    在河北等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惊恐的崇祯见此,急忙发动天下勤王令,征调天下兵马北上勤王。

    正因为勤王令,使得正在陕西围剿流贼的兵马不得不在洪承畴的带领下东去勤王。

    而没了官军围剿的流贼也在这一时机发展壮大。

    等到洪承畴重新回到陕西时,整个陕西一片糜烂。

    而勤王的结果也不甚理想,大量耗费钱粮不说,还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整个明军当中几乎没有一个敢出城和建奴野战,基本上都是抱成团,眼睁睁的看着建奴退出关外。

    如果袁崇焕没有杀毛文龙,那皇太极就不可能绕道喜峰口,耿仲明和尚可喜也不可能投奔皇太极。

    皇太极没有绕道喜峰口的话,那流贼说不定早就被围剿殆尽。耿仲明和尚可喜没有投奔皇太极的话,皇太极也不可能得到如此多的大炮。

    没有那么多的大炮,皇太极未必能取得锦州之战的胜利。

    皇太极取得锦州之战的胜利以及流贼的壮大,其根源就在袁崇焕擅杀毛文龙。

    虽说袁崇焕也付出了代价,被崇祯凌迟处死。

    可凌迟处死就能让华夏之地避免被异族统治吗?就能避免脑袋后面留着一根猪尾巴吗?就能避免衣冠尽丧吗?就能避免日后被列强欺压侮辱吗?

    后世汉人那长达数百年的屈辱史,和袁崇焕有着巨大的关系。

    赵文想到这里,莫名的烦躁起来,这一刻,他真的想将袁崇焕给崩了。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这里是皮岛,是东江镇,是毛文龙说话的地方,自己要是这么做的话,难免有喧宾夺主的嫌疑。

    再说了,毛文龙对袁崇焕的恨意丝毫不在自己之下,这毛文龙应该会做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做法。

    正在赵文胡思乱想之间,山下忽然传来刀枪碰撞的声音。

    没多长时间,只见毛承祚率领数百顶盔带甲的士兵冲了上来。

    毛承祚跑到毛文龙身前,沉声道:“大帅,末将率领精兵三百,特来支援大帅,还请大帅示下。”

    毛文龙摆摆手,缓声道:“不用多礼!”

    袁崇焕看着那群衣架鲜明的东江镇兵丁,连连冷笑。

    说实话,袁崇焕并不相信毛文龙敢杀自己。

    自己是谁?自己乃是陛下亲封的辽东巡抚、总督辽东兵马,挂兵部尚书衔,御赐尚方宝剑的朝廷大员。就凭他一个小小的东江镇总兵,还杀不了自己。

    那些被捆绑在地的亲卫们也被冲上来的东江镇士兵给放了出来。

    毛文龙看着站在一根木头桩子上的袁崇焕,脸上闪过一丝杀机,“将除过袁崇焕和吴三桂之外的所有人都给我杀掉!”

    此话刚落,袁崇焕便直接跳了起来,他指着毛文龙,声色俱厉,大声喝道:“你敢!”

    毛文龙冷笑一声,说道:“有什么不敢的,给我杀!”

    “杀!!!”

    毛承祚手持腰刀,直接朝着袁崇焕等人杀去。

    袁崇焕见此,急忙将怀中抱着的沾满尘土的尚方宝剑拿了出来。

    他站在木桩上,大声喝道:“尚方宝剑在此,如陛下亲临,你们谁敢造次。”

    这个时代,皇权的威力还是很大的。虽然很多身居要职的官员可能对于皇权不太重视,但对这些小兵的震慑力可是异常之大。

    当袁崇焕拿出尚方宝剑的那一刻,就有不少士兵停在原地,一脸呆滞看着袁崇焕,不敢上前。

    毛文龙喝骂道:“你们是老子的兵,你们眼前这个拿着尚方宝剑的黑脸想要杀掉本帅,你们难道不为我报仇吗?别忘了,你们的军饷可是老子给你们发的,不是朝廷给你们发的。”

    毛文龙话音刚落,无数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自从来了皮岛之后,朝廷根本就没管过咱们的死活,也就是毛大帅招揽商户,赚取银钱,给大家伙发军饷。时不时的还领着大家伙去朝鲜那边打秋风。

    “干,毛大帅对咱们不薄,咱们不能对不起毛大帅,和他们拼了。”

    当第一个人喊出这话时,这三百人几乎同时向着袁崇焕冲去。

    袁崇焕看着冲过来的士兵以及士兵后方不断冷笑的毛文龙,不仅悲从中来,“完了,这下完了!”

    袁崇焕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十几个呼吸之后,除过袁崇焕和吴三桂之外,再无一个活口。

    他俩带到东江镇的亲卫们被愤怒的东江镇士兵屠戮一空。

    地上躺满了尸体,鲜血从尸体上缓缓流下,汇聚在土坑中,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小血洼。

    毛文龙穿过围着两人的士兵,来到袁崇焕和吴三桂身前。

    “我早就看出来你要造反,我现在非常后悔,后悔没能早点除掉你。要是早日将你除掉,那还会有今天之事吗?”袁崇焕手持尚方宝剑,一脸疯狂的看着毛文龙。

    毛文龙看着癫狂不已的袁崇焕,直接伸出右手,一个大嘴巴子甩在了袁崇焕的脸上。

    袁崇焕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打的愣在了原地。

    “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袁崇焕目呲欲裂,咬牙切齿的道。

    毛文龙瞪了一眼袁崇焕,对着身边的兵士道:“将他俩给我绑起来,先看守在这里。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准外泄。要是今天的事情传了出去,休怪我无情。”

    今天的事情对于毛文龙来说乃是一件捅破天的事情,直到现在,毛文龙的心里还没有平静下来。

    从一开始的两人面谈甚欢,到袁崇焕突然发难,再到自己引颈待戮,再到赵文伸手相助,最后到袁崇焕被自己抓起来。

    整个事情一波三折,如果没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一般人还真的接受不了。

    毛文龙回到赵文身边,低声询问道:“赵兄弟,你说这袁崇焕和吴三桂,我该不该杀?”

    赵文反问道:“你的意思呢?”

    毛文龙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现在是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你想想,我要是杀了他俩。这消息迟早要被辽东、朝廷知道。到时候,朝廷大军一到,你说我还有活路吗?

    如果不杀,可实在是难解我心头之恨呐。”

    也是,袁崇焕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大员,就算要杀要剐,也轮不到毛文龙。

    更何况袁崇焕如今圣眷正浓,杀了他更是直接将皇帝和辽东关宁军给得罪了。

    到时候毛文龙更是百口难辩,就算毛文龙说袁崇焕假传圣旨,要杀他,他自己也是被逼无奈,可是,有人相信吗?

    人们只会相信这是毛文龙为了自保而给袁崇焕泼脏水。

    毛文龙杀了袁崇焕更是将两方都死死地得罪。得罪了这两方,这毛文龙还能有活路吗?

    别看刚才毛文龙说要跑到朝鲜自立为王,可这也仅仅是毛文龙的一番气话而已。

    真的跑到可朝鲜,能不能从朝鲜打下一片地方还两说呢。更何况如今建奴磨刀霍霍,正准备攻打朝鲜。

    赵文看着一脸忧虑的毛文龙,脑子里不停的思索起来。

    说实话,杀掉袁崇焕固然解气,可却会将局势搞得一团糟。

    片刻之后,赵文微微一笑,说道:“毛将军,我有办法了。”

    毛文龙看着一脸自信的赵文,瞬间来了兴趣,“哦?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

    赵文轻咳两声,缓缓说道:“我这个办法即能收拾袁崇焕,发泄了将军的怨气,还能让他袁崇焕彻底失去圣眷,被陛下抛弃。”

    “什么法子?”

    赵文凑到毛文龙耳边,缓缓道:“你可以将他二人送到后金的地盘,然后再通知关宁军。到时候,就算袁崇焕能活着被关宁军救下来,可这名声也就坏了。一个能活着从后金地盘回来的大臣,你说陛下的心里就没有疙瘩吗?这疙瘩一旦留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而且这袁崇焕还是有苦不能说,你想想,从后金活着回来的后果严重还是擅杀一镇总兵的后果严重?”

    毛文龙一听,脸上瞬间浮现出兴奋之色,“高,实在是高。你这法子不仅能解我心中的怨气,还能让袁崇焕彻底失去圣眷,顺便还能恶心一下关宁军。你说我咋就想不出如此绝妙的办法呢?”

    说实话,赵文的这个法子不可谓不恶心。

    袁崇焕此次来东江镇,皇帝肯定是不知情的。也就是说袁崇焕肯定不能将这个事情告诉崇祯。

    虽说历史上袁崇焕将毛文龙杀了之后就上书告诉了崇祯,同时袁崇焕在给崇祯的奏折中细数毛文龙种种罪状,最后再加上意图谋反的罪名。

    按理说,崇祯对此肯定会心生不满。

    可是毛文龙已经被袁崇焕给杀了,又不能上书辩解。木已成舟,再加上袁崇焕又手握重兵,崇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依了袁崇焕。

    但现在却是不同,袁崇焕没能杀掉毛文龙,那袁崇焕肯定不能将这个事情告诉崇祯。

    要是告诉了,如果被毛文龙反咬一口,说他假传圣旨,那还得了?光是这一项,就够袁崇焕喝一壶的,更何况还是假传圣旨要杀一镇总兵?

    如果毛文龙将袁崇焕送到后金的地盘,到时候就算被救回来,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毕竟两害相比取其轻这个道理袁崇焕还是知道的。

    到时候他不仅不能告发毛文龙,说不定还要帮着毛文龙遮掩。

    赵文的这个办法不仅能快速的将这件事平息下去,还能将这件事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

    赵文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毕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出海口,这还没等开始赚钱呢,就闹出如此之事,那以后还能安稳的赚钱吗?

    只有将这件事快速的消弭下去,才能安安稳稳的发展海洋大计。

第一百五十六章:懵逼的祖大寿和吴襄

    毛文龙转过身去,看着被包围在中央的袁崇焕和吴三桂,沉声说道:“讲他们先关起来!还有地上躺着的尸体,除过我们的人之外,都给我全烧了。整个山头都给我全部平整一遍。”

    “是!”

    毛承祚冲着毛文龙拱拱手,随即让士兵将袁崇焕和吴三桂给捆绑起来,向着山下押去。

    “赵兄弟,今天要是没你的话,恐怕我毛文龙的脑袋早就搬家了。”毛文龙冲着赵文拱拱手,一脸真诚的道。

    赵文笑了笑,无所谓的摆摆手,“不用放在心上,毕竟咱们可是合作关系,你这样说,就有些见外了。”

    “是啊是啊,我家大人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你就别客气了,有这功夫还不如请我家大人好好吃一顿饭呢。”赵大牛瓮声瓮气的道。

    毛文龙直接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一顿饭菜而已,我还是能请得起的。赵兄弟,请!”

    毛文龙弓着身子,伸出右手。

    赵文点点头,随即向山下而去。

    几天之后,一艘有着十七八人的中型帆船在黑夜中向着后金腹地缓缓而去。

    此时,毛承祚正站在船头,看着被捆绑在桅杆上的袁崇焕和吴三桂。

    “哼,你们两个,也幸亏是我父亲宽宏大量,换做是我的话,定要取你们性命!”

    毛承祚看着两人,皱眉冷哼道。

    袁崇焕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如今已经十一月份,海面都快要结冰了,天气异常寒冷。

    袁崇焕里面穿了一间厚实的棉衣,外面穿着一件牛皮大氅。

    虽然穿的不少,可袁崇焕依旧感到寒冷异常。

    吴三桂的穿着和袁崇焕也差不多,他俩的衣着是毛文龙特意安排的。

    毕竟要是将两人冻死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袁崇焕打了一个喷嚏,怒视毛承祚,厉声喝道:“你们要将我们带到哪里去?我乃朝廷命官,你们就不怕我在陛下那里参你们一本吗?”

    毛承祚看着色厉内茬的袁崇焕,讥笑道:“呵呵,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想参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行了,我也懒得搭理你们,反正就一句话,祝你们好运。”

    毛承祚说罢,随即回到了船舱之内。

    与此同时,还有一艘船向着辽东而去。

    ……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宁远的辽东巡抚衙门中,吴襄手中拿着一封信,一脸焦急的在大厅中走来走去。

    这封信正是毛文龙送给吴襄的,信上将袁崇焕和吴三桂在到达东江镇之后所做的事情都详细的说了一遍。

    包括后面的假传圣旨也一同说了出来,末尾的时候,还告诉吴襄,袁崇焕和吴三桂已经被他送到了后金的地盘,想要让两人回去,就要靠他们了。

    在信中,毛文龙表示可以放过两人,不追究其假传圣旨之事。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毛文龙可以不追究两人要杀自己的事情,但不能没有一丝一毫的惩罚,所以毛文龙就将二人扔到了海州。

    祖大寿坐在一旁,脸色阴沉。“你先别急,你认为这封信有几分可信?”

    “几分可信?呵呵,这是毛文龙的亲笔信。我之前和毛文龙打过交道,他的字迹我还是能认出来的。”吴襄指着信纸上面的字迹,沉声说道。

    祖大寿长出一口气,面带忧虑,缓缓说道:“也不知道这毛文龙在搞什么名堂,给人突然来这一下。难道他就不知道这袁崇焕乃是陛下亲封的辽东巡抚、总督辽东兵马吗?”

    “呵呵,毛文龙这人当初靠着几十个人就敢强攻皮岛,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他做不出来?督师大人都要杀他了,他还能将督师大人和三桂安然无恙的送回来不成?

    而且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这件事该怎么办?”

    吴襄长叹一声,随即又将目光放到了信上。

    “吴三桂这孩子,当初就不让他去,可他偏偏不听,非的去。这下可好了?被毛文龙这狗东西给弄到后金的地盘上去了。毛文龙这厮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招惹的。”吴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脸后悔的道。

    “当初就应该将他死死地拦着,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情。”

    祖大寿看了一眼焦急的吴襄,沉声道:“你就别在这里怨天尤人了,东江镇总兵毛文龙是个什么货色你也知道。这次能失败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他俩能留下性命也算是毛文龙仁义。”

    “你现在说这有什么用?如今的问题是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上报朝廷?”吴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挠着头,一脸焦虑的道。

    祖大寿摇摇头,沉声道:“不妥,此事绝对不能上报朝廷。如今毛文龙还活着,咱们上报朝廷岂不是将把柄送到了毛文龙手里?

    你要知道,这次督师大人前去皮岛本来就没有在朝廷那里报备。你说,这事咱们能给朝廷上报吗?

    如果真的上报了,万一被毛文龙将此事给抖擞出来,那可真就完蛋了。

    咱们不仅不能上报,还得遮掩一番。这事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可就了不得了。”

    “那咱们直接出兵,将两人救回来?”吴襄看向祖大寿,急声问道。

    “你先别着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先弄清楚后金那里知道不知道这个事情,如果后金知道的话,事情就非常难办。

    可如果不知道,那咱们的兵马调动到时候难免会引起后金方面的警惕,万一被后金给察觉,到时候恐怕也会不易。”祖大寿皱着眉头,长叹道。

    吴襄抱着脑袋,大喝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吴三桂可是你的外甥啊?再说了,失陷巡抚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啊。”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救,这样吧,这几天你在这里盯着点。我自己亲自领一队精兵,轻装简从,看能不能将两人救出来。”

    吴襄一听,眼睛一亮,急忙道:“真的?你真的打算亲自领一队精兵前去?”

    “军中无戏言!”祖大寿掷地有声的道。

    “好,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能吝啬。我将我所有的家丁全部交给你,任由你使唤。你可一定要将三桂带回来啊!”吴襄看着祖大寿,沉声哀求道。

    “你就放心吧,三桂这孩子机灵的紧,我肯定会安然无恙的给你将其带回来。对了,毛文龙有没有说他将两人放到了哪?”祖大寿一脸疑惑的问道。

    “说了,好像是在海州一带!”吴襄急忙将信重新拿起,仔细的看了起来。“没错,就是在海州!”

    “海州,这他娘的毛文龙可真够狠的!”祖大寿咬牙切齿的道。

    海州位于辽阳南方,和辽阳中间隔一个鞍山。辽阳是建奴重兵把守的重镇,是伪都盛京的咽喉。

    而鞍山又是建奴开采铁矿的地方,同样是建奴重兵把守的地方。

    海州距离这两个地方非常近,要是海州稍微有一个风吹草动的,难免会被这两个地方的建奴察觉。

    毛文龙将两人扔到那里,这根本就是不想让两人回来。

    想到这里,祖大寿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脸上满是愤怒。

    ……

    皮岛总兵府的饭厅内,毛文龙端起酒杯,一脸笑容的对着赵文道:“来,赵兄弟,请满饮此杯!”

    赵文端起酒杯,一脸笑意的道:“满饮此杯!”

    “这次的事情真的多谢赵兄弟了,要不是赵兄弟的话,说不定我真的就要身首异处了!”毛文龙放下酒杯,一脸真诚的道。

    赵文看着毛文龙,缓缓说道:“此事也是我分内之事,毕竟你我还有合作关系。如果不帮你,那我在皮岛的出海口岂不是都黄了?”

    “哈哈,什么话也不说了,今天不醉不归!”

    ……

    三艘硕大的福船在大海上缓缓的行驶,宋虎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站在船头,凝神看着升起的太阳。

    李小三从船舱中跑出,直接跳到宋虎身旁。

    “宋大哥,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李小三拍了拍宋虎的肩膀,开口问道。

    宋虎看着远处的朝阳,缓缓道:“我是在想,如果没有守备大人的话,你我将会是怎么的场景?”

    “怎样的场景?我估计啊,如果没有守备大人的话,咱们说不定早就死在那个巴掌大的烽燧了。”李小三站在宋虎身旁,趴在船舷上,缓缓说道。

    宋虎伸了一个懒腰,看向李小三,“咱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到皮岛?”

    “按照船老大所说,咱们应该明天早上就能到,到时候就能见到大人了!”

    ……

    “大人,大人,来了,来了!”

    赵大牛直接跑进赵文的房间,一脸兴奋的道。

    赵文刚刚从床上起来,衣服还没来及换就看见一脸兴奋的赵大牛。

    “大牛啊,什么来了?”

    “大人,是咱们的船来了,从龙门堡来的船。我这几天一直在渡口那边转悠,今天可算是来了。”

    “真的来了?”赵文眼睛一亮,急匆匆的换上衣服,就往外面冲去。

    刚刚跑出房门,就看见站在院子里耍剑的毛文龙。

    这几天,赵文等人住在总兵府中。

    按照毛文龙所说,哪能让救命恩人住在那种矮逼仄的客栈中?所以就将赵文等人安排在总兵府中。

    而赵文实在是拗不过毛文龙,只好顺着毛文龙的心意,住在了总兵府。

    毛文龙看着急匆匆的赵文,停了下来,“今天有什么事情啊?怎么如此焦急?”

    “我的船来了,上面拉的水泥。哦,对了,我能不能向你借点人,去渡口那里搬运水泥?”

    赵文急忙停下脚步,开口询问道。

    “行啊,这有什么的。”毛文龙收起长剑,放到旁边的石桌上,对着站在旁边的毛承祚道:“你去安排两百人,听候赵兄弟的差遣!”

    “是!”毛承祚沉声应道,随即急匆匆的向外跑去。

    “赵兄弟,够了没?”毛文龙看向赵文。

    赵文道:“够了,够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袁崇焕计调赵文

    赵文领着赵大牛以及自己的亲卫站在渡口上,看着缓缓靠岸的福船,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毛承祚领着两百多名东江镇士兵站在赵文身后。

    “这赵文的财力还真是不一般啊,仅仅的一个堡都要比整个东江镇还要有钱。”毛承祚看着接连不断的福船,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赵大牛似乎听到了这话,只见他转过身去,对着毛承祚道:“这算啥,等什么时候你去了龙门堡之后才能清楚的知道我龙门堡有多有钱。

    我给你讲,那水泥厂每天都在不停的生产水泥,从来都没有停过,生产出来的水泥当天就被晋商拉走。嘿嘿,一天赚的钱估计要比你们东江镇一个月赚的钱还要多。”

    就在两人谈话间,福船缓缓的靠岸。

    “大牛,船来了!”赵文对着赵大牛喊了一句,便急忙迎了上去。

    宋虎看到了站在渡口上的赵文,迫不紧待的从刚刚放好的椅子上跑了下来。

    “大人,末将此次带了一百万斤的水泥以及一百多名工匠前来。”宋虎直接单膝下跪,冲着赵文拱拱手,一脸兴奋的道。

    赵文急忙将宋虎扶了起来,“不必多礼,路途坎坷,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些水泥我已经找来人搬运了。”

    “大人,我也来了!”

    李小三从福船上跳了下来,直接跑到赵文身前,一脸兴奋的道。

    “哈哈,你这小崽子不在龙门堡好好待着,跑到我这干什么?”赵文一脸笑意的看着李小三。

    李小三道:“大人,我在龙门堡能闲死,如果不来这东江镇的话,我估计我都能发霉!”

    “哈哈,你这小子,到是个不安分的主。”赵文指着李小三的鼻子哈哈大笑道。

    “行了,你们就先下去歇着吧,这些水泥我来弄。”

    赵文冲着两人摆摆手,随即将毛承祚招呼了过来。

    一时间,整个渡口变成了工地,无数身着红色鸳鸯战袄的东江镇士兵变成了民夫,将水泥从船上搬下来,放到距离渡口不远处的空地上。

    此时,无数人好奇的踮起脚尖,看着忙碌的渡口,议论纷纷。

    “这是谁啊,怎么如此财大气粗?一次性就弄来了如此多的水泥?这些东西可不少值钱啊!”一个颇有见识的商人一眼就认出了装水泥的木桶。

    “谁说不是啊,这水泥如今抢手的紧,上次我回家的时候,原本想弄点水泥修缮房屋,可惜没弄到。这人能弄到如此多的水泥,估计来头不小。”

    “嘿嘿,你看这些搬运水泥的都是东江镇的士兵,那这些水泥肯定是毛总兵的,不然整个东江镇谁会有如此大的财力。”

    一吨水泥等于一千公斤水泥,而一千公斤水泥等于两千斤,那这一百万斤的水泥也就是五百吨的水泥。

    按照每人每次搬运一百斤算,这么多的水泥在两百人的操作下差不多也就是一整天的功夫。

    等到夜色降临大地时,宋虎带来的水泥被东江镇的水泥彻底的搬空。

    在总兵府的饭厅中,赵文借花献佛,为宋虎办了一场接风宴。

    “大人,您上次送回去的那些难民可真是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这些难民们直接被刘先生安排到了新建的水泥厂中,虽然不够,但再加上在当地招募的,却是将水泥厂给开起来了。在我来的时候,宣镇的水泥厂就已经开始生产了。”

    宋虎灌下一口酒,一脸兴奋的道。

    赵文一听,脸上满是诧异之色,这才多长时间,就将水泥厂建出来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看着赵文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宋虎解释道:“大人,您是不知道,这些商人啊,在得到这水泥厂的股份之后,一个个的都盼着水泥厂能早日开工。所以他们就招了不少工人,再加上咱们的工人,这速度自然就能快起来。

    我出来的时候,水泥厂已经开始生产水泥了。上次送回去的难民虽然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但还是远远不够的。”

    宋虎语锋一转,脸上带着一丝忧虑之色。

    “这是为什么?”赵文放下筷子,一脸疑惑的看着宋虎。

    “大人,如今这水泥厂中,是男女老少齐上阵,将所有能动弹的都弄上去才堪堪运行起来。这支撑个一时半会儿的还差不多,但时间长了就不行了。

    在当地招募民工,这一条路也行不通。当地的百姓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个的都和土地较上劲了,能招募来的人实在有限。再还有,这水泥的原料是石头。这开采石头的人手也不够,每天开采的石头只能供应水泥厂半天的功夫。”

    赵文一听这话,随即皱起眉头,细细的思索了起来。

    “看来在皮岛招募人手的事情要加急了。”赵文长叹道。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毛文龙哈哈大笑起来,“我说赵兄弟,我这皮岛什么都缺,可是这人手却是不缺的。如果你真的缺的紧,过几天我带着人马再往后金走一遭,到时候这人手不就来了吗?”

    “那我就先谢过毛总兵了。”赵文急忙谢道。

    ……

    几天之后,赵文将招募的从辽东逃回来的难民们都装上了船,在宋虎的带领下又登上了旅程。

    与此同时,赵文也将毛文龙要求的五十杆56半交给了他。

    至于为什么这个时候交,那是因为宋虎恰好而来,赵文也可以借口说是宋虎顺道带来的。

    赵文可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仓库的秘密。

    毛文龙也遵守了自己的约定,带着赵文给他的56半,领着三千人马向着后金腹地进发。

    等到毛文龙一走,以及皮岛上的流民被宋虎带走,整个皮岛看起来萧索了不少。

    赵文并没有将流民一股脑的让宋虎带回龙门堡,毕竟这渡口还没有建起来,现在皮岛也需要人手。

    虽说已经到了冬天,但在赵文金钱的刺激下,这些难民以及工匠的干劲却异常火热。

    整个渡口变成了一个热闹非凡的工地,赵文时不时的还去渡口巡查一番。

    按照赵文的估计,差不多等到来年三月的时候,赵文所需要的出海口就会被建造起来。

    与此同时,袁崇焕以及吴三桂也被祖大寿给救了回去。

    宁远的巡抚衙门中,袁崇焕身披大氅,手里端着一碗黑色的药,一脸阴沉的坐在主位上。

    现在的他,看起来苍老不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起来。

    “哼,这个狗日的毛文龙,以后我必杀你。”袁崇焕将药一饮而尽,随即将碗狠狠的摔在地上。

    吴三桂在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整个人也成熟了不少,虽然整个人瘦了不少,可看起来却更精神了。

    “大人,其实咱们之所以能失败,主要是因为那个龙门堡守备,要是没有他的话,咱们早就将毛文龙给杀了。”吴三桂一脸阴狠的道。

    吴襄皱着眉头看着吴三桂,轻声道:“督师大人,这个赵文所用的火铳真的有那么邪乎?”

    “父亲,如果不是那赵文手中的火铳,我们何至于此啊?

    如果不是那龙门堡守备的话,我们也不至于被毛文龙扔到海州。

    舅舅为了救我们,精锐家丁折损大半,这一下子就把我们的战力拉低了不少。”吴三桂皱着眉头,一脸阴狠的道。

    袁崇焕将手放到桌子上,不停的敲打着,“我现在对付不了毛文龙,我还对付不了你一个小小的龙门堡守备吗?”

    “督师大人,你不是说赵文手中的火铳凶悍异常吗?咱们怎么对付?”吴襄皱着道。“那火铳要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那放在咱们辽东该有多好啊。只要咱们有那火铳,那军功岂不是信手拈来?到时候封爵只是等闲。”

    袁崇焕一听这话,眼睛一亮,“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这次我不光要将赵文弄死,还要将他手中的火铳弄到咱们手中。”

    吴襄急忙问道:“大人可有办法了?”

    “呵呵,办法已经有了,你们等着瞧吧。”

    袁崇焕冷笑一声,随即不再说话。

    几天之后,一封从辽东来的奏折放到了崇祯暖阁的御案上。

    崇祯在吃过晚饭后,在刘长富的服侍下回到了暖阁中。

    因为天气寒冷,崇祯将处理政务的地点放到了暖阁。

    “唉,马上就是新年了。可是朕却高兴不起来!”崇祯皇帝长叹一声,随即缓缓坐在御案旁,拿起笔架上的朱笔开始批阅起奏折来。

    “皇爷,常言道:圣人出,天下平。皇爷乃是千年不出的圣人,这天下虽然有些许坎坷,但也会很快过去的。”刘长富为崇祯端来一杯参茶,放到崇祯面前。

    “你倒是个嘴巧的,哄朕开心。这天下是个什么样子朕清楚的很,昨天的时候,正在陕西剿匪的洪承畴上了一封奏折。说从入秋以来,陕西滴雨未下,整个三秦大地赤地千里,贼人有愈演愈烈之兆,恐生大祸,要朝廷早做打算。”

    “唉,世事艰难啊!”崇祯长叹一口气,随即摇摇头,不再说话,从案头拿起一封奏折批阅起来。

    刘长富见此,只好侍立在崇祯的身旁,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崇祯放下手中的朱笔,看向刘长富,“你之前去过龙门堡,那你给朕说说,这龙门堡守备赵文是个怎样的人?”

    刘长富心里一惊,这怎么突然问起赵文来了?

    “回皇爷,这赵文乃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悍将,此人打起仗来可是异常悍勇,当初仅凭着寥寥几人就敢和鞑子野战,并且还斩首甚多。

    而且不光如此,赵文这人还对皇爷异常忠诚,在我去龙门堡的那段日子里,赵文总是将皇爷英明这句话挂在嘴上。由此可见,此人不仅能打仗,还是个忠心耿耿的。以我之见,此人能比得上岳武穆。”

    刘长富虽然弄不懂崇祯问他的意思,但这并不影响刘长富为赵文吹牛。

    “既然如此,那你看看这封奏折!”

    崇祯将案头上的那封奏折交给刘长富。

    刘长富接过奏折,飞快的看了起来。

    可越看越心惊,直到最后,刘长富出了一身冷汗。

    这奏折正是袁崇焕上的奏折。奏折中说,辽东建奴兵发山海关,此次发兵似乎是建奴倾巢而出,其中更有察哈尔部等草原鞑子协助,如今局势紧张,希望朝廷能派兵援助。

    之前听说宣镇龙门堡守备悍勇异常,手下精兵无数,所以想让赵文前去援助。

    总之就一句话,山海关快守不住了,朝廷赶紧让宣镇龙门堡守备来吧。

    崇祯在批阅这封奏折的时候只注意到了山海关紧急等字眼,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其中的漏洞。

    按理说,就算是求援也应该是求其他九边精兵,而不是一个小小的守备。但崇祯才当上皇帝没多久,根本就没察觉到其中的诡异之处。

    刘长富放下奏折,头上满是冷汗。

    赵文要是被调走,那龙门堡岂不是就废了?那些水泥厂岂不是就完蛋了?

    那自己以后的银子岂不是就断了?

    而且,如果真的将赵文调走,那赵文肯定会怪罪自己没有在皇帝面前为自己说好话,到时候要是怪罪在自己头上,那自己还能活吗?

    一想起赵文手中的力量以及其凶狠的手段,刘长富的身子就忍不住开始颤抖。

    崇祯看着哆嗦个不停,浑身冒汗的刘长富,沉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刘长富急忙道:“皇爷,前几日得了风寒,现在发作了起来,所以有些出虚汗。”

    “原来如此,那这样吧,你就先回去休息吧,让王承恩来!”崇祯面无表情的说道。

    刘长富如释重负,急忙对着崇祯行了一个大礼,向着外面而去。

    一路上,刘长富脸上满是忧虑,一路飞快的赶到了曹化淳的住所。

    刘长富看着禁闭的大门,连门都顾不得敲,直接推门而进。

    曹化淳正站在房间里练字,忽然看见了直接推门而进的刘长富。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有规矩?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进?”曹化淳皱着眉头,不满的轻喝道。

    曹化淳顾不得解释,急忙凑到曹化淳的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半晌之后,曹化淳一脸凝重的看着刘长富,“此话当真?”

    “回干爹,我刚刚从皇爷那里回来,千真万确。”

    “那皇爷可有同意?”

    “不知道,皇爷什么也没说。”

    曹化淳在房中来回走动起来,“这赵文绝对不能调到辽东去,要是调到辽东去,那水泥厂肯定会黄,到时候咱家每年的银子岂不是没了?这可是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啊。”

    “你是说皇爷还没有下定决心?”曹化淳看向刘长富。

    刘长富道:“皇爷只是毫无表情,就问了我一下,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那此事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熟悉崇祯的曹化淳知道,崇祯这人是一个急性子,如果他觉得某件事可行的话,很少会询问一个太监,一般都会直接当场同意。

    从刘长富刚才说的来看,崇祯皇帝明显就是没有拿定主意。

    要是拿定主意的话,也根本不会问刘长富关于赵文的事,也不会让刘长富看那封奏折。

    “你可知这封奏折是谁上的吗?”

    “从辽东来的,而且还能不通过内阁和司礼监直接出现在皇爷的案头,除过袁崇焕那厮,还能是谁?”刘长富一脸不满的道。

    曹化淳脸上闪过一丝怒色,“这袁崇焕自认为得了尚方宝剑就可以无法无天了,竟然敢碰咱家的银子,如果不将他好好收拾一顿,恐怕他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曹化淳看向刘长富,沉声道:“去暖阁,咱家要去见皇爷!”

第一百五十八章:皇爷,赵文不能调动啊

    曹化淳领着刘长富急匆匆的赶到了暖阁,正趴在御案上埋头批改奏折的崇祯抬起头,一脸好奇的看向曹化淳,“大伴怎么来了?”

    曹化淳急忙行了一个大礼,随后缓声说道:“皇爷,刚在我正在外面处理一些小事,忽然看见了刘长富从暖阁走了出来。

    按理说今天乃是刘长富当值,我看他从暖阁中出来,所以就一时好奇,问了一下。

    这一问才得知,原来是辽东有人上了奏折,说要调动宣镇龙门堡守备赵文。”

    崇祯放下朱笔,靠在椅子上,“你来朕这里,就是为了赵文这件事?”

    曹化淳缓缓走到崇祯身旁,凝神道:“皇爷,您现在的意思是?”

    崇祯道:“说实话,朕并不想调动赵文。这辽东每年要吞掉朝廷数百万两白银,这么多的银子送到辽东,可结果连建奴都挡不住。大伴你说,这辽东关宁军是不是废物?”

    曹化淳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崇祯皇帝并不想调动赵文,那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曹化淳理了理思路,说道:“皇爷说的及是,这辽东关宁军可是号称九边最精锐的士兵,如今却要让龙门堡的守备前去增援。这传出去,都不怕别人笑话?难不成说朝廷这每年数百万两的白银都扔进了大海里不成?”

    崇祯点点头,非常同意曹化淳的说法,“是啊,大伴说的没错。这关宁军可号称关宁铁骑,这怎么如今还要让龙门堡守备增援?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皇爷,其实调动赵文还不仅如此。皇爷想想,当初封赵文为龙门堡守备的时候,皇爷可是什么东西都没给啊。没给钱,没给人,没给粮。

    这龙门堡完全都是赵文一人撑起来的,我听说赵文为了修缮龙门堡,向那些商人借了不少钱。现在连帐还没有还清,如果这个时候将赵文调到辽东,那这实在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要是让外人知道,难免会说朝廷刻薄,这实在是有辱朝廷威严啊。

    而且,要是将赵文调到辽东,那这大军前行,最起码要将之前没给赵文的军饷拨付了吧,这还要有开拔银,衣甲武器,这林林总总的算下来,恐怕得不银子啊。”

    曹化淳语速连珠,仔细的为崇祯分析着。

    崇祯听着曹化淳的分析,不禁连连点头。

    “大伴说的没错,朕不能让功臣寒心。而且要是调动赵文,朝廷确实要花费不少银子。如今局势维艰,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再说了,朕是实在不相信一个小小的龙门堡能有多少人马。这点人马,朕估计就算是去了辽东也于事无补。”崇祯捏着下巴上冒出来没多长时间的胡须,缓缓说道。

    曹化淳眼睛一亮,急忙行了一个大礼,躬身道:“皇爷圣明!”

    “行了,这封折子就漂没吧。”

    崇祯将袁崇焕上的那封奏折直接交给了曹化淳,缓缓说道。

    曹化淳接过奏折,顺手将其塞进袖子里。

    现在赵文的事情完了,但袁崇焕的这个事情还没完。敢动你曹爷爷的银子,你袁崇焕是就有九条命不成?今天不好好的收拾你一番,曹爷爷就和你姓。

    曹化淳看向崇祯,再次开口道:“皇爷,我有一个疑惑一直想不明白,还请皇爷能不能解惑?”

    崇祯一听这话,笑了起来,“曹大伴今天竟然让朕解惑?你可是真的智囊啊,怎么还要让朕解惑?”

    “皇爷,我不过是个奴才,只是卖弄点小聪明罢了。皇爷乃是上天之子,天下共主,和皇爷相比,我实在是不值一提。”曹化淳一脸谄媚的拍着马屁。

    别说,崇祯皇帝还就真吃这一套。

    “那你说吧,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难题能难住朕的智多星!”崇祯一脸笑意的看向曹化淳。

    曹化淳身子微躬,缓缓说道:“皇爷,我就想不明白,朝廷那百万军饷送到辽东之后为什么如此没有效果?竟然还能让建奴逼到这个份上?

    皇爷,袁崇焕当初可是在皇爷面前说过五年平辽的话啊。袁崇焕这才去了多长时间,就被建奴逼到这种程度,这袁崇焕难不成之前在皇爷面前是在吹牛?”

    是啊,袁崇焕当初可是说要五年平辽的,这怎么才过了这么一点时间,就被建奴给逼到这个份上?

    而且自从袁崇焕到了辽东之后,这袁崇焕就以各种理由索要军饷。

    在朝廷如此鼎力支持之下,这辽东局势怎么还越发的糜烂起来?

    一瞬间,崇祯皇帝想了很多。

    人常说,皇帝是权利生物,是这个世界上对权利最敏感的人。

    所以这种人就非常的多疑,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他们都要揉开了、掰碎了分析。

    “皇爷,之前袁崇焕只是要粮要饷,可现在他怎么还要起了人?今天是要龙门堡的兵马,那明天是不是就要宣镇的兵马?”曹化淳有意无意的道。

    曹化淳这话看起来好像是一句感慨,可在崇祯的耳朵里,无疑于一场晴空霹雳。

    是啊,今天是要龙门堡兵马,那明天岂不是要宣镇兵马?再过几天说不定还要蓟镇、大同兵马?这袁崇焕想干什么?想携兵自重、割地为王吗?

    一想到这里,崇祯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这袁崇焕是想养寇自重,是想以建奴紧逼为借口从朕的手里要人。

    今天要龙门堡,明天就敢要宣镇,后天就敢要蓟镇、大同。如果朕依着他,将这些兵马给他调过去,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就敢向朕要天下兵马。

    到时候,如果朕满足不了他的胃口,恐怕江山倾覆就在眼前。

    好啊,我就说他怎么要龙门堡的兵马,原来这是他在试探朕。”

    崇祯越说越愤怒,直到最后,几乎都是嘶喊出来的。

    “好好好,这袁崇焕胃口不小啊。怪不得从上任之后就一直向朕要军饷,当年孙承宗还在辽东的时候,也没向皇兄要那么多的银子。这袁崇焕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崇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在暖阁中走来走去。

    曹化淳看着暴怒的崇祯,又说道:“皇爷,恐怕袁督师不是这个意思吧。他应该真的只是要一点人而已。”

    曹化淳此话看似是为袁崇焕开脱,可其真正目的就是将袁崇焕往深渊里推。

    果然,崇祯在听到曹化淳的话后更加的暴怒,他一脚踹在御案上,直接将御案踹翻,上面的奏折直接滚了一地。

    整个暖阁中服侍崇祯的太监们急忙趴在地上,高呼陛下息怒。

    “曹大伴,你不用为那袁崇焕开脱。到现在朕才知道,这袁崇焕简直就是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崇祯一脚踹翻御案之后还不解气,他直接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一剑砍在御案上。

    他看向袁崇焕,眼睛里闪动着杀机,“大伴,过几天你领着东厂以及锦衣卫,秘密去一趟辽东。朕倒要看看,他袁崇焕到底想要干什么?”

    “奴才遵命!”曹化淳眼底闪过一丝兴奋,急忙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虽然这些太监都是没卵子的,可这群人的威力却是不小。这些人最擅长的本事就是颠倒是非,从古到今,不知道有多少文臣武将倒在他们的手里。

    远在皮岛的赵文根本就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此时的他正站在渡口的工地上,看着热闹喧腾的工地。

    毛文龙也从后金腹地跑了回来,这次凭借着赵文给他的武器,他直接从后金那里弄回了两万多人。

    按照毛文龙所说,幸亏靠着赵文给他们的武器,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弄回来这么多的人。

    毛文龙凭借着赵文给他的武器,直接杀到了伪都盛京城下,将城外庄园里替建奴种地的汉人都救了回来。

    而那些建奴的马甲兵只敢守在城头上,不敢出来。这些马甲兵实在是之前被赵文给打怕了,现在一听见这56半的枪声,腿肚子就不停的发抖。

    那些没经历过的不信邪,非要出去碰一下,结果却是丢下几十具尸体,却连东江镇士兵摸都没摸到。

    如果不是伪都盛京城高池深,城头上有大炮的话,毛文龙还想着杀进盛京城中。

    此时的袁崇焕正坐在宁远城中的大校场的高台上,他看着校场中操练的士兵,眼皮子不停的跳。

    自从他那封奏折送上去之后,到现在差不多都有十天了,可这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是让他有些不太放心。

    袁崇焕根本就想不到自己的那封奏折在曹化淳的搬弄下竟然变成了他日后的罪状之一。

    盛京城中,皇太极坐在金銮殿中,他看着大殿中沉默的众人,再次开口道:“组建汉八旗的事,你们怎么看?”

    大贝勒代善看了看沉默的众人,随即站了出来,“大汗,我不赞同成立汉八旗!”

    汉八旗是再崇祯六年成立的,但如今后金兵力损失严重,一时之间补充不起来。再加上几天前东江镇士兵又跑到后金腹地肆虐了一番,救走了不少汉人。让皇太极感到了一丝捉襟见肘的感觉,所以皇太极便想着组建汉八旗,以此来补充战力的不足。

    “我不也同意组建汉八旗!”皇太极的长子豪格也站了出来,大声嚷嚷着。

    “我等也不同意大汗组建汉八旗!”众多后金官员也齐声喊道。

    只剩下以范文程为首的几个汉人官员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佟养性站了出来,冲着皇太极拱拱手,朗声道:“奴才支持大汗成立汉八旗!”

    佟养性原本是本为抚顺的商人,其家族与建州女真酋长努尔哈赤接触甚密,家族中有一女被嫁给努尔哈赤为妻。

    早在努尔哈赤尚未立国之时,佟养性便图谋投靠他,却被明朝官吏发觉,将其下狱,辽东巡抚郭光复为控制努尔哈赤,故意释放佟养性,让他去建州女真充当间谍。

    努尔哈赤在李如松死后,发布七大恨反明,并且同年建立后金。于天命三年起兵攻明,占领抚顺。

    此时佟养性不但不是为明朝服务的间谍,反而对努尔哈赤忠心耿耿,并且引导其堂兄佟养真和全族归顺后金。

    而努尔哈赤当时的实力很弱小,为了将佟养性死死地和自己绑在一起,便将孙女(阿拜之女)嫁给佟养性,称号“施吾理额驸”,授三等男。

    这佟养性在历史上有人说他是女真人,又有人说他是汉人。可到底是什么人,却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

    众人脸色一沉,顺着声音而去,只见是佟养性,一个个的双目圆瞪,倒是没有出声喝骂。

    按照辈分算起来,这佟养性可是和努尔哈赤同辈的,而大殿中的这些人不是努尔哈赤的儿子就是努尔哈赤的孙子。

    范文程也急忙站了出来,缓声道:“奴才也支持大汗成立汉八旗!”

    “范文程,你一个南蛮子,有你说话的份吗?”豪格不敢骂佟养性,难道还不敢骂范文程吗?

    “是啊是啊,你一个卑贱的尼堪,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一个奴才而已,你想干什么?”

    一时间,无数人指着范文程怒骂起来。

    皇太极看着闹成一锅粥的大殿,直接怒喝道:“够了,此事再议!”

    皇太极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甩袖子,愤愤离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全面暴兵

    几日之后,在皇太极的强烈坚持下,汉八旗也终于组建了起来。

    雄心勃勃的皇太极将汉八旗组建起来后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山海关之内的京城。

    赵文待在皮岛,几乎是每天都往出海口那边跑,看着一天天逐渐建设起来的出海口,赵文心中兴奋不已。

    当鞭炮响起来的时候,崇祯元年匆匆而过,在一阵硝烟当中迎来了崇祯二年。

    大明朝的局势并没有因为新年的到来而有所改善,相反还变得更加糜烂起来。

    流窜在陕西一带的流贼在洪承畴的步步紧逼之下,逐渐汇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力量。以此来对抗朝廷兵马。

    洪承畴看着这股日益庞大起来的力量,也头痛起来。

    说实话,这个时候的流贼洪承畴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如果和官兵硬碰硬的话,官兵分分钟能将流贼消灭干净。

    可惜,这股流贼根本就不和官兵硬碰硬。

    每当官兵进剿的时候,流贼就会夺命而逃。等到官兵撤退之后,这股流贼又会重卷而来。

    而陕西兵马大多都是步兵,想要追杀流贼谈何容易。

    于是,官兵们就和流贼在三秦大地上展开了拉锯战。

    崇祯是个急性子的皇帝,他对于洪承畴一直不能将流贼斩杀殆尽而心生不满。

    就在这个时候,三边总督杨鹤递上来的一道折子引起了崇祯的注意。

    杨鹤,胡广常德人,登万历末年进士,历都御史,出陕西三边总督。此人平日素有清望,乃是一个办实事的大臣。

    虽然洪承畴负责剿匪之事,但洪承畴却是受杨鹤节制。

    后来用“四正六隅”、“十面之网”之策镇压农民起义军的杨嗣昌就是他的儿子。

    杨鹤送上去的折子乃是一封招安的奏折。

    杨鹤在奏折中说,流贼之所以能发展起来,主要是因为三秦大地干旱,滴雨未下,致使百姓饥寒交迫,万不得已而为之。

    只要解决了这些流贼的吃饭问题,那就能事半功倍的将流贼之事处理掉。

    所以杨鹤就提出了“招抚为主、追剿为辅”的战略。

    这封奏折刚递上去,就吸引了崇祯的注意。

    崇祯一直自诩为圣君,乃是尧舜一般的人物。所以他对于杨鹤的办法非常感兴趣,如果真的能够将他们招安,那不仅能为朝廷节省不少钱粮,而且还能使得崇祯更加深得民心。

    此事乃一石二鸟之计,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崇祯拍板而定,实施了杨鹤的办法。

    在杨鹤的努力下,招抚政策取得了一定的成功,陕西的各部流贼几乎都接受了招安。

    但这么多人被招安了,总得让他们吃饱肚子吧。

    所以,崇祯就拿出了十万帑金,再加上陕西各藩王捐助的银两和粮食。

    原本朝廷的银子和粮食再加上陕西藩王捐助的银粮是完全足够安置这些流贼的。

    但明末的文官素质实在是令人不齿,这些银粮在经过陕西当地官员之手时,被层层盘剥,层层截留,到最后能到流贼手中的十不足一。

    当流贼中开始有人饿死时,忍耐已久的流贼终于爆发了。

    在神一魁的鼓动之下,流贼再次反叛。

    因为这些流贼原本已被招安,所以朝廷的兵马全都重新回到了驻地。

    由于没有官兵的及时镇压,导致了此次反叛声势空前。

    一时间,整个三秦大地再次烽火遍地,局势几乎在一瞬间糜烂的无法收拾起来。

    而提出招安的杨鹤,则被盛怒的崇祯直接革职查办,锁拿进京,最后冤死在锦衣卫的昭狱中。

    而他的职位也被洪承畴继承,全力负责剿匪事宜。

    如果杨鹤的这个办法能被陕西的那些官员彻底的贯彻下去,那消灭流贼只是时间问题。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明末的文人,是整个历史上道德最败坏的时代。

    时间匆匆而过,当三月份马上过去的时候,皮岛的出海口终于被修建成功。

    赵文看着用水泥盖起来的出海口,心中有说不出的兴奋。

    现在出海口有了,当务之急就是寻找海船以及出海的水手。

    赵文在皮岛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踏上了回龙门堡的路程。

    在路上漂泊了降临半个月之后,赵文终于回到了龙门堡。

    如今的龙门堡已经大变样,当赵文刚刚回到龙门堡之后,还有些不太适应。

    当初赵文修建的龙门堡已经变成了内城,在龙门堡外面因为难民的聚集,刘文众便安排人手将之前零零散散的建筑全部连接在一起,最后再修了一圈城墙。

    现在的龙门堡,就算是和宣府镇相比,也不差什么。

    一天,赵文刚刚吃过早饭,正待在书房中看着自己离开这几个月的文书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赵文眼皮子都没抬,轻声喊道。

    刘文众在得到赵文的答复之后,推门而进。

    赵文放下手中的文书,看向刘文众,“什么事?”

    刘文众沉着脸,忧虑的道:“大人,科尔沁来人了。”

    “科尔沁来人了?他们来干什么?难道是筑城之事?可是科尔沁份城池不是正在修建吗,估计今年年底就能修建成功。”赵文一脸疑惑的问道。

    从赵文走了之后没多长时间,刘文众就派出人手为科尔沁筑城。

    而且科尔沁的城池距离龙门堡也不算太远,骑着快马也就一天一夜的功夫。

    刘文众皱着眉头,缓缓说道:“不是筑城之事,而是和辽东有关。”

    说着,刘文众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牛皮纸,放到了桌子上。

    赵文拿起牛皮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半晌之后,赵文将牛皮纸重新放到桌子上,一脸凝重的问道:“此事可信度有几分?”

    “我觉得十有**!”

    赵文聪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沉重的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件事可不好办啊。”

    这张牛皮纸正是科尔沁的人送来的,纸上说,从开春之后,科尔沁的牧民在放牧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伪装成牧民的人在喜峰口附近游荡。

    他们刚一开始还以为这些人是奔着科尔沁部去的,可随着时间的更替,他们发现这些人并不是针对科尔沁部而来。

    这些人很少跑到科尔沁的牧场骚扰,基本上都是在喜峰口附近游荡。

    里面不时还有能写会算的人,对着喜峰口写写画画。

    有时候,他们还会派出小股人马,前去试探喜峰口的守军。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弄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可时间长了,也渐渐的发现了端疑。

    尽管这些人伪装的很好,但当他们摘下帽子后露出的金钱鼠尾却是不会骗人的。

    “这肯定是建奴,他们跑到喜峰口想要干什么?”刘文众皱着眉头,无比肯定的道。

    “还能干什么?这还用说?肯定是建奴想要从喜峰口破关而入,攻打京师!”

    赵文直接一拍桌子,无比肯定的道。

    赵文在看到这张牛皮纸之后,瞬间想起了历史上皇太极绕道喜峰口的事情。

    历史上崇祯二年十月,皇太极就是从喜峰口处破关而入,劫掠京畿之地。

    虽然现在是四月份,但这并不妨碍皇太极派出人马在喜峰口侦查。

    “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这皇太极还真的要从喜峰口直接破关而进?”刘文众虽然也察觉到此事不一般,但他却想不到皇太极会在喜峰口直接破关而入。

    要知道喜峰口距离辽东可不近啊,这一路上万一被明军察觉,那绕道喜峰口之策岂不是就废了?

    刘文众想不到皇太极会绕道喜峰口,同样的朝廷的人也想不到皇太极会绕道喜峰口。皇太极这是出其不意啊,如果赵文不是穿越而来,也肯定想不到皇太极会绕道喜峰口。

    赵文冷笑道:“我敢肯定皇太极就是打的这个念头,你想想,皇太极要是想从山海关那里破关而进,其困难可想而知。

    别说是山海关了,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宁远城他们都拿不下。再说喜峰口,朝廷的防御重点都在宁锦防线以及山海关之上。

    倘若皇太极真的从喜峰口破关,成功率会非常之大。毕竟喜峰口的守军可不多啊。”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及时通知朝廷?”刘文众说道。

    赵文道:“通知朝廷?咱们通知朝廷有人会相信吗?如今陕西等地还糜烂一片,你认为这个时候的朝廷会相信这个事情吗?朝廷现在根本就不想听到诸如此类的消息。

    再说了,就凭着咱们的身份,这折子也递不上去。所以,静观其变吧。

    对了,你赶紧通知科尔沁,让他们将探马都撒出去,务必要将建奴的一举一动都监视清楚。同时,咱们也要做好准备。”

    刘文众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向外走去。

    赵文看着离开的刘文众,也急匆匆的走出了书房。

    “小三,你去通知宋虎他们,让他们务必在一刻钟之内赶到守备府。”赵文看着站在门外的李小三,急声说道。

    一刻钟之后,守备府大厅中坐满了人。

    赵文看着坐在大厅中的赵大牛等人,沉声说道:“如今咱们龙门堡之内有多少兵马?”

    “回大人,自你走后,我们又征了四百多名士兵。如今咱们龙门堡中的士兵总计大约一千人左右。其中使用56半的士兵除过亲卫营之外,大约三百人。”宋虎站了起来,沉声说道。

    “一千人,一千人远远不够啊。”赵文长叹一口气,随后道:“传令下去,从今天开始,全面征兵。我要求你们每人麾下至少要有一千名精锐士兵,至于你们麾下的56半士兵,最起码得要有三百之数。

    还有亲卫营,也要保持在一千名士兵左右,其中56半不得少于五百之数。”

    赵文话音刚落,众人都兴奋起来。

    大厅里的这些人早都想暴兵了,可惜一直没有得到赵文命令。现在命令下来了,他们怎么不会兴奋?

    敏锐的宋虎从赵文的话音里听出了不同寻常之处,他站了起来,看向赵文,“大人,可是要打仗了?”

    “是啊,要打仗了。而且还是一场大仗。行了,话我就只能说这么多。剩下的你们也别问,总之一句话,全面暴兵!”赵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看大厅中的众人,沉声说道。

    “遵命!”

    众人冲着赵文拱拱手,随即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

    当征兵的消息传开之后,整个龙门堡之中陷入了一片欢腾。

    那些想当兵却没有当上的人此时都憋着一股子劲,一副当不上兵就成仁的样子。

    其中最兴奋的就是那些从辽东而来的难民,现在的龙门堡中,辽东来的人不在少数,而且每天还在不断的增加。

    自从赵文到达皮岛之后,从皮岛那里运送难民的事情就没有停下。

    从皮岛到登莱的海面上,行驶的船大部分都是运送难民的船只。

    这些船只早已被财大气粗的赵文给买了下来,专门用来运送难民。

    这些辽东来的难民来的迟,而工厂又不是无限的,能提供的工作岗位实在有限。再加上当时赵文并没有全面征兵的意思。

    所以这些从辽东来的难民们就只能在刘文众的安排下开垦土地,种植庄稼。

    当然了,他们种开垦的土地并不属于他们。这些土地乃是龙门堡的土地,只不过被刘文众以极低的租金租给了他们。

    可种地来钱实在是太慢了,哪里有当兵和进工厂打工来的快?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那些很早就来龙门堡的难民住的房子之后,一个个的眼馋不已。

    从古到今,谁不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可要盖一座房子实在是太难了,如果光靠种地,恐怕没有一二十年根本就没有办法办到。

    在龙门堡中,也是分等级的。等级最高,拿钱最多的当属当兵,接下来便是做工,最后才是种地。

    如果当兵的话,不仅当月就会有二十几两的安家费、或者几十亩的田地之外,而且每月还有五两银子的军饷。这还不包括立功,要是立功的话,更会有军功田,或者赏银。

    赏银就不说了,这些军功田可是能当成传家的土地。日后就算打不了仗了,也能靠着种地来过日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租种龙门堡的土地。

    虽然龙门堡土地的租金很低,但这土地终究不是自己的,要是那一天被收走,岂不是就完蛋了?

    国人从古到今对于土地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更不要说这个时候的辽东难民了。

    之前的时候,这些辽东来的难民没有上升渠道,一个个的只能每天埋头种地。现在机会来了,他们又怎么能不兴奋?

    如今,整个龙门堡中传唱着这样一首歌谣。

    要想富,就当兵。要想盖房娶媳妇,就得去当兵。要想土地传万代,还得去当兵。

    一时间,赵文在龙门堡设的那些征兵点被这些人给挤的水泄不通。

    甚至还有人因此大打出手,争抢名额。

    尽管此次赵文征兵的数量很多,但也不可能将这些人全部征上。

    毕竟,工厂要人工作,土地也要人耕耘。要是这些人全当兵了,那生产怎么办?虽然赵文现在家底厚,可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第一百六十章:战事逼近

    在三秦大地关中道,有一个县城名叫频阳县。

    这个县城处于西安府和渭南府的中央。处于四战之地,这里也是秦朝战神王翦的故里。

    从天启六年开始,频阳县就开始干旱起来。一年到头,几乎下不了几场雨。

    因为干旱,农民耕种的土地基本上颗粒无收。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不少士绅施粥救济难民。可日子久了,这些良善的士绅也承受不起。

    在明末的大环境下,良善的士绅还是太少了。更多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辈,他们打着救济难民的称号,强迫那些自耕农将田地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他们。

    然后,他们便将难民所需要的粮食再以高价卖给这些难民。

    这一来一回之间,仿佛空手套白狼一般,将土地从难民的手中套出来。

    那些饥寒交迫、没有丝毫活路的难民们一下子涌向了县城。

    可县令却视而不见,以恐其是匪徒的话将城门紧紧关闭。

    县城中的士绅们登上城楼,看着城外哀嚎遍地的难民,竟然饮酒作乐,以人间惨事来填词作赋。

    “狗杂种,这群王八蛋根本就不想让咱们进去,这是想活生生的饿死咱们。”一个年过三旬,瘦骨嶙峋的汉子看着城头上饮酒作乐的士绅以及县令,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唉,从古到今还不都是这样?谁将咱们这些泥腿子看到眼里过?也就是神庙老爷那个时候过的能舒服一点。那个时候风调雨顺,收成也好。一年到头来还能攒不少银子,除过缴纳的赋税之外,还能割上几斤肉,打上几斤酒。”

    一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汉脸上露出幸福的回忆之色。

    一匹战马从县城北方缓缓而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端坐在战马上。

    在他的身后跟着十来个身高力强的年青汉子。

    “叔,你看这县城的外面,全都是些难民。”李过指着城墙护城河之外躺在地上的难民,对着正前方的李自成缓缓说道。

    李自成点点头,“这些难民可不是难民,他们以后就是我们的兵了。”

    李自成挥舞起手中的马鞭,向着县城方向急速而去。

    身后的随从们也紧紧的跟在了李自成的身后。

    自李自成参加兵变之后,他便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李自成。

    而他身后的这些随从,正是当时在甘州时手下的兵丁。

    甘州兵变发生没多长时间,就受到了朝廷的重兵围剿。而李自成等人也被官兵在甘肃追的到处乱跑。万般无奈之下,李自成便带领人马朝着陕西而来。

    李自成在年前就已经来到了陕西,他本来打算着去投奔某股流贼,可还没等他去投靠,流贼就被朝廷招安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自成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在陕西躲藏了一阵子。

    虽然流贼被招安了,但是李自成从头到尾再也没想过去投军这件事。

    从甘州的从军来看,当兵不仅吃不了一顿饱饭不说,每天还要忍受上官的役使。

    在李自成看来,当兵还不如造反。反正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求活,还不如当流贼活的舒服一点。最起码流贼没有那么多的拘束,想干嘛就干嘛,想到哪去,就到哪去。

    在躲藏的那段日子里,李自成一直都在等待一个机会。他不认为这些流贼会安分守己的投降朝廷,他坚信这些流贼肯定会有重出江湖的那一天。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自成等了没多久,被朝廷招安的流贼果然再次反叛了。

    于是,他的心思便活泛起来,想寻一个比较硬的山头前去投靠。

    可如今的他除过十来个人手之外,其他的一概没有。而那些名号响亮的首领们哪个不是拥有数千乃是上万的手下?

    如果李自成就这样去投奔,那肯定不会被他们重视。争强好胜心强烈的李自成也不甘心去当一个小兵,所以就想着在哪个地方搞上一次,一来提高自己的实力,二来打响自己的名号。

    “叔,你为什么要将地方选在这里?这里距离西安府太近了,而西安府又是洪承畴的老巢,咱们要是在这里举事的话,那西安府的兵马岂不是顷刻而至?”李过一脸骑在马上,一脸疑惑的看着李自成。

    频阳县距离西安府也不过百二十里,李过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自成说道:“咱们从甘肃而来,尚未打出自己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没人知道咱们这号人。咱们在这频阳县举事,就是要将咱们的名号一炮打响。

    记住,攻不攻得下城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将咱们的名头打出去。要让整个关中地区都知晓咱们的名号。如今整个陕北都乱成了一锅粥,咱们也挤不进去。咱们还不如就在这关中腹地给他洪承畴来一场大的。”

    说着,李自成一马鞭直接抽在了马屁股上,向着县城急速而去。

    县令正坐在城头和那些士绅喝着酒,忽然看到一道烟尘从北面而来。

    “那是什么?”县令指着那道烟尘,叫过来一个守城的兵丁。

    兵丁站在瞭望台上,冲着烟尘的方向看去。

    “回大人,看不大清楚,这些人好像穿着明军的衣服。”兵丁冲着县令大声喊道。

    李自成等人之所以穿着官军的衣服,正是因为穿着它办事方便。

    这一路上,李自成不知道遇到多少个关卡。如果不是身上这身衣服,说不定李自成早就被拿下了。

    李自成停在难民的前方,对着他们大声喊道:“你们饿不饿?”

    众多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难民一脸疑惑的看着李自成,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怎么问咱们饿不饿?这说的不是废话吗?不饿的话,能躺在这?

    李自成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再次开口道:“我不是朝廷的官军,我乃是义军。我现在就问你们一句话,你们饿不饿?你们想不想吃饭?”

    站在城头上看着这一切的县令心中大呼不妙,这伙人虽然穿着明军的衣服,可看样子绝对不是明军。如果他们是明军的话,为什么直接跑到了流民那里,鼓动流民。

    这是一群流贼!

    县令瞬间冷汗直流,他急忙对着身旁的兵丁喊道:“赶紧让兵丁上城墙,这伙人恐怕是流贼!”

    那些坐在城头上饮酒作乐的士绅见此也急忙从城头跑了下去,朝着自己的家匆匆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在李自成等人的极度煽动下,躺在地上的难民们呼吸声逐渐粗了起来。

    不知谁先喊了一句,“咱们都快要饿死了,那些士绅们还在城头上喝酒,咱们和他们拼了!”

    此话一出,引来无数人的响应。

    “和他们拼了,和他们拼了,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吃饭!”

    李自成看着这些陷入兴奋的流民,点点头,随即抽出腰间的长刀,指着城墙,大声喊道:“杀进城去!”

    一时之间,无数饥饿无比的难民们眼冒精光,朝着县城城墙杀去。

    ……

    经过数日的征兵,赵文所需要的兵员已经被全部征够。

    而龙门堡中的那个校场一时之间也容纳不了如此多的人员训练,所以赵文在外城就又修建了一个校场。

    如今,整个龙门堡中的空气中都透露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尤其是炼铁厂,每日生产出来的钢铁几乎全部被用来打造兵刀铠甲。

    整个龙门堡中除过李小颖和海兰珠之外,其他人都无比的繁忙起来。

    宣镇的水泥厂这几天也一直加班加点的生产水泥,生产出来的水泥大部分都被洪承畴买去,用来加固西安府、榆林镇以及其他几个重要城池的城墙。

    “大人,如今我们打造的铠甲已经有四千多套了,现在还要不要接着打造?”刘文众跟着赵文,看了看忙碌无比的钢铁厂,缓声问道。

    赵文长出一口气,说道:“打,怎么不打造。这些铠甲至少要打造五万套,现在才哪到哪?”

    “五万套?怎么这么多?”刘文众一脸疑惑的看着赵文。

    赵文走在钢铁厂中的小路上,看着一炉又一炉的铁水从高炉中流出。

    “我的目标是十万大军,你说这些铠甲够不够?”

    “十万大军?大人,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以咱们现在的财力物力根本就养活不了这么多的士兵啊。”刘文众长叹道。

    养兵可不同于管理百姓,管理百姓的话,只需要给他们一片土地,以及粮食种子,他们就可以将自己养活。

    而士兵则不同,如果想让士兵们保持充足的战斗力,就必须要让他们不停的训练。

    士兵又不可能种地,再加上训练的时候消耗就大,这养活十万大军,可是需要不少的钱粮啊。

    在大明,一名普通的士兵一年到头所耗费的银粮最起码都能养活一个四口之家,更别说赵文的这十万大军可是正儿八经的十万精兵。就算是如今的朝廷,想要养活十万精兵都够呛,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龙门堡呢?

    赵文转过身来,看向刘文众,“建奴从喜峰口破关而入,杀入京畿之地,到时候,你说要有多少无主之地?”

    “大人的意思是说,让建奴先在京畿之地肆虐一阵子,然后咱们再出来收拾残局?顺便将这些土地弄到咱们手里,让百姓耕种?”

    “没错,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了,京畿之地的百姓可不能让建奴们大肆屠戮,这些人可都是咱们上好的兵员以及种植粮食的主力军。到时候,咱们也要派出人马,和建奴抢人。要知道,建奴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劫掠人口。”

    刘文众听着赵文的话,不禁点点头。

    “虽然咱们也要做和建奴一样的事情,只不过咱们可不是将百姓抢来奴役他们,咱们抢百姓可是让他们成为咱们的新鲜血液。”

    赵文看着刘文众缓缓说道。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整个龙门堡处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起来。

    龙门堡中的被服厂此时也已经停止生产其他的东西,全力用来生产绷带之类的医用物资。

    这被服厂所需要的原料乃是赵文从晋商那里买来的,毕竟这龙门堡附近可没有种植棉花的。

    在龙门堡的外城中还有几个商人开的酿酒作坊,只不过现在被赵文给征用了,用来生产酒精。

    酒精这东西生产起来也不算难,无非就是将度数不够的酒通过蒸馏的方式来进行加工。

    赵文对此也颇为熟悉,在经过赵文的简单改造之后,几条生产酒精的简易生产线就被建造出来。

    与此同时,赵文还将军中的军医集中了起来,给他们详细的解释了一番缝合伤口以及简单处理伤势的办法。

    虽然这些东西在后世很常见,可在这个时代却是被惊为天人。

    “大人,大人,有紧急军情!”赵文刚刚为那些军医上完课,还没走出教室,就听见赵大牛那瓮声瓮气的喊声。

    赵文从教室中走出来,看着一脸急色的赵大牛,连忙问道:“什么紧急军情?”

    赵大牛并不是一个人前来,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袍子从科尔沁赶来的科尔沁人。

    赵大牛指了指那人,对着赵文道:“大人,这是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汗的一名亲卫,前来传送紧急军情。”

    那人冲着赵文行了一个大礼,急忙将一个竹筒状的东西从脖子上取了下来。

    赵文接过竹筒,查看了一下竹筒上的火漆之后便将竹筒缓缓打开。

    赵文从里面取出一张牛皮纸,仔细查看起来。

    几个呼吸之后,赵文将牛皮纸重新塞进竹筒,一脸凝重的对赵大牛道:“让所有人都集合起来,有大事!”

    “是!”赵大牛冲着赵文拱拱手,随即向外而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晋商卖国

    一刻钟之后,赵文坐在守备府的大厅中看着众人。

    “刚才科尔沁部来人了,并且带来了重要军情!”

    赵文将那个竹筒打开,把一张牛皮纸从里面取了出来。

    “这张牛皮纸乃是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汗差人送过来的。根据他们这几日观察,喜峰口附近的建奴人马有明显增多的迹象。而且增多的人马都是八旗兵,截止他给我送军情的时候,建奴已经在喜峰口的人马已经上千。而且还在不断增长。”

    赵文拿着牛皮纸对着大厅中的众人缓缓说道。

    “大人,你有什么打算?”刘文众看着赵文,询问道。

    赵文放下手中的牛皮纸,开口道:“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大人,打他们,直接发兵攻打他们。”赵大牛直接站了起来,满脸戾气的嚷嚷道。

    宋虎也说道:“大牛说的没错,就得打他们。把他们直接在喜峰口外面打崩溃,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赵文皱着眉头看着两人,呵斥道:“打?打他们?说的轻巧,无故出兵等于造反。就算是咱们将皇太极打退了,可咱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要知道,朝廷现在并不知道皇太极准备绕道喜峰口。咱们就算将皇太极打退了,可朝廷不认咱们的功劳。这不是赔本做买卖吗?”

    赵大牛和宋虎一听这话,瞬间闭上了嘴。

    “大人,我的意思是静观其变!”刘文众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一把鹅毛扇,缓缓说道。

    如今龙门堡中有功名的读书人就只有刘文众一个,平日里他也以诸葛亮自居,所以就给自己弄了一把鹅毛扇。

    虽然平日里投奔赵文的读书人不少,可那些人都是些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腐儒书生,只会高谈阔论,干不了事实。所以赵文就拒绝了他们。

    这样一来,刘文众就成了龙门堡中唯一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

    而且这刘文众也颇有几分本事,能在赵文不在龙门堡的这段时间里将整个龙门堡治理的服服帖帖。

    就连宋虎这些桀骜不驯的武人都对刘文众服服帖帖。

    “我也是这样想的,皇太极如今屯兵喜峰口,咱们就算是去攻打。可这喜峰口距离咱们又太远,如果从草原绕道的话,又太浪费时间。可如果不绕道的话,咱们定然会被朝廷察觉。这一来二去的,还不如静观其变。”

    赵文点点头,非常赞同刘文众这个意见。

    “大人,咱们不能主动出击,可以让科尔沁主动出击啊。这几日从科尔沁传来的军情,我发现这次准备从喜峰口破关而入的兵马不仅是建奴,其中还有不少鞑子。除过科尔沁不去之外,还有喀尔喀以及察哈尔部。这两个部落都派出了人马去支援皇太极。

    这两个部落派出人马支援皇太极,那其部落肯定空虚。我想着,咱们可以让科尔沁部去骚扰这两个部落的后方。就算不能扰乱他们的军心,但从他们手中抢点东西也是好的。”

    刘文众轻轻摇晃着鹅毛扇,颇有些气度的说道。

    赵文点点头,说道:“你这个方法不错,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成功不成功的无所谓,反正咱们的兵器强大,士兵精锐。”

    赵文看向赵大牛等人,“你们也不能闲着,这几日都给我往死里操练,要时刻准备着。”

    宣镇,范家源福祥总部今天迎来了一位尊贵无比的客人。就连范正都不得不站在宣镇外五里的地方迎接。

    范正领着宣镇的一大帮子人,站在城外的官道两旁。

    此时已是正午,将近六月份的天气炎热异常。

    范正不停的擦着脑门上的汗,一脸焦急的看着前方。

    就在范正心烦意乱的时候,一辆马车出现在官道上。

    这马车虽然看起来不甚豪华,但拉车的马匹可都是上好的战马。车厢也比寻常的大上不少。

    在这马车的车顶上插着一个范家旗帜,这旗帜要比寻常的旗帜大上不少。

    在这马车两旁,跟着二十多个骑着战马、腰挎长刀,甚至还携带着弓箭的汉子。

    在马车的后面还有几辆马车,只不过后面的马车远比不上前面的马车。

    “来了来了!”

    范正一脸惊喜,急忙迎了上去。

    可还没等他跑到马车前,就从马车里面传出一道苍老且低沉的声音,“不用在此迎接,直接回源福祥吧。”

    范正听到这话,也只好领着身后的人,恭恭敬敬的跟在马车的后方,向着宣镇而去。

    半个多时辰之后,范正站在源福祥后院的大厅中,一脸恭敬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老者。

    这老者穿着一身绣有铜钱纹饰的圆领衫,右手大拇指上带着一个青翠碧绿的玉扳指,手中拿着一根盘出包浆的木拐杖。

    此人正是范家家主范永斗。

    范永斗看着范正,笑道:“你这算是咱们家的功臣,不用如此多礼。”

    范正急忙回道:“在家主面前,小侄不敢造次。”

    范正乃是范永斗的侄子。是范永斗他父亲的弟弟的儿子,而范永斗父亲的弟弟只是一个妾生子。

    按理说,一个妾生子是不可能混到范家大掌柜这种程度的,可谁让范正的头脑精明、以及范永斗的支持呢?

    “你可知道我来宣镇是所谓何事吗?”范永斗看向范正。

    范正一脸疑惑,这来宣镇的时候,也没有通知他来宣镇的原因,只是告诉了他要来宣镇,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范永斗看着一脸疑惑的范正,缓缓说道:“我此次前来宣镇不为别的,是为了宣镇的水泥厂。”

    “水泥厂?这水泥厂如今好好的,也正在大力生产当中啊。目前也没有什么大事啊。”范正问道。

    范永斗看着不明所以的范正,将手中的拐杖狠狠的往地上一杵,眼冒精光的道:“水泥厂的效益我想你也知道,这每年几百万两的银子,还都是纯利润。如果这些银子都是范家的,你说该多好啊。”

    范正闻言,心中大为吃惊。

    “家主,这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赵文是个什么人您不清楚我可清楚的很,这家伙乃是一个谁也不认的人,他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兵,就敢轰杀总兵。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龙门堡守备了,手下有好几千精兵啊。咱们要是从他手中抢,这后果不堪设想啊。”范正生怕范永斗做出什么不可预言之事,急忙开口劝道。

    范正一瞬间就想到范永斗的想法,这几年随着晋商的实力膨胀,范家暗地里不知道吞并了多少商家。

    如今范永斗的一番话,很明显就是想要吞并水泥厂。

    可是水泥厂真的有那么好吞并吗?别人不知道赵文是个什么人物,可范正却是一清二楚的。

    可范永斗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范正的话,他极不耐烦的说道:“赵文固然强,可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他一家强,比他强的人多得是。”

    “范华,你来给范正讲讲,咱们今天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范永斗看向他的儿子。

    范华年龄比范正大上四五岁,但因为保养的好,看起来还要比范正年轻。

    “呵呵,这事要是放在以前,我们还不敢打这种想法,可现在不同了。”范华轻笑两声,一脸玩味的看着范正。

    “怎么不一样了?”范正疑惑不解。

    范华看着一脸疑惑的范正,缓声道:“皇太极知道吧?我们已经和皇太极建立了全面的合作关系,如今皇太极屯兵喜峰口,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杀进长城。到时候就算攻克不了京城,可也会在京畿之地肆虐。

    你说,这皇太极要是在宣镇这里肆虐一番,这赵文还能活下来吗?就算他能活下来,可手中的兵马还能剩下多少呢?到时候,这水泥厂不就是咱们的了?”

    “什么?”范正闻言,脸色大变。

    范华看着一脸震惊的范正,接着道:“喜峰口的驻守兵力以及布防图已经被我们弄到手了,如今已经到了皇太极的手中,我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皇太极的大军就会南下。朝廷将重兵放在山海关,可谁能想到皇太极会绕道喜峰口呢?”

    范正越听越心惊,到最后冷汗直流,身体哆嗦个不停。

    虽然他是范家的大掌柜,但他也只负责生意上的事情,很多事情都是他不知道的。

    晋商一直和建奴有联系,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以为晋商和建奴的联系只是贩卖粮食,却没想到已经到达了卖国的境地。

    这要是让朝廷知道了,岂不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虽然范正非常喜欢钱,也非常喜欢赚钱。但他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那就是不赚卖国的钱。

    虽然有时候不得已要给建奴粮食,那也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卖给建奴粮食乃是范永斗拍板决定,他自己根本就插不上手。

    别看范正这个大掌柜威风凛凛,权利很大,可如果范永斗真的想要将他罢免,也就一句话的事。

    上次让赵文护送给建奴的粮食在草原上神秘失踪之事,范正很早就知道此事是赵文干的,可是他并没有戳穿。在他看来,哪怕将粮食都喂猪,也好过给建奴。所以对于那件事,范正连问都懒得问。

    范正这人,乃是妾生子的儿子,从小在范家就没有什么地位,也不受人待见。有时候甚至连一介奴仆都不如,时间久了,就养成了坚韧不拔的毅力。

    而且范正的父母死的早,他从小到大在范家得靠着不停的讨好人才能生存下去。

    这样一来,便将范正的内心磨练的无比强大。

    对于范家,范正心里的厌恶要大于依恋。毕竟他父母就是被范家给逼死的,他想过复仇,可这不现实,范家乃是晋商的龙头,而他只是一个大掌柜,他拿什么和范家拼?

    久而久之,范正也慢慢的放了下来。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强者生,弱者死,谁也不要怪谁。

    虽然范正大部分时间脸上都挂着笑,可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只知道卖笑的老实人。

    如果他只是一个只知道卖笑的老实人,那范永斗怎么会让他这么多年的大掌柜呢?

    随着和赵文接触的加深,范正也从赵文那里得到了不少新奇的想法。

    比如:自盘古开天,三皇定国,五帝开疆。凡国之大事,男当在祀与戎泯躯祭国,即燹骨成丘,溢血江河,亦不可辱国之土,丧国之疆。

    这句话是赵文经常挂在嘴上的,刚开始听时,范正还不以为然。可听得多了,也逐渐的理解了里面的意思。

    再比如说:华夏之国,传承千年而不断。千年之间虽饱经风霜,但从未倒下。这凭借的是什么?是秦时蒙恬北击匈奴;是汉时霍去病直捣龙庭;是三国曹操北讨乌桓;是东晋谢安信手击破八十万前秦士兵;是苏定方一举歼灭突厥王帐;是岳武穆大败金兀术;是太祖高皇帝光复大宋日月;是徐达北征收复燕云十六州。

    我华夏从古到今都是世界上最顶端的民族,当年永乐盛世的时候,当我大明的海船铺满整个海面时,谁敢造次?谁敢说一个不字?那些外国使臣,谁敢不在我大明面前低下自己的头颅?

    我华夏江山乃是祖宗拼了命打下来的,这里埋着祖宗的灵魂,谁要是出卖这方土地,那就是出卖自己的祖宗。

    当范正第一次听到这番话时,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的鲜血在沸腾,在燃烧。那一刻,他忽然生出了想为国家去死的感觉。

    赵文的思想无声无息的影响着范正,在无声无息之间将范正改变。

    如今的范正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范正,现在的范正而是满腔热血的范正。

    “你们卖国?”范正指着范华,目光阴冷。

    范永斗嗤笑一声,“什么卖国?我们不过是追逐利益罢了,商人逐利,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呵呵,商人逐利天经地义是没错,可你要清楚,商业无国界,商人有国家。”范正指着范永斗的鼻子,厉声说道。

    范永斗眼睛一眯,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教训起来我来了?你这个大掌柜还是我推上去的,别给脸不要脸。”

    “呵呵,咱俩究竟是谁不要脸,谁心里清楚!”范正宛如一个斗士,指着范永斗破口大骂。

    范永斗额头上的青筋爆出,喝骂道:“给我将他关起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范正之死

    “呵呵!”范正看着范永斗,轻蔑的笑了起来。

    范永斗将拐杖狠狠的往地上一杵,怒骂道:“当初就应该把你和你爹那个畜牲一起弄死!”

    “你说什么?我爹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范正一听范永斗这话,瞬间疯狂了起来,他双目圆瞪,一脸怒气的看着范永斗。

    范永斗冷哼一声,说道:“呵呵,反正你都要死到临头了,有些事也不怕被你知道。

    当初我父亲好不容易和草原上建立起联系,接过被你爹给发现了。你爹本来就是一个妾生子,谁知道读了几天书,还变得忧国忧民起来。

    你爹跑到我父亲那里,说了一大堆没用的屁话,想要让我们放弃这个想法。呵呵,你爹读书读的越发的天真了。

    当时整个九边,有哪个地方不往草原走私物资粮食?不走私,还怎么赚钱?

    我们怎么可能会听你爹的废话。你爹一看,阻止不了我们,就偷偷的跑去告发我们。如果当时大同总督不是我们的人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要被你爹给告发成功。”

    “然后你们就杀了我爹?”范正一脸愤怒的看着范永斗,浑身颤抖个不停。

    “没错,谁让你爹要阻止我们发财。你爹要是不阻止我们发财的话,说不定还能用银子将你爹堆到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可惜,谁让你爹不识时务呢?如果当时不是看你有些经商的天赋,你就像你爹那样,早就死了。”范永斗一脸不屑的看着范正,讥讽的道。

    “你们,你们……”范正指着范永斗,气的他说不出话来。

    “带下去,严加看管!”范永斗像打苍蝇一样,轻飘飘的冲着押着范正的人挥挥手。

    ……

    夜色降临,范永斗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说道:“你去将范正那反骨仔给弄死,他知道咱们家的事情太多了。”

    “是!”范华冲着范永斗拱拱手,随即就像外走去。

    范永斗看着范华的背影,喊道:“以后你就是范家大掌柜了,廷儿就让他安心科举吧。”

    廷儿乃是范永斗的孙子,范华的儿子,名叫范玉廷,虽然今年刚刚及冠,但却考取了秀才的功名。

    范华身子一停,转过身来,一脸激动的道:“谢父亲恩典!”

    范正被关在后院的柴房中,他看着窗外的月光,不停的叹息着。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被人害死的,而害死他的凶手竟然是如今的家主范永斗。

    他实在是无比后悔,这么多年来,他不知道为范家赚了多少银子,可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为仇人赚银子。

    天上的月光很亮,月光投过窗框照射在柴房中,范正躺在柴草上,静静的看着月光。

    忽然,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范正急忙站了起来,身子靠着墙壁,一脸警惕的从大门的缝隙中往外看去。

    “爹,爹,是我,范玉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范正投过大门的缝隙,向外看去。

    果然,来人正是他的儿子。

    “你怎么来了?快走,赶紧走,再不走的话你就走不了了。”范正急忙呼喊道。

    这里毕竟不是军营,纪律和军营也没法比,当那些人将范正塞进柴房之后,他们就拿着赏钱跑出去喝酒去了。所以范玉田才能进来。

    范玉田低声道:“爹,我今天正在家中读书,忽然听家中奴仆说,你被家主关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别管,你赶紧走。对了,你赶紧去龙门堡告诉赵文赵大人,就说范永斗已经投靠了皇太极,他们已经将喜峰口的布防图给偷了,并且送给了皇太极。”范正急忙从身上扯下一块玉佩,从大门的缝隙中塞了出去。

    “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范玉田如同一个书呆子一般,将玉佩紧紧的攥在手中,不停的问道。

    范正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如今范永斗这老东西要杀我,你赶紧走吧。不然,你也活不了。”

    “什么?家主要杀你?这是真的?”范玉田还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这就去找家主求情,希望让他饶过父亲。”

    “没用的,你要是去了,指定会被他抓起来,趁着他还没想起这茬,你赶紧跑吧。”范正看着一脸书呆子气的范玉田,心里焦急万分。

    “既然求家主没用,那我就将父亲救出来。”范玉田说着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往大门上的锁砸去。

    可砸了好几下,挂在大门上的大锁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爹,这锁我砸不开,这该怎么办呢?”范玉田看着完好无损的大锁,直接哭了出来。

    “哭哭哭,从小到大就知道哭,你赶紧给我走,你再不走,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范正看着哭哭啼啼的范玉田,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如今就算是赵范永斗这老家伙求情也没用了。

    范永斗是个什么东西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可十分清楚。

    这是一个把利益和自己的脸面看的比任何东西都要高的人,杀人对他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今天范正当堂喝骂了范永斗,这就将范永斗死死地得罪了,按照范永斗的脾气,是肯定不能放过范正的。

    如今的范正,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范玉田。

    范玉田幼年丧母,性格本来就内向,再加上他从小到大只是捧着圣贤书,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要是被范永斗给抓住了,那必死无疑啊。

    “你赶紧给我走,听到没?”范正指着范玉田,厉声喝骂道。

    范玉田看着一脸冷厉的范正,擦了擦眼泪,拿着范正交给他的玉佩,向着外面冲去。

    范正看着离开的范玉田,长叹一声,“唉,别怪为父,为父也是没有办法啊。”

    范正看着消失的范玉田,直接仰靠在门板上,无力的看着窗框外面的月亮。

    “呦呵,这不是范大掌柜的吗?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范华一脸戏谑的从窗框那边看着范正。

    几刻钟之后,范华领着一帮子人来到了柴房。

    范正轻蔑的瞥了一眼范华,冷冷的道:“是不是那老东西叫你来杀我的?”

    范华道:“什么老东西,那是家主,是你的大伯,你这人说话好没礼貌。”

    “礼貌?我都快死了,还要什么礼貌?”范正戏谑的道。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也只能成全你了。”

    范华轻蔑的笑了笑,随即将柴房的大门打开,领着几个家丁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范华重新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对着旁边的家丁道:“将他弄到宣镇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哎,忘了还有这狗东西的儿子呢。你,跟着我走。”范华指着一个家丁,沉声说道。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在宣镇外面的官道上急速飞奔着。范玉田坐在马车的车辕上,不停的抽打着拉车的马匹。

    “该死的,来迟了,让这小兔崽子给跑了。”范华从范正的家中走了出来,一脸郁闷的说道。

    ……

    第二天下午,赵文正在校场中检查士兵训练情况。

    “大人,有人来了!”李小三从远处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冲着赵文大声嚷嚷道。

    赵文转过身去,看向李小三,“谁来了,毛毛躁躁的。”

    “回大人,是个年轻人,他说他是范正的儿子,说找您有大事,他给了我这个。”李小三说着就将范玉田给他的玉佩拿了出来。

    赵文从李小三手中接过玉佩,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枚玉佩乃是范正经常佩戴的。

    “把他带到这里,看看他究竟有什么事来找我。”赵文将玉佩重新还给李小三。

    “是!”

    片刻功夫,李小三就领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这年轻人长的和范正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年轻人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上面满是尘土,看起来应该是急速赶来的。

    年轻人好像哭过,脸上满是泪痕。

    赵文看着他,问道:“你是范掌柜的儿子?因为什么来找我?他怎么没来?”

    “大人,我父亲可能,可能都没命了。”范玉田扑通一下,直接跪在了赵文眼前。

    赵文一惊,急忙将他扶了起来,“范掌柜的发生了什么事?你赶紧起来啊,他还怎么没命了呢?”

    范玉田被赵文扶了起来,他抹掉脸上泪水,缓缓说道:“我父亲让我告诉大人,范家家主范永斗私通建奴,将喜峰口处的守军布防图给偷了出来,送给了皇太极。”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赵文大吃一惊。

    “是真的,我父亲得知之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直接被范永斗那老家伙给关了起来。估计现在已经没了。”

    范玉田一脸悲恸的说道。

    赵文看着范玉田的样子,也不似作伪,当即就相信了他。

    “小三,领着范公子去洗一个热水澡,然后再领着吃一顿饱饭。”

    赵文对着李小三沉声说道,随后朝着守备府的方向而去。

    在守备府前院中有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房子,这房子乃是刘文众日常工作的地方。

    赵文看着坐在房子中处理公事的刘文众,直接推门而进。

    “大人,您是有什么事?”刘文众急忙放下手中的毛笔,站了起来,一脸疑惑的看着赵文。

    赵文看着刘文众,将刚才范玉田说的那一番话缓缓说了出来。

    “该死的,这些商人简直就不是东西。当年萨尔浒失败,就是辽东那边的商人给引路,现在又是晋商引路。这些该死的东西。”

    刘文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脸愤怒的说道。

    “现在不是生气的地方,当务之急是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赵文看着一脸愤怒的刘文众,缓声问道。

    刘文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在院子里缓慢的来回走着。

    半晌之后,他看着靠在房门上的赵文,沉声说道:“大人,此事咱们只能忍下去。”

    “忍下去?这群王八蛋,你让我怎么忍?”赵文一提起晋商卖国,就一阵的窝火。

    一想起后世汉人被奴役数百年,衣冠尽断的年代,赵文就愤怒异常。

    一个从古至今都是王者号的神州大地,活生生的被所谓的大清给玩成了废铁。

    尤其是慈禧的那句,量华夏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更是将华夏千年的尊严给扔的干干净净。

    大明朝能灭亡,晋商最起码要负一半的责任。

    大明就算再不堪,可却从来没做过丧权辱国之事,崇祯皇帝就算再昏庸,他也敢直接吊死在煤山。

    从古到今,有哪个朝代能像大明朝这般刚烈?

    现在赵文眼睁睁的看着这种卖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让自己怎么忍?本来看着晋商还有几分用处,就没有动他们。现在,不动他们却是不行了。

    刘文众看着黑着脸的赵文,皱眉道:“大人,就算是动手,也不是现在动手。

    大人您想想,晋商的实力何其之大?不光是九边之地,就算是朝廷,晋商派系的官员也有不少。这个时候动晋商,就等于捅了马蜂窝。

    大人如果想动他们,以我之见,就放在皇太极冲破喜峰口,肆虐京畿之地的时候吧。

    到时候,咱们再将这个消息告诉皇帝。我相信,当知道这个消息的皇帝,是肯定不会轻易饶过晋商的。到时候,就算晋商实力再强大也无济于事。”

    “是啊,到时候将这个消息告诉皇帝,这不仅能出一口恶气,还能将整个晋商连根拔起,甚至还能将他们彻底的钉在耻辱柱上。就算有那些晋商派系的官员不满,可也算不到我的头上,毕竟我是听了皇帝的圣旨。说不定这些官员还会被崇祯给罢免。”赵文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道。

    历史上的崇祯皇帝可是大明朝这将近三百年中出了名了尖酸刻薄、性情寡凉,死在他手中的大臣不知道有多少,就算是内阁首辅,崇祯皇帝也不是没杀过。

    崇祯虽说尖酸刻薄、性情寡凉,但是他的本事却不小。虽然治国的能力不怎么样,但玩弄朝臣,可不逊色于他的祖宗。

    要是崇祯肆意屠戮大臣的事情放在其他皇帝身上,说不定早就落水而亡或者吃红丸暴毙了,可他崇祯却活的好好的。这还是将厂卫禁足的结果,要是厂卫没被禁足,说不定历史上的大明不至于亡的那么早。

    不得不说,这崇祯在玩弄朝臣这一方面,是真的有一手。

第一百六十三章:皇太极绕道喜峰口,大战伊始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更替,皇太极往喜峰口调动的兵马也逐渐的多了起来。

    除过喜峰口之外,皇太极还在洪山口,大安口驻有兵马,准备兵分三路直接突入关内。

    这次皇太极几乎可以说是倾巢出动,顺便也将新组建的汉八旗也拉了出来。

    由于现在皇太极已经将汉八旗组建了起来,所以此时的皇太极的兵力已经远超历史上的兵力。

    皇太极在攻打喜峰口之前还派出了一支人马前去佯攻山海关,以此来麻痹朝廷。

    十月初三,由于小冰河的原因,辽东现在已经异常寒冷起来。

    宁远城的城墙上,一个站在瞭望楼上的兵丁将手中的长矛放在旁边,双臂抱胸,不停的跺着脚,希望以此能暖和一点。

    他在瞭望楼上不停的哆嗦着,眼睛不时往外看去。

    忽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天地尽头出现。

    紧接着便是一道冲天烟尘,兵丁眯着眼睛向那个方向看去。

    随着不断接近,兵丁也终于看清了,这是一股建奴骑兵。

    “敌袭,敌袭!”

    待到兵丁看清时,便急忙大声嘶喊起来,他直接跑到旁边的大钟旁边,抱起敲钟的木锤,狠狠的砸在了铜钟上。

    “当当当!”

    钟声从瞭望楼中传出,向着城内穿去。

    袁崇焕正坐在巡抚衙门的大厅中烤着火,忽然听到了连绵不断的钟声。

    “不好,这钟声是敌袭的钟声。”袁崇焕急忙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还没走两步,一个兵丁急忙冲了进来,“大人,建奴敌袭,建奴敌袭!”

    “让所有人上城墙,再把吴襄给我找来!”袁崇焕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道。

    “是!”

    一盏茶的功夫,袁崇焕在亲卫的保护下登上了城墙。

    吴襄也在这个时候顶盔带甲的冲了过来。

    “吴总兵,你估计一下下面有多少建奴?”袁崇焕指着下方正在搭建帐篷的建奴。

    建奴好像并不想即刻发动攻击,反而在距离城墙差不多四里的地方扎起了营帐。

    吴襄眯着眼睛看向建奴,只见建奴的帐篷绵延数里,其中人影重重,“恐怕有三万人啊。”

    吴襄看着正在扎营的建奴,一脸凝重的道。

    “三万人?这恐怕是建奴的主力啊。”

    “看衣甲颜色,这好像是皇太极的两黄旗和莽古尔泰的正蓝旗,还有阿敏的镶蓝旗。”吴襄看着远处正在扎营的建奴,一脸愁容的道。

    当然,这些人马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两黄旗、正蓝旗和镶蓝旗。

    正儿八经的全被皇太极带到了喜峰口准备破关而入。

    这些人只是由盛京城中的包衣奴才以及一些八旗中退下去的残废老兵组成的混淆视听的冒牌货,而且人数也没有三万人。撑死也就三千人,只不过带的帐篷比较多。其中大部分的帐篷还都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除非是走进看,否则的话,从外面看起来,根本发现不了什么。

    “建奴的主力,这下有大麻烦了,快快上报朝廷。”袁崇焕看着城外的建奴营帐,一脸忧虑的道。

    ……

    “八百里加急,拦我者死。八百里加急,拦我者死!”

    一个从辽东而来的骑士将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朝着胯下的战马挥去,直接穿过城门,向着皇宫而去。

    几刻钟之后,一封从辽东而来的八百里加急放到了崇祯的案头上。

    “大伴,你说这封军情是真是假?”崇祯放下手中的八百里加急,看向侍立在一旁的曹化淳。

    曹化淳道:“应该是真的,这袁崇焕胆子再大,也不敢用八百里加急来糊弄皇爷。

    上次我带着人马前去辽东暗查,并没有发现袁崇焕有什么不轨的地方。而且那次建奴也确实出兵山海关了,袁崇焕也并没有说谎。

    虽然袁崇焕说的没错,但上次的那种程度关宁军完全可以应付过来,根本就不需要调动其他地方的兵马。”

    “哼,他袁崇焕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朕心里清楚,无非就想学那李成梁一样,养宼自重!”崇祯不置可否,冷哼一声。

    “这封折子交给内阁处理吧,让他们拿出个章程来。”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崇祯心里对袁崇焕就颇为失望。同时,对袁崇焕说的任何话也将信将疑起来。

    否则的话,按照崇祯的性子,这封八百里加急崇祯也不可能丢给内阁处理。

    ……

    “呜呜呜!”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在喜峰口外十里处的地方响了起来。

    一瞬间,绵延十几里的营帐瞬间嘈杂起来。无数人冲出营帐,向着前方冲去。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集中在了营地正前方的一片空地上。

    皇太极骑在一匹战马上,他穿着明黄色的面甲,锐利的眼神从这些士兵的身上扫过。

    “今天,本汗要带着你们做一件大事,那就是冲进大明关内,洗劫大明京畿之地,攻打大明京城。

    本汗可以答应你们,如果打下京城,十天不封刀。”

    皇太极抽出腰间的腰刀,斜指苍天,厉声喝道:“杀杀杀!”

    “杀杀杀杀!”

    一时间,无数八旗士兵嘶吼了起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脸上满是疯狂之色。

    此次入关,皇太极留守中军,莽古尔泰率领前锋已经先一步出发。

    莽古尔泰除过自己的正蓝旗之外,还有四个汉八旗。

    对于皇太极来说,这些汉八旗正好可以用来消耗明军的实力。

    而皇太极除过自己的两黄旗之外,还率领着正红旗,以及四个汉八旗。

    至于后军,则是由阿敏率领的镶蓝旗以及多尔滚的正白旗。

    代善则领着剩余的人马留守盛京。

    此战几乎是皇太极倾巢而出,共计大军十万,号称二十万。

    “大军出击!”皇太极高喝一声,随即调转马头,向着南方冲去。

    “杀!”

    一时间,喊杀声不断,除过后军之外,所有人嘶吼着跟在皇太极的身后,浩浩荡荡的向着喜峰口冲去。

    阿敏的后军则收拾营帐,待收拾完毕之后也会跟上去。

    太阳渐渐西斜,喜峰口长城上的守军看着西斜的太阳,百无聊赖的蹲在长城上。

    “唉,冻死个人。这天气冷的越来越早了。”一个年过三十,满脸沟壑的士兵靠在女墙下面,将手塞进袖子里,不愿出来。

    “谁说不是,这鬼天气啊,一年比一年冷。咱们身上的衣服根本就抗不了多长时间,要是再过几日,恐怕就会被冻死。也不知怎么搞的,今年朝廷怎么还没有拨付棉衣?”一个年纪稍轻的汉子一脸无奈的道。

    “嘿,拨付棉衣。指望朝廷,我看还是算了吧。去年拨付的棉衣里面塞的全都是些芦花,半分棉花都没有。

    今年就算是拨付棉衣,也好不到哪去。我现在就想啊,朝廷啥时候能将欠咱们的军饷给补上。上个月家里那口子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我还等着银子养活我儿子呢。”年过三十满脸沟壑的汉子一脸的笑容,一想起他那白白净净的儿子,他心里就一阵火热。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无比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什么声音?”年过三十的汉子眯着眼睛仔细的听了起来。

    “我怎么觉得这好像是大批骑兵发出的声音?”

    “大批骑兵?不可能,咱们喜峰口常年累月都打不了一场仗,哪里来的骑兵?”

    年过三十的汉子一脸茫然的站了起来,向着远处看去。

    “这是……建奴!!!”汉子看着从远处而来的骑兵,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什么建奴?我说老王啊,咱们这里距离辽东有十万八千里之远,怎么可能会有建奴?”

    一个年轻的士兵缓缓的站了起来,一脸疑惑的向外面看去。

    只见一大股骑兵向着这边飞速冲来,看上去足有三万之巨,而且每人身上都披着棉甲,那骑兵打的旗号正是辽东建奴的旗号。

    “快快快,赶紧点燃烽火!”

    年青汉子汉子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他浑身不停的哆嗦着。

    这么一大批建奴军队,还从来没在喜峰口出现过。一时间,守在城墙上的兵丁都紧张起来。

    这可是建奴啊,这建奴可要比鞑子凶狠一万倍啊。

    莽古尔泰身着棉甲,冲在队伍的正前方。

    他看着喜峰口的城墙,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

    “呵呵,今天就一鼓作气,直接攻破喜峰口,到时候,天地之大,任我驰骋!”

    莽古尔泰领着前锋直接停在了距离喜峰口城墙外两里的地方。

    “所有人下马!”

    莽古尔泰停了下来,他从战马上一跃而下,对着身边的亲卫大声喊道。

    “所有人下马,贝勒爷命令,所有人全部下马。”

    亲卫带着莽古尔泰的命令飞速的在大军中不停的跑动着。

    莽古尔泰手中拿着一张喜峰口守军的布防图,他看了看手中的布防图,又看了看喜峰口的城墙。

    “传我命令,让汉八旗的固山额真都给我滚过来。”

    莽古尔泰收起布防图,对着身边的亲卫喊道。

    “喳!”

    这亲卫怒吼一声,急忙向着后方冲去。

    没多久,汉八旗的四个固山额真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莽古尔泰的身边。

    “奴才见过主子爷!”

    这四名汉八旗的固山额真一脸谄媚的对着莽古尔泰行了一个大礼。

    莽古尔泰一脸厌恶的道:“行了,你们赶紧起来吧。”

    “奴才谢过主子爷。”四名固山额真从地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莽古尔泰身边,连头都不敢抬。

    莽古尔泰看着他们,沉声道:“现在我交给你们一个命令,你们率领着自己的人马,前去攻破喜峰口城墙。当然,我不是要让你们去送死,这里是喜峰口的布防图。”

    莽古尔泰将那张布防图套了出来,交给他们。

    攻城之事当然是要交给这些汉八旗,毕竟攻城之战可是伤亡最大的战斗。对于莽古尔泰来说,汉人的性命怎么可能比得过女真人的性命?

    “如今布防图也交给你们了,要是你们攻打不下来,耽搁了进关的时间,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了。”莽古尔泰面若冰霜,一脸阴冷的道。

    “主子爷放心,有布防图在手,如果我还不能攻破这喜峰口,奴才自当提头来见。”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给我去。我可不想皇太极都来了,我还没有攻破喜峰口。”

    莽古尔泰如同拍苍蝇一般,一脸厌恶的对着他们挥挥手。

    “喳!”

    这四名固山额真拿着布防图,飞快的向着后方而去。

    几刻钟之后,两万汉八旗兵丁从后方携带着各种各样的攻城武器朝着喜峰口徒步而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喜峰口破,建奴兵入

    “所有人上城墙,所有人上城墙。”

    一个明军把总手持长刀,站在城头上对着下方正在集结的士兵怒声喊道。

    一个汉八旗的固山额真手持长刀,看着城墙前方的护城河,怒声喊道:“给我将它填了。”

    话音刚落,就有上百个汉八旗士兵扛起已经装好泥土的麻包向前冲去。

    “快快快射箭,对准那些扛麻包的,赶紧给我射。”那名百户将身子伏在女墙下面,探出脑袋看到了准备填护城河的汉八旗士兵。

    喜峰口关周围是一片低山丘陵,海拔高度由南200余米,向北升高至1000余米,地形突兀,交通困难。由滦河所形成的谷道使成为南北往来的天然孔道。

    喜峰口关处,左右高崖对峙,地形险要。由此出关折东趋大凌河流域,北上通西辽河上游及蒙古高原东部,向西南经遵化和冀北重镇蓟州(今蓟县)可至京城。

    喜峰口关隘始建于景泰年间,距今已经有两百多年。从景泰年间至今,朝廷数次修缮喜峰口。

    最大的一次是在嘉靖年间,修建了喜峰口堡。位于喜峰口关隘后方,存放军械物资以及让兵丁亲属居住。

    距离现在最近的一次,是在万历年间,戚继光坐镇蓟镇时,主持修缮喜峰口,并且增设了数百个烟墩、路边墩以及烽燧。

    只不过如今朝廷财政困难,很多路边墩和烽燧都被废弃。

    不然的话,莽古尔泰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赶到喜峰口。

    如果建奴没有得到喜峰口的布防图的话,想要攻破喜峰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射箭,射箭!”

    把总挥舞着长刀,冲着下方正在填护城河的建奴厉声喝道。

    “嗖嗖嗖!”

    站在城墙上的明军瞄准下方的汉八旗士兵,直接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一时间,弓弦声声震如林。无数支箭矢朝着下方射去。

    护城河距离城墙的水平距离不过五十步,垂直距离不过四丈。再加上明军是站在城墙上,所以射出去的箭也比较远。

    “噗嗤噗嗤!”

    一瞬间,就有二三十名汉八旗士兵被弓箭射中。

    他们肩膀上扛着的麻包直接摔倒在地上,连同他们一起摔进了护城河中。

    有些中箭但不致命的汉八旗士兵们倒在护城河中,不停的速腾着,希望有人能帮他一把。

    可惜,这个时候,根本没人帮他。后面的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将麻包扔在了他们的身上。

    汉八旗又不是建奴的心腹兵力,皇太极也不可能给他们每人都配备精良铠甲,他们身上穿着的铠甲基本上都是以前建奴击败明军时从明军身上扒下来的破烂铠甲。

    有些汉八旗身上的铠甲还是破的,甚至连胸膛都遮不住。

    这种程度的铠甲,又怎么可能防的住从城墙上射下来的箭矢?

    虽然喜峰口的守军也有火铳,可他们并不愿意使用。

    明朝末年的火铳,炸膛率出奇的高,以至于士兵们宁愿使用弓箭也不愿意使用火铳。

    “给我上,一刻也不许停。”莽古尔泰看着如同暴雨一般的箭矢,将手中的马鞭挥舞的猎猎作响。

    虽然城头上的箭矢不断的往下飞着,可下方的汉八旗士兵足有两万之多。一个小小的护城河根本就没用多长时间就被装满泥土的麻包填满。

    “给我杀!”

    一个骑在马上,游走在汉八旗最后方的一个固山额真看着被填满的护城河,举着手中的刀向着城头一指,怒声吼道。

    莽古尔泰看着被填满的护城河,眼睛一亮,“阿坝鲁,带上我的亲卫,前去督战。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谁要是敢后退,杀无赦。”

    “喳,奴才遵旨!”

    一个大汉对着莽古尔泰一抱拳,随后领着莽古尔泰的亲卫向着汉八旗而去。

    汉八旗的士兵在将护城河填上之后,便将专门攻城的云梯拉了出来。

    云梯可不是后世影视剧上的那样,就是一个木头或者竹子制造的梯子。

    云梯乃是古代的攻城利器,其下带有轮子,可以推动行驶,故也被称为“云梯车”。配备有防盾,绞车,抓钩等器具。

    云梯要是抓到城墙上,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推翻的。

    数百名汉八旗士兵推着十几个云梯朝着城墙缓缓而去,云梯下面的木制轱辘和轴承剧烈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剩余的汉八旗士兵则手持长刀弯着身子跟在云梯车后面。

    云梯车下面有长四尺高七尺的大盾,可以保护后面推车的士兵不被弓箭射死。

    城头上的守兵看着缓缓而来的云梯车,急忙大声喊道:“云梯,云梯!”

    “佛郎机,佛郎机!”

    看着城下密密麻麻而来的汉八旗士兵,一个百户嘶声吼道。

    话音刚落,四门佛郎机被明军推了出来。

    “对准下方的建奴,给我狠狠的打!”百户靠在女墙上,一指城下密密麻麻的汉八旗士兵,怒声吼道。

    “嘭嘭嘭!”

    佛郎机发出怒吼声,一瞬间,那十几门佛郎机发射出的弹丸向着城下的汉八旗士兵冲去。

    佛郎机乃是这个时代的速射炮,其最大的优点就是射速快。

    佛郎机大炮是一种铁制后装滑膛加农炮,整炮由三部分组成:炮管、炮腹、子炮。开炮时先将火药弹丸填入子炮中,然后把子炮装入炮腹中,引燃子炮火门进行射击。

    佛郎机的炮腹相当粗大,一般在炮尾设有转向用的舵杆炮管上有准星和照门。但限于当时的技术水平,佛郎机大炮的缺点是子炮与炮腹间缝隙公差大,造成火药气体泄漏,因此不具备红夷大炮的远射程。

    佛郎机中填装的炮弹基本上都是些大拇指粗细的铁砂。就如同后世的散弹一样,打出去是成片的。

    当佛郎机发出怒吼时,那些没有躲在云梯车后面的汉八旗士兵成片的往下倒去。

    一门佛郎机对准了一辆正在缓慢行驶的云梯车上,蹲在佛郎机身后的明军士兵直接拿着火把将引信点燃。

    当引信燃尽时,佛郎机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嘭!”

    佛郎机中飞速冲出的铁砂直接朝着那门云梯车而去。

    “哒哒哒!”

    铁砂直接击中大盾,一瞬间就将大盾打成马蜂窝。

    蹲在大盾后面推车的汉八旗士兵被打死一片。

    “嘭!”

    就在这时,城头上忽然发出一声震天怒吼。紧接着便是一团黑烟冒出。

    原来是一门佛郎机火炮炸膛了,那剧烈的爆炸直接将这门佛郎机火炮连同旁边的炮手一同炸飞,落下来的炮管砸死了不少守军。

    此时,处在后方的喜峰口堡中的守备也得到了建奴攻打喜峰口的消息。

    他急忙将这个消息让亲卫往蓟镇三屯营送去,自己带着堡中剩余的人马向着喜峰口的城墙而去。

    喜峰口的的布防图已经被建奴摸的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挡得住建奴的攻击?

    当皇太极率领中军人马赶到时,喜峰口已经被汉八旗给攻破了。

    没办法,兵力配置以及兵力驻守都已经被建奴摸清了,再加上此时建奴的人数是喜峰口的守军的好几倍,喜峰口的守军又怎么可能挡得住?

    莽古尔泰看着喜峰口那被缓缓打开的城门,脸上露出一股极度诡异的微笑。

    他抽出腰间的长刀,向前一指,怒声道:“杀进城去,今夜不封刀!”

    随着他话音刚落,正蓝旗马甲兵全都跳上战马,挥舞着马鞭,向着城门冲去。

    一个时辰,喜峰口的守军只坚守了一个时辰就被莽古尔泰的人马给攻打了下来。

    当建奴冲进城门时,大败已经无法挽回。

    喜峰口的守备看着如同潮水一般涌进来的建奴,手持长刀仰天长啸:“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弟兄们,给我杀!”

    喜峰口守备率领着最后的几十个亲卫朝着建奴冲去。

    莽古尔泰看着冲过来的喜峰口守备,轻蔑的一笑,便挥舞着腰刀向着他的脖子而去。

    当战马从喜峰口守备身边经过时,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突入喜峰口堡中,杀光这些卑贱的汉人。”莽古尔泰停了下来,他擦了擦手中的腰刀,一脸疯狂的道。

    喜峰口堡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里面住着差不多三千多人的兵丁家属。

    当喜峰口关隘被攻破时,很多溃败下来的兵丁冲进了喜峰口堡中,将这个消息四处传播。

    一些溃兵妄图禁闭喜峰口堡的城门,以此来抵挡莽古尔泰的兵锋。

    整个喜峰口堡乱作一团。

    可以,一座小小的喜峰口堡又怎么可能挡得住?

    在一个低矮逼仄的茅草屋中,一个衣着破烂的妇人抱着一个满月不久的大胖小子。

    “儿啊,你爹他回不来了。咱娘俩也活不下去了。”妇人看着对着自己微笑的孩子,眼泪直接涌了出来。

    年级还小的他根本就听不懂妇人的话,只会对着妇人一个劲的傻笑。

    “王家嫂子,快跑吧,建奴冲进来了。”

    一个壮硕的妇人直接冲了进来,一脸惊慌的对着她大喊道。

    妇人抱着孩子,一脸悲恸的道:“跑?还能跑到哪里去?”

    “王家嫂子,赶紧跑啊,你不能让你们王家绝后啊。赶紧跑啊。”壮硕的妇人直接将妇人一把拽起,就往外面冲去。

    “咚咚咚!”

    两人刚跑出去没多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街道上传了过来。

    一瞬间,喊杀声四起,惨叫声不断。

    一个正蓝旗的马甲兵看着一个**岁的孩子在街道上不停的狂奔着,他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随后一夹马腹,向着那小男孩冲去。

    “噫律律!”

    这个正蓝旗士兵直接操控着战马,一跃而起。

    马蹄子狠狠的踩在了小男孩的身上,小男孩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这样被正蓝旗的士兵踩成肉酱。

    “哈哈,羸弱的明人,你们这些南蛮子只配给我们当奴隶,这花花世界只有我们这些人才能享受!”

    建奴们发出疯狂的欢呼声,在喜峰口中疯狂的屠杀着。

    那名抱着孩子的妇人直接被莽古尔泰一刀劈成两半,她怀中抱着的孩子直接被莽古尔泰从地上捡起来,扔向空中,如同踢足球一样,将其踢死。

    那些冲进堡中的汉八旗士兵在某种程度上比建奴还要残忍,他们丝毫不在乎喜峰口堡中的人的求饶声,依旧将手中的长刀狠狠的向着他们的胸膛刺去。

    这些汉八旗在辽东受到的欺辱,今天竟然全部发泄在同胞身上。

    整个喜峰口堡变成了人间炼狱,这里曾经生活的几千人在一个晚上全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什么?建奴从喜峰口破关而入?”三营屯蓟镇总兵府中,蓟镇总兵吴国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冷的看着前来报信的那个亲卫。

    “回大人,乃是正蓝旗人马莽古尔泰部,其大约有三万人之众。守备大人领着人马上城墙了,他让我前来报信。”亲卫跪在地上,一脸惊慌的说道。

    吴国俊一脸阴冷的看着那名亲卫,“你说的可是真的?”

    “谎报军情乃是死罪,小的不敢胡说。根据守备大人估计,莽古尔泰部应该只是前锋,后续会有大批人马。”

    “三万人还只是前锋?”吴国俊一时之间急了起来。

    这三万人只是前锋,那后面会有多少?五万还是十万?

    一想到那密密麻麻的建奴,吴国俊就头皮发麻。

    “传令下去,封锁所有道路,坚壁清野,将所有百姓都给我赶进城池之中,禁闭城门,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还有,赶紧将此事以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让朝廷赶紧增兵。”

    吴国俊一脸急色,厉声大喊道。

    亲卫听到这话,急忙道:“大人,守备大人还在和建奴血拼呢,赶紧出兵救他啊。”

    吴国俊一听这话,直接提起一脚,踹在了那名亲卫的身上,“救个屁啊,建奴是什么样子你难道不清楚吗?以城据守还差不多,你还想让我出城野战?这不是找死,是干什么?”

    自从萨尔浒之后,明军的胆子都被建奴给打没了,如今一听是建奴破关而入,那个敢出去和建奴野战?

    就算出去野战,输的也肯定是明军。

    黎明前的黑夜是一整天中最黑暗的时刻,一匹快马在官道上朝着京城的方向不停的奔驰着。

    “开城门,八百里加急,十万火急!”

    一个兵士停在京城的城门下,手中挥舞着一个被火漆密封的竹筒。

    “什么军情?”

    城头上一个守城兵丁伸出脑袋,向下望去。

    “某乃是宣镇总兵府,建奴绕道喜峰口,快开城门!”

    城头上的兵丁一听这话,急忙将一个竹篮放了下去。

    “深夜不得入城,我们只能将你从城头钓上来,然后再给你配一匹快马。”

    城头上的士兵对着下方大声喊道。

    几个呼吸之后,一个身着铁甲,疲惫不堪的兵丁被吊上了城头。

    “多谢了!”

    士兵从怀中掏出身份凭证,交给城头上的守军,随后在守军的安排下,骑上一匹快马,向着皇宫的地方跑去。

    一刻钟后,刚刚睡着的崇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

    “什么人敢打扰皇爷安寝?”尚未走出寝宫的王承恩急忙走了出去,对着来人厉声呵斥道。

    “王公公,八百里加急,十万火急,刚从蓟镇来的。”

    刘长富手中捧着一根竹筒,躬身说道。

    王承恩拿起竹筒,低声嘀咕道:“能有什么紧急军情,非要大半夜的时候送过来。明天不行吗?皇爷刚刚睡着。”

    崇祯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疑惑的喊道:“什么事啊?”

    王承恩拿着竹筒,急忙走到崇祯面前,“皇爷,说是八百里加急,十万火急的军情。”

    崇祯一听此话,脸色一沉,急忙将竹筒从王承恩手中取过,查看了一番火漆之后,将其打开。

    刚看了没几眼,崇祯手中的军情文书直接摔在了地上。

    “快快快,快召集六部尚书,内阁阁老暖阁议事。”崇祯急忙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王承恩不知是何事,但崇祯的命令他又不敢反驳,只好向着外面急匆匆的跑去。

    “来人啊,给朕更衣。”崇祯看着旁边的女官,沉声说道。

    几刻钟之后,暖阁中站满了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崇祯问策,建奴陷遵化

    “皇上驾到!”随着王承恩的嗓音,崇祯皇帝手中拿着八百里加急的文书面带忧色,心事重重的来到了暖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官员一见崇祯,急忙磕头就拜。

    崇祯直接坐在椅子上,将八百里加急放到御案上,缓声道:“众爱卿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谢皇上!”

    崇祯看着站在暖阁中的六部尚书以及内阁阁老,沉声问道:“刚才八百里加急你们知道了吗?”

    兵部尚书王洽站了出来,他先对着崇祯行了一礼,随即缓声说道:“回陛下,臣不知!”

    “臣等也不知。”

    跟在兵部尚书身后的六部尚书以及内阁阁老也一同齐声喊道。

    八百里加急是可以直接通到皇宫里的,虽然也可以转入兵部衙门,可大半夜的兵部衙门也没人,所以兵部尚书王恰并不知道。

    “承恩,你将八百里加急拿给他们看。”崇祯皇帝指了指那些大臣,对着王承恩低声说道。

    王承恩急忙将八百里加急从御案上拿起,向下走去。

    王洽接过八百里加急,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这这,建奴绕道喜峰口,这怎么可能?”王洽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建奴竟然会绕道喜峰口,从喜峰口直接破关而入,而且还是二十万大军。

    王洽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要是真的被建奴突入关内,凭借着朝廷的兵马,是根本不可能打的过建奴的。

    这样一来,整个京畿之地岂不是任由建奴肆虐?如果建奴直接挥兵向东,那岂不是顷刻之间就能兵临京师城下?

    这可是二十万大军啊,虽然其中有不少水分,可十万人马总是有的。

    要是真的被这十万大军围住京师,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瞬间,王洽浑身冒汗,面色发白,身体不停的抖动着。

    “王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如此模样?”户部尚书毕自严看着不停哆嗦的王洽,一脸疑惑的问道。

    王洽急忙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将手中的八百里加急交给毕自严。

    毕自严接过八百里加急文书,仔细阅读起来。

    片刻之后,毕自严的身体也开始抖动起来。

    一刻钟后,当整个暖阁中的官员都看过八百里加急之后,整个暖阁陷入了一种极度诡异的安静当中。

    崇祯皇帝看着下方低着脑袋,沉默不语的大臣,沉声问道:“诸位爱卿,此事该如何解决?”

    站在下方的人皆将脑袋低下,不敢抬起头来。

    都成这种局面了,还能有什么想法?现在已经无计可施了。

    蓟镇兵马不堪大用,遇见建奴逃的比兔子还快,没什么用。而关宁军又远在山海关,远水解不了近渴,目前也没什么用。

    “兵部尚书?你的意见呢?”崇祯看着如同泥塑一般的大臣,瞬间恼火起来。

    朕让你们来是让你们解决问题,不是让你们来当菩萨的,你们一个个的不说话成什么样子?难不成是想让朕拿着刀去和建奴拼杀吗?

    王洽哆哆嗦嗦的站了出来,他看向崇祯,颤声道:“陛下,建奴势大,我们应该避其锋芒,让河北布政司以及京畿之地坚壁清野,紧闭城门,不给建奴任何可乘之机。”

    “整个河北布政司全部坚壁清野?亏你也想的出来,建奴主力乃是骑兵,来去如风,恐怕还没等到躲进城墙,就会被建奴割了脑袋。还有那些距离坚城比较远的乡镇呢?难道就让他们自生自灭不成?

    再说了,如果整个河北布政司全都坚壁清野,那建奴谁来抵抗?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建奴直扑京师吗?”崇祯冷冷的盯着王洽,语言冷厉的道。

    “陛下,这个时候应当发布天下勤王令,调集全国兵马北上勤王。咱大明朝地大物博,兵马无数,等到两京十三省的兵马抵达京城之后,建奴自会退去。”

    内阁首辅温体仁站了出来,不急不缓的说道。

    “呵呵,朕的内阁首辅啊。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发布天下勤王令?朕登基满打满算才两年,这两年的时间不到,朕就要发布天下勤王令,让天下兵马北上勤王?呵呵,朕实在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想让朕丢脸不成?难道说你想看朕的笑话?”

    崇祯皇帝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温体仁厉声喝骂道。

    崇祯皇帝乃是一个非常好面子且极度自负的人,他自认为自己要比他的哥哥天启皇帝强,要是刚刚登基两年就发布天下勤王令,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要知道,天启皇帝虽然经常躲在后宫做木匠活,不问朝政,可他也从来没有发布过天下勤王令。

    两者一比,高下立判。

    而且这天下勤王令可不是那么好发布的,一旦天下勤王令发布了,那朝廷的脸面也就就丢尽了。同时,皇帝还要下罪己诏。

    罪己诏一旦下达,那就证明了皇帝是错了。

    对于自负且爱面子的崇祯皇帝来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温体仁看着咄咄逼人的崇祯,急忙跪在地上,身上冷汗直冒,浑身不停哆嗦,嘴里不停的喊着:“陛下恕罪!”

    站在暖阁中的大臣们看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崇祯,忽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来。

    “陛下,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先搞清楚建奴怎么会饶过宁锦防线以及山海关从辽东直接跑到喜峰口的。按理来说,建奴如此规模的兵力调动,山海关方面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

    毕自严站了出来,一脸凝重的说道。

    “是啊,毕尚书说的没错,这建奴号称二十万大军,如此规模的军事调动,山海关方面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这可不是一千两千,这可是二十万大军啊。”

    兵部尚书王洽眼睛一亮,急忙开口赞同道。

    在官场混了这么长时间的王洽怎么听不出来毕自严话里面的意思。

    这很明显就是转移崇祯的注意力,让崇祯将目光放到山海关上。不然的话,要是崇祯揪着刚才的问题不放,那整个暖阁中的大臣岂不是全都抓瞎了?

    “是啊,如此规模的兵力调动,山海关那边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动静?”崇祯瞬间恍然大悟,他看向王洽,沉声问道:“近几日,山海关可有军情送来?”

    “回陛下,除过上次的八百里加急之外,再无其他。”王洽低声回道。

    “什么上次的八百里加急?”崇祯一时没想起来,一脸疑惑的看向王洽。

    “陛下,就是前几日袁崇焕派人送的那封八百里加急,说是有三万建奴兵临山海关。”

    “啪!”崇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上满是愤怒之色。

    “什么狗屁兵临山海关,这袁崇焕是干什么吃的?三万建奴兵临山海关,那喜峰口的建奴又是怎么回事?这个该死的袁崇焕,竟然敢谎报军情。”

    崇祯再傻也知道两线作战乃是兵家大忌,更何况还是山海关这种防线。

    再说了,辽东建奴人口有限,他们能凑出来二十万兵马肯定是将整个辽东都掏干净了,又怎么可能会多出三万人马放在山海关那边?

    毕竟这个关头,三万人马放在山海关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

    站在暖阁中的大臣看着暴怒无比的崇祯,一时之间不敢开口说话,只是低着脑袋,眼观鼻鼻观脚,装作一个泥人。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崇祯,上次陕西反贼再次反叛的事情还没有平息下去,这次建奴又攻破了喜峰口。眼睁睁的看着建奴往京师而来,崇祯又如何不怒?

    “陛下,当务之急是赶紧调关宁军入卫京城,再调动宣府、大同兵马。”户部尚书毕自严看着暴怒的崇祯,急忙开口说道。

    “陛下,毕大人此言极是,当前就是赶紧调动关宁军、宣镇以及大同兵马,使其入卫京师。”

    内阁阁老周延儒也急忙帮腔道。

    崇祯捏着下巴,仔细的思索起来。

    调动这几处的兵马也算不上是让天下兵马勤王,那这样一来,朝廷的脸面还在。

    思来想去之后,崇祯终于同意了这个办法。

    半晌之后,他看着暖阁中的六部尚书以及内阁阁老,“下旨,宣关宁军、宣府军以及大同兵马入卫京师,务必要将建奴给我拦住。”

    “遵旨!”

    众官员再次对着崇祯三叩九拜,随后缓缓退出暖阁。

    这三处的兵马虽然登记在册的兵丁不下十万人,可是其真的有十万吗?就算有十万,又能挡得住建奴兵马吗?

    第二天黄昏,袁崇焕正坐在巡抚衙门中和祖大寿等人正讨论如何对付城外的建奴士兵时,忽然有一个兵丁冲了进来。

    “大人,朝廷来旨意了。”

    袁崇焕眯着眼睛,看向那兵丁,沉声道:“朝廷来旨意?什么旨意?”

    “小的不知,再有半个时辰,传旨太监就到宁远了。”那兵丁急忙开口道。

    “准备香案,恭迎圣旨!”

    袁崇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沉声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刘长富带着崇祯的圣旨赶到了宁远。

    此时,袁崇焕等人已经在宁远巡抚衙门中摆好了香案。

    刘长富看着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袁崇焕,不由得冷笑一声。

    “臣等问圣躬安否?”

    袁崇焕领着众人行了一个大礼。

    刘长富将圣旨从盒子中取出,高高的举起。

    “圣躬安!辽东巡抚、督师辽东兵马、兵部尚书袁崇焕接旨!”刘长富高举圣旨,阴阳怪气的道。

    这兵部尚书只是一个虚衔。

    “臣接旨!”

    袁崇焕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沉声回道。

    刘长富将圣旨缓缓打开,朗声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辽东巡抚袁崇焕不查敌情,致使建奴绕道喜峰口,破关而入,肆虐京畿之地……”

    袁崇焕听着圣旨,心里一阵发慌。

    怪不得,怪不得城外的建奴只是驻扎在那里,既不攻城又不撤退,原来那只是建奴的疑兵。建奴真正的主力却饶过山海关,直接从喜峰口破关而入。

    这要是真的让建奴兵围京师,那罪过可就大了。

    袁崇焕的头上不断有冷汗流出,他浑身都在颤抖。如果不能及时赶到京城,那可真就完了。

    刘长富看着不停哆嗦的袁崇焕,戏谑的道:“袁崇焕十恶不赦,但念在其颇有功劳,若袁崇焕能及时杀退建奴,罪过可以不提。若不能,杀无赦!”

    当刘长富最后一个字落下时,跪在袁崇焕身后的人皆心头一颤。

    皇帝这次是真的动怒了,陛下什么时候发过如此严厉的圣旨。

    “袁督师,接旨吧!”

    刘长富将圣旨合在一起,一脸玩味的看着袁崇焕。

    袁崇焕急忙道:“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崇焕行三叩九拜大礼,将圣旨接过。

    “咱家只是个传旨的,也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但咱家在临走之前,陛下让咱家给大人带一句话。”

    刘长富看着脸色发黑的袁崇焕,脸上满是春风得意之色,他看着袁崇焕,腹诽道:“呵呵,今天你终于吃瓜落了,当初你还想调动赵文,妄图断我财路,真是愚不可及。”

    “什么话?”袁崇焕一脸忐忑的问道。

    “皇爷说,倘若袁大人能够及时赶到京师,并且将建奴击退,那陛下对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还会让袁大人入阁。但袁大人要是不能的话,那就别怪皇爷的刀了。”

    刘长富看着面色扭曲的袁崇焕,讥笑道:“行了,咱家也不啰嗦了,咱家还要回去复旨呢,咱家走了,袁大人可千万别送。”

    待到刘长富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时,袁崇焕一脸黑线的转过身去,“集结兵马,将城外的那些建奴都给我先杀光!”

    “是!”

    众大将急忙领命,随后点齐兵马向着城外而去。

    可是,城外的那些建奴根本就不和他们交手,在看到城门大开的时候,直接望风而逃。

    看着那些逃之夭夭的建奴疑兵,袁崇焕一张脸上满是愤恨之色。

    “点齐兵马,入卫京师!”

    袁崇焕看着逃出升天的建奴疑兵,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同一天,大同、宣镇的各总兵也收到了朝廷的命令。

    一时间,无数兵马集结起来,向着京城而去。

    与此同时,莽古尔泰也领着兵马来到了遵化城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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