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随缘而化
这些部族能在这一带立足,其背后往往都有强大的高人倚仗,比如当年的金乌国,其背后就有一位金乌老祖。. .那些高人当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蹦出来找死,但等风头过去之后,说不定还是会收拾宗盐的。
那些没有充分理由却又没有按照要求完成治水任务的部族,往往都是有所倚仗才会行事怠慢,可偏偏碰到了宗盐这样一个愣头青。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虎娃举荐了最合适的人选,假如换一个圆滑的人,顾忌太多可能根本就没有威慑作用了。
少务行事当然老成,他也能宗盐得罪了不少人,而且这些人背后说不定另有强大的倚仗。可是在这种事情上,他也无法劝阻,他能帮助那些部族解决各种问题,但若是那些部族真的无故耽误治水,宗盐该收拾还是得收拾,这就是职责所在。
少务的思维方式,和世间很多所谓的权谋之士还很不一样,他早已习惯站在君主的角度考虑问题。这些情况都是应该好好整治的,更要用合适的人去整治它。少务睿智,但并不圆滑,行事圆滑的从来都是揣摩上意的权臣或弄臣,君主则没这个必要。
而以黄鹤的修为与视角,能多少务都的事情,且不说被宗盐所惩治的那些部族,就连被她斩杀或惊走的妖邪凶物,有很多都不是孤立的势力。就比如那头剑齿兽吧,宗盐与其斗法的过程黄鹤都,剑齿兽几次想跑,宗盐都没给它机会。
黄鹤现,那剑齿兽躲施展的神通手段,应不仅仅得自于天赋神通以及自悟修行,肯定还得到过其他的指点,这就有问题了。得到过指点的妖修,说明其背后还有高人或者别的存在,其他很多妖邪凶物身上也能现这种痕迹。
既然宗盐是虎娃举荐的,而师尊虎娃又命他暗中保护少务与宗盐,黄鹤就不能只管这条路上的情况,便打算将来也要提醒师尊一声将这些情况都告诉虎娃。但是此刻,黄鹤也不知道师尊在哪里,其实虎娃已不在人间。
……
宗盐“偷务沐浴的事情,就连黄鹤都没察觉,除了宗盐自己,世上恐怕也只有虎娃知晓。虎娃现了这个情况,也是暗笑不已,恰在这时,却又有了一种玄妙难言的仙家感应——九重天仙界出现了。
每当仙童句芒出现在人间时,九重天仙界便于无边玄妙方广中消失,那其实并非真正的消失,而是他人再也感应不到,亦无法进入,九重天仙界便相当于不存在。虎娃多少清楚原因,但亦未参透其玄妙,因为他的修为境界还没到。
当初在建木第三枝世界中修行圆满,虎娃被伯羿之事惊动下界,又见证天下各部治水天地间沧海桑田变化,修为境界不知不觉中又精进数层。此次九重天仙界重现,他心念一动,便打算印证一番,己究竟已能登上建木第几枝世界?
想离开九重天仙界有两条路,第一条路是无处不在的,真仙动念即可下界或者重入无边玄妙方广,第二条路则是登上完整的建木九枝世界,从那穷无尽的顶端走出去。太昊之后的几位天帝,还包括仓颉先生,都曾经从这条路走出了九重天仙界,虎娃也想试试。
真仙飞升无边玄妙方广,除了融入形神的神器,什么都带不走,而另一方面,属于他自身的形神也留不下。虎娃已修成分化形神之身,但在他离开人间时,所有的分化形神之身都会收回。于是他在洞庭仙宫中与玄源打了声招呼,飞升而去再次进入了九重天仙界。
下界真仙再次飞升时依然会遭遇天刑,但对虎娃而言此番天刑倒不算什么,他这次下界虽然也做了不少事,但都是依仙家缘法顺势推动,只在斩杀相柳时直接插手并动手了。但真正斩杀相柳者是禄终,虎娃并未出太大的力。
所有的分化形神之身都收回,虎娃当然不可能像原先那样再时刻盯着伯禹治水以及少务和宗盐的动静,除非在仙界中因特殊的缘故被惊动而下界,否则他也无法直接插手什么事。好在他事先已安排了黄鹤,并在洞庭仙宫中留下了仙家手段,玄源还可以继续观察宗盐和少务的行迹。
宗盐和少务离开幽风部之后,虎娃就离开人间了,但玄源在洞庭仙宫中,却将宗盐和少务这一路的情况“很清楚。玄源暗道,与其说宗盐这姑娘是命煞转世,还不如说她就像另一个伯羿呢!
但仔细琢磨,这也是正常情况,前世缘法飘渺难言,而宗盐这一世就是宗盐,她似乎和伯羿一样继承了部族中特有的血脉,天生神力。而且在宗盐年少之时,伯羿恰好被贬回部族思过,还曾亲自指点过宗盐修炼,她也算是伯羿的传人。
伯羿倒不是特意指点宗盐修炼,他指点的部族后辈多了,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逢蒙。但成年后的宗盐却是最像伯羿的一位族人,伯羿就是她自幼的偶像,其人的行事风格难免在不自觉中模仿伯羿。
虎娃因机缘巧合留下了命煞仍有生机的遗蜕,随着修为精进而另有所证,欲在世间寻找那样一个生灵,所找到的恰好就是宗盐。如今虎娃再度飞升九重天仙界,对转世轮回之事已印证透彻,那他究竟悟透了什么?
答案也许就在所见之中,也是玄源正在思考的,而虎娃此刻已登上了建木第四枝。
站在九重天仙界的原野上,仰望通天建木可见九枝伸展。但是进入每一枝世界,身在其中就是一方天地。建木第四枝世界相当于一道关隘,大多数真仙是无法登临的,而虎娃此番直接就出现在这里。
太昊天帝并没有现形相见,虎娃却能感应到那无处不在的仙家神意,因为九重天仙界就是太昊的形神所化。按照凡人的理解,“它”就相当于太昊本人。
凡人第一次进入仙家洞天,往往会忍不住感叹——哇,这就是仙界啊!而仙人第一飞升入帝乡神土,也会出类似的感叹——这才是真正的仙界!虎娃早已成就真仙,进入这建木第四枝世界后,却不禁又再度有这样的感叹。
建木九枝,每一枝世界玄妙不同,第四枝世界中有什么?其实好像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它是个随缘而化的世界,依进入这里的真仙神意所化,就如每个人所愿见。所区别的是,这不是虚妄的幻化,也不是他们自己的妄境,就是太昊天帝的神通造化而成。
九重天仙界中的任何事物都在太昊天帝的掌控中,虎娃的一举一动也逃不过太昊的感知。这里不是虎娃的世界,而是太昊的世界,若没有太昊请允许,谁也不可能摘走一根草建造一座茅屋,更别提凿建仙家洞府了。
但在这第四枝世界里,随着神意流转,呈现出的就是真仙心境中的仙家天地。比如虎娃从人间飞升出现在这里,抬眼所见的就是洞庭仙宫,仿佛他还留在人间呢。洞庭仙宫中一草一木都是他与玄源亲手布置的,当然都是他想要的样子。
甚至他凿建洞庭至今仙宫尚未完成的设想,随着仙家神意流转,在这里也都凿建得十分完美。虎娃既能登上这第四枝世界,当然能明白玄妙,顿时有种被太昊天帝完全的感觉。至少洞庭仙宫是被太昊天帝已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人的秘密藏在自己的内心中,但仙家身即是心,形即是神,在这个世界中只要动念,便等于太昊天帝拥有了同样的见知。虎娃从洞庭仙宫飞升而来,来到这里便展现出了这一方天地景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是太昊天帝根据他的心境以仙家大神通造化而成。
太昊天帝耗费了怎样的法力用了多长时间,让第四枝世界如此随缘而化,虎娃并不清楚,因为仙界的时空不能以常理测度。
但虎娃多少也明白了,为何九重天仙界不留真仙长居。就拿这第四枝世界来说,太昊不可能以仙家**力总是将自己的世界造化成他人所想的样子,这只是印证修行的一个阶段。
仙家飞升至此,在仙界中会感到寂寞吗?这恐怕只是凡人的想法。建木的第三枝世界中,就有上古时代太昊曾生活过的部族村落以及他熟悉的那些族人。而这第四枝世界则是随着来者的心境展开,化为不同的天地事物。
如果虎娃愿意,这洞庭仙宫也可以变成他自幼生活的路村,如果他想与玄源长伴,那么玄源就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就是他所熟悉的玄源。这是真还是幻?是另一种真,在九重天仙界就是真切的!
而这一切都会在太昊的形神中展现,成为太昊见知的一部分。假如来到此地的真仙心境,是太昊所不愿见的,那么结果也很简单,立刻便会被逐出九重天仙界。假如某位真仙来到这里后,便不再欲登上第五枝世界,或者知道自己登不上去了,此念一起,也会被请出九重天仙界。
虎娃见此情景微微一笑,随即从洞庭仙宫中迈步而出。洞庭仙宫消失了,他来到了建木第五枝世界……公告: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
057、拌嘴
虎娃在第四枝世界中留下了什么?就是洞庭仙宫!包含他在人间凿建洞庭仙宫时所用的一切神通手段与修行感悟。..假如太昊天帝愿意,九重天仙界中可以随时出现同样一座洞庭仙宫,其实太昊已随着虎娃的神意流转造化出来了。
虎娃直接飞升进入建木第四枝世界,随即迈步登上第五枝世界,好像只是一转念,其实人间已经过去了快一年。这不是虎娃本人耗费的时间,而是太昊天帝施展造化神通所用的功夫。
宗盐与少务沿贺兰山往北沿阴山往东沿吕梁山往南再沿南山往西,已经围绕河泛之地转了完整的一圈,而且又穿过了有穷部所在地,接着沿贺兰山北行,来到了当初曾造访的幽风部。
重走当初的路,度可要比去年快多了,因为能行车马的大道已修成,天下各部支援的人手和物资可以方便的到达河泛各地。一年后,幽风部将去年耽误的工程进度果然全部赶了回来,少务和宗盐都很满意,幽风部全体族人也热情恭迎两位恩人的来到。
少务和宗盐的巡视任务,也有规定的进度,第一年是巡视一遍每个部族都要走到,而后面的两年,是每年巡视两遍。
度快了一倍的原因不仅是道路畅通,再来时也没有去年那么多麻烦事,否则宗盐和少务岂不是白走了先前那一趟。深山中的妖邪凶物死得死逃得逃,天下各部的援助皆已送达,部族内部的很多问题也得以逐步解决,宗盐上次还惩处了那么多无故未完成任务的部族。
等他们再巡视第二遍时,已没有哪个部族无故耽误治水了,若没有按照要求完成任务,往往都事出有因需要协调解决。河泛之地很多部族原先对伯禹的治水方略心里并没有底,如今却渐渐希望,因为新开挖的大河河道已见雏形。
三千里河道基本已经开挖完毕,只是还不够宽不够深,亦没有连接大河上游,但和大河下游倒是连上了,河泛之地周边的洪水已随着这条河道渐渐被排到大河下游,很多地方露出了潮湿的淤泥,这些地方在将来都可开垦为肥沃的田园。
眼下各部开挖的还不能算是大河河道,只是一条前后连通贯穿的三千里长渠而已。深山中的妖邪凶物没有了,但是工地上的麻烦却越来越多。比如有人染病有人受伤遭遇塌方遇到了艰难地段难以掘开,而水中偶尔也有妖物捣乱。
当初淮水泛滥成淮泽,就出了无支祁以及其麾下聚集的十万浪将为祸,河泛之地的情况虽没有这么夸张,但也难免有水妖兴风作浪。去年没有遇到这个问题,因为工程还没有进展到这一步,如今随着河泛之地的积水渐渐被引走,趁洪水盘踞在这一带的妖类就不愿意了。
河伯已不在,河泛之地实际上已变成宓妃的地盘,通灵的水族平日都听从宓妃的号令。可是宓妃下令众水族不得阻碍伯禹治水,世间本无河泛之地,将来这些水族也要回归到新开挖的大河以及各条支流水系中。
这样的命令,有些水族便不愿意听从了,再加上河泛之地广大,宓妃也管不过来。她毕竟只是洛水之神,只是如今洛水流域也淹没在河泛中与之延伸为一体。
大多数水妖毕竟只是妖类,对伯禹治水之事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只知岸上民众在开挖沟渠欲引走蓄积的洪水,使它们在洪水泛滥时新扩张的地盘消失,当然会阻止。这里的情况并不像淮泽那般是统一的有组织的作乱,而是零星分散地出现各种状况。
伯禹对此也早有预计,他也派出了巫讴与伯益沿河泛行走,不断投下带着神念的草叶符于水中,劝说水族妖类不要作乱,但总是有劝不住的。如今巡视各部的不仅只有宗盐和少务,巫讴和伯益善吒与两条妖龙都在河泛之地回来巡视。
少务和宗盐离开幽风部再度进入阴山南麓后,恰逢当地的宝仓部开挖河道时遭遇了重大伤亡。
挖好的的河道反复被河泛深处突然涌来的大浪冲毁,前后有数十人丧生于洪水,近百人受伤。这大浪来得十分古怪,凭空在无风的晴日卷起。众人私下里纷纷议论这是触怒了神灵,搞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不敢再动工了,工程进度毫无疑问地被耽误了。
宗盐来到这里询问治水进展,也觉得很意外,因为去年来的时候,宝仓部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当然要询问原因。
宝仓氏几乎都快哭了,伏地道:“巴君,宗盐大人,我部领命开挖河道,一年来都没出什么大问题,可是就从两个月前开始,河泛之地深处总是无故卷起大浪袭人,族人们都私下议论是触怒了水中神灵。我以牺牲祭祀,却不见有效。
我勉强下令让大家赶工,可是接连三次都出了同样的事,如今实在是没有人敢去了。治水大事重要,可我也不能逼着族人去送死啊……”
少务皱眉道:“是不是你们从河泛之地引出积水时才出的状况?”
宝仓氏点头道:“是的,在旱地里开挖沟渠没事,可是每次掘开堤坝欲引走河泛之水,就会遭遇怪浪袭击。还有人见过水中有神物沉浮,巨大无比,形如伞盖。”
宗盐闷声道:“哦,原来如此。水族妖类作乱而已,不用怕,斩除便是!”
宝仓氏带着哭腔道:“宗盐大人,您是不用怕,可是我们怕呀!”
宗盐站起身来道:“不是说了嘛,将那妖物斩除便时。明日你就派人再去动工,我则守在一旁等候那妖物到来。”
宝仓氏仍然道:“可是,如果……”他没敢直接说,假如宗盐对付不了那妖物怎么办?
少务则开口道:“宝仓氏大人明日可派一队民夫继续动工,若妖物前来袭扰,宗盐大人自会提前现。你等可快撤到安全地带,我与宗盐大人将斩除水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施展过身手了,少务也觉得有点手痒,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宝仓氏:“恐怕仍没有族人敢去啊!”
宗盐正要呵斥,少务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又问宝仓氏道:“干这活,至少需要多少人?”
宝仓氏:“五十人一起动手。”
少务:“那好,你立刻就去召集五十名青壮,只要谁肯去,我每人赏黄金十两。而且告诉他们不必担忧,有宗盐大人手持神戟保护,就算不能当场斩了妖物,也会尽力保证大家安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宝仓氏当然推阻不得,立即就去安排了,厅中只剩下了宗盐和少务。宗盐却很不满地说道:“大叔,你真是好有钱啊!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五百两黄金啊!治水是各部自己的事将来受益的也是他们自己,巫讴先生早就将道理都讲明白了。若是像你这么干,大家都等着被重金收买好了!”
少务解释道:“我也知此风不可长,但事出有因,宝仓部确实死伤惨重,这种玩命的事情,强压总归不妥。只此一回,那些黄金就算给宝仓部的抚恤了。”
宗盐:“那我们可要说好了,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干了,挺大的人,怎么还不懂事呢?你要是觉得钱多了难受,我帮你花!……还有,我们身上可没带着五百两黄金,你拿什么给人家啊?”
少务:“这事好办,只要我打声招呼,自会有人送来,相信宝仓部也不会怀疑我言而无信。”他们俩确实没带黄金,但少务这么多年来给出的赏赐多了,他只须开口,自会有属下官员去办,所以也养成了这种习惯,刚才没怎么想就说了。
宗盐冷笑道:“嗯,以你的身份,以往在巴国只要说了话,肯定就会有人办。但我可要事先声明,我们现在可没有黄金。等到明天人家去了,你却当场掏不出来,尬不尴尬!当初不是你自己说的嘛,来到这里就不是巴君的身份,怎么还这样呢?”
少务反诘:“我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我这不是第一次嘛!……再说了,回头就会有人送来,黄金一两都不会少他们的。”
宗盐:“从巴国往这里送黄金吗,那得多久才到?你走了之后,人家就得眼巴巴地等着了,在没有真的拿到手之前,他们都会在心里犯嘀咕的,恐怕连干活的心思都没了。”
少务:“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不必等到黄金从巴原送来,我就近上哪儿还借不着这些吗?又不是还不起!”
宗盐:“我最的,就是你这种恃富贵而骄的人。”
少务:“我怎么富贵而骄了?我要真是那种人,还会万里迢迢跑来领这样的任务吗?今日不过是事急从权,这也是为了完成治水大计!……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又有哪根筋不对了?”
宗盐:“你刚才说的话就不对!什么叫就算我不能当场斩了妖物?”
少务恍然道:“哦,原来是这句话让你不高兴了?我还以为是黄金的事呢。那是我说错了,以宗盐姑娘的手段,水中妖物必然手到擒来。”
宗盐这才满意地点头道:“这才对嘛,我们这一路上,碰到过我搞不定的妖邪凶物吗?……重赏勇夫也不是不可以,但往后再有这种事,先跟我打声招呼嘛!好让我有个准备,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三年时间已过去了一小半,不知不觉中,两人说话已与当初完全不同,感觉是熟悉了不少变得越来越随意。少务还有心情与宗盐拌嘴,然乐在其中,却丝毫不觉得这种事情在他以前多么无聊。巴君以黄金重赏勇夫,还需要跟谁啰嗦吗?
假如是曾经熟悉少务的巴国臣民,君这样与人说话,估计会惊得一头栽倒。本站推荐丝袜美腿,童颜**,丰满肥臀图片视频在线看!!快速关注微信)在线观看!
058、联袂
次日一大早,宝仓氏领着宗盐、少务,又率领了五十位族中“青壮”,战战兢兢地走下高坡,来到了河泛边的工地上。少务扫了一眼这些“青壮”劳力,还真够可以的,几乎全是老弱病残,有人扛着工具走路还得互相掺扶着。
看来他们就是冲那每人十两黄金的悬赏来的,虽然心中畏惧,但也做好了冒险的准备,哪怕自己跟着族长去送死了,也能给家人留下一笔重金。宗盐瞟着少务偷着乐,显然是在笑他发窘。少务则示意她不必多说,带这些人来本就是做个样子。
远眺河泛之地,成片的湖泽一望无际,其中点缀着大大小小露出水面的岛屿湿地。这么看好像水并不深,但这就是河泛之地北部的特点,这一带是黄土地质、沟壑纵横,就算离得不远的岛屿之间,水下也可能非常深,适合妖物潜伏。
山坡下有一条新开挖的长渠,就是宝仓部负责施工的大河新河道,其中有数里长的一段已被冲毁,到处是淤泥和积水。很显然宝仓部就是想在这个地方掘通河泛,引洪水沿长渠泄入下游,结果遭到了妖物的袭击。
一看这个架式,宗盐便转身对宝仓氏道:“你带来的这些‘青壮’族人,就不用下去了,别一阵风吹来便散了架,都往回走,到高处找个地方好好站着,工具都拿手里。”然后又对少务道,“巴君也和他们待在一起吧,站远点安全,一会儿打起来别捎着你。”
少务却抽出一把通体雪白的宝剑道:“我也非易与之辈,和你一起去,就算帮不了大忙,给姑娘掠阵总是行的!”
这把宝剑就是去年所得的剑齿兽长牙所打造,由宗盐以**力祭炼而成,少务也曾帮着打下手,如今还配上了很漂亮的皮鞘。平日少务就将它悬在腰间,而宗盐的腰间也佩着同样的一把剑呢。
宗盐倒也没阻止,点头道:“那巴君就一起吧,有危险及时闪,我会护着你的。”
少务原先的计划,是让民夫再度掘开连通河泛的水口,宗盐潜伏在一旁关注远方水中的动静,若有水妖来犯,则及时阻止并最好将之擒获。可是一看这里的地形,再看看宝仓部来的那些“青壮”,这个主意还是算了吧。
宗盐已取出了长戟,她身形魁梧、动作矫健,步履却很轻盈,踏过沟渠中的淤泥和积水,竟然没有留下足迹,也没有沾上泥土。她来到那被冲毁的水口处,挥起长戟奋力一斩。一道数丈宽的豁口便被噼了出来,混浊的积水迅速涌入了长渠。
长渠被冲毁的这一段有多处淤塞,宗盐又横着挥了一记,一道巨大的虚刃光影飞出,又在长渠的底部切出了一条深沟。然后她就背手持戟站在堤岸上望着水流滚滚,而少务就按剑与她并肩而立。
过了半天,涌入长渠的水越来越多、不断向下游流去。远处高坡上宝仓氏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以前可不是这样啊,一打开水口就会出事,今日却风平浪静,不是显得他昨日在撒谎吗?
宗盐和少务却很有耐心,站在那里收摄神气,看上去就像两个普通人。宝仓部已经一个多月没动工了,那想搞破坏的水妖也不可能天天就守在这里,估计离得比较远,但随着积水不断被引走,对方肯定是能察觉到的。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日头已经过了中午,远方高坡上的宝仓部众“青壮”都已经站累了,纷纷坐下来休息,只有宝仓氏还站在那里焦急不安地等待着。他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失望还是担忧,难道真的希望有妖物来捣乱吗?可是妖物如果不来,总归是将来的隐患。
宗盐突然以神念对少务道:“注意,有东西从水里过来了!”水浑浊,也看不清水中的东西,她是以神识发现的。话音未落,就见半里外的水面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圆形的东西。少务也感应清楚了,皱眉道:“像是一只大鳖!”
来者确实是一头修成气候的大鳖,其原身还没有完全露出水面,仅仅冒出来的背甲就有一丈方圆,看上去就像一口倒扣的大锅,呈青黑的颜色。少务又朗声喊道:“是哪位道友至此?此前数番起风浪冲毁河道之事,是否与你有关?”
宗盐:“你和它废什么话?它若过来捣乱,直接动手便是!”
少务小声解释道:“先问清楚怎么回事啊,谁知它与那作乱者是不是同一水族妖类?”
那大鳖却没有回答,只见它迅速地游近,水中传来一声沉闷的牛吼声,一道浑浊的浪墙升起、越涌越高,扑向刚刚被噼开的水口。见此场面,便已经不用再问了。
宗盐并没有理会那浪墙将水口重新冲毁,只是奋力斩出早已蓄势待发的一戟。她手中的神器长戟可是下界真仙庚辰特意留给伯禹的,有类似于斩空刃的神通妙用,仿佛能噼开空间、无坚不摧。
那大鳖完全失算了,它本以为对方就算有高手在,肯定也会竭力先阻挡大浪冲击。而它尽全力施展神通卷起的浪墙,看似声势不大,蕴含的威力却惊人,绝对是难以招架的。不料今日却碰上了这样一位愣头青,根本就不理会它的突袭,直接一戟便斩过来了。
宗盐当然不必理会,反正那巨浪也不是打向她和少务的,水口冲毁了还可以再挖开,而此刻长渠中也没人,她无须顾忌什么。只要拿下了这作乱的妖孽,接下来什么事都好办,这妖物一来便这样动手,是不是脑筋有问题啊?
宗盐这一戟斩出,反倒成了猝不及防的偷袭。
那大鳖也知道厉害,突然间就沉了下去,无数泥水激射、迎向了这一斩,又瞬间被切开。感应其动静应该是斩中了,那大鳖吃了不小的亏,从水底深处传来一声痛楚的闷哼,接着又化为愤怒的牛吼声。
少务吃了一惊啊,他可很清楚宗盐这一斩之威,就连一座山都能被噼成两半,这一路上很多妖邪凶物都是这么死的,但那大鳖却好像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因为它立刻就发起了反击。看不见大鳖身在何处,只见水面上涌起巨大的漩涡,不断有泥水凝成各种形状飞射而来。
对方的神通法力甚为强悍,这泥水的威力强劲很难招架,假如被其打在身上,少务自忖都可能被其洞穿而过。少务发现自己帮不了大忙,连那大鳖的位置都锁定不了,只能挥出雪亮的剑光为自己和宗盐护身,而宗盐则挥戟隔空相斗。
少务越斗越是心惊,因为他发现宗盐一时间竟奈何不得那头大鳖,不禁暗暗后悔没有叫更多的帮手来了。假如善咤在这里,应能够锁定深水中大鳖的位置;敖广入水相斗,应能将其拿下。
差不多一柱香的功夫过去了,这一片的水体几乎化成了粘稠的沼泽,岸边的很多淤泥都被卷入水中搅匀,远处还有两处露出水面的岛屿也被打塌消失。那大鳖的神通法力并不弱于宗盐,而且它藏在深水中施法占了很大便宜,进攻方便又利于防守。
宗盐也有自己的优势,就是她手中的神器长戟实在太厉害了,压制得那大鳖不敢露头,只在深水中施展手段与之相持。而且刚开始的第一记偷袭,那大鳖就受了伤。
又是一柱香的功夫过去了,水边泥浪翻滚、斗法愈加激烈,远方的宝仓氏连同那五十名族人已经连滚带爬退到了更高的地方,躲在了山石和树木后面远远地观望。宗盐杀得兴起,已经大踏步迈入了浑水泥沼之上,她要尽可能地靠近那大鳖相斗,才更能发挥神戟的威力。
浑浊的泥浆恰恰是那大鳖最好的防御手段,神戟没一记斩出,虽能将其切开,但水面随即又弥合于无形。每一斩都要耗费同样的力气,仿佛不断在做无用之功。
少务见宗盐独自冲到前面去了,自己的剑光无法再为她护身,而宗盐好像也不指望他,只得在后面喊道:“姑娘小心,若无万全把握,切莫与之纠缠,可暂退回来再做计较。”
宗盐则喊道:“你护好自己就行,今天我要杀个痛快!”
少务也想提剑冲过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接近不了战场,以他的五境修为若施展御形神通倒也可以脚踏水面而行,却很难在此刻的水面上站稳。两位高手相斗、法力激荡,他也只能立足战场的边缘护住自身。
少务最担心的就是宗盐中计,被那大鳖引入河泛深处。假如潜入水中斗法,宗盐肯定是会吃亏的,更何况战场中的水体已经快化为烂泥泽,所以宗盐只能站在水面上与深水中的大鳖隔空对招,这样也很容易中对方的暗算,向河泛中走得越远便越危险。
而且宗盐还不会飞,若不慎被卷入水中则结果难测,也很难安然地脱身返回岸上。宗盐已有七境修为,照说也可以御神器飞天,但她手中的长戟偏偏并非飞天神器。庚辰当然用不着这长戟另有飞天妙用,因为人家本来就会腾云驾雾,可是宗盐不行啊。
宗盐只是有穷部一个分支部族的首领,平日敲的是那样一口破钟,她上哪儿弄神器去?除非突破八境修为,才能自如飞天而行。少务跟宗盐在一起这么久了,当然也弄了一件飞天神器送给宗盐。宗盐起初还不要呢,说是巴君想贿赂她、还问少务是否对她不怀好意?
少务只得说这飞天神器是暂借给她的,为了万一遇事时方便,什么时候不想用了再还他便是,宗盐这才收下。可是以宗盐的修为,只能以御器之法操控一件法器,此刻用的是神戟,所以斗法时依然不便御神器飞天。
少务忍不住又高喝道:“宗盐,你不要被对方引入河泛深处!……若遇危险,就收起神戟,御器飞上高空。”他这番提醒未免有些多余,难道宗盐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少务这边为宗盐担心,那水中的大鳖也有点挺不住了。在深水中操控越来越粘稠而沉重的泥水颇耗神气法力,而且它此前已经受了伤,更兼宗盐的攻击是越来越勐,仿佛丝毫不觉得累,那神戟发出的破空之刃一道紧接着一道。
大鳖已然怯战,它打算逃了,只要逃到河泛深处,宗盐便很难再奈何得了它。只见宗盐的立足之处水面突然隆起,就像凭空出现了一座山包,然后这座浑浊的泥水之山陡然爆开,无数飞流溅射。这是大鳖拼了命发出的最强一击,也是欺负宗盐脚踏水面的位置不利。
宗盐纵身跃向空中,避开了大鳖攻击,已收起神戟祭出了一支银梭状的法宝,化为一道光芒将周身包裹。这就是少务“借”给她的飞天神器,她已察觉到那大鳖发出这一击后,便在水中向着河泛深处疾遁而去,这妖孽要逃!
可是大鳖并没有逃走,接下来的突发状况也让宗盐大吃一惊。潜在深水中刚刚全速欲脱离战场的大鳖,又突然被一股力量抛出了水面。u公告: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
059、你信吗
大鳖藏身在浑浊深水中不露头,宗盐也拿它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此刻它却离开了水面。只见此妖物的原身足有三丈方圆,脑袋和四肢都缩回了壳中,背甲上有一道五尺余长的伤口,血迹已无,呈现出惨白的颜色。
这大鳖的壳可真够硬的,宗盐持神戟偷袭,竟然没有将它劈成两半,只是令其受了不轻不重的伤。这还是它太大意了,事先它没想到对手竟如此厉害,而且还手持威力那么强大的神器。今日要不是一照面就受了伤,它此刻也不会想着逃走。
但大鳖不是自己主动离开水面的,它是被人扔出来的,身上似缠着无数道透明的丝线。如果在近处仔细看,会发现那不是真的丝线,如匹练、如长绢,是水流凝成。
水族妖类往往最擅长的神通就是控水之法,但这大鳖却被人凝水成丝给捆住了,这无数道水丝拽着它将之从深水中甩了出来。这些匹练长绢般的水丝延伸向河泛深处,在百丈外凝成一束,是被人挥袖施法祭出的。
不知何时,有一位丽人现身于百丈之外,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正是洛水之神宓妃。这一带都是浑浊的泥水,可她施法凝出的水丝却很纯净,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远处的少务并不认识宓妃,但看见她却一时失神怔住了。人间竟有这般娇媚的绝色女子,但少务发怔并不是因为其美色,而是他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当年的命煞青盐。这是完全正常的反应,见到宓妃这等姿容,人们难免就会回想此生还见过什么样的女子能与之相比吗?
看见宓妃而想起命煞,少务的感触异常复杂,他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形容。但宗盐可没有怔住,不论来者是何方高人,显然就是出手相助对付大鳖的,她岂能错失良机,随即从半空中如陨石般落下,直扑大鳖。
飞落时她已收起了银梭,也没有祭出神戟,而是拔出了腰间那柄雪白的宝剑,和少务手中所持的宝剑是一模一样的。
大鳖今天可真是不走霉,它已接连遭遇了两次偷袭,而且对手一次比一次更强大,猝不及防间只能将脑袋和四肢都缩回壳中,并极力运转法力欲挣脱束缚。
脑袋和四肢虽缩进去了,可是尾巴还在外面呢,宓妃操控无数水丝缠住其尾猛地向后一拉。
宓妃好像很清楚这大鳖原身的特点,其尾被拽直,水丝还伴随着奇异的法力,巨鳖的脑袋瞬间就从壳中伸了出来,就像是被弹出来似的,扭头怒吼道:“是你……”
但它已经没机会再说更多的话了,随即脑袋就搬了家。宗盐恰好落在大鳖的背上,原本想挥剑插入它背甲上的伤口中,一见脑袋出来了,剑光在空中一转,就斩断了它的脖子。
大鳖被抛出水面、宗盐收起银梭拔剑从空中落下,水丝拽尾逼它伸出脑袋、宗盐一剑斩下其头颅,这都是在短短时间内接连发生的事情,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宗盐这一剑斩出的感觉,比祭出神戟切开空间还要利索,因为大鳖已被束缚,正在尽全力运转法力企图挣脱,却没想到脑袋突然伸了出来,根本无法躲闪也来不及施展神通防备。宗盐一剑得手,却听宓妃以神念喝道——速退!
此等大妖,就算是头颅被斩下,也不是立刻就能死透的。宗盐瞬间有种极端危险的感应,已飞身跃起,缠住巨鳖的水丝也突然炸开了,还在空中化为一朵浪花托住其身形向外抛出,此时大鳖的头颅还没有落入水面呢。
只见大鳖的断颈处突然射出一枚拳头大小的珠子,见风暴涨,随即炸裂而开。那是大成妖修的玄牝珠,是这大鳖修炼至今的神通法力所凝。这妖物的形骸已毁,在临终之时干脆拼命一搏,企图与斩杀它的宗盐同归于尽。
大鳖祭出玄牝珠自爆的威力有多大?假如不是宗盐退得快,在这澎湃的法力爆发时至少也会身受重伤。此刻形神虽受到了些许冲击,但感觉也只是气血激荡而已,并没有受伤。
宗盐魁梧的身形滑了道弧线向远处飞去,少务下意识地移形换位,张臂恰好接住了她,却被她撞了个满怀、差点没被砸落水中。
少务的身形往泥水中一陷然后重新拔起,齐腰以下已经全部湿透并沾满了污泥,样子显得十分狼狈。
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似是无需思考的自然反应,他从后面把宗盐抱住了,眼神还是有些发怔地望着远方水面上的宓妃,一时间也忘了松手。
从宓妃站立之处,又飞出一片半透明的龟甲虚影,像一个巨大的壳,从半空到水下笼罩了那一片空间,然后随着法力的爆发一起湮灭,不至于波及周围太大的地方。
等一切恢复平静后,原先的沟渠、水口、靠近岸边的水面皆化为了一片泥泽,而宓妃则远远地行礼道:“我乃洛水之神宓妃,见过巴君与宗盐族长。方才那妖物自称盖子大王,自恃修为高超,当初就不服河伯约束。
彼时它在偏远之地,也没什么为祸之举,河伯也就懒得理会。可是河伯去后,洪水泛滥为河泛,它便在此独霸一方。我闻听盖子大王不日前数次兴风作浪,阻碍此地部族治水,导致伤亡甚重,所以特意赶来收拾。”
宗盐行礼道:“多谢了!但你是不是来得有点晚?……少务,你先松手,不用总抱着我,我没事!”
少务这才彻底回过神来,赶紧松开宗盐,侧步从她身后迈出,向着宓妃行礼道:“原来是洛神至此,今日多谢您出手相助!”
宓妃向宗盐解释道:“我远居洛水之域,而河泛之地实在太过广大,无数水泽成片、情况十分复杂,有很多事情我亦不能及时察知。日前方知此地变故,赶来时恰逢二位联袂除妖,我才有机会偷袭出手牵制,否则这盖子大王很不好对付。”
这倒是实话,方才那大鳖的本事虽远无法与无支祁相比,但比无支祁麾下的谗草、叉尾、刀头等几位妖王是只强不弱。
宓妃的修为境界当然更高,可是她最擅长的神通手段并非是斗战之能,刚才是瞅准机会才一举束住大鳖,好让宗盐趁机将其斩杀。
宗盐当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又向宓妃行了一礼道:“今日也多亏您赶来了,无论如何,您的本事比我大。要不是您帮忙,这大鳖就跑掉了,以后再抓便更麻烦。”
宓妃摆了摆手道:“二位不必客气,相助伯禹大人治水,是我愿为之事。也请你们转告伯禹大人一声,有事可随时召唤宓妃。……今日此患已除,宓妃就告辞了!”
少务拱手深揖道:“恭送洛神法驾!”
宓妃站在那里没动,身子却转了过去,似乎脚下的水面会自然旋转,一双赤足站在浑浊的水面上、却纤尘不染。少务这时看清了,原来她站在一只通体雪白的神龟背上,衣带在空中飘荡、肩后发丝飞扬,缓缓消失在河泛深处的烟云中。
少务突然感觉肩膀上挨了重重一拍,差点又把他拍回泥水中,只听宗盐瓮声道:“看什么看?人都走了,你就别瞅了!”
少务收回视线扭头看着宗盐道:“恭喜宗盐姑娘,斩除妖患立下奇功!”
宗盐:“这功劳你也有份啊,别只夸我。今日这个状况,若不是她出手帮忙,那盖子大王说不定就逃了……我说大叔你是怎么回事?她一出现,你就那么盯着看,是不是见人家生得美,所以就动心了?”
少务赶紧摇头道:“你误会了,我怎会为其美色而动心?只是见到洛水之神很是好奇,一时想起了某些事情,所以才有些失神。”
宗盐哼了一声道:“你没动花心思就好!我可告诉你,她是伯禹大人的老相好。”
少务吃了一惊:“说什么呢?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等事!”
宗盐:“你当然不可能听说过,是我亲眼见到的。当初在洛水之滨,两个人大半夜就凑在一起呢,周围没别人,若说不是老相好,你信吗?”
少务心中暗道:“大半夜在一起?我和你在山野中过了多少夜了,身边除了一只经常神出鬼没的兔子也没别人啊,难道我也成了你的老相好?我可是一直规规矩矩地以礼相待,你这么说,我冤不冤?”
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不可能说出口,否则就明显有调戏之意了,少务当然不是那种人,他也从来没有调戏过谁家姑娘。开口却道:“我信啊!夜半长谈,许是商议治水之计,未必就是有私情。就算有私情,也是人家的事,姑娘窥见他人隐秘,也不宜宣扬。”
宗盐:“这是当然,我能那么不懂事吗?我又不会告诉外人,只是提醒你一声,别见那宓妃美貌便动了心思,人家其实……”
少务赶紧打断她道:“我对其人并无半点心思,你干嘛非得这么说话呢?”
宗盐一瞪眼:“怎么,不爱听吗?”
少务一摊双手道:“随你吧,你高兴就好……我们快回去吧,这里的动静这么大,怎么没见兔子过来。咦,今天兔子跑哪儿去了?”
少务借着说兔子把话题岔开了,方才因为想起了命煞,感触异常复杂,让宗盐这么一搅和,凝重的心绪倒也变得轻松了。
宗盐却有些揪着宓妃不放的意思,又说道:“她托我们转告伯禹大人,有事可随时召唤。她跟伯禹大人很熟啊,直接自己去跟大人说呗,还要拐什么弯?”
少务:“这就不清楚了,你我只需如实转告伯禹大人即可。”
宗盐和少务的确不清楚,自从当初在洛水岸边长谈一夜后,伯禹从未召唤过宓妃,可能是不想打扰这位洛水之神吧。宓妃倒是想帮忙,可是以她的身份,总不能主动跑上门去提醒人家来求自己帮忙吧?所以才有了离去前的那番话。
宓妃离去之前,还曾回首悄然向远方的云端望了一眼,似是发现了什么,而黄鹤正隐藏在那里。
宓妃站在神龟背上已至河泛深处,神龟也浮出了水面,洁白的背甲上没有沾染一丝泥污,扬头口吐人言道:“洛神,即使你今日不出手,他们也不会有事,云端上另有高人藏匿掠阵。”
宓妃淡淡道:“我就是来帮忙的,那盖子大王也早该被收拾了。至于云端上潜藏的高人既未露面,那就当他不在吧。……你这次算得很准,提醒我应在此时赶到此地,来得恰好!”
宓妃早就知道在河泛边缘之地有这么一位独霸一方的盖子大王,却不清楚最近的事情。她不是无支祁也不是河伯,那些水妖平日虽听从她的号令,但广大河泛之地情况复杂,宓妃也不可能无所不知。并没有别人给她通风报信,是这只神龟提醒的。
此时宗盐与少务已经回到高坡上,宝仓氏领着五十名“青壮”族人赶紧过来行礼拜谢,恭喜与感谢他们斩除妖患。少务指着高坡下的泥泽道:“妖患已除,你们可以继续动工了,今日斗法将此地弄得比较乱,需要多派人手花些功夫清理。”
宝仓氏:“祸患已除,剩下的都不是大事了,我宝仓部自能解决。”
宗盐则主动开口道:“我与巴君领命巡视河泛各部,行走匆忙,身上并没有带着那么多黄金。但你们放心,巴君既然已开口,随后就会有人将五百两黄金送到宝仓部,你们安心等着便是,且好好干活!”
少务想说的话让宗盐给抢了,而且这话让她来说也确实更合适。宝仓氏赶紧叩首道:“二位能斩除妖患,已是对宝仓部的大恩,怎敢再要重金?”
宗盐板着脸道:“既然给了你们,那就收着,前段时间宝仓部死伤惨重,这就算是巴君的抚恤吧,你们难道想让巴君言而无信吗?”她瞪眼的样子可够吓人的,宝仓氏便不敢再多说了。其身后的五十名族人则心中窃喜,窃喜之余也觉得有些愧疚。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
给您拜年!
各部族长前后到场,大家纷纷找座位坐下。他们各自也带了不少族人随行,但普通族人没资格进入棚中,便纷纷好奇地在远处围观,蛮荒中哪见过这种大场面。西岭大人当然坐在兽皮棚最中央的位置,他一直在注意观察走进来的人,他们形形色色奇形怪状。
这些人和鱼大壳打过招呼便自找座位,有很多人在大声地问:“大壳,鱼呢?”
鱼大壳则笑着解释道:“一会儿就好,今天管饱,等人到齐了就开始。”
并没有人和西岭打招呼,大家只是好奇地看了看他便自顾自坐下了,甚至连问都没人问。看西岭的打扮应该来自山外,可能是有鱼村招待的商贩吧。鱼大壳又低声向西岭解释道:“大人,深山野民未经教化,不懂礼数,请您不要介意。”
西岭笑着摇头道:“我怎会介意,否则国君何必派我来呢?……你特意对我提到的路村族长若山,究竟是哪一位啊?”
鱼大壳答道:“此人一向狂傲,各族长都到了,他却还未来。”
西岭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也注意到一件事。各部族长虽然随意而坐,却把最靠近自己的三个位置给空了出来。鱼大壳就坐在他的左手边,然后依次是有鱼村的长老会诸位成员。有鱼村长老会共有七人,包括三名年纪最大的长者以及已突破初境得以修行者,此刻在座的有四位,另外三人是军阵指挥者,所以并未出现。
鱼大壳的对面、西岭的右手边,依次排开三个位置始终是空的,各部族长谁也没坐,显然是留给什么人的,而且大家都认为那三人理所应当要坐在最前面。
西岭大人猜对了,这三个位置是留给若山、若水、蛊辛的。各部族长用不着商量,他们毕竟是每个部族中的首脑人物,当然也懂不成文的规矩,最受尊敬的、最重要的人,应该在吃饭的时候坐在最早分发到食物的位置。水婆婆虽然不是族长,但昨日也来到了中央谷地中,有鱼村请人吃鱼哪能不请她呢!
西岭也在暗中观察各部族长,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也能看出各部族目前处于什么状况,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以及随身携带的饰物中,则可以大致判断部族的生活环境以及物产,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信息。细心的比较之下,有鱼一族确实是这片蛮荒中最富足、最繁盛、最开化的部族。
正在西岭这么想的时候,已入座的各部族长突然全部站起来了,纷纷向一位刚刚走来的人问好,还用乱七八糟的各种方式行礼表达敬意——原来是山爷终于到了。
山爷并不是一个爱摆架子的人,他不像其他各部族长就是来吃鱼的,早就清楚这顿饭意味着什么,也清楚有鱼村的军阵正在谷地边缘的树林里待命。他来得稍微迟了点,是因为若水不肯同行,怎么劝也不行。
若水说道:“这顿鱼有什么好吃的,你就那么馋吗?明知道他们不怀好意,你还得陪着笑脸去!反正今天就是要翻脸的,等他们摆开军阵过来,我们也亮出军阵不就行了?”
若山劝道:“事情不是这么办的,就算要打架,也得先吃饭。各部族长都在呢,听说还有相室国的使者来,鱼大壳必然要说出他的想法,而我有些话也要对国君使者以及各部族长说清楚。等到摆开军阵的时候,已无需交战则最好。”
若水:“你说的话总有道理,想去就去吧,反正我不去,难道还想我陪那些臭男人一起吃鱼吗?……你也别一个人去,带着伯壮,或者把盘瓠也带上。”
若山忍不住笑了:“有鱼村请的是各部族长,至于特意请你那是为了表示尊敬。伯壮待会儿还要指挥战阵呢,带一条狗去也不像话。……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危险的,在那种场合谁也伤不了我。”
就因为在水婆婆这里耽误了一会儿,若山才到的比较晚,然后受到众人的欢迎。这场面让西岭吃了一惊,这些蛮荒族人并非不懂礼数,虽然他们的礼节很混乱,但都向若山表达了礼貌与尊敬,而自称蛮荒各部领袖的鱼大壳却没有这种待遇。
西岭本以为若山是一位桀骜不驯的彪形大汉,头发上抹着泥浆插着鸟毛,身上乱糟糟的裹着兽皮,脖子上挂着各种兽骨兽牙串,身上还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结果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若山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干净整洁的葛布衣衫,手持一根骨杖,相貌很英俊举止也很谦和。
若山自然地走到了最前方鱼大壳对面的位置,一路和众族长打着招呼,接受大家的行礼与问候。西岭不由自主地就站起身来,鱼大壳也赶紧站了起来在一旁介绍道:“西岭大人,这位就是路村的族长山爷。……山爷,这位是巴国国君派来的使者西岭大人!”
若山闻言向西岭行了一礼道:“西岭大人好,我代表这一带蛮荒各部欢迎您的到来,路途艰险崎岖,您辛苦了!”
西岭又吃了一惊,没想到若山竟然懂得巴原上巴国的礼数,迄今为止除了有鱼村众长老特意学过,在场的蛮荒各部族长还没人会这样行礼呢。他下意识地还礼道:“山爷客气了,快请坐下!我是带着国君的使命而来,也是为了造福此地各部族。……请问您怎么会熟悉巴国的礼仪呢?”
鱼大壳在西岭面前一直称呼若山之名,但是当若山来到面前时,他还是忍不住叫了山爷。虽然今天已有大获全胜的绝对把握,但是见到山爷本人,鱼大壳还是莫名感到心虚。而若山走进棚中时,所有人也一律称呼他为山爷。所以连西岭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无意之间也这么叫了。
山爷答道:“君使大人不必惊讶。六十年前,我曾远离蛮荒,在巴原上游历了三年,也曾想建功立业,只惜乱世纷纷,最终一事无成!”
西岭惊讶得差点得说不出话来,六十年前!那么这位若山今年该多大岁数啊?可他看上去还这么年轻,要么是胡说,要么就是一位修为深厚、懂得驻颜秘法的高人!鱼大壳说他是一位境界高深的修士,看来是没错的。
刚才他们几人的谈话,众族长也都听见了。当听说西岭的身份是君使大人时,大家都纷纷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惊讶与好奇。但若山自称六十年前去过巴原时,众族长的反应都很淡定,看来此言非虚,而这里的人早就知道。难怪大家都叫他山爷,也确实该叫一声爷!
西岭再仔细打量山爷时,发现此人虽形容年轻,但感觉给人的感觉绝不止三十多岁,有些东西是形容不出来的,那是属于岁月的沉淀、无形中所赋予的气质。如此看来,鱼大壳先前介绍的情况恐不尽属实,这位若山族长绝非什么化外野民,反而可能是这一带蛮荒中最有见识的长者。他受到各部族长的尊敬,就连有鱼村的两位长老刚才都向若山致意了,只有鱼大壳与另一位长老是例外。
众人又重新坐下,鱼大壳皱起眉头问道:“山爷,水婆婆和蛊辛怎么没和您一起来?”
若山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有鱼村今天邀请的是各部族长,若水说她不是族长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至于蛊辛,是因为族中有事,今天来不了。”
鱼大壳微微一惊,面现不悦之色道:“我一个月前就把话说清楚了,今天要商议与各族将来有关的大事,花海村的族长怎可以不到?”
其实鱼大壳担心的是另一件事,他已勾结羽民族族长大毛,今日去袭击路村与花海村。没想到那边还留下了蛊辛这样一位高手,大毛可能会碰到点麻烦。但转念一想,根据已掌握的情况,路村与花海村的精壮男子几乎都来到了中央谷地,就算还留了一个蛊辛,也不可能是会飞的羽民族的对手,便又放下心来。
而若山答道:“大壳,你不是请大家吃鱼吗?蛊辛没来也没关系,我可以给他带几条回去。如果你有什么事要说的话,对我说也是一样的,花海村与路村已经结盟,我也可以代表花海村。……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都饿了,快把鱼端上来吧。”
有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既然山爷开口了,就有好几位族长嚷道:“快点把鱼端上来吧,我们都闻到香味了!”
鱼大壳知道这些人的脾气,再不上鱼估计他们都快掀桌子了,在用鱼把大家的嘴堵上之前,恐怕谈不了什么正经事,他赶紧一招手,已经做好的鱼一盘盘端了上来。这是鱼海中特产的一种冷水鱼,刺很少而肉质鲜美,有鱼村人世代打鱼,也掌握了给鱼去腥的方法。
鱼是装在陶盘内煮好的,以山中产的花椒和野蒜调味,还配了菽豆苗与血皮菜的嫩叶为辅蔬,非常地好吃。这等精心烹制的美食,就算是有鱼村的村民也很难享受到,鱼大壳确实做足了一切准备,毕竟在座的是各部族长还有君使大人。
**本站推荐丝袜美腿,童颜**,丰满肥臀图片视频在线看!!快速关注微信)在线观看!
060、大王派我来巡山
远方的另一座山峰上,有两个家伙潜伏在密林间的山石后,正探着脑袋张望着山脚下河泛之地的动静,他们是一人一妖。天籁小说Ww
那人顶着铮亮的大光头,如今已很少有民众还认识他,但他当年在金乌国中可是大名鼎鼎、位高权重,是四位大祭之一,名叫金提昂。金乌国已灭,连金乌老祖都让伯羿给撕了,当年国中的四位大祭有三位殒身于围刺伯羿的行动中。
金提昂并没有参加那次行动,事后他吓得跑进了贺兰山西侧的大荒中,好多年没有再公开露面,此刻却现身在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伯羿受中华万众的敬仰,但若说世上还有谁最痛恨伯羿,恐怕就是金提昂了。
不论金提昂再痛恨伯羿,伯羿也早已不在,就算伯羿还在,他也根本不会把金提昂这种人当回事。谁爱恨就恨呗,伯羿这样一位顶天立地的战神,斩杀妖邪无数,难道还怕与谁结仇吗?
金提昂正以神念对同伴道:“真没想到,洛神竟然出手帮伯禹,盖子大王失手被斩,可惜了、太可惜了!假如方才我们出手帮一把,盖子大王未必能输。”
他身边的妖物并未以人形显现,就是一条颜色斑斓的花斑蝰原身,顶着硕大的三角形脑袋、口中吐着分叉的红信,样子十分瘆人。
花斑蝰仿佛在倒抽凉气,心有余悸地以神念答道:“众大王派我俩来巡山,事先已有吩咐,河泛以及山这边的事情先不要管,只查探动静虚实。河泛是洛神的地盘,她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与我们无关。其实今日就算洛神不插手,盖子大王也讨不了好,宗盐那娘们太吓人了!”
金提昂不满道:“你怕什么怕,她不就是长的难看吗?刚才如果我们也出手了,弄不好就把她给收拾了!”
花斑蝰摇着脑袋道:“我等若插手,就等于得罪了洛神,这是河泛之地的事情,与大荒众大王无关。
洛神只不过是出手偷袭,根本就没有施展真正的神通呢。”
金提昂:“待将来治理了河泛之地,难道他们就不会对付大荒中的众大王吗?你可别忘了,当初伯羿在南荒是怎么做的!”
花斑蝰仍然摇头道:“伯禹为治水而来,不会在河泛之地久留,几年之后就会走,帮他的那些高手也都会离开。若河泛之地得到治理,山中部族只会回迁沃野,跟大荒不会生冲突。……再说了,伯羿已经不在了,我们也用不着担心什么。”
金提昂冷笑道:“那宗盐斩杀与驱逐了众大王那么臣属,我们就一直眼睁睁地看着吗?假如是这样,今后还有谁会心甘情愿供奉众大王?……伯羿虽已不在,而宗盐今日就已经这么厉害,来日谁敢保证她不会成为另一个伯羿?”
花斑蝰莫名打了个冷战,三角脑袋向周围转了一圈道:“你可别吓我!”
金提昂:“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别说她现在还不是伯羿,就算是当年的伯羿,不也殒落于人间了吗?那宗盐既已与众大王结仇,不如找机会早点了结她!”
花斑蝰:“今天可不是好机会,再说了,以我们俩的本事,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你嘴上倒是不怕,可是当年伯羿崩塌大陇山时,你怎么躲起来不敢阻止啊?我们只需将今日所见的情况回报给众大王即可,宗盐此人,将众大王来必不会放过。”
金提昂:“要动手得趁早,就今日所见,那娘们是越来越厉害了!”
花斑蝰又盘起身子道:“事情都看见了,我们赶紧走吧。我总觉得这里冷嗖嗖的,感觉就好像是被毒蛇盯住了。”
金提昂:“你自己就是毒蛇!”
就在这时,他现花斑蝰的身子突然僵住了,心知不妙便欲遁走,随即感觉自己也动不了了。
他们在山林中原本自以为潜藏得很好,刚才有风吹过,上方的大树上落下了不少叶子,也没有引起两人特别的警觉,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远方的宗盐和洛神吸引了。
这一人一妖却没有现,就在洛神离去之后,宗盐与少务走回高坡之时,夹杂在落叶间有几片无色透明的羽毛,一落在他们身上便迅化为无形的丝绒,将他们的身形包裹,就连一身神通法力都被禁锢。一人一腰惊慌中抬眼,眼前的半空已站着一位黄衣修士。
方才宗盐和盖子大王激斗时,金提昂的光脑门抬得有点高,情绪也有点激动,结果被云端上的黄鹤现了。以金提昂与花斑蝰的修为,黄鹤想收拾他们本也需费一番手脚,但这俩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还在那里自顾自地嘀咕呢,给了黄鹤一个突然偷袭的机会。
今日的连番斗法,决定胜负结果的手段几乎全是偷袭,以有心攻无备。宗盐斩伤盖子大王的那一戟是出其不意,宓妃束缚盖子大王的神通是出乎意料,此刻黄鹤突然擒获了这一人一妖,则生在无声无息间不为人知。
黄鹤站在那里,并未掩饰强大的神气威压,花斑蝰不能动,却以奇异的方式战战兢兢地出人言道:“您是大荒中的哪位大王,不知我等有何开罪之处?”
以花斑蝰的见识,黄鹤的威压气息丝毫不比他认识的几位荒王弱,而且能感觉出来对方也是一位妖修,于是把他也当成了一位强大的荒王。花斑蝰所谓的“荒王”,大多是妖修,也可能有别的来历。他们修为高,在大荒中独霸一方,各有各的势力。
若说天下皆知的、曾经最厉害的一位“荒王”,其实就是南荒中的修蛇了。但修蛇从来没有以此自称,甚至也没有人听过修蛇口吐人言,它所盘踞的地盘更不允许外来修士涉足。
所以荒王之称,只是中华西北部原野大漠蛮荒地带的习惯,也是他们属下的小妖、邪修们为了奉承才这么叫的。那刚刚被斩杀的大鳖自称盖子大王,也是效仿大荒中的情况,但它是个不知趣的,因为“荒王”在早年只是他人的尊称而非自称。
原野大漠中当然也有各种强大的存在,有不少是自古修炼至今的,比如当初的巴原就是一片蛮荒,黄鹤本人就是一位上古妖王。他们盘踞在杳无人烟之地,独霸一方各拥势力,却不为人知。原先因为有伯羿在,这些所谓的荒王就更加不敢轻易露头了。
荒王之称,是近二十年来才兴起来的,或者说是被捧出来的,那些被称荒王者自己也感觉很受用,然后尊称就渐渐变成了自称。在贺兰山以西、阴山以北之地,大荒中有那么十余位荒王,他们的修为至少在化境以上,有的甚至是修炼了近千年的地仙。
他们彼此之间各有争斗与切磋,也曾见证过人间诸事,还渐渐学会了人世间的很多东西,比如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他们划定了势力范围,各自在洞府中修行,麾下还有妖物或者请求庇护的修士效命、提供各种供奉,这样的日子过得更舒服。
金提昂当年逃进了贺兰山西侧的大荒中,他曾经是金乌国的大祭,身上当然有不少好东西。他向一位强大的荒王献宝,得到其庇护,不仅在大荒中占据了一片山谷修行,麾下还有小妖听命。
但金提昂逃入大荒,想的可不仅是寻求安身修行之所,他恨伯羿入骨,只可惜伯羿已殒,想报仇都找不着机会。金提昂卷走原金乌国的很多财货与宝物,受庇护于一位荒王的同时,他也找机会结交其他各路荒王,幻想着金乌国能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而自己能成为金乌君。
金提昂企图倚仗各路荒王的势力,实现恢复金乌国、当上金乌君的野望。各路荒王也不是傻子,好处是收了,却没有立刻答应他什么。如今众人皆知天下大事是治水,此时不宜异动,无支祁够厉害了吧,不也被收拾了吗?没有哪位荒王自忖手段与势力能够与无支祁相比。
金提昂上蹿下跳,从金乌国带出来的宝物都已经献得差不多了,却仍然看不到实现野心的希望,如今却被众荒王派出来巡山,和一位大成妖修花斑蝰一起。宗盐斩杀与驱逐各路妖邪凶物,其实已惊动了各位荒王,但是他们暂时也不敢妄动,先派人将情况打探清楚。
今日金提昂看见了宗盐斗盖子大王,要不是花斑蝰拦着,他差点就冲出去帮着盖子大王一起动手了,不料却把行迹暴露给了黄鹤。某种意义上来说,宗盐确实很像伯羿,一眼看见她,金提昂就压抑不住满腔仇恨。
金提昂甚至都打算好了,待回去之后就把手中金乌老祖留下的最后几件重宝都献出去,寻找他最熟悉的几位荒王,换来一个承诺:找机会一定要先除掉宗盐,再待治水之后、各部族都开河泛沃野无暇他顾之际,便谋夺有穷部的地盘重建金乌国。不再叫金乌国也行,反正是他当国君,将当年的子民都重新召聚起来。
金提昂刚刚有了这样的想法,还没有来得及回去谋划呢,人就被黄鹤当场拿下了。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像花斑蝰那样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而是很冷静地说道:“不知您是何方高人?我们只是路过的修士,恰好看见河泛中有一场激斗,因而在此窥探,不知您为何要突然偷袭我们?”
看个热闹有罪吗?当然没有!黄鹤却冷笑道:“路过?你们可是潜伏很长时间了,明显心怀歹意。既然让我现了,哪有再放你们走的道理?”
花斑蝰惊叫道:“您怎知我们心怀歹意?我们是众荒王派来巡山的,也没有得罪您,您不能把我们怎样,否则众荒王……”
黄鹤打断他的话道:“巡山?这里是什么地方,需要你们来巡山?河泛之地有妖物作乱、部民死伤惨重。二位修为不俗、却任之不理,就已经说明你们是什么货色了。”
金提昂抢过话头道:“这也不是罪过呀!”
黄鹤:“方才宗盐族长与那妖物相斗之时,你已心怀杀机,差点冲出去动手,当我没现吗?”
花斑蝰:“您怎知我们要帮谁,也可能是想去帮那凶婆娘呢!”
黄鹤:“如今宗盐族长已胜,你俩却躲在这里嘀咕,不敢现身相见,神气颇有不安,难道我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花斑蝰:“看在大荒众大王的面子上,您就不要与我等为难了!”
黄鹤:“放你们回去通风报信吗?别做梦了!我当年也不是没有杀过人,更喜欢吃蛇!”
若是换一个人,可能真的会放过这一人一妖,毕竟也抓不住这两人什么罪证,而且金提昂更未承认自己的身份和企图。可是他们撞在黄鹤的手里便只能认倒霉了,黄鹤是出身蛮荒的一位上古妖王,做事很简单,就没有什么手下留情的习惯,讲的也不是公堂上的道理。
黄鹤现了这两人心怀歹意、在暗中窥探宗盐与少务,又获悉他们是众荒王派来打探情况的,怎么可能再放过他们。他既然奉师尊之命暗中保护少务和宗盐的安全,就不能留下任何隐患,就让这一人一妖消失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吧。对于众荒王而言,无非是以为他们在巡山途中不知去向了。
宗盐和少务却不知暗中还有这么一出,他们解决了宝仓部的麻烦,然后向伯禹传讯禀报了此地生的事情,并转告了宓妃所说的那番话。少务还特地给伯禹打了声招呼,托他设法尽快弄五百两黄金送到宝仓部,回头巴国就会还上。
宗盐与少务继续巡视河泛各部,半年后又转了一圈回到了宝仓部的地盘,此时长渠已拓宽拓深、通向河泛的引水口早已被打开,而黄金也早就送到了。得了少务的重金,宝仓部尽出族中真正的青壮日夜赶工,已将半年前耽误的工程全部赶了回来。
与此同时,九重天仙界,虎娃登上了建木第九枝。公告: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
061、轮回的桎梏
沿着建木九枝世界层层而上时,虎娃仿佛有种错觉,好似修为境界一层层被削去,待到他登上第九枝世界,又好似重归初境。..
若换作一个不能理解这种现象的人,会认为这是太昊天帝的神通强大,所造化的九重天仙界能将真仙的修为层层削去。太昊确实修为高,只要在他所造化的九重天仙界中,飞升至此的真仙,在他面前与寻常凡人也没什么两样。
但虎娃的感悟却与此不同,他的修为境界并未真正被削去,情况恰恰相反,每登上一枝世界,便意味着真仙修为更进一重。未成仙之前的修行,有凡人九境,而登上建木九枝,则对应着真仙九重。
登上第九枝世界,修为好似又重归初境,但这初境还是当年的初境吗,他还是当年那个凡人吗?初境是什么感受,宛若婴儿来到世上,自我的觉醒,混沌中显现清明。对于妖修而言,也是一点灵智的萌芽显现,它们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身。
修士迈入初境的手段,往往从清静中得,或借助某种感观的凝炼,如垂帘逆听,排除外缘干扰去感受自身的存在,进入一种纯净的状态,宛如婴儿睁开了眼睛。不过这双眼睛是能够自己的,伴随的神通往往如内视,能察知身心的变化与种种微妙的感受。
人们往往并不清楚自己的状态,比如哪里出了毛病哪里不对劲,但迈入初境得以修炼后,先求证的便是这一点。
用语言很难形容登上建木第九枝世界后,仿佛重归初境宛若凡人,是突破了怎样一种修为求证了怎样一种心境?但可以勉强打个比方。
比如修士突破了三境可以御物,能人所不能,这是一种成就;而突破四境可以御器,又是三境修士所不能,这是一种更高的成就。
正是因为这种比较而产生的差异,才会显得某位修士更高明,也正是因为修士的成就是通过修炼获得了他人所不具有的神通法力,所以在别人会显得了不起。那么由此就导致了一个问题,成就是通过与他人比较而获得的吗?
对于人间的很多事而言,这简直就是一句废话。一个人比另一个人挣钱更多官职与爵位更高拥有的领地更大,往往就意味着地位与成就更高。再稍微引申一下,甲的修为是五境,乙的修为是六境,当然便意味着乙更高明。
可是在一种无从亦无须比较的状态下,又如何去衡量一个人的成就呢?比如无边玄妙方广中一无所有,只有这么一个人,他又如何来衡量自己的成就?换而言之,如果所谓的成就一定要通过与他人比较,便意味着要依靠他人的存在才能获得,那么又何谈大自在脱?
仙人之所以是仙人,在凡人是因为他们长生不老神通广大。但假如有这样一个世界,人人都是长生不老,皆掌握各种神通手段,在这个世界里他们都显得很平凡,那么他们是仙人还是凡人?
在很多凡人假如真有那样一个世界,当然是令人羡慕的,但在这个世界中,无非是一群长生不老神通广大的凡人,没有因比较而感觉到更脱。而这种心态或者说心境,就是所谓凡人的桎梏,或者说轮回的桎梏。
凡人的桎梏往往体现在各种想象中。比如人们想象有这样一个世界,有灵气有秘法可以修炼,比如练剑吧,这里的剑并不是单纯的剑,只是一种修为境界的象征。从普通的剑士开始,层层升级为剑师大剑师……剑圣剑帝,然后可以飞升。
那么飞升之后呢?换了幅地图换了个世界,大家都是剑帝,这个世界里的剑帝就相当于前个世界里的剑士,于是从头来吧,剑帝士剑帝师……剑帝圣剑帝帝,或者换一种称号,然后又可以飞升脱出这个世界,神通更广大。
周而复始,似曾相识,还是那样的人和那样的事。这是脱吗?不不不,这就是轮回!在自我中轮回,在他人中轮回,在心境中轮回。哪怕是尽情放飞虚构的想象,仍然是在无尽的轮回中。
而成仙的真意,就是跳出这样的轮回求证大自在脱,所谓的长生不老神通广大,不过是脱离轮回束缚的一种表像,而不是跳进另一个轮回中。
虎娃的修为是轮回吗?倒是有点像,曾经在人间突破九境,又在九重天仙界登上建木九枝,逐渐求证真仙极致修为。可是虎娃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回归平凡,甚至重新回到了初境,宛若纯净的婴儿。
他并非是那抱在手中的婴儿,仙人已是形神一体的存在,所谓的仙人与初境的凡人感知没有区别,只因大道如此所证与大道相合。
若想求证天帝成就,就必须有踏过建木九枝的修为,境界如此,就没有必要依赖他人的存在而获得地位成就。比如天帝,他就是世界。这是大自在,也是跳出轮回的脱。这还是难以去描述,只能去尽量体会,以勉强可以理解的方式。
比如经常有人劝别人,或有人如此自我激励——我一定要强大,强大到不必在乎什么。但人们怎样才能拥有强大的自我,做到真的不在意,而非口中说说或者硬撑着不在乎,那必须依托于足够丰富的内在。
比如诸位天帝,帝乡神土本身就是自我求证的过程。但这种成就绝非凭空而来,他们最早也是凡人,一步步修行至今,最终求证了大自在脱。
建木第九枝世界中有什么?什么都没有!进入这里,体会到的只是内性自在的清明。
建木第四枝世界中好像也是一无所有的,却能随缘而化,但它和最高的第九枝世界又有所区别。虎娃登上第四枝世界时是洞庭仙宫,那是太昊天帝依照他的仙家神意流转造化而成。
但是在第九枝世界里,虎娃要造化出自己内在的世界,否则他只能离开。没人知道这一步的修为境界该如何去求证,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方式,或者永远也求证不了。但这里毕竟是太昊天帝开辟的帝乡神土,太昊还给虎娃留下了一点指引,然后便让他自行随缘造化了。
建木第九枝世界有多大?既是一无所有,当然无穷无尽,虎娃第一眼,只有一盏灯。
这是一盏很古朴很简单的灯,一个陶碟中装着火麻籽榨的油,一根草茎一半浸入油中,另一半伸出碟外,顶端点亮着一团火光。这就是虎娃平生所见过的第一盏灯,就这么孤悬于一无所有的世界中,它就是太昊天帝给虎娃留下的一点指引或者说提示。
这盏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太昊天帝又怎会如此了解虎娃的修行缘起?这一点都不奇怪,想想当年的山神理清水是什么来历?虎娃最初的修行,对太昊而言并无秘密,他早年所获最大的机缘,也是得自太昊遗迹。
虎娃盏灯,心念微动,随即世界就变了。这样的一盏灯当然不会凭空出现在世界中,它最早是山爷点亮的,然后虎娃就山爷。这个世界中有了什么?有了一间石屋,石屋外是黑沉沉的夜色,石屋中的桌子上却有一盏灯散着光和热,桌前站着山爷。
虎娃仿佛又重新成为当初那个孩子,其实身为真仙已是形神的存在,境界至此,曾拥有的形容也都是此刻的他,是什么样子倒无所谓。山爷站在灯前,正自言自语道——
“世上原先并没有灯,直至有人创造了它,然后才有了一种名叫灯的东西。但无论人们清不清楚什么是灯,将碟子草茎火麻油这么用,它就会出现,然后可以给它起一个名字,比如叫做灯。
也就是说,在世上根本没有灯之前,其实灯已经存在了,只知不知道它,又能不能现它点亮它。如此这世上的万事万物在没出现之前,其实都早有其存在的道理,否则它们就不会出现。万事万物之间的玄妙无论我们知不知道知道多少,它就一直在那里。”
这段话对于当时的虎娃来说,的确是太过深奥了,但正是此刻进入建木第九枝世界后的心境。虎娃站在石屋中,向山爷行了一礼,正式面对这个世界,却突然又有了一种玄妙的感应,九重天仙界仿佛生了莫名的变化。
这变化并非来自于虎娃,而就是来自于九重天仙界。真仙飞升至此若想离开,原本有两条途径,第一条路是无处不在的,随时可以走或者是被太昊天帝驱逐,另一条路就是像仓颉先生等仙家曾经做到的那样,踏过建木九枝世界脱而去。
虎娃现在却感觉到九重天仙界被封闭了,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但那时虎娃在九重天仙界之外,所感应到的只是九重天仙界消失了。
九重天仙界消失,对于其外的人来说,就是感应不到它的存在。但是对于九重天仙界之中的人来说,一切都没有变化;对于虎娃这样的真仙而言,也意味着外面的世界不复存在,只留在自己的记忆与见知中。更特别的是,虎娃现自己也出不去了,别说离开九重天仙界,就是想回到第八枝世界都不可能。
这意味着虎娃无法离开这方天地,更别提动念下界了,甚至无法感受到外界所生的一切。九重天仙界以前也不是没出过这种状况,但虎娃没有想到,自己还在九重天仙界中,太昊天帝就来了这一出,这不是坑人吗,将他困在了一个天地牢笼之内。
想必那位仙童句芒应该又一次出现在人间了,他在人间出现,所对应的就是九重天仙界消失,这位仙童没事又去溜达着去干什么了?
这意味着太昊天帝离开了九重天仙界吗?当然不是,九重天仙界还在这里,便意味着太昊还在,因为帝乡神土就是太昊的形神。但是从这一刻起,虎娃恐怕得不到太昊的现形回应了,九重天仙界中的一切,便是按照太昊的心境在自然运转。
虎娃一直没有搞清楚仙童句芒是怎样一种存在,也许是太昊天帝的一种求证手段,但虎娃本人的修为尚未到达那个地步,只能勉强理解一二。虎娃如今想回人间的话,必须先离开九重天仙界,而离开九重天仙界的唯一办法,就是踏过建木第九枝世界。
否则虎娃就得等九重天仙界重新开启了,要不然他连外界生了何事都无法感知。九重天仙界何时重新开启是未知之数,也许数百上千年都有可能,虎娃要想出去,更靠谱的办法还是自己踏过建木九枝。
太昊天帝这是何意,是不想让他插手人间的事还是在考验他的修为?或者是想试试这九重天仙界能不能关得住他?
事已至此,虎娃也没有办法,甚至主动斩去了急躁的心念。要想堪破建木第九枝世界,可不像开山修路,没有明确的时间,境界不到永远都堪破不了,时间没有意义,着急更没有必要,既然走到了这里,就该把一切都放下了。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在线观看!
062、广寒仙界
虎娃走出了石屋,面前是夜幕下的路村。Ω.』M建木第九枝世界中本不存在路村,它是随着虎娃的脚步而呈现,这既是考验他的修为境界,也是考验他的神通法力。能踏上建木第九枝世界,便已达到了真仙极致修为,有了随缘造化之功。
虎娃在建木第九枝世界中,先印证了太昊天帝在第四枝世界中施展的神通手段。第四枝世界中的洞庭仙宫,是太昊随虎娃的仙家神意流转而造化;而在这里,路村是虎娃自行造化,是虎娃本人的见知中拥有的世界。
或许每个人的自我意识中都可以拥有一个世界,它来源于见知来源于生活的经历与积累来源于种种思考和感受。所区别的是,这个世界是否足够完整清晰是混沌还是清明,这也意味着每个人是否有足够丰富的内在能否支撑起一个完整而清晰的世界。
更重要的是,这样一个世界能否真的存在,它本身必须不能与自我相悖。在建木第九枝世界中的修行,就是要展现每个人的自我世界,最简单的方式,便是造化每个人曾真正经历过的一切,这便是太昊天帝给虎娃留下那盏灯的用意。
如何堪破这建木第九枝世界呢?最简单的办法就在眼前,虎娃回到路村,从修行之初开始,造化他所经历过的世界,比如在路村中修炼,然后离开蛮荒进入巴原,种种机缘和际遇亦会随着世界的出现而重现。
然后他再飞升至九重天仙界,再一步步踏上建木第九枝世界……当六十年后再度“回到”这里时,或许就能领悟堪破的机缘。
有人可能不太理解这个过程,虎娃不是在建木第九枝世界中无法离开吗?怎么又回到路村重现修行所历的世界,然后又飞升至九重天仙界再度踏上建木第九枝?这便是所谓世界的含义,这便是所谓造化的玄妙。
一无所有的世界,本身是无穷无尽的,虎娃施展的造化神通是无中生有,既然可以造化出路村,也可以造化出在人间经历的一切,还可以造化出他见知中的九重天仙界,再造化出他曾见证的通天建木。
建木第九枝世界中,还可以有一方天地,还可以有一株建木,建木中还可以有另一个第九枝世界?听上去不可思议,但这就是随缘造化之妙,仿佛无穷无尽。
这对虎娃来说也是一场历练,也许想求证天帝成就,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过程,伴随着神通法力的增长。而且虎娃还可以再换一种方式,造化出的并不是完全与当初相同的世界,他会遇到不同的事情,会让曾有的经历按照他所希望的另一种方式生,重新开启另一场修行。
修行中的很多机缘是难以重复的,往往出于幸运和偶然,假如换一种方式重来一次,未必会有同样的结果。可是虎娃若仍能修炼成仙回到建木第九枝世界,这就说明他已清晰地印证了自己的修行之路真正谙合大道之妙,已能留下完整而清晰的传承指引。
虎娃幕下的路村,这是他第一次无中生有造化出的世界,却没有选择像那样做,因为他已有一丝明悟。重新从路村走出蛮荒前往巴原,造化所见的世界印证修行中的经历,直至再回到建木第九枝世界,或者他见知中属于自己的建木第九枝世界,无论重复多少次,仍意味着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那么做或可帮助一位真仙将自己的修行之路印证清晰,最终或能领悟大道真意。可是虎娃是自悟修行,已将每一层境界演化到极致。他信步从路村“走”了出去,山路在脚下铺展,他,他“走”向了清水氏的城寨废墟。
仿佛时空在倒流,世界在消失,这个孩子又重新变成了婴儿……
婴儿可以自己行走吗?需要体会这行走的含义,只是在造化中展现一切,他是被山爷从清水氏的城寨废墟抱回路村的,如今在自我造化的世界中回归。有很多事,当年的山爷并不清楚,除了虎娃和玄源之外可能也只有山神知晓。
虎娃在九重天仙界中所经历的一切,包括他所施展的神通手段,对太昊天帝都毫无隐秘可言。这一切都会化为太昊的见知,这就是帝乡神土的玄妙。
在寻常情况下,假如一位真仙在帝乡神土中施展的手段不为天帝的见知所容,他可能就会被驱逐出去;但在虎娃如今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恐怕只会施展不出来。
可迄今为止,虎娃在九重天仙界施展的所有神通秘法,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不论它们原先是不是太昊天帝所知的,至少都是能与太昊的见知相容的,而虎娃施展出来之后,就算是太昊原本不会的,今后也自然就会了。
但在建木第九枝世界中,虎娃除了施展新领悟的造化神通,几乎没有演化任何神通手段,他在走向回归。婴儿本是无中生有,而如今却又重归于无……
当“有”重归于“无”之后,建木第九枝世界自然也不复存在,虎娃的仙家形神重新凝炼于无边玄妙方广中,他就这样离开了,却不知岁月已过去了多久。九重天仙界已经关闭,虎娃既然已经踏过九枝世界而出,此刻便再也感应不到它的存在。
无边玄妙方广一无所有,虎娃的形神孤寂而现,仙家神意动处,感应到的是诸天万界。
所谓诸天万界,是实指亦是虚指,就是指无边玄妙方广中所开辟出的世界。比如虎娃能清晰感应到的就是神农原仙界与昆仑仙界,那是他曾经去过的地方。高阳天帝所开辟的北冥仙界,虎娃从未涉足,但也随时可去,只要是缘法所致。
九重天仙界不见了,但瑶池仙界还在,虎娃能够感应到瑶池仙界的存在,同样也能感应到他还进不去,因为少昊天帝不欢迎或者说暂时不欢迎。除此之外,虎娃还能在无边玄妙方广中感应到另一些世界的存在,但也仅仅是感应而已,若无缘法他亦无法进入。
当他踏出建木九枝之后,就能感应到诸天万界,尽管有些地方无法进入,但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成就了。那些与虎娃从来没有缘法素不相识之人,也可能开辟了属于自己的世界,却能被虎娃所感应,已说明虎娃的修行包容这些仙家所悟。
无边玄妙方广中不是只有五位天帝开辟的帝乡神土吗?的确是这样的,可是虎娃却能感应到别的世界,甚至是随缘而生随缘而灭的世界。
虎娃出现在无边玄妙方广中,他的形神就是一方世界,随手也可以造化出一个路村或者别的天地场景。但这是只属于他的世界,就像曾经在建木第九枝世界中所做的那样。
可是这样的造化神通,与开辟帝乡神土不同,只是代表了真仙修炼到极致的物化之境,只对于虎娃本人有意义,而对于虎娃之外的其他任何人都相当于不存在。
虎娃可以随手造化出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可以很简单,可能只是一栋房子一座洞府,随缘而生,他离开之后也会随缘而灭。
虎娃能感应到诸天万界,他本人的形神已是诸天万界之一,这种随缘生灭只对自己有意义的世界。若是别的仙家所造化,虎娃当然也进不去。
……
伯禹率众治理河泛之地,开挖大河新河道的工程已接近尾声,三千余里的长渠借助原先的各条河谷地势衔接,基本已达到了引大河改道的要求。宗盐与少务仍在巡视各部,这是三年来他们第五次到达幽风部,也是他们巡视河泛周边诸部的最后一圈。
两人再次受到了幽风部的热情接待,还是住在族长家的院子里,一路随行的白兔留在村外的山野中并没有露面。就在这天夜里,白兔却突然受到某种惊动,仰头上的圆月,似乎在遥望着另一个世界。它莫名感应到有什么事情生了,却不太清楚究竟是何事。
诸天万界中又多了一界,那一界并不在月亮上,而在无边玄妙方广中。白兔夺舍前为凿齿时,修为也仅仅是九境,并没有飞升成就真仙。如今夺舍后修为更低,却还保留了当初的见知,因此朦胧有所感应,却不能领悟真切。
在无边玄妙方广中,虎娃的感应却是清晰而真切的,竟然又有一处新的帝乡神土出现,这是谁成就了天帝?诸天万界中只有五处帝乡神土,九重天仙界“消失”后,虎娃仍能感应到四处,并能进入其中的三处。
但如今的的确确又有一处帝乡神土出现,而且是虎娃能够进入的,这说明有人求证了天帝成就,而且此人与虎娃之间还有缘法牵连。是仓颉镇元?都不是,虎娃感应得很清楚,竟是恒娥!
虎娃心念一动,随即出现在这片帝乡神土中。与神农原仙界或九重天仙界的景象不同,虎娃的身形现于虚空,遥望一轮圆月在前,这便是恒娥所造化的广寒仙界。虎娃从虚空中向那一轮圆月飞去,形神融入清辉,又是另一番天地。
四周是一片散着清辉的琼林,形似琅玕,却有枝无叶,亦无花果,就像一丛丛透明的水晶珊瑚。前方是一座宫阙,巍峨高耸玉阶生辉,这世界中清泠的气息无处不在,见之如见恒娥,因为它就是恒娥的形神所化。
虎娃平日的心境,自然与这种清泠孤寂的气息不同,他若想进入这方世界,也得收敛自己的形神不与恒娥的心境有任何冲突。虎娃修行至今,已经历与见证了那么多,他当然也能体会恒娥的心境,所以也能办得到。
恒娥既已成就天帝,修为当在虎娃之上,可是见仙界如见其人,其心境亦在虎娃所悟的大道包容之中。
虎娃并不是被惊动后进入广寒仙界的第一位仙家,他刚刚出现在琼林中,有一人已经迈步来到了宫阙前,赫然竟是仓颉先生,他到得比虎娃还早,恒娥已现形相见。
仓颉刚刚和恒娥打过招呼,恒娥站在玉阶前行礼道:“无论如何,要多谢您在昆仑仙界中给我的指点,否则我也无法求证这一步。”
仓颉则叹息道:“开辟广寒仙界,以形神化为帝乡神土,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也是你自行修证,我只是告诉你,它是怎样一种成就。”
恒娥:“正如我所愿,所以要多谢仓颉先生……”话刚说到这里,两人突然都望向了琼林这边,因为虎娃来了。
虎娃迈步来到玉阶前,恒娥行礼道:“见过虎君!”
虎娃赶紧还礼道:“在这帝乡神土之中,不敢称君,您叫我虎娃即可。”
仓颉笑呵呵地说道:“小子,你来得挺快嘛!……咦,你的修为已经到了这等境地?”
虎娃又向仓颉行礼道:“我刚刚踏过建木九枝世界,随即现无边玄妙方广中又有帝乡神土出现,原是恒娥仙子成就天帝,特来恭贺。”
恒娥却摇头道:“不敢称天帝,亦不敢称帝乡神土,无非一座广寒仙宫。”
这绝非谦虚之辞,在广寒仙界中由恒娥亲口说出来,就代表了这方世界的天地真意,令虎娃也有些恍然。恒娥确实求证了与列位天帝一样的成就,广寒仙界也是一处帝乡神土,可恒娥却不会也不可能以天帝自称,更不能让人称她为天帝。公告: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
063、杯水谢客
太昊、神农、轩辕、少昊、高阳,有史以来的五位天帝,在世皆曾为人皇,这其中好像蕴含着某种必然。正因为如此,开辟帝乡神土之后,他们才会被称为天帝。这个称唿本身就寄托了人们的愿景,恭祝他们在世为人皇、登天为天帝。
以至于后世很多修士都认为,求证天帝成就的前提,都是先要登上人间天子大位。还有人认为,成就天帝的玄妙就在于代天子所执掌的人皇印中。
仓颉先生当年也曾短暂地执掌人皇印,他无意于登上天子宝座,可能更感兴趣的还是人皇印,等人皇印到手、有了领悟之后,便辞位而去,其后才有帝尧为天子。
没有人知道仓颉执掌人皇印时究竟有何收获,实际上青帝、炎帝、黄帝三代世系以来,执掌过人皇印的天子很多,但绝大部分人别说成就天帝了,就连修为大成亦不可得。天子帝尧执掌人皇印近百年,不可谓不贤明,但晚年时亦被洪水困于平阳。
由此可见,人皇印中可能确实蕴含着成就天帝的某种指引,但成就还在于个人自己的修行。如今恒娥仙子开辟广寒仙界,又说明了一件事,此等修为成就,与是否曾是天子无关。
说出这句话很容易,但得出这个结论却不简单,必须要有人实证。仓颉先生当年估计也曾得出了这个结论,但他还不能证明什么,于是在瑶池仙界中指点了恒娥,而恒娥则开辟了帝乡神土。
恒娥会自称天帝吗?当然不会,也没有谁会将恒娥视为天帝。她虽然求证了同样的修为境界,可情况又与太昊等人完全不同。虎娃转念间又想到了自己,假如有朝一日,他也开辟了帝乡神土,那么他会以天帝自居或者被世人称为天帝吗?应该也不会!
名与实相符,恒娥和虎娃自始至终都没有过这样的身份。
恒娥开辟广寒仙界,已经证明了此等修为境界与是否曾执掌人皇印无关,她可以,别人也可以,包括如今的虎娃,只要修为更进一步、同样能求证这一层境界。
那么在恒娥之前,为何列位天帝在世时皆为人皇,而且是世间最有成就的人皇?这是一个偶然的巧合,巧合中也包含着某种必然。他们在人间时皆有大功德,且与后人的功德不同,当时的人们甚至还没有各种所谓功德成就的概念,皆是他们自行开创,而后被后人总结效仿。
太昊之时,众地仙修成不灭之神魂、无尽之寿元,当然希望有一个能永享长生的仙界,并可以避过天地大劫的降临。太昊天劫成就真仙之后,飞升所至是一无所有的无边玄妙方广,开辟一方仙界是当然的愿望。
将自身形神化为一方世界,也是大功德宏愿,也只有太昊这等人方拥有这样的胸襟。当时并无前人指引,太昊则是在修行中自行迈出了这一步、求证了这等成就,被后世尊为天帝。唯有太昊在前,神农等后人很自然也选择了这条道路,各自开辟帝乡神土。
到了恒娥的时代,情况又不一样了。恒娥与太昊当然不是同一种人。恒娥早已成就真仙,为了陪伴伯羿而下界,这也是她嫁给伯羿时对帝尧的承诺,伯羿殒落后她便回到了瑶池仙界修炼。在瑶池仙界中恒娥体悟少昊的修为,又得到了仓颉先生的指点。
仓颉先生告诉她,所谓的天帝成就只不过是一种修为境界,是太昊天帝当初在偶然间因其心境做出的一种必然选择。恒娥早已修至真仙极致之境,修为更进一步之后,便开辟了广寒仙界,但她却不是太昊那样的天帝。
听明白恒娥的意思后,虎娃又行一礼道:“拜见广寒之主!”
恒娥挥袖道:“广寒宫简陋,二位贵客不要介意,请自便吧!”
玉阶前出现了一座长案和两张垫子,长案上还放着两只杯子,显然就是招待虎娃和仓颉的,然后恒娥仙子便转身消失了。她有可能是进入了宫阙中,也可能就是不再现形,因为广寒仙界就是她的形神,她相当于是无处不在的。
这场面稍显尴尬,两位贵客登门,主人只现身打了声招唿,然后便消失不见,却把客人晾在了这里,连宫阙都不请进去,未免太不懂待客之道了。虎娃与仓颉相对苦笑,然后径自坐了下来,对此情况倒也不感到太意外。
恒娥并不好客,更不喜欢被人打扰。想当初住在帝都平阳时,虎娃曾到府中拜访伯羿大人,恒娥也不过是现身打了声招唿而已,连吃饭都没陪着。恒娥的美色名扬天下,却无人能与之亲近,她也不喜与人亲近,感受广寒仙界的清泠气息,便可知其心境。
仓颉与虎娃待遇已经算很好了,恒娥不仅没有阻止他们进入广寒仙界,而且还亲自现形见礼,最后还给了座位和两杯水,让他们自己坐着聊吧。
杯中可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广寒仙界的造化玉露,只诞生于帝乡神土开辟之时,蕴含着这片天地的造化玄理,对于仓颉和虎娃的修炼亦是大有助益。
仓颉指着杯子道:“杯中是广寒仙界初成之时,蕴含这方天地造化的玉露,对凝炼仙家形神、领悟造化玄机皆大有助益。你我赶紧喝了吧,不要辜负恒娥仙子的待客诚意!”
这水可不能喝快了,只能小口慢慢饮,边饮边品,所谓的“品”就是炼化其中蕴含的造化真意。若不能有所悟,它就宛如最普通的水,饮之寡淡无味。若能品出其中的造化真意,它则比最浓烈的酒还要醉人,弄不好一口下去,等回过神来,好几年都过去了。
虎娃和仓颉当然不至于这么“怂”。仓颉的修为自不必说,他若想成就天帝,可能早就是第六位天帝了,这些年却天上人间乱逛,没事总喜欢跑到瑶池仙界跟少昊天帝起腻,还能抽出空来指点恒娥,这一杯造化玉露倒是灌不醉他。
仓颉一边饮水一边看着虎娃,目光似有考教之意,每一次虽然只饮一小口,但是动作始终没有停下,还频频举杯示意,很有点凡人拼酒的架式。
这造化玉露如喝得太快,凭自身的修为无法立时炼化,无非就是两个结果,要么白白浪费,要么便陷入恍惚之境。但仓颉发现虎娃每一口都跟上了,而且并没有浪费,神色中也颇有赞赏之意。
就这么喝了近半杯,再继续考教下去便有些无趣了,仓颉暂时放下杯子道:“可惜此物不能携出广寒仙界,要不然留下来拿去献宝倒也不错,我们还是慢慢喝吧。……你刚刚踏出建木九枝世界,随即便见证广寒仙界造化而成,可有所悟?”
虎娃点头道:“大有所获!”刚刚踏出建木第九枝世界,便亲眼见证了广寒仙界的开辟,并能品饮这天地初生时凝练的造化玉露,是难得的大机缘。
仓颉又笑眯眯地问道:“既如此,你想不想也成为另一位天帝?嗯,不叫天帝也行。”
虎娃很认真地答道:“天帝成就,此刻已有所悟,但功行尚未足。就算来日功行已足,恐也不会做此选择。”
仓颉:“哦,为什么,此成就与你的心境不容吗?”
虎娃并没有反问仓颉为何没有成为另一位天帝,他只是坦然道:“非不能容,而是大道更广。”
天帝成就,并没有偏离虎娃所悟的大道,它就在大道之中,而虎娃的求证则包容更广,而非被天帝成就所包容。但这话此刻不太容易说清楚,因为虎娃眼下的功行还不够。他已经领悟了如何开辟帝乡神土,但领悟并不代表立刻就能做到。
虎娃已知开辟帝乡神土的玄妙,须发愿心化形神为一方世界,可是他修为还差了那么一层,连这一点尚无法做到,当然更不好谈其余了。
仓颉连连点头道:“难怪各位天帝都对你另眼相看,当年巴原上的清煞也罢、白煞也好,见证你的出现就是收获,缘法便是如此吧。……在无边玄妙方广中见证帝乡神土开辟,又品饮这造化玉露,心中还有何感?”
虎娃的目光似乎穿过了广寒仙界,落在很远的地方,无边玄妙方广中一无所有,他又在看什么呢?心念动处,感应到的是人间,仙家神意亦被仓颉先生所知。人间亦在造化一方世界,便是伯禹治水,聚天下各部之力改天换地。
……
少务终于完成了使命,他与宗盐一起又回到了有穷部华阴族的地盘中。伯禹的行营就在在这里,这座行营也是他指挥河泛之地治水的中枢所在。大河新河道已成,诸位随行人员都回到了此地,听从下一步的任务安排。
伯禹领命治水迄今已有十二个年头,这一影响天下乃至后世千秋万代的浩大工程亦接近了尾声,所有困难、艰巨的任务皆基本完成。下一步,就是噼开贺兰山,引大河改道,将河泛之地的积水尽数引入大河,各部自行开垦河泛沃土。
有人领了新的任务,而有人即将离开。少务将返回巴国,伯禹率众向巴君致谢,并送行至三十里外。少务来时是乘黄鹤从天而降,走的时候却是乘坐白香木马车,并有二百七十二名巴国精锐壮士为亲卫护送。
丙赤和丁赤如今已经不再拉车,青牛也换了下来,车辕前套的是两匹白马。这车这马,就是多年前少务赠送给虎娃之物。白马已通灵,故能修行至今,比当初更显神骏,它们是善咤特意从巴原接来的。就用这辆车送巴君回去,也是表达一种敬意。
少务重新坐上当年征战巴原的战车,车前还是那两匹神骏非凡的白马,心中感慨万千。他是被虎娃举荐来助伯禹治水的,可是根本就没有见到虎娃,但一直有宗盐相伴,感觉不太好形容,至少七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经。
今天终于要走了,可是虎娃还没有出现,仙家行事已超出了他的测度,就是不知该和宗盐说些什么。有些事情、有些感觉,他自己尚不太明白,离去时只是觉得心神不宁,总想对宗盐再说点什么,却又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那二百七十二名精锐壮士,原先就是从巴国最精锐的军阵中挑选出来的,当初来了三百人,有二十八人因为各种意外折损,这也是无法避免的情况。
巴原这三百名精锐壮士的情况还算好的,夏后部同样派来了三百人,如今只剩下二百二十多人。这还是特意挑选出的、最精锐的壮士呢,治水所付出的代价由此可见一斑。
国君出行仪仗,通常前面有开道的,后面则跟随着大队。少务却让二百七十二名精壮勇士都走在前面,自己乘坐的白香木马车却落在了最后,他与宗盐同车而行。
伯禹率众送出了三十里,然后宗盐却说还想再送送,少务便邀她上了车。这两匹白马无需御手操控,车中也只有他们两人。(未完待续……)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
064、白马归来
直至送行的伯禹等人再也了,宗盐才愣愣地说了一句:“大叔回到巴原,便又是巴君了。.』.”
少务若有所思般答道:“我一直就是巴君,也一直就是少务。就算我不是巴君,也仍然是少务,这三年,你不是都?”
宗盐感叹道:“伯禹大人竟然真的在三年内就开辟了大河的新河道,直至这一天,很多人才敢相信。这三年,我们究竟做了什么?”
少务:“与当年伯羿大人做的事差不多,巡视监察各部,宗盐姑娘不愧是伯羿之妹。”
宗盐又叹道:“若伯羿大人身边当初有您,也不会有那样的遭遇被天下众君所忌。”
少务:“时运不同,当时洪水将至,崇伯大人在西荒高原上堵不了多久,诸多事宜需当机立断不可拖延,谁也没有万全之策,伯羿大人只能那么做,就算有我在,亦是无计可施。就说今日之事,巡视监察河泛诸部,有我则更佳,无你却不行!”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少务的感觉有些古怪,心中暗道宗盐是什么意思?既拿当年的伯羿做比较,却遗憾伯羿当时没有他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少务也稍微设想了一番自己与伯羿同行的场面,那能和与宗盐同行的感觉一样吗。难道这姑娘就是想当伯羿,却压根没把自己当女人?
拉车的两匹白马听见两人的话,都不禁直皱眉头,这说的都是什么呀?送行的人分明都已经走了,宗盐却独自留下来登上少务的车,连拉车的马都能意思来了,但这两人自己到底会不会聊天?说的话完全都搭不上!
宗盐终于说一句让两匹白马感觉还算靠谱的话:“大叔,你这是在夸我吗?”
少务:“当然是在夸你,但也是实话。”
宗盐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又似没话找话道:“这辆马车真漂亮!听说就是你当年送给彭铿氏大人的,彭铿氏大人又送给了伯禹大人,如今又是你乘坐它返回巴原。”
少务鬼使神差般突然冒出了一句:“既觉得这马车漂亮,不如就坐着它与我一起去巴原吧,听我讲了那么多巴原上的事情,你不是都很感兴趣吗?”
宗盐却遗憾道:“我可送不了那么远,眼下还有事呢!……就算已完成治水任务,还得安排好部族事务,然后嘛,我再去巴原找你,巴君不会不待客吧?”
少务:“待客?你不是客人!”
宗盐:“嗯?”
少务:“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绝非一般的客人,可以将巴原就当自己家。”
宗盐:“我家可没那么大!……那边又没人认识我,而且我也不认识路,上哪儿去找你?”
少务竟然从座位后面扯出了一块绢布,展开之后是一幅地图,上面特意标注了经夏后部的领地穿过大巴山脉到达迎天城,然后再由迎天城到达巴都的路线。然后又手指前方那些二百七十二名亲卫道:“姑娘考虑得很周到,而我亦有准备。
这些壮士,都是由国都守备军阵中选拔出的精锐,远离巴国治河泛之水三年而归,皆应重重封赏。我就把他们留在沿途城廓,或为城廓兵师,或为城卫驿所将军,你只要一入巴原,各地皆有官员认识,自会恭谨迎送。”
宗盐瓮声道:“巴君不惭是巴君,就为怕我不认识人找不着路,一声令下,竟将这些立了大功的壮士都留在了路上。”
少务一怔,有点摸不清宗盐的意思,听语气难道是在嘲笑他吗?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宗盐说话甚为不善可没少嘲笑他这位巴君。便有些不安的追问道:“宗盐姑娘,你不喜欢这样吗?”
宗盐:“你为我安排,我当然高兴。可是这些壮士,万里迢迢来到河泛辛苦三年,如今却不得归乡与家人团聚,就因为巴君一时之兴,我又于心何忍?”
原来是这么回事,少务暗松了一口气,宗盐显然是误会了,他又笑着解释了一番。
少务没打算这些人继续留在野战军营中,若说服役,三年也早已到期了,此番是改任地方武官。巴原的地方值守武官,很多时候也是跨地域任命的,只要享四爵以上官职,都拥有官方提供的府邸,可将家眷接来就在任职地安家。
就算相应的官阶不到四爵,也可以自寻宅院将家眷接来,而且这样的官员大多都是在当地任命。少务的言下之意,既然是恩赏,这二百七十二名壮士至少也该享四爵之尊,还有二十八名壮士为治水而死,亦按应受的封赏给相应的抚恤。
这二百七十二人不仅立过大功劳,而且在这样的年代,也是经受了大考验见过了大世面,理应受到重用,只是要考虑把他们任命到什么地方去。少务在归国路上便沿途封赏吧,宗盐不说将来要到巴原找他嘛,这样也更方便。只要她一出现在巴原,少务立刻就能得到消息。
还好两人都是私下里小声说话,那些亲卫不会也不敢偷听主君的私语,否则前面这二百七十多人立刻都会跪下谢恩了。
宗盐将少务又送出了近百里,都快到了夏后氏的领地,这才告辞离去。回去倒也方便,她的修为高,又有少务所赠的飞天神器。那飞天神器本是说暂借与她,但少务却没让宗盐还,只说反正她还要到巴原来,那时见面再说不迟。
盐离去,少务有种很古怪的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十分不舍,却又弄不清楚这是怎样一种情绪。
少务当然不是傻子,可是涉及到某些方面的问题,他还真像个白痴,尤其是对象是宗盐那等人物,确实不太容易想明白。少务随即又想起了虎娃,他来河泛之地陪同宗盐巡视各部,就是虎娃举荐的,如今任务已经完成了,可虎娃仍然没有露面。
少务却不清楚,因为广寒仙界的出现,虎娃与仓颉先生一起跑到恒娥那里品饮造化玉露了。那一杯造化玉露,若以人间岁月衡量,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喝完的。
一旦想起了虎娃,少务又立刻变得聪明了,从这件事中品出了很多其他的意思。假如虎娃不举荐少务,伯禹就无法如期完成治水计划骂?当然不是!少务虽然是很好的人选,但绝非不可取代,就算他没来,云起伯益哪怕是小獬豸善察都可胜任,不会耽误大事。
严格的说起来,少务的确是虎娃所能举荐的最佳人选,但绝非是最合适的人选。若只,那么中华天子重华不是更可以吗?但伯禹若任命重华,那简直就是大不敬了!虎娃自不会拿天子重华开这种玩笑,却和少务开了这个玩笑,谁叫他和少务的关系不一般呢。
那么虎娃的用意究竟是什么,难道是提醒他该找个机会禅位于后人了?宗盐也是虎娃举荐的,虎娃就好像是特意要让他们辆在一起共事这三年。少务边走边琢磨,就这样到达了迎天城。
巴君去国三年,如今归来,迎天城震动,城主率当地民众出城数十里跪迎,将少务迎进了紧急布置好的城中行宫。少务询问了一番这年来国中诸事,其实他也一直掌握着各方消息,然后便准备休息了。
少务刚刚把城廓官员打走,突然又有人求见,来者竟是黄鹤。黄鹤一直就跟着少务呢,他奉虎娃之命在河泛之地暗中保护少务和宗盐,可是后来宗盐与少务在路上分别,黄鹤也不知自己该继续跟着谁师尊布置的任务算不算已完成?
他想了想,少务毕竟是虎娃的结义兄长,那就继续跟着少务吧,直至护送他安全返回巴国,进入迎天城后,才特意现身相见。
少务当然没摆巴君的架子,就在行宫中点燃灯烛迎见黄鹤。黄鹤直到此时才告诉少务,自己其实一直暗中跟着他,奉师尊之命随行保护。但师尊有交待,能不出手就尽量不要出手,并不要暴露行迹。
这三年对黄鹤而言也是大有收获,而且并没有什么需要他出手的机会,因为宗盐太厉害了,自能搞定一切麻烦,巴君少务也是大展神威啊。少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虎娃师弟确实早有安排,又赶紧离席行礼拜谢黄鹤。
黄鹤倒不是跑来找少务表功的,他只是到现在也没有见到师尊,特意来请教少务,既然少务的任务已经完成,他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既然师尊不在,那就继续听从巴君的调遣吧!
少务在黄鹤这里听说了一件事,大约一年半以前,在宝仓部的领地中斩杀那只大鳖时,曾有一人一妖在暗中窥探,且明显心存歹意,结果让黄鹤顺手给收拾了。据说那两人是众荒王派出来巡山的,应该就是为了刺探消息。
少务不禁又为宗盐担忧起来,便托黄鹤回去继续暗中保护宗盐。到了这个时候,事情好像已经出虎娃当初的交待了,但黄鹤仍然听从了少务的安排,临行前他还特意安慰少务道:“师伯不必为宗盐担忧,若有谁心怀歹意,躲她还来不及呢!况且有我师尊在,估计诸事早就安排妥当。”
听黄鹤这么说,又见这位上古仙家回去保护宗盐了,少务也放心了不少,踏上了从迎天城返回巴都的道路。这条路,少务走得并不快,甚至是刻意放缓了脚步,当然了,慢也有慢的理由。
少务先要封赏二百七十二名立了大功的壮士,在沿途安排好最合适的职位,这便很费心思和时间。其次更重要的,虽然这些年少务一直都掌握着国中的各种动态,但从情报中听说的情况与实地所见还是两回事,他要考察一番,子少廪治国究竟如何?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谁也说不清楚,就连少务本人也可能没有意识到,他或许是在等宗盐。宗盐不说回头就来巴原吗?他在路上走得慢些,宗盐就可来得快些,等宗盐安排好了部族中的事,说不定在他未到巴都之时,就从后面赶上来了。
宗盐告辞离去,当然也因有任务在身。三年前她就向伯禹提出要求,能否由她亲手劈开贺兰山,伯禹虽然没有立时答应,却把庚辰留下的长戟交给了她。如今宗盐立下了大功,修为法力也比当初更加强悍,再提这个要求时,伯禹当然不好拒绝,点头答应不过是成人之美。
宗盐想亲手劈开贺兰山,就有效仿当年伯羿崩开大陇山之意,而且在内心深处,这种感觉很复杂。伯羿崩开大陇山,固然为大河下游的中原各部族争取了时间,但也在上游导致了一场灾难,人们对此褒贬不一。
可是宗盐从自己的角度,却能体会伯羿当初为何要那么做,确实已没有更好的选择,总要有人做出一些大家难以接受的决定。可宗盐如今却有更好的选择,劈开贺兰山引大河改道,象征着伯禹治水最终大功告成,这是有功于天下之举,同样是在伯羿遗部后人手中完成,这仿佛是一个贯穿时空的仪式。
宗盐虽然天生神力且修为不俗,但还远远无法与当年的伯羿相比,可是劈开贺兰山的难度并不大,也用不着防风氏庚辰这样的高人。她不是真的切开整条山脉,只是在大河上游高处掘通一条连通下游新河道的水口。
伯禹若动用足够的人力物力,肯花足够的时间,动民夫也可以将这条水口掘开,只是那样做比较麻烦,施工也很危险。让宗盐手持神戟来这么一下,倒是更方便了。届时真正需要小心的是,河水从高原涌入下游的新河道后,在各地可能会生的种种意外状况,整条大河两岸都要暂时戒严。公告: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
065、治水功成
假如宗盐劈山未能一举成功,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无非再来一次,真正要安排好的是劈山成功后的一系列事情。.』.
因为上游河水改道而去,下游原有河道的水位会迅降低甚至有短暂的断流。而河水所过之处,又会携带着洪峰,在沿途将有短暂的泛滥。特别是河水兜了个大圈子重新汇入下游原河道后,已经断流的下游水位又会快上涨。
为避免导致两岸民众伤亡,天子已下令,各部民众暂时谁都不得接近大河两岸,不论是新开辟的河道还是原有的旧河道。
天子重华也离开了蒲阪城,亲自来到了河泛之地。行宫就是一座临时的大营,驻扎在吕梁山南麓大河拐弯处的东北方向,这个位置其实很危险。
大河原先自西向东直行,经吕梁山南麓进入中原之地。如今伯禹令大河改道,向北兜了个大圈子再绕回来,沿吕梁山西侧南下,在此地重新汇入原有的河道拐了一个陡弯。谁也说不好会生什么状况,大水会不会冲出河道巨浪四处漫延?
天子重华亲自坐镇于此,便是无声地宣布了两件事:其一是他信任伯禹;其二也是提醒伯禹,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天子出行,群臣跟随,大家将行宫放在这处险地,便苦劝他换个地方,其实很多人自己心里也害怕。但重华坚持如此,大家也都硬着头皮陪在天子身边。
重华亲自坐镇险地最大的好处,便是各部的君和高人都来了,无论出什么意外状况,也要保证大河在这一段行水通畅改道成功,最容易生险情的地方反倒最不会出问题。
伯禹当然也赶来拜见天子,随后他却没有留在天子行宫中,而将自己的营地安在了与天子行宫相隔十里的大河对岸,那里的位置更凶险。
伯禹此举也是向天子重华及朝中众臣表示了自己的决心与信心,他就站在新旧河道的交汇处,指挥这一浩大工程的最终完成,并由天子与天下各部见证。
伯禹身边的众高人也都各领任务。伯益和巫讴去下游了,督促中原各部民众撤离大河两岸,并要各部君保证不出任何意外状况否则将受惩处。
敖广与善吒守在贺兰山与阴山的交汇处,也是大河新河道北上再东行的第一个大拐弯处。丙赤和丁赤守在阴山与吕梁山的交汇处,也是大河西来再南下的第二个大拐弯处。下面第三个大拐弯处,便是天子重华与伯禹大人所在之地了。
之所以在这些地方要派高人守护,是怕应龙引洪流下行时控制不住,大水冲出甚至冲毁河道。这一次的主力是应龙,在宗盐劈开贺兰山水口后,应龙将控水下冲,引领洪流直入汪洋,中华之地将出现一条新的大河,而东华则在入海口处接应应龙。
应龙此刻收敛气息化为人形就站在贺兰山脉的一座山峰上,其西侧就是大河。伯羿崩塌大陇山后,洪水曾在这一带蓄积成一座巨大的堰塞湖,后来虽然因地震引山崩,堰塞湖的面积大大缩小,但还是在此地留下了一座方圆十里左右的湖泊,由宽阔的河道形成。
宗盐东方的高坡上面对着山坳,手持神戟蓄势已久,以神念给应龙了个讯号。应龙也回了一道神念,告诉宗盐他已经准备好了,她随时可以动手,附近也没有任何人,民众早已撤到了安全地带。
宗盐大喝一声,若晴天霹雳,手中的神戟抛出,化为硕大的青色光刃,狠狠地劈在山脉间的坳口上。宛若烧得通红的刀切在凝固的油脂上,山坳间无声无息就被切开了一个狭长的口子。
几个呼吸之后,才传出地动山摇之势。上游洪水滚滚而下,若不加以约束,肯定会冲出河道冲毁堤坝四处漫延泛滥。应龙等的就是这一刻,瞬间就化为原身,硕大的羽翼向身体两侧一拢,顺着新开挖的大河河道便冲了下去,施展控水之法引领着身后的洪流。
应龙毫无保留地尽全力冲开水道,所过之处风雨大作,沿贺兰山东侧如梭如犁冲至阴山南麓。前方忽有一股柔和的力量阻挡,就似折转了空间,他顺势便引领洪流拐了个弯向东而去。
这是敖广和善吒施法相助,让大河改道一气呵成。敖广随即也跃入水中,善吒则在浪头上飞天相随,皆跟在应龙身后保护,他们要控住水势,假如应龙力有不继,还要随时将其替换下来。
水行一日千里,又过了一天,冲到了吕梁山西麓,又似撞在了一道柔和的屏障上。应龙当然不是撞上了吕梁山,否则就是一场大灾祸了,那是丙赤和丁赤联手施法仿佛扭转空间,助应龙引领河水再次转向南行。随即这两条妖龙也飞上半空,一左一右约束后方泛滥的洪流。
应龙开道,敖广于洪流中潜行,善吒飞于浪头上方张开神目随时观察前方情况,丙赤和丁赤则飞行于洪流两侧约束后方水势。又是一日之后,洪流经过了天子行宫脚下,只见滚滚大河奔流而去,伴随着风雨雷鸣。
重华站在山坡上,任凭风雨打湿了全身,而身后的群臣皆肃然而立,天子都湿透了,大家也不可能自行去躲避风雨。风雨过境后,山脚下已大河的河道,只有浑浊的洪水在翻腾,一时泛滥近十里宽广。
重华整整站了一夜,目光不知是河还是对岸的伯禹。
伯禹手持神珍铁棒站在另一边的山坡上,洪水上涌一直淹没到他的膝盖,他却屹立不动。当次日天明到来,霞光洒落肩头,他的双脚已经露出了水面,沾满了黄色的淤泥,洪水正在渐渐退去。
一阵微风吹来,已是风雨过后的晴日,重华的衣服已经干透了。漫涌的水位已下降到正常高度,高坡上可以远望一条黄龙蜿蜒,这就是新的大河。新河道与下游旧河道交汇的这一带,后世的地名为潼关。
重华终于开口朗声道:“伯禹大人,恭喜你治水功成!……此为千古未有之功业,当天下各部同庆。”他的声音虽似不大,但哪怕伯禹在十里之外,也能清楚地听闻,两人的视线遥遥相触,谁都没有再说话,随天子而来的众臣随即欢呼不已。
大河新河道引流已成,应龙继续向下游冲去,河水一度泛滥两岸相望不见牛马,数日后水位又渐渐回归正常。自贺兰山被劈开的缺口一直冲进东海汪洋,应龙用了七天七夜,众高人协力相护一气呵成。
……
宗盐成功劈开贺兰山水道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便不在这里了,应龙已引洪流而去,大家关注的都是洪峰过境之处。因为天子重华的驾临,各部君以及高人也都聚到了远方的行宫所在。
宗盐那一斩,当然是尽了全力,抛出神戟化为巨大的青色光刃,神气法力毫无保留。其实也可以不用这么夸张,但她务求一举成功不想出任何差错,这一击便将法力耗尽,天生神力的她甚至也感觉脱力了。
宗盐动弹不得,就连祭出的神戟暂时也未能收回,望着滚滚大河奔流而去,露出轻松与欣慰的神色。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应龙早就跑得没影了,她才缓过一口气来,勉力凝聚神气,动念欲召回神戟。
恰恰就在这一瞬间,宗盐忽然心生警兆,大吼一声朝天击出一拳。与此同时,云端上也有人失声惊呼道:“不好,宗盐小心!”随即一只黄鹤振翅直扑而下,伸爪欲摄宗盐。
这场景就像猛禽欲攫猎物,但实际上是黄鹤想救宗盐。这里居然有埋伏,而且事先谁都没现,就连真仙应龙亦未察觉。这个埋伏十分巧妙,布置的手段也异常高明,并不会影响到劈开贺兰山引洪流下行,而且周边也没有任何人,只是一座仙家法阵。
当初伯羿前往欢兜部建立的营地,主持各部议事,却踏入了一座早已布好的仙家大阵之中,而后才有了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如今这座仙家法阵布置得同样高明,似是出自同一位仙家之手,巧妙却又有不同。
当日困住伯羿的仙家大阵,其中埋伏了众多高手,范围也极其广大。而此地的仙家法阵,范围只是一座山峰,其中也没有任何人潜伏,由暗中留下的仙家神意催动。它也是提前悄然布好的,抹去痕迹之后若不动,便很难察觉。
宗盐劈开山坳时,阵法并没有动,但她随后再运转法力欲收回神戟时,仙家法阵就会运转。布下埋伏者,就是算准了她此刻脱力而其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洪流转移,趁机动致命一击,这是事先经推演安排好的结果,无需现场任何人操控。
布阵之人事先怎会知道宗盐将站在何处施法?其实伯禹的治水方略中,将在何处劈开贺兰山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根据地形地势略做推演,仙家高人自能料到。就像贺兰山劈开之后引的地动山摇之势,导致东边的另一座山峰崩开了。
宗盐正站在半山腰,这座山峰拦腰而断,峰顶被一股力量掀起向她砸了下来。宗盐想躲已经躲不开,别说她现在已经脱力,就算是全盛之时恐也暂时挪动不得脚步,脚下的山坡瞬间有一股奇异的缠绕之力,将她的形神束缚。
宗盐不愧有伯羿的气概,尽管双脚动弹不得,仍奋起全力一拳朝崩落的山顶打了过去。一座山顶砸下,能否重创宗盐?没有人敢保证,更何况还有黄鹤在暗中保护。
可惜这不是正常的山顶崩落,而是仙家法阵运转。宗盐的拳势并没有砸中崩落的山顶,那半座山突然就自己炸开了。黄鹤隔空施法未摄能走宗盐,只见漫天烟尘弥漫碎石四溅,瞬间什么也感应不到了。
宗盐尚未收回的神戟莫名飞了过来,只见一人凭空而现,一只手正握住神戟,大喝道:“是何人设伏?”随即一戟向烟尘弥漫处斩去。
来者是真仙庚辰,他自瑶池仙界下界。其实伯禹一直并不太担心宗盐的安危,因为宗盐手持的神器长戟乃真仙庚辰之物。假如遇到什么意外状况,庚辰便会有感应,而且宗盐本身也是高手。虎娃又派出黄鹤暗中随行保护,更多的还是历练弟子。
如今宗盐遇险,庚辰果然下界了,可惜神戟此刻并不在宗盐手中,庚辰也被隔在了仙家法阵之外。黄鹤施救被仙家法阵所阻,庚辰挥戟便欲破开这座法阵,这是救出宗盐的前提。
但布阵者好像早就有所准备,这座仙家法阵不必别人来破,只要一遇外界的攻击便自行崩解。也就是说这座仙家法阵随即就被布阵者自己留下的手段破了,一片混沌激荡,仿佛能将阵中的一切化为齑粉。
庚辰欲破阵的一戟反而劈了个空,法力穿透烟尘而入,却已察觉不到宗盐的痕迹。这时又有一人开口道:“好歹毒的埋伏!……没想到真有今日!”虎娃也下界了,他与庚辰几乎同时出现在这里,是在广寒仙界中被惊动。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在线观看!
066、面目全非
彭山与丈人山之间的隘口,是拱卫巴都一道重要的关防,当初巴室**民就在此阻击过相穷的大军。.M这里早已修建了堡垒和驿所,围绕着堡垒和驿所渐渐展成一个很热闹的集市,此地如今被称为拒穷关。
拒穷关是从巴国东北境进入巴都的必经之路,也是来往客商一个重要的歇脚中转交易集散之地,除了值守的驻军之外,平日常驻与流动人口已逾千人。
巴君少务从迎天城返回巴都,得到消息的公子少廪当然不能还在王宫里待着,他与辅政大臣瀚雄一起率领朝中群臣宗室子弟,离开了巴都城一直迎到了拒穷关接驾。
离拒穷关最近的城廓是野凉城,当监国的公子少廪到达拒穷关时,少务的车马距野凉城已经不远了。按照行进计划,少务将在野凉城中休整一日,在两天后到抵达拒穷关接受群臣的拜见,野凉城中的行宫也早就安排好了。
少务要在野凉城中休息一天两夜,就等于特意多留了整整一个白天,因为他要任命新的野凉城兵师以及四位门卫将军。接下来到达拒穷关时,他还要重新任命拒穷关的驻守将军以及两位副将。少务这一路走得虽慢,但也眼回到巴都。
去国远游三年方归,又回到自己一手缔造的巴国,公子少廪这三年治国情况还不错,令少务感觉很满意,照说应该心情大好。可是少务总是隐约觉得心里还有点事,或许是因为宗盐,但那种莫名的不安又是从何而来呢?
巴原上的洪水已退去了十年,这一带早已重现繁华景象。巴君的车马走在村寨田园间的大道上,沿途民众皆望尘而拜,再过一个多时辰,黄昏前就可以进入野凉城了。就在这时,少务莫名一惊,突然扭头向身边望去,失声道:“师弟,你终于来了!”
虎娃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马车上,与少务并肩而坐,可奇异的是,除了少务之外并没有任何人现他。只车前的那两匹白马耳尖动了动,一起回头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拉车,也不知是否有所察觉。
更奇异的是,少务扭头失声惊呼,就像是意识与身体分离了,他自己感觉是扭过身来在说话,可实际上仍坐在车里未动。外人,只见巴君仍然肃容端坐在车中,温和的神情中自带着一股雍容威严气度。
虎娃答道:“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耽误了,这三年辛苦师兄了!”
少务:“师弟,你是去了仙界刚回来吗?”
虎娃:“是的。”
少务:“那你可知伯禹大人治水之事如今怎样?”其实少务离开的时候,大河新河道已完工,接下来便是水到渠成之事,此问有点多余。
虎娃微微点头道:“大河改道已成,你想问的是宗盐姑娘吧?”
少务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是的,宗盐姑娘要求由她来亲手劈开贺兰山,如今想必已经完成了愿望。她还要回去安排一番部族事务,不知是否已安排妥当?这点小事,师弟原本不必关心,但你神通广大,或许能知。”
虎娃:“宗盐姑娘遇到点事情,情况比较复杂,也是自古以来前所未有。”
少务一把抓住虎娃的胳膊道:“究竟何事?……既然有师弟你在,不论她遇到了什么状况,都应安然无恙,对吧?”
虽然好似意识与身体分离,但抓住虎娃时的感觉又同样真切。虎娃沉吟道:“我不知该怎么跟你说。”
少务这回真着急了,用力攥住虎娃的胳膊道:“她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你倒是告诉我呀!”
虎娃居然伸手揉了揉鼻子,低声道:“的确受伤了,但伤势已无碍,只是还留下一点后果。”
少务:“什么后果?”
虎娃的声音更低了:“毁容了!”
闻听此言,少务愣了愣,手不由自主便松开了,莫名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说道:“哦,这样啊!……严重不严重,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宗盐那副尊容,毁容又能毁成什么样子?无非是吓人与更吓人之间!但少务不愿意说宗盐的坏话,哪怕在虎娃面前也不愿意,所以才是这种反应,但语气已经轻松了不少。
虎娃答道:“面目全非。”
少务:“你的意思是说,她完全换了个样子,连熟人都认不出来了吗?”
虎娃实话实说道:“是的,就算自幼与她相熟的华阴部族人,也是打死都认不出来了。其实,她已脱胎换骨。”
少务一惊一乍道:“啊,原来是因祸得福,修为反倒更高了。……哎呀,这就不妙了!”
虎娃:“什么事不妙?难道是怕她的修为更高你收拾不了吗?如此担心纯属多余,你本就打不过她!”
少务的话有些絮叨:“师弟你想哪儿去了!我们俩可从来没有动过手,都是她斩凶除怪,而我在一旁仗剑相助,我们是联袂出手。……她的样子既然完全变了,那么我在这一路上任命的官员也都不认识了,原打算是让他们沿途迎送并及时向我通报消息。
师弟,宗盐姑娘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能否以神念告知,我好再安排人去迎天城。……对了,她究竟是怎么受的伤,是不是因为劈开贺兰山?”
虎娃不紧不慢道:“师兄沿途安排的人不再认识她,但她只要来了,你自己定会认识的。”
少务纳闷道:“这又是何道理?”
虎娃语气一转:“师兄,你还记得当年的青盐吗?”
少务一怔,微微变色道:“命煞宗主,师弟提她作甚?”
虎娃:“巴原民众皆知,命煞青盐已登天而去。可是你我却很清楚,当年究竟生了什么?而师兄也应该知道,我留下了命煞的遗蜕。”
少务垂下头,语气低沉道:“我知道,但你也清楚……”说到这里,他又突然语气一变,转身一把抓住虎娃的衣襟道,“这个玩笑可开不得,难道是她变成了命煞的样子!”
少务绝对不笨,根据虎娃话中隐含之意,一愣神间就已经反应过来,被唬得差点没从车上跳起来。巴原广大,当年有幸亲眼见过命煞真容者极少,如今又是好几十年过去了,确实已经没多少人认识命煞了,但少务本人又怎能不认识?
虎娃:“我也清楚这个玩笑不太好笑,但师兄不必如此失态,以当时的情况,我还能怎么做呢?”说话间送了一道神念,正是宗盐中了仙家法阵的埋伏粉身碎骨的场景。
少务忘了自己手一直揪着虎娃的衣襟呢,惊骇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怎会生这种事情!多亏了虎娃师弟,是你救了她吗?”
虎娃:“真是惭愧,我也不想生这种事,若不是早就有所准备,就算我能及时赶到,也不可能救下她。……听师兄的语气,反倒不希望我如此做喽?”
少务赶紧松手,连摆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假如早知有此事,我就不会先回巴原了,若是我也在场,必会尽全力救她,哪怕力不能及。”
虎娃叹道:“当年你费尽心机,连我都利用了,才将青盐送走。如今你贵为一统巴原受万民拥戴之君,却想奋不顾身去救宗盐。”
少务又低头道:“师弟,当年的事……”少务不愿与任何人再提起命煞,可是如今旧事重提者偏偏是虎娃,他亦无可奈何。
虎娃摆手打断他道:“师兄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你是为什么,见证世事修行至今,我怎能连这些都?……今天就是来告诉你,生了什么宗盐变成了什么样子。”
少务的修为虽然只有五境,可见识却不低,又追问道:“师弟,你留下了命煞的遗蜕,让宗盐姑娘夺舍,是这样的吗?可是据我所知,须有九境地仙修为,方可以不灭神魂夺舍,且夺舍之后修为法力尽失,需从头开始修炼。宗盐姑娘又怎会夺舍命煞,而且还突然了化境修为?”
虎娃:“事情在你是这么奇怪,在我是缘法玄妙难言。宗盐并非夺命煞之舍,因为命煞早已殒落,无所谓夺与不夺。回头想来,原因可能有三。
先这不是她自己的本事,而我是施法相助。当初我曾传她一门凝炼神魂的神通秘法,便是我今日施展仙家神通的灵引。
其次是她自己的机缘,当时恰逢脱胎换骨之劫,换命煞之舍便相当于脱胎换骨成功,修为更进一层。这是机缘巧合,事先谁想不到;就算能想到,谁也无法刻意安排。
最后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其实连我也说不清,方才说她此番并非夺舍,因为命煞已殒落。可是能如此契合宛如脱胎换骨,你就把命煞的炉鼎当成原本就是她的罢。”
虎娃终究没有说出宗盐就是命煞转世,在他提也罢,其实也没必要去提。少务愣了半天,好像又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睛道:“师弟,你这是早有安排!是不是早就预见宗盐姑娘会出事?”
虎娃:“是预见,亦非预见。我确实知道她会遇到这种事,难道你就不清楚吗,谁又不会遇到各种状况呢?我只是留下了以防万一的手段!……其实我命黄鹤暗中随行,保护你与宗盐,亦是以防万一。”
他这话什么意思,少务应能听懂。强如伯羿,当年亦在一番大战中殒落,追究此事前因,其实人人都能想明白。宗盐和少务巡视各部的途中,假如碰到更厉害的妖邪,又没有高人暗中保护的话,可能早就出事了。
见少务还在那里愣,虎娃又补了一句:“她可能不日就会来巴原找你,就时所见之人是谁了!”
少务很紧张地问了一句:“宗盐她还不知道命煞的事情吧?”
虎娃淡淡答道:“往日应该不知,但此刻玄源应该已告诉她。既然她变成了这个样子,总得让人清楚——这副炉鼎是从何而来?”
少务颓然瘫坐:“这,这,这……你何必让玄源对她说这些?”
虎娃扭头务道:“师兄,这是你自己的事。你如今已是巴原之主,志得意满功业无双,当然也可以不过这一关。”
少务重新坐直了,然后从马车上站了起来,侧过身对虎娃行了一礼道:“师弟,无论如何,多谢你救了宗盐姑娘!……这是我应当面对的,我已清楚该怎么做,却不知情况究竟会是怎样。”
虎娃:“说实话,我亦不知,问我不如问宗盐。”
少务又坐下道:“宗盐若知道了命煞之事,还会来巴原找我吗?”
虎娃:“问我不如问你自己。假如她来,你将怎样?假如她不来,你又打算怎样?”公告: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
067、宗盐与青盐
宗盐缓缓睁开了眼睛,或者说从定境中放开了神识。..这并不是一场大梦,她也没有昏迷,只是不解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经历?
她中了埋伏,那仙家法阵动,所在的那座山拦腰而断峰顶向她砸来,随即仙家法阵自行崩解,一切化为齑粉,包括她的筋骨形骸。
恰恰就是在朝天打出那一拳时,宗盐迎来了脱胎换骨的考验,筋骨形骸粉碎之后仿佛又重塑,她进入了定境中,此刻离定而出,居然已突破化境修为。
脱胎换骨凶险,更何况是在那样的处境中,宗盐自知已无生还之机,但此刻却安然无恙,定是有人救了她。难道是那只从云端扑下的黄鹤?
正在诧异间,宗盐玄源。这里是一间静室,地处贺兰山中的一座庭院里,而这庭院是以仙家大神通造就,就是一座修行洞府,有法阵守护不为外界所扰。宗盐刚刚出离定境,玄源就出现在静室中,身形仿佛是凭空而现。
宗盐并不认识玄源,只觉这女子好美,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的美,美而不妖纯而不涩?身姿婉约就似含蕊欲放,带着那么自然的温柔气息,她的眼神是那么地清澈,却有种令人的感觉,骨子里有着一种难言的尊贵气质。
玄源的魅力与风姿并不为宗盐所能解,或许只有虎娃才能体会,见宗盐愣,她微微笑道:“我夫君曾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恭喜宗盐姑娘因祸得福,已突破化境修为。”
宗盐赶紧起身行礼道:“多谢您为我护法!请问这是何处?您又是何人?您救了我吗?”她根本对方,只知玄源的修为应远在自己之上,她能安然无恙地脱胎换骨成功,眼前的女子显然是在为她护法。
玄源答道:“我叫玄源,你应该见过我的夫君虎娃,就是他向伯禹大人举荐了你,也是他救了你。”话中带着神念,解释了生的事情,宗盐当时已粉身碎骨,而虎娃早就留有灵引,及时施法护住其神魂为她更换了新的炉鼎。又因机缘巧合,宗盐恰好脱胎换骨成功。
宗盐惊呼道:“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吗?我当时差点送了命,是有人算好了,特意埋伏我!”说到这里下意识地一摸胸口,“我有一枚剑符不见了,您可曾”
玄源取出一柄通体雪白的宝剑道:“现场只留下了这么一柄长剑,至于你那枚剑符,应该是巴君所赠吧?可惜已损毁,若不是它,以我夫君的手段也不知能否救下你。”
庚辰下界不可谓不及时,但当时被隔绝在仙家法阵之外,若想救人就得先破阵。可是他刚欲破阵,仙家法阵便自行崩解。这对于下界赶来的虎娃也是一样的,若是寻常的山崩,就算宗盐筋骨形骸已毁,神魂暂时还是能保住的,可那仙家法阵崩解之力,连神魂也一样有可能被绞灭,虎娃暗留的手段未必有效。
可是宗盐还贴着胸口佩戴着一枚剑符,此剑符大有来历。它是武夫丘祖师武夫亲手祭炼,在宗门中传承了四百多年,后来被剑煞赐予弟子少务。少务佩之不仅可在危急时防身,还可在平日守护心神。每次面对命煞那难以抗拒的魅惑气息时,少务有此物才觉安心。
然而没有外人知道,少务离开河泛之地与众人告辞之前,将这枚剑符私下送给了宗盐。当时他们刚刚完成巡视监察各部的任务,正在往回走,还没有向伯禹复命。最后这段路上感觉有点怪怪的,宗盐说了一句:“大叔,你回到巴国之后,就不会再来了吧?”
少务想了想,未做回答,而是从胸前掏出这枚剑符,摘下道:“宗盐姑娘,难得这三年相伴,临行前我送你一件礼物。请勿推辞,你也送了我这把宝剑。”
宗盐很反常地没推辞,接过剑符似有些闷闷道:“那我就多谢了!不知此物有何讲究?”
少务:“它是五百年前巴原武夫丘的祖师武夫亲手祭炼,而我是武夫丘弟子,师尊剑煞宗主便将它赐给了我。若遭遇强敌,祭出此符攻敌,有当年武夫祖师一剑之威;平日贴身佩戴,还可守护心神。”
少务只告诉了宗盐这些,却没有说太多其他的话。宗盐并不清楚,巴君的宝物虽多,但这枚剑符却是独一无二的,意义也非同寻常。在他没有成为国君之前就一直贴着胸口佩戴,至今已有近五十年,几乎从未离身。
其实无论宗盐想要什么,少务都可以设法弄来,但人家根本就没这个想法。少务有心送她一件礼物留作纪念,又怕宗盐不稀罕,若是太贵重浮夸,反而会遭宗盐的嘲讽,感觉竟有些患得患失,送出这枚剑符时,语气也尽量显得轻描淡写。还好,宗盐没有多说什么,收下了。
后来宗盐就将此剑符随身佩戴,感觉却经常怪怪的,还暗中嘀咕少务是不是别有用心?因为此物的神通妙用介绍得清楚,平日佩戴是要贴身的,所谓贴身就是要贴着肉,就在胸前的小衣里面。
有时不经意间感觉到剑符,宗盐就忍不住莫名脸红,连身子都有些软。她少务是从什么地方将剑符掏下来的,当时还带着体温呢!如今又贴在了她的胸口上,是不是有点不正经啊故意在调戏和暗示什么?
宗盐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种感觉是不是有毛病?剑符的妙用不是守护心神吗,怎么变成了撩拨心神?虽然如此,宗盐却始终没有摘下来。
当宗盐中了埋伏时,本可将剑符祭出化为武夫祖师一剑之威斩杀强敌,可这没什么用,因为阵中没有强敌,如此手段只能用来破阵。而仙家法阵不需要她破,随即就自行崩解了。但这枚剑符并非没有挥作用,它护住了宗盐的神魂。由于法阵崩解的冲击力太过强大,剑符也损毁了。
虎娃下界赶至,仙家法阵已破。假如没有这枚剑符,宗盐或许能得救或许不能得救,这是谁说不清楚的事情。
宗盐闻言道:“如此说来,不仅是彭铿氏大人救了我,也是少务救了我?啊——!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说着话却突然出了一声惊呼,因为手按在胸口上正好低头,自己的双手以及从领口上方露出的肌肤。宗盐方才还没有完全意识到生了什么,更没有察觉身体有任何异样,感觉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身体,甚至没有意识到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此刻才突然察觉了不对。
玄源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方才不是已经说了吗,你已经换了一副全新的炉鼎,便是现在这副样子,你自己也能。”
普通人想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需要找面镜子照照,但对于宗盐这种有化境修为的高人而言,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镜子,元神感应与五官无别,同样能将自己的形容清楚楚。只是除了特别自恋的人,谁会没事时时刻刻都己呢,又不是不知自己是什么模样。
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形容,竟一时目瞪口呆,好半天之后才突然跳前一步问道:“我方才有点恍惚,还以为是彭铿氏大人以仙家手段为我重塑肉身,没想到却是这样?……这,这,这不是夺舍邪法嘛!我究竟是夺了何人之舍?”
玄源的语气中带着安抚之意:“你并非夺舍,这是已无神魂的遗蜕,只是气血生机未失,完全都是机缘巧合。”
宗盐追问道:“这是何人的遗蜕?我不知彭铿氏大人施展了何种仙家手段,竟将我变成这样,但也要问个明白!”
玄源:“你这副身体,来自当年巴原上的孟盈丘宗主青盐,人称命煞。……你真想问个明白,就到外间坐下,听我慢慢说吧。”
离开静室来到厅中,外竹林疏影,玄源带着神念给宗盐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关于命煞的往事,当然与少务有关。宗盐完全听懵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玄源说完后,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沉默良久之后,只听宗盐长出一口气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少务是果真不好美色,还是他胆子太小?”
玄源差点被噎着,等了半天,宗盐这姑娘却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命煞之娇美,堪称媚意入骨,自不必多说。然而少务虽尊她为“圣后”,却从未与之亲近,甚至连碰都不敢碰她。宗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替少务感到可惜吗,或者觉得他不是男人?
这话不太好接,玄源也就没搭茬。宗盐仍似自言自语般接着说道:“真没想到,少务大叔还做过这等事情!他不是这种人啊?至少我认识的少务不是这样的人。”
玄源终于开口道:“你认识的那个人,和设计送走命煞的那个人,都是少务。在不同的场合面对不同的人,心境当然亦又不同,会让人感觉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若将来你的修为能突破九境,修炼九境阳神化身之时,便须将此悟透。”
宗盐却摇头道:“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玄源亦点头道:“世事也有变与不变,人也一样,否则不是白白经历了那么多?武夫丘上的小俊登上大位的巴君与你同行的大叔,都是少务,但亦有不同。”
宗盐又拍了拍胸口道:“我明白了,就是这么回事!”
也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玄源又问道:“如今青盐之躯,就是你宗盐之躯。这是我夫君君的手段,为救你不得不如此,不知姑娘是否满意?”
宗盐:“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我除了拜谢彭铿氏大人与您,还能说什么吗?”
宗盐轻轻咳嗽一声,欲言又止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已有化境修为,其实可以……”
脱胎换骨既是劫数考验,也是神通之能,宗盐已有化境修为,其实是可以变换形容的,而形容在于心境。通常对于大成修士而言,见知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不会有这种纠结,但宗盐的情况太特殊了。
形容便是心境,若是形容与心境不符,自会生微妙的改变,后人称之为相由心生。如今宗盐变成了命煞的样子,她的心境是否亦如是?假如不愿意的话,也可以自行施展相应神通令形容生变化,更简单的办法,直接用幻化之术变个样子就行了。
说实话,玄源此刻盐,感觉也有些别扭的甚至莫名有些恍惚。玄源不到二十岁就突破了大成修为,随即指挥白额氏族人击退了樊室帛室两国的进犯,博得玄煞之名。然后她到孟盈丘拜访,却在斗法中败给了命煞。
在当时的玄源神通广大的命煞几乎是她无法战胜的,若是白煞不出手,巴原上也几乎无人是她的对手。而且命煞并不喜欢与人斗法相搏,她自信可以颠倒世间,能将一切都掌控。这就如同巴君少务,少务不必是属下几位大将军的对手,但他却是一统巴原的君主。
可是后来的事,令玄源有太多感慨,如今“命煞”又突然坐在了眼前,她更是感慨万千。
宗盐用左手摸了摸白皙滑嫩的右手,又用右手摸了摸柔美无瑕的左手,还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点了点头道:“嗯,这样挺好,至少男人更喜欢!玄源前辈,您说是不是?”
玄源一怔,莫名想笑,她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只是摇头道:“宗盐姑娘莫要称我为前辈,直呼玄源即可。”
说话时她盐,然而也是当年命煞的形容。其实若仅用丑或者怪来形容宗盐原先的长相,未免太没有内涵了,但宗盐本人好像并不在意。
一个人若长得实在太丑,怎么挽救都没有希望了越打扮反而越吓人,往往就会自我安慰般地告诉自己——相貌并不重要。久而久之,往往连她自己都信了,但宗盐绝不属于这种情况。
宗盐天生神力,自幼的偶像是伯羿,别人或许她的相貌,但她又能那些人吗?这姑娘有一种自内心的强大自信,率领族人事事亲力亲为,她是真的不在意,更不在意那些在意于此的人,活得既真实又充实。
难怪虎娃第一眼见到宗盐,对她的评价就是“有趣”,而非“吓人”。
宗盐或许不是没把自己当女人,她只是没有遇到让她会意识到自己是女人的男人。如今的宗盐已是人间绝色,她自己也很满意,这种反应同样很有趣。
玄源早就认识命煞,那么命煞和宗盐又有什么牵连呢?命煞给人的感觉是那么地不真切如同虚幻,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宗盐所拥有的一切,就像是命煞一生未曾经历的或者遗憾失去的。
在那场国祭大典上,命煞行将殒落时,必然也回顾了自己的一生,是否就是这样的心境呢?无论当时的命煞是什么感受,而眼前的宗盐就是宗盐。
正在玄源若有所思间,又听宗盐自言自语道:“听说恒娥是人间第一绝色,我却遗憾没有见过。但我见过洛水之神宓妃,确实是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想必伯禹大人在涂山部所娶的青丘亦是如此。而我也不比她们差!”
玄源忍不住笑道:“你何必与她们相比?”
宗盐赶紧点头道:“是是是,不必与她们相比!嗯,也更不能与您相比!见到了您,才知彭铿氏大人的夫人,竟如此秀美无双!这些男人,嘴上不说,心里是不是都好美色啊?”
这叫什么话,她说男人就说少务吧,不仅把伯禹给扯进去了,怎么又把虎娃给捎上了?但听其语气,玄源知道她是想恭维自己,并藉此表示“谦虚”,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玄源岔开话头道:“恭喜宗盐姑娘,不仅有伯羿之风,亦有恒娥之貌!……如今你因祸得福,不仅无恙反而突破了化境修为,又听说了巴君与命煞往事,还打算去找少务吗?”
宗盐瞟了玄源一眼,你还别说,假如是原先的铜铃大眼,那样子是说不出的吓人,而如今的神态,却又是难以形容地娇媚动人,只听她答道:“当然要去了!他的剑符救了我的命,却损毁了,我总要给人家一个交待,还有借他的飞天神器没还呢!”
这个回答令玄源有些无语,就这么简单吗?但是转念一想,又是再正常不过了,问了等于没问。玄源笑了:“既如此,你便去巴原彭山找他。”
宗盐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追问道:“那枚剑符,对少务而言是不是意义很不一般?”这姑娘不傻,此刻也意识到什么了。
玄源微微点了点头:“岂止是不一般!你既然问了,我就告诉你,此物对少务的意义非同寻常,绝非一件传承宝物那么简单……”
少务曾经告诉宗盐的,玄源都说了,少务未曾告诉宗盐的很多事情,玄源也说了。当年少务佩戴此物,是为了守护心神不为命煞所魅惑;而如今少务送出此物,又是为了保护宗盐。
宗盐动容良久,才小声问道:“我这个样子去见他,会不会把他吓着?”
玄源:“定是又惊又喜!”
宗盐还有些不放心地追问道:“少务是否已知,我如今变成了那命煞的样子?”
玄源实话实说道:“应已知晓,我夫君应该告诉了他。”
宗盐拍了拍胸口道:“不知他见到我后,会怎样?”
玄源意味深长道:“若是他沉迷于你的美色,你该明白是为什么。”
宗盐:“我明白,因为他已无剑符守护心神了!”这句话简直令人绝倒,宗盐应是故意逗乐的,说完自己便出咯咯娇笑声。本站推荐丝袜美腿,童颜**,丰满肥臀图片视频在线看!!快速关注微信)在线观看!
068、弃驾封神
止住笑声之后,宗盐击掌道:“已经三个多月了,我竟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赶紧回华阴族交待安排一番,然后好去去巴原彭山。Δ┡.ㄟM”
宗盐做事干脆,说去就去,但她还没有忘了自己是一族之长,要将部族事务先安排妥当,不能甩手便走。玄源却轻轻摇头道:“在我其实你已不必再去华阴族安排什么了。至于新的族长,如今已推选。”
宗盐一瞪眼:“怎么回事?我还没死呢!”
玄源:“一言难尽,你可以亲眼去我陪你一同去,建议你先不要显露行迹。”
……
大河改道成功,天子与群臣及各部君共同见证,天下欢腾。就于天子行宫所在后世的潼关之地,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典。重华犒赏治水有功之臣,又下令天下各部免役三年,并大赦。
二十年来,河泛诸部本已恢复了些许生气,不论是物产和人口都重新出现了缓慢增长。可是近三年来,因为治理河泛之水,人口和物产又在衰减,毕竟所付出的人力物力等代价极大。
但这并不意味着河泛诸部的展又在衰退,情况恰恰相反,每个人的精神都极度振奋,因为他们繁荣兴盛的希望。河泛之地有大片沃野等待他们去开垦,往日的家园将重现,而且将来只会比往日更好。
重华下令免役,目的当然是与民休息。但实际上各部民众并不会歇着,他们自己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无需谁去命令,反而越干越起劲。从官方的角度,这几年不会再大规模地征调民夫了,就让各部自己去恢复与建造家园。
谁为治水有功?天下各部中华万民皆有功!治水亦是治世,天子欲治水,但各部并非为天子治水亦非为伯禹治水,这是一场自我救赎。
若说功劳最大者,当然推伯禹,所获封赏最重。为治水出力的各部君也都象征性地得到了赏赐,其中特别受褒奖者当然是禄终与少务,尽管这两人并不在这里。
伯益回归朝臣之列,但跟随伯禹的其他高“人”,如应龙巫讴善吒敖广善察云起青牛等并没有露面,他们不需要天子的封赏。而天子重华问明情况之后,同样下令封赏,不论人有没有到场需不需要,这是天子应当表明的态度。
丙赤和丁赤却出现在庆典上,他们化形为两位器宇轩昂的红衣男子。在场很多人并不认识他们,只知此二人跟随伯禹治水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拜见天子时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要求,请求重华将驾驭轩辕云辇的七条妖龙提前开释,就像崇伯鲧曾经所做的那样。
九条妖龙当年是轩辕帝擒获的,要它们驾驭云辇“服刑”五百年,如今这一“刑期”也就剩下不到二十年了。但丙赤和丁赤什么别的赏赐都不要,就是请天子重华答应这个要求。也许在他们能提前一天也是好的。
群臣有些错愕,近五百年来,轩辕云辇都是天子出巡的仪仗象征,干嘛提出这种要求,如今天子正在出行之时,难道要重华当场换了车驾吗?
在场还是有少数人知晓丙赤与丁赤的身份,如今在朝中已德高望重的卢张大人当即出列道:“这二位壮士为治水立下大功,应允其要求并无不可。但天子正在出行途中,还将巡视河泛各部,可在回到蒲阪后下此令,以体恤当年臣服于轩辕帝的众蛟龙数百年来之功劳!”
卢张是礼官,提出的这个建议很恰当,他其实也是向着丙赤和丁赤说话,同时给了天子一个台阶下。
重华点了点头正要开口,丙赤与丁赤又下拜道:“若如此,就多谢天子!我等能否再提出一个要求?天子乘五龙云辇巡视河泛诸部时,能否由我二人替换其中的两条蛟龙?不瞒诸位说,我们就是崇伯鲧大人当年提前开释的那两条赤龙。”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已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们却不清楚丙赤和丁赤为何又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有丙赤和丁赤自己心里明白,他们是为了讨好那两条早就中意的雌龙。
重华旋即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既如此,就不必等到我再回蒲阪之后了,便在此地开释那五条神龙,并派人下令传回蒲阪,同时开释那两条青龙。”
天子出行乘坐的五龙云辇,甲青和乙青随青龙云辇还留在蒲阪城呢。既是封赏有功之人,重华干脆情面给足,当场就把这七条蛟龙都给放了,然后又下了一道命令,册封丙赤丁赤等九条妖龙为护国神腾。
这不是什么官职,而是一种尊号。天子既然下了这种命令,自有礼官会做出解释。这九条妖龙为天子及天使驾驭云辇多年参与诸多大事,亦是劳苦功高,尤其是为治水立有大功,理应获此封赏。
仔细想想这么做好像也很有道理很有讲究。崇伯鲧当年擅自提前开释两条赤龙,是为应对突状况。假如剩下的七条妖龙仍然锁满五百年,还有重华什么事?那样也显不出天子的体恤宽仁,以及染化妖龙“改邪归正”的贤德。
重华这一开口,妖龙便成了神龙,后来便有人将这九条神龙绘于图中悬挂壁上,以求祥瑞。更省事的办法,是直接画在墙上或屏风上,再后来也有人将它们绘制或雕塑在影壁上。
丙赤和丁赤当场谢恩而去,没有继续留在行宫大营中,带着刚刚获释的另外五条神龙直奔蒲阪,又去接甲青与乙青了。
神龙没有了,天子云辇也就成了摆设,接下来该换什么样的车驾呢?突的状况确实令有司官员很头疼。牛车马车?或者紧急找几头够气派的异兽来拉车?但急切之间无论怎么做,哪比得上神龙云辇更能彰显天子的气度威严?
不料还没轮得着他们操心,重华便禹道:“听说司徒大人为天下各部治水时,一直是拄杖步行。如今大功将成,孤巡视河泛,将与你举布同行。”
重华居然连车都不坐了,他要和伯禹一起步行巡视,这个决定好像很自然,也是最佳的亲民之举,还能化解车驾问题带来的尴尬。只是苦了随行的群臣与众君,天子和伯禹大人都不坐车,他们也得徒步跋涉呀。但也没人敢说这种话,皆赞天子圣明。
假如是三年前,若想巡视河泛,就算重华和伯禹无所谓,很多随从却是难以跟上的,因为根本没有路啊,也不能谁都是少务和宗盐那样的“高手”。还好如今正规的道路已通,就是丙赤丁赤率众修筑的那条可行车马的大道。
在巡视途中,各部民众迎送拜见,天子重华又举行了多场庆典与祭典。先在洛水之畔,由伯禹司礼,设典祭洛水。重华亲自主祭,并封宓妃为洛灵。
天下各路山神和水神,往往都是当地部族自行祭拜,是传统形成的习俗。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自称,比如无支祁以淮神自居。如今重华却天子的身份奉宓妃为洛灵,这也是正式确认了洛水之神的身份向天下召告洛水有灵。
伯禹治理河泛之水,表面上损失最大的就是宓妃,因为她能占据的水域减少了太多。但宓妃本人并不在意,她还主动现身表示愿助伯禹治水。假如她像无支祁那样跳出来以河泛之神自居,并阻止伯禹治水,恐怕就不是今天这个结果了。
河泛洪水缓缓退去,南北洛水重现。大河已经改道,但改道后留下的原先那条旧河道并没有干涸。大河之水也并不是全部从上游来的,它在沿途不断汇流各条支流水系,这条旧河道中仍有水,它变成了大河的一条支流,后来被称为渭水。
祭洛水封洛灵之后,天子重华沿渭水而行,接着便到达了有穷部华阴族之地,在这里又进行了一场重要的祭典。不同的祭典含义也不一样,重华在此祭的不是神灵而是先人。所谓先人不仅指祖先,也指已故去之人。
巴国派来的三百名精壮勇士,只回去了二百七十二人,有二十八人长眠于河泛,那么各部之中,为治水献身者更多,重华是率众祭奠他们。这是重华早就让礼官安排好的计划,原先有一人是要祭拜的重点,就是伯羿大人。
如今计划稍有改变,祭拜的重点成了伯羿兄妹,便是伯羿与宗盐。
其实宗盐只是伯羿的族妹,两人之间的亲缘关系离得老远了。她平日自称伯羿之妹,也没人真的当回事,只是不太敢当面反驳她。如今天子设祭,祭奠为治水牺牲的先人,并以伯羿兄妹为代表,实际上就是宣告与认可了宗盐曾自称的身份。
在行宫中举行庆典后,重华才得知道贺兰山那边出了事,宗盐殒落,所以才临时做了这样的安排。
在这场祭典上,重华又册封伯羿兄妹为“镇厌之神”。后世中华之民有贴门神的习惯,以正气威猛之神灵形像镇压邪祟,也是自古的习俗。由古时至后世,民间镇邪除祟的守护门神,先后有郁垒和神荼宗布钟馗王灵官秦琼和尉迟恭等。
其中宗布指的就是伯羿,也有人说指的是伯羿与宗盐,传说自有演化的过程。
宗盐未死,反而换了炉鼎突破化境的消息,虎娃并没有告诉别人,如今只有黄鹤庚辰玄源与少务知晓。而宗盐在这三个月中,亦不知自己已成了天子册封的“镇厌之神”。天子重华巡视河泛,伯禹大人随行,如今已经快走到幽风部一带了。
得知消息,宗盐也很好奇,她很想些族人是何反应?是否为她的“殒落”而伤心,又是怎么祭拜她的?她不在了之后,部族中的诸多事务又怎样了?
宗盐与玄源一起,隐匿身形离开贺兰山飞向华阴族之地。她们并没有现身,以宗盐的神通修为,只要在半空悄悄转一圈,便能尽知族人的诸般行止,包括各种私下的言谈。她却越叹息,神色也是越听越是古怪,渐渐竟有几分伤憾之意。
在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此起彼伏的社会焦点事件,信息传递更是极不达,偶尔生的一件大事,就会被人们谈论很久甚至是很多年。如今才过去短短几个月而已,华阴族众族人当然还在谈论,人们会也不时提到宗盐。
但是宗盐在部族中却什么哀伤的情绪,族人们的精神都很振奋甚至是亢奋,提到两个月前的那场祭典时,大多兴高采烈。
这是有穷部华阴族自古以来所生的最重大的事件,他们最熟悉的曾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宗盐并非主角。虽然人们也不时提起宗盐,但谈论最多的还是天子重华以及他们见到的各部君,还有那盛大的场面。
偶尔提到宗盐时,人们也会露出哀伤或敬佩的表情,并出遗憾与伤感的叹息,但这哀伤和遗憾都是短暂的,随即就会被欢快振奋的心绪所取代。治水功成,中华天子居然也亲自来了,大家终于摆脱了多年的苦难,心中尽是对美好将来的期盼。
有族人祭奠宗盐,就在她每日清晨敲响钟声的那棵大树下,但并不是哀伤和追悼,而是在祈求宗盐的护佑。也许在两个月前的那场祭典上,很多人曾真心为宗盐哀伤,但他们不能也不会永远生活在这种悲痛的情绪里,祭典结束后便又变得欢欣鼓舞。
就算在那场祭典中,有些人也不是真的哀伤,只是受到周边的情绪感染,或者觉得自己应该做出哀伤的样子。
人们会怀念她,但也只是缅怀而已。也有人自内心的感激与崇敬她,这倒令宗盐感到欣慰。但宗盐最想知道的就是,华阴一族还希不希望她回来,是否会为她的回归而感到高兴?更重要的是,假如她回来了又会怎样?
从人们日常行止中得到的零碎信息,并没有明确的答案,但以宗盐的修为自可体察入微,再略做推演,自己就会得出结论。
宗盐很严厉,率领族人事事亲力亲为令行禁止,每天清晨都会敲钟唤醒族人劳作,只要她一瞪眼,众族人便噤若寒蝉。在经历艰辛的苦难岁月里,这对于华阴族的生存和延续是很重要的,他们从河泛之地迁居至此,在艰难中挣扎求存。
当年没有人反对宗盐成为领,大家也许尊敬她,但很少亲近她,谁会愿意亲近一个吓人的怪物呢?
如今的情况又不同了,河泛之地已治,让族人们能尽情去畅想美好的将来。新的领与部族重要人物如今商议的事情,就是以现今的立足地为依托,向山脚下的沃野开拓展,而没必要再迁回遥远的河泛故地了,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宗盐也清楚,不少人提到她时虽带着敬畏,但内心深处却隐约希望不要再有她这样一位领,甚至悄悄松了一口气,宗盐死得恰是时候。有这种想法的居然还不在少数,只是这些人自己恐怕也没有清醒的认识到。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形势已经不同,华阴族如今需要的也许不再是宗盐那样一位领,不能仅仅归结于人心善变或善忘,这也许就是世事的演进。对于华阴一族而言,所生的真正最重要的大事,并非宗盐之死,而是治水功成。
宗盐立于云端良久无语,玄源在一旁缓缓开口道:“天下事,乃众人之事,并不是非谁不可。如今就算你不在,华阴族亦生息如常,而且会过得比以前更好。当然了,假如宗盐姑娘继续为族长,可能比现在这位族长更合适,但你也并非不可取代。
不要说姑娘你了,哪怕中华天子亦如是,巴君少务也是一样。我夫君举荐少务陪同你一起巡视监察河泛各部,少务固然合适,但世间若无少务此人,并不等于伯禹不可治水。”
宗盐终于叹了口气道:“我明白,可是……”可是什么呢?她终究没有说出口,又语气一转道,“我曾是怎样的族长,自己很清楚,本就该想到这些的,可是终究还想亲眼。”
玄源:“我原本在贺兰山中就可以告诉你这些,但还是让你来亲眼好。你的经历太过特殊,甚至自古仅此一例。如今倒是无妨,但若不将眼前的情景将来若经历生死轮回境时,恐成心境之碍。”
宗盐的脸色原本很不好刻突然又笑了,搓了搓手道:“如此也好,不必我再费神,也不必在此耽误时日。这就去巴原找少务了,好好吓唬吓唬他!”
玄源莞尔道:“你可轻点,别把他给吓坏了!……打算怎么去呀?”
宗盐:“少务给我留了一副地图,标明了道路以及沿途的城廓村寨,走过去呗。”
玄源打趣道:“姑娘如此绝色,孤身行走漫长之路,若遇到歹人怎么办?”
宗盐又搓了搓手道:“嘿嘿嘿,若有歹人遇到我,那就活该他们倒霉了!……算了吧,我还是直接飞过去吧,这样省事。”公告: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
069、玄之又玄
虽然宗盐的“移炉换鼎”非常完美,绝非寻常意义的夺舍,但也不是没有损失,凡事皆有得有失。.』M如今的她不再拥有自幼得自于血脉的天生神力,可这也没什么关系,一位化境高人,已无必要再倚仗那些,更不必在乎世上的宵小之辈。
化境修为已有飞天之能,此番前往巴原,宗盐其实已用不着少务“借”给她的飞天神器了,但若有飞天神器之助,能省些法力度也能更快一些。宗盐说完话就要告辞,玄源又叫住她道:“姑娘莫急,我夫妇二人有一物相赠。”
宗盐笑道:“都是自家人,干嘛这么客气!您与彭铿氏大人要送我什么?”
玄源:“既然是自家人,宗盐姑娘也不必客气,就请收下吧!一枚灵丹而已,此丹名为九转紫金丹……”
玄源送给宗盐的,就是虎娃以黄鹤所献的千年灵血为药引炼制成的那枚凡人之九转紫金丹。宗盐此番因祸得福,不仅未死还脱胎换骨突破化境修为,算不算虎娃的功劳?这话不好说啊,一切机缘都太过特殊,稍有差错,宗盐便已尸骨无存,就连真仙下界都救不了她。
这三年来,宗盐历尽艰险,跋涉穿行崎岖的荒野探明地形确定修筑大道的线路一路斩除凶邪,还惩处了几十位耽误治水的部族领。虽然平安无事,实则险象环生,而且也结下了太多的仇,最后差一点连命都送掉了。
好端端的姑娘家有穷部华阴族的领,为何会有此遭遇?还不是因为虎娃当初的一句举荐!虎娃其实也心存歉意,这枚九转紫金丹,就算是他的道歉与补偿。
另一方面,若宗盐与少务的好事能成,虎娃就得叫她嫂子了,他和玄源送一件礼物祝贺倒也应当。不仅是宗盐这三年来历尽艰险,少务其实也被折腾得不轻啊,一般的礼物还真不好拿出手。
玄源将九转紫金丹送给了宗盐,顺便以神念介绍了此丹的功效,尽量显得轻描淡写。宗盐却震惊不已,没想到世间竟还有这等神丹,很小心地将其接过,却不知放到哪里才安心,最后才反应过来,此神丹也是一枚神器,甚至无需仙家烙印便可融入形神。
宗盐小心收好神丹,又神色郑重地向玄源行礼道:“多谢您与彭铿氏大人!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礼物太贵重了。”
虽说不好意思,但她还是收下了。玄源又问道:“姑娘已知此丹神效,打算在什么时候服用啊?”
宗盐很认真地想了想才答道:“我已有化境修为,这枚九转紫金丹对我的助益不算很大,但可以让少务大叔试试其神效……我损毁了人家那么珍贵的剑符,总该有所补偿才是。服用此丹凶险,我将亲自为他护法!您行?”
玄源笑道:“送给你了就是你的,姑娘想怎么处置都行。”
宗盐随即告别玄源,飞天往巴原而去。玄源望着她消失于天际,突然开口道:“虎娃,你果然料事如神!”
虎娃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没露面而已,像这种事情还是让玄源出面比较方便。虎娃的身形悄然显现,摇了摇头道:“岂敢言料事如神,我就没想到少务会将剑符送给宗盐,也没想到宗盐真会出事。”
玄源:“可你早知这一切,如今宗盐的反应,亦皆在你的预料之中。”
宗盐回到有穷部华阴族之地,今的一切会有如何感触;包括将来她若有幸堪入生死轮回境,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心障;甚至她收下九转紫金丹之后会打算怎么用,虎娃事先皆能知晓。玄源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虎娃却仍然摇头道:“不确见之,便不可证之,宛如念加于身念加于物。动念料事,已是因起,又何来如神?前识者,道之华而蠢之始,若以此自得,我与当年命煞又有何区别?
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所谓料事种种,哪怕仙家推演神通,皆是江海之流,而江海行于川谷容于川谷,修行只是体于大道。”
……
虎娃就在玄源身边,同时也出现在少务的车驾上,那是分化形神之身。虎娃与少务同车而行,不紧不慢向野凉城驶去。虎娃方才问少务,假如宗盐来了他将怎样假如宗盐不来他又将怎样?
少务沉思片刻,想必心中已有见,再开口时却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有些迟疑地问道:“师弟,我有一事不解,能否向您请教?”
虎娃:“有话就问呗,干嘛突然变得这么客气这么郑重其事?”
少务仍然很认真地说道:“我知你早已成仙,而仙家料事如神。我方才就提到,你提前留下了防备手段,应是早已预见宗盐将遭遇此难。可是您既然已预见,留下手段救了宗盐,是否也意味着你先前预见的结果便是错的?
那么您究竟预见了宗盐遇难,还是没有遇难?或者皆有可能,而您又预见留下手段可救宗盐,这才是最终的结果?”
就此事而言,少务问的可能是废话,因为如今结果已定,再谈别的可能似无意义。可是由此引伸出的思考,意义却非比寻常,尤其是对于虎娃这等仙家而言。
虎娃早就预见了宗盐会遇难,可是宗盐最终偏偏获救,这是否也意味着虎娃当时的预见是错的?可是虎娃若没有正确的预见,宗盐又怎能得救呢?
如此是否也意味着,假如虎娃没有预见到宗盐会遇难,那么宗盐便真的会遇难;可是虎娃偏偏预见到宗盐会遇难了,宗盐反而因此得救了?那么仙家预见的结果,究竟是对还是错,又该怎么样去理解?
少务进而提出了另一种假设,虎娃预见的结果并非是宗盐遇难或不遇难,而是预见自己留下什么手段后可救宗盐一命。若是这样来么虎娃的预见就是完全正确的,也是真正的料事如神。
可是这样又导致了一个新的疑问,是虎娃预见的结果导致了导致他的行为,而他的行为又导致了结果。那么虎娃的预见以及他的行为,便都包含在这一事件之内,那么是否还有人能从事件之外再去预见这一切?
若另有一位高人能预见这一切,又采取相应的对策改变了虎娃所参与的事件结果,那么问题又会回到起点,仿佛轮回无尽。那么天地间的事物,究竟可不可以预见?在这样的轮回中,仙家推演神通和凡人的见知其实已经没有区别。
仙家分化形神之法,相当于同时出现在不同的地方。少务问出这番话时,玄源恰好也提到所谓料事如神,而虎娃回答玄源的那番话,是因少务之问有感而。但面对少务时,虎娃却没有那样回答,只是送了一道神念。
神念难言述,只能勉强去形容。意识是否能决定客观的世界?在于世界本身所遵循的道。其实人们所能确认的一切,都是意识参与和观察的结果,而参与和观察的行为本身也能影响结果,凡人如此,仙家亦如此。
修士体悟大道,而大道无形无相,并不意味着他本人就是大道。观察本身就是一种参与,他能决定的只是因,或者说缘起。世上万事万物,无论谁的预言还是根据预言做出什么决定,自身就会化为动因之一,但也仅仅是动因之一。
虎娃也赞了少务一声,能有此问便已有所悟,最后又开口问道:“我曾见过有高人修行终困于此,亦误于此。”
少务:“谁?”
虎娃:“师兄认识的,你和她很熟。”
少务微微一怔,随即低头道:“是的,命煞青盐。”
关于虎娃同时与玄源和少务的这番谈话,作何解?后世有一个很著名也有趣的假想试验,叫薛定谔的猫,虽与虎娃所指的意思不同,但有些妙处却是相通的。
虎娃又务道:“我求师兄一件事,把我的彭山封地收回吧。前方便是野凉城,而彭山福地离野凉城不远,你若不着急回巴都,可在彭山等待宗盐。”说完这番话,虎娃便消失不见,而少务的意识仿佛又回归了身体,坐在车中望见了野凉城的城楼。
……
如果各地都出现洪水,被称为闹水灾;假如到处都有老鼠乱钻,便叫闹耗子。但若不同的地方都有虎娃现身,那又该怎么形容呢,闹虎娃?虎娃不仅分别出现在玄源和少务的身边,此刻在昆吾洞天中,他也站在黄鹤的身前。
黄鹤正低头道:“师尊命我暗中保护少务和宗盐,我却未能阻止宗盐遇险,实在有愧!”
虎娃位上古地仙道:“当时的情景,你已尽力,就算真仙庚辰下界,亦救不了宗盐,实在怪不得你。但你可知,自己误在何处?”
黄鹤奉虎娃之命保护少务与宗盐,不可谓不尽责;在宗盐遇险时出手相助,亦不可谓不尽力。当时的情况,连庚辰都无可奈何,黄鹤没有起到作用,确实怪不了他。虎娃今日也不是来责罚弟子的,他只是问黄鹤——其行止到底有什么偏差或疏漏?公告: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