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法会(上)
readx;大器诀可用于炼器或炼药,其玄理是感悟天地间的物性精华,但修士运用时主要是针对外物,若过分沉迷于此,则有些得不偿失,甚至会耽误自身的修行。当然了,若更进一步体悟大器诀,可知它能用于凝炼自身之形神,甚至将形神修炼得相当于一件玄妙的神器。
可是先有菁华诀采炼天地间的生机,后有灵枢诀凝炼形骸百脉中的元气,也没有必要一定去修炼大器诀。在虎娃修行过程中,早就悟出了大器诀与菁华、灵枢诀之间的传承演化关系。
至于吞形诀,本是指引修士化形、超脱众生族类之别。但在运用上,真正的大神通手段是吞形之法。虎娃自悟吞形之法的过程太过凶险与凶残,机缘亦难以重复,不适合别人效仿。而且在突破化境之前若修炼吞形之法,会给将来脱胎换骨造成隐患,所以这不是一门适合显传的秘法。
至于纯阳诀,虎娃自己感觉还没完全吃透呢,虽已修炼大成,但总觉得传说中的纯阳诀所描述的境界,应并不仅止于此,而且修炼此法很容易留于鬼神之术,他便没有轻易传授。
就算是这样,在场众人也是在惊喜中∵≧震憾莫名,能得到菁华诀传授,已经是梦寐以求的福缘,居然又得到了灵枢诀秘法。这些秘法的来历也不是秘密,在神念心印中介绍了感悟秘法的过程,这丝毫做不得伪。
自悟开创秘法之事,当然不是不可能,最早的菁华诀与灵枢诀也是先人创出来的。但当它就发生在眼前某个的人身上时,仍令所有人感觉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拥有四境以上修为,才能完全清晰地解读虎娃所传的神念心印,并有可能将之修炼入门。而在场众人的修为至少也都是四境,就连羊寒灵从横连山带来的小妖叽咕,这几年的修为也有精进突破。已化形为一位模样机灵乖巧的少年。
虎娃不仅传授了这两门秘法,还从初境开始,从头讲解修行之妙。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就是在回顾自悟修行的历程,并不涉及任何具体的神通法术,就是层层境界的感悟、谙合道之本源。以此为基础,在层层境界中能演化出什么神通手段,那就要看各人的悟性与擅长了。
讲述伴随着神念,但还有很多玄妙是不便讲的或者是不能点透的,只能给予某种指引。比如突破大成前的梦生之境,那就需要修炼者自己去印证了。
虎娃从初境一直讲到了化境,涉及到大成修为以上的感悟时,在场很多人就有些听不明白了。虎娃只是暗留神念心印,等有一天谁的修为到了,想必自会了然。但长龄与伯劳这两位大成修士,修炼至今尚未突破七境,当然是获益最多。
此番**一连持续了三天三夜,谁也不知他们究竟在谷中做什么。国君的亲随卫队守在谷口外,严禁任何人告近打扰。外人只道彭铿氏大人召集旧友相聚,大家可能太开心了,以至于饮宴了三天三夜。少务自继位以来,还从未这样耽误国事呢。
少务继位时已有四境修为,如今倒也精进了几分,但仍是四境八转。他从未中断过修炼。每天夜间亦会定坐行功,但主要是涵养恢复神气,以保持充沛的精力处置国事。却不可能像其他修士那般有大把时间闭关清修。连续三天没有理会任何国事,这已是绝无仅有的情况了。
如今少务得到了菁华诀与灵枢诀传承,对他而言太重要了,这是凝炼与调理生机的秘法,若每天抽空坚持修炼并最终入门,是对修炼不足最好的弥补。
结束**之时,虎娃特意对少务道:“师兄操持国事而不得潜心清修,但不要因繁劳而伤及生机元气,其实先君后廪当年之病根就在于此。”
少务低头道:“为兄心中有数,虽国事繁忙,这些年我也没有中断过修炼,精元充足,诸事也能处置得更为妥贴。父君当年请求师弟,将来有机会传我菁华诀,也是知道他自己的病根所在,希望我莫要像他那样……”说到这里,这位国君眼眶已经湿润了。
后廪身边曾有长龄先生这等高手,怎会不知他的病根在哪里。长龄当然也告诉过少务,少务又怎会不知父君当年的目的。
得到菁华诀与灵枢诀,在场众人中长龄先生的收获是最大的,他决定回到长龄门之后便立刻闭关。这位高人又小心翼翼地以神念暗中问道:“彭铿氏大人,你将这等秘法传授给我父子,应知我是一派宗主,是否需要起誓——不得将秘法擅自再传他人?”
虎娃则向所有人说道:“今天传授秘法之事,还望诸位暂且保密。菁华诀与灵枢诀秘法,我既已传授给大家,就不禁止诸位将来再传门下弟子。但如今须注意,暂于门中秘传、勿对外公开,选择传承弟子也须严格考察,将来不可因此遗祸,决不可演化邪法流害世间。”
有人说杀人的刀没有正邪之分,只在于握刀的人所做何事。这话应该是正确的,但这个道理却不能引申到人所修炼的秘法中。比如菁华诀是采炼天地间的生机,本是堂堂正正的大逍遥之法,可是若有人悟透其玄理,未尝不可创出另一种秘法,专门炼化吸取他人之生机为己所用。
如果有人专门修炼这等邪法,以维持自己的生机寿元欲鼎盛青春,那么最好的采炼对象就是世上的其他人,尤其是修为不俗的修士。这样一个魔头,得害多少人,又会带来多大的祸患?
当然了,想把菁华诀的玄理悟透、再创出这样一门邪法,非常不容易,至少也要有大成以上修为并将菁华诀修炼大成,冒着各种凶险进行多次尝试,才有可能成功。
这样的高人既然已将菁华诀修炼大成,本人自不必再修炼这种不仅凶险、而且难容世间的邪法了。可是世事难免万一,千百年中保不齐会出现某位修炼狂人,钻研各种秘法尝试各种演化。创出这般歹毒的邪法。就算他自己不修炼,不慎传承下去让后人修炼了,也是祸患啊。
不说别人了,如今的虎娃只要愿意,他自己就可以创出这么一门邪法。而在场众人,目前只有长龄先生有可能做到这一点。所以虎娃让长龄先生立誓,以后绝不这样做,而且再传弟子时,也要让弟子立同样的传承之誓。
不仅是长龄立誓,在场所有人都要立下同样的传承誓言。他们现在还没有本事创出那等邪法。也可能永远都没有那个本事,但保不齐谁在将来会有那样的手段,所以虎娃要把话说在前面。
虽然对一位修士而言,只要有神通法力在身,想害人有得是手段。但修出神通法力之后依仗它为祸,与所修的秘法本身就必然会为祸,完全是两个概念。
就如那“传灯”的典故,虎娃很清楚世间必然有那等邪法存在,就像人道的演化中难免会遇到各种世事。这样的邪法一般人是创不出来的。能创出来的高手也未必去修炼,最怕的就是得到邪法的后人去修炼,因为修法的难度,可比创法的难度低多了。
就拿菁华诀来说。当然极少有人能自悟而创,太昊与虎娃毕竟太罕见了,但在场的四境修士,得到前人传承后。却都有可能将之修炼入门。
长龄、伯劳、羊寒灵当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立下了传承誓言。其他人或许还不明白究竟,但也立下了同样的誓言。此番法会才算正式结束。
少务又对伯劳道:“您操持国事多年,亦耽误修炼多年。曾听父君说您,早有隐居清修之心,我也明白这几年您是为了扶持我,才继续留任工正大人。如今得到彭铿氏大人所传秘法,您老若想辞任闭关清修,侄儿定不留难。若有什么吩咐交代,侄儿也一定全力照办。”
有大成修士帮国君办事,这种情况倒很常见,但像伯劳这样多年担任工正、亲自操持各种凡俗事务,倒是极为罕见的。后廪与伯劳亦是结义兄弟,所以这些年才会在国都中辅佐两代国君。
少务当然清楚伯劳付出了什么,如今长龄先生打算立刻回山闭关,伯劳恐怕也有这般想法。少务不想让这位老大人为难,主动开口提出此事。
不料伯劳却摇头笑道:“若是三天前主君如此说,老臣恐怕就高高兴兴地辞任清修了。但今日听彭铿氏大人**,结合自身修行印证,我亦有所悟。这些年来我任工正处理诸般事务,但修为并不比长龄贤弟差多少。
我一直就是这么修炼的,理俗务而求安然心境,亦是一种修行,同时也是对世事之感悟,传说当年的理清水大人曾说过这样的话,如今看来传闻是有道理的。若主君觉得老臣尚能称职,就让我在工正任上多留几年,或许这就是突破七境的机缘。待到我想辞官清修之日,自会向主君提出,既有今日之语,届时主君也不必再挽留。”
这对于少务来说,当然是好消息,上哪儿再找伯劳这样一位重臣?如果伯劳现在需要闭关清修,少务断不会耽误他的修行,可是伯劳自己要求留在工正任上、寻找突破七境修为的机缘,少务当然更求之不得。
伯劳可能是个特例,而在场的大部分人,听闻这场**之后,其实或多或少都需要一段时间的闭关,以感悟消化收获。但他们中有不少人亦在国中任职,若是都闭关了,很多事情就会耽误,这些都需要少务去操心安排。
比如虎娃这位学正大人,也不能指望他到国都中亲自管事,而侯冈与西岭这两位副学正假如都闭关的话,巴室国的学宫干脆就关门算了。少务于是就和这两位大人商量,让他们轮流闭关清修,同时再推选出色的官员辅助理事。
盘瓠则说道:“少务师兄,我恐怕要辞去将军之职了,打算就在彭山中闭关,至于需要修炼多久,我也说不好。”(未完待续。。)
076、法会(下)
readx;藤金、藤花带给大家一个好消息,彭铿氏大人此番出关已突破化境修为,将在彭山道场中召开法会、讲解修行之悟。道场中所有人皆是有缘者,皆可听闻妙法。这个消息太轰动了,闻者欣喜若狂。
虎娃暗中给羊寒灵以及众弟子下了个命令,包括暂时隐匿没有现身的林枭在内,大家都要关注道场中有谁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使用各种手段向外界传讯,或者连夜离开去报信。
虎娃出关并突破化境修为之事,外人尚是初次听闻。法会将在明日后举行,对于来到这里的修士皆是难得的机缘。而彭山道场地处偏僻,假如有人此时离开去山外,届时恐怕就来不及再赶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离去的人,肯定就是带着任务来的,随时要向外界禀报这里的动静,这么重要的消息必然要在第一时间送出。而有人就算没离开,也通过岩鸽一类的手段向山外传信,投奔彭铿氏大人门下却准备好了这种远程传信的手段,无疑也是早有目的。
有羊寒灵这位七境高手,还有林枭这位会飞的妖修化为原身在暗中盯着,这些人的动静虎娃心知肚明。但他既没有阻拦谁离去,也没有截断任何人传出的消息,第二天一大早,法会照常举行。
连夜走了七、八个人,其他绝大部分修士还是留下了,包括各宗门的值守弟子,留在这里的人全部参加了这场法会。举行法会的地点就在龙血宝树下,虎娃坐在高坡上,其余众人在低处依次席地而坐。
大家先向彭铿氏大人行礼,恭祝他突破化境修为,虎娃一一还礼后便入座**。他今日所讲的内容。与幽谷中那三天三夜的**并没有太大区别。但虎娃并没有传授菁华诀与灵枢诀,就是谈初境直至化境的修行感悟,在场修士能听懂多少算多少。
虎娃这次只讲了一天一夜,回顾自己的修行,同时也在回顾他走过的这条路上,所见证的其他各种修士的修行。讲着讲着,在场者便呈现出各种不同的神情。有人凝神专注而听;有人若有所思、露出疑惑之色;还有人已有些不耐烦,眼中甚至有嘲笑之意,但又不好当众显露出来。
虎娃所讲的内容。未免也太简单了!他只讲层层境界的修炼根本,每一层境界的修炼所蕴含的玄妙意境,有哪些感受、理解与思考。他并没有介绍任何具体的神通手段、甚至连最简单的法术运用与演化都没有提及。
在场者都是修士,最低是二境,最高已突破了五境,这些人既然已迈入初境得以修炼,当然都有各自的师承来历。虎娃所讲的东西,大多是他们都知道的。就算此前有未知之处,只要将来境界到了,也自然便能印证。
世间各派宗门传承。都有其特点与独门秘法;高明的尊长,亦能根据弟子的资质与擅长不同,给予各种针对性的指点。而虎娃所讲的内容。却没有任何针对性,也没有指导这些修士如何使用神通法力,甚至没有告诉他们如何才能更好地破关精进,听上去仿佛就是在空谈。
突破层层境界的秘法,各宗门皆有传承都有,否则大家都是怎么修成的?比如武夫丘秘法,有炼剑、御剑、剑阵、剑符之术,借助剑术修行。印证层层境界之妙,造就了历代无数高人。
可是若是武夫丘尊长为弟子**,却只字不提剑术修炼,也根本不去指点炼剑、御剑、剑阵、剑符之术,那又何必用他来讲呢?
比如虎娃讲到了四境,听上去只是在做介绍。修炼至此元神清明,能粹炼初境中显现的神识、感悟纯净的物性,便有炼器之能。将物性纯净的天材地宝炼化为器。能与身心一体,三境中的御物之功更进一层,便有御器之妙。
但虎娃根本没讲任何具体的炼器、御器的诀窍,只讲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感悟的玄理,至于该怎么炼化与操控法宝。完全都需要听闻者自己拥有了相应的境界后去演化印证。
有人听得很专注,感觉大有收获。全心解读神念唯恐有任何遗漏。而有人则有疑惑,虎娃讲的是各派传承中都有的东西,堂堂的化境高人,在巴原上拥有如此盛名,**的内容居然这么简单,丝毫没有独特之处。
是虎娃故意藏私或有心敷衍吗?有人已经忍不住在内心嘲讽,甚至想大笑了。谁也不会认为虎娃是浪得虚名,毕竟修为境界在那里摆着呢,但他藏私敷衍,那是肯定的!
这么多人冲着彭铿氏大人的名头前来投奔,彭铿氏大人不好随意打发,所以就来了这么一场可有可无的法会,既没有给大家指引真正的秘传手段,却为自己搏得了好名声。
在场者的各种情绪反应,怎能躲得过虎娃的眼睛,但虎娃心中波澜不惊。在场的有各地的散修、各宗门的传人,甚至还有隐藏身份的妖修。大家的传承不同,修炼的根基以及资质、擅长的手段不尽相同,而虎娃的指引却毫无分别,合适在场的每一个人。恰恰就是这一点,还未曾有人做到过!
虎娃所讲的妙法,确实是各派传承中都有的内容,却清晰透彻、谙合道之本源。虎娃其实是在解答一个问题为何自古以来会有各派修炼宗门,众人得到不同的秘法传承,为何都能求证同样的层层境界,直至踏过登天之径?
那是因为他们所修炼的秘法之中,都包含了同样的玄妙,能印证同样的境界、谙合道之本源,这才是修行的根本。有的传承不论再精妙,假如缺失了若干根本内容,依此修炼到某种境界就会止步不前,无论下多少苦功都不会有突破。
比如开山劲这门功夫,最高可修至武丁功的极致之境,而武丁功的修炼也是无穷无尽,但永远只相当于二境修为,掌握不了三境御物之功。
秘法传承有不足,也并非意味着修士本人一定无法突破。修炼到一定境界后,有的人自会有所感悟,从而找到迈出下一步的精进机缘,再根据自己修行中的印证,弥补传承的不足,便能再传于后人。但也更多人将终身止步不前,甚至有人会误入歧途,遭遇大凶险。
虎娃今日讲的内容,可以指引在场的所有修士层层精进直至化境,在此基础上,甚至可还以演化出各派宗门传承。但这些人能不能修成,则是另一回事了。
一天一夜过去了,虎娃最后讲了一个“传灯”的故事,而在幽谷中那场私秘的“小法会”上,虎娃开口最先讲的就是这个故事。
有的人如痴如醉,甚至已当场入定。而有的人早已不耐,但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们更加来气。虎娃竟然闭上了眼睛,整整一个多时辰没动也没再说一句话。面前还有上百号人呢,难道彭铿氏大人就让大家干瞪眼等着?这叫什么法会!
可是来气归来气,也没人敢乱动乱开口,彭铿氏大人既然没有宣布法会结束,那么就算他坐在那里不说话,也等于法会仍在进行中。这些人既然参加了,谁又能擅自法会,敢怒也不敢言呐。
别看巴原上针对彭铿氏大人的流言四起,有些人假如到了外面,可能也会说彭铿氏大人的坏话,但当着彭铿氏大人的面,却没有一个敢找麻烦的。
一天一夜的**还好说,无论感受如何,总有东西可以听,但最后这莫名其妙的沉默不言,对有些人来说倒是最难受的,谁也不知彭铿氏大人要沉默多长时间。还好虎娃并没有打算一直这么坐下去,一个时辰后便睁开了眼睛。
虎娃起身行礼道:“诸位慕我之名,不远千里从巴原各地来到彭山,或在我府中为客,或欲投我门下效力。而我数年未归,归来后又立时闭关,叫诸位久等了,也怠慢了客人。今日这场法会,就是表达我的歉意与谢意。
我是一介修士,如今已突破化境,于凡俗实无可争,于国中既不欲掌权,于府中亦不必养士,只能以这场法会为谢。况且如今巴原上关于我的流言四起,诸位继续为我门中之客,恐不利于大家的清誉。自今日起,彭山为清净道场,请诸位就此散去吧。”
虎娃的声音带着玄妙的法力,将那些仍在定境中的修士们唤醒,却不对他们的元神造成惊扰。他方才那一个时辰的沉默不语,原因之一就是让这些修士在听闻**后及时入定感悟收获,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此刻却难有人理解。
彭铿氏大人表明态度,要送客,但他没有直接撵人,特意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召开了这场法会。这些人来时虎娃不在家,藤金、藤花都好生接待了;但如今主人回来了,不想收留他们,谁也不好说什么。
就算心里不高兴,场面话还得说得漂亮,大家纷纷表示对彭铿氏大人的敬仰之情,并为这段日子的打扰致歉,感谢高人无私的妙法指点。然后众人回到各自的居所收拾东西,陆续离开彭山,只有那三十多名各宗门的值守修士仍留在此地。
有人当着虎娃的面不敢多说什么,回去收拾东西时却是慢吞吞地,私下里又向藤金、藤花央求,能否通融一番,让他们继续留在此地清修、同时为彭铿氏大人效力。一向很好说话的藤金、藤花此刻却板起了脸,申明这是师尊之命,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仅是藤金、藤花在这里,虎娃的弟子灵宝、猪三闲也都在这里,还有羊寒灵寒着脸监督众人,彭山封地中的客人们最终都被打发走了。(未完待续。)
077、不笑不足以为道(下)
readx;来自各地的散修,以及那些自称散修实则来自各方势力的“卧底”,结伴离开彭山封地,等到已走出很远,有人才很不满地嘀咕道:“我大老远地跑来投奔彭铿氏,还辛辛苦苦等了他一年多,居然说打发走就打发走了,连盘缠都没送!”
也难怪他会发这样的牢骚,巴原上各大宗族权贵,自百年前的内乱之后,便渐有养士之风、招揽奇人异士为己所用。在场的这些修士,投靠到很多地方都会受人礼待,若是有事要离开,主家也会送上一笔盘缠。如此既搏声望又结人缘,主家反正也不缺这么点财货,何乐而不为?
彭铿氏大人可是如今巴原上最炙手可热的权贵,不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连礼贤下士的样子都不做了?直接就把在山中待了这么久的门客全赶走了!但虎娃不仅是巴室国中的权臣,如今亦是一位化境修士、巴原七煞中最新的虎煞,他就这么做了,谁都不敢当面说什么,离开之后才会私下发牢骚。
旁边有人劝道:“我们又不是彭铿氏大人请来的,只是两位管家好说话,招待了我们这么久……身为修士,彭铿氏大人在法会上的指点,已是此生难得的收获。”
又有人嗤笑道:“难得的收获?各派经宗门传承中都有的东西,非得听他来讲?想必你是偏远之地的散修吧,不知彭铿氏所讲的内容,其实简单至极。”
那人却摇头道:“简单?彭铿氏大人所讲之妙法,若你已经知道,当然觉得它很简单。若你原先并不知,听他开口说了,可能也会觉得原来不过如此。但你想没想过。假如没人能告诉你这些,你自己要用多久才能参悟?”
旁边亦有同伴点头道:“是的,彭铿氏大人所讲,是层层修为从初境直至化境之根本,若你能迈入初境得以修炼,就算并无师承,也有可能依此修至化境,不论你是怎样的修士、出身于何派宗门。一日之法会,百年之修行。”
有人问道:“你怎么能肯定。难道已修至化境了?”
那人反问道:“我修不修至化境,与你何干?而你能否修至化境,又与彭铿氏大人何干?”
说着话已有人停下了脚步向同伴行礼,告别道:“今日听彭铿氏大人讲解妙法,忽有所悟,就打算在这彭山中结庐而居,勤习之。”
他这么一开口,就像是一种提醒,当即又有十来人站定,他们放眼望着四周。已经打算留在彭山了。有人大笑道:“在这里找个地方清修吗,就修炼彭铿氏所传之法?得了吧,跟我走!我给你们介绍个更好的去处……”
虎娃的“产业”包括都城中的府邸、都城外的一座田庄、彭山中的一片封地。他最早的封地就是那片飞蛇幽谷。初时方圆十里;在百川城之会后他的功劳已太大,少务都不知道该怎么封赏了,便把彭山深处那片生长着龙血宝树的禁地也赐给了他。
彭山禁地离飞蛇幽谷有点远,少务很大方,将从禁地到幽谷这一条狭长的山野地带,干脆也全部赐予虎娃为封地。反正这里是人迹罕至、无法开垦利用的山野深处,对少务而言只是画个圈而已,并不需要巴室国付出多大实质性的代价。
整座彭山很大。虎娃的封地也只是山中一块狭长的地带,他的封地之外还有大片山野呢。这些人就在虎娃的封地周围留了下来,于山野中开凿洞府或结庐而居,而其他人要么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要么大笑而去。
……
虎娃没理会这些人在做什么、说什么,只他一直站在龙血宝树下并未离开,神情也异常恭谨。侯冈则侍立一旁,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侯冈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的师尊仓颉就打过招呼,要在虎娃出关后、公开露面之时前来拜访。
可是虎娃已经公开露面两天了,也未见这位前辈现身,许是仓颉不想打扰了他的法会。此刻道场中已经重归清净,虎娃站在原地躬身行礼道:“仓颉先生。您已经来了吗?”
侯冈闻言好奇地四下张望,他清楚自家师尊只要说来就肯定会来。方才说不定就在一旁听虎娃**,但无论展开神识如何搜寻,都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别人。然而虎娃刚刚开口,就听见仓颉呵呵笑道:“我已经来了一天一夜,就坐在这里听你**,获益良多啊!”
随着话音,仓颉的身形便出现在虎娃眼前。没看见他的时候,怎么都发现不了这里有人,可等到一眼看见他时,又感觉他理所应当早就坐在这里。
仓颉就坐在虎娃的正对面,离得大概不到两丈远。虎娃**之时,众人在他的前方三丈外呈扇面形环坐,也就是说,仓颉堵在大家与虎娃之间最中心的位置坐了一天一夜,却没有任何人能发现丝毫的端倪。
虎娃赶紧与侯冈一起上前行礼,心中吃惊不小啊!想当年在龙马城外初见仓颉时,虎娃还只是一名四境小修士,那时看不出仓颉的修为深浅当然很正常。可如今虎娃已经突破化境了修为,这是凡人迈过登天之径的最后一步,化境之上,便是传说中的飞升成仙了。
虎娃初入化境未久、修行岁月尚短,论神通法力也许还不能与世间修炼多年的高人相提并论,但从修为上已没有境界的差别。若同样是一位化境修士,擅长隐匿形神的秘法,或者借助特殊的神器,躲在附近未被虎娃发现倒也正常。
可是仓颉就大大方方地坐在他眼前这么近的地方,而且处在那么多人环绕的中心位置,接受神念听闻**,虎娃居然不知他在这里。这修为已不仅是惊世骇俗了,就连虎娃这位化境高人都被吓了一跳。
方才虎娃开口询问时鞠躬行礼,因他知道仓颉已至,只是不知人在何处,却恰好正对着仓颉。
仓颉拱手还礼,又看着侯冈笑道:“这些日子你留在巴室国中历练,官做得还不错,不仅将文字传于百姓,也教授了为文之道。……而如今文字已传,编撰典籍之事,是不是也该着手准备了?如此方得历练圆满。”
侯冈答道:“弟子心中已有谋划,还与巴君少务商量过。而巴君的意思,是等学正大人回来主持此事。如今虎娃师兄已经回来了,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仓颉:“虎娃最近会很忙,但此事也不着急,想编撰典籍,须胸中有天下篇章,你还得好好再准备准备,那位西岭先生,也能帮你不少忙。……虎娃小先生,你真是令我很惊讶,短短数年时光,便已突破化境修为!”
虎娃:“不敢在先生面前谈修为,您方才真是吓了我一跳。晚辈心有疑惑,您如今究竟是何等修为境界,而人间修士,又怎能有您这样的修为境界?”
仓颉看着虎娃,意味深长道:“其实我也很惊讶,人间竟有你这样的修士!听闻了你这场**,今日方知,我能遇到你实在太难得。……这道场中还不够清净,有没有更好的说话地方?”
虎娃:“我前段时间闭关的幽谷,倒是更清幽的所在,绝无他人打扰。”
仓颉:“我知道那个地方,我们就去那里好好聊聊吧。……侯冈,你就留在此地等我,看看道场中什么需要收拾的,你也帮帮忙。”
仓颉好像有事想单独交流,虎娃正准备飞天引路,仓颉突然朝他一甩袖,一股玄妙的法力笼罩而来。若是换作别人,虎娃定会怀疑对方欲出手偷袭,但此刻却任由仓颉施为。
被玄妙的法力包裹,周围一片恍惚,瞬间不知身在何处,待天地情景重归清明之时,虎娃发现自己已经来到那幽谷中的金铃藤下,仓颉仍然笑呵呵地坐在前方,两人的姿势仿佛都没动过。
这是什么样的大神通手段,仓颉仿佛是带着虎娃破开空间,片刻功夫就直接穿行到了这里!虎娃有点傻了,本以为自己已修至人间最高境界,转眼间却见证这等仙家神通。
虎娃习成了吞山魈之形,也掌握了那妖修肖神所擅长的扭转空间的“小神通”,所以他更能体会到仓颉此刻所施展的手段不凡,就是传说中能移转与开辟空间的仙家“大神通”,至少比他的修为高出了一个大境界。
虎娃的震惊,正是因为这种境界的差别。拥有化境修为,已是登天之径上修炼的极致,那么比他至少还要超出一个大境界,不是应该早已飞升登仙了吗?
虎娃并没有感受到仓颉运用了如何强大的力量,实际上,他们只从虎娃的封地一段来到了另一端。但境界的差别,真正的玄妙并不在于此。比如有人力大无穷,能举起一座山,但他若没有掌握三境御物之功,也不可能隔空御物拿起一块小石子。
一座山与一块石子孰轻孰重,这显而易见,假如一座山砸下来,也能砸死一名普通的三境修士,但其表现出的修为境界是不同的。那位人不论再有力,若此生未突破三境,也不可能用另一种方式“拿”起一块石子。
仓颉仿佛没有看见虎娃目瞪口呆的样子,打量了一下周围,点头赞道:“真是清修安居的好地方,看来你打算在这里建造自己的修行洞府了。此处尚无法阵守护,否则我也不能就这么轻松来到。那边种的金铃藤有点意思,应该是你正准备布下的法阵吧?”(未完待续。)
078 问道(上)
虎娃张着的嘴里简直能塞下一个鸡蛋,下意识地点头道:“呃,先生都看出来了。……您方才施展的到底是什么神通,是移转与开辟空间的仙家手段吗?……有话在哪里不能说,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您就是想让我见识一番吧?”
仓颉笑道:“因为我不想有人打扰,假如有高人在暗中窥探和关注,我来这么一出,应能把他们甩掉了。方才那里人多杂乱,不便施法将所有发现和未发现的人都打发掉,,而且有些话,最好别全用神念交流。”
虎娃心中有无数未解需要向仓颉请教,但仓颉既然把他带到这里来,显然就是有话要告诉他,于是问道:“先生,您今天找我,有何指教?”
仓颉一开口,便让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虎娃又愣住了,好半天没有答话。只听这位高人道:“你身上有太昊的气息。”
太昊的气息?虎娃幼年时曾在太昊遗迹中修炼,还吃了那么多不死神药,形神中的很多神器也是从那里带走的。但虎娃很肯定,自己身上并没有那所谓的气息,诸般神器都是自己亲自炼制的、完全融入形神,他人看不出任何痕迹,否则他也不敢公然行游巴原。
难道这位高人已看出了什么端倪,或者已知道他的来历,虎娃一时不知该如何做答。仓颉看着他傻傻的样子又笑了,解释道:“不是说你这个人,而是你身上带的东西。那枚兽牙是太昊天帝当年在人间亲手炼制,其中的神魂烙印也是他留下的。”
虎娃得到兽牙神器时,便继承了掌控神器的神魂烙印。突破大成修为后便可自如使用,照理说已能融入形神。但虎娃从小佩戴此物习惯了,仍然将这枚兽牙就挂在脖子上,就像巴原上常见的饰物。
虎娃并不清楚这件神器当年是谁炼制的,反正肯定不是山神理清水。有可能是太昊天帝所留,如今听了仓颉之言,其来历倒是完全确认了。他摘下兽牙道:“我是因偶然的机缘得到了此物,也得到其神魂烙印传承。先生不仅能认出它是一件空间神器,难道还能分辨出祭炼者所留下的神魂烙印?”
仓颉呵呵一笑,伸手摸出了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兽牙:“我能看出来。你戴的兽牙是一件神器;但其神魂烙印由你所掌控,我怎知那是一件空间神器?只是我曾得到过同样的一枚,与你那枚兽牙是同源之物,亦是当年太昊天帝留于人间,所以能认出来。”
虎娃长出一口气:“原来如此!……仓颉先生。请问您是否已迈过登天之径,不久后就要飞升成仙了?”
也难怪虎娃会有此一问,他见过啸山君遗蜕,也得到了啸山君传承。啸山君当年便迈过了登天之径,并炼制了三件神器留于世间,然后飞升仙去。有个问题虎娃一直不太明白,迈过登天之径的修士,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
照说他们不是应该已经飞升成仙了吗。为何很多人还能短暂地留在世上,安排好一些事情、留下一些东西再走?这在人间短暂的驻留,究竟是多长时间。又是什么原因?
按虎娃原先的猜测,应有两种可能。就像他突破化境之后,也需要一段时间巩固修为,迈过登天之径者,彻底将境界掌握与感悟清晰,然后才可以真正地飞升登仙;或者修炼到一定程度。便无法再留于凡间,必须飞升而去。
对这个问题。啸山君并没有留下答案,虎娃也找不到人问去。然而眼前的仓颉应已迈过登天之径,是最好的请教对象。仓颉却反问道:“谁说迈过登天之径就一定会长生仙去,又一定能登天飞升?”
他将虎娃给问懵了,虎娃一摊双手,那意思分明是——您问我,我问谁去呀?迈过登天之径的是您,又不是我!
看着虎娃的傻样,仓颉笑呵呵地摆了摆手道:“把你带到这里,就是想和你聊这些的。不要着急。有些事情我不会直接回答你,恰恰相反,它正是我想问你的。你好像已经看出我方才施展的是何种神通手段,但你却不知——我是如何施展的。
就从你手中这件空间神器说起,它能装不少东西吧?为何装了那么多东西,还是一枚兽牙的份量?照说你就把它放在地上,不施展神通法力御器,那么重的东西应立时陷入土中才是,为何它毫无动静呢?”
说着话,仓颉将他的那枚兽牙轻飘飘放在了地上,虎娃也跟着效仿。不知仓颉的空间神器里装了多少东西,反正虎娃自己装的东西可不少,假如所有的份量都压在兽牙这么小的面积上,肯定就会直接陷入土中。
虎娃答道:“所谓空间神器,应该是以仙家大手段所开辟的另一个空间。”
仓颉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个原因!那你可知如何祭炼空间神器?”
这番话中终于带着神念,告诉了虎娃如何祭炼空间神器。按仓颉的说法,其实“很简单”,只要掌握了移转与开辟空间的大神通,就可以办到。但“可以办到”与“能够办到”是两个概念,真想炼成一件空间神器亦颇不容易。
首先必须选择合适的天材地宝,将材质祭炼到可以打造空间神器的程度非常困难,要时刻运转开辟空间的大法力,耗费心神法力甚巨,且不能出一丝差错。其实虎娃的兽牙神器中就有能炼制空间神器的天材地宝,便是他从啸山君洞府四壁削下来的那些石料。
啸山君所炼制的啸山印,其实也有空间神器之妙,用的就是同一种材质。虎娃此刻了解了如何去祭炼空间神器,但以他如今的修为,就算知道该怎么做也是办不到的。若不是虎娃恰好掌握了扭转空间的“小神通”,恐怕都不太容易能听得懂。
虎娃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先生指点!但以我如今的修为,还无力印证。”
仓颉:“你现在就能明白,已令我喜出望外。既已知祭炼空间神器的玄理,那么你可知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装入空间神器?”
虎娃答得很干脆:“活物!”想了想又补充道。“倒也不是不能装活物,但要抹杀其神魂。”他使用兽牙神器已有多年,当然清楚神器空间能容纳何物,不是不能把一只兔子放进去,但活兔子不行、只能是死兔子。
仓颉又笑眯眯地追问道:“你那根竹杖,又是怎么放进去的呢?”
虎娃又是一怔。看来自己的事情,这位前辈了解得很多呀,许是一直在暗中关注。他那根竹杖曾在野凉城的公堂上出现过,后来又被虎娃收起,当然是被收入空间神器了。
虎娃又解释道:“那根竹杖保持生机不失。是我以菁华诀祭炼的,它已是一件天材地宝,但在寻常情况下并不能算一件活物,并无主动之灵智,宛如未发芽的种子。……关于我修炼菁华诀之事,还请先生不要泄露出去。”
虎娃已将菁华诀传给侯冈,当然没打算瞒着仓颉,他很信任这位前辈。仓颉当年已将灵枢诀的传承留给了他,如今又认出了兽牙神器的来历。假如仓颉真想对虎娃不利,或者想逼问某些事情。早就不会好好地这么坐着和他说话了。
仓颉笑了笑:“你放心!谁都有自己的隐秘,我不会泄露出去。……方才说空间神器不可收取活物,你可知原因?”
掌控了空间神器的大成修士可能都由此疑问,但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去深究,反正知道有怎么回事就行,至于为何会如此。皆可归结于一个简单的答案,那是仙家大神通手段。非凡人所能知。
仓颉此刻却要问虎娃,虎娃已知祭炼空间神器的玄理。便思忖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此刻就很难用语言描述了,只能借助神念,勉强可以概括为——那本就是一个没有生命存在的空间,它是以开辟空间的大法力造就,就像另一个世界,没有生灵的存在。
明明是虎娃有疑惑想请教仓颉,但此刻却是仓颉在不停地问虎娃问题。这位高人又问道:“回顾往日之修行,你有没有联想到什么?”
换个人也许答不上来,但虎娃刚在彭山中举行了那场公开的法会,回顾的就是层层境界修行之妙,立刻便反应过来道:“御物之法。”
仓颉很满意地点头道:“是的,御物之法无法操控有主动灵智的活物,你只要到了这个境界,便应知晓原因。那是别人的身体,不是你的身体,简单的御物之法,不能占据有主之意识。
所以曾经有个笑话,有人混在战场上装死尸,想刺杀走过的将军。但这位将军只要有三境修为,以神识扫过、伴随御物之法,就能察觉有人再装死,这样的刺杀很难成功。”
虎娃亦点头道:“这也是查检周围是否有人潜伏的一种方式,以御物之法无法触动的事物,尽管表面上伪装得再好,也一定是活物。但这个法子对高人无效,如果连对方的存在都察觉不了,就无所谓御物之法能否触动了。
但您说的那种刺杀,倒也未尝不可能成功。时刻展开神识倒也罢了,但对于一名普通修士而言,以御物之法暗中触动周围的所有事物,只能在特殊情况下偶尔为之,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如此。否则不等别人来刺杀,他自己就先累趴下了。”
仓颉又笑了:“对对对,是这个道理,方才有些扯远了。其实我想说的是,修行有层层境界,每一层境界的玄妙都贯穿始终,哪怕是仙家神通,也包含着最基本的初境手段。……但话又说回来,你可曾见过能容纳活物的空间神器?”
虎娃摇头道:“还没有见过,而且先生方才所介绍祭炼空间神器的玄理,便已决定了这种情况不可能存在。”
仓颉饶有兴致道:“真的是这样吗?假如换一种方式祭炼呢,它甚至能容纳天地山河,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虎娃的脑海中忽有灵光一闪,立刻点头道:“有,仙家洞天结界!”(未完待续)
078、问道(下)
readx;仓颉提的问题看似零散,跳跃性极大,但其中蕴含的玄理却一脉相承。换别人可能脑筋转不过来,而虎娃可是去过炎帝行宫的,当然能反应过来。仓颉微有些惊讶道:“你见识过仙家洞天结界吗?以你现在的修为,若未得洞天传承,也是不可能打开那种地方的。”
虎娃坦言道:“我曾有机缘到访过一处仙家洞天,那里不是我发现的,也不是我打开的,而是洞天的主人打开门户请我进去做客。我曾发誓不将那里的秘密外泄,所以详细的情况就不便告知了,请先生谅解!”
仓颉:“告诉你有这么个地方,还请你进去做客,看来那洞天的主人与你颇有缘法。这种隐秘,当然不能轻易泄露给他人,你不必向我道歉,我没告诉你的东西还多着呢!……你既见识过仙家洞天结界,可知它是如何打造的,与空间神器又有何区别?”
方才仓颉还对虎娃介绍了如何祭炼空间神器,但此刻就是纯粹地发问了,没有任何神念解释。假如换做昨天的虎娃,绝对答不出这个问题,但了解了空间神器的祭炼方法后,他已受到了很多启发,沉吟着开口道:“晚辈只能略作猜测,答案不能肯定。”
仓颉一摆手:“你就尽管猜吧,至于今日猜的对不对,将来若修为到了,自有办法去印证。”
据虎娃猜测或者说推测,打造仙家洞天结界有两种方式。第一种就是布置空间法阵,将现有的天地山河容纳其中。但以这种方式打造的仙家洞天结界,与仓颉所提示的空间神器玄妙并非一脉相承,而且只要以**力破开空间法阵,那么所谓的仙家洞天结界就会暴露在世人眼前。
如果参照空间神器的思路。其实还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就是开辟本不存在的空间,但不像空间神器那样炼化于一件法宝中,而就是在天地山河中衍生,化为另一片天地山河。它就在这个世界上,但若不掌握开启门户方法,便谁也进不去,就相当于不存在一般。
神民丘中的炎帝行宫,是以哪一种方式打造的。虎娃并不清楚,以他当时的修为也根本看不穿究竟。虎娃甚至不敢肯定,这第二种方式究竟存不存在,因为那只是一种理论上的推测。
但可以肯定是的,后一种方式比前一种方式境界更高,想开辟足够大的仙家洞天,不仅要耗费难以想象的大神通法力,且需要漫长的岁月,这还是建立在此种手段真的存在的基础上……
仓颉听了虎娃的回答,眼中的欣赏之色越来越浓。甚至有惊喜的神采闪过,又问道:“假如你说的第二种方式真的存在,那么所打造出的仙家洞天结界。与普通的空间神器又有何区别?它为何能容纳天地山河,其中甚至有生灵繁衍?不要怕自己猜的对不对,尽管答!”
虎娃:“晚辈不是在猜,只是在想,按先生提示的玄妙。神器空间毕竟是完全独立而封闭的,但那样的仙家洞天结界,其实就融合于天地间。它并非原有的天地山河,也没有侵占世间已有地域。而是凝炼天地灵息、开辟了另一个空间。
开辟这样的仙家洞天,其实与祭炼空间神器的玄理一脉相承,但境界更高、手段更玄妙,难度更是大得超乎想象。若不掌握开启之法,外人无论如何是进不去的,就算找到它存在的空间结点,以**力攻破,也只能让这片空间崩坏消失。”
仓颉感慨道:“孩子。你方才的推测完全正确,我还可以告诉你,世上真的存在那样的仙家洞天结界。……其实这个世界,远比人们所能看见的要大得多!”
虎娃惊讶道:“真的存在那样的地方,难道您不仅知道。而且还发现过?”
仓颉淡淡一笑:“不用我发现,其实赤望丘就有一处。甚至人人都曾听说,只是想不到其来源是这么回事。……那处仙家洞天结界倒是不大,方圆数十里而已。”
虎娃:“赤望丘中有那样一个地方,先生怎能此肯定?”他当然吃惊不小,方圆数十里还不大,简直比整座赤望丘道场的范围都大了。这样的宗门隐秘之事,虎娃从未听说过,就是不知玄源是否知晓。
仓颉解释道:“赤望丘中有一株琅玕玉树,生长在第七峰后山的一处秘境中。而那处秘境,只有历代宗主才能进入,这在巴原上有很多人都曾听说。你以为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就是一片融入天地间的仙家洞天结界,为当年的少昊天帝亲手开辟。”
虎娃长出一口气道:“原来如此!赤望丘中尚有这等传承隐秘,不知还有何人知情?”
仓颉:“除历代宗主之外无人知晓,就连山中长老亦不知。但就算赤望丘历代宗主所掌握的情况,也没有你方才了解得清晰。他们只知是少昊天帝留下了一处不可思议的秘境,至于这秘境是怎么回事、如何打造的,则并不清楚。”
虎娃赶紧摇头道:“我可是啥也不知道,都是听先生您说的!”
仓颉却意味深长道:“每个人来到世上时,都是啥也不知道,一切皆从见知中思悟,万事为其师、万物为其资。我方才只是在问你,是你自己领悟了那些玄妙,给出了那些答案。而我只是又帮你确认,世上真有那样的地方,比如赤望丘中的秘境。”
虎娃:“怎能说您您只是在问我呢,是您告诉了我如何祭炼空间神器,虽然非我之力所能及,但我也明白了其中玄理,由此才推测出这些结论。……但我不明白,既然是只有历代赤望丘宗主才知晓的隐秘,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仓颉:“空间神器你又不是没见过、没用过,那枚兽牙就天天带在身上呢!有朝一日你若能迈过登天之径,掌握了开辟空间的神通,自知该如何祭炼它,届时不需要任何人教。我今日不过是提前给了点提示。
赤望丘中的秘境,就是你说的、以第二种方式开辟的仙家洞天结界。至于这件事我是怎么知道的,别忘了少昊天帝亦有后人,他在世间的传承亦不止巴原赤望丘这一支。我不仅听说过,还亲自进去过呢,否则怎能确认?”
虎娃吓了一跳:“您进去过!悄悄摸进去的吗?”
仓颉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自己摸进去的,难道还是被白煞请进去的?”
虎娃愕然无语,半晌之后才开口道:“佩服,佩服!……可是您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呢?”
虎娃已完全相信仓颉有那等本事,别说是仓颉,虎娃本人不也曾于夜间潜入了赤望丘道场吗?虎娃穿过护山大阵手法,其实就是跟仓颉学的,只是虎娃先前不知,赤望丘第七峰的后山秘境,竟是那样一种仙家洞天结界。
仓颉既然能得到少昊天帝留在世间的另一支传承隐秘,想必也得到了开启那秘境门户的方法,以他的修为,当然能悄无声息地潜入。那处秘境掌握在白煞手中。但白煞也不可能天天坐在那儿看门,而且对这种事,白煞根本就不会有所防备。
那处秘境对于他人来说。就相当于另一个本不存在的世界,若未得到秘传,别说进去,就连发现都发现不了!
仓颉又恢复了笑眯眯的神情,从地上拣起那枚兽牙,托在手心中掂着道:“我就是好奇,假如你听说了这么一个地方,难道不想见识一番吗?我并没有偷他的琅玕果。就是进去看了一眼。……你既已知世上有这样的秘境,那么此等仙家洞天结界,能否打造成像这兽牙一般的神器,可以随身携带?”
虎娃:“这怎么可能!您在开玩笑吗?”
仓颉:“你先别管我是不是开玩笑,反正就是问问而已,你尽管放开胆子去想。你说的不可能,是以你的修为不可能,还是以我的修为不可能?”
虎娃:“当然是以我的修为不可能。至于先生您的修为,晚辈亦尚不清楚,所以不敢妄言,但想必也是很难办到的。假如真能办到的话,不知是怎样的修为境界了。又不知要耗费怎样的大神通法力!”
仓颉点了点头:“那对我而言确实很难,但假如有很多个若我一般的修士合力炼制呢?假如真有那样的修为境界。又有那样的大神通法力,那么打造出的又会是怎样一种空间神器呢?”
这不仅是在考验虎娃的想象力,也是在考验他的推演之功,更考验他对玄理的感悟。虎娃喘了口气答道:“我还是认为没办法做到。”
仓颉:“为什么?”
虎娃:“于天地间开辟空间,又融于天地间,其中有天地山河。那样的仙家洞天结界,若是修为与法力足够,理论上倒也可以炼化为一件不可思议的空间神器。或者已不能说是空间神器了,称之为洞天神器,则更加合适。
这种洞天神器,本就是由一片仙家洞天结界祭炼而成,可是要将它像这枚兽牙一样收起带走时,便等于暂时与天地割裂,其中的天地山河也亦将崩坏无存,假如里面有任何生灵,届时皆不得幸免。
这样的洞天神器若带在身边,倒是可以重新安置,融于天地间又展开为一片仙家洞天结界,但里面的一切事物都要从头开始打造,因为它携带的仅是一片天地空间和一个门户。而且无论是将此物收起还是重新展开,都将耗费不可思议的**力,我不明白这么做有何意义?”
仓颉连连点头道:“且不论它有何意义,你既然这么说了,以我的修为去推演,确实还是有可能办到的。虽然我从未在人间见过这样的洞天神器,但也不能保证将来绝对不会出现。
可迄今为止,它毕竟都没有出现过,可能正是由于你方才所说的原因,那么做费力不讨好、且并无意义。那么如你所说,随身携带一片天地山河,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喽?”
虎娃沉吟着摇了摇头:“也不是绝对不可能。”
仓颉饶有兴致地前倾身体道:“怎么做?”(未完待续。)
079、谈玄(上)
readx;虎娃答道:“可以换一种思路嘛!何必将那仙家洞天结界炼化成洞天神器随身带着,你只要将门户随身带着就行。仙家洞天结界就在那里,若有开辟与穿行空间的大神通,无论身在何处,随时可以出入,这不就相当于随身带着一片天地山河?”
这真是一种匪夷所思的想法,所谓随身带着仙家洞天结界的门户,当然不是扛着一扇门到处走,而是以炼化洞天神器之法,将开启门户的灵引以及神识烙印都融入形神之中。仙家洞天结界一直就在原地,但此人不论走到哪里,施展大神通法力,随时可以穿行到那仙家洞天结界中。
至于这需要多么高的修为、多么大的神通才能办得到,虎娃也不清楚,反正他现在也没那个本事,只是指出了一种思路,这样也相当于随身带着一片天地山河了。
仓颉难掩赞赏之色,又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虎娃一指身旁的那株金铃藤道:“我是受到它的启发,先生想必能看出,这是一株草木之精的原身,至于那化形之精灵,我也不知它跑到山外什么地方去玩耍了。这株古藤原身,就相当于那仙家洞天结界;而那小精灵,就相当于那样的修士。
不论它在何处,只要一动念,瞬间便能回到原身;若换一个思路,草木之精不就相当于随身携带了一座修行洞府吗?但草木之精不能离开原身太远,否则与原身之间的联系会越来越弱,神通法力也会不断被削弱。若是被特殊的法阵或大神通困住,它也是无法回来的。
那么即使将开启仙家洞天结界的门户灵引以及神魂烙印炼化入形神,想随时回到仙家洞天结界之中,恐怕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耗费极大的法力。至于究竟是怎样的情形,尚非晚辈的修为所能测度。”
仓颉盯着虎娃,就好像想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似的:“你能想到这些,不仅是受这草木之精的启发吧?”
虎娃点头道:“那是当然!晚辈观世间神道之事,也曾自悟一门秘法。或与高阳天帝所创之纯阳诀有相通之处,能凝炼阴神离体出游。但我却几乎没有专门修炼过,一来是因没有太大必要;二来阴神出游十分凶险、受到的限制亦颇多。
阴神不能长期离体出游,否则必伤神魂。仅仅是阴神之身,诸多神通法力不得施展,遇险时难以自保。阴神虽可随时回归原身,但若走得太远,回来时不知要穿越多少障碍。亦会耗费极大的法力。更凶险的是,若被困于绝地回不来,那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我虽极少这么做,但这也是一条可参照的思路。若是修为境界超越凡俗,达到连我也觉不可思议的境界,那出游的就不仅是阴神了,而是纯阳之元神,甚至能脱离骨肉凡胎之限而以另一种方式长存,未尝不可做到我方才所说的事情。”
仓颉:“你练成了菁华诀,也悟出了纯阳诀。而我只是对你提及如何祭炼空间神器,你便能一步步答出了这么多问题,还能想到将仙家洞天结界之门户随身携带的仙家炼器之法。有如此见知,应该也将大器诀修炼大成了吧?”
高人果然是高人啊,仓颉随口就说破了虎娃的隐秘。虎娃欠身道:“不瞒先生,我确实已将大器诀修炼大成,且初时源出自悟,就如菁华诀、灵枢诀、吞形诀、纯阳诀一般。”
仓颉的神色已不仅是惊喜了,看着虎娃就像看着一座宝藏,身子向前凑得越来越近。又问道:“你方才给出的答案只是换了一种思路,取其巧而已。但那‘不可能’是否真的可以变为‘有可能’,就是在人间打造一件神器,能随身携带天地山河?”
虎娃皱起了眉头:“这事说起来好像挺简单的!但若真能做到。又是另一种修为境界了。先生莫要问我,因为我如今也不知;若真有,其玄妙恐不可言,您问也没用。”
仓颉击掌赞道:“好,好,好。好个妙不可言,当真妙不可言!……可是虎娃呀,我感觉你方才这番话意犹未尽,请问有什么可指点于我的吗?”
虎娃正在琢磨仓颉今日为何要问他这些,闻言皱眉反问道:“指点不敢当!……我只是想问先生,难倒这真正的天地山河,此刻不正随你我之身吗?”
这回轮到仓颉张着嘴愕然半晌,然后才长出一口气道:“对啊,你方才形容的这般境界,才是真正的妙不可言。……假如太昊天帝在这里,一定想问你更多的问题、对你的答案有更多的期待。”
虎娃:“太昊天帝?我怎能在这里见到他!”
仓颉欲言又止道:“你已将菁华诀修炼大成,将来若修为更高,自然能见到太昊天帝,想必他一定很希望能与你好好聊聊,说不定还会羡慕今日的我。”
虎娃:“说到现在,总是先生您在问,我最初的疑问尚未得解呢。您方才声称迈过登天之径后,并不一定会长生成仙,更不一定能飞升登天,究竟是什么意思?”
仓颉:“有些事情,我并不想直接告诉你,因为那对你而言太过可惜,所以我只能给你些提示与启发、让你自己去修行求证。世上有很多事情,当人们习以为常之后,往往就不再去多想为何会这样、失去了那颗赤子之心,所以我今日能遇到你,实在是太难得。
如今世间修士,皆知迈过登天之径后可飞升登天、前往帝乡神土长生成仙。但你有没有想过,在太昊天帝之前,哪来的帝乡神土?那么当时世间有没有修士呢,若有修士,其中是否有人能迈过登天之径呢?而他们迈过登天之径后,又往何处飞升成仙?”
仓颉仍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发出一连串的反问。在太昊天帝之前,世上当然有修士,因为太昊本人就是!那么在太昊成仙长生之后、开辟帝乡神土之前,别说是别的修士,就连太昊本人,当时又飞升去了何处?
仓颉指出了一个很显然的事实,太昊之前的修士若踏过登天之径,其实无处飞升!而这种问题,是千年之后的修士们不需要去考虑的,反正已有登天之径在,只要能迈过去,届时便飞升登天即可。
世间有很多事都是如此,要么是人们自认为没必要去想,要么是想也想不明白。比如有些宗室权贵子弟,自幼过着饭来张口的生活,他们往往不必知道饭是从哪里来的,反正有的吃就是了。
有望迈过登天之径的高人,当然不是那种无知的权贵子弟,但他们面临的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其实赤望丘宗主白煞,一直就在思考与探索着这些问题的答案,他掌控了少昊于人间开辟的仙家洞天结界,这或许给了他很多启发、也带给了他更多的疑问。
假如能有今日与仓颉交流印证这等玄妙的机会,白煞一定求之不得,甚至不惜付出各种代价。可惜此刻坐在仓颉面前却是虎娃,远方的白煞亦不知彭山中有这样一番谈话。
虎娃的脑海中恍惚有一丝明悟,却又不甚清晰,以求教的语气道:“在太昊天帝开辟帝乡神土之前,人间修士就算能迈过登天之径,其实亦无处飞升,仍羁留于世间?”
仓颉点了点头,终于答道:“是的!你可知千年之前,若像你这样突破化境,在世人眼中便已成仙了,被称为飞仙。那时还没有登天之径的说法,若修为超越化境之上,看似已寿元无尽,其实并未真正求证长生,因此又被称为地仙。
太昊有大功德,开辟帝乡神土指引诸地仙飞升登天、求证长生,后世才留下了所谓‘登天之径’的说法。而在太昊之前,诸地仙羁留于世修炼漫长岁月,神通法力日益精深,所做的事情也不少,比如开辟了很多小世界。
所谓小世界,便是你方才所说的,那以第二种方式打造的仙家洞天结界。赤望丘中的那处秘境,其实是少昊在成就天帝位之前于人间开辟的小世界,方圆几十里,他一人为之,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足见其神通广大、修为深厚。
千年之前世间众地仙,其神通法力或远不如少昊,但他们曾有得是时间,开辟小世界可能会用上数百年,或由多人合力打造,那当真就是一片天地山河了。所以我才会说,这个世界远比人们所能看见的要大得多。
这些前辈仙家,有的没有等到太昊天帝出现便已殒落,而有人则有幸得到太昊天帝指引,飞升帝乡神土永享长生。但不论是殒落还是飞升,他们皆一去不回,所留下的很多小世界,便从此再无人知……”
虎娃是越听越惊讶,今日所闻乃是上古仙家秘辛,远远超出了他此前的见知,愣了老半天才开口道:“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开辟登天之径,自太昊始,是历代天帝的大功德!……仓颉先生,您今日告诉我这些,不知有何事要吩咐晚辈?”
仓颉今天特地跑来找虎娃,谈到了这些上古仙家秘辛,定然不是无缘无故。聊到现在,话题的圈子已经兜得够大了,虎娃干脆直接开口问清楚。(未完待续。)xh123
079 谈玄(下)
仓颉方才说话时一直仰头望天,此刻收回眼神道:“今天聊得有些太多、太远了,先不谈这些了,还是说说你吧。不久前在野凉城公堂上出现过的那根竹杖,怎么又出现在赤望丘的庆典上?它还成了玄煞新炼成的法宝,而听说玄煞又要到巴室国来坐镇?
我真有点看不懂你们之间的关系了,所以很好奇。你在外行游的这几年,除了进众兽山中斩琮余、到樊都城外堵国君,还遇到了什么事情?如果方便的话,能否为我解惑?”
假如换一个人,恐怕很难适应仓颉的这种交流方式,方才从一件空间神器一直谈到了上古仙家秘辛,还没说出个由头呢,忽然又跳到了虎娃这几年的行游经历上。而此刻的仓颉,在虎娃眼中几乎是无所不知的,那根竹杖既然先后在野凉城和赤望丘亮过相,想必也这位前辈也能知道消息。
虎娃起身向着仓颉行大礼道:“先生为我之师,当受我之拜。……关于我这几年行游中所遇,正有一件事必须当面感谢先生!”
仓颉乐呵呵地直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可不是你的传法师尊,今日还问了你这么多问题,怎好意思受你如此隆重的师礼之拜?……对了,你有什么事要当面谢我,难道与玄煞有关?”他嘴上说着不敢当,身体却坐端正了,大大方方受了虎娃的师礼之拜。
虎娃答道:“此事确实与玄源有关,她如今已是我的爱侣。……我能遇见她,也与先生当初的指点有关!”
声音中伴随着神念,交待了自己很多隐秘的经历。虎娃在这位前辈面前并未有太多隐瞒。首先坦诚他亦自悟了吞形诀,并介绍了悟出吞形诀的过程,后来在啸山君洞府中得到了仙家传承,又自悟并修成吞猛虎之形。
他曾听仓颉闲谈中提及,曾在宜郎城与泸城一带的山野中见过异兽胭脂虎。行游途中便起了兴致去找寻,还真在山中遇到了。不曾想那头所谓的异兽,却是另一位修成了吞形之法的大成修士,正在历脱胎换骨之劫……
虎娃与阿源相识的一系列经过,包括他夜探赤望丘之事,亦未对仓颉隐瞒。虎娃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要去寻找胭脂虎。也未解释为何要夜探赤望丘,许是因为好奇吧,仓颉还曾悄悄摸进人家的秘境呢,只是虎娃的潜入没有仓颉那么成功罢了。
假如不是仓颉当年偶然提到了在樊室国见过异兽胭脂虎,虎娃就不会在行游中有兴致去寻找。更不会恰好遇到了阿源姑娘、与他结为爱侣,所以虎娃要当面感谢仓颉。
仓颉越听,眼睛珠子瞪得越大,到最后哈哈笑道:“奇闻啊,真是奇闻!虎娃,我越看你越不简单呐!玄煞成为虎煞的爱侣,巴原上谁能想得到呢?……我今日其实是来向你祝贺的,并准备送你一份大大的贺礼。看来真是送对了,不仅祝贺你突破化境,也祝贺你与阿源姑娘的喜事!”
虎娃:“我感激先生还来不及呢。怎么好意思再收您的礼物?”
仓颉凑过来,伸手拍着虎娃的肩膀道:“这礼物你是一定要收的,如果拒绝了,你那兄弟少务恐怕会哭的!……而且那东西也不是我的,我只是知道它在哪里、怎么打开而已。”
虎娃好奇道:“究竟是什么礼物?”
仓颉说话有时就是那么莫名其妙,很突兀地又问道:“你可知如今的相室国的残境。究竟有多大啊?”
虎娃:“围绕着步金山周围尚有三座城廓,方圆不足七百里。先生为何要问这些?”
仓颉:“我送你的这份贺礼。就是比如今相室国残境还要大,足有方圆八百里的一座小世界。这座小世界的门户。就在步金山中。而步金山这派修炼宗门传承,和开辟这座小世界的前辈仙家颇有渊源,至于其关系嘛,有点像众兽山与啸山君。”
这突如其来的“礼物”差点把虎娃给砸懵了,仓颉要送他一座方圆八百里的小世界,上古年代不知哪位仙家打造的洞天结界。确切地说,更不是直接将这座小世界送给他,而是告诉他其门户在何处、怎样开启。
虎娃愕然道:“先生,您是怎么知道的?”
仓颉的神色竟有些顽皮,眨了眨眼睛道:“你若不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便不问你那兽牙神器是从哪里得到的。我们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下意虎娃识地做了个深呼吸:“那您能告诉我,那座小世界究竟是什么来历,里面是什么情况吗?”
仓颉反问道:“你对步金山这派宗门,究竟有多少了解?”
早在后廪为君时,就搜集了巴原上各方势力的情报,对步金山当然也非常关注。这派宗门的来历还真的很有意思,颇有些像帛室国中的众兽山。现在的虎娃已清楚,众兽山祖师射叔良本是山中的猎人,偶尔得到了啸山君留下的传承,在此基础上开创了一派宗门。
而步金山祖师则是在步金山这个地方,偶然发现了前辈仙家留下的修行洞府,于洞府中得到了秘法传承,本人修习后再传弟子,其弟子开宗立派建立了这一派传承宗门。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迄今已有将近四百年。
虎娃介绍了自己所知的情况,并说出了心中的推测:“难道步金山祖师所发现的前辈修行洞府,就是开辟那小世界的仙家所留吗?”
仓颉点了点头,介绍了他所知的详情。步金山一代上古时便有修士,其实是几位妖王,他们出身于不同的地方,因修行而结识,后来便聚在步金山中同修。他们中有好几位修为皆超越了化境之上,按照如今的认知,那便是已踏过了登天之径。
可是按仓颉先前所说,其时太昊天帝尚未开辟帝乡神土,世间尚无登天之径,他们仍在步金山中修行,便是所谓的地仙。有两位仙家后来殒落了,可见修行至此看似寿元无尽,但仍未求证真正的长生,在人间亦有殒落之忧,甚至迟早会殒落。
恰在这时,太昊找到了这里。应是那两位仙家先后殒落引发的天地异象被太昊所察觉,所以太昊才会寻至。其时太昊求证天帝位,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一直人间在做这样的事情、寻找与指引各位地仙。
太昊传给了这几位修士菁华诀,菁华诀本身也许并非登天长生的秘密,却是飞升登天、前往帝乡神土的灵引,与太昊正打算做的事情有关。
太昊交代一番便离去了,随后又过了近百年,步金山中又有一位地仙殒落,但太昊终于开辟帝乡神土成功,剩下的三位地仙终有幸飞升登天、长生成仙。
而在太昊没有找来之前,步金山中的六位地仙也在探索真正的长生之道。其实飞升成仙之说在上古时期各地便已有之,但传说并非确有其事,只是反映了人们的某种终极愿望,否则太昊也不会去开辟帝乡神土,他要实现的就是这个美好愿望。
步金山中的六位地仙摸索而不得,又掌握了仙家大神通,便不约而同做了另一种尝试,就合力是开辟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仙境”,前后耗费数百年时光,便是那方圆八百里的小世界。但如此并没有解决他们的困惑,无非是又多了一处方圆八百里的修行洞天。
幸亏太昊找来了,留下了菁华诀指引,百年后又开辟帝乡神土成功,这六位地仙中有三人得以真正地飞升成仙。这些前辈仙家当然也留下了传人,有这样一座得天独厚的小世界,其传人当然就在仙家洞天中修炼。
起初时,还经常有人开启门户往来出入,但那时步金山周围还是一片蛮荒,也没有必要总是跑到外面来,小世界中的环境更有利于修炼。就这样又过了近百年时间,从某一天起,那座小世界的门户便再没有打开过。
大约四百年前,有人在步金山中发现了一处洞府遗迹,其实是一片早已无人的废墟。废墟深处有法阵守护,但年代久远,其中的禁制法力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费了些功夫终于被破开,那人又发现了一处保存完好的殿堂。
殿堂中居然有好几件神器,还有好几枚附有前辈仙家御神之念的玉箴。幸亏有这么几枚玉箴,因为那个年代尚无文字,很多见知一旦断代就会失传。玉箴中有前辈仙家的修炼秘法,也有掌控那几件神器的神魂烙印传承。
当时的发现者便是步金山祖师,他的弟子后来建立了一派宗门传承,这派宗门便以步金山为名。四百年后,步金山虽不能与赤望丘、武夫丘、孟盈丘这些声名显赫的大派宗门相比,但也是原相室国中非常重要的一派修炼传承宗门,甚至是如今相室国宗室的后盾。
步金山祖师在传承中获悉了一段秘闻,就是留下洞府遗迹的前辈仙家,还曾合力打造了一片“仙境”。但他所得的玉箴中却未提及那仙境在何处,当然更未说应如何开启。步金山祖师及其传人,几乎将这片废墟遗迹掘地三丈,却再没有任何发现。(未完待续)
080 仓颉的礼物(上)
readx;四百年来,巴原上的变化很大,步金山一带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如今的宗门道场,就是在那处洞府遗迹上建立的,步金山传人早已无奈地放弃了寻找,但这件事情,一直是宗门中传承的隐秘,历代只有宗主和极少数几位核心长老知晓。
那么仓颉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位前辈并没有着急解释,介绍完情况后,又问道:“就你判断,这是什么情况?”
虎娃思忖道:“就晚辈判断,那几位仙家飞升之后,他们的传人留在小世界中可能是遇到了问题,最大的可能是传承断了,因此再也打不开门户,无法从小世界中出来。
先生已指点了我这么多,晚辈亦能领悟,打开那小世界门户的方法,应与掌控空间神器差不多,玄理类似只是境界手段更高明。比如想掌控我这件兽牙神器,必须得到神魂烙印传承,但传承这样的神魂烙印,只有大成修士才能办到。
掌控仙家洞天结界门户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许不会将传承轻易留在玉箴上,只是师徒单独相授;就算留在玉箴上,那样的传承玉箴也可能只在小世界之中,未留在小世界之外,所以后来者没有发现。
修士遇劫而殒落,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我是过来人,很清楚从六境突破七境之时、从七境突破八境之时,皆有大凶险。小世界中可能出现了变故,掌控那门户的高人殒落,或许他没有来得及留下神魂烙印传承,或是传人修为太低、根本掌握不了。多年之后渐彻底绝传。”
虎娃之所以会做出这种判断,因为他去过炎帝行宫,并认识瑶姬。假如瑶姬没有突破大成修为,她根本就打不开那仙家洞天;就算瑶姬已突破大成修为,也是在炎帝行宫中找到了开启门户的传承。这才能出得来。
假如瑶姬突然殒落,而炎帝行宫中已无开启门户的秘法传承,那么仙家洞天结界中的那些精灵少女,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除非另有高人掌握了开启门户之法从外面进去,比如当年的少昊天帝。
仓颉点头道:“我虽不知那小世界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想必就是你所猜测的情况。否则步金山中的洞府也不会就那样废弃。将近八百年再有没人从小世界中出来,直至四百年前又被后人发现。”
虎娃终于提到了问题的关键:“先生说要送我这样一份贺礼,难道开启那小世界的秘法传承,就在您的手中?”
仓颉却很干脆地摇头道:“不在我手中!”
虎娃差点没被噎着,既然不在仓颉手中。仓颉又怎么将这份大礼“送”给虎娃?看见虎娃的样子,仓颉又笑了,仿佛在故意逗这位晚辈,又解释道:“如此大礼岂能轻易予人,得失皆有缘法。开启门户的传承当然不在我这里,其实早就在你自己的手中!”
随着话音,这位前辈悄然发来一道神念。若人间的传承已断,知道怎样开启那小世界门户者。只有当初的太昊天帝以及已飞升的三位仙家。虽已没地方再找他们去,但他们却并非没有留下别的东西在人间。那三位仙家的事情,仓颉或许不清楚。但虎娃手中正有一件太昊天帝留下的神器。
虎娃如梦方醒,拿起那枚兽牙道:“先生,难道我这件空间神器中,就有开启那小世界的秘法传承吗?”
仓颉笑呵呵地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随身戴了这么多年,如今早已能使用与掌控他。难道就没有什么发现吗?其实传承不在神器本身,而在于掌控它的神魂烙印。”
虎娃吃惊不小。瞪大眼睛道:“先生,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仓颉露出些许得意之色。很少在这位前辈的脸上能看见这种表情,只见他微微晃着脑袋道:“你身上有太昊天帝的气息,我又不是今天才发现的!想当初我在龙马城外第一次遇见你,你脖子上就挂着这枚兽牙,我当时便认了出来。
只是那时的你修为尚浅,只是区区一名四境小娃娃,不知何故竟得到了其神魂烙印传承,但还掌控不了这件空间神器,机缘未到我便没有点破。但你真的让我惊喜连连,如今已突破化境修为,所以我才能送上这份大礼。
你也不必谢我,拥有如今的修为,我对人间诸事的态度,已非凡人所能理解,很多纷争我无意插手。就算今天向你祝贺,也不是直接送你什么东西,只是送出一段缘法。开启那座小世界门户的秘密,早就在你身上,只是你自己不知。”
虎娃少年时得到的这件兽牙神器,机缘太过特别,几乎到了无法复制的程度,就像他亲自炼制了那么多神器一样。
假如没有仓颉先前那一连串提问的铺垫,虎娃此刻可能还是一头雾水,但仓颉已经给了那么多提示,以虎娃之聪慧,此刻已是一点就透。若未得神魂烙印传承,就算拿到空间神器也掌控不了,比如啸山君留下的那枚啸山印,如今对于众兽山弟子而言就是这般情况。
所谓神魂烙印,不仅是祭炼神器者留下的独特印记,也是操控它的法诀。当虎娃真正能掌控兽牙神器时,也发现了他所得到的神魂烙印超出所需。假如仅仅是为了掌控这件空间神器,没必要那么复杂,还有一些其他的传承内容在。
虎娃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反正祭炼者留下的神魂烙印就是这样的,理清水也没有那等修为擅自做什么改变,只能原样再传给虎娃。而在虎娃看来,反正足以掌控兽牙神器就行了,若尚有什么未解之玄妙,那也不是以他如今的修为所能知。
仓颉今天找到虎娃,就从这枚兽牙神器谈起,一直聊到了仙家小世界,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话题最后又回到了这件兽牙神器上。虎娃这才明白仓颉的用意,他所得到的神魂烙印传承,不仅仅是掌控这件兽牙神器的。
或者换一种方式来理解,这件空间神器只是一个灵引、发现那小世界门户的灵引。操控这件神器的神魂烙印中,也包含了开启那小世界门户的秘诀。只是虎娃先前不知,也根本想不到竟有这种事情。
在当时的巴原上,绝大多数普通人还没有见过后世所谓的锁和钥匙。但有些权贵,也曾找精通炼器的修士,私下打造一些收存贵重物品的秘宝或大件器物,需要用到一些复杂的机关枢键开启。若以此来形容这枚兽牙神器与那小世界门户的关系,倒也不难理解。
虎娃手握兽牙神器又行礼道:“多谢先生,否则我还不知这些年来一直随身携带着这样的隐秘,也可能永远都无法知道!”
仓颉叹了口气道:“在太昊天帝之前,很多前辈迈过登天之径却不得飞升登仙,他们在世间也有各种摸索。既掌握了开辟空间之仙家大神通,很多人自然都做过这等尝试,自行开辟所谓的‘仙界’,留下了不少小世界。
步金山那座小世界的传承还在,由太昊天帝以一件空间神器留下,未曾绝传,又到了你的手中。但也有不少小世界,原主人殒落之后,便永远消失于天地间,再也无法被发现。很多大派修士,肯定也听过某处曾有仙家洞府出世的传说,其实那哪里是什么‘出世’!
只是有些早已遗弃的小世界,其空间法阵不知因为天地间何种原因受损,要么崩散无存,要么门户受到影响,勾连了外界的天地灵息而被人发现,可一旦如此,也离损毁不远了。这种情况本应很少见,但上古时留下的小世界很多,这么多年的天地变迁,难免偶尔出现,才会形成世间的传说。
而你手中有这件兽牙神器,又知晓了它的秘密,那片仙家洞天结界便有完好无损重现天日之时。其实你这枚件兽牙中,包含了打开好几座小世界的机关枢键,仅仅是巴原上就有三处,步金山小世界只是其中之一,都是当年太昊曾去过的地方。”
虎娃再度被惊到了,仓颉今天给他的震憾真是一波接着一波,不禁站起身问道:“这枚兽牙神器,还能打开另外的小世界吗,它们都在什么地方?”
仓颉很潇洒地摆了摆手道:“孩子,坐下说话,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我告诉你步金山小世界的秘密,是机缘所致,至于另外几处小世界是怎么回事,其实我也不完全清楚,若将来能发现,那就是你自己的机缘了。……或许有朝一日,你可以亲自去问问太昊天帝。”
既然仓颉不再说,虎娃也无法追问,收起兽牙神器眨了眨眼睛道:“先生,您手中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兽牙神器,亦是太昊当年留于人间。它与我这件神器是同源之物,应该是用同一头异兽的牙所炼制,是否也包含着同样的秘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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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仓颉的礼物(下)
readx;仓颉收起兽牙神器,似是故弄玄虚道:“这我就不能告诉你了,是我自己的秘密,你可不要太贪心哦!”
虎娃:“晚辈不敢贪心,只是好奇,您已经指点了晚辈这么多,我心中只有感激。……今日先生所谈之事,晚辈亦知皆是秘闻,不知可否告诉我的道侣?”
仓颉瞪了他一眼道:“玄煞吗?我已经知你和她的关系,还能指望你对她保密?今天的事情,你愿意怎么告诉她就怎么告诉她。兽牙是你自己的兽牙,小世界又不是我的小世界,你知道秘密后如何处置,也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但就算你不说,我也要提醒你。那小世界已封闭了近八百年,里面是什么状况,我也毫不知情,或许有大凶险,或许是一处宝藏,就看你的运气了。将来若打算开启它,有玄煞这位高手在身边,也更加稳妥些。
这件事,不妨也告诉你那位兄弟少务,我觉得他或许会有想法的。至于你告不告诉他,又怎么告诉他,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总之世间福缘善用之。”
虎娃再度行礼道:“我也替阿源多谢先生了!”
仓颉今天对虎娃所说的话,是难得的仙家指点。玄源与虎娃一样,也是刚刚突破化境不久,将来有望踏过登天之径。但虎娃今天却知道了,原来踏过八境九转七十二阶登天之径后,那传说中的飞升登仙并非修行的极致,却仿佛是另一个起点。
若玄源同样了解了这些,对她而言也是求之不得的福缘。今日仓颉所说,不仅涉及了上古仙家秘辛,也涉及了赤望丘传承隐秘,皆是玄源所未知的,虎娃将与她一起去探索。
仓颉又摆手道:“与其谢我,不如谢你自己!我早就与侯冈打过招呼,你出关时我便会来,原本只打算送上一份贺礼。告诉你步金山小世界以及那枚兽牙的秘密,同时给你一些仙家修行的指点。这也算是你我的缘法,然后就看你自己怎么去修行了。
可是听闻了你那场法会,实在让我喜出望外。心中凭添期待,于是改变了主意。我与你谈空间神器,让你去推测如何打造仙家洞天结界,并没有直接告诉你什么,都是你自己答出来的。于是我又与你谈了上古仙家之秘辛。只告诉你有这么回事,却没告诉你为何会那样。
这些都是你此刻心中的疑惑吧?我期待你自己将来去寻找到答案,更期待你会找到怎样的答案。这是我的希望所在,或许也是历代天帝的希望所在……”
仓颉的话中伴随着神念,他这次来,原本并没有打算和虎娃说这么多,只是要告诉虎娃步金山中有八百里仙家洞天结界,而他那件兽牙神器就是开启那洞天结界门户的枢键。至于那仙家洞天结界是怎么打造的,已超出虎娃的修为之外,他只要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
与第一次见面一样。仓颉原打算再给虎娃留下一道玄妙的神念心印,待到虎娃迈过登天之径后,传授他仙家秘法,其中包含了历代天帝以及仓颉本人所印证的修行。但是听完彭山中那场法会之后,仓颉却改变了主意,以如何祭炼空间神器为引,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虎娃都做出的了回答,代表了他在修行中的探索与思考。如何祭炼空间神器、如何开辟仙家洞天结界……等等大神通手段,只是修为境界的显化,却并非修行境界的本身。那么虎娃将来需要印证的。就是这些大神通手段中所谙合的道之本源。
虎娃恭恭敬敬道:“先生言重了,您已指点了我太多!晚辈感激还来不及呢,怎敢奢求更多的仙家秘法。”
仓颉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么回事,你我是同一种人。所悟之道没什么好独私的,你能召开那样一场法会,我亦能传文字于天下,本就打算将我所修之秘法都传授给你。可是我若那样做了,恐怕是指引你成为另一个我,未尝不会是一种误导。
所以我改变了主意。决定给你更多的提示,但也仅仅是提示,不会直接告诉你仙家之修行应该是怎样的。其实历代天帝所传的菁华诀、大器诀、灵枢诀、吞形诀、纯阳诀,我亦早已修炼大成、修为比你要精深得多。但我皆是得自师传,而你却皆在修行中自悟,这正是我看到的希望所在。
你的师尊剑煞,当然不可能把你仅仅看作一名武夫丘弟子,他对你的期望,应是另行开宗立派、自立一脉门户传承。但我若没有看错的话,你的愿望并不是自立一派宗门,而是指引世间所有宗门的修行。得你所传之道,后人可自行演化妙法、各自开宗立派。”
虎娃敬佩万分道:“晚辈之愿,师尊剑煞尚且不知,倒是被先生您一眼便看透了。”
虎娃的确没有打算建立像武夫丘或赤望丘那样的一派宗门,他的愿望甚至超出师尊剑煞的预料,就是不分彼此地指引万类之修、印证道之本源。得到虎娃传承者,自可在层层境界中演化神通妙法,各自开宗立派,包括今日所有参加法会的人。
虎娃的修行,虽没有得到任何具体的秘法传授,但也不是凭空而悟。至少前人所展示的种种神通境界,在世间所见证的各宗门传承,对他而言都是参照印证。他在法会上所讲的内容,是总结与凝炼了各派修行中所包含的境界之根本,不分彼此。
而仓颉传文字于世间,但那些文字也不是仓颉本人凭空所创。仓颉行遍天下,不仅观鸟兽之纹,亦研究各国各族古往今来之图腾符文,去芜存精,集大成而留传世之文字。各族之图腾、记事的方法早已有之,但从图腾到成体系的文字,这是两回事。
仓颉的符文神通独步天下,但他并没有开宗立派建立一个“符文门”,他只是传授了为文之道。掌握了为文之道,后世之人所使用的文字还会有各种的演化。所以仓颉会说——虎娃与他是同一种人。
但虎娃的修行与仓颉也有不同,他所修秘法皆源于自悟,而不像仓颉早就得到了全部的完整传承,甚至已了解历代天帝之秘。在很多人的见知中,仓颉这样的仙家人间应不可能出现,可是仓颉偏偏就出现在了虎娃眼前。
仓颉又叹息道:“我如今的修为,已超出了你太多,若是就这么传授你,你必受我的影响太多,反而不符你的修行之道。而。
不要小看这个世界,也不要小看你生活的这片巴原,它是世外修行之地、蕴含了太多未知之秘,历代天帝皆对这里很感兴趣,而我也恰在这里遇见了你。别的不说,清煞与白煞的来历皆不简单,只是他们自己并不知情,亦不可能知情。”
虎娃讶然道:“这两位前辈的身份来历,难道还涉及什么仙家隐秘吗?”清煞是他的恩人,白煞是他的仇人,虎娃当然要打听清楚。
仓颉有些神神秘秘地摇头道:“不能说,我一个字都不能说!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但那已不是人间的事了。……我且告辞了,今日与你说的这些,暂不要告诉我的弟子侯冈,他的修为还没有到那一步。”
虎娃起身道:“我送先生。”
这次仓颉并未施展仙家大神通穿行,而是一步步走向谷口,看着前方崖下种植的金铃藤,他突然又回身一指那草木之精的原身道:“方才所谈,皆是仙家修行,尚非你所能印证。但仙家之大神通,根基亦在世间修证中。
你曾以草木之精原身举例,类比随身之仙家洞天结界,又谈到了高阳天帝所创之纯阳诀。那么以你如今之成就,能否演化类似妙法,就如这草木之精所展示的神通?
你已突破化境修为,超脱众生族类之别,只要那小精灵能做到的,你就应该能做到。但是理论上能办到,和真能演化出一门妙法,还是大有区别的。”
虎娃闻言就如福至心灵,当即就在谷口处定坐,同时又站在那里向仓颉示意道:“先生,晚辈送您出谷!”
他既然已经坐下了,又怎能站着与仓颉说话呢?虎娃此刻展示的是草木之精的神通,坐下的是他的“原身”,站着说话的是离体出游之阴神。此神通从纯阳诀演化而来,却另有玄妙。
阴神离体原本无形,亦不能触动任何事物,只有高人的神识才能察觉。但此刻阴神之体却凝炼成形,看似与常人无异,只有高人的神识才能发现端倪。
此刻的虎娃已不仅仅是阴神,而是相当于离体出游的草木之精化身了,就连融合于形神之中的诸般神器都跟随着一体出游,亦拥有原身的修为神通。
只是他还不能完全离开原身而存在,若此“精灵化身”在外殒落,他也只能剩下一具遗蜕。若是他留在谷中的原身被毁,出游的“精灵化身”也会消散。尽管有如此诸般限制,但虎娃此刻演化出的神通妙法,也足够惊世骇俗了,而且是在一念之间便施展出来的。
仓颉很满意地点头道:“难怪你能开讲那样的一场法会,只要境界到了,果然是一点就透!你此刻所展现的化形之身,尚未脱离阴神之体、宛若草木之精。旦若有朝一日迈过登天之径,便可修成纯阳之元神、可脱离原身长存,并可藉此飞升登仙而去。”
虎娃忽有所悟道:“我当初在威据山所见的啸山君仙家遗蜕,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但是真到了那一步,未必会飞升,就看修行者怎样取舍。”他一边说着话,还回头看了端坐在谷口的“自己”一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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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望道而拜(上)
仓颉赞叹道:“你果然明白了,其实纯阳诀不仅蕴含了世间神道之妙,也是总结历代天帝所指引的登天妙法。我今日只是一句提示,你便如草木之精般走出了原身,但很显然,这并非你追求的修行,只是修行中的印证演化。”
虎娃若有所思道:“这门妙法如今于我却无大用,我若出门,以原身出行便是。除非打算能随时回到某个隐秘之地,才会动用这般手段。……但有此之悟,指点世间草木之属修行倒也足矣。将来若迈过登天之径,就算不以纯阳之元神飞升登仙,亦可另行演化玄妙。”
仓颉又赞道:“你说对了!仙家神通可不仅仅是开辟空间,这也是另一番玄妙演化。高阳天帝的成就,或许超不出太昊等四位前辈天帝,但也算做出境界上的总结,告诉后辈仙家,踏过登天之径后何以能飞升登仙?
你今日既有悟,来日就在修行中去印证。……不必远走了,就送到这里吧,希望再见之时,你已能给我更多惊喜。”随着话音,仓颉前行的身形便倏然消失不见。
虎娃转身沿着狭长的裂谷又走了回去,他站在那里,低头看着端坐不动的自己,阳光照入谷中,坐与立的身形皆有其影。自己就这么看着自己,却不是在照镜子,这样的感觉难以形容,虎娃的体会亦非他人所能知。
不知过了多久,站着的那个虎娃于原地消失,而坐着的那个虎娃睁开了眼睛——他又回归了原身。虎娃坐在那里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或许今日来的仓颉先生,并非他的“原身”,而就是另一种仙家境界的“纯阳元神之化身”。
真相是否如此,虎娃不能确定,而且以他如今的修为也是看不穿的。但能想到这个可能,就已经是一种悟性。
仓颉没有直接传授它仙家修炼秘法,但所说的每一句话、所问的每一个问题皆大有深意,想必这位前辈也不会在临走前莫名来这一出。也许等到虎娃已求证相应的修为境界后,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吧,但早在今日便已有了见证。
仓颉已离去。不知他是否也离开了巴原。这位前辈不仅告诉了虎娃如何打开一座仙家小世界的门户,也等于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向无尽仙家玄妙的门户。至于这扇门后面有什么,仓颉并没有明说,只等着虎娃自己去探索,甚至就连仓颉本人都期待着虎娃的探索结果。
待虎娃飞天赶到龙血宝树下时。又见到了仍独自站立的侯冈。仓颉早已比他先到了,与侯冈打了声招呼之后便走了。侯冈好奇地问道:“虎娃师兄,我师尊单独与你谈了那么久,究竟都聊了些什么?”
虎娃笑道:“与仙家修行有关,只是你的修为还未到,所以不想太早让你听闻。……我很好奇,仓颉先生是你的伯父,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历?”
侯冈反问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虎娃摇头:“没有。”
侯冈:“你怎么不问他本人呢?”
虎娃:“想当初。我与你们师徒一起行游数月,你们皆只字未提。既如此,我也不好擅自打听他人之隐秘。而如今实在是很好奇。你与我的年岁差不多,是跟随师尊来到这里的,你们当初究竟来自什么地方,仓颉先生又是何身份?”
侯冈笑了:“这些其实也不算什么隐秘,师尊不愿意主动提,那是他不欲显扬。但你既然问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与师尊皆是轩辕天帝的嫡系后人,来自巴原外的中华之地。如今中华之地的人皇为唐尧。而我师尊当年若是愿意,亦可登上人皇大位。”
轩辕登人皇位。在中华之地建立了黄帝世系,取炎帝世系而代之。后世继位者皆是他的嫡系子孙,但历代人皇并非皆出自轩辕天帝的同一支后人。比如高阳天帝,他是轩辕天帝的后人,却非少昊天帝的后人,相当于黄帝宗族中的另一支宗室出身。
轩辕天帝登仙之前,已得菁华诀、大器诀之传承,又创灵枢诀传于后人。到了仓颉出生时,中华之地的人皇是高阳天帝的后人高辛氏。仓颉也出身自高阳天帝这一支,得到了历代天帝的所有传承,包括少昊的吞形诀与高阳的纯阳诀。
高辛氏殁后,宗族共推的新一位人皇便是仓颉,仓颉当时也接掌了代表历代人皇身份的人皇印,只待正式举行大典继位。严格地说起来,仓颉也算做过几个月的人皇,但没有正式登位,因为在举行继位大典之前,他便让位了。
高辛氏之子“挚”继位,号称帝挚,继承了黄帝世系。
仓颉辞人皇位,是早在侯冈出生之前很多年的事情,有人说是因为宗室之争,也有人说是仓颉本人不想做人皇,具体内情,侯冈却不可能太清楚。但又有传说,帝挚无才或无福,总之没有坐稳人皇位多久,后来意外驾崩,他的弟弟陶唐氏又成了中华之地的人皇。
陶唐氏名“尧”,继位后又称唐尧或帝尧,如今已在位多年。在侯冈看来,假如仓颉当年没有辞位的话,那么如今中华之地的人皇就不会是唐尧了。而仓颉本人对此却并不在意,外出行游时甚至从不提曾经的显赫身份。侯冈知道师尊的习惯,所以也没有主动说过。
假如换一个人,可能会惊讶得一屁股在地上,就算虎娃镇定超凡,此刻也不禁变了脸色。他早知仓颉颇有来头,却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来头!
至于仓颉当年会辞去人皇位,虎娃却不感到太意外。就他所亲眼见证,仓颉的修为早已迈过登天之径,足以飞升登仙了,只是他仍行游于人间。唯一令虎娃有些困惑的是,从太昊到高阳,历代天帝在世时皆曾为人皇,以仓颉的修为应知其中玄妙,难道他就没有想过成为另一代天帝吗?
或许仓颉另有想法,就算他没有正式举行继位大典而登位,但毕竟也算做过几个月的人皇,可能已有所悟,而这些就非虎娃所知了。
法会之后,虎娃原就打算在彭山待着等阿源。可是仓颉突然告诉了他步金山小世界的秘密,虎娃便离开彭山去了国都一趟。其实只要虎娃有事,派人打声招呼,少务自会赶来。可是虎娃也不想摆那么大的架子,毕竟少务比自己忙得多,还是他去都城依礼求见国君吧。
虎娃飞出彭山,落在都城东门外的大道上,并没有惊世骇俗。他飞天而来时无人察觉,更没有人意识到大道上突然多了这么一位行人。
巴都城坐落于巴原中央,四面被山脉环绕,山脉与城廓之间是巴原上最肥沃的土地,这里也是巴原最富庶繁华的地带,大道上行人车马川流不歇。
虎娃独自步行,没有车马与随从仪仗,就是人群中一位毫不起眼的行人。城门前有军士值守,能随时盘查可疑人物,但大部分人自如出入,并没有受到什么为难。巴都城每天出入的人数极多,假如每个人都要接受仔细盘查的话,城门都会被堵上的。
巴都城看上去并没有太多戒备,一幅太平繁华景象,但却外松内紧。四门皆布有法阵,有修士轮流值守,那么多出入城廓的人看似并未接受盘查,实际上都已被神识已暗中扫过,只有行迹可疑者才会被拦下。
虎娃的行迹当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他只想老老实实地城不欲张扬。不料他刚走到城门口,左右两侧值守的军士,在小队长的率领下就已单膝跪地行礼,齐声道:“拜见彭铿氏大人!”
不仅是守门的军士行礼,有三名修士连城墙后面的台阶都没走,直接从飘身形从城楼上跳了下来,落在虎娃面前行礼道:“拜见彭铿氏大人!”
城门附近的人很多,他们来了这一出,周围的民众皆震惊当场,等回过神来之后,也全部跪拜行礼。转眼间,巴都城东门内外拜倒了一片,只留虎娃一个人很突兀地站在中间。虎娃有些哭笑不得,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在国中的声望以及知名度,若不变化形容,甚至都混不都城了。
这里是国都,守门的军士皆是国中精锐,而且是上过战场的百战精兵。虎娃曾督军参加国战,在军中的影响力无人能及。就算大道上的民众不认识他,一直盯着来往行人的守城军士却是见过他的,怎可能认不出来?
东门上值守的三名修士,也赶紧跳下城楼拜见,而周围的民众也都知道了来者是彭铿氏大人。虎娃只得连连摆手道:“诸位不必多礼,我今日进城只是有事求见主君,并不想惊动大家。……你们再不起身的话,这城门可就堵住了!”
最中间的那名修士起身道:“在下是都城东门将军庚远,当年曾随主君与彭铿氏大人出征,如今有幸再见大人,您的风采更胜往昔!……众人敬仰大人之功勋名望,因而俯道拜见。大人要见主君,为何如此简行,我这就为您准备车驾。”
虎娃见周围已经拜倒了这么多人,再耽搁下去恐怕要妨碍城门内外的交通了,于是便未推辞东门将军的好意,坐上了临时为他准备的车驾。虎娃这边坐上车驾入城,东门将军早已派人飞奔赶往王宫中报信。(未完待续)
081、望道而拜(下)
readx;彭铿氏大人进城了,居然是孤身步行,但在东门外被人认了出来;东门将军请他登上的车驾,正往王宫而去。这个消息就如长了翅膀一般,于都城中飞速地传开了,民众闻讯皆涌向了从东门通往王宫的大道旁,都想一睹彭铿氏大人的真容。
虎娃已久未归国。实际上自从国战开启时起,他就没有在国都中公开露过面,就算回来过一趟,普通民众也见不着他。百川城之会后,他更是在外远游数年。
但就在这五、六年间,他的威望越来越高、名声越来越盛。绝大部分普通民众并未见过他本人,却不断地听说他的消息。虎娃最近一次公开露面是在野凉城,那时他的声望又达到一个新的顶峰。
而就在这两天,国都中民众又听说彭铿氏大人已突破了化境修为。很多人不清楚所谓化境究竟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出神入化、堪称在世的神灵!传说中的白煞、剑煞、命煞都是化境高人,终年于神山上修炼。
听说了这样的消息,谁都很好奇啊,皆想亲眼目睹活生生的彭铿氏大人。虎娃进了东门没走多远,就被四面八方赶来的民众围观了。道路的两旁密密麻麻全是人,大家很自觉地留出了一条可容马车经过的空地,众人皆望道而拜。
虎娃也感觉自己今天有点玩大了,不就是进城找一趟少务嘛,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东门将军的这辆车是不带篷的,只在车顶支起一把遮阳的大伞,虎娃坐在车中,周围的民众能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路不停地看见有人行礼,不停地听见人们的拜见之声,就连大道两旁的横巷都被挤得水泄不通。马车也不可能走得太快,只能穿过人群缓缓前行,虎娃坐在车中亦不住地向大家连连拱手还礼。
虎娃能够感应到,民众的拜见皆是发自真心,虽多少有种从众的心态。但并非是受人胁迫,他们此刻流露出的情绪是真正地恭谨与崇敬。假如少务见到这一幕,不知会做何感慨,前段时间针对彭铿氏大人的流言四起。但无损虎娃的威望,至少在国都中是这样。
那些流言之所以能散布得那么广、那么快,就因为针对的是彭铿氏大人,假如换成阿猫阿狗的破事,谁又会去关心呢?而彭铿氏大人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声望。那是因为实实在在的惊人功业,这一点并没有什么改变。
与其说众人在拜见虎娃,还不如说是在拜见造就了国中诸多功业的那位彭铿氏大人。
虎娃在观察着众人,众人也在好奇地观察他。名震巴原的彭铿氏大人,居然这么年轻!虎娃自啸山君洞府中凿山脱困而出时突破了大成修为,那时他刚刚年满十八岁,此后便一直拥有当时的形容,看上去当然太年轻了。尤其是他的眼神,始终就像个孩子般的清澈。
假如换一个人,比如宗室中的某位权贵。在国都中受万民望道而拜,他恐会惶恐不安,而国君恐怕也会睡不好觉的。虎娃倒是很坦然,这个场面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既然已经遇上了,也就安然处之。
从东门到王宫的这条路并不长,虎娃却花了比平常情况下多好几倍的时间。王宫前的广场上,有护卫隔开了围观的民众,虎娃下车登阶,却又受到了另一群的人拜见。
国中的朝会已散。但群臣听说消息并未离开,仍留在王宫门外,此刻皆迎上来与彭铿氏大人见礼。虎娃则一一还礼打招呼,热闹了好一会儿。最后少务挽着他的手臂走进王宫时。虎娃苦笑道:“进城找你一趟,没想到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这算不算是为声名所累呢?”
少务也笑道:“为声名所累的人,可不是师弟你!有人为此所累,有人为此惶恐,有人则很享受这一切。而师弟却并不在意。正因为未曾在意,所以才没想到有这一出。这么着急跑来找我,都没有提前派人打声招呼,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吧?”
虎娃:“急倒是不急,但有些事暂时还不好让太多人知晓。找个清静的地方,我们私下聊聊。”
少务将虎娃带进了王宫中的一处偏殿,这里便是他平日私下里单独召见臣属的议事之处。虎娃刚刚坐下来,少务便苦笑道:“师弟,你先见见众位嫂嫂和侄儿吧,大家对你也都挺好奇的、想看看你长什么样,我也拦不住。”
没想到进了王宫之后,虎娃还是没有摆脱被围观的命运,后宫嫔妃以及众内侍同样久仰彭铿氏大人之名,想借这个机会前来拜见一番。虎娃这下就不便安然端坐了,赶紧起身走到殿中,向一**前来“拜见”者回礼。
少务这些年勤于国事,但也没有耽误别的事,已有了好几位子嗣。后宫中最受宠幸的就是瀚雄的妹妹离妃,离妃来见虎娃时,还抱着未满两岁的儿子。这是少务的长子,名为后盐。
从少务给儿子起的名字中,能看出这位国君的志愿。后盐顾名思义,就是要继承开国之君盐兆的功业。后世常有祥瑞之说,而盐兆这个名字在当时的确是吉祥得不得了,就是“跟着他,盐便会出现”的意思。
后盐已能摇摇晃晃地满地乱跑,也说一些简单的话。离妃让后盐给虎娃行师礼,让这么小的孩子弄得像模像样,倒也颇了一番功夫,逗得少务是哈哈大笑。好不容易等偏殿中清净了,少务又问虎娃道:“你看后盐怎样?他是瀚雄的外甥,也是你的侄子。”
少务的意思虎娃何尝不明白,刚才离妃一定要教那么大的小不点向他行师礼,恐怕就存了攀附他这位高人的心思、欲让后盐拜他为师。如此一来,这位公子将来的地位也就巩固了。
虎娃苦笑道:“师兄,你也太心急了!离妃有那心思很正常,而你又何必呢?孩子还太小,你若寄望于他,就应像先君栽培与历练你那样去培养他,看他能成为什么样的人。若是合适,你觉得我会吝惜传授他什么吗?但是过早捧起他的地位,对这孩子也未必有益。”
虎娃的话没有全说出来,而少务也听明白了。后盐有瀚雄这么一个舅舅,在王室中的地位已经超出其他公子,假如这么早就被虎娃收为弟子,将来能不能修炼有成还两说,而且传人也不是这么收的,却等于暗示了他将是君位的继承人。
后盐不到两岁起就这么受捧,少务忙于国事又不能天天看着他,而别人有谁又敢得罪后盐母子,这孩子难免养成骄横习性。况且诸公子若有继位之争,后盐从小就会成为别人暗算的目标,少务本人又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但那已在少务成年之后了。
少务于是没有再提这茬,转而道:“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师弟为何突然来找我?”
虎娃没有说话,而是悄然发过一道神念。少务愣了半天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道:“竟有这种事!”
虎娃点了点头:“真的有这种事,仓颉先生告诉了我,我这才知晓。……步金山中有仙家开辟的八百里小世界,而我如今掌握了开启门户之法。”
不要小看了平常人的想象力,少务虽然不能领略仙家神通之境界,但他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那小世界的存在。虎娃的话少务听懂了,立刻就意识到其中意义之重大,又问道:“师弟打算如何处置那座小世界呢?”
虎娃:“有了这八百里天地山河,解决相室国残境,可能就无需发动大军血战了,对谁都是好事。可以给相室国宗室一个选择,要么带着誓死追随者退入那八百里山河,要么就接受你的册封、彻底归顺。”
少务竟起身向虎娃行大礼道:“师弟,有些话我是不可能主动开口说的。那小世界的传承之秘掌握在你的手中,便是属于你的仙家洞天结界。你却没有私占之心,愿意将它拿出来,提供给相室国宗室成为一种选择,师兄不知怎样感激才好!”
虎娃笑了:“仓颉先生告诉我这个秘密时,就说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因为他知道我会怎么做。你也不必感激得太早,那仙家洞天结界的毕竟尚未打开,我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形。……况且这也无所谓什么私占不私占,我一个人也用不着方圆八百里的地方,就算我想掌控着那座小世界,其中有人居住繁衍亦很正常。”
少务有借那座小世界解决相室国的残境的想法,却无法主动开口,因为虎娃完全可以将那里变成自己的地盘,就连少务也不可能给他那么大的封地做交换。而虎娃却主动提出了同样的想法,少务怎能不感激。这份大礼人情少务简直都还不起,却又正是他最想要的。
但谋划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先将那小世界的门户打开、搞清楚里面的状况。少务又说道:“师弟打算什么时候去步金山?连我都想跟你一起去见识一番!”
虎娃笑着反问道:“师兄真要去吗?到时候我带着你便是!”
少务又长叹一声道:“我是真想去啊,可师弟你也清楚,我确实走不开。如今也不知那小世界中的状况,万一有什么意外的波折,彼时国中无君,恐怕就要乱了。”
虎娃:“是啊!国君有国君的烦恼,你既拥有了这么多,同样也会错过很多。我打算等到夏至的庆典之后,与阿源一起去步金山打开小世界门户,这样更稳妥。师兄可以先派使者去一趟步金山,专程邀请三水先生来参加庆典。有些事,我想先找他单独商谈。”(未完待续。)
ps:《太上章》九部、每部八十一章,第四部“百川归海”至本章完结,第五部“象帝之先”即将展开。感谢大家的订阅与支持,求票!
001、幽谷含香(上)
readx;第五部:挫锐解纷
001、幽谷含香(上)
那小世界的门户就在如今的步金山宗门道场中,而且步金山历代宗主皆知这段传承隐秘,只是从未找到门户在何处,更不知怎样才能打开它。虎娃欲打开那小世界,肯定绕不开步金山这派宗门。
今年夏至,彭山道场中将举行恭贺虎娃突破化境修为的庆典,虎娃只是让少务将消息送达巴原各地,并没有特意对谁发出邀请,贺客愿来则自来。武夫丘宗主剑煞是肯定会到的,少务也专门派了使者去报信,而此刻,又特地邀请了步金山宗主三水先生。
就算步金山原先并没打算派人到贺,届时三水先生也不得不亲自来了。
……
从国都回到彭山之后,虎娃就在那幽谷中隐居,外界几乎再无他的任何消息。不久前巴原上的流言四起、国都中的万民拜道,仿佛都成了过眼云烟。与仓颉的一番长谈,给虎娃打开了更多的未知玄奇,这正是他在世上要求证的玄妙。
这段时日,虎娃常常在想,仓颉是怎样一种人?相比于独步天下的符文神通,其实仓颉更在意的是传文字于天下,人间从此有了“为文心明、传袭万代”的概念。至于具体是什么人在使用文字、又用文字在做什么,对仓颉而言并无所谓。
虎娃在彭山举行的那场法会,未尝不是受仓颉的影响,或者是与这位前辈找到了某种共鸣。虎娃并没有打算开宗立派,他要求证的是道之本源,无论什么宗门、什么族类出身者,皆可得到指引。
虎娃不禁又想起了仓颉在巴原上的成名“事迹”,他为何会被人称为仓煞?很多年前,郑君向行游到国中的仓颉求助,请他以**力开凿一条穿山而过的涵洞,做为向郑都城方向引流的水渠,不仅可以供城廓中的居民饮水。也能灌溉城外的大片良田。
而仓颉提出的条件,就是要尽观王室珍藏的器物。虎娃现在知道了,这位前辈是想研究上面的各种图腾与铭纹,那是古老而原始的文字前身。仓颉曾经做过中华之地几个月的人皇。估计将宫中珍藏的各种器物、各地部族图腾与记事符纹早就研究遍了。
仓颉施展大神通法力,凿通了一条穿山而过的引水涵洞,然后去找郑君兑现承诺。郑君年高昏聩,当时大概是脑抽了,也不知是受了谁的蛊惑。居然反悔说什么“传国重器不可示人”、“有种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之类的话。
郑君可能也是有所顾忌,因为郑室国的传国器物中有几件神器,是当年盐兆从遥远的中华之地带来的,巴原分裂内乱之时,被郑室国宗室所抢夺。而其他四国宗室尚不清楚它们究竟落在谁的手里呢,郑君当然不想被仓颉看见。
仓颉做事很干脆,既然对方提出了要求,他就在众目睽睽下一脚跺死了国君,从此名震巴原。说来也有趣,仓颉跺死的那位国君。就是郑股的祖父,而郑股后来被虎娃拍成了肉泥。
当年的那位郑君并不清楚,仓颉怎会稀罕小小郑室国王宫中所藏的器物,他可是连中华之地的人皇位都曾放弃的高人。
这位高人行游人间,也遵循世事人道的准则,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一位国君;但是话又说回来,真要跺死了也就跺死了,他也没当回事,缘法而已。仓颉是一位行游人间的仙家,他的所思所求。根本就超出了那位郑君的理解。
也许在仓颉的眼中,世人的种种冲突争夺、阴谋伎俩,甚至包括巴原各国的战乱纷争,都如同小孩子打闹一般。也太多兴致去特意过问。他遇到虎娃,以及后来与虎娃打的这些交道,也是一种修行缘法。
虎娃自问,自己还达不到仓颉那样超然的境界,但既然有了这样的仙家见识,对很多事情也是不那么在意了。但虎娃还是虎娃。真真正正的那个人,在这段隐居的日子里,他亲手做了很多事情,为了迎接阿源的到来。
赤望丘举行庆典是开春之时,而彭山庆典定在夏至,从开春到夏至,有四个多月的时间。虎娃不清楚阿源何时会来,但知道她一定会在夏至之前赶到。而阿源来得已经很快了,她带着大队的随从,在虎娃出关两个月后便到了巴室国。
赤望丘弟子遍布巴原各地,为了便于管理,各国中都有一人负责“主事”。赤望丘的“主事”是宗门内部的职务,与巴原各国的官方司职毫无关系,但其地位却很重要,影响也非常大,有时甚至能成为各国冲突的调停人。
在宗门中,“主事”的地位比“长老”低一级,但玄煞例外,二十多年前她就已经是赤望丘中最年轻的长老了。这就相当于虎娃若心血来潮去兼任某城城主,他的地位当然不是普通的城主所能比拟的。
在丈人峰的东北麓,有一座幽静的庄园,它是赤望丘的产业,也是主事弟子的府邸。玄煞将从赤望丘带来的心腹随从都安置在此,照理说接下来就要处理交接事务了。赤望丘特地派一位能镇得住场子的高人来到巴室国,当然也有原因。
赤望丘在外弟子的管理,原先是按照五国疆域划分的,他们自有一套内部联络体系。如今巴室国、相室国、郑室国三国疆域完全变了,但是赤望丘尚未根据情况做出调整。
玄煞的首要任务,就是要重新调整各地传人的管理与联络体系,以如今的新国境划分范围。那么在几乎已占了巴原半境的巴室国,必须要有高人坐镇。而如今的郑室国和相室国残境,则会单独划成一片管辖范围、另行确定主事弟子。
梁易辰兼领巴室、相室两国主事弟子的身份,只是暂时的过渡,包括梁易辰之前的巴室国主事弟子齐星衡,都要到玄煞这里来汇报他们主事期间所发生的各种事情、掌握的各种情况,做完交接之后才算完成了宗门之命。
玄煞倒也省事,刚来到巴室国便吩咐道:“你们不用一一口述了,如今既有文字,你们把要说的都写出来吧。这样不仅我能清楚情况,其他人看了也能明白。……我估计不久之后,宗门还会再派人来。”
梁易辰和齐星衡不明白玄煞大人的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皆领命而回,分别找东西刻字去了。幸亏是有神通法力在身的修士,否则短短时间内要他们找东西刻写明白这么多事情,非得累趴下不可,倒是看的人轻松了。
玄煞下了这个命令,便暂时没有办正式交接。反正赤望丘也没有规定时限,一切皆等到彭山庆典之后再说。她在庄园里连一天都没住,当日就飞天赶往彭山,声称要去拜会彭铿氏大人。
不明内情者还暗自猜测——彭山中是否会有一番龙争虎斗?玄煞大人可能是去找茬的,许是因为初来初来坐镇,先拿刚在巴原上搏得虎煞之名的彭铿氏大人立威。她若找上门来一番斗法比试,彭铿氏大人定然不是对手。
彭山道场中早已恢复了清静,羊寒灵知道内情,率藤金、藤花恭谨相迎。玄煞独自而来,连一个随从都没带,也没有前往龙血宝树道场,而是直接到了虎娃隐居的幽谷外,迎面就看见守候在谷口的虎娃。
看见飘然而来的阿源,在虎娃的眼中,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的身影。他就这么傻傻地看着她,视线一直没有移开,一步步走上前去,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阿源,你终于来了!我每时每刻都在等你……走,去看看我们的地方。”
阿源看见了虎娃,莫名就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似欲从胸中溢出,心里有无数的话,一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手被虎娃握住,下意识地就挽起了他的胳膊,倚在他的肩上走入那狭长的裂谷中。而羊寒灵和藤金、藤花早已知趣地退避了。
这条长长的峡谷早已变了样子,时节已近初夏,两侧崖壁上藤萝密布,层层青翠的叶子如波浪般在微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翠叶中点缀着朵朵金花,而风中荡漾着迷醉心神的芬芳气息,那似乎也是她的气息。
脚下的地面很平坦,就像铺着柔软的白色细砂,而靠近峭崖底端有一涓细流穿过,那是虎娃特意开凿的泉流,既能灌溉金铃藤,也是谷中的景观。顺着涓细的泉流走入幽谷,放眼是一片世外清修福地。
幽谷中原先并无泉眼,只有边缘的低洼处因雨水汇集的一个小潭。但虎娃以大神通勘察地脉,并以**力在石壁上凿开了一个泉眼,引清流出、穿谷而过,便是方才那条涓流的源头。谷地中央如今出现了一片竹林,翠竹掩映间有一座院落,引水入院,以整块的玉料凿建了三叠池。
虎娃挽着阿源穿过竹林走进院子,微笑道:“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
阿源:“很像翠真村我们住过的地方,但是更精雅,我也更喜欢。……这里,是你建造的?”
虎娃:“那当然了,都是我亲手建造的,包括这些竹子,也是我从山中移植来的。……外面的金铃藤将来可以布成一座守护大阵,而这院落周围的竹林,如今便可以布成另一座法阵,这样平日就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未完待续。)
001、幽谷含香(下)
readx;这片幽谷就是虎娃为他和阿源打造的清修洞府,外围虽有金铃藤大阵守护,但其威力可能有限。所以虎娃又以竹林环绕院落布了另一座法阵,平日没什么别的用处,就是能隔绝神识查探。若是以**力全部开启,它还可化为凌厉的剑阵、格杀闯入谷中的强敌。
阿源素手一招,那支竹杖便出现在眼前,她笑道:“你托人送到赤望丘的竹杖,已被我祭炼成一件上品法器,还曾用它与武夫丘上的二位长老演法,将‘剑意挥洒、皆成神兵’的玄妙印入其中。
你是武夫丘传人,当然精通武夫丘的剑术,继续祭炼一番,以此竹为阵枢,这片竹林就可化作威力更强大的剑阵。若有强敌闯入谷中,你我甚至不必露面,以此竹为引发动剑阵,整片竹林都会化为挥洒的剑意,如同无数神兵。”
虎娃接过竹杖,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御神之念,正是阿源与桃东、小四在赤望丘中演法的场景。他搂住阿源纤细的腰肢道:“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根竹杖,回头我们一起祭炼,就化为这片竹林的阵枢。……其实这竹林也不一定是剑阵,还可以化出雾霭云霞美景。”
他俩还真是心意相通,阿源将虎娃送去的竹杖炼化成一件上品法器,而虎娃在这里建造院落和竹林,以竹林布成一座法阵,阿源将竹杖带来;正是最合适的阵枢。阿源又好奇地问道:“两人合炼同一件法器,该用什么手法?”
虎娃:“只要心意神念相通,自有妙法共同祭炼这根竹杖,若有朝一日我们的修为迈过登天之径,还能将它炼化为一件神器。我在百川城之会上试过抟土为船,当时就见别人用过合炼之法,觉得世间还可以有更高明的合炼手段。”
说着话,虎娃将手中的竹杖向院外一抛,这件法器化为了林间的一根翠竹,雾霭飘荡笼罩了院落。合炼法器也不急于一时。虎娃已经搂着阿源的腰走进了屋中。
一进门,虎娃便转过身站在了阿源的对面。阿源只觉腰间一紧,身子被有力的双臂抱住,已紧紧地贴在了他的怀中。她的呼吸乱了、脸也瞬间就红了。将脸伏在他的胸前道:“你……”
虎娃:“我想你了,我一直在想你。”
……
彭山之外,有很多人都在关注着玄煞的动静。有人很不安,有人则很兴奋地期待着彭山深处传来强大的法力激荡声,那说明玄煞已经与彭铿氏大人在动手斗法了。
巴室国朝中也有人紧急向国君禀报了最新的情况:玄煞刚刚到了丈人峰的庄园。却连一夜都没过,便独自前往彭山去找彭铿氏大人了,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才好。
少务却坐得稳稳当当的,挥手道:“无妨,一切情况尽在本君掌握之中!你等无需担忧,也别去管闲事。”
玄煞当天居然没有离开彭山,外人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连她带来的随从们都开始着急了。次日彭山道场的大总管羊寒灵露面了,公布了一条令众人一头雾水的消息。
据说玄煞大人与虎煞先生一见如故,都很佩服对方的修为。彻夜交流、相见恨晚,决定一起闭关共同祭炼一件法宝,他人无事莫扰、安心等候便好。羊寒灵身为一名七境高人,当然不会随便乱说话,但这个消息也实在太令人意外了。
以玄煞的身份,如果她命人不得打扰,就真没人敢去打扰。名义上她虽是赤望丘坐镇巴室国的主事弟子,但实际上也不需要事事都由她本人亲自操心,自有门下心腹弟子处置,况且如今还没有正式交接呢。
玄煞的行踪亦非普通民众所能知。但在知情者那里,难免议论纷起。虎娃却没有理会山外的事情,第二天的黎明,他正搂着阿源坐在竹林间看风景。她娇柔的身子就坐在他的腿上。两人终于可以慢慢说话了,而要诉说的事情好像有太多。
虎娃:“当初在翠真村的时候,我一直在你面前掩藏修为,却不知你的修为原来比我还高。……其实我在山中遇到你化形的胭脂虎时,就应该想到的,却直到最后。才知我的阿源竟是玄煞。”
阿源的脸颊上犹带着醉人的红晕,虎娃已将自悟的欲乐妙行双修秘法以神念传给了她,刚刚过去的那一夜,两人享受的是这人间无上的美妙滋味,直到此刻,阿源的身子还是软软地偎他的怀中。
阿源很惊讶,虎娃怎会修成这样的秘法?而虎娃对她解释,这并非得自谁的传授,而完全是自悟。他还对她讲了自幼的梦境,以及后来的定境与幻境,在那如梦如幻的境界中,总有一个女子出现,就是她,而他想要的也只有她。
阿源此刻低语道:“你的名字叫虎娃,我也早该想到的,你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虎煞,否则巴原上哪里还有第二个这样的虎娃?……可是直到你将竹杖送到赤望丘,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就像注定的缘法,当初你恰好来到了翠真村,又恰好遇见了我。”
虎娃:“其实我找到你,并非是偶遇。我曾听仓颉先生提起,他在宜郎城一带的山野中见过传说中的异兽胭脂虎,我当时是特意去寻找的。……仓颉先生前不久还来找过我,告诉了我很多上古仙家秘辛,我正打算等你来了之后,我们一起去步金山打开那座小世界呢。”
仅听这番话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而声音伴有神念,虎娃不仅介绍了他当初前往宜郎城是为了寻找胭脂虎的踪迹,也介绍了仓颉两个月前来找他时所谈的那些话。内容不仅蕴含了种种仙家玄妙境界,还涉及到赤望丘的传承隐秘。
神念中包含的信息量太大,每一件事都是那么惊人,阿源听得是目瞪口呆,坐在虎娃的怀里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虎娃完全能理解她的这种反应,当初仓颉来找他时,也是尽量像常人那样交谈、很少用到神念,连续问了很多问题,一步步展示仙家玄妙。
假如仓颉一上来,就以一道神念心印告诉他所有的这一切。恐怕虎娃也会愣上好半天,需要消化很久才能定住心神。所以虎娃也不着急,搂着阿源轻抚着她的秀发,很耐心地等着她回过神来。
当阳光越过远处的高崖。将斑驳的竹影投在两人身上,阿源长出一口气,神情变得很凝重,她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问仙家秘辛或赤望丘的传承隐秘。而是问道:“仓颉先生偶然提到了胭脂虎的行踪,你为何会那么留意,又要特意去寻找呢?”
虎娃低头用鼻尖蹭着她的发丝,轻轻咳嗽一声道:“我正想和你说这些呢,却不知如何开口,既然你问到了,我就告诉你。……这是我最大的隐秘,来到巴原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其实在我刚刚出生的时候,你就救过我。那里是一座被屠灭与焚毁的城寨废墟。
我是当时唯一的幸存者,还只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被族人藏在祭坛下的密室里。如果你找到我,我便将永远被留在黑暗中。有一头胭脂虎路过那里,发现了那间密室,并打开密室救出了我,一直守候至有人来到。
我是在别的村寨中长大的,听长辈们讲过这段往事,而我的名字叫虎娃,也是这个原因。我曾经一直在想。究竟是怎样一头胭脂虎救了我,它又为何能发现我?所以偶然听见仓颉先生提到的线索,我才会去寻找。当年的胭脂虎,就是你以吞形之法所化。是这样的吗?”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方才所说的话,虎娃从兽牙神器中取出了那枚珍藏已久的天青藤环。想当初山爷发现他的时候,这是他身上唯一的东西,就戴在脚脖子上;而虎娃如今已经长大了,已是身形健硕的成年男子,这藤环对他的手腕而言都有些太小。所以就收了起来。
阿源看见了那枚藤环,神情就如凝固了一般,红晕退去,脸色瞬间就白了。虎娃能感觉到她柔软的身子有些发僵,就连神气都变得凝滞,看着藤环就像看见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物,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仿佛整个人都已经石化了。
虎娃也明白,这件事对她而言冲击更大,也更为震憾。阿源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两人之间竟还有这等缘法,而那段往事,还涉及到一段屠寨灭族之祸,正是赤望丘宗主白煞率领星煞以及属下的心腹所为。
但虎娃方才并没有说,那个地方就是北荒深处的清水氏城寨。若当时那头胭脂虎确实就是玄源所化,她自然会意识到。若只是一个误会的巧合,当年的那头胭脂虎不是玄源所化,那么虎娃也不必将她源卷入自己的隐秘中,暂时不会提清水氏的事。
但是看阿源此刻的反应,虎娃的猜测显然是完全正确的。有一件事虎娃确实不太明白,为何白煞与星煞做完血案之后,玄源第二天就会赶到,而且还在村寨中救起了他,难道她也与清水氏的惨案有牵连吗?
那件事情,当然是绝对的隐秘,只有白煞、星煞以及生还的玄衣铁卫知晓,其他的赤望丘弟子以及山中诸长老皆不知情。可是玄源为何随后就赶到了清水氏的城寨中?虽心有疑惑,但虎娃并不认为玄源对自己有丝毫的恶意。
这不仅是因为玄源救了他,也因为玄源清楚清水氏一族中还有人活着,假如她对虎娃有恶意或者把这个消息泄露了出去,虎娃早就被人找到了,哪还能在路村中安然长大,后来还行遍巴原拥有如今的一切?
清水氏一族中,有个婴儿活了下来,玄源是知情者,虎娃对她是完全信任的,所以才将自己这段隐秘告诉了她。阿源仍在震憾中,虎娃并没有催促,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有很多疑问等待着她的解释。(未完待续。)
002 最珍贵的传承(上)
不知过了多久,虎娃感觉到阿源的身子在轻轻地战栗。她伸手拿起了那枚藤环,眼神是难以形地复杂,像是被吓着了,竟显得有些惶然无助。巴原上可能无人会想到,威名赫赫的玄煞大人竟会有这样的表情。
在虎娃面前,她一直就是那柔弱的阿源姑娘,虎娃伸手将她搂紧了。阿源的身子微微一震,却仍在虎娃的怀抱中,再开口时声音仍忍不住发颤:“你,你就是当年那个婴儿?”
虎娃又拿过那枚藤环,将它戴在了阿源的手腕上,大小、形状、弧度完全合适,他轻声道:“是的,就是我,而救我的人果然是你!”
阿源又沉默了,虎娃能够感应到她的心绪甚为纷乱。想必她也清楚清水氏一族的血案是谁做下的,而眼前的情郎,却是赤望丘的生死仇敌。无论换作谁猝然遇到这种情况,恐怕都会不知所措的。
阿源不仅心乱,而且呼吸也乱,她柔嫩的胸脯在不住地起伏,稍微平静一些后,开口提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仓颉先生告诉你,那枚兽牙神器就是打开步金山小世界的枢键。……你是在太昊遗迹中得到它的吗?是你发现了太昊遗迹,也是你得到了太昊天帝的传承?”
这下轮到虎娃愣住了,他方才并未提到太昊遗迹的事情,可阿源却主动问了出来,想必也是清楚这段隐秘的,正在错愕间,脑海中又印入了阿源传来的一道神念。
一个人的心境会影响到修为,方才阿源的心绪纷乱,就连神念都无法凝聚。此刻总算暂时定住了心神,她终于解答了虎娃心中很多的疑问。
很多年前,巴原上有不少高人都听过一个传说,北荒深处有当年太昊天帝留下的修炼遗迹与仙家传承。这个消息据说最早就是由盐兆于炎帝时代带入巴原的,甚至还有人说盐兆带领一支族人从中华之地迁徙而来。目的之一就是要找寻太昊天帝留下的遗迹。
就与那步金山中的小世界一样,历代有很多高人都曾去寻找过,但都没有任何发现。到了近世,这个传说渐渐再无人知,只有大派宗门中的高人才知晓。剑煞先生年轻的时候也曾深入北荒游历,恐怕也想顺便找到那遗迹。
玄源知道这个传说。是师尊参寥告诉她的。所以她也曾去过北荒,到过清水氏一族的城寨,但并没有发现太昊遗迹的线索。
当年之事的背景,是玄源突破七境修为后不久,已在巴原上搏得玄煞之威名。上孟盈丘挑战命煞落败。她就在北荒一带潜修了一年,之后短暂地返回过赤望丘,当时是因心中忽有所感。她回到赤望丘不久,师尊参寥便殒落了。
参寥殒落之前,告诉了玄源很多事情,不仅涉及到修炼秘诀,也涉及到一些只有历代宗主才能掌握的隐秘。但参寥并没有提及第七峰后山的秘境,乃是少昊天帝所开辟的小世界。参寥虽曾经有望继任宗主。但毕竟没有真的当上赤望丘宗主,还有很多事情并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玄源已闯出玄煞之名,所以参寥特意告诉了她一些有关清煞的传闻。据说巴原七煞中最早成名的清煞。曾是百年前巴国的理正、也是最后一位学正大人理清水。理清水行游巴原,亦将太昊天帝所传的菁华诀修炼大成,传说他最后的隐居地就是北荒。
若是巴原上还有一个人能发现太昊遗迹,那无疑就是太昊天帝的秘法传人清煞了。百年来巴原上再无清煞的消息,但是北荒中出现了一支清水氏,他们应该就是理清水的后人。
参寥殒落之前。告诉玄源的当然不仅仅只有这些事情。因为师尊的遭遇,也使玄源对白煞心怀怨恨。她忍不住去找白煞欲当面质问。在赤望丘那一代传人中,当时只剩下白煞和参寥这两名弟子。闭关中的参寥长老不幸殒落。照理说白煞只要还在山中,无论如何是应该露面的。
可是玄源却没有在赤望丘见到白煞,据说宗主正在闭关潜修的紧要关头,任何人不得打扰。恰恰在这个时候,玄源又听说星耀率领于白额氏族人中训练的死士离开了赤望丘,据说将与蛮荒中的一位善吒妖王汇合,去斩杀一头作乱的妖王岩鳞兽。
玄源本能地就感觉不对劲,认为白煞应该也悄然离开了,不知私下里去干什么勾当。于是她追踪线索一路来到了北荒,却没有找到星耀等人下落。恰在这时,她发现了清水氏城寨的状况,等飞天赶到却已经晚了。
清水氏族人已被屠灭一空,城寨包括尸骸都被焚毁,凶手抹去了所有的痕迹,已经不知去向。但玄源发现了祭坛下的那间密室,救出了虎娃……
阿源垂着眼帘,看着手腕上的那枚藤环,最后又开口道:“这藤环是我留给你的,当时上面附有我留下的法力与神念,多少有祛病强身的效果,我希望你能平安长大。……至于,至于你从小做的梦,也可能是真的看见了我,却没想到你能把梦做成那个样子!”
玄源无法给一个柔弱的婴儿留下神念心印,那可能会影响到他正在发育中的神智。所以她只能借助类似御神之念的手段,在藤环中留下了法力,让这个孩子在灵智渐开的过程中,接受一些简单而朦胧的信息指引,但这样微弱的影响并不会存留很长时间。
如此便解释了虎娃心中的疑问,玄源并没有参与白煞与星煞当年的事情,她只是心中起疑而追踪到那里。玄源也一直在怀疑,是白煞与星煞率死士屠灭了清水氏一族,目的很可能与太昊遗迹以及太昊天帝传承有关,但她并没有查出任何证据来。
今天虎娃拿出了她留下的藤环,她才第一次详细讲述了当年的经历。
虎娃心中莫名充满了怜惜之意,下意识地又将阿源搂紧了。在她耳边轻声答道:“凶手虽然屠灭了清水氏一族,但他们的目的并没有得逞。我在北荒中的另一个村寨里长大,后来发现了太昊遗迹,若说太昊天帝留有传承的话,也算是被我得到了。”
阿源对这个答案已经不觉得意外了。她好像已经恢复了平静,也能凝聚神念,但心绪仍然很纷乱,说话时也一直低着头,声音细不可闻,就连音调都和平时不太一样。身体显得是那么柔弱无力,或许是因为被虎娃抱得太紧。
她又问道:“你既然得到了太昊天帝传承,那么应该也习成了菁华诀。你曾给我服用的那些不死神药,就是得自太昊遗迹吧?”
虎娃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的菁华诀并非得自太昊天帝的传授,而是出于自悟。太昊遗迹中倒是有不少五色神莲与琅玕玉树。我可以说是从小吃不死神药长大的。
我修行至今,得到过很多前辈高人的指引,其中就包括我的师尊剑煞以及仓颉先生,也见证了世间各派修士的神通秘法,印证了自古以来的很多仙家传说。但修行本身,却非得自正式的师传,皆出于自悟,谙合了天地间本已存在的道之本源。”
虎娃给了阿源一道异常复杂的神念心印。若换做寻常修士,别说是解读,恐怕连接受都接受不了。其中不仅包含了菁华诀、大器诀、灵枢诀、吞形诀、纯阳诀秘传,也包括了虎娃在修行中自悟这些秘法的过程。
他也在神念中演示了太昊遗迹的详细情景,就让阿源如身临其境般看到了那里的样子。最后喃喃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想,太昊天帝留下的传承究竟是什么?难道凶手想得到的,就是那些不死神药吗?”
阿源:“凶手当然不仅是为了那些不死神药,其实他真正想要的。是太昊天帝不知是以何等大神通,封印于祭坛中的仙家法力。虽然那祭坛或许只能运转一两次。但那样的见证,已经超出了世间凡人所知。或许从中能窥见长生登仙之后的玄妙。
我觉得很奇怪,你当时只是一个孩子,若无人指点,怎能运转那祭坛中的仙家法力?而且清水氏一族被屠灭,凶手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连我都查不出来,只能根据可疑的线索去推测,你更是不可能知情!
但你当年在飞虹城外遇见星耀,他给了你信物,指引你去赤望丘拜师,这对于任何一名修士而言都是难得的机缘,你却没去。后来你在翠真村时,混入了仙城朝圣的队伍,以此为掩护,夜探赤望丘道场。
我曾经以为你是少昊天帝的另一支传人,当时是去祭拜祖师的,白煞以及赤望丘众长老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如今方知不是。就在你离开翠真村之后,有四小队玄衣铁卫于恶山和空凶山中被山贼袭杀,幕后有一位神秘高手推动,我已猜到那个人就是你。
我虽然早看那些玄衣铁卫不顺眼,但也不清楚你和他们究竟有何仇?若是因为星耀率金天大阵在赤望丘重伤了你,你以此报复他,恐怕也太过无聊了。如今看来,你分明早知仇家是谁,借助山贼斩杀玄衣铁卫,就是在为清水氏一族报仇。
我方才提到当年往事,认为清水氏的灭族惨案可能是白煞所为,而你并未惊讶,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清水氏一族已灭,凶手没有留下任何可追查的线索,你当时又是个无知的婴儿,谁又能告诉你这些呢?难道是理清水还在世上,是他告诉了你?他是否就是当时那一带蛮荒各族所祭奉的山神?我问过清水氏的祭司,那里的山神确实是存在的!”
虎娃方才一直没有提到山神理清水,也没有直接说出凶手是谁。可是话说到这个份上,阿源已能推断出很多情况了。虎娃又发出了一道神念,终于将他所经历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地、完完全全地告诉了她。(未完待续)
002、最珍贵的传承(下)
readx;山神理清水其实未死,而是身受重伤被白煞禁锢在树得丘上。虎娃之所以能发现太昊技艺,还有后来会离开蛮荒,也都于山神的指点有关。山神还曾给他留下了神念心印,他突破大成修为后,终于知晓当年的仇家是谁。
听了阿源的推断,虎娃才忽然明白,太昊天帝留在遗迹中真正最珍贵的传承是什么。或许太昊天帝的本意,根本就不是留给虎娃那样的孩子,而是留给那些已能踏过登天之径的高人。山神理清水原本有这个希望,却断送在白煞手中。
虎娃当年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修为也刚刚突破四境,他借助祭坛中封印的仙家法力,不过是炼成了一批最简单的神器原胚、融入形神之中。那还是山神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勉强施展残聚的法力,帮助他运转了祭坛中的封印法阵,随后山神便陷入了深寂的沉眠中。
假如得到这一切的是另一位高人,比如白煞,恐怕就远不止这点收获了。他不仅能见证仙家手段的玄妙,以此为基础,还有可能窥见太昊成就天帝位的秘密。可惜白煞终究没有得逞,他所梦寐以求的一切,落到了虎娃这个孩子的身上。
而虎娃从太昊遗迹中得到的那枚兽牙,本以为只是一件最普通的空间神器,却没想到还包含着打开多座仙家小世界的传承,这恐怕又是白煞始料未及的。而这个秘密如果仓颉不点破,就连山神理清水都不知情,或者是山神知情却没有告诉虎娃。
然而令虎娃感触最深的,却并非醒悟到太昊遗迹中最珍贵的传承是什么,而是一种解脱——身心内外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解开了无形的枷锁。自从来到巴原之后,他没有对任何人讲述过自己的身份来历,更别提清水氏一族的往事以及山神与太昊遗迹的隐秘。
盘瓠是他少年时的玩伴,也去过太昊遗迹,当然知道虎娃出身何处。但虎娃所了解的很多事情,亦非盘瓠所知。一个人背负秘密太久了,仿佛习以为常,甚至心境亦不再受影响。但某种压力却是无形的,甚至连自己也意识不到的,它会越来越沉重。
今天虎娃毫无保留地都说了出来,终于感觉到某种束缚被解开了,甚至心境以及神气运行都莫名有所变化。他怀中的阿源当然是最清楚的。她突然察觉到虎娃的变化,好似由神及形经历了某种洗炼与成长——没想到他竟在这个时候修为精进!
虎娃的修为由化境初转突破至化境二转,于登天之径中更上一阶。其实化境的修行就是超脱原身所限众生族类之别,演化神通俱足,宛如婴儿的成长。
各门的秘法有不同的讲究,比如赤望丘的修士,可将每一门吞形之法演化到极致,修为更进一层时便是一转。
但虎娃向来没有在意自己的修为是几境几转,他突破化境后,所感悟的也不是诸般神通手段。因为在他看来。那只是层层修为境界中的自然演化。他召开的那场法会,既是指引他人之修行,何尝不也是印证自身之修行。
法会之后,虎娃的化境初转修为就已圆满,他要演化的并不是哪一门神通之妙,而是在这个境界上与道谙合,却总感觉尚缺一丝精进契机。阿源来了,他终于告诉了她自己的隐秘,解开了心中困惑,修为精进看似莫名。却很自然。
阿源的身子方才有些发冷,好像是有些害怕,心绪仍很纷乱。而此刻感觉到虎娃的修为莫名更进一层,这当然值得高兴。她的身子好像又变得发烫了,神情有些慌乱,不知在担忧什么。
虎娃的一只手突然被阿源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在微微发颤,耳边听见她的声音有些急促地说道:“虎娃,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虎娃的脸颊贴住她的脸颊道:“什么事?你怎么了?”
阿源:“别问我是怎么了。你一定要记住,今天所说的这些隐秘往事,尤其是有关清水氏还有太昊遗迹传承的事情,千万、千万不能再泄露出去,哪怕是你完全信任的人不能告诉!
白煞、星耀、玄衣铁卫是你的仇家,我知道你必定会报仇的,这谁也阻止不了。而赤望丘和白额氏一族却非你的仇人,甚至与此事无关。
但白煞毕竟是赤望丘的宗主,是白额氏全体族人心目中的神明,他掌控了这庞大的势力。如果集中这样一股力量只对付一个人,如今的巴原上恐怕谁也抵挡不了,包括国君,也包括你。”
虎娃宽慰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其实我和白额氏族人没有仇恨,甚至还交了很多朋友。白煞做的事,不能说与赤望丘无关,但清水氏一族的仇,的确也不能算在赤望丘头上。我就算要报仇,也不会牵连无辜,否则我怎么告诉你这些呢?”
阿源:“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有太多的事情,并非你不想牵连就没有牵连。假如你是一个心地歹毒、不择手段之人,为了报仇会将你能利用到的各方势力都卷进去,那恐怕将是巴原上的一场浩劫。我不知这是不是清煞想看到的结果?
但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可你的对手却未必能如你所愿。白煞是赤望丘的宗主、白额氏一族的神明,两个国家的实际掌控者,还有遍布巴原的势力。你不想针对无关者,但他若知道了你的身份来历,却不可能不动用这些力量来针对你。
就算你有机会单独面对白煞本人,我也求你千万不要贸然出手。别以为你如今已突破了化境、足以与当世高人争锋,便想着能亲手报仇了。你不了解白煞的神通法力是多么强大,我在赤望丘就算与他有怨隙,也不得不承认他巴原第一人的称号当之无愧。
他在突破化境之前,就已修成了十三门吞形之法,居然还能突破化境成功。你如今也经历过脱胎换骨的考验,应该明白他的修为是多么恐怖,更何况他如今已化境九转圆满多年。我师尊参寥殒落前说过,若真是毫无保留地尽全力相斗,剑煞与命煞联手,也非白煞之敌。”
虎娃有些诧异道:“我师尊的修为也接近化境九转圆满。所修武夫丘剑术犀利无双,难道他与命煞加起来,都不是白煞的对手?”
阿源解释道:“我并不是说你师尊的神通法力不够强大,实际上做为化境修士。他的实力已接近巅峰。但白煞是个例外,绝非通常的化境修士所能比。
剑煞先生若仗武夫神剑之利,舍命而击,说不定能伤到白煞。但若真的到了那种搏命斗法的场合,他若不仗着剑遁避走。最终取胜的绝不会是他,就算再加上命煞也一样。
我师尊在辞世前绝不会虚言夸大,他当年曾说修为到了白煞这个地步,同样的化境修士已几乎不可能战胜他。若是有人突破化境之上,就该飞升登仙了,也没有机会再与他于人间争锋,这也就是说——若论神通法力,白煞如今几乎是人间无敌。
巴原上如今能抵挡他的,并不是哪位高手,只有武夫丘的锁山剑阵与孟盈丘的噬魂大阵。但那是宗门护山大阵。只能在武夫丘或孟盈丘道场发动。现在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了吗?你能活到今天,不是因为山神的指点,而是你家乡的山爷和水婆婆从小将你保护得很好。”
虎娃握着阿源的手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借助师尊剑煞去斩杀白煞。师尊对我只有指点之恩,而绝无亏欠之处,我没有任何理由将他卷入这种凶险、让他老人家替我去对付这么强大的仇人,更何况如此还可能引起武夫丘与赤望丘这两派宗门混战。
但所谓的人间无敌,并非真无敌,哪怕横行一时终究也不得长久,这是世事人道演化的规则。不会因白煞一人而改变。你的师尊参寥先生也并非无所不知,至少今天我已知很多上古仙家秘辛,修士在人间的修为是有可能超越化境之上的,仓颉先生就是例子。”
阿源:“那你要答应我。在你的修为超越化境之前,不要对任何人说出这个秘密,更不要贸然去找白煞报仇。若有朝一日,你能参透上古仙家秘辛,求证更高的境界还能在人间与他动手,有了把握之后再出手。”
虎娃点了点头道:“和仓颉先生一番长谈之后。在山中等待你到来的这段日子,我自己就是这般打算的。……所以我听你的,我答应,这下你能放心了吧?”
阿源的手却握得更紧了:“还有一件事,你也一定要答应我。”
虎娃:“你就一次全说了嘛!”
阿源:“你家乡的山神,清煞理清水!很显然他与白煞交过手,应清楚白煞的修为法力。他让你突破大成修为之后才得知当年的仇家是谁,而那时你的道心已明,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弃报仇的誓愿。
但别说你修为大成,就算突破化境,在他看来,去找白煞报仇恐怕也等于是送死。他让你行遍巴原,就是让你能有机缘联合各方势力,或能重创白煞与赤望丘,那便是他的目的了。
他对你的修行确实有指引之恩,但从第一天起,目的就不是指引你踏过登天之径,而是指引你走向复仇与毁灭。与其说你是他的传人,还不如说你是他造就的复仇的希望。而当时,你还只是个一无所知的孩子,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虎娃打断她的话道:“事到如今,我已能明白山神是在利用我,但找白煞复仇,亦是我心甘情愿。……有很多事情,恐怕连山神都不会想到,比如今天我答应你的——修为超越化境后才会去找白煞报仇。”
阿源低语道:“我刚才还没有说完!我敢肯定,清煞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我想求你的,并不是不让你去报仇,而将来或有很多事,你也不要再告诉清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