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话唠
等虎族骑士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时候，露娜让人在王庭里也改造好了一间禁闭室，依旧是除了一张草垫子之外什么都没有的空房间，只是毕竟是王庭，这间新鲜出炉的禁闭室可比家里的大多了。
又因为是冬天，露娜还在奥莉薇娅的瞪视下给儿子加了一床厚厚的雪兽皮。
本以为逃掉一劫，完全没预料到亲妈还会找后账的特雷尔就在随后赶来的外公的目送下，被亲妈扔进了禁闭室。
随着“咔哒”一声，一把崭新崭新的大锁被露娜扣在了门外同样崭新的门环上。
塞拉斯看了看紧闭的禁闭室房门上那特意留出来的，在外面插着插销的送饭用的小活门，本能觉得外孙要吃亏，为了外孙，语气都不禁软和了几分，
“露娜，你小时候我可不是怎么给你们兄妹禁足的，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我们是我们，他是他。父王，不是我说，您关我们禁闭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过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变变了。”
露娜话落，对着亲爹呲牙一笑，把门锁的钥匙挂在了脖子上不说，还往衣服里塞了塞，然后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向着城堡外走去。
这几天她光顾着儿子了，没顾上那人鱼，如今禁闭室收拾出来，她就有三天可以去与那人鱼死磕了。
地牢中，人鱼在看到露娜走进去的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可不久后，它就微微蹙起了眉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露娜。
一直注视着人鱼的露娜，并没有错过人鱼表情的变化，却并没有理会它，只是一如既往的席地而坐，怔怔的看着人鱼，片刻后，露娜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并在心中低唤了一声，“阿尔法。”
当露娜终于捕捉到那萦绕在人鱼周围，若有若无的波动后，她的眼睛再次睁开。
原本澄澈的碧蓝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血的殷红，同时露娜的脑海里也响起了人鱼那虽然好听，却又显得格外遥远的声音，“怎么就听不见了呢？”
随着这好似自言自语的话音落下，人鱼落在露娜面上的眼睛忽然瞠大了几分，紧接着，出现在露娜脑海里的声音变得愉悦了起来，
“小家伙儿我叫斯库拉，你呢？”
露娜闻声，嘴角不禁微微抽动了几下，看着人鱼的目光也露出了一丝古怪狐疑之色来。
说实话，她想过不少种她与人鱼能够沟通后的场面，却唯独没想过，这个被她用藤蔓栓的结结实实的人鱼，会用这么欢脱的调调与她正式开启第一次的对话。
得不到露娜的回应，人鱼也不恼，似乎能确认露娜听到它的话，它就很开心了，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你是回答不了？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关系，我说你听就好了。
真是好久没遇到与你一样的兽族了。
话说，我从大海里来，你知道的吧？那你知不知道大海里是什么样的？
哎呀，瞧瞧我，你怎么可能去到海里，还是我说给你听吧……”
之后的时间里，露娜就坐在人鱼的面前，静静的听它语无伦次的足足絮叨了两个多小时。
在这两个多小时里，人鱼说的都是深海之中的各种景色，什么深海下的山川，裂谷，还有什么如树木般高大的珊瑚，巨蚌，比露娜头还大的会发光的珍珠一类的，甚至还提及了人鱼在海中的狩猎，以及类似庆典的场面等等。
虽然这人鱼有些话唠，好多内容都是车轱辘话般，来来回回的被它絮叨了好多遍，但露娜还是不难听出，它对海洋的向往，以及思念。
但有一点比较有趣的是，不管是说起狩猎还是庆典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人鱼有意还是无意的，都被它把具体的时间给含混了过去。
就在露娜琢磨着，听了这么久，她是不是该问点儿什么，或是配合人鱼说些什么的时候，牢房外的走廊里，忽然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这要是平时，露娜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可偏偏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保持这种血眸的状态时间太长了，在这一丝血腥气窜入鼻尖的瞬间，露娜心中就翻涌起了嗜血的**。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血腥味儿愈浓，露娜不敢再耽误，强行掐断了与人鱼之间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随着这丝联系被掐断，露娜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脑袋也有些发昏，眼前的事物也模糊了一瞬，而人鱼的眼眸却是在这一瞬闪烁了一下，在露娜来不及聚焦抓住它眼眸中闪过的到底是怎样的情绪之前，垂下了眼眸。
露娜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等那阵眩晕过去后，才缓缓的站了起来，随着她的起身，来给人鱼送饭的侍卫也走到了牢门口。
当那年轻侍卫见到站在里面的露娜之时略怔了一下，随即便礼貌的微微颔首，唤了一声，“殿下。”
露娜闻声点了点头，示意侍卫放下食物后，就跟着侍卫走出了牢房，并闭合了藤蔓敞开的缝隙。
下午的时间，露娜就没再去看人鱼了，而是留在了隔壁的牢房里，把人鱼所讲的内容给整理了出来。
别看人鱼絮絮叨叨的说了挺长时间，但这些话落实在纸面上，却只写了不到两页纸，且还没什么实质的内容。
不说那些所谓深海中的山川裂谷，兽人就是想看，也没那个本事下潜到几百上千米深的海底去看，就说那些如树般的珊瑚，比人头还大的珍珠一类，一听也知道，不会是近海的产物。
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有人鱼狩猎和庆典的内容，但因为人鱼并没讲过时间，就算她说了几个露娜听都没听过的地名，但都是人鱼举行的狩猎和庆典了，还能是在陆地上么？
又看了一遍手中整理出来的两页纸上的内容，露娜抬手揉了揉眉心，却并没觉得灰心，毕竟已经能进行沟通了，想知道更多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这人鱼的态度实在是古怪的很，看似话唠，但偏偏说出来的内容，对于露娜来说，却是滴水不漏，除了那遥不可及的深海中的种种，到了陆地上后的事情，它是一个字都没提及过。
第871章 斗法
“阿尔法。”露娜放下手中写满了字迹的纸张，在心中低唤了一声。
“主人这一次表现的还不错。”阿尔法柔和的声音在露娜的脑海里响起。
虽然这家伙总是无意间鄙视上露娜一把，但听了一上午那人鱼清泠泠，让人总觉得脚不沾地的声音后，在听到阿尔法的声音，对于露娜来说，简直可以用享受来形容了。
“嗯，你说我听。”露娜看到脑海里浮现出来的一连串数据，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她还想多享受一会儿阿尔法这实实在在的声音。
“根据监测的数据表明……”阿尔法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听着那一连串让人半懂不懂的名词被阿尔法念经一样的说出来，露娜在短暂的享受过后，就又一次后悔了。
不过结果，总体来看还是好的，特别是这样与人鱼之间的意识交流，还能有效刺激露娜精神力的增长，只是效果并不是特别明显，看数据表里，小数点儿后面那一串零就知道了。
当然在阿尔法看来，之所以小数点后会有那么多零食因为露娜与人鱼保持意识交流的时间太短造成的。
简而言之，这又是一个量变引起质变的问题。
不过别看阿尔法说的起劲，但就露娜个人而言，单看那一串零，想要量变难度可能真的不算太……大，但想要质变神马的，也许她这辈子都未必见得到那一天了。
至于最后因为突发状况仓促的结束了这次单方面的对话的事情，阿尔法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据说根本原因还是在于露娜自己在嗅到血腥味儿后，一连串身体数据的剧烈波动。
不过阿尔法也说了，只要尽量避免这种状况的发生，问题就不大。
最后的最后，阿尔法还是一如既往的吐槽了一句，“主人的精神力还是太弱了……”
对于每次动用精神力，都要被阿尔法吐槽这件事，露娜早就习惯了，顺手在腕上的藤镯上，弹了弹，就起身拿着自己这半天的收获去见亲爹了。
当那两页纸交到塞拉斯的手里后，露娜不等塞拉斯开口，就直接跑掉了。
她也不是干别的去了，而是一路去了厨房，要了两份平日特雷尔喜欢吃的食物，让人端了跟着她去到了特雷尔的禁闭室外。
禁闭室门外的走廊上，露娜让仆佣们摆放好了桌椅，才把食物一样样的放在了桌上，并打开了小活门。
小活门被抽开的瞬间，食物的香气就飘进了房间内。
等特雷尔的小脑袋，出现在了活门后面，盯着散发出香气的食物开始猛吞口水的时候，露娜便不紧不慢的拿起了刀叉，缓慢的切割起了盘中的食物。
“咪呜~”特雷尔可怜巴巴的眼瞅着那块儿散发着有人香气的肉块儿就要被露娜放进口中，不禁低叫了一声。
露娜捏着叉子的手一顿，终于在小活门打开后，第一次把目光落在了特雷尔的面上。
“咪呜~”特雷尔见自己的叫声起了作用，不禁又叫了一声。
露娜见状微微一笑，把插在叉子上的肉块儿递了过去，却又在特雷尔吸了口气，打算张口咬住肉块儿的瞬间，收回了手，然后毫不犹豫的把那块儿鲜嫩多汁的肉块儿，送进了自己的口中。
特雷尔见状，很是傻了一瞬，才大叫了一声，“嗷呜！！！”
周围的仆佣们也在短暂的目瞪口呆后，齐刷刷的垂下了头去。
之后，特雷尔就眼睁睁的看着亲妈，优雅的一口一口吃光了盘子里他最爱的肉排，然后又一口一口的啃完了被烤的外酥里嫩的小排，最后把手一擦，冲他微微一笑，起身，抬手，“啪”的一声合上了小活门。
随着小活门的插销再次被露娜插了回去，巴里从露娜侧后方的走廊转角里走了出来，用一种宠溺中隐含着点点无奈的语气说道：
“你又淘气了……”
露娜闻声笑吟吟的转身看向了巴里，直等到巴里走到了近前，把她拥入怀中，才喃喃道：
“凭什么他差点儿吓死我，我就不能欺负欺负他了？就因为他是我儿子么？”
“谁说你不能欺负他了？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要我帮忙么？”巴里闻言咧嘴笑道。
“嗯，晚饭的时候，你就知道谁会说我不能欺负特雷尔了。放心把，你帮忙的日子在后头呢！”
话落，露娜还转头扫了一眼旁边的仆佣们。
果不其然，晚饭的时候，坐在餐桌边的露娜，就变成了看别人吃饭的那一个，罪魁祸首就是她亲爹，因为她父王分食物的时候，完全就没有分给她的意思。
巴里见状，就把自己的盘子往媳妇面前推了推，结果成功收获了岳父的眼刀子一枚。
查尔斯和杰克两个则是坐在露娜对面，相互打着眉眼官司，至于坐在餐桌另一头的奥莉薇娅，则是全当没看到餐桌上下的各种小动作，专心致志的切割着落在盘子里的饭食。
露娜提前吃了一顿，这会儿并不饿，瞟了一眼在饭桌上给自己摆冷脸的亲爹后，微微往巴里身边偏了偏身子，低声说道：
“我说什么来着？”
巴里看看岳父，又看了看岳母，然后就对上对面两位舅兄探究中带着好奇的目光，最后，转头看向媳妇说道：
“我还能饿着你么？晚些我带你出去吃。”
露娜闻言偷眼看了一眼听到巴里这声低语后，脸瞬间就黑的如同锅底一样的亲爹，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脆生生的应道：“好的呀！”
“吃独食不好！”杰克那唯恐天下不乱的货，则是眼睛一亮，势必要插上一脚。
“大哥一起？”露娜瞪了杰克一眼，却也并没反对，又看向查尔斯，顿了顿接着道，“叫上博伊斯一起。”
查尔斯闻言抬眸大大方方了看了自家亲爹一眼后，才把注意力落在了自家妹妹身上，腼腆一笑道：“好！”
吃过晚餐，露娜又匆匆跑去禁闭室给小活门上加了把锁，才一手拉着大哥，一手拉着丈夫，撒着欢儿的跑向了王庭的大门。
而另一边，塞拉斯则是在偷偷带着给外孙的加餐到了禁闭室门外，才看到那把新加上的小锁，气得他大骂了好几句，才端着加餐，转身回书房生闷气去了。
第872章 亲爹
次日半上午的时候，苟特才带着几名图书馆的学者抵达王庭。
说起来，苟特老先生如今都快八十岁的高龄了，耳不聋眼不花，除了抵抗不了地心引力背脊微微有些驼外，那行走如风的做派竟是比身边几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学者派头还足。
“老师。几位先生。”露娜站在城堡大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苟特带着几名学者分别从兽车里走下来，就迎了上去。
苟特却在看见露娜的瞬间，微微蹙了蹙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问道：
“最近发生什么了？”
露娜闻言一怔，摇了摇头，纳闷儿道：“没发生什么啊！都挺好的。”
“没发生什么，你怎么一副受了什么大刺激的模样？”苟特说着还凑近露娜抽了抽鼻子，但很快他就掩着鼻子夸张的把头缩了回去，一副嫌弃的不得了的模样。
几名跟着苟特来的学者面面相觑，有几人还乘机多看了露娜几眼，却是一个多言的都没有，全都抄着手，乖乖巧巧的站在苟特的身后。
露娜闻听苟特的话，心下就是叹，面上的笑容微微有些不自然起来，却只含糊道：
“您几位这会儿到，怕是天没亮就出发了吧？咱们先进去再说吧！父王给您还有几位先生的住处早就都安排好了。”
“让厨房准备小馅饼了么？”苟特闻言目光又在露娜面上转了一圈儿，才开口问道。
“早就准备好了，咸甜两种口味儿都有，咸口的馅料用的是今早从暖房新摘的青菜。”露娜见苟特转移了话题，笑容也恢复如初，顺便还对苟特眨了眨眼。
苟特闻言眼睛就是一亮，“那还等什么？走走走！今天你们几个有口福了！”
他老人家一边招呼着身边的几名学者，一边自顾自越过露娜往城堡内走去，露娜则是抓紧对着站在一旁侍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上。
苟特和学者们的这一顿当不当正不正的早茶露娜并没有参与，等把几人送到小会客室，她就先去见塞拉斯了。
因着前一天她欺负了儿子，又被巴里纵容着出去胡吃海喝了一顿，且断了国王陛下给外孙开小灶的路，一大早起来，塞拉斯只要看到露娜就会哼哼一声。
跟书房门口的侍卫确认过书房内这会儿没人，露娜推开一道门缝，探进去了个脑袋，涎着脸看向不远处坐在书桌后正不务正业捧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儿的亲爹，说道：
“您还没消气呢？”
书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塞拉斯不是没听见，只是书房内的侍从被他派出去拿小食了，如今露娜的声音响起，塞拉斯整个人就是一僵，随即她就飞快的拉开了抽屉，把手里的书扔进了手边的抽屉里。
等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塞拉斯才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衣襟，坐直了身体，臭着一张脸看向了露娜。
露娜“嘿嘿”一笑，迅速钻进了书房，然后规规矩矩的向着塞拉斯走了过去，只是嘴里话就说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了，
“您藏什么藏，真当我不知道您把公文都推给大哥去看了呐！看什么呢？给我也瞅瞅呗~”
塞拉斯看着没脸没皮的女儿，深感无力，瞪了半天眼却只问了一句，“你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露娜闻言，面上的笑容微微敛了敛，叹道：
“我自己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可刚刚老师一下车就问过我了。”
“你用那个检查过了？”说着塞拉斯往露娜手上的藤镯上看了一眼。
“嗯，并没什么不妥。”露娜说道。
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阿尔法的检查结果是最近，她的肾上腺素分泌值都有些偏高，连带的血压也有些偏高，外带心律有些过速。
若这些症状出现在纯人类身上，露娜估计十有**跑医院去就是个被留院观察没跑了。
但对于兽人来讲，这些症状又是每次人形与兽型转换之时的必备，特别是她，每次激发血眸时，也会出现同样的症状，她自己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只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症状并不会像现在这样都好几天了仍旧在持续。
所以只有遥远外星知识储备和她记忆中那点儿常识性知识储备，对这个世界与她一样仍旧处在探索阶段的阿尔法也得不出什么太靠谱的结论，只能继续观察。
倒是苟特那边，露娜可能会有什么应对办法让这些症状消失，不过在没与苟特详谈过之前，露娜还是不准备跟她亲爹多说了。
“稳妥些，还是让老师再看看吧！”塞拉斯沉吟了片刻，如是说道。
“知道了。晚些时候我去见老师，他这会儿正与学者们开茶话会呢！”露娜抿唇一笑。
随着露娜话落，塞拉斯的脸又是一沉，赶苍蝇似的对着露娜挥了挥手道：“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看见你我就头疼！”
露娜见状瘪瘪嘴，又磨蹭了一会儿，直等到亲爹连看都懒得看她了，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书房。
等书房的大门再次闭合，塞拉斯叹了口气，抬起头，怔怔的对着重新闭合的房门发了会儿呆，才从抽屉里重新拿出了露娜进门时他正看得那本书。
翻开书的最后一页，看着那上面一行明显是由鲜血写就的，如今早已变为黑褐色的字迹，叹了口气，低喃道：
“什么都被你烧了毁了，好歹我们也是你的血脉，就不能留条生路么？‘如人血蜕变者发生异变，杀！’说的轻巧，真不知道人血蜕变者到底怎么你了！”
话落，塞拉斯重重的合上了厚实的封皮，紧锁着眉头，把书在手上掉了个个，又重头看了起来。
等苟特结束茶话会，走进书房的时候，塞拉斯还保持着蹙眉翻书的动作。
“老师来了，坐！”他说着，却是连头都没抬。
“这本书都快被你翻烂了，从当年露娜第一次出现不对劲儿起你就翻，看出什么了？”苟特只扫了一眼塞拉斯手中的书，就沉着脸坐在了沙发上。
“就剩下这本了，不翻它我还能怎么样？”塞拉斯终于从书上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苟特。
“那书我也是看过的，除了前面应对人血蜕变初期突发的内容外，其他的都透着股子不对味儿，有一种药，我后来偷偷试过，别说好好的人了，就是动物吃了也会发疯，然后活活把自己消耗死。
说句不好听的，那人留下这东西，就是没安好心！”
苟特冷哼一声说道。
第873章 纪念品
苟特与自家亲爹是怎么凑在一起的，露娜是不知道，反正她等来的就是脸色都不太好的两人结伴而来给她做检查的。
“老师……”看到苟特身边的塞拉斯，露娜张了张嘴，她明明叫人跟苟特说了，在没检查出个所以然来前，不告诉她爹的呀！
“他是你父王。过来！”苟特只是强硬的对着露娜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面前的硬木椅子上。
露娜无法，叹了口气，有些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露娜一坐下，苟特就捧着她的脑袋，在露娜的脸颊两侧仔细的嗅闻了起来，闻过后，让露娜扬起了脸，又是翻眼皮，又是看牙口的，又是捏着她的手使劲看的。
这之后，还又让她化作了兽型，把一套检查重来了一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检查开始，苟特和塞拉斯两人都一言不发的原因，反正整个检查的过程，露娜都觉得特别压抑，搞得她都跟着紧张了起来，就跟等切片结果似的。
好在，等所有的检查结束，苟特那自打进门就略显冷硬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些许缓和的情绪，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接走到了书桌前，从墨水瓶里抽出了笔开始写药方。
药方写完，吹了吹上面的墨迹，苟特才把药方递给了露娜说道：
“这药你自己去准备，记得按时吃。三天后，我再给你检查一次。另外这三天里，你都不要催发任何力量，能不在人形和兽型之间转换也尽量不要。”
“所以，我这是怎么了？有事还是没事？”露娜瞄了一眼依旧没见怎么放松的自家亲爹，看向苟特问道。
“不知道！”苟特没好气的说道。
“呃……”露娜被自己老师噎了一嘴，有些讪讪，却还是提醒道，“那我能与人鱼沟通的事情，父王与您说了吧？”
“嗯。”苟特挑眉看着露娜，并不急着言语，只等她的下文。
“那那什么，与人鱼进行沟通的话，需要蜕变的力量，这个……”露娜看着苟特做无辜状。
“是人鱼活不过这三天，还是你活不过这三天？”苟特没好气的瞪眼。
“您瞧您……我这不是怕您老几位巴巴的跑了来，着急么！”眼见着自己话落，苟特又要说什么，露娜抓紧改了口道，“都听您的！正好这几天什么也干不了，我还有事求您呢！”
“你儿子？”苟特似笑非笑的看着露娜。
“您老真是什么都知道。”露娜嬉皮笑脸的抓紧拍马屁。
苟特却是点了点头，道：“那小子不是被你关起来了么？等解禁再说吧！能比你还难搞的小东西，应该有点儿意思。”
露娜见苟特开口就怼人的架势，这回干脆闭了嘴。
她算是看出来了，怕是有哪位炼金术士在她一不留神配出了火药，还全给她家老师灌肚子里了，既然如此，她还是顾好自己吧！
心动不如行动，仗着自己年轻力壮速度快，露娜捏着老师开的药方，几个健步就冲出了房间，然后一路小跑，直奔药房去了。
苟特看着露娜逃也似的背影，失笑一声，才走到塞拉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那小东西问题不大。年轻就是好啊！”
得了苟特这句话，塞拉斯总算松了口气，甚至下意识的还扶了一把身边的桌子。
苟特把塞拉斯的小动作看在眼中，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又把塞拉斯按下给他检查了一回身体，然后目露古怪的看了塞拉斯半饷，才说道：
“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想给露娜他们三个再添个弟弟妹妹么？啧，最近你还是睡书房吧！不然等不到明年，你儿子就能提前继位了。”
话落苟特背着手，溜溜达达的也离开了房间，独留国王陛下一个人涨红脸，僵硬的坐在屋子里的木凳子上，胸膛起伏个不停。
另一边，露娜已经去王庭的药房拿了药，虽然因为塞拉斯的出现，她从苟特嘴里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她每样药材都多要了一些，回去用阿尔法进行了成分分析。
最后得出的结论，用阿尔法的说法就是，这是一剂十分潦草的镇定剂。
露娜因着阿尔法话中的“潦草”二字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一口干了那味道古怪的药汁。
然后午饭都没吃，露娜就睡了过去，在脑袋越来越沉的时候，她还在想，这药效都强成这样了，还潦草，那不潦草的，岂不是喝了得秒变傻子？
虽然药的味道不好，药效也相当的彪悍，但为了自己不要变成那种，当年那在城外不受控制的半人半兽的怪物，露娜还是坚持喝了三天。
以至于这三天，她就几乎没什么清醒的时候，直到第四天，她还是处在一种头重脚轻站着都恨不得能睡着的状态。
不过阿尔法检查过后得出的结果还是喜人的，除了药劲儿还没过，得再等两天，才能摆脱这种头昏脑涨睡不醒的状态外，露娜的其他生理指标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数值。
倒是巴里，不知道被塞拉斯叫去说了些什么，这三天几乎露娜每次睡醒都能看到巴里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发呆，问他在想什么，他也不说。
而露娜因为药效的问题，也没精力追问，三五次后，便也不问了。
这期间，最惨的就是被关在地牢里的人鱼了，露娜这时醒时睡的一晃就是三天，而这三天里，因为没人去控制藤蔓，它就只能饿着了。
等露娜终于在苟特的检查下，确定可以不用再继续吃药的时候，人鱼饿得脑袋都耷拉了，为表歉意，露娜让人给它送去了两只活蹦乱跳的六脚羊，竟是被它一滴血都没浪费的全吃了。
清理出来的骨头干净的上面连点儿肉丝都没剩。
几名据说对人鱼十分有研究的学者则是两眼放光的看着那些骨头，从中挑挑拣拣的，把挂着齿痕的骨头挑拣出来，就跟得了什么宝贝似的，欢欢喜喜的走人了。
露娜看的一脑袋黑线，转头看向苟特。
苟特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儿，咧嘴笑道：
“年轻人，真是没见过世面！”
露娜嘴角一抽，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家老师一眼，还是对着一旁的侍卫打了个眼色。
侍卫则是恭恭敬敬的向苟特奉上了一根落着清晰人鱼牙印的，六脚羊肋骨。
呵，真当她没看见呐，刚刚好像她家老师也盯着人鱼吃剩的骨头两眼冒光来的，只是老山羊年纪大了，手脚没那几个学者灵活，又自持身份，才没过去争抢罢了。
第874章 人生如戏
苟特看到那根被人鱼啃的干干净净的肋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年轻侍卫说道：
“小家伙儿下手挺快，回头我问问霍华德，看看你适合做些什么。”
说着苟特便在怀里翻了翻，摸出一条手帕来，盖在了肋骨上面，然后他才隔着手帕把肋骨捏在了手中。
露娜则是分明看到，在苟特话落之后，那年轻侍卫的嘴角狠狠抽动了几下，不禁抬手揉了揉额角压低声音在苟特耳边低语道：
“您别闹，他父亲是侯爵，在王庭待上两年，他还得回家去呢！”
“哦。”苟特闻言瞪大了眼睛，又使劲儿打量了侍卫几眼，嘀咕了一句什么，才笑着走近拍了拍侍卫的肩膀道，“年轻人不错，在王庭好好学习。”
侍卫没听见苟特嘀咕了什么，还特官方的跟苟特客气了两句，露娜刚刚就在苟特身边则是听得分明，看着力持在大陆知名学者面前不露怯的年轻侍卫，恨不得抓紧开口赶人。
苟特分明嘀咕的就是，“怎么就是侯爵的儿子，明明看着就跟从小吃不饱似的……”
好不容易等侍卫也走了，地牢里终于清空，就剩下师生俩了，露娜才带着苟特走进了人鱼的牢房。
此时，本就味道不太好的牢房里，因着才死掉了两只六脚羊，味道就更难闻了，鱼腥混合着肥羊肉特有的膻味儿，外加塞不开的血腥气，简直让人作呕。
露娜一进门就摸出了手帕，掩住了鼻子，苟特则是在扫了看向他的人鱼一眼后，屏住呼吸格外郁闷的低头看了看手中包裹着羊肋骨的手帕，眼睛一转，抬手戳了戳露娜。
露娜回头看过去，就见苟特脸色微微涨红，像是憋了口气似的，正用刚刚戳她的那根手指指着她掩在口鼻处的手帕。
似是早有预料一般，露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把空着的一只手递到了苟特面前。
到底是多年的师生，苟特见露娜伸过来的手，就一把抓住了露娜的手腕，往袖口里看了一眼，随即用另一只手从里面又揪出了一条手帕来。
等把手帕掩在口鼻上，苟特就笑眯了眼，夸道：
“倒是没白教你这么多年，治病救人虽然马马虎虎，弄这些小玩意儿你倒是都学的不错，唔，熏这手帕的时候，你自己又加了点儿松香是吧？”
“您能不能不每次夸我都跟挖苦我似的？”露娜瞪了苟特一眼。
“我这不是怕你骄傲么？”苟特随口说了一句，便不再看露娜了，而是转头认真的打量起了人鱼。
苟特在看人鱼，人鱼也在看苟特，同时露娜也在看人鱼。
只是露娜与苟特和人鱼不同，那俩是在互相打量，上上下下从头到脚的那种，露娜则是在着重打量人鱼的肚子。
两只加起来少说也三百来斤的六脚羊下肚，人鱼的那一半掩在水桶里，一半露在外面的肚子竟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依旧平坦如初。
人鱼看了苟特一会儿，除了喉头滚动了几下，像是在勉强吞咽口水外，就对苟特失去了兴趣，再次把目光落在露娜身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感觉到人鱼落在自己身上那存在感格外强烈的视线，露娜才从人鱼的腹部收回了目光，却是并没有要与人鱼聊天儿的意思，只是转头看向了苟特。
“它确实跟沿海的上岸袭击村落的人鱼长的不太一样。”说到这里苟特叹了口气。
他虽是经历过试炼的，但除了化作兽型后用脑袋去顶，用后腿去蹬就没有别的攻击手段了。
人形时，他也就是比没经过试炼的人皮厚点儿，力气大一点，对打什么的，欺负个小型食草兽人还凑合，但凡对上个那种牛马一类的兽人，或是彪悍点儿的强盗，他都算是手无缚鸡之力。
所以他早些年虽然乱晃悠过不少地方，但几乎都是靠着手里的药和死皮赖脸凑上去的塞缪尔撑下来的。
沿海他到不是没去过，只是他的画像早就被塞拉斯散布到了沿海各地，但凡有兵士驻扎的地方，一旦发现了他，他就会被当地的长官客客气气的，或是扣押，或是送走！
对于人鱼其实苟特也只是远观过，并没近距离接触过的，不过对此苟特虽然遗憾，可却也没到为了近距离观摩一下野生人鱼，就打算牺牲性命的地步。
一边给露娜讲着过往，顺便埋汰几句露娜的亲爹，苟特定定的看了几眼人鱼那被藤蔓束缚的结结实实的双手，就走了过去。
只见他先是围着人鱼转了几圈儿，又用空着的手在腰间的囊袋里摸索了片刻，随即他手上就出现了一柄小木质的小镊子。
苟特一边把镊子探进水桶里沾了沾，一边转头对露娜招呼道：
“别光看着，过来帮忙。”
露娜见状看了一眼苟特，又看了一眼人鱼，这才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下一刻就见苟特已经把镊子探向了人鱼腰下尾巴的鳞片上。
“老师……”露娜飞快出手，抓住了苟特的手腕，不赞同的对着转头望过来的苟特摇了摇头。
苟特对上露娜的目光，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冷哼了一声，才不甘不愿的收回了手，随即转身就走出了牢房。
露娜定定的看着苟特的背影消失在牢房门口，片刻后，又转头看了一眼正诧异看着她的人鱼，叹了口气，便追了出去。
国王的书房中。
露娜坐在中间，一左一右分别坐在塞拉斯和苟特，此时他们全都把目光落在了露娜手腕上那算得上是凭空出现的小屏幕上。
画面中回放的正是刚刚苟特预取鱼鳞的那一幕。
只见一直注视着两人的人鱼，在苟特拿出镊子向着它鱼尾的鳞片探出镊子的时候，她的眼中就爆发除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冷芒，很显然，它对苟特要做的事情似乎并不陌生。
只是当露娜抓住苟特手腕的时候，它应该是明显没想到的，还满眼诧异的定定看了露娜许久。
苟特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从回放的监控画面上移开目光，看向露娜问道：
“你当时不会真的以为我要拔它的鳞片吧？”
“呃，您假装生气的时候，我就明白了。”露娜微微有些尴尬。
第875章 少不更事
说起来，虽然露娜也知道，以苟特以往的性格，并不见得会真的伤害人鱼。
但那是人鱼啊，满大陆能落在手里能研究一下的就这么一条，还难得是活的，且是阶下囚的状态。
不说别人，就说她自己，若不是有阿尔法在手，把人鱼上上下下扫描了一遍，她都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对人鱼下些别的手段。
说来也是可笑，一方面，露娜明知道这样对一个同样拥有智慧的生物是残忍的，但另一方面，这样的残忍，却不管从哪里看似乎都是说得通的。
苟特闻言倒是并不在意，只是提醒道：
“你若真不想看有人在那人鱼上动刀子，就好好敲打一下跟我来的那几个学者，他们没胆子，但是若是格温多琳听说就不一定了。”
“我知道了，老师。”露娜微微颔首。
听苟特提起格温多琳那位完全看不出彪悍，甚至长的还有点儿可爱的女壮士，饶是露娜都不禁背脊发毛。
虽说医学的发展，从哪里看都离不开解剖，但那位大姐是真敢下手，还有阿尔文的那位老师。
这两位简直就是臭味相投，自打格温多琳到了露娜的庄园后，那俩人就成天泡在一起，研究着哪里有新鲜尸体可以挖。
若不是露娜拐弯抹角的让人花了大价钱，弄了些监狱里没人认领的死尸给他们，又围着他们作怪的小木屋周围的林子，插了一圈儿用她尿液浸泡过的警示牌，怕是她那庄园如今早就被周围的村民，给一把火点了！
“过两天，你再去找它聊一聊，这样的戏，再演上一次给它看就差不多了。先把信任建立起来。”
苟特说道这里顿了顿，才接着道，
“你写给你父王的那两页纸我看过了，如今唯一能看出的，是它在海里的地位应该不低，好好对它，说不得能用它换来沿海的几十年平安也不一定。”
露娜闻言一怔，“嗯？”
“咱们的狩猎你不陌生吧？庆典你也不知道参与过多少次了吧？你就没觉得，那人鱼说的狩猎和庆典的场面，不是普通的平民能参与的么？”
看着似乎才反应过来的露娜，苟特摇了摇头，
“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因为一点小发现，就冲昏了头脑。”
“嗯……”露娜沉重的点了点头，所以说，她老师还是她老师啊……
塞拉斯则是笑看了一眼有些打蔫儿的女儿，抬手拍了拍她的狗头，问道：
“你让巴里那小子，把我外孙弄哪去了？”
“跟着巴里去城防营了。”一听亲爹提起儿子，露娜立刻雷达全开，戒备的看向了塞拉斯。
塞拉斯是什么人，闻言眼睛就是一眯，看向露娜问道：
“你这是要把我外孙跟我隔离了？”
“您瞧您说哪去了……”露娜讪笑一声，默默的在沙发上挪了挪屁股，往苟特身边挨了挨。
苟特不负露娜所望的冷哼一声，侧头看向了塞拉斯，“把你跟那小不点儿隔离开不应该？”
露娜偷眼瞄了一眼明显有些心虚的亲爹，心下瞬间一乐，别看她爹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说走女婿揍女婿，说吼他们三兄妹，他们三兄妹就得乖乖立正站好，但对上苟特……
嘿嘿……
同样在苟特挖的长坑里，一路翻山越岭摸爬滚打过来的露娜，简直不要太理解她亲爹，对上苟特，什么血脉，什么武力值都扯淡，那妥妥的就是童年阴影。
特别是，不管这童年阴影的面积多大，苟特就有那个本事，让他们痛并快乐着。
犹记得当年，自己初见苟特，赌咒发誓要把这满肚子坏水的老山羊训练出什么巴浦洛夫反应的雄心壮志，露娜只能说，真是图样图森破，那时的她还是太年轻了……
少不更事神马的，说多了都是泪。
接下来的时间，露娜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亲眼看着她亲爹被他老师从言语上吊打，从思想上碾压了一遍。
等塞拉斯也彻底蔫了，苟特才意犹未尽的砸吧了砸吧嘴，把桌子上的麦草汁一饮而尽，背着手溜溜达达的离开了。
然后看热闹看的忘记跑路的露娜，就被她亲爹按住并拖去了训两场，直到巴里下班，带着儿子来接她，她才拖着略显虚浮的脚步，被国王陛下放生……
偏特雷尔这小东西，还两眼精亮，一脸崇拜的看着在武力值上吊打了他亲妈的外公，就差疯狂摇尾巴了。
从扑过去，对着外公兴奋的“咪呜”个不停的儿子身上收回目光，巴里走过去揽了揽露娜，颇带着点儿八卦意味的问道：
“你怎么父王了？”
露娜闻言甩了甩酸疼的胳膊，没好气的瞪了巴里一眼。
巴里则是一笑，立刻把大手落在了露娜的胳膊上，帮她揉捏了起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特雷尔就发现饭桌上出现了一个新面孔，而且这个叫苟特的白胡子老头儿还特别有趣。
看着围着苟特装乖巧，又开始打算用卖萌给人下套的儿子，露娜难得没有去阻止，只笑眯眯的拉着巴里坐在一边，一面看老师和儿子斗法，一面与巴里聊起了儿子这一天的情况。
其实对上他家这不省心的儿子，巴里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不过就是让特雷尔跟着城防营的兵士们一起，边玩儿边训练，让他发泄发泄那旺盛的让巴里都头疼的精力罢了。
虽然特雷尔哪怕被亲爹操练，也没耽误了上蹿下跳的祸害人，但好在城防营的兵士们，也都不是什么草根儿出身，多得是年幼的时候，在家上房揭瓦，被亲爹拿着棍子追的到处乱窜的的主儿。
这帮少爷兵，想让特雷尔个还没化形的小毛头，吃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亏，简直不要太容易。
再加上巴里这个上官，根本就不打算不问青红皂白的就为儿子撑腰，兵士在巴里几个副官的提醒下，分寸也拿捏的不错，这一天下来，特雷尔虽然吃了几个小小的闷亏，竟是在城防营里玩儿的还不错。
据说回王庭的路上，这小东西还挥着爪，跟他亲爹说，明天还要去呢！
“特雷尔淘是淘了些，但也不是没有优点。”巴里难得的看着儿子表扬了一句。
“就因为他吃了亏没跟你告状？”露娜斜了巴里一眼，才接着道，“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跟那帮小子混下来，早晚有一天你只能靠武力镇压。”
第876章 特雷尔的新世界
巴里面上的笑容明显一僵，他必须得承认，露娜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特别是，早年他自己就是王城里的纨绔，如今还接受了城防营。
王城城防营的特殊地位，本身就决定了，那里面的兵士几乎都不是善茬。
这个不是善茬说的可不是本领高强什么的，那样的几乎都在边城和沿海。
虽说本领高强的也不是没有，但却都是在管理层，比如巴里本人和巴里手下的几个副官。
巴里本人就不说了，他的几位副官最年轻的一个，是他死皮赖脸跟岳父从侍卫营里要出来的，另外几个，分别有跟人鱼拼过命的，有他在边城时候一起上过战场的，还有一个，是从西北那种苦寒之地调任过来的。
而他们这些人的存在，除了应尽的职责外，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为了能压得住手底下的那群少爷兵。
虽说，那帮臭小子的不管是综合背景，还是综合实力，都及不上王庭里的侍卫营，但也只是及不上直属国王的侍卫营罢了。
什么这个伯爵家的纨绔儿子，那个子爵让人头疼的兄弟，在城防营里几乎比比皆是，倒也不是说他们真的一点儿真本事没有，而是本身城防营除了拱卫王城外，日常打交道最多的就是王城内喜欢无事搅三分的纨绔们了。
真要是那种老实巴交，只知道冲锋在前的木讷脾气，根本在城防营混不下去。
但凡打过架的人都知道，两三个人想打起来，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若是打群架的话一般聚集起来的人越多，能打起来的几率也就越低，无外乎就是能参与进来的大家都是混一个圈子的。
熟人套熟人，凑在一起，这边有人认识对面那波人里的谁家的小谁，那边有人认识这边谁谁的兄弟，前天几个人还一起喝酒打屁。
用不了多会儿，两方人就能混成一片，各聊各的去了，等聊着聊着，这架也就打不起来了。
而城防营就是在这类“恶性”事件发生的时候，出来维持治安（调停）的第三方。
作为本职，他们不出现就是渎职了，但出现也分怎么个出现法。
曾经露娜护着杰克在王城里很冲直撞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发现，若是小范围避无可避的群架，城防营那群满肚子坏水儿的家伙，一般都是维护一下治安，尽量保证周边店铺住家不遭受池鱼之殃。
若是大范围的群架，城防营那帮披着铠甲的家伙，能比两方搞事的，串联的还欢脱。
至于拉架神马的，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真打起来，他们不等两边人都打趴下了，再出来说几句风凉话，然后把人带走关起来，等各家去城防营送罚款，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由此可见，真让特雷尔跟那帮小子混下去，搞不好，再过个三五七年的，她家特雷尔在王城，就得成为巴里第二，甚至还有极大的可能青出于蓝。
联系自己的过往，原本还因为儿子一天没闯祸而面露一丝轻松之色的巴里，这会儿多少也有些绷不住了。
露娜见状，反而是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
特雷尔一岁之前，几乎都是她不错眼珠的在家跟这臭小子磨，稍稍分神干点儿别的，要不了一刻钟就是一阵的鸡飞狗跳。
巴里则是每天就是跑城防营转转，收拾收拾手底下的兵，偶尔，去周边的镇子转转，没事还跟手下去约个小酒儿，神马的。
这时间一长，难免巴里就有那么点儿理所当然的把家里老妈孩子都丢给她应付的意思了。
倒不是说这样就不对，毕竟他们的小家就他们这几个人，上有老下有小的，有所分工是在所难免的。
但没在家整天围着孩子家务事转过的人不知道，虽然看起来母性光辉满满，可眼看着小姐妹们去逛街，你却只能在家带孩子的时候，大家说些八卦，你听都听不明白的时候……
甚至连宴会邀请也在你推却了几次后，不再出现后，那种心理落差，就让人很难受了。
露娜自认还是个没有超脱低级趣味的人，本来，她就打算找个时间好好与巴里说说这事的。
也是乔恩在人鱼的蛊惑下回来的时间凑巧，她这一跑到王庭，好多说起来啼笑皆非，但当事人绝对笑不出来的事情，就让巴里亲身体验了个遍。
巴里在尝到了儿子的厉害后，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媳妇辛苦了，只是雄性到底与雌性在一些想法上不太一样……
他虽然也头疼儿子难搞，也心疼媳妇，但或许是因为成长经历的原因，难搞一些他也没怎么在意，就想着弄个可心的小礼物，慰问媳妇了。
直到他儿子悄眯眯的突破进了地牢，跑去看人鱼，吓得露娜差点儿半兽化，才让他真正正视了儿子的教育问题。
只是，这时候已经晚了。
在他一不留神的时候，特雷尔已经抱上了他岳父岳母那两条，比他亲妈还粗的大粗腿，连收拾一顿儿子，都要被岳父找补回来暴揍一顿的巴里，也是想了许久，才想到城防营里的外援的。
这还是他岳父给他做的榜样，毕竟，当年杰克也挺难搞的，后来丢进城防营，现在不也长的挺好么？
不过巴里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杰克被丢进城防营的时候，年纪已经不算小了，该立的规矩，在那之前，已经被塞拉斯立完了，虽然成效有限，但架不住反反复复的，就算杰克再不长记性，不记吃，他还不记打么？
而特雷尔本身还处在规矩初立的阶段，再加上他自身思维就够发散的了，再扔进城防营受熏陶，那真真儿跟鱼入大海差不离了。
新世界的大门已经缓缓打开，再想硬关上，哪是那么容易的。
看看身边蹙眉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的巴里，再看看不远处，此时正一脸懵圈，不知道让苟特绕到哪里去了的儿子，露娜面上的神情却越发舒缓了起来。
嗯，人鱼的事情还得沉淀几天，有这几天的时间，她似乎可以跑学校蹦跶一圈儿，约上薇拉和菲比逛逛街，吃个下午茶，再去慰问慰问昆图斯那小乌龟了。
还有，冬天正适合泡温泉，她也好长时间没去看外公外婆了。
第877章 被虐服帖了
打定了注意，第二天，露娜就把儿子丢个了苦着一张脸的巴里，全当没看见他那求救的小眼神儿，包袱款款的带着几个侍女，飞上兽车跑掉了。
至于她不在，人鱼吃饭怎么办？
唔，露娜表示，之前饿了三天都没饿死，也不在乎再少吃个三五七顿的了。
露娜想的挺好，在见到薇拉和菲比的时候也挺开心，三个雌性手拉手的，在学校山下的镇子上，也是有说有笑。
在南边战事告一段落后，菲比面善的神情明显恬淡了许多。
薇拉虽然追夫之路还是遥遥无期，但她本身就是那么个越挫越勇的性子，也不在乎继续与她瞄上的小狼崽继续死磕下去。
说起来，两人解除过程中发生的乌龙事件，露娜和菲比都是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可偏她自己笑得直打跌。
一天热闹下来，等晚上一个人趟在学校宿舍的床上的时候，露娜就开始别扭了。
脑子里想的几乎都是，晚上特雷尔吃了什么，这一天特雷尔又闯祸了没有，她家老师到底会怎么继续坑她儿子，小东西太小，可别落下什么心理阴影芸芸。
可以说，此时的露娜完全没有特雷尔在她眼皮子底下被苟特坑的时候，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欢脱劲儿了。
如此一来，等转天露娜再出现在薇拉和菲比面前的时候，就挂了俩大大的黑眼圈儿。
因此，还被薇拉笑了一顿，说她被儿子虐服帖了……
菲比虽然只是劝露娜，不放心就早些回去，但眸中的艳羡，却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
想到菲比家那才新婚就一跑好几年的家伙，露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又与两人说笑了几句，就独自去看昆图斯了。
与他祖父不同，昆图斯除了有些颜控外，其实是那种很能耐得住寂寞的性子，这一点倒是与露娜在科尼利尔斯记忆中看到的那名老年龟兽人很是相似。
“你来了？”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昆图斯从桌子上的书本上，缓缓的抬起头，慢慢的转过来，看向露娜，露出了一抹让人很是心安的笑容。
更像了。
在看到昆图斯面上露出的那抹笑容的瞬间，露娜就是一怔，呆了片刻才回过身来，走了过去，说道：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的样子，与那位很像。”
露娜指了指摆在昆图斯说桌上相框里，整个小乌龟讲故事的老乌龟说道。
“没有啊！”昆图斯慢慢的摇了摇头，边缓慢的抬手往光溜溜的脑袋抹去，边接着说道，“应该是我们龟族都长的差不多吧！坐吧！”
露娜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又不是不认识科尼利厄斯。
那老乌龟虽然掩藏的很好，但露娜却从不喜欢他的笑容，原本她自己也搞不懂，只当是初见时，就被那老乌龟各种戳闹的，直到在科尼利厄斯的记忆中见到了那早已逝去的老乌龟，她才明白，并不是。
比起那份纯然的包容，是科尼利尔斯的笑容里，多了太多的算计，哪怕他把那些算计都埋藏的很深很深。
“你这里都还好么？缺些什么，你可别跟我客气。”露娜坐下后说道。
“侍从们都很周到。并不缺什么的。”昆图斯眨眨眼，示意露娜往一边的巨大的书柜看去。
“你就天天看书就成了？”露娜看着直通房顶，布满了书籍的巨大书柜，失笑道。
“不然呢？”昆图斯有些疑惑的眨眨眼。
“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又龟族的雌性出现过。”露娜同样对着昆图斯眨了眨眼。
昆图斯闻言面色就是一红，道：
“我们龟族从来没有雌性化形。你若说的是这个话，那什么，我其实有不少儿孙的，只是目前他们之中，还没有能化形的，等有了，我自然就会知道，到时候，我会通知殿下，把他接到身边来的。”
露娜闻言一怔，狐疑的上下打量起了昆图斯，沉默了半饷，才带着几分迟疑指了指书桌上的照片问道：
“所以准确的说，你们口中的祖孙，跟我们并不一样？”
“是的。”昆图斯笑看着露娜，点了点头，才接着说道，“我们之中能化形的，几代人都不见得能有一个，怎么可能是你们那样的祖孙。其实我们一族，并不如外面传说的那么聪明，只是……”
说到这里昆图斯笑了笑，那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寂寥，
“只是，我们的生命太过漫长，经的见的多了，难免比一般人要多些见识，这也是我们一族的宿命。”
话落，昆图斯把目光落在了相框中，不知道他是在看那老年龟兽人，还是在看科尼利尔斯。
露娜同样在看着相框，不过她想的却是，回去要让阿尔法想办法把科尼利斯的记忆转化成音频，当睡前故事说给她听听了。
倒不是她之前没想过系统的了解一下科尼利厄斯漫长的生命都经历了些什么，只是科尼利厄斯的寿命实在太长，他的记忆到底有多少就可想而知了。
哪怕露娜的记忆与科尼利厄斯的记忆相连通，但也只是在遇到某些事情，或是某些关键词被提及的时候，会因此想到一些相关联的事，但更多的就只能靠自己去慢慢消化了。
而露娜又不可能什么都不干，转跟那些记忆死磕，那这个过程所用的时间，就变得相当可观了。
之后的时间里，露娜又跟昆图斯聊了一些关于龟兽人的事情，仗着有科尼利厄斯的记忆在，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等露娜离开昆图斯单独居住的院落时，已经是日头西斜了。
本来露娜还准备在学校停留两天，再去外公外婆的庄园上再停留一天的。
但鉴于，这一天晚上，她依旧因为想儿子，而在床上扑腾了半宿后，露娜便放弃了原有的计划，在离开学校后，绕去了外公外婆的庄园。
小坐了片刻，她便在被外公外婆一叠声的埋怨她怎么没把特雷尔也带来后，落荒而逃，于王庭大门落锁前，赶回了王庭。
看着只跑掉了三天两夜的女儿的兽车出现在视野中，塞拉斯了然一笑。
而等露娜坐到了饭桌前，这种笑容又被传染给了奥莉薇娅。
第878章后遗症
重新回到王庭，与儿子近在咫尺，露娜一夜好眠。
次日天还没亮，露娜就被砸落在身上的一个重物险些状出一口老血来，睁眼移开，不是特雷尔这小东西又是谁？
而特雷尔的身后，就见巴里正伸着手，无奈的看着床上的母子俩，很显然，他是想阻拦的儿子，让媳妇多睡一会儿的，但还是晚了一步。
说来也怪，出去蹦跶了几天，再回来看着，面前两爪按在自己胸口上，对着自己“咪呜”个不停，死沉死沉的儿子，露娜竟是觉得顺眼多了。
同时脑海里也蹦出薇拉的话，“你这是被他虐服帖了呀……”
“呃……”露娜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抬手揉了把脸，同时另一只手也伸到了特雷尔的脑袋上，揉了几把。
就在特雷尔仰着脑袋眯着眼，享受着亲妈阔别三日的抚摸时，露娜的手已经滑落到了特雷尔的后勃颈上，然后捏住了那处的毛皮。
原本眯着眼睛的特雷尔眼睛瞬间睁圆，只是下一刻他已经被亲妈甩了出去，伴随而来的，还有他亲妈刚刚睡醒，带着些沙哑的声音：
“沉死了！”
“嗷嗷嗷~~~”特雷尔于半空身体一扭，就安安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一个转身，呲牙就冲着露娜叫唤了起来。
稚嫩的咆哮，再加上他那奶凶奶凶的表情，威慑神马的是绝对没有的。
露娜只是一怔，就笑趴在了床上。
巴里则是不忍直视的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大步上前，拎起了儿子，对露娜说道：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我先带他走了！”
“好，记得给他带加餐。”露娜缓缓直起身，笑眯眯的对着父子俩摆了摆手。
等父子俩走后，露娜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便爬了起来，想了想，脸都没洗，就跑去地牢，给人鱼送饭去了。
再看到露娜，又被饿了三天的人鱼眸光有些哀怨，露娜看着人鱼，面露一丝歉意，却什么都没说，对着身后的早就叮嘱好的侍卫，摆了摆手。
侍卫则是配合着露娜，匆匆丢下了一些新鲜肉食，就又匆匆而去了。
人鱼还多看了那明显是陌生面孔的侍卫几眼。
“我知道不够，我会再想办法的，快吃吧！”话落，露娜看也不看人鱼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随着藤蔓的闭合，露娜手腕上的屏幕再次闪现，只不过这一次人鱼被放开后，并没第一时间跃出水桶，而是若有所思的盯了门口一会儿，才跳出来，飞快的吃了起来。
只是肉的分量真的不多，很快人鱼就吃光了所有的肉食，却依旧没吃饱。
不过好在，不大会儿的功夫，早饭就送来了，虽然对比它那又被饥饿折磨了三天的肚子来说，吃了早餐也哪不到哪，但确确实实是比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强多了。
随后的几天，露娜又断断续续的饿了人鱼几顿，同时，不定时的再去给它送加餐，有时候是凌晨，有时候干脆就是半夜。
对此，露娜虽是一句解释都没有，但偶尔可以显露出来的疲惫，却都落在了人鱼的眼中。
直到第七天的半夜，那偷偷摸摸陪着露娜给人鱼送加餐的食物再度离开，人鱼终于看着也要随之走出牢房的露娜的背影，摆动起了尾巴！
听到木桶里发出的水声，背对着人鱼的露娜，眼睛微微一眯，再次穿过头来，已经换上了一抹询问的神色。
人鱼努力张了张被藤蔓堵住的嘴，只是效果并不明显，无奈之下，只能用手指费力的指了指露娜，又指了指自己。
露娜见状，明显露出了一抹迟疑之色，人鱼见状用尾巴啪嗒木桶的动作，又剧烈了几分。
似乎是看出了人鱼不与她说些什么就不会罢休，露娜走过去，一把按住了摇摇晃晃，已经洒出了不少水的水桶，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时，眼睛的碧蓝已经被血红所取代。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人鱼在见到露娜眼睛变色的第一时间，就如是问道。
露娜却是不答，只是点了点头，不过她眼中却有一抹难掩的纠结，被人鱼看的一清二楚。
“是上次跟你来的那个老东西，要对我做什么吧？”人鱼定定的看了露娜片刻，又冷冷的问道。
露娜迟疑了一下，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饶是人鱼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也被露娜这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模样弄愣了。
又是一段时间不短的沉默后，人鱼才说道：
“小家伙，那样的东西我见多了，在我来到陆地后，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们要什么我也知道，就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了。”
“永生。”露娜看着人鱼，唇瓣开合着，无声的吐出了一个词来。
“果然是雪狼族的血脉。”人鱼看着露娜，眸中闪过一丝讥讽的神色，紧接着又问道，“那你这么折腾了我几天，是想帮他们呢？还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露娜看着人鱼，眸光闪了闪，她也知道这是初次见面的时候，自己直接用藤蔓束缚了人鱼，又吓唬它要把它晒成鱼干的后遗症发作了。
不过好在，她压根儿也没想过，让人鱼觉得通过那一次单方面的絮叨，就能发展出什么阶级友谊来，只是，这样反应迅速，不知道被人关了多少年，脑子依旧灵光的人鱼，还是有些超出了露娜的预期。
想了想，露娜终于第一次通过意识让人鱼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的朋友，就你蛊惑带你来到这里的人，被你弄傻了。”
人鱼有些意外的蹙眉看了露娜片刻，随即拧紧的眉心舒展开来，说道：“你帮我换个地方，避开那些人，我帮你治好你的朋友，不仅如此，我还能帮你获得永生的力量。”
“你连你自己都治不了，还能治谁？还有你说的永生是指你生的鱼卵么？”露娜眯了眯眼眸意有所指的看向了人鱼腰间那一处刚刚显露出来的如皮肤病般的溃败。
人鱼闻言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却依旧有些不死心的说道：“我救不了他又如何？获得了永生的力量，你还指望你的朋友永远陪在你身边么？”
“你确定，吃了你鱼卵的人，不会口吐黑血而死么？”露娜见状，面上就是一哂，好像在看一个笑话。
第879章 三个问题一段过往
人鱼闻言，那张本就被藤蔓撑的有些诡异的漂亮脸蛋儿，瞬间扭曲了起来，再配上它那一口獠牙，看起来，竟是说不出的狰狞。
只是人鱼的变脸只持续了片刻，它便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不过看着露娜时，眼中的讥讽之色，却是不减反增，好似在看一个不喑世事却口不择言的孩童一般，
“我倒是小瞧你了，你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露娜却是不以为意，只轻嗤了一声说道：
“我知道，我对你们海族的了解有多少，你也用不着挤兑我。我们狼族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
“那可未必。”人鱼回了一声轻嗤，阴恻恻的回道。
“你是说伊斯雷尔吧？可惜他已经故去好多年了。坐过那王位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露娜不甚在意的把初代狼王的名字，吐了出来。
人鱼闻听到那个遥远的名字后，便缓缓的垂下了眼眸，不再言语了。
露娜等了片刻，见人鱼似乎是不打算给反应了，心中的八卦之火虽然再次燃起，却也知道，想让人鱼吐出些什么，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便干脆准备先回去睡觉了。
毕竟，这大冬天的，她还得顶风冒雪的走上不短的一段路，才能回到城堡呢！
只是说不出为什么，露娜却并没有立刻切断与人鱼之间的联系，直到她走到了门口，才听脑海中，再次响起了人鱼的声音，
“其实我很意外，伊斯雷尔还会告诉后人我存在过的事情。若是不介意，你可以告诉我他是怎么描述我的么？作为交换，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咦？
露娜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诧异的看着那人鱼，她竟是在那清泠泠的声音里，感觉出了一丝丝祈求的意味，明明刚刚这人鱼还与她针锋相对的，难道是错觉？
只是为什么她总觉的好像哪里被自己忽略了？
不过，三个问题呐！问什么好呢？
露娜在想明白要问的三个问题前，就被心中熊熊燃烧起的八卦小火苗催促着转回了人鱼面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人鱼面前席地而坐了。
当她感觉到屁股下，被腥臭的咸水浸湿了冰冰凉凉的一大块儿，露娜嘴角一抽，心下不禁暗骂自己一声，个没出息的东西。
但她看向人鱼时，眼中八卦的小火苗却是不减反增。
让对上她这种视线的人鱼，莫名不安的扭动了一下尾巴。
“不如，你先给我讲讲，你们的过往，怎么样？”露娜也一改之前的算计，笑眯眯的看着人鱼，分分钟缓上了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就连穿到过去的声音都变柔和了。
只是人鱼到底不是什么愣头青的年纪了，闻言就看向了露娜，说道：
“可以，不过，你一定要听的话，这算是三个问题里的一个。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就一起吧！”
“不能等你讲完你们的事情我再问么？”露娜有些头疼的看着人鱼。
她知道这是一个了解人鱼的好机会，可惜要问的太多，机会来的又有点儿突然，她真的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呐……
这次人鱼没回答，不过看向露娜的那个眼神儿，却分明是在问露娜，“你觉得，我很傻么？”
露娜咬唇看着人鱼，半饷才说道：
“好吧，那你可不能撒谎。”
“你觉得我有撒谎的必要么？”人鱼看着露娜多少有些无奈，半饷又道，“若是你实在想不好的话，不如回去问问你父母再来？我有的是时间，不急。”
露娜闻言就是一噎，心下忍不住爆了好几句粗口，却是毫不犹豫的站起了身来，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看着露娜真的就这么走了，人鱼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却到底没再开口，只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出了牢房的露娜，有些不甘的踹了一脚走廊的墙壁，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又打开了屏幕。
看着屏幕上闭上了眼睛，周身萦绕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奇怪气场的人鱼，露娜蹙了蹙眉，这才叹了口气，离开了地牢。
只是回去后，露娜却睡不着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家老祖宗与人鱼不可说的八卦。
只可惜，就差临门一脚，她就能听到了，好不容易挨到巴里起床，露娜就第一时间冲去了国王的卧室。
原本以为女儿一大早杀到卧室找自己，是在人鱼那里有了什么重要突破的塞拉斯，在得知，露娜获得了三次提问机会，却用其中一次换了初代狼王与人鱼的过往，如今只剩下了两个问题之后。
饶是国王陛下的涵养再好，这会儿也经不住磨起了牙来。
倒是被请来的苟特，听说初代狼王还与这人鱼有什么过往的时候，两眼直冒光。
虽然他也不咸不淡的附和着说了露娜两句不务正业之类的，但很明显，他对那个过往也充满了好奇，与其说是在配合着塞拉斯教育露娜，到不如说，是顺着塞拉斯的话锋给露娜解围了。
塞拉斯到底当了多年国王的人，说教了女儿几句，却每次都被苟特避重就轻的带歪后，他就意识到身边的老山羊要干嘛了，遂，在瞪了老山羊一眼后，国王陛下没好气的瞪着女儿喝道：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多大的人了？要问什么，还用问我么？！”
被亲爹不客气的赶出了书房，站在门口，露娜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却是没走，又过了一会儿，就见苟特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苟特在看到等在门外还没走的露娜时，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对着自家小学生咧嘴一笑道：
“我去厨房吩咐他们准备好点心，听你回来讲故事啊！”
“好……”露娜闻言，回以了苟特灿烂的笑容，就迈开轻快的脚步，向着地牢去了。
等人鱼吃过早饭后，露娜才坐在了人鱼面前，问出了自己剩下的两个问题。
人鱼似乎早就知道露娜会问什么似的，想了想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与伊斯雷尔之间的事情么？等我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讲完，这三个问题，你就全都明白了。”
露娜闻言倒是没有半点儿意外，更谈不上被人鱼下套给坑了。
她也是昨晚回去睡不着胡思乱想的时候想明白的，若是伊斯雷尔与人鱼之间的过往那么简单，怕是人鱼也不会干脆的卖了三个问题的便宜给她。
第880章静默无声的捕鱼
雪狼国王族的族地，又名极北冰原。
那是一处广阔的好似没有边际一般，常年被冰雪所覆盖的所在。
别看极北冰原环境不太好，时不时就会来上一场连绵上一整月的暴风雪，却是当时大陆上，少有的几乎没有什么纷争的地方，散落在冰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几乎均由五大种族构成。
雪狼，雪鸮，雪熊，雪狐，雪兔。
雪狼族是天生的猎手，他们善于协作，只需部落中的十来个雄雌就可以围捕到体型庞大的雪兽。
雪鸮族是雪狼族最好的朋友和伙伴，他们翱翔于天际，总能第一时间在茫茫雪原之上，一眼发现与冰雪几乎融为一体的猎物所在。
雪熊族力大无穷，他们的利爪可以轻易掘开坚硬的冻土和冰层，帮部落里轻松的建立起一座座可以抵御严寒和暴风雪的冰屋。
雪狐族聪慧，他们组成的商队，时常游走在雪原的各处。
雪兔族更是每个部落里不可或缺的存在，他们是天生的医者，凭借灵敏的嗅觉，便能找到深埋在冰雪下的药材。
由这五大种族构成的大大小小的部落，如星罗棋布般，散落在冰原之上，他们相互依存，共同抵御这恶劣的环境，也维持着一种玄妙的平衡。
伊斯雷尔便是这些大大小小的部落中，一个名为斯诺瓦的中等部落的头人的儿子。
与人鱼斯库拉初遇的那一年，伊斯雷尔还没有化形，像每一只还没化形的小狼崽一样，那时的伊斯雷尔，还有些傻乎乎的，带着与生俱来的无畏，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那一天据说是雪原上难得的好天气，伊斯雷尔的父母带队出去狩猎，他和弟弟便被拜托给了部落的老医师，一名据说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活过了多少次永夜的老雪兔。
两个正处在一刻都闲不住的，相差了不过两岁的小家伙儿，被个时不时就要打个瞌睡的老头子带着，想也知道，不会太无聊。
伊斯雷尔就是趁着老医师瞌睡的时候，带着弟弟偷溜出去的，他们要趁着父母不在，偷偷去看父母从不让他们去看的捕鱼。
只是兄弟俩还没跑到雪熊兽人们没开凿的冰洞旁，就被来帮忙捕鱼的几名年轻雪狐兽人发现了。
那时的伊斯雷尔并不明白，为什么在他和弟弟出现的时候，族人们的面色就变了，他只知道，在看到他们兄弟的第一时间，几名族人就向着他们围拢了过来，想要抓住他们。
小兄弟俩，只是对视了一眼，便决定了分开跑。
两个小家伙儿的策略是不错，但奈何伊斯雷尔的弟弟雅各布，个头儿还没长起来，比起快要化形的哥哥，雅各布就是个实打实的毛团子，四条小短腿紧捣，也没跑过那几个已经成年了的雪狐族兽人。
听到不远处的雅各布被抓住的呼喊声，伊斯雷尔就顿住了脚步，只是当时的他并没注意，明明这里围拢的族人足足有十几个，却除了雅各布外，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随着雅各布的惊呼声出口，所有围在刚刚开凿出来的冰洞旁的族人，面色齐齐一变，下一刻，雅各布的狼嘴，就被一名冲上来的雪熊族大叔，用比雅各布脑袋还大的大手给攥了个结实。
“呜呜……”雅各布不停的扑腾着四肢，却奈何，根本挣脱不了。
伊斯雷尔远远看着就急了，他也不跑了，一阵风似的冲了回去，就在他已经呲起了牙，准备扑上去，咬那攥住了雅各布嘴的家伙一口的时候，原本已经在短短时间内，就又结上了一层冰的冰洞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水声。
几乎在水声响起的刹那，所有人的面色都白了。
伊斯雷尔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扑过去，在那攥住了雅各布嘴的雪熊族大叔手上狠咬了一口。
虽然这一口并不能咬破雪熊族那厚厚的熊皮，却也让雪熊族大叔吃疼之下，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可哪怕如此，雪熊族大叔，也并没有发出任何高出抽气声的声音。
甚至连看都没看借机跳落在地的雅各布和咬了他一口的伊斯雷尔一眼，只浑身紧绷，满眼戒备的看向了那有水声传来的冰洞。
这个时候，已经跑出去了一段距离的伊斯雷尔和雅各布才发现了不对劲儿，不禁停下了脚步，有些不解的看向了一个个仿若被冻住了一样的族人。
伊斯雷尔的年纪要大一些，看看弟弟，又看了看远处的族人，他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便低头在雅各布耳边，低声的呜鸣了几声，让弟弟先回去。
雅各布虽然因为莫名紧绷的气氛有些怯怯的，但从他能跑会蹦就跟着哥哥，早就习惯了听哥哥的话，伊斯雷尔话落，他只迟疑了一瞬，就头也不回的往部落所在的方向跑了去。
而伊斯雷尔则是伏低了身体，又匍匐着向着僵立的族人们的方向摸了回去。
在距离靠冰洞最远的族人，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伊斯雷尔忽然被冰洞处传来的“啪”的一声吸引了目光。
只见一条浑身青灰的，比他身体还长的大鱼，忽然从不大的冰洞内跃到了地面之上，在落地后，噼啪的拍打了几下身体，就渐渐的被冻僵不动了。
这样的景象，伊斯雷尔从没见过，不禁瞪大了眼睛，只是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原本就紧绷的族人，此时，竟是如同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有几名雪狐兽人，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就在伊斯雷尔疑惑的时候，又一条同样的大鱼，从冰洞里跃了上来，紧接着一条，两条……
直到冰洞四周围，直挺挺的躺了足有十来条同样的大鱼，才不再有鱼从洞里跃出来，然，那些已经渐渐被冻硬的鱼，却根本无人去捡。
所有的在冰洞周围的族人，几乎全都盯着那冰洞。
虽然不明所以，但见族人们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伊斯雷尔也没在出声，尽量保持着匍匐的姿势，趴在原地。
只是他的年纪到底还小，保持着这样一动不动的静默姿态，一小会而还好，时间一长，他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不过，他到底还是知道不发出声音，不去给成年人们捣乱的，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趴在原地，用爪子划拉起了冰面的积雪。
第881章 一生难忘的笑容
当冰面上的积雪，被他拨弄开一些，露出下面半透明的冰面时，伊斯雷尔的眼睛倏的一下瞪大了起来。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那飞快游过去的是人么？
就在伊斯雷尔以为自己看错了，把冰层下海中的大鱼当成了人的时候，忽然一张模模糊糊的小脸儿，贴在了冰面的另一端。
被那忽然出现的人脸一吓，伊斯雷尔几乎就要叫出声来，好在最后一秒，他还记得族人们的不对劲儿，用爪子死死的压住了嘴巴，可哪怕如此，他还是发出了一点短促的气音，被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雪狐族兽人发现了。
雪狐族的年轻兽人，转头看到几乎与冰雪融为了一提的伊斯雷尔的瞬间，面色就是一阵纠结，但好在伊斯雷尔自己用爪子压住了嘴，雪狐族兽人见状，倒是并没过来，只是狠瞪了他一眼，并用手指在唇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便重新转回了头去。
直到雪狐族兽人转回头去，伊斯雷尔才慢吞吞的收回了爪子，再次埋头往冰层下看去，而那刚刚吓了他眺的小脸儿，却是不见了，好似刚刚真的是他出现了幻觉一般。
族人们直到伊斯雷尔的父母归来，才浑身僵硬的空手退回了部落，却根本没有一个人，去碰冰洞旁边的已经冻得梆硬的大鱼。
回到家，伊斯雷尔和雅各布就被他们的头人老爹暴打了一顿，而从来最心疼他们的母亲，也沉了脸。
雅各布还好，那就是个小跟屁虫，哥哥干嘛他干嘛，所以再被亲爹在屁股上抡了几巴掌后，抽抽噎噎的他就被丢在了一边。
而伊斯雷尔这个主犯就惨了，不光是挨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当天的饭也没得吃了。
甚至他老爹借着大家吃饭的时候，当着全部落的面，宣布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也只能分到勉强维持体力的一点点食物。
这样的惩罚在部落里不可以说不重了，但鉴于因为伊斯雷尔的捣乱，让这一日的捕鱼彻底泡了汤，甚至在永昼结束前，族人们都不能捕鱼了，竟是连平日，总是笑眯眯，格外喜欢他的雪狐族长老爷爷都不吭声了。
自惩罚落下的那一日起，伊斯雷尔苦逼的日子就开始了，极北严寒，靠的就是用吃来抵御还冷，可偏偏，他每天只有一点点食物。
最开始的一两天还好，只是饿，饿得心慌而已，但日子一常，伊斯雷尔就收不住了，整天只能趴在冰屋的角落里，深陷在一张雪兽皮中，保持体力，可哪怕如此，他依旧冷的瑟瑟发抖。
好在雅各布偶尔会把分到自己手里的食物省下一些给伊斯雷尔，但奈何，雅各布还小，他分到的食物本来就有限，再分给伊斯雷尔，没几天就先病倒了。
虽然在雪兔老医师的几把合着雪的药下去后，没几天雅各布就又活蹦乱跳了，可伊斯雷尔却是再不肯分薄弟弟的食物了。
又饿又冻的伊斯雷尔，生生挨过了半个月，就再也扛不住了，在一日日被饥饿和寒冷的侵袭下，让他想起了那一日冰洞旁没被族人们收回来的大鱼。
虽然不知道半个月的时间过去，那大鱼还在不在冰洞旁，但鉴于那处冰洞距离部落并不算远，最近部落中的雪鸮兽人也没发出过有雪兽一类的大型野兽靠近的预警，觉得自己快要被冻饿而死的伊斯雷尔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当他跌跌撞撞的出现在冰洞旁的时候，眼睛就亮了，那十几条大鱼，虽然几乎都被野鸟给祸害了，但还是有一条，基本上看起来还算齐整的。
看着那条大鱼，伊斯雷尔本能的吞了吞口水，再也顾不得其他，几乎用上了最后的所有力气，向着大鱼扑了过去。
大鱼被冻得很硬，说是跟石头差不多，也不为过了。
可哪怕如此，伊斯雷尔还是不管不顾的就往大鱼身上啃了一口，腥咸冰冷的味道入口，虽然这一口下去差点人蹦断了伊斯雷尔的牙，可他还是满足的眯起了眼，用两只前爪死死的按住了，那早就冻得与冰面分不开了的大鱼，一下一下一点一点的啃了起来。
虽然嘴巴都啃酸了，他也没肯下几口鱼肉。
可也不知道是那点犹如冰渣子一样的鱼肉在肚子里化开起了作用，还是他啃鱼啃的的太卖力，竟是真的不觉得冷了。
就在伊斯雷尔活动着发酸的下颌，准备休息一会儿再啃的时候，忽然，那已经冻瓷实了的，只剩下一个还么他腿高的冰洞里，发出了沉闷一声“咚……”
伊斯雷尔的精神，瞬间紧绷了起来，转头警惕的看着那声响传来的冰洞。
只是那声响似乎对他的警惕并无所觉，依旧一声接一声的响着。
直到一声微不可查的，冰层碎裂的脆响传来，伊斯雷尔脚下厚厚的冰层，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了一条冰缝。
眼见着那村村裂开的冰缝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伊斯雷尔瞳孔就是一缩，他本能的想逃开，可他趴在地上啃鱼啃的太久了，猛的一起身，才发现腿已经麻了。
那股麻痛让伊斯雷尔再次跌回了冰面之上，眼看着冰面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也距离他越来越近，可因为惊慌伊斯雷尔拼命的划拉着四肢，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就在那裂缝眼看着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下，即将从他的四肢之间裂过去的瞬间，伊斯雷尔清楚的看到，那被他扑腾没了学层的冰面下，再次飞快的游过了几道模糊的人影，一如，那一日，他隔着冰层看到的人影一样。
只是这几道人影要更大罢了。
这一瞬，伊斯雷尔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后悔却晚了，随着不远处冰洞下的“咚咚”声消失，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从终于从冰面下探了出来。
伊斯雷尔傻呆呆的看着那从冰冷的水下钻出来的明显年纪不大的小家伙儿，甚至忘了逃跑。
而那钻出水面的小脑袋，却是眼睛亮亮的望着伊斯雷尔，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一般，甚至还对他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伊斯雷尔一生都不曾忘记过的笑容，漂亮的无法形容的小脸儿上露出一抹灿烂到极致的笑容，只是灿烂的笑容下，却是一口锋利的獠牙，诡异、危险，却让人怎么也舍不得移不开眼睛。
第882章愧疚的滋味
“说起来，你们教导幼崽的方法还真是特别。只说不许如何如何，却从不告诉幼崽为什么不许那样，只等幼崽犯错，再罚个狠的，让幼崽记住了疼，再说明原因。不知这么多年过去，现在是不是还是这样？”
人鱼看着坐在不远处地面听故事的露娜，微微偏了偏头，就连她那传入露娜脑海之中清泠泠的嗓音染上了丝丝玩味之意。
露娜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或许这就是旁观者清的关系吧……
他们狼讲究的就是个服从性，教育幼崽还真就是像斯库拉说的这么回事。
像她大哥，小时候那就是个爹妈说什么是什么的家伙，虽也不是没犯过错，但被爹妈看的紧，就是犯错，也透着股憋屈劲儿，被罚的也狠。
像她，初来乍到的时候，也不是没踩过线，后来就在这犯错的边沿开始了疯狂试探，可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一路长，一路就成了翻山越岭，小时候挨罚更是常有的事儿。
好在兽人虽然没有什么女儿要娇宠着长大的概念，但她挨打的时候也并不多，通常就是被禁足而已。
杰克就更不用提了，那小子从小就不懂得什么叫消停，三兄妹里，挨打受罚数他最多。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那中二性子也早就定型了，如今倒是不犯大错了，但在塞拉斯那积攒的小黑账却足可以堆满一书架。
好在他也就是随性了些，长大后犯得都是诸如，在兵营里往怀里藏瓶小酒，带头拉着手下兵士开个赌局，或是看哪个手下不顺眼，上去揍一顿再把人弄走，一类的错。
张狂是张狂了些，但有亲爹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亲大哥帮忙打掩护，亲妹妹往里搭钱平事，背后骂他的肯定有，但还真没几个跟他较真的。
否则，露娜怀疑，那小子怕是早不知道被人人道毁灭多少次了。
就在露娜因为斯库拉的话，思绪开始飘远的时候，脑海中响起了清泠泠的低笑声，“看你这样就知道，应该是一只都没变了。”
“变不变的我也活蹦乱跳的长大了呀，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挺好，最起码，每次被敲打都，嗯，印象深刻。”露娜违心的说道。
“嗯，确实。”人鱼不置可否的附和了一声。
“那后来呢？我虽没去过极北，可是我怎么听说，因为极北特别冷，所以没有人鱼呀？”露娜歪歪头，看向斯库拉。
“那是后来。你这个问题，虽然不在我答应的那三个问题里，不过这也算是故事的一部分，放心我会告诉你的。”人鱼的语气里又带出了一丝嘲讽的意思。
不过露娜也不在意，她本就是来借机探听的，脸皮太薄可不成，只要人鱼的话匣子打开，还愁拼凑不出个三五分真相么？
在人鱼的口中，她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玩儿，而当年伊斯雷尔隔着厚厚的冰层，看到的那些大一些的人鱼影子，则是追寻它而来的族人。
且若是没有它，怕是在伊斯雷尔兄弟，跑去看捕鱼闹出声响的时候，那些捕鱼的陆地兽人，就要沦为斯库拉族人的一顿加餐了。
听说斯库拉偷跑出去玩儿还会有族人来寻的时候，露娜眸光闪了闪，却很快就听斯库拉说出了她的所想，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我偷跑掉，之所以有族人来寻，是因为我在我们海族中的地位，我是王女，海王的女儿之一。”
露娜消化了一会儿后，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斯库拉，说道：“只是之一么？那我或许知道你为什么在陆地上漂泊了这么久都没人来寻了。”
“你很聪明。不过我之所以沦落到如今这样，却并不是你以为的落败，而是我主动放逐了自己。作为交换，也是我给伊斯雷尔的补偿，海族永不踏足极北，不捕食那片冰雪中的任何一个个陆地兽人。”
这一刻，斯库拉身上属于海族王女的气势尽皆显露了出来，哪怕它依旧被束缚着双手，嘴巴被藤蔓撑大，成装着它鱼尾的是一个怎么看怎么滑稽的破旧木桶。
但她周身那股浩瀚有如汪洋的气势，却让露娜看的怔愣了片刻。
斯库拉周身的气势，只释放了片刻，便被她收敛了起来，露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她总觉得，那股从新被斯库拉掩藏起来的气势，作用应该不只是雷同于他们一般，仅仅只是威慑或压制血脉不如他们的存在。
只是到底还有什么作用，露娜看了斯库拉一眼，也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对方都已经回答了，再问其他，问了也白问，只能继续听她讲故事。
那天斯库拉才冒头不久，不待它把那浑身都白绒绒的小小四脚陆地兽人用歌声引诱到近前仔细研究，它就被它母亲派来寻找它的的族人给扯回了海里。
再加上远近就伊斯雷尔一个小幼崽，那些来找斯库拉的人鱼，出于对捕猎对象的尊重，也没捕杀伊斯雷尔。
就这么捡回一条命的伊斯雷尔，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家里。
他母亲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细问之下，才得知，伊斯雷尔见到了从海底冒出来的人鱼，还是那天的那处冰洞，竟是被人鱼从水底破开了。
当下，伊斯雷尔的母亲，已经顾不得儿子，第一时间就跑出去寻到了伴侣，然后，所有的部落长老就都被聚集在了他们家，次日，他们的部落就进行了一次迁移。
也是通过长老们的交谈，伊斯雷尔才知道了，他看到的那个格外漂亮，会对着他笑的家伙，是怎样危险的存在。
而那时，人鱼还不叫人鱼，而是被陆地上的兽人称做海妖，生活在海中会诱惑人投身大海的妖怪。
整个部落的迁移并不是简单的事情，特别是在部落时期，生产力格外底下的情况下。
为此，眼睁睁看着舍弃了不知大家住了多久的冰屋，愁眉苦脸乱糟糟的开始收拾家什的族人，伊斯雷尔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带着弟弟闯的祸，对族人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而小小年纪的伊斯雷尔也第一次品尝到了愧疚的滋味儿。
第883章血祭
极北冰原虽然在当时的兽人看来像是一片永远都没有尽头的冰雪世界，但能供兽人生活的地方，却是并不多。
特别是受制于食物，虽然雪兽体格巨大，但也凶猛稀少，那就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玩意儿，另外一些零打碎敲的小猎物，虽有，却需要族人整日里顶风冒雪的出去寻找。
若是碰上恶劣的天气，或是永夜，那干脆就是在用族人的性命去换取食物。
可哪怕这么辛苦的来的礼物，均到整个部落的所有人嘴里也就是个让人饿不死的程度，而想吃饱，还得靠捕鱼。
所以在伊斯雷尔的父亲的带领想，整个斯诺瓦部落在离开了原本的驻地后，整整顶风冒雪的在严寒中行进了足足一个多月，才赶在永夜之前重新找到了一处，能够捕鱼又能建筑冰屋的驻地。
在这期间，族人们碰上了一次暴风雪，狂风夹杂着有如小刀子般的冰雪，让斯诺瓦部落损失了几名老人和幼崽，以及一队出去为族人寻找食物的雪狼族族人就再也没有回来。
而死去的老人中，就正包括那名被伊斯雷尔父母拜托照看他们兄弟俩的雪兔老族医。
族医的死亡，为整个部落都蒙上了一层挥之不散的阴影，也催动了年幼的伊斯雷尔的化形。
好在一切苦难都有尽头，在族医死后，暴风雪便渐渐的停了，不久后，斯诺瓦部落的族人们，也终于再一次找到了可以居住的地方。
而经此一事，伊斯雷尔也懂事了很多，开始跟着父母学学习捕猎，学习怎样能让族人过的更好。
这一晃就是十年。
在又是一年的永夜来临之前，伊斯雷尔的父亲病倒了，而从他父亲病倒的伊始，原本和谐的部落便出现了各种不一样的声音。
“又一轮的更替开始了……”
伊斯雷尔的母亲，数目失神的用身体温暖着已经陷入昏睡的丈夫，对着两个儿子低喃道。
只是这个时间却并不好，伊斯雷尔在当时虽然已经算是长大了，但不管是力量还是体格上，他依旧不如成年兽人，更不要觊觎新部落头人之位的，还有一名强悍的雪熊族了。
伊斯雷尔深知，一旦失去头人的地位，那就意味着包括病重的父亲在内，他们一家四口，要么全都战死，要么战败被驱逐出去。
是死个干脆，还是在冰天雪地中挣扎求活，却并不那么好选。
自己在外面活下去，对伊斯雷尔来说并不难，但此时病重的父亲需要药物，母亲也不在年轻身手矫健，弟弟……
看着身旁抿紧了唇瓣，看着自己还稚气未脱的弟弟，伊斯雷尔握紧了拳头，他还是决定放手一搏，哪怕是死！
似是看出了伊斯雷尔的决定，他的母亲缓缓的站起了身，扑倒了儿子，然后一口咬破了自己的前爪，把奔涌出来的鲜血喂进了长子的口中。
“人血蜕变？”露娜听到这里，眯了眯眼眸。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们海族没这个，伊斯雷尔当时怎么说的来的？”说到这里，斯库拉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仔细的回忆，半响后，才说道，“想起来了，他管这叫血祭，以至亲之人的血肉为祭，以期获得祖先的力量。”
“血祭……”露娜闻言低喃了一声，想起当年差点儿活吃了她大哥的事情不禁面色微微有些发白的问道，“伊斯雷尔的母亲死了……”
“嗯，他是这么说的，被他吃了。”斯库拉顿了顿又道，“那时说起这件事的他哭的就像个幼崽。”
伊斯雷尔的母亲被他吞噬的次日，他的父亲，就一个人步履蹒跚的走入了冰雪之中，任谁都知道，他这是再也回不来了。
前脚，头人的背影消失，后脚，伊斯雷尔兄弟俩便迎来的挑战。
伊斯雷尔几乎把吞噬了母亲的悲伤和恐惧，一股脑的发泄在这这些挑战者的身上，用极其残酷的手段，震慑了整个部落。
这个手段是什么斯库拉不知道，只知道在当年伊斯雷尔带着浓浓嘲讽的描述中，那些族人都被吓傻了，但露娜却多少能猜到一些，以她蜕变之时的情况来看，伊斯雷尔应该是把那些挑战他的人全吃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看着伊斯雷尔活嚼了好几个人，不吓傻那才是怪事。
自那之后兄弟俩相依为命，重新理起了自己的班底，不过很快麻烦也来了，斯诺瓦部落的新头人，是通过血祭获得头人之位的消息，不胫而走。
随之而来的，便是远近的部落，有的看上了他通过血祭获得的力量，送来了联姻的对象，而更多的，却是招来了一个又一个慕名而来的挑战者。
而作为部落的头人，他不能输。
在一次次的挑战中，伊斯雷尔迅速的成长了起来，同时，不断涌现的挑战者也为部落带来了一次灾难。
不管是谁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为了杜绝让人心烦的接连不断的挑战，伊斯雷尔对于前来挑战之人的手段越来越狠戾。
也是因此，在又一名挑战者身死于他的手下后，那名挑战者的妹妹，以自身为诱饵，抱着已经死去的兄长，趁着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破开了斯诺瓦布部落捕鱼用的冰洞，一头扎了下去。
当人鱼的歌声响起来的时候，伊斯雷尔意外的并没有收到这歌声的蛊惑，只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部落中的族人，一个个不自知的，从冰屋中走了出来，这其中，还包括他的弟弟雅各布。
只是听闻过，却并没有亲历过这样诡异事情的伊斯雷尔，最初，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他跟随着族人的脚步，走到冰洞不远处，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族人一头扎进了冰洞他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他疯了似的上前阻止，他喊，他叫，可族人们却没有一个能听得见。
一个，两个……
伊斯雷尔推开这个，却又挡不住那个，他发出了一声声的刺破天际的狼啸，可却不管用，就在伊斯雷尔都快要放弃了的时候，那歌声却忽然戛然而止，自冰洞下，钻出了一个带着几分熟悉的海妖来。
他与海妖对视了片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是红着眼，走了过去，对着那海妖说道：
“我用我换我的族人，可以么？”
第884章守护
说道这里，斯库拉停了下来，她的眼中甚至还闪过了一丝怀念的神情，似乎是在怀念当时那个傻乎乎的伊斯雷尔。
露娜则是眨了眨眼，她长这么大，都没被逼到过那种地步，所以并不能与当时情况下的伊斯雷尔感同身受，但想到眼睁睁看着自己族人一个个跳入冰洞喂了人鱼的画面，她还是忍不住抖了几抖，随即问道：
“所以，你真就让你的族人停手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我第一次带着族人出来捕猎……”斯库拉鄙夷的看了露娜一眼。
露娜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决定不再多话，等着斯库拉继续说下去。
说起来，也是那时候斯库拉还太年轻，在看到伊斯雷尔并没有被族人的歌声影响后，她才冒出了头来了，然后自己对着伊斯雷尔唱起了歌。
王族到底是王族，没被之前的歌声影响到的伊斯雷尔在斯库拉这里就中了招。
也不知道是命运使然，还是那时候同样年轻的斯库拉玩心儿重了点，好不容易出来放了一次风，不想太快就跟着族人回家。
她的歌声并没有让那些因为歌声戛然而止僵立当场的兽人，继续往冰洞里跳，也没带走伊斯雷尔的意思，甚至还为众人编织了一个格外美好的梦境。
而她则是通过陷入梦境中的伊斯雷尔，以及他的族人们的呓语，意外获悉了几个与斯诺瓦部落位置类似的部落的位置。
这样的意外收获让斯库拉笑眯了眼，她不但没有继续控制斯诺瓦部落的兽人去送死，反而，让族人把几个还没彻底淹死的斯诺瓦部落的兽人，从新送了回来。
等快在寒风中冻透了的伊斯雷尔以及斯诺瓦部落的众兽人，终于从美梦醒来，却是一个个面色惨白，他们这才发现，那破开的冰洞上已经又重新结了一层薄冰。
冰洞边甚至还躺着几名之前伊斯雷尔亲眼看着跳进了冰洞内的族人，此时这几名族人，身上已经结了曾冰壳，一个个被冻得化作了兽型，奄奄一息了。
斯诺瓦部落的兽人七手八脚的把这些族人带回了部落之中，只是劫后余生，却并没有给大家带来任何的喜悦。
而伊斯雷尔则是在回去安排，把看护被救回来的族人的事情交给了弟弟后，就一个人离开的部落，去往了部落不远处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小山包。
站在小山包之上，顺着凛冽的夜风，伊斯雷尔清楚地听到了那夹杂在呼啸风声里自远方传来的空灵哼唱。
不久后，一则消息在极北冰原的各个部落中传递开来，正是那一晚，接连三处部落被海妖袭击的事情，而除了斯诺瓦部落外，其余部落活下来的只有幼崽。
斯诺瓦的族人，或许是出于愧疚的关系，在获悉了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那一晚的幸存者便纷纷寻上了伊斯雷尔，想前往那两个据说只有幼崽活下来的部落。
伊斯雷尔看了看外面正直永夜，显得格外黑沉的天色，稍一迟疑就同意了。
只是当斯诺瓦部落选出的勇士，到达那两个部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那两个部落中的一个已经被永夜中饥饿的野兽光顾过，在饿疯了的兽口之下没有一个幼崽能幸存下来，甚至很多连尸体都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地斑驳的血色。
而另一个部落虽然没有被野兽光顾，但因为没了成年兽人的照顾，也有大半幼崽已经奄奄一息，在赶回斯诺瓦的路上这些幼崽大部分都死去了，最终能成功抵达斯诺瓦部落的幼崽，只剩下了三个。
当这三个相互依偎着被包裹在厚厚的学兽皮中依旧在瑟瑟发抖的幼崽，随着众勇士步入斯诺瓦部落的时候，所有斯诺瓦部落的族人都沉默了。
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头，随着一声呜咽出口，慢慢的低沉的抽噎声，很快发展成了嚎啕。
而那三个幼崽却并不明白这些救了他们的成年人在哭泣什么，且永远都不会知道。
自那日起，本就不苟言笑的斯诺瓦部落的年轻头人，愈发的沉默了起来，伊斯雷尔开始与一个个经历了那一晚“噩梦”的族人谈话，然后一离开就是几天甚至一个月。
也是自那一日起，极北冰原多了一位守护神一样的存在，他一次次的把各个部落的兽人从海妖的魔音下解救了出来。
这也让那位守护神所在的部落，很快从一个只有不足两百人的中型部落，急速扩大成了一个上千人的庞大部族。
人口的飞速增加，让斯诺瓦部落的实力得到了飞速提升的同时，也带了很多问题。
俗话说得好，距离产生美，大家本就是从不同部落慕名聚集而来的，如今距离没了，美自然也就没了。
只是冰层下的暗涌，那时候的伊斯雷尔并没有注意到，他依旧专心的寻找着那一日的海妖。
可自那日一别后，那名海妖却再没露过面。
“那你干什么去了？”露娜带着点儿八卦的看着斯库拉问道。
斯库拉闻言，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有些无奈的看着露娜问道：“我有没有说过，我是家里最小的女儿？”
“没有。那你还有几个哥哥姐姐？”露娜眨巴眨巴眼，状似无意的问道。
“反正他们已经死了，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不过哥哥并不受宠，早就被放生了，至于姐姐们……”
说起两个姐姐，斯库拉的语调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在我放弃王位前，大姐就被二姐骗去了南方一处海沟，据说那里是通往冥界的道路，你觉得她会如何？”
露娜闻言吞了吞口水，好吧，王位只有一个，她了解了……
只是……
“你还是没说你干嘛去了？人家找你找得可辛苦。”露娜嬉皮笑脸的看着斯库拉。
“我那时候因为第一次外出打猎就猎到了大量的热食。尝到了甜头的我，之后又用同样的办法，接连转战了几处，都收获不错，所以，有了那么点威望，也有了几个愿意追随我的族人。
这就招了姐姐们的眼，被她们略用了些手段，我就被派去平乱了。”
“热食？平乱？”露娜瞪大了眼睛看着斯库拉。
“这就与你的问题无关了。”斯库拉冷冷的说道。